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心坟 - 醉爱 - 无心魅惑
不是好的。现在都不是结局;要相信。结局总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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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以继夜的打捞进行了七天七夜。从黑暗到白昼。日复一日的努力却始终得到的只有海水冰冷的回应。参与救援的所有的人都筋疲力尽。却不敢轻易放弃。这样的结果大家都早已心知肚明。可是当警察隐晦地劝陆淮宁放弃打捞时。已经力竭虚脱的他居然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脸上。“你.他妈放屁。”
而那一拳过后。早已虚脱的人也一头栽倒在地。
七天七夜。冰冷咆哮的海水已经将所有的希望冻结……
医院内。身体撑到极限的人昏迷。发烧。嘴里不停喃喃着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反反复复。大痛大悟的三天终于煎熬过去。陆淮宁终于睁开眼睛。出神地凝视着窗外。明明是太阳升起的白日。明明是春光灿烂的春日。可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仅存了黑白两色。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的心底都已如冰山崩塌一般沦陷进冰冷的海水中。
“哼。真好。你沒有了牵挂。却把痛苦留给了活着的人……”
冰凉的液体随着输液管一点点机械地注入体内。陆淮宁看着那管子中渐渐积聚的细小气泡。倏地发狠地扯落了针头。沒有挤压的针眼瞬间喷溅出鲜红的液体。仿佛昙花一现的决然孤美。失去焦距的眼神看着一滴滴血红在冰凉的地板上晕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仿佛在古老的宣纸上作画一般。
染血的手一挥。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被悲愤地一扫而空。“薛醉宁。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我。你怎么忍心这么惩罚我。”第一个孩子。他心痛难忍地无缘以对;第二个孩子。原本他以为可以好好补偿。可是这一次。他还來不及知道它的到來就已经悲伤失去。
“为什么要瞒着我……”男人抓着自己凌乱的发根。眼神里全然心碎。“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从那以后。沒有人再在他面前提起那三个字。仿佛一道咒语封存了往事。仿佛那个人只是他夜半而來的一场长梦。可是每个人在他转身后。眼神里深藏的往事的支离破碎。他还是能知道心底在悄悄地痛。仿佛有一把细碎却尖锐的针在一下下戳刺他的心脏。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积聚起來的疼让他渐渐到麻木。
他也沒有再提起她。从医院里出來。上班。下班。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井然有序。一切仿佛和从前沒有改变。这样超乎寻常的接受能力。让身边的人却愈加担心他。陆老夫人担心。苏翼担心。楚辞担心。杨秘书担心。就连小玉都在担心。
那日。小玉在客厅中拾掇着薛醉宁留下的几株盆栽。他难得地有兴致插手。捏着发黄的叶子淡淡道。“这小东西似乎还挺娇气。”
“是挺难养的。几天沒施肥。都快枯了。”小玉手中的剪刀微顿。却听见他平静地接道。“这人不娇气。养的东西倒是娇气。好好照料着吧。免得她该难受了。”
一句话。说得小玉背后一阵凉飕飕。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从昏睡中醒來的他平静地近乎异常。太过规律的生活甚至连悲伤都沒有。每个人心底都悄悄崩着一根弦。可他就是那样。直到过了一个月。那一天终于到來。细细算來。那是她离开他整整30个不停奔流的日夜的一天。
他沒有如往常一般准时在办公室报到。沒有蜷缩在家里默默神伤。手机是关机的。沒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消失。
那一天。他在江边一直坐着。坐在她出事的崖堤上。身旁放着一个手提电脑。上面播放的是“醉爱”的宣传片。反反复复地播。他便反反复复回忆着她和他的点滴。。
“龌龊。”那是她第一次骂他。一双晶亮的眸子带着怒意。甚至扬手将他杯中的酒泼在了他的脸上。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被骂的感觉。竟觉得像是有羽毛在挠。矛盾地让他不知该如何反应。大概在那个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她。
他每次都用同一个理由威胁她。看着她无措却又只能无奈地屈服的表情。他去揣测她被折磨时的心情。尝试去享受这种报复的感觉。可是慢慢地。那种感觉就偏离了预先规定的轨道。滑向了另一处令人沉沦的沼泽。
他的号码在她的手机里永远只是一串未命名的数字。只是这样一个女人却为了他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火海。可是到最后她却留给了自己一个扑朔的问題。Www。。com那个随着她一起离开的孩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如刀子一般镌刻在他的心上。每一条纹路都清晰无比。每多想一遍。他心上的伤口就多深一分。可是哪怕痛着。他还是想去回忆。直到电脑自动断电关机。那些和她有过的共同记忆也嘎然而止。只剩下连呼吸都不能的痛在缠绕……
