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可归的命运(下) - 致九零后青春唯你不可 - 真心回回
晚上全家人对着电视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那张嬉笑得让人想抽的脸,她第一次觉得那笑容是有点淘气可爱的,只是别那么无奈,像以前一样坏一点才更有狼的魄力,才能去与世界抗争对不对?
嗯,她承认自己心软了,那两滴豆大的泪珠就那么随着血液流进了她的心里,不断地流旋并逐渐汇成一片汪洋,并不断在身体里蒸腾。她怕会有更多的眼泪倾落,浩瀚成灾,于是当机立断,亲自煮了一盒和妈妈包的饺子,趁爸爸妈妈去探望生病的刘伯时去了欧阳靖那里。
他果然哪都没去,合家团圆过大年,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呆在这个简易的宾馆里,用这极度的安静在思考他的人生。
他看到她带的饺子很感意外,好半天才敢确信这是真的,随即笑逐颜开。
这回屋子里整洁了很多,这人纯种的富家子弟,对环境的气味倒是很讲究,两次过来空气里都喷的那种绿茶味香氛,香气淡雅清新,非常好闻,她看过班里有钱的那几个女生买的这类香水都是往自个儿身上喷的,这货果然富贵不可匹敌,都往空气里撒。
他一边吃一边偷眼看她,嘴里含着饺子,说:“你把那香水拿走吧,我一个大男人只能拿它当空气清新剂,太浪费了。”
“你知道浪费就行了。”
“那你拿走呗,省得我浪费。”
“我用不惯。”
他有点着急地说:“女孩子,一定要有瓶香水的好吗?不然你这活得也太单调了。”
“我喜欢单调的生活。”
看他还想说话,她忙制止道:“别说了,吃饭!”
他点点头,但还是开口问了句:“你吃了吗?”
“没吃我会有精力给你送吗?”
嗯,果然这种时候这种情景下依然改变不了对他的态度,他们两个人果然算是冤家。只是又一想冤家有那个意思,索性不再理睬他,看书桌上累了几本书,过去翻开看,《韩非子》、《史记》、《韩非传》,还有其他一些法律书籍,还真是想不到,这货居然会看这些书。
“你还看《史记》和《韩非子》?”
“嗯,我喜欢韩非子。”
“为什么?”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说:“你看过林语堂的《吾国与吾民》吗?最初我看这本书的时候,看到林推崇先秦思想家韩非子“法治”主张,而否定孔子以“仁政”治国的主张,当时特别震惊。后来我就细读了几遍《韩非子》,结果发现,两千多年前中国就曾出现过倡导“以法治国”的伟大思想,其理论的基本雏形跟17世纪英国的君主立宪政体有着惊人的相似,而这就是韩非所倡导的。他最基本也是最伟大的主张是建立以法治国的廉洁政府,那时候他就意识到对官员最有效的约束监督方式就是法律,法律如绳,无人可逾越可以搞特殊化。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能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那时候他就有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试想中国如果能用韩非子的理论以法来治国,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曲折地走两千多年的封建道路了?”
看着她似懂非懂又佯装明白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说得一时尽兴未免太艰涩难懂,索性不说下去了,莞尔一笑转移话锋道:“我说句话你别笑我,其实我读法律不是因为我妈妈,而是因为韩非子。”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眼睛里有东西闪过,让他有一瞬的沉思,终究他还是没说。
她走过去坐在他面前,他说的话一点也不可笑,虽然是有些难懂,但是却让他有着和从前不一样的神采,他一旦认真起来整个人都熠熠生辉了。
他刚好吃完,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对她说:“饺子很好吃。”
她很认真地说:“我亲手包的。”
“谢谢。”
“没事,你来这里就客人,这是敬客之道。”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她说:“要不要回去一趟,你妈妈还等你呢。”
他摇摇头,“她在w市,太远了。”
这么复杂的家庭,她只有点点头,算是明白。他一直那么乐天安命的样子,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有所隐藏?她还记得当初他介绍那几个朋友给她认识,说起那些校园绯色丑闻的时候他的兴致颇高,乐此不疲地参与讨论,永远也想不到丑闻的主角竟是自己的爸爸。
位高权重的工商局长,这个她总爱在嘴里喃喃的遥不可及的位置,现在再提起来又是多么的嘲讽。
他没意识到她沉默的情绪,又说:“那天我去找罗诗雨了,她现在挺好的,好吃好睡好努力。所以你不要担心了。”
她回过神来,他这话说得她自己有些心虚,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都没有给罗诗雨去个电话,所以她又担心什么呢?她难道又不担心什么?
