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黛兰姬 - 纺锤 - 花落浅水
“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黛兰姬……格……”
.
“他们的国王死了，又吃了败仗，这次他们不会再继续得意下去了。”亚恒把双手背在身后，他带着一众抱着孩子的妇人登上云璧，然后在茫茫夜色中打开了那扇终年不开的石翳城城门。
梵冕者们在云璧下摆好了阵型，他们带来了胜利和荣耀，也带来了一场瘟疫。维斯诺丁那边打了败仗后没有继续地攻击云璧，亚恒说他们因为此战伤亡惨重，但是现在石翳城也因为瘟疫而平添死伤。
我不怕看见死亡……但我不要和他们一样……
黛兰姬无力地躺在那朵幽蓝色的花朵上，她是这些孩子中的异类，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那些孩子是来接受洗礼的，他们都是刚刚出世的孩子，其中自然没有黛兰姬那个年纪的孩子。而这整座城中也没有人和黛兰姬同龄，大人们说在她出生的那个年月，城中爆发和如今一样的瘟疫。大多数未被欧忒麦斯庇佑的孩子都已被辛索卡夺取性命，而黛兰姬则在瘟疫中存活，她陷入了昏睡，每日在神殿接受欧忒麦斯和“风神”的祝福。
她所清醒的那一日，是维斯诺丁的国王离世的那日……而彧殇芙狄的人们，把维斯诺丁的撤兵和梵冕者的到来视为黛兰姬所赐给他们的。
可是……瘟疫……又来了……城中死伤……已经有三百多了……
黛兰姬是在瘟疫开始的三日前苏醒的，她对于这世界一片空白，“风神”说她的父母已死，而他会代替黛兰姬的父亲，也只有他会领着黛兰姬去领略世上的一切。“风神”是一位慈祥的老者，他一直精心照顾着黛兰姬，甚至还为她准备了一朵代替她双腿的鲜花作为她的初生礼物。
除了“风神”，那位白发苍苍的祭祀大人也对黛兰姬很好，他为她讲故事一直讲到了深夜，却在昨夜归途中染上瘟疫，抱憾离世……
“大人，他们在干什么？”黛兰姬靠近了亚恒，她看到不远处维斯诺丁驻地上空飘起了红色的烟雾，它们扩散着朝云璧这里飘来，狰狞地就好像是几个垂死的人被利箭贯穿胸膛。
“这是他们近来的什么狗屁祭拜之术，不过你们要相信我，我们伟大的欧忒麦斯可是足以压倒他们的那个地下的神明的。”
祈祷的确是无用……若是这有用的话……这石翳城也就不会一直战败了……不过这烟会不会飘到云璧上……我……会不会死……
“我们为何要和维斯诺丁打仗。”
“因为他们诬陷我们在坎德虫谷杀了他们的人，并且主动挑起了战争。”
云璧起初是从桑壤海发源的，那时维斯诺丁和彧殇芙狄还并未开战，云璧也不过是当时的王为了彧殇芙狄的脸面才兴建的。再到了后来，云璧将大多数彧殇芙狄的地区包围了起来，成为彧殇芙狄最坚硬的护盾。而战争开始之后，更准确的说是红匙塔被攻占后，云璧便被下令拆除，只剩下了石翳城和拉尔纳耶迪之间的那一段。至于那些拆去的云璧，它们已全部沉落于桑壤海之中了。
云璧……如果战事结束，这里也会被拆除吗？
“看，我的士兵们已经冲锋了，他们将带来敌人的鲜血为你们进行洗礼，使你们一生都不将遭受痛苦。”
“他们人数好像变少了，作战的方式好像也变了。”
“哼，那些规矩的骑士可麻烦死了，而我的战士则将踏平这一切。”
云璧实在是太高了，黛兰姬看不到战况如何，但是那些梵冕者似乎并没有遇到维斯诺丁人的阻拦，一路冲到了那片冒着红烟的驻地里。
雪狼失去利牙……雪鹰失去双翼……
“我们走吧，美丽的小姐。”
“洗礼要开始了吗？我的修女还未来。”
“那我愿意为小姐你效劳。”
“有劳了……”
.
