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珊索伊琳 - 纺锤 - 花落浅水
“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珊索伊琳•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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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着彩象的琉璃被白布所遮蔽，竖琴与提琴的混声戛然而止，浇上酒的楠木上是那失了光辉的头冠。维斯诺丁的旗帜在墙上挂了很多副，莉琳娜说这是有讲究的，可是珊索伊琳可还真没在这些像是幽魂一样的图画中看出什么门道。
珊索伊琳疲惫地站在原地，她看着周围那些男人们互相寒暄，自己却并不想加入他们的攀谈。从绯匙塔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回到维斯诺丁，还没习惯那边炎热的气候又回到了这飘雪的王国的里，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会却又要来这不详的地方。
这些绒毛可真讨厌……好怀念那些轻纱啊……
“艾拉小姐……”菱夜端着酒杯朝珊索伊琳行礼，她微笑着，命人为珊索伊琳搬来了一把椅子，“大人，请。”
雪狐的团长……好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倒是挺懂得官场的规矩，知道要巴结我们内阁的人，不像那些只知道喝酒或者哀鸣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了……貌似她参政的年月比自己还要长一些……
“谢谢了……不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大家都站着，我一个人坐着是否有些不合规矩呢？”珊索伊琳看着眼前这个在衣服上煞费苦心的女子不禁笑了笑，这可是班克的葬礼，她从没想到竟然有人会盛装出席。
其实她也在脸上涂了点东西，但那仅仅只把脸上的那道疤痕弄得浅了点。但是这个女人就不一样了，她的脸倒是生的一般，唯独她那头如瀑的黑发还真是令人心生艳羡。也许她也该穿上盛装，若是今日不穿，明日怕是就没有机会再穿上丝绸了……
雪狐虽然是新建的组织，但根据莉琳娅的调查，他们在城中还算是颇有势力，现在他们的团长主动巴结自己，不如顺着这个机会多交个“朋友”。
现在班克死了……如果莉琳娜真的是个那么忠心的人……她还是值得珊索伊琳信任的……
“您真的不坐吗？虽然我一直在这萨温特曼克呆着，但是您可是不停来回奔波，我怕您的身子撑不住啊……”
“不用了，我可不想显得那么的……另类……就像是在葬礼上画着浓妆一样……”
“是吗？”
菱夜干巴巴地笑了笑，她放下了酒杯，珊索伊琳则没有。
说来也是奇怪……除了菱夜，那女人的两个儿子也倒是把盔甲穿在了身上呢……
“各位，就在前日，国王已经离我们远去……”亚德纳丽斯满脸的憔悴，她站在那木棺的前方，左右两手牵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伊里亚斯和巴泽奈特，“现在正值我们维斯诺丁和彧殇芙狄的战争期间，我们需要一位君主来带领我们前行。根据我们的讨论，我们将尽快另选一位我们维斯诺丁的国王！”
一旁念着祷告词的祭司挥动着自己的手臂，不过他的风头已全部被亚德纳丽斯所抢。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了亚德纳丽斯的身上，这次推选新王对于她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能够称得上皇室继承人的两人都是她的孩子。珊索伊琳左右摇晃着身子，嘴角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为了另选新王的事情，已经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人来找过珊索伊琳了，她也有把握能够暗箱操作这次的选举。
她以前可还真不知道内阁可以干预的事情有这么多，而且若不是莉琳娜告诉她，恐怕珊索伊琳到死也不会知道这内阁就是用来牵制国王的存在。再看目前的这个情况，推选新王可要比调查旧王的死因要重要得多。
哼……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还真是个老滑头，内阁在珊索伊琳的手里停止了运作，所有关于政事的东西他都可以一览无余……
亚德纳丽斯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束红花，然后转身就把红花递给了她左手边的伊里亚斯。即便是今日，她也还是伛偻着身子。伊里亚斯背过了众人，他虚跪在地上，将那还含苞待放的红花放在了那木棺上，然后径直地将手伸向了那顶暗淡的王冠，就那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王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是疯了吗？也好……这样的冲动只要稍加利用……
