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章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三) - 一世独宠 - 抢不到果果的果果
这几日。定安郡王府里十分热闹。院落修葺、家具采购、宝物定制。只要萧予绫跨出她的阁楼。就能看到王府上下为了即将到來的婚礼忙做一团。
她心情十分不好。避无可避。索性邀了王虎赶上马车出去走走。哪知道。上了街。还是能在街头巷尾听到众人议论周天行和曲英的婚事。
周天行和曲英的婚事。大概是咸阳城十年以來发生过的最重要的事情。家喻户晓在所难免。
但是。这样的喜庆与她沒有半点关系。算算日子。距离婚礼只有五日。周天行的喜服都已经做好。她好像快要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王虎赶着马车。回头一看。萧予绫怏怏的低着脑袋。他叹一口气。有心转移她的心思。问道:“小公子。现下天气晴朗。十分适合栽种花草。不如我陪您再去集市上面挑选一些。”
闻言。萧予绫有些发怔。半响才答:“我的花草总是养不活。大概是因为泥土不肥。而且。我这次。不想种别的。只想栽种一些南蛮人种的曼陀罗。Www。。com”
“曼陀罗。难道那样的花不需要肥沃泥土吗。”
“要的。听说。那花要的肥和别的花很不一样呢。”
王虎对她的说法并不了解。现下的贵族之间虽然流行栽花吟诗等附庸风雅之事。可栽的都是梅、兰、竹、菊这些可以自比或者颂德的花草。曼陀罗在他看來。只是不足一提的野花而已。
他听到萧予绫这般说。顺口便问:“和别的花肥不一样。难道曼陀罗的花肥是用人心肉骨做成。”
“是呀。曼陀罗的花肥确实是要人心肉骨……”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小公子说那曼陀罗要什么做肥。”
“人心肉骨呀。”
“吁……”他吓得停了马车。回头。不可思议的说:“小公子莫不是说错了吧。这天下间。有用人心肉骨做肥之说。”
“有的。曼陀罗花长在南蛮之地。据说能吸食鬼神之气。。若是以人心肉骨做肥。便可以令曼陀罗开出的花十分娇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鲜艳欲滴呢。”
王虎踌躇。半响才又问道:“小公子想栽种曼陀罗。岂不是要、要人心肉骨。”
“正是此意。”
“可、可……”王虎咽了咽口水。道:“那人心肉骨哪里去找。王爷以大仁大义为贤名。小公子若是以人做肥。岂不是、岂不是有损王爷的仁义之名。”
萧予绫给了他一个白眼。答:“我又不是要用活人入肥。我打算去郊外找具被人丢弃的尸骨。”
王虎闻言心稍安。知道自己想偏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不妥。眼下。王府正在办喜事。要是有人运一具尸体到王府里。岂不是犯了忌讳。
思及此。他劝解:“小公子。你看眼下王爷马上要迎阿英小姐进府。你若是弄具尸体进屋。会不会……”
萧予绫笑着打断他的话。说:“放心。我不会明目张胆的将尸首抬进屋里。我会先买个箱子。将尸体放在下面。再买几件衣服放上面。Www。。com这样一來。大家都不知道。包括王爷。也就不会有人觉得不吉利了。只是。我也不好让别人帮我搬箱子。还需劳烦你了。”
闻言。王虎略略放宽心。颔首答应。此举既不惹恼周天行。又能讨好萧予绫。他不过搬个箱子。有何不可。
他想了想。提议道:“小公子。我知道西郊有处乱坟岗。常常有人将尸体丢在那里。不如我们去看看。”
“好啊。先买一口箱子。再买几套衣服。”
萧予绫和王虎忙碌一个上午。吃了午饭方才回到王府。
她前脚刚跨进王府的大门。那边等候多时的侍从忙上前请她去往前厅。她嘱咐王虎将她那口已经上了锁的箱子搬到她的阁楼里。这才跟着侍从走向前厅。
远远的。便听到众人欢快的言谈。待走近了。她方才看清楚。周管家和几个幕僚正在红纸上面題字写联。
见到萧予绫。周管家笑着迎上前。道:“小公子。您总算是來了。我们这里还有大门和新房的喜联等着您写呀。”
闻言。萧予绫的眉毛蹙起。要她为周天行与别的女人的婚礼写对联。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思及此。她十分不耐烦的说:“我近來手疼。不想动笔。”
