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虐 - 病态阳光 - 花开见佛
蒋子珩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发愣，李奇睁开眼就看见他魂不守舍的看着都是歪七扭八刀口的手臂。
坐起身，拽过他的手臂，李奇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摸了摸，“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疼吗？”
“疼？当时心都死了，哪里觉得疼。”
他被软禁在家，蒋成拿林墨的生死做要挟，害怕又无助，根本不愿屈服，真的答应了，就真的永远失去林墨了。
他在赌，赌自己在父母心里的地位。
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密闭的空间里，看不见日出日落，蒋子珩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不知道林墨消失了多久，不知道门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爷，吃饭了。”
反锁的门被人打开了，门外站立着几个保镖，阿虎端着一碗饭菜走进房间，放在地上，就准备出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蒋子珩看见门被打开就往外冲，他要出去，他要去找林墨。
还没靠近门就被门外的保镖挡了回去，蒋子珩有些绝望，抱着阿虎的裤腿，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出去……阿虎……”
“少爷，请不要为难我们……”
扒开蒋子珩的手，阿虎等人又离开了房间，锁上了门。当门把锁动的时候，蒋子珩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有一个世纪。
“林墨……”
蒋子珩躲到角落，蜷缩起身子，喃喃自语的喊着林墨的名字，林墨，林墨，林墨。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蒋子珩都以为自己睡着了，他似乎听见林墨的声音，他似乎听见林墨在他耳边亲昵的喊着：“珩……”
珩……
珩……
珩……
放在地上的饭菜异常的碍眼，蒋子珩扶着墙站起身，摇摇晃晃的靠近饭菜，一脚踢翻。
用力过猛，蒋子珩跌倒在地上，躺在地上的他还在喊着：“林墨……”
林墨。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林墨，你在哪里？
林墨，不要离开我。
林墨，等我。
“林墨……”
蒋子珩躺在地上看着碎了一地的饭菜跟玻璃，突然拿起一块离自己最近的碎玻璃，放在手心把玩。
“林墨……”
一滴泪，溅到了平滑的玻璃上。
“林墨……”
手心里的玻璃早就被鲜血染红，蒋子珩的双眼空洞，他不知道痛，又或许心太痛，感受不到这点小痛。Www。。com
血液随着手腕流到地上，一滴、两滴、三滴，全是红色的花朵。
将玻璃靠近眼睛，蒋子珩似乎在玻璃上看见抱着墓碑哭泣的林墨，似乎看见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林墨，似乎看见在等着他回家的林墨。
没有意识的抓起锋利的玻璃在手臂上划去，蒋子珩嘴里呢喃道：“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木。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林。”
手臂上潺潺流出的血液刺激着蒋子珩的鼻腔，他感觉到手臂在慢慢麻烦，心脏像被掐着似的抽疼。
“疼吗？你会有林墨疼吗？蒋子珩！”
扔掉手里的玻璃，蒋子珩爬回角落里，像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脸颊在手臂上摩擦，原本受伤的伤口在摩擦后显得触目惊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他却感觉不到。
空荡荡的房间，蒋子珩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失的声音，他能看见生命在在安静的房间里飘荡，来自远方的召唤。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房间里，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嘎吱”
有人打开了门。
走廊的灯光很刺眼，蒋子珩看不见来的人模样，也不想看见，反正不会是林墨。
“林墨……”
“你就这么想死吗？蒋子珩。”