这段时间他比较闲,看看篮球足球比赛,或者看书消遣,然后就等着她送来的美食。天太冷了他就开车过去接她,两人都有些小心谨慎谨防被熟人看到,但其实到了宾馆里又很自然大方地保持着距离。她也不是每天都能来,大过年的都是走亲访友你来我往,鲜少有时间能够让她自由活动。但她还是尽量抽时间过来,不然他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看着心里难受。
年后复工,时间上面更为方便。上下班倒,上上午班的时候下班得早,她都会过来一趟,不过就是没有午餐的赏赐了,他这个人容易被宠惯,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渐渐的倒心里平复了,索性两个人就到外面吃饭。
天气太冷,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子里,他看书,她也看书,看那些天马行空的武侠小说,正好里面有一本《神雕侠侣》,她不由得想到以前,有人说她像小龙女,像小龙女,在他心里那得很美吧,王太亮说他喜欢她。
她觉得有点头晕了,忙放下书。
这天下午来的时候房子里多了一个男生,是他那个一直未露面的朋友。这人很暧昧地看了她几眼,然后就走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大声吆喝说:“给两位腾出了空间哈,都请便,莫辜负我的一片好意。”
欧阳靖看看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又是诡谲的一笑,神情比那人还暧昧。
她一看屋子被他两个人糟蹋得不成样子,一大堆卷宗和书随便堆在床上,狗改不了吃屎,她立刻有了想走的冲动。这次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也没有挽留她,而是很激动地跟她说:“你明天不上班,我们一起去棋盘山滑雪。”
这家伙的眼睛闪着光,看得人精神为之一振,棋盘山她还没去过呢,更别说作为一个东北人还不会滑雪,她第一回觉得呆在沈阳也会有这么让她热烈期待的一天,世界也会因那皑皑白雪变得铮亮艳明。
回家的路上她又想起他上回说她做的那盒炖菜很好吃,那就明天早上再做一份给他带过去,这回可不能让妈妈看到了,老人家心思太敏感,上回被她逮着后问了个底朝天,最后只能把恰好最近住院的罗诗雨给搬出来当救兵,可怜罗诗雨生病住院还躺枪。
可她根本没有想要去探望罗诗雨的心思和想法。
到家后她总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异乎寻常的安静给人一种很暴雨降临前的沉闷压抑感。妈妈在卧室里,爷爷估计在自己的屋子里,爸爸则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坐着,凝重的脸上在沉思着什么。
她进屋后,他头也没抬地问:“你去哪了?”
“上班去了。”
“上午班上到晚上?今天怎么没拿书?”说着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严声厉喝道:“有人看到你跟个男人从宾馆出来了,你再给我撒谎?!”
门“吱呀”一声开了,爷爷先出来了,妈妈随即也跑了出来,显然有些吓着了,忙走到爸爸身边劝和说:“她爸,有话好好说,你让她跟你解释。”
“人都看到了,她还解释什么?我的脸都给丢光了!”
她的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心里在砰砰乱跳,但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直接说道:“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爷爷穿着他那件经久不衰的中山装,松散着领口,站在那里,习惯性地悄悄他的拄杖,以此下令全体安静。
魏爸爸这回火大了,胸脯一起一伏,喘着气指着魏雨叚恨恨地说:“你还真的跟男人去宾馆了?你还要不要脸?你想有什么你说?瞒着我们天天往那里跑,还装模作样拿本书,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这么下作?”
她更恼火,却拼命压抑着激动,义正言辞地说:“我正大光明,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去看他是作为朋友的本分。”
“什么作为朋友的本分?你做一个学生的本分就是给我好好念书,不要给我谈恋爱,你自己说说你敢保证今年的奖学金一定能拿到吗?”
爸爸几步跨过来,妈妈拼命拉住将他拦在半路,但是爸爸眼睛里的熊熊怒火和满身的
她心里一酸,索性什么都不怕了,“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一天到晚花的谁的钱?”
“魏立博,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要你一分钱了。”
“魏雨叚你给我闭嘴!”
妈妈喝道,一边还在拼命拉着爸爸。
但是没用,爸爸喘气更加厉害,指着她的手在拼命发抖,又向前几步,声音像从心里吼出来,带着些许嘶哑:“给我滚!真他妈不要脸,我这二十多年的心血都打水漂了,啊?!养这么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以为能成气候呢,妈的竟然沦落到跟男人去宾馆,回来还给我扯谎。魏立博是你叫的?我看你六亲不认迟早没出息,你有本事现在就去找个有钱老男人,给人家生儿子当保姆去,永远不要回来!”
她忙跑回自己的房间,幸好回来的时候拿的东西不多,现在只要把小包一拿,身份证,钱,卡,学生证都在,把这些拿走就好。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妈妈忽然大喊:“魏雨叚,你给我站住!”
她在给爸爸拍背,爸爸把头别过去,对着爷爷,可是两人并没有对望。
她说:“我早呆不下去了,你让我走吧。”
“叚叚。”
是爷爷的声音,她有了想哭的冲动,这声音一直以来是她在家里最大的安慰,平时和爸爸妈妈有什么矛盾都是爷爷帮她说话,来迅速地减小矛盾。可是今天矛盾激化到最大,爷爷年龄又那么大了,也终于无能为力了,连声音都是这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