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珊索伊琳 - 纺锤 - 花落浅水
“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珊索伊琳?艾拉……”
.
“连学士都说他太累了。”
“王后，陛下他是一名国王。”
“那……内阁的人昨夜为何没有发现国王的不适？”
亚德纳丽斯用绸子在班克的头上不停滑动着，她满目忧愁，俨然就是个温婉娴静，担忧着自己丈夫的女人。可尽管如此，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个姿色不再，只能用温贝鲁伊这个名字来梳妆的亚德纳丽斯王后。
头发蓬乱，皮肤松弛还带着小块小块的斑。她永远佝偻着自己的脊背，糟糕的气质用再多的珠宝都无法修饰。像这样育有两子的女人，还指望她漂亮到哪儿去？
我们床上这位可怜的班克?莱德蒂斯国王会在我那坏事做尽的暖床上驰骋整夜，不也是因为你吗？像亚德纳丽斯这样的女人，在我们那儿地方只怕得活活饿死在门外……
“这的确是我们的问题，我回去后会处理这件事的。但请王后放心，国王的身边一直都有我们的人在跟着——日夜兼程。”
“那有劳大人了……能帮我取几支红花来吗？”
“我的荣幸。”
珊索伊琳靠在椅背上茫然地望着手中的酒，那是皇室最常喝的酒，也是珊索伊琳认为最难喝的酒。她的手边就是莉琳娜拿来的一捧红花，它们被保存的完好无损，就连刚摘下时的丝丝根茎都被保留了下来。
没人会相信这是珊索伊琳亲自摘下的，因为那不是一位手握重权的女人该做的事情。班克把珊索伊琳带到了这个她梦寐以求的地方，力排众议地把她送上了现在的位置，还彻底改变了内阁的运作。曾经的内阁是维斯诺丁众多机构中最忙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只在晚上工作的王室别院。
珊索伊琳不是她一众姐妹中最漂亮或者最懂得男人的一个，但她是最心甘被人操纵的一个。她们自持清高只和市政厅来的人相欢，面对窘迫的国王避之不见，把这件天赐的好事活生生送到了珊索伊琳这个可以给予乞丐欢愉的女人手中。
男人的目的是一样的，女人的也是……大多数家庭都会把新生的女儿卖入妓院，僧多粥少，能够留在妓院得到工作机会的，除了依附美貌，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需要掌握……
“我们不用再请学士来看看吗？”
“学士说这里需要清净，我看陛下不如在做完祈祷后先回房休息吧。”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难不成想让我亲自帮你去请那个酩酊大醉的老头子？
“做完之后再说吧。”
珊索伊琳带着那酒杯把红花轻轻放在了班克的肚子上，她知道国王还醒着，这所谓的身体疲劳不过是他浑身燥热的讯号罢了。
他不是一个好国王……亚德纳丽斯的孩子也不是……
“王后，请。”
“万分感谢，大人。”
亚德纳丽斯咧着嘴笑着，把珊索伊琳辛苦一早上才取来的红花撕成碎片。虽然这只是祈祷的必要步骤，但珊索伊琳心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她知道亚德纳丽斯从未主动地欺惹过自己，但珊索伊琳是**，她本就干着违背人伦的工作，现在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亚德纳丽斯是她客人的妻子，她们之间始终要有一斗。而且……她斗不过王后……
真是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陛下，那我就先退下了。如果您需要帮助，内阁的人都在屋外。”
“多谢。”
推开木门，莉琳娜便迅速地帮珊索伊琳披上了披风。一位不知名字的侍女接过了珊索伊琳手中的酒杯，另一位侍女则端来了铜盆供她净手。
享受这荣华，它们属于你……不管你是不是一个**……
“在这里留……三十个人吧，等王后走了再派人通知我。”
“嗯……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多人？”
“那就十个人吧！”
.