蒋成的语气透露着哀伤，看着蒋子珩的眼神越仍旧残忍，这是他的儿子，用死亡反抗他的儿子。Www。。com
关上门，打开房间的灯。
蒋子珩躺在地上痴痴笑着，他没有了林墨，什么都不会害怕，他的害怕已经没有了，不在了。
地上满是干结的血印，原来洁白的墙壁上用鲜血写满了字。
林墨。
手臂的血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毫无血色的看向蒋成，蒋子珩的眼里有着无数的话语，但是他说不出口，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煽情、哀求的话语，他只能说出两个字。
“林墨……”
蒋成抱住即将失血过多晕厥的蒋子珩，双手有点颤抖，仰起头，他也难过，可是他不能。Www。。com
横抱起蒋子珩离开房间，蒋成让阿虎赶紧去开车，他要送蒋子珩去医院。
一家私立医院，院长是蒋成部队的人，他不想让事情闹大，省级官员的孩子在家自杀，会上新闻的，上级也会叫人下来调查，得不偿失。
手腕缝了六针，挂了两袋子血浆，才算结束。
蒋成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他握住蒋子珩没有受伤的手，举起放在嘴边，眼里有泪。
“珩……”
急匆匆跑来一个女人，扑倒在蒋子珩身上，是他妈妈，李婉如。
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蒋子珩惨白的脸，李婉如咬住嘴唇，不想哭出声，怕吵到自己的儿子。
“虎毒不食子啊，蒋成。你……你这是要逼死儿子吗？”
李婉如满脸是泪的看着蒋成，蒋成静静看着睡着的蒋子珩，不语。
病房里很安静，李婉如不停擦着脸上的泪，精致的妆容早被眼泪浸泡的狼狈不堪，她不想管，她只想看着自己的儿子，害怕一转眼就再也看不到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
“林墨……”
蒋子珩的嘴里轻轻喊着蒋家人都听过无数遍的名字，林墨两个字刺痛了两个老人，一个是担忧的疼，一个是愤怒的疼。Www。。com
缓缓睁开眼，不是那个关押自己的房间，歪过头看见哭红双眼的李婉如。
“妈……”
“珩？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医生！”
李婉如惊喜的在蒋子珩身上摸来摸去，不停喊着医生，她怕，她真的怕。
医生跟护士匆匆赶到病房，蒋成站在床边，双手攥紧，背对着苏醒的蒋子珩。
简单的给蒋子珩做了一下检查，医生走到蒋成面前，恭敬的说道：“蒋老，令郎现在并无大碍，只是太过虚弱，多休息休息就好。”
说完，带着护士跟监护仪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想死吗？”
蒋成问蒋子珩的时候，没有转过身，一直望着窗外，如果蒋子珩愿意细细去听，不难发现他言语里的关心。
可是现在的蒋子珩怎么可能听进去蒋成的话？
他恨蒋成。
“我说过，你要是想死，我就让林墨陪葬。”
“林墨……”
林墨才是蒋子珩最大的致命要害。
“爸，不要伤害林墨，我求你，我给你磕头！”
蒋子珩突然激动起来，针管从手臂上脱离，溅出一道血红色的弧线，他跪在床上一直朝着背对他的蒋成，拼命磕头，病床被折腾的“吱呀呀”发响。
蒋成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甩开拉扯他身体的李婉如，蒋子珩从床上爬了下去，赤着脚跑到蒋成面前，跪下，磕头。
每一下，地板都在震动。
他感觉不到疼，他的脑里只有林墨，一个即将被自己亲生父亲伤害的林墨，却无力反抗。
他恨蒋成，也恨自己。
血从额头晕染开，蒋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他作为一个父亲之前，就是一个官。
他不能允许，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
“蒋成！你疯了你！他是你的亲生儿子！珩！不要再磕了！起来，快点起来！”
李婉如抱着蒋子珩哀嚎，蒋子珩发疯似的推开李婉如，他要磕头，他要求蒋成放过林墨，他的林墨。
“爸，我求你！放过林墨！求求你！”
“答应跟刘静结婚，我就不为难他。”
蒋成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病房，他不忍心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心软，但是他不能心软。
无助的跪在地上，李婉如抱着蒋子珩大哭，哭湿了蒋子珩的病服，蒋子珩却笑了。
对不起，林墨。
原谅我，林墨。
“喂！你睡着了？”
李奇推了推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蒋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