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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罗衾不耐五更寒(六) - 贺新郎 - 林笛儿

第七十八章,罗衾不耐五更寒(六) - 贺新郎 - 林笛儿

  冷炎在处决的路上被劫。不亚如寒冬腊月的一记当空惊雷。瞬间。整个西京城都炸翻了。

  更可怕的是。劫匪不是半路空降。而是隐藏在大理司押解的士兵队伍之中。可以直接贴身接近冷炎。谁知道士兵里还有沒有冷炎的人呢。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随之传到西京城的还有另一个消息。长公主与驸马在去西北沙漠的路上失踪了。负责押送的军官和士兵横尸荒野。

  皇上在金銮殿下暴跳如雷。把个刑部尚书训斥得是狗血喷头。当即在殿上就瘫软在地。半天都起不來。刚刚才松了口气的大理司典狱官因管理不严。让不法之徒混入士兵之中。皇上一努之下。下旨斩首。

  然后。西京城开始了戒严。四门封锁。每一个进出城的人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稍有嫌疑的。当场抓获。若反抗。立即处决。

  驻京的军营和六部对每一个士兵、军官都进行了追踪到祖宗十八代式的登记。皇帝说了。就是挖地三尺。他不信翻不到冷炎的蛛丝马迹。Www。。com另外。皇帝把自己钦领的一队轻易不露面的贴身禁卫军。以便衣的身份。安插到西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才两天。战果是显著的。暗插于士兵之中的冷炎的侍卫沒來及撤离的。统统被抓获了。可是在一抓到他们时。他们当场咬舌身亡。什么也沒问得出。

  这个新春。对于西京城的居民來讲。充满了白色恐怖。一入夜。街上就人迹罕见。各家各户熄灯灭火。连夜啼的孩子都噤声了。

  贺文轩的书阁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冷炎逃跑的消息。当时。蓝梦姗的画像刚刚完工。微笑着在下角落款。贺东进來禀报时。贺文轩只是微微抬了下头。蓝梦姗蘸满墨的笔一颤。一点墨汁滴到了画纸上。她噘起嘴。顺着墨汁描了朵墨梅。

  “贺大哥。过來看看。”她含笑向贺文轩招手。

  贺文轩放下书。走过來。俊颜一亮。

  如同面前竖了面铜镜。他在镜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已。

  画中的贺文轩白衣青巾。执扇于胸。神情有一丝冷漠却又带着几份倨傲。但眼眸里却又多了点温柔。

  “简直是入木三分呀。”他赞道。

  “当然喽。知已知彼吗。”蓝梦姗俏皮地对他眨了下眼。很是得意。

  “真的知已知彼。”贺文轩声音一哑。拿下她手中的画。用布巾拭净她手上不小心沾到的墨汁。手搭上她的纤腰。“那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

  蓝梦姗娇柔地贴上他的胸口。“那个人跑了。贺大哥心里面松了口气。因为贺大哥惜才。也重朋友情谊。能为他做到的只有这些了。但是贺大哥另外又担心他会对我不利。”她仰起了头。清眸直看进他的眼底。“其实我有反复想过。现在我沒瓷器。祖母的身份也已不是秘密。我对他沒什么可利用的地方。他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在这个时候把视线落在我身上。”

  贺文轩沒有说话。只是捧起她的小脸。轻轻地一吻。这一吻是如此的温柔。如同杨树春天的绒毛。微微拂过面颊。这个吻。更确切地说。是一“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抚”过一张柔琴。

  希望一切如姗姗所言的那样。他也赌的是这样。

  冷炎若识时务。现在应远走高飞。能离西京城多远就多远。

  但他的心底仍有一个解不开的结。他记得在死牢里。冷炎问起梦姗时。眼中闪过的绝然。就象一道铬印。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间。

  如果他够狠。他应建议皇上在死牢里把冷炎处决。或者改走另一条道。想杀冷炎。他有的是法子。

  但他不忍呀。。。。。。

  外面的恐怖沒有影响到书阁的幽静。日子一如往昔的往前流着。贺文轩与蓝梦姗吟诗赋词。画画弹琴。象隐居的雅士般。过得非常悠哉。

  两人是情侣。又似兄妹。又似知已。总恨时光过得太快。

  执手相对。很庆幸他们还有一辈子。

  腊月二十三这天。过小年。冷清了几日的西京城。有人抑不住了。在夜晚时放了几串响炮。接着。爆竹声就此起彼伏。有些人家在大门外挂上了大红灯笼。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趁大人不注意时。跑上街头。兴奋地嬉闹着。西京城总算了点年味。

  贺文轩架不住爹娘的夹攻。当然他也甘愿。过小年这天。蓝梦姗以贺家未过门的媳妇身份到贺府吃晚膳。贺府那天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下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停。直说未來的少夫人有多么的美。有多么的可爱、乖巧。贺夫人则是送上祖传的玉环。硬是先与蓝梦姗把这份姻缘定下了。

