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临危受命(Ⅲ) - 女人天下之启明临晨 - 白苏维翁
他身上披甲未卸,就这么随着砸在了榻上,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麻的不是自己,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这么瘫死在床了。
启明身子轻,竟被他带着险些也砸在他身上。
启明慌忙给他解披甲,一抬头发现他一脑门子的汗,手往上一探烫的烧手,简直比炭炉都热。
启明惊慌的问道:“锦溪,锦溪……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的烧?你自己知道吗?”
蔺琛**一声,眼皮动都不动,握住启明的手问道:“和我在天牢里同甘共苦的那个接到府里了吗?”
启明疑惑的道:“谁?”
跟在后面的胡安满头黑线,忙应道:“侯爷,接过来了,喂的饱饱的。”
随即附到启明耳边低语解释了一下蔺侯爷口中同甘共苦的那位。
启明是哭笑不得,也深知这是胡安在敷衍病恹恹的她。
“我没事,”
蔺琛挣扎着自己爬起来,启明和胡安是快速的七手八脚给他将披甲扒了下来,身上轻了,定国侯胡乱扒拉下自己满是汗的发丝,“应该是着了凉,吃了药就好。”
启明按住他不让他胡乱折腾,低声安抚道:“你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交给我。”
启明摆了摆手,胡安识趣的退下,启明这个未嫁人的女子动手扒了一个男人的衣服。
蔺琛的那身衣服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
蔺琛身上软绵无力,眼皮重的睁不开,只好任由启明摆弄他。
呼吸有点急促,看起来让人莫名的觉得心疼。
外衣与中衣扒了去,启明的手抖了抖。
蔺琛的里衣也湿透了,就像是只湿纸贴着皮,连带得他身上的疤痕都看得到形状。
再胆大的女子,也是没有胆量把喜欢的男人扒的一丝不挂。
启明的心五味杂陈,有心跳如雷,也有疼痛难忍。
无论如何她是再也帮他脱不下去,只好先拿被子给他裹着,翻出一身干净的里衣放在他身边,低声道:“锦溪,里衣你自己换好不好?”
常年不生病的人一旦得病就是来势汹汹,生病的定国侯带着几分小孩子的脾性,闻言胡乱的挥手抱怨:“我都生病了……”
竟然睁开了眼,用哀怨的小眼神看着启明。
我病我有理!
启明无奈的看着他,低声道:“我去给你煎药,我让胡安过来帮你换。”
启明转身出去。
可怜的胡安被定国侯嫌弃了,未等他进门定国侯就开始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胡安进门看见刚刚换好里衣的蔺琛,摸摸鼻子自觉的退了出去。
蔺琛躺了下来,因为高烧,脑子里就是一锅粥,乱七八糟的一通。
想道:“如果自己真发高烧烧死了,他的启明怎么办?”
又想道:“赤血营活着的退守嘉峪关,怕是根本来不及给死去的弟兄收尸,那些死去的兄弟连个马革裹尸的待遇都没享受,好的埋在了黄沙之下,糟糕的怕是成了天上的飞的地上跑的口中食。”
想着想着,他便觉得自己的心被戳了个大窟窿,冷风暴雨全往里灌,昨天进宫时被沈江那句话打回去的魂魄彻底感受到了身体上的疼痛,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十万赤血战士死了近一半…… 他亲自带他们去的西域啊,却没能与他们共进退。
到了最后,蔺琛就被烧晕睡了过去,昏昏沉沉的,似醒非醒,似梦非梦,过去的,现在的,诸多事情团成了一个麻团。
他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他还是活蹦乱跳的跳蚤小小少年,把老侯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可是那一次,老侯爷的大手牵着他的小手站在开元的边塞疆土上看关外的日落。
老侯爷在他的记忆力从来都是威严的,对他和对将士没什么不同,就那么勉强的牵着小小团团的去看落日,他第一次看到边陲如血的落日,看到飞鹰在空中翱翔。
他听见老侯爷对副将道:“为将者当披肩执锐,勇于身先士卒,临难不顾,应以战死沙场为荣,马革裹尸为幸。”
几十年他都没弄懂的话,如今在昏迷中却懂了。
“父亲,”
蔺琛迷迷糊糊的想道,“你不能如愿的那样死去,我大概可以。”
不过,启明怎么办?
迷迷糊糊中他知道有人推门进来,还试图抱他起来,他顺从的微仰着头被来人喂了水,是启明的气息。
他听见启明在他耳边低声道:“锦溪,喝了药再睡。”
蔺琛眼还是合着的,嘴里含糊道:“我就睡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喊我……”
启明默不作声给他喂药,然后守在一边看着他,泪珠就那么滑了下来。
一会蔺琛就开始浑身发冷,哆哆嗦嗦的,启明的泪珠子掉的更厉害,最后索性躺在了被子里抱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