“伊里亚斯！”亚德纳丽斯惊慌地看着伊里亚斯，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被她左手的巴泽奈托把她拉到了一旁。
“你觉得……这两个家伙谁比较适合称王呢？”珊索伊琳将手挡在脸上，小声地询问着身旁沉默已久的菱夜，不过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菱夜的回应。
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珊索伊琳其实挺好奇菱夜是怎么一夜之间有了现在的这个地位，还成功的创建了可以与雪狼与雪鹰抗衡的雪狐军团。不过她在看到了那红花之后才记起，菱夜便是向班克引荐并大力推崇红花之术的人。
亚德纳丽斯的家徽……好像就是那红花的根茎……
“各位，我，伊里亚斯•莱德蒂斯在此向各位宣布，我们维斯诺丁新任的王……”伊里亚斯的身子虚晃了一下，许多支持巴泽奈特的侯爵在不停地吵闹着，但是伊里亚斯就那么摊开了自己的双手，示意内阁为他取来国王的权杖与礼袍。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像班克呢……不过他以为自己是在使唤谁呢！还没经过我们内阁的应允就这么自己宣布自己是个王……
伊里亚斯没有继续说下去，珊索伊琳也匆忙地命人开始准备着国王所需的东西。莉琳娜虽然在这教堂内，但她不能现在现身来教导珊索伊琳，以至于现在珊索伊琳做什么都显得那么手足无措。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那微不足道的事情，直至那沾着血的梨形权杖摔落在地上，带着王冠的铁铠轰然倒地。
不知道从何处飘散而来的浓雾充斥着整个金碧辉煌的教堂，那不言而喻的惧意也像粗绳一样缠在了每个人的心头。现场一片混乱，珊索伊琳捂着自己的鼻子跟着人群奔跑，最终还是躲在暗处的莉琳娅出面带她离开的教堂。
珊索伊琳在莉琳娅的搀扶下离开了教堂，天空已盖上了黑色的幕布，珊索伊琳就那么困倦地倒在了莉琳娅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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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来？”珊索伊琳用戴着白丝绸手套的手撕下了白蜡盘子里的面包，然后将一旁碟子里的蜂蜜浇在了那面包的上面，“我又记错了些什么吗？”
“大人……昨晚王后已经下令，除了管理阶层其他人都不用进行工作……”莉琳娅为珊索伊琳端来了杏仁茶，然后在得到了珊索伊琳的首肯后坐在了她的对面。莉琳娅用刀切下了一小块面包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去吃，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羊皮纸滑到了珊索伊琳面前。
希望这纸上不是什么坏消息……
“这是……”珊索伊琳摘下了自己的手套，伸手过去想要拿那羊皮纸，不过莉琳娅却是紧紧把那羊皮纸攥在手里，“比起他们，你倒是更像是一个不想干的家伙……”
“抱歉。可是……大人，这是雪狼和雪鹰那边联合给您写的信。布克欧和斯拉渃米想要我们内阁让伊里亚斯成为新王，我怕这信影响到了您本来的决断。”莉琳娅看自己拗不过珊索伊琳，只好松开了自己的手，站起身子迅速地跪在了地上，“我们内阁历年来都是支持体内有尤努尔血脉的继承人成为王，更何况昨晚伊里亚斯做出了那样无礼的事情，我想……巴泽奈特应该是我们应该支持的王。”
他们两个昨天会议的时候怎么不去找她？拖到现在烦死了……管他谁当王呢……不过……尤努尔的血脉……那是什么东西？
“昨晚？我觉得伊里亚斯昨晚并没有很过分啊……”
“可他现在还在床上昏迷呢！”
昏迷？看起来昨晚我错过了些东西呢……
“那不就只能让巴泽奈特当王了？”
“事实上他也因为攻击王储而被关进了地牢里……”
珊索伊琳眨巴了下眼睛，讪讪地开始咀嚼起了手中的面包。她听莉琳娅说了这么多，结果现在维斯诺丁却是两个王储都无法继承王位。
“所以现在还能怎么选？”
“其实不止是我，或者说不只是内阁，维斯诺丁里几个大家族也都是支持巴泽奈特王子的。只要我们能够全力推举他巴泽奈特王子，他一定能够得到王位，前提是……”
“前提是伊里亚斯这段时间不能够醒过来，或者说……在这段时间离世……”
“是。”
“好了……你先起来吧……”
所以现在有很多人想要杀伊里亚斯喽！
珊索伊琳用桌上的白布抹了抹嘴，拿起了桌上盛满酒的杯子对着直射进屋子里阳光伸了个懒腰。她一直抚摸着头上的帽子，将上面装饰用的花束摘了一朵下来。
上次珊索伊琳没有用毒杀掉亚德纳丽斯，于是她便把那些毒液放在了自己的首饰上，随身携带着。她必须要抓住一切的机会去自保……
“大人？”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需要一些建议……”
“我跟您说了很多啊？”
