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失和 - 锦宫春阑 - 于柒柒
端祥回到寝宫后既委屈又难过。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一关起门就控制不住情绪大哭起來。任书蝶怎么哄、怎么劝都不管用。
“公主啊。您就别伤心了。气大伤身啊。要不。奴婢去给您准备晚膳去。您一定饿了吧。”书蝶尝试着转移端祥的注意力。
“不吃不吃我不吃。你给我出去。别來烦我。”端祥抄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盏。劈头盖脸地就朝书蝶砸去。书蝶倒退着躲避。一不小心绊倒在门槛上。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主子寝宫。
书蝶不敢再靠近寝宫。只有到院子里呆坐。过了不久。她看见妙青提着一个食盒走进院子。连忙迎了上去。
“姑姑來了。”书蝶殷勤地从妙青手中接过食盒。
“公主还在发脾气。”妙青一见书蝶被赶了出來就知道公主一定是闹脾气了。
“可不是么。奴婢怎么劝都沒用。饭也不肯吃。求姑姑帮着劝劝公主吧。”书蝶只差跪地恳求了。
“我这不是來给公主送饭了么。娘娘也舍不得饿着公主。”说着妙青來到寝宫门口。叩响了门扉:“公主。娘娘派奴婢给您送晚膳來了。您开开门。让奴婢进去。”
“滚开。我不吃。”伴随着端祥的怒吼。门内啪嚓一声脆响。又是一只瓷器打碎了。
“公主。不吃晚饭怎么行。您这样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娘娘可是要心疼的。”妙青依旧平静地劝说着。
“母后哪里会心疼我。她若是疼我。又怎会狠心打我。你们都不要管我。让我饿死算了。”端祥赌气不肯开门。
“娘娘究竟疼不疼公主。公主心里最清楚。公主可知您刚刚的一番话着实令娘娘寒心。公主是懂事的大孩子了。就别做些叫人担心的事儿了……”妙青话音刚落。面前的两扇大门霍然而开。端祥冷着脸迈过门槛。妙青欣慰地笑了笑:“公主果然最明白事理。这回想通了。”
端祥冷冷地瞥了妙青一眼。并不回答她的话。也沒有让她进屋的意思。而是饶过她自行向外走去。
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妙青严厉的声音响起:“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本公主去哪儿。你管得着吗。”端祥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再得脸的奴才终究也是奴才。在她面前休想摆谱。
“妙青管不着。那本宫管不管得着啊。”凤舞拖着曳地长裙迈进女儿得院子。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除了端祥。院子里的所有人皆下跪恭迎。端祥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宫人。只有她和母后对面而立。母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有愤怒、有自责。还有对她不知悔改的失望……端祥的眼底泛起雾气。在迷蒙的视线中缓缓下跪。声音颤颤:“儿臣……参见母后。”
“时候不早了。瑞怡还要出去吗。”凤舞沒有吩咐平身。所有人都陪着端祥跪着。
“明日就是万寿节了。儿臣想最后再彩排一遍节目。”端祥回答得不卑不亢。
“排练节目也要吃饱了饭才有力气。书蝶。扶公主回屋用膳。”凤舞的命令毋庸置疑。
端祥一边被扯拽着往寝宫里走。一边频频回头望向凤舞。在进门前的一刻。她终于出声抗议:“母后。您不能……”
“本宫当然能。”凤舞扬袖一挥。书蝶立刻会意地将公主拉近屋里。
端祥一进寝宫。凤舞就命人牢牢把守住寝宫大门。沒她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放公主出门一步。
“娘娘。这样做合适么。奴婢担心伤了您和公主之间的感情。”妙青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我们十二年的母女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认识了两三日的戏子。笑话。”凤舞转身而去。妙青快步跟上。凤舞刚刚正在气头上难免说了些气话。走了一段路反而冷静下來。她停下脚步吩咐妙青:“她不是要排练么。去把那个戏子请來。就让他们在偏殿演。我倒要看看这个戏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值得瑞怡‘茶饭不思’。”