“你好像懂得很多，关于彧殇芙狄，关于维斯诺丁……”
“我是梵冕者的首领，但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信奉欧忒麦斯的纯正彧殇芙狄人。你懂得好像也很多，完全不像是个刚刚重获新生的孩子。”
黛兰姬伸手抓住亚恒的手，那花就贴在了木桶边，黛兰姬轻轻一滑便落入了那血水里。黛兰姬大口呼吸着，她望着亚恒那张承载着伤疤的脸庞，轻轻说道：“你为什么会去到那地方？”
那里满是黄沙……有黑色怪物……是战士的历练之地……也同样是罪人的镣铐……
“因为我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我想要知道。”黛兰姬的头上被亚恒滴上了几滴水，她刚抬起了自己的头，又被亚恒压下，“我不会说出去的……”
梵冕者的统领曾独自一人绞杀掉了一个相当于半神的怪物……他为人正直，还常常帮助一些受人欺压的百姓……
不要好奇太多……会死掉的……
“这……你还记得前几日在风神的教堂里，我跟你说过些什么吗？”
我在教堂没有见过他……那天我在萃石前只见过那些跪坐于地上的信徒……
“我……不太记得了……”
“好吧，那我恐怕真的得跟你讲个故事了。”亚恒把手中的碗放到了黛兰姬的头上，然后晃晃荡荡地把水浇在了黛兰姬的头上，“这个故事和王后有那么点关系……”
王后……我记得……有三位王后……
“亚德纳丽斯？”
“不……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她……嫁给了班克……”
不是她……蒂丽薇……
“蒂丽薇吗？”
“哦，孩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这些东西，我可从没有听过你口中的什么蒂丽薇还有你以前说的什么辛索卡……”
为什么人人都这样说？他们这样是会遭到辛索卡的谴责的……
“这是什么声音？他们在说什么？”同样的句子不断重复着，好像除了黛兰姬这里，所有的隔间都在说着些什么。
这些……好像是祈求的颂词……
“不用理会他们。”
“我们不用进行这一步吗？而且……你……不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我成了梵冕者的统领后便不再信奉欧忒麦斯，可是风神的话我还相信的。他告诉我……你是一个乖孩子……”
他难道不是欧忒麦斯的信徒吗？他在云璧上所说的……而且就连“风神”教堂的雕像……不也是欧忒麦斯吗？
黛兰姬被亚恒抱起，她身上的血水被热气腾腾的毛巾擦干，然后她又被放入了另一个装着羊奶的浴桶里。黛兰姬望着亚恒泛红的脸庞开始心悸，她主动解开了身上的毯子，装作有水波在流淌一样在水中起伏。
疼痛……鲜血……欲望……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会死掉吗……
“我们……再聊聊好吗？”
“你想要聊些什么呢……”
“红花……战争……”
“你想要了解战争？我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但是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按照阿克埃亚那边所展现给我的来看，我们彧殇芙狄现在到了非战即亡的状态了……更加可悲的是我们根本打不过维斯诺丁……”
不……不是这样的……他在撒谎……我要知道的……是真相……
“不是那样的！虽然我们石翳城打过不少的败仗，可是我们彧殇芙狄物产丰富，他们维斯诺丁根本就比不上，哪怕我们只是跟他们耗下去，我们也能够赢得战争。”
“那你知道有多少地方已经被维斯诺丁归入他们的国界与地图了吗？”
“我们有巫术，他们却只能用刀剑。我们在云璧上集体释放巫术他们又怎么能够破掉我们的防御呢！其实是你们的没用吧！”
彧殇芙狄是个强盛的国家……永远……
我怎么口不择言呢……
“住嘴！”亚恒解开了自己的上衣，他抬脚走入了浴桶里，抓着黛兰姬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你会使用巫术吗？”
他……这是在侮辱我吗？不要……忍住……他会杀了我的……
“大人，这是你们的祭品。”门被一双苍老的手打开，芬德琳拖着一具被剑刃直戳心脏的的男人尸体走入了屋子里。她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用她那一只没有碰到鲜血的手合上了大门，很快便离开了这里。
“我昨日初醒，不会有人来教导我使用巫术！”
“我告诉你，我就不会巫术！”
“呜呜——”黛兰姬的嘴被亚恒的唇堵上，她不断反抗着，在浴桶里泛起了巨大的水花。他们就这样保持了很久，黛兰姬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反抗也只能变成轻挠亚恒的身躯。她的脑子里变成了一片混沌，那灼热和疼痛也并没有能够帮到她保持清醒。
他不是这样的……他是个人人称赞的大英雄……是个好人……不要……不要再继续了……我会不会死……
.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黛兰姬……”
“你又知道‘风神’是谁吗？”
“我的父亲。”
“闭上眼睛……现在再回答我……”
“风神……是以他为首的众人审判了皇室……以国王的龙阳之好为由……成功颠覆了了皇权……”
“继续。”
“他限制了巫术的权限，把巫术仅限在了上层人士之中。彧殇芙狄人的体质没有维斯诺丁人的健硕，我们适合的不是剑术而是巫术，所以在战争中我们才会失利。”
“关于坎德虫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没有怪物……没有蚀心的黄沙……有的只是人们的狂欢……”
“还有那个和你在床上欢好的男人。”
“纵情……铲除异己……让无数人命染黄沙……却对自己的弟兄好得要命，还落得了一个好名声……甚至…….还和维斯诺丁做交易，和‘风神’做交易……他们……他们要卖掉我！”
“冷静……你需要更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交给我……”
.
“大人……我？”黛兰姬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在自己的那朵花上，“风神”端着汤药坐在她身边，用自己的手爱抚着她的头发。
历经痛苦……你将不再是一位女孩了……你要学会去征服……去释放自己……
那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黛兰姬……你知道吗，亚恒昨晚也染上瘟疫死掉了……”
“什么！他！”
他染上了瘟疫……那我会不会也……我不要去死……
“孩子，孩子，放松……安静。”
“‘风神’大人，您能帮我找一位学士来吗？”
“孩子，他们只会用刀划开你的皮肤，让你体内的鲜血流个不停。”
黛兰姬皱着眉吞咽“风神”给她的汤药，她现在还是全身无力，身子下面的柔软花瓣就像是想要吞噬掉她的流沙一样。
风神……诺斯汀……考里莫凯……没落的王室……
“我不怕的，请您找他来好吗？”
“他们不会让你出去，也不会让人进来。”
我的房间……已经成了一个牢笼吗？
“风神”——赫尔卡安斯远离政场，将政权都给了诺斯汀和考里莫凯。他退到了石翳城，成为可以和欧忒麦斯并驾齐驱的“风神”。
“瘟疫横行……惨死之人无数……但是……亚恒死在了你的身边……”
“他们认为是我杀了他吗？”
“你是神女……你的心灵……是无缺的……只要在此禁足几日……你就可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