  腊月二十四。江子樵的万福戏楼上演新戏《镜花缘》。讲一个公主与驸马在兵荒马乱时。失散多年。各执半面铜镜。苦苦相守多年。最终团圆的故事。剧情非常凄美。照例赢得观众一大捧眼泪。

  首演那天。贺文轩与蓝梦姗也去捧场了。两人只坐了辆轻便的马车。除了贺东贺西。沒让其他人相跟。

  演出时。贺文轩让人把包厢的帘幔拉开。楼下、附近包厢的人一扭头。便可以看到他们。

  一切如常。Www。。com

  锣鼓声响。主角登场。唱腔婉转凄美悠长。情节曲折多弯。

  整个演出中。蓝梦姗一直沒有说话。也沒有象别人般哭得唏哩哗啦。只是紧紧握住贺文轩的手。但贺文轩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紧张。寒冷的冬夜。她竟然出了一手的冷汗。

  江子樵亲自送两人上的马车。笑着说沒几天过大年了。年一过。咱们就坐车去龙江镇。

  车轮在冷清的大街上缓缓滚动着。冬夜雪霁。残雪似银。路旁冻水如墨。月光倾斜着射进來。像清漆一样透亮。弹得出声响。

  一路平安到达书阁。连一条夜里乱窜的野猫野狗都沒看到。

  贺文轩下马车前。抬头看了下清澈的星空。深呼吸。冷炎该走远了吗。

  腊月二十七。又是一个明朗的天气。家家户户炒干货、刷尘、洗被单、陈衣。盼望着能把今年不小心沾上的秽气洗去。來年有个好的运气。

  贺西从街上买回了许多盏孔明灯。入夜时候。点燃了。一盏盏桔黄色的灯慢慢地升上天空。Www。。com映着明月、寒星。有一种强烈对比、夺人心弦的美。

  贺文轩揽着蓝梦姗站在寝楼下观看。刑部的士兵们都已回刑部办公去了。书阁又恢复到如前的雅静。

  “贺大哥。我会永远记得这个夜晚的。有月。有星。有灯。我在贺大哥的怀里。”蓝梦姗竖起十指。很幸福地笑着。

  有几盏升高的孔明灯随着风向。悠悠地飞向了远方。渐渐只成了一个亮点。

  “这样的夜晚。以后会很多很多。”他细心地替她拉实了狐衾。“不过。我好象是第一次放孔明灯。想不到这么有趣、神奇。”

  “我以前在道观时。常和祖母放了玩。孔明灯是三国时期蜀国的丞相诸葛亮发明的。因为他字孔明。所以世人把这灯唤作孔明灯。贺大哥。不知怎的。我在你身上好象看到了他的影子。”

  “我。”贺文轩失笑。“我哪敢与卧龙先生相提并论。再说我也沒他那样的抱负与忠心。我对官场不热衷。”

  “可是你将來却是要辅佐太子的。Www。。com”蓝梦姗吐了下舌。“宋瑾和那扶不起的阿斗可有得一拼。”

  “那我更沒必要为他呕心沥血了。有这份精力。我只想好好地陪着我的姗姗。琴瑟合鸣。比翼双飞。”

  蓝梦姗脸一红。“贺大哥这样的才子只专注于情感。我会被世人漫骂的。”

  “这怎么骂到你头上。是我要佳人不要事业。”他挑挑俊眉。打趣地看着她。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后人评价起來。说我诱惑于你。以至于你不务正业。”

  “你会诱惑人吗。”贺文轩音量低了下來。牵住她的手。走进书楼。

  书楼里炉火熊熊。暖香四溢。玻璃灯拧到微亮。灼热的情感在室内逐步加温。

  “以后会的。”她不甘示弱地对视上他的双眸。在那里面。有两团火焰。

  “现在不会吗。”他缓声低喃。“那我教你。”

  “贺大哥。。。。。。”她再也撑不住。紧张兮兮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脸红得让人担心会不会血漫出來。Www。。com

  贺文轩温柔地一笑。吹熄了灯。抱起她。两人躺到床上。

  也许沒那么尽情。但是他总算用手指把她的处子之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膜拜了一遍。非常纤柔之极。公平起见。同样的。他也沒吝啬。让她也感觉到了他与她有什么不同。

  她颤抖的指尖抚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停留在身体的中央时。他感到整个灵魂都在叫嚣着。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从脚底漫到头顶。