“奴婢遵命。”妙青一路跑去宁馨小筑去请。
沒过多久。齐清茴跟着妙青來到了凤梧宫。
“草民齐清茴。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齐清茴咽了咽口水。第一次面见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难免有些紧张。
“起來回话吧。赐座。”凤舞庄严地坐于正殿主位。睥睨着堂下的小人物。齐清茴谢恩站起。瑟瑟地坐于一隅。
妙青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个令主子母女失和的“罪魁祸首”。给凤舞奉上一杯清肝明目的枸杞菊花茶。顺便也在齐清茴旁边的几上放了一杯。凤舞接过却沒有饮用。而是端在鼻子下方嗅了嗅。她缓缓开口道:“这茶虽好。却也不能乱喝。常人喝了。确有清热解毒之效。但若是阳虚体质之人饮用则容易损伤正气;脾胃虚寒的人更是碰不得。可见。世间万物皆有益害两面。齐班主觉得呢。”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齐清茴伸向茶杯的手一顿。改为用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冷汗。
“本宫看齐班主貌似出了好些汗。这天又不热。难道你也是体虚之人。”齐清茴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凤舞也沒想让他回答。又自然地接着自己的话道:“那这枸杞菊花茶你还是不喝为好。”说完将茶盏重重搁在几案上。齐清茴吓得一抖。险些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不知……娘娘召小人來。是为何事。”早死早超生。齐清茴索性直面正題。
“也沒什么。听说你在教公主学戏。明天公主要表演给她父皇的节目需要彩排。便请你过來陪她练习。天色不早。公主金枝玉叶又是女儿家。总不好老往下人的住处钻。你说呢。齐班主。”凤舞着重突出了“下人”二字。任齐清茴再装糊涂也该明白她的意思了。
“甚是、甚是。”齐清茴无以为辩。他也不敢辩驳。只得装出一副谦卑至极的模样。可是又有谁知道。此时此刻他内心里翻滚着的不甘与恨意。
凤舞吩咐去将端祥请來。不多一会儿。端祥不情不愿地來到正殿。看见齐清茴也在。着实吃了一惊。
“母后。他为何会在此。”见到齐清茴的一刹那。端祥有一种被狠狠羞辱了的感觉。
“他为何不能在。不是嚷着要练习么。母后帮你把他请來。你们就在偏殿练着。”凤舞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端祥激愤不解的神情。强调道:“想练多久练多久。”
“如此说來。还要多谢母后为儿臣着想咯。”
“你对你父皇的一片孝心。母后又怎能不支持。闲话少叙。你们且去偏殿排戏吧。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妙青。她就在门口守着。”凤舞假装疲累地打了个哈欠:“本宫也倦了。先去歇着了。你们好好练吧。”说完便自行离开了正殿。
主子走了。身为奴才的妙青却沒有随行。她要留下來替主子监视公主的一举一动。默默立于一旁的妙青。对于端祥和齐清茴來说无异于巨大的羞辱。
“练就练。清茴。咱们走。”端祥在转身的一刹那红了眼睛。齐清茴一言不发地跟着她去了偏殿。
眼下这种情况哪还有人真的有唱戏的心情。端祥与齐清茴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觑。瞧着端祥失魂落魄的模样。齐清茴终是于心不忍先打破了沉默:“公主。要不咱们再搭一回。”
“清茴哥哥。你说母后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呢。我喜欢跟你学戏怎么了。她凭什么剥夺我的喜好。”端祥说着说着便哭起來。将刚刚一直强忍的委屈全部发泄出來。
因为她是皇后、她是你的母亲。是整个后宫里说的最算的女人。齐清茴摇摇头。心里叹息着却沒有点破端祥的天真。
端祥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扑到齐清茴跟前:“清茴哥哥。你留下來吧。你和你的戏班就留在永安城。哪都别去了。我想一直跟你们学唱戏。”
“公主别说笑了。我们这种乡下人怎么可能留在京都。即便留下來。蝶香班在京城也是初來乍到、无依无靠……”每个地方的梨行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和规矩。这些都是不容外來者破坏的。在北方毫无根基的蝶香班不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