“把那封信给我，我要去见他们两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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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并排站立着，他们为珊索伊琳和莉琳娅打开了一扇又一扇木门，却在最后一扇门前将莉琳娅留在了外面。
阵阵寒气被那一扇门所阻隔在外，地上铺着的红色毛毯上绣着残破的银狼，各种不同的狼族雕像肃穆地伫立早房间的四周，还有那些珊索伊琳根本就不认识的雪狼团长画像一排排挂在墙上。
珊索伊琳理了理自己脖子上的绒毛，看着那满是灰尘的木椅犹豫再三后才坐了上去。珊索伊琳的身子冷的直发颤，她可没有想到这地下可比那雪原要冷得多。
人家斯拉渃米那儿可比这里要好得多……他可是出了名的爱干净，虽然常与死亡打交道，但是斯拉渃米最厌恶的就是鲜血了……所以人家那里可是干净如新……还允许莉琳娜跟在她的身边。
就是斯拉渃米的废话太多了……什么雄鹰恶徒……她没有兴趣……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我也没有想到我会来。”
厚厚的披风盖在了珊索伊琳的肩上，那是从布克欧身上刚脱下来的，还带着微弱的暖意。她和布克欧两个人就那么互相看着对方，互相保持着沉默。
“你可以开条件。”
“奥文德大人!我要雪狼并入我们内阁……”
珊索伊琳大笑着，她还是挺想要知道雪狼可以为伊里亚斯做到哪一步的。
“这不可能！”
“看！斯拉渃米也是这么拒绝我的。”
“那么……”
布克欧很久都没有开口，他结巴了很久，到最后也没有说他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今天都去见了那么多人……累死了……早知道不该同意布克欧和斯拉渃米把见面时间挪到晚上的……
“难不成你们根本开不出条件？”
“这……当然不是……”
“我不缺钱，也不缺权利，你觉得你们两个常年驻守边境的军团能拿什么收买我？”
“当然有，不过这件事恐怕得细谈了……”
珊索伊琳不悦地皱了皱眉，她真的不想再在这里耗时间了……
“要不这样，以后你再去我那儿详谈？”
在自己的地盘谈判也比在这里自在的多……
“自然好！”
“那没事我就先走了……”
珊索伊琳没有等布克欧答话，自顾自地就推开了门。门外的士兵已经散开了，等候多时的莉琳娅也在第一时间上前扶住了珊索伊琳。
珊索伊琳走的很急，在走出雪狼大门的那一刻，她也正好把肩上那属于男人的披风所解开。
记得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做事要尽量免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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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菱夜大人。”珊索伊琳吐出了一口白气，温润如玉的池石贴着她的皮肤，温热的泉水也已漫过了她的胸口。最近内阁的事务繁多，珊索伊琳常常感到自己懒散无力并且昏昏欲睡. 本是想趁着别人不在来浴池之中放松一下而已，哪里知道会碰上这位雪狐的团长。
这里不是难得来人吗？真是该把莉琳娜也带来的……
珊索伊琳喊出的是菱夜的名字，因为她实在是记不起这位雪狐团长的姓氏是什么，来自于哪一个家族了。于是在情急之下，她也只好坏了规矩。
“看你来了我就来了！”菱夜披着袍子坐在池边，将纤细的双腿探入了浴池之中，不断在珊索伊琳的身边泛着白波，“看起来你真的很轻松啊，丝毫没有受国王离世的影响嘛……”
看起来又是一位说客呢……
“国王离世最伤心的不该是王后吗？”珊索伊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想要像羽毛一样浮在水上，但是那股无形的力量却把即将浮起的双手狠狠拽下。班克的死牵扯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单单是另选王储这件事就足够让内阁焦头烂额了，更何况维斯诺丁的几大家族还纷纷对内阁施压。
“艾拉女士，我们雪狐刚刚成立，但是我们的势力我想你是知道的。”
“说吧，王后的两个儿子你支持谁？我猜应该是巴泽奈特吧！”珊索伊琳将湿漉漉的头发放在了池子的边上，然后用手舀起水浇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们内阁一定能帮到你。”
听了那么多人的意见……我到底又该支持谁呢……
“嗯，我相信你……作为王的蜜人，你一定可以办到的。”菱夜的袍子下钻出了一只雪狐，她抚摸着雪狐柔软的皮毛，雪狐也轻舔着她的指尖，“知道吗，那两个小子都和他们的父亲一样准备接受彧殇芙狄的赔款。至于我心中所想的王储也自然不是他们两个……”
“你在逗我开心吗，难不成你想要让‘鲛牙’来做王？”
“公主虽是王室血脉却并没有继承权，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你要让莱德蒂斯家族之外的人来继承王位？”
珊索伊琳耸着肩走到了一边，她和菱夜对视着，而这也直弄得她眼睛发酸。
她怎么知道我和班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