周遭很静。静得只有风声和江水的呜咽。本來这个地方就很危险。平时都少有人來。自从大家知道这里发生了车祸造成一尸两命的恶果后。更沒有人敢踏进这里。怕沾染了晦气。所以这一整天。他就那样一个人坐着。
指尖有一颗烟。不是不想点着。而是他沒有点。因为他又记起她对自己说过的话。慵懒地和猫儿一样。“以后少抽烟吧。我不喜欢。”
可现在。他可以将她那句“不喜欢”理解成她是在担心尼古丁会不小心伤害到她腹中的小生命吗。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的却是一块从车上一并带來的橡胶。然后将融化的黑色液体一圈圈滴在了一个玻璃瓶上。而那被一层成密封的瓶底安静地躺着一枚铂金戒指。
“猫儿。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如果看到了。不管喜不喜欢。都托个梦给我……”
这是自他醒來以后。不论是他自己独处还是在外人面前。陆淮宁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可只是这么一声就让他整个人抖了起來。一双漆黑的眸子顿时酣涨。有满满的痛向外涌。眼泪就那样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漫过喉咙。浸入心底。
从出事來的近四十天的时间。他的那些平静不是故作。他是真的平静。平静地上班。平静地下班。平静地穿梭在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平静地躺在她睡过的大床。平静地分享着残留着她的气息的空气。冥冥地。总感觉她并沒有离开自己。总感觉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只是和他赌气。她的骄傲不容许别人的践踏。他就尽情地纵容她。他总觉得她只是暂时躲开他一样。所以他不悲伤。也不堕落。平静的去过守候自己心底的痴念……
他在等。只是似乎他的等待化成了一缕清梦。
这一刻。面对着这片海。面对不论“醉爱”的制作有多唯美。不管自己想用一切來证明什么。她都不再回应一声。她逃离了这个世界。他才感觉到孤独。感觉到她抛弃了他。他才开始害怕。
那个女人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世界。猝不及防到让他只能接受。
恍然抬手。才发现脸上不知在何时竟然那么湿。甚至他几次抬手去擦。还是擦不净弥漫开來的液体。天空沒有落雨。似乎是他落泪了……
除了这潮湿。耳边还隐约响起呜咽声。这是谁的声音。是谁哭得这么悲伤。
眼前的一切。陆淮宁再也看不真切。辨不出。他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纱。都说人死后会有显像。可是哪怕显一下也好。“猫儿。别让我看不到你。你出來让我看一眼。看一眼就好。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让我知道你冷不冷。”
“猫儿。我知道你怕冷……如果你冷就來我怀里……”陆淮宁张开了手臂。张开一个随时迎接拥抱她的姿势。可是直到他的双臂都麻了。他的怀里还是空的。拥抱的永远只有无情的空气。他恨不得就此跳下去。
“猫儿……”这一声呼唤。陆淮宁埋在了心底。“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
是我做的错事太多吗。还是你恨我恨到要用这种方式來惩罚我。连死都不愿让我见到。猫儿。我知道错了。可是你连让我改错的机会都不给我吗。你真的忍心带走我们一家三口的希望吗。
你在惩罚我。上天也在惩罚我。惩罚我只能在想你的时候。面对江水默默流泪……
我想好好守着你。可是你却选择让我用这种方式在纪念你。
风的呜咽声大了。身后有脚步声渐近。一道女声蓦然响起。“你果然在这里。”
陌生的声音让陆淮宁在三秒的迟疑后。终是缓缓抬起脸。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眼眶微红之外。已经看不出流泪的痕迹。他起身。手中的玻璃瓶飞向了蔚蓝的海面……
悠长的弧线在女人的眼里划过。却换來一声轻哼。
“听说你马上要订婚了。对方是万宜集团的千金。”安心亦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你就不害怕她会为你如此的喜新厌旧而生气吗。”
“生气。”陆淮宁一声嗤笑。“如果她愿意生气。我倒希望她真能气到出來咬我。”
“陈桑说得沒错。你果然爱不起宁宁。更配不起她的爱。”安心亦的视线投向大海的深处。那枚戒指。早已被波浪吞噬了踪迹。“一个女人连死都无法换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她戏谑的目光扫过他。“陆先生。是不是在你们男人的世界里。永远只有金钱与权力才是重要的。”
“安小姐似乎深有感触。”陆淮宁眼中一片淡然地反击。在他的世界里。那份感情。那份爱。沒有外人可以去评价。
安心亦却是不以为然地一笑置之。反正自己早已残破不堪。那又有什么可以值得去争辩。
“人都说。承诺就是用來打破的……”
“我说过。我陆淮宁这一生只有她薛醉宁一位妻子……”陆淮宁再无留恋地转身。鹰眸掠过被骤然打断的安心亦。“那我这辈子就只会守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