可以随心地穿上纱衣，可以为了自己脱去外衣，这里……比维斯诺丁要好上太多……
珊索伊琳和莉琳娜在红桥上漫步着。这里曾是红匙塔最著名的建筑。不过前段时间，班克可是在这里焚烧过尸体。
“我最近越来越讨厌亚德纳丽斯了……”
“大人，她是王后，背后还有温贝鲁伊家族撑腰，可以很轻松地就可以除掉我们。她以前杀了很多的人，说不定哪天她就对我们下手了。”
“除了温贝鲁伊家族，其他那些反对我掌管内阁的臣子里还有谁需要注意吗？”
“这个您是可以放心的，之前他们会反对是害怕您掌权后危害到他们甚至是国家的利益，而且现在我们正在战争期间。但是现在不一样，整个维斯诺丁都知道内阁经手的事务并不多，您对那些大家族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那我们就享受这最后的荣誉吧……”
“荣誉限于臣服者，大人。”
珊索伊琳缓慢地抬起了手中的酒杯，她看着莉琳娜，用舌头轻轻舔了舔杯中的酒。莉琳娜是一位没落贵族的后裔，他们的家族精通政事，却不知犯了何罪被流放到了别处。班克把莉琳娜送给了珊索伊琳，说这位衷心的仆人会帮助她在宫廷立足。可是一个依靠虚伪得到一切的国王说莉琳娜衷心，谁会相信他？
其实她说得倒也没错，改变我命运的人……是斑克。那莉琳娜衷心的……是谁？斑克么？
“所以我该怎么做？”
“大人，她最近开始有所动作了，而且在这里没人可以插手这件事。国王对她的无感正是她最大的底牌。”
“今天的东西给国王了吗？等会可以……”
“大人，我们斗不过整个温贝鲁伊家族，可是现在亚德纳丽斯身边没有很多的士兵，还是很好对付的，我们……”
“够了……”
珊索伊琳用手摩挲着酒杯上的刻纹，迷瞪着眼抬头望向空中的烈阳，又饮了一大口杯中的酒。她不能完全相信莉琳娜，但起码她知道了自己该对亚德纳丽斯有所行动，而且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自己被亚德纳丽斯杀死之前把她先杀死。
那些粗鲁蛮横的骑士肯定靠不住……自己亲手杀了亚德纳丽斯当然也是不行的……
“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敌人，现在最好是能少一个算一个了。”
“更多的敌人？和我一样的……女人？”
“嗯……不……很多人都说国王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已经被处死的焰爪伯爵之女……她的尸体被国王下令严加看守……现在还被好几条链子锁在地牢里。然后……国王也去过很多次……”
“把那些囚犯关在一个我们陌生的地方真的好吗？”
“大人，这都不重要，我可以帮您去杀了……”
“我不想要杀了她！”
我杀过人……我可以用同样的方法……
“你去把那些大臣写的无用东西一起带过去吧。”
“如果您需要……”
“我不需要……”
.
“你一定要跟着我吗？”
“我看您来了厨房也就跟来了，您饿了跟我们说一声就好。”
“你去国王那儿忙好吗？”
“大人，您派去的人已经足够了，您没必要老是否定自己的决定。”
“是吗？”
班克……她是你派来的……那我只能“牺牲”你了……最好她是不会说……
“知道我要去干什么？”
“不知道。”
“我要去毒死国王。”珊索伊琳在满是鱼腥味道的厨房里寻摸着，她在桌案上找到了一碗用掉大半的蜂蜜，然后把它混在了自己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酒里，“对，你认识的，班克?莱德蒂斯。”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一个我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他不能是斑克，但她可以是莉琳娜。
“我会告诉国王，而你，会死。”
“哈，就在这酒里，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我竟然会说出这么拙劣的谎言……
刀刃贴在了珊索伊琳的脸上，面颊上的疼痛是真实的，流滴的鲜红也是真实的。珊索伊琳没想到莉琳娜真的会对自己动手，她没想要毒死班克，因为班克不仅是亚德纳丽斯的底牌，也是她的。
我……我该……这个没脑子的……
“我只是想看看你忠不忠心！我没理由杀国王，他死了对我没有好处！”
“最好是的。”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速度。”