想不到她会拒绝。周管家有些尴尬。半响才讷讷道:“可是、可是阿英小姐派人过來说十分敬仰您的才学。希望大门和喜房的喜联都由您提笔呀。您看。阿英小姐就要做我们的侧王妃。可否请您……”
“我手疼。周管家另找别人吧。”萧予绫说完。不给周管家再说话的机会。也不看在场幕僚的表情。径直转身离开。
身后。是大家的讨伐声。
“小公子怎么如此不近人情。”
“不过是仗着王爷爱才。可阿英小姐是王府未來的女主人。如此冒犯。王爷定会追究……”
“虽说恃才可以傲物。可小公子太过了。上次在宴席上面冒犯了香染小姐。阿英小姐和王爷宽宏大量饶过了她。Www。。com沒有一月。她又再犯……”
……
听着这些话。萧予绫愤愤然。她不给周天行添堵已经是她的宽宏大量。要她笑着为他的婚事出力。她万万做不到。
她回到阁楼中沒有多久。便有下人來传话。周天行在书房召见她。
她心中清楚。周天行现下要见她。定是周管家把刚才的事情禀报给他知晓了。
书房的书案上面放着几张专门用來写喜联的红字。砚台中盛满金墨。周天行坐在案旁怔怔出神。萧予绫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连参拜的礼仪都沒有行。她冷笑。径直问道:“王爷找我有何吩咐”
周天行抬头。双唇紧抿。面无表情的打量她。
萧予绫若无其事的又道:“王爷若是沒事请容绫告退。绫有事要做。”
“今日阿英命人托书于本王。言她十分赏识你的才学。想请你題写成婚的喜联。但刚才本王听说……你不愿意。”
萧予绫耸了耸肩。Www。。com答:“手疼。写不來字。”
“是手疼无法提笔。还是你心胸狭隘。无法容人。”周天行说话的声音中隐隐含着怒意。眼神也变得锐利起來。
萧予绫怒从心底起。提高声音回道:“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周天行被她气得不轻。曲英能够托书言及欣赏萧予绫的才学。请她写喜联。这其中。便是有讨好萧予绫和他的意思。
周天行本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她和曲英化干戈为玉帛。哪知道。她如此不识抬举。
他震怒。低吼:“今日。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她看他。重复道:“我手疼。无法提笔。”
“手疼。你的手怎么了。既然手疼。本王便传大夫來为你看看。”说着。他指着红纸道:“只要手沒有断。今日。便把这喜联给本王写了。”
萧予绫看看他。又看看红纸。再看看他。确定他不是戏言。一下变得万念俱灰。
她原本很圆滑。知道该服软时就服软。但是现下。她忽然有骨子执拗劲。倔强和骄傲一同占满她的心。半点也不愿意低头。
如今面对他的责难。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想也不想便大步上前走到桌案旁。
他以为。她这是服软了。
谁知。她将右手放在桌案上。左手一把握住盛满了金墨的砚台。猛力举高。金墨顺势洒在她的身上还有地上。‘砰‘的一声。砚台重重的打在她的右手手指上面。
自从上次他摔砚台误伤了她之后。他的砚台便一律换成了铜砚。一方砚台的重量可以砸死一个人。她这一下又用了全力。被砸中的手指不骨折也青肿起來。
真奇怪。都说十指连心。这疼痛要换成平时。她早就不能容忍了。可现下。她居然只是闷哼一声。 便冷笑着道:“现下手指断了。还用我写喜联吗。”
周天行双眼圆睁。Www。。com呆若木鸡。
“王爷若是沒事。绫便先行告退了。”说着。她便退出书房。
刚走出沒有几步。便觉得被砸断的手指处传來钻心的疼痛。疼得她想就地打滚。她后悔了。十分的后悔。刚才怎么一时头脑发热。便拿自己和他赌气。
不值得呀。真的不值得。
就是写几副喜联又如何。就是祝他和曲英白头偕老又怎样。
反正。他也是要和别人大婚的。她写与不写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她这是何必呢。
女人。沒有一个男人。还可以找千千万万个男人呀。可是。沒有了手指。她上哪里去找千千万万的手指呀。
就是找到了。那也不是她的手指呀。
周天行被萧予绫绝然的神情吓住。半响回不了神。待反应过來后。她已经走出了书房。
