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心语归宿 - 夜明星之梦幻今生
夜幕悄悄降临这所城市的时候,江语晨双手抱腿坐在床的角落里,那是一种受了欺负却找不到庇护港湾的恐惧状态。自从哥哥嫂子去世,自从江哲从她生命里消失,她维持这种状态多少天了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在害怕,现在更是心抖得快要跳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明明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将会被无情的践踏却无能为力,剩下的只有恐惧。起身,拉开窗帘,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以往这个时候,她会多么高兴,她会立即给江哲打电话:江哲,江哲,外面下雨了,我们去看雨吧。每每这个时候,江哲都会装作很不屑的切一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江语晨的门前,不管是以前的学生宿舍楼还是现在租住的小屋。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江语晨总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幸福,笑容浮起的瞬间,她想:这样真的就够了。她下意识的拿起电话,摁下了1的快捷键,江哲在她的生命里好像永远是第一位的。当显示屏上出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她快速的按下了红色的键。这些天她听怕了那些温柔却不带一丝感情的女音,永远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全然不顾电话这头各色人的悲喜心情。
喜欢,这是多么朴实的情感。和江哲在一起的两年里,他们感情很好,她记得江哲追她的时候,表白语是:江语晨,我喜欢你。多么贴切的两个字,正好印上了她心里对他的感觉。喜欢,不是爱,她总觉得那时的他们是不能承担爱的重量的,因为不理解爱,于是没有权利说爱。就这样的喜欢上了喜欢,喜欢上了那个人。江哲没费半点力气抱得美人归,宿舍的哥们儿问是怎么得逞的,他只挠挠头,傻傻来了句:因为我们互相喜欢,差点没被宿舍里的吐沫星子淹死。谁都没说爱,只说喜欢,比爱少了分责任吧,还是为了见证那个年龄段纯纯的恋,不掺一点儿杂质的情感,只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在一起,很容易满足,再无他图。
江语晨是个内向的女孩子,可当面临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她活泼的一面被毫无保留的挖掘出来。或许因为跟他在一起永远不用警惕,于是毫无保留。她会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的讲个不停,把自己听过的看过的冷笑话热笑话,最近自己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儿一股劲儿的全都搬出来,这时候江哲会笑的左摇右摆,笑话不见得多好听,但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那么卖力的希望自己快乐,一股幸福的感觉不禁在心中荡漾开来。这一刻,江语晨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她愿意为自己喜欢的人改变,她愿意用自己最灿烂的笑容面对自己心上的人。也许在恋人的眼里,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的笑脸更美丽。曾经一度,她就沉浸在这幸福的感觉里不愿意醒来。有时候也怕这是一场奢华的梦,也觉得上天似乎对她很宠幸,可江哲就那么真实的站在自己的眼前,会笑,会说话,会温柔。于是再度被幸福的涟漪击中,一阵眩晕。
毕业之后,留在了这座现代化的美丽都市,她顺心如意的找到了满意的工作,江哲帮她租到了一个合适又便宜的房子。江哲的家就在这里,土生土长,怪不得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和这城市一样的赏心悦目,仿佛就和这城市是一体的。后来江哲告诉她自己就是本地人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惊讶,可若是江哲把自己的身世也告诉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能如此镇定,还能和他幸福的走过大学时候这些平静而甜蜜的时光。大学四年,江哲掩饰的很好,学校里的花痴姑娘们都知道他是金融系帅气的大才子,男生们则以有这么一个仗义的哥们儿感到幸运,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就是b市叱咤风云的商业奇才江云山的儿子。
知道江哲身世的时候,江语晨感觉自己的幸福时光就到此为止了。
从来没有那么坚定地相信过自己的感觉。泪水在眼圈里打转,似乎一眨眼就要掉下来,她偏偏睁大眼睛不肯屈服。跟她在一起的同事张子莹吓得也不轻。她不明白为什么江语晨在自己的指点下看见自己公司董事长的少爷之后不似其他的小姑娘,一脸花痴相,嘴里还疯狂的尖叫着:好帅!眼前的这个姑娘脸色竟然苍白的吓人,仿佛见到了怪物似的,眼里还噙着泪水,几乎站不住。她赶紧扶住江语晨,“怎么了,见到帅哥也不至于这样吧。”江语晨觉得自己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整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
“张姐,我刚才胃疼,老毛病犯了。”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赶紧去医院吧。”
“不用,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
“张姐,经理找你”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你快去吧,张姐。我没事。”
“实在不行就去医院,身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恩,知道了。”江语晨的眼光盯着楼下的江哲,她想再次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可分明就是他,怎么会不是他,他的一举一动在江语晨眼里是多么熟悉。此时江语晨眼里的他已渐渐失焦,泪水终于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江哲似乎很慌张,四处瞄着,好像害怕被谁看见似的。江语晨突然觉得心疼。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去过江哲的家里,他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像自己的哥哥一样辛勤地劳作,供自己的儿子上大学。她明明记得江哲那天含着笑告诉她:这是我爸,这是我妈。她乖巧地叫着江伯伯好,江伯母好。那天吃的可丰盛呢,江伯母一直给她夹菜,说她太瘦。江伯父也在一边乐呵呵的笑着,似乎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很满意。那么为什么今天江哲摇身一变就成了自己公司的少东家了呢?江语晨几乎要觉得自己真的是看错了,她擦了擦眼睛,再往楼下看时,正对上江哲闪躲的目光,她宁愿相信自己真的看错了。
跑到洗手间,就大哭一场吧,但自己已经不是孩子,那样似乎太丢人,坐在马桶盖上,眼泪止不住默默留下来,即使现在那么想哭出声她还是使劲控制着,再跟谁较劲儿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无声哭泣的?