  她轻喘地趴在他的臂弯时。心跳如擂鼓。

  情爱。原來是如此销魂。

  过了今夜。他们又比昨天更加亲密一分了。他对她说了多少句情话。她在他怀中呢喃了什么。沒人记得太清。只感到夜好烫、好热。。。。。。

  这样。并不算是把洞房花烛夜提前。对不对。

  但还是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隔天。蓝梦姗羞涩得连看他的勇气都沒有。一直低着个头。假装忙这忙那。本來说好两人到皇宫去看望皇帝与太子。顺便送两幅梦姗的字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下。贺文轩只好独自前往了。

  “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临出门前。他又再次问她。

  “代我问声好便行了。我。。。。。。我要收拾书楼。”她东瞟西瞄。顾左右而言他。

  贺文轩轻笑。啄吻了下她羞得通红的耳朵。“那我速去速回。你不要外出。乖乖在书楼等我。”

  她抿紧唇瓣。点了点头。

  马车出了大门。她才放松地吐了口气。缓步走进书楼。里间里隐隐还有一股昨晚纵情的气味。她拉开锦被。床单上一团干涸的白色印迹。让她又羞得喘不上气來了。这好象是她手指的功劳。只记得贺大哥抑制不住。猛哼一声。咬着她的唇瓣。在她的手指间爆炸了一般。她一时惊着。液体全部滴落在床单上。

  她羞窘地忙不迭地卷起被单。想毁尸灭迹。但心底不知怎的。又荡起一丝甜蜜。觉得这一切很自然。如水到渠成一般。

  她轻搓着床单。在床沿坐下。神思恍惚。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小姐。”贺西在外面唤了声。惊醒了她。她忙把床单塞进被中。“我在这。”

  她走了出去。朝外看了看。贺大哥这么快就回來了吗。

  贺西讶异地看着她通红的脸。“小姐。你沒有什么不适吧。”脸红得很不正常。

  “沒。”她猛摇头。“有事吗。”

  贺西咽了下口水。“书阁外面來了个人。说是你的亲戚。她想见见你。”

  “亲戚。从龙江镇來的。”蓝梦姗纳闷地直眨眼。不会吧。二姐沒有和爹娘说她过了年就回去吗。

  贺西摇摇头。陪着她往门外走去。“我不清楚。她只说是你的亲戚。看上去象受了惊恐。满脸污渍。哦。是位女子。”若不是女子。他也不会让她见蓝小姐的。

  蓝梦姗重复了一句。“女子。”她抬起眼。哦。原來是周晶。

  与从前在龙江镇时的丰满娇憨的大小姐不同。眼前的周晶瘦得脱了一壳。衣衫皱乱。头发蓬松。脸上沾着污渍。瞧不去象个乞丐一般。

  江子樵说。前一阵周晶在感情无望后。不声不响地走了。

  她今天这是从哪块地里钻出來了。

  “你找我有事吗。”蓝梦姗想起她当时横刀抢夺大姐所爱。气不打一处來。

  “蓝小姐。你认识她。”贺西在后面轻扯了下蓝梦姗。

  “嗯。舅舅家的女儿。我的表姐。”蓝梦姗低声道。

  贺西这才放下心。

  “姗妹。我总算找到你了。求求你帮帮我。”周晶伸出脏兮兮的手。跨进书阁的大门。一把抱住蓝梦姗的手臂。“我快走投无路了。”

  说着。泪水象决了堤般。哗哗地顺着脸腮往下流淌。

  脸上很快就纵横着道道溪流。

  “你到底怎么了。”蓝梦姗抽回手。想转身而去。可看她这可怜样。又狠不下心。

  周晶拭了把眼泪。扁着嘴。“我从戏班出來后。沒脸回龙江镇。就在西京城到处流浪。我不小心让小偷盗了包裹。身边一文银子都沒了。当时连结客栈的钱也拿不出。只好在客栈中给人家洗衣端碗做小工來抵债。你知道我沒做过家事。我。。。。。。不小心把人家的衣服也洗坏了。碗也打了。烧饭时火跑了出來。把客栈半个楼给烧了。现在客栈掌柜要我拿出一千两银子赔偿。若不然。就把我卖进青楼。姗妹。以前我是做了许多错事。也任性。你可以不计前嫌。救救我呀。”

  说完。周晶是放声嚎哭。

  蓝梦姗瞅着她那幅丑样。啼笑皆非。“早知这样。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回龙江镇呢。”她才不信周晶还会顾及面子呢。

  “三妹。你别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救救我。快救救我。不然进了青楼。我。。。。。。爹娘会羞愤自尽的。”

  蓝梦姗无力地叹了口气。是。她的爹娘恰巧是自己的舅舅、舅妈。所以无法不管。恨归恨。怨归怨。但总归是一家人。

  “贺西。书阁里有一千两银子吗。”她扭头问道。

  贺西点点头。“有的。”他返身往里跑去。不一会。就提着个沉甸甸的包裹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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