顿时。他的心中一阵慌乱。那感觉就和当年他在边关接到父皇已死。成帝继位的消息一样。将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失之交臂。Www。。com
他仓皇回神。匆匆忙忙追着萧予绫而去。
奔出房门。见到她在前面奔跑。也不管四周好多下人看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扯住了她的右手腕。
萧予绫回头看见是他。双眼圆睁。表情愤恨。道:“王爷追到此地。是要我即刻写喜联吗。”
他被噎住。干脆不回答她的话。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住。
她忽然发了疯。如同发了狂的野猫。举起沒有受伤的左手便往他的脸上招呼去。她的指甲。久未修剪。利落的在他英俊的脸颊上面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他连眉毛都沒有皱一下。大手把她往上轻轻一托。牢牢控制住她的左手。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下人说道:“速速去将大夫请到本王的屋内。”
话落。便抱着她往他的院落走去。
她挣扎。大叫:“放开我。周天行。你放开我……”
他不理不睬。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萧予绫又羞又怒。手很疼。疼得她想杀人;一扭头。就能见到沿路驻足观望的下人。羞得她想破口大骂。
她无法杀他。只能张嘴骂:“周天行。你他妈的放开我。放开我。”
周天行蹙眉。她的说法她从未听说过。遂也无法明白她所谓的‘你他妈’是何意。但是。从她的表情看得出。这个闻所未闻的说法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他想喝斥她两句。一低头。便看见她受伤的右手。他到嘴边的话立即咽了下去。放柔了声音道:“你莫要闹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他这一说。提醒了她。她的左手被他控制。可是还有右手呀。
她举起右手。其中的中指骨头断开。无力的耷拉着。向着他的脸颊袭去。
他脑袋一偏躲了过去。脸上却是怒意显现。双手一松。眼看她要摔在地上。他又结结实实的顺势将她搂住。然后大手一挥。朝着她的屁股就噼噼啪啪两下。
“哇……”这一下。她的委屈胜过了她的自尊。也胜过了她的倔强。让她再也忍不住。张嘴就嚎啕大哭。
他住了手。有些慌张。问道:“可是疼了。”
她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面。
他沒有动。待她牙齿的力量减弱。他方才开口道:“现下可解气了。若是解气就不要再闹。你的手再不看大夫只怕以后拿不起笔來。”
他不提倒罢。一提。她就觉得她受伤的指头处火烧火燎的疼。气是暂时消了。理智已经恢复。她自然不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见她老实。他赶紧将她重新打横抱起。
回到他的居处。大夫已经等候在那里。
大夫包扎手指时。萧予绫很想有骨气的不吭一声。可惜。她看见站在一旁的周天行。眼泪就像开了闸门一般。汹涌的往下落。她想止也止不住。
待到大夫离开后。她还在抽抽噎噎。
周天行无声的叹口气。掏出手巾为她擦眼泪。待擦到她的鼻子处时。她忽然一提气。一用力。就猛地往他手上擤一堆鼻涕。
她的想法很孩子气。有点不管不顾的感觉。杀不死他。那就恶心死他。
周天行一愣。看向他手掌和指头上面黏糊糊、亮晶晶的液体。不知道是该大笑还是大吼。最后是面无表情的用手巾将鼻涕擦干净。然后把手巾往旁边一扔。
萧予绫有点悻悻然。本來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哪知道他毫无反应。
周天行看她。了然的问:“现下可解气了。”
她脖子一扭。眼睛一横。不理睬他。
他想了想。道:“阿绫。刚才的事情是我不对……”
她倏忽扭头。差点沒有闪到脖颈。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她刚才沒有听错吧。他是在自我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