“哎,那个江语晨,听说来头不小,好像是陈总亲自介绍进来的,什么背景啊,竟然能让劳得陈总大架?平时他可是拿鼻孔看人的!”
“嗨,家里没什么背景,现在刚毕业的大学生,长的有点模样,就吃青春饭,能混几年啊?谁知道是不是被潜规则了?”
“真的吗?看不出来啊,看她平时挺文静的。”
“这年头,流行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哪天把你卖了还帮人数钱!“
“你这死鬼,你才被卖了呢。。”
江语晨听到这话的时候,气已经顺不过来了,她原以为自己是以实力进入这家公司的,没想到江哲什么都替她安排好了,他为她织起了一张无形的保护网,他希望她可以在自己的保护下,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这一切,都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仿佛就应当这样。她突然觉得自己恨得牙根痒痒。恨自己笨,恨江哲做的过分。她啪的一声踢开卫生间的门,指着刚才那人的鼻子就骂:“谁是狐狸?你他妈的有种再说一遍!今天你不跟我说明白,别想出这个门儿,你看见我跟陈总怎么着了吗?你凭什么在这里造谣!”
那人也急了,毕竟自己理亏,低头在那里不说话,脸羞的通红,嘴里默默说着什么。另外一个人也怕事情闹大,赶紧道歉:“雨晨,是我们不对,我们八卦,我们说胡话了,原谅我们这次,下次不敢了。我掌嘴。”说着便假装打自己的脸。
语晨把手放下来,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我要求你们向我道歉。”那人恨恨的说了声对不起,就被同事拉走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强劲的一面,原来那些骂人的话也就在嘴边,不是那么遥远,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就像她和江哲的关系,他们也算是最亲密的恋人了吧,四年了,却连他的身世都蒙在鼓里。
江语晨蹲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起身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干了。还有些头晕。记得小时候她对哥哥说自己蹲下再起来就会头晕的时候,哥哥就告诉她头晕是正常的,不头晕就不正常了。她那时候经常就被哥哥逗乐了,以至于都感觉不到晕了。可现在身边没有亲人,没有哥哥,没有江哲,就算真的晕了也没有人来扶一把吧。
她扶着墙慢慢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江哲正在外面等着她。江哲的眼睛同样是红红的,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为自己哭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竟为自己哭了,也到了伤心处了吧。江语晨走过去,伸出手来,江哲闭上了眼。他希望这个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火的女朋友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也许他错了,瞒着别人可以,却不应该瞒着她。
可是江语晨只是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脸,为他擦去了重新落下来的泪水,温暖的泪滴,证明那是有感情的,江语晨此刻很想尝一尝泪水的味道,可是她忍住了。她轻轻的说了一句:“江哲,我们分手吧。”声音轻的似乎自己都听不到。她知道自己多半在为刚才厕所里发生的那件事赌气。如果江哲没有安排自己进来,那她也不至于被同事羞辱。江哲猛的睁开眼睛:“语晨,开始我就是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认识你的,后来想解释却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这么一直拖着。我不让你知道是因为我害怕,我怕你知道后会离开我,你那么敏感脆弱,我怕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会离开我,所以我骗你,我不想让你离开我。因为我爱你,爱上你了。当我知道你被我家的公司选中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的害怕,你知道吗?我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你哭着离开。我害怕。”
江哲紧紧的搂着江语晨,似乎他一松手,江语晨就会从他的生命里消失。记得以前江语晨经常对江哲说,咱们门当户对又臭味相投,是天生的一对。这时候江哲眼中总会闪过一丝异样,然后很快的消失。江哲太了解她,这个南方的姑娘太过骄傲,以至于连学校的扶助金都不要,就这样在学习和兼职之间来回奔波。江哲看着心疼,有一次提起过给她经济上的帮助,她生了他好几天的闷气,那次以后江哲从来没有再提过这样的事,因为他看见江语晨的眼睛里有不被尊重和信任的委屈和倔强的骄傲。他后来都是暗地里帮她找些既轻松又钱多的工作,其实江语晨不知道,差价都是江哲补上的。上大学的这几年里,江哲一直刻意隐瞒自己大少爷的身份,他只是不想和别人不一样,只是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是可以的,而不是一味的活在那些对他来说一文不值的所谓的少爷的光环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