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梦里云归何处寻 - 后宫唯我独尊 - 一道香尘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
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年事,结遍兰襟。
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大婚的那一天,阳光很澄澈,照着殿外的雪地一片银光闪闪。喜庆的钟鼓声响彻着整个雪日国,而我却觉得地动山摇。洛儿扶着我,一步一步地朝正殿走去,透过红色的盖头,我可以看见自己红色的绣花鞋,每一步都迈得那么不情愿,每一步都似乎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不知道当初阮流川是以怎样的心情等待?红色的裙摆在光的明灭中来回,然后就到了。地上满是别人的脚,满是人声,满是喜庆的味道。而我却看不见自己未来的路。
迈上了台阶,澹台凌轩走了过来,朝我伸出了一只手。盖头底下的这只手将带我到何方呢?我不知。但还是颤抖着把手放在上面。他应感觉到了我的恐惧与无奈,感觉到了我手心浓浓的汗意,所以紧紧握住。我跟着他走,走到正殿的最上方,然后回身俯视下面的臣子,还有无数幽怨的妃子。天鹰帝不算沉溺于女色,但后宫依旧有佳丽三千。今天我是别人眼中的最幸福的女人,只有我知道,这种感觉像是到了地狱。身处后宫十七年,我看到的太多,懂的也太多。见过太多明争暗斗、血雨腥风,见过太多,才不想走进。
仪式很长,很久。头上的凤冠沉重得犹如我当时低沉的心,昏昏沉沉,是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当仪式结束,天鹰帝宴请百官,而我终于有了喘息。洛儿陪我回到永宁宫,也是今后困住我一生的地方。顾名思义,永宁,两国永远安宁。若我真的能够换取,也是值的吧。
宫内依旧是喜庆的红色,很浓很重,让人窒息。红烛高照,而我就坐在那。我的手可以触到床上的红枣、莲子、桂圆,我能感受到这样的本应该幸福的气氛。夜很深的时候,外面才安静下来。天鹰帝一进来,就带了浓重的酒气。几分醉人。他喝退了下人,走到我身边躺下就睡了。我长嘘一口气。自己扯上血红的盖头,扫了他一眼。便坐到桌子上自顾吃了起来。我很累,很饿。我的样子一定很粗野,大口大口地吃着,还拿着酒壶往嘴里灌,我也想喝醉吧。
那一夜我醉倒在地。第二天清晨,侍女们鱼贯而进时,就看到我满面通红地半靠在凳子上。天鹰帝正坐在床边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并未说任何话。任由她们给他洗漱后,从我身上跨过,去上朝了。新婚之夜,我被冷落就传开了,沸沸扬扬。
我来不及忧伤。洛儿摇醒我,分明带着哭腔。“他们要回去了,要回了。”我一个激灵醒过来,就衣裳不整地往外奔去。登上城楼,我看见了那个浩浩荡荡的队伍。骑着高头大马的季月明朝我挥手,地下的卫士也朝我欢呼。那一日,风雪大作,我的红色嫁衣像一面战旗在城楼飞扬,呼呼作响。我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离去。然后倒下,倒下。
我病了,三天未醒。皇宫里的谣言纷纷,风月国公主新婚失宠,积郁成疾。天鹰帝未曾再入永宁宫。倒是安国王下了朝经常过来。我那日醒来,看到的就是安国王那孩童一般的脸庞,凌厉而邪魅。他说,“你现在成了皇嫂,本王也不敢欺负你。倒是你自己不争气,病了。外边都说皇兄冷落你,但问你自己的心,倒不是你自己不情愿吗?”
我看着他,勉强而笑。“当初我也只想着救天鹰帝,然后两国交好,免得生灵涂炭。到如今都不知道,怎就不明不白成了你皇嫂。”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雪日国可胜过你们风月国千百倍。你就安心住下。本王念在你救了皇兄,定不为难你。”安国王说道。
我要摇摇头,“生在帝王家已不能避免,可继续在帝王家争来斗去,我实在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