珊索伊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她伸手去抓那摔落在地上的杯子，扶着一边腐烂的木桌大口喘息。既然莉琳娜衷心于班克，她也还是要杀亚德纳丽斯，那么只能用老方法了。
刚刚我都说了些什么啊……快点学学那些贵妇的趾高气扬啊……
“你看这些珍贵的东西都撒了……”
“你不能杀国王。”
“我以前见过两个穿金戴银头顶高帽的男人为了这东西大打出手，直至其中一方头颅摔在地上，鲜血混在这琼浆里，香气馝馞……”
“大人……”
珊索伊琳把那杯子放到了嘴边，里面还有残余的酒，混着那蜂蜜后闻起来也没有寻常那么的酸涩。琼浆入口，却没有珊索伊琳想的那么好喝，这东西尝起来就像是混杂着许多不同香料的尿液。
算是不错的东西了……她真的没有下毒……那些可以致命的毒药现在还放在她的房间里呢……
“看……没有毒……”
“您是想要喝蜂蜜酒吗？看起来您很难受。”
“这里的鱼腥味道太重了，再好喝的东西在这里都变得难以下咽。”
“您口中恶心的鱼腥可是由一种非常难得的鱼类发出的，很多专职捕鱼的人一年之间都捉不到几条。”
“我以为你和我不一样，没想到你也这么了解我们这些艰难谋生的人……”
“当然，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
“为什么你不……继续进攻呢？”珊索伊琳喘着气趴在班克的身上，她好不容易等到亚德纳丽斯离开了，却输在了自己身下这个和自己坦诚相见然后现在还对自己毫无兴致的男人身上。班克看起来被亚德纳丽斯和红花折磨了很久，皮肤都变得和那红花一样微微泛红。
得到成功……是她亚德纳丽斯迈向死亡的第一步……
“我们很多的士兵适应得了维斯诺丁漫天的大雪与蚀骨的寒气，却并不适应彧殇芙狄的炎热酷暑。我答应和彧殇芙狄讲和，等那些握权的老骨头来了，我们再一网打尽。”班克看着珊索伊琳点头，把腹间的赘肉左右甩来甩去，“不用担心，我不会就这么干干等着，雪狼军团已经在准备攻破新城了。”
我可不介意待在这里……而且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他对我毫无兴趣，是因为脸上的伤痕吗？还是说莉琳娜胡说了些什么？
“你真可爱，国王陛下！”
“你也是我的小甜心。放心，等我攻占了整个彧殇芙狄我一定会给你更多更好的东西。”
“现在我就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呢！”
“是跟我们攻占彧殇芙狄后的庆典有关吗？我也不想每次庆典都和亚德纳丽斯站在一起，而且我也知道你们两个不和。”
“嗯……对……我是说……”
我总不能直接说要废了亚德纳丽斯吧……不过要不是这次班克病了……自己还真见不着亚德纳丽斯的真容……
不知道自己这出现了伤痕的脸还能不能打败亚德纳丽斯……
珊索伊琳把藏在枕头下的红花花瓣拿了出来，她的手在班克的胸口滑动，红花的芬芳也在无时无刻撩动人心。
催情吗……美丽的花朵啊……
“我们要不开一场宴会然后直接把红匙塔纳入我们的国界吧！”珊索伊琳见班克不应，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又道，“不办就算了嘛，我也不会在意的啦！”
本来就只是胡说的……
珊索伊琳翻过了身子靠在了班克的身上，她感觉到了班克身上的火热，也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失落。沉寂数秒，珊索伊琳倒是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她在床上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样对一个男人由衷的臣服。
“班克……”
“班克……”
“班克？”
他生气了吗？他可是个国王诶！
珊索伊琳不甘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背着身子把手放到了班克的身上。她把手往下挪动，一直挪，一直挪……珊索伊琳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赶忙就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班克的肚子，然后一直用力往下压。
别出事啊……你不能出事啊……你可是我第一个……费心算计的男人啊……
“来人！”珊索伊琳使劲地推动着班克，她突然地发力，弄得两人都各自摔在了床榻的两端。她大叫着，在地上快速地爬动，一不小心还把床上的丝绸拉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