第三十九章 文斗牡丹坊(下) - 少当家的羡世艳货 - 无奈排第七
我正被小师弟晃得凌乱,一边端坐的陈良却说“有劳侍者,通报肖公子,在下‘张良’前来请教。”
内侍应诺一声出去通报了。
我甩开小师弟拉住陈良端茶的手腕问“你搞什么鬼,还张良呢,怎么不韩信。你要跟他斗文?”
陈良放下茶杯一笑道“有何不可。”
我的两条眉毛一高一低挤在一起,半晌说“虽然我看不上肖紫微,不过这个小子在这些方面还是挺厉害,曾经还在御前献艺。他这个人又狂傲又刻薄,要是输给他,他肯定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小师弟这时又舔着脸过来说:“师哥,张良人家是运筹帷幄,要是换个你这样的韩信来,肯定斗不过肖紫微。不过张良加韩信可是攻无不克,天生一对哦。”
我一巴掌把他推到一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觉得洞悉了陈良的用意,于是挑挑眉毛对他说“你也怕输吧,所以才用假名,对不对?”
陈良笑着摇头,“用我真名赢他恐怕又闹出许多事情。”
我不可思议的笑起来“你赢他?就这么自信?”
陈良低头笑而不语。
这时刚才出去回话的内侍回来了,“张公子有理,肖公子正在对面三楼大厅下棋,恐怕您要等一会。不过小的报了您的名,肖公子信手写了一副对联让小的拿过来。”
说完就把手里的宣纸打开,我和小师弟凑过去一看,上书:
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
我恨恨的哼了一声,肖紫微真是猖狂,陈良自报姓名“张良“,他便出了这么一个对子来讽刺陈良这个“张良”名不副实。
“师哥,姓肖的真埋汰人!”小师弟也不忿的说。
陈良略思索之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内侍说“麻烦笔墨一用。”
内侍在雅阁的柜子里取出文房四宝,铺上纸,研好墨。陈良取过笔在纸上挥笔写了几个字。
我在旁边看着他写,真是字迹挺拔,宛若蛟龙,比平日看的那些表在字画上的字还要遒劲有力。
“魏无忌,长孙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小师弟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撇了撇嘴说:“陈先生,你写的虽好可对那姓肖的太客气了。”
陈良对内侍说“麻烦请将此联送与肖公子处。”
内侍接过对联应声出门去后,陈良对小师弟温声说:“我们先礼敬三分,让他一让又何妨。”
小师弟厌恶的说“他这种人不给阳光都灿烂!”
我伸出食指戳了陈良的肩一下道:“你字写的挺好啊,跟我老爹收藏的那些字似的。”
陈良用手轻轻捂住肩膀,看着我一笑“跟你们练武一样长写就自然会好。”
我们在屋里只喝了一盏茶的功夫,陈良刚取过一张古琴调弦似的弹了几下就听对面楼上一声长报“第三局,肖公子棋胜!”
小师弟对着竹帘向对面撅嘴扮了个鬼脸,我起身掀开竹帘见对面三楼挂下一副对联:
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
字迹狂草,俊逸中总有飘忽之感,恰似肖紫微这个人的性格,轻狂狷傲。
我看了他的上联嘴角撇出一个冷笑“猖狂之极。”
我把对面挂出的对联说给陈良听,他听后面露凝重之色,“肖紫微这样年轻,却不知人外有人。”
“就是!不如今天我们就收拾收拾他!”小师弟趴在陈良面前笑道“陈先生加油。”
我二指并立在小师弟脑门上弹了一下“收拾收拾,你去收拾啊?!”
陈良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年少时也是这般,总要经历过世事变迁才会懂得和光同尘的至理,罢了,也是对他好。”
陈良坐下又写了一副下联叫我挂出去:
地作古琴,路作弦,哪个敢弹
我此时不由叹服,这个陈良确实才思敏捷,刚才肖紫微锐气正盛,出上联“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他立即就对“魏无忌,长孙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不卑不亢又不失礼节。如今肖紫微棋胜对手,孤傲自负“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意为他胸中经纬天下再无人堪与比肩,陈良马上就针锋相对,对上“地作古琴,路作弦,哪个敢弹”既是妙对又是战书,可见他才思胸襟更在肖紫微之上。
我这边刚把下联挂出去不久,就听到隔壁,对楼均有鼓掌之声,知道是有其他才子因陈良的对子为他鼓劲叫好。
这时对楼传来一阵琴声,闻之泠泠如水,淙淙似溅,一曲终了,只觉五脏六腑有说不出的轻快。
陈良一直屏息凝神静听之后嘴角浮出一丝淡笑,颀长的手指抚上古琴,只见他十指纤扬,自是七弦风雨惊,别有凤凰鸣。那琴曲飒飒若过松之风,风骨高洁,遥胜梵籁。
我托着腮,看着眉眼纤长稔熟于琴音的陈良,心中竟有几分痴醉,想那嵇康弦音,昭君琵琶也不过野乐胡俗,如何能与此时的琴声相比?
一曲奏毕,早有四方楼上叫好声此起彼伏。
陈良起身一笑对我道“如何?”
我只管看着他发呆,被他一问,立即支吾起来“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