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羊圈的比喻 - 反派生存指南 - 起个名好难的
未央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想到神灵话中的意思，“你是说……未莉他们没有死。”
“是的。”龙相点点头，“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个……未莉他们应该还在海上挣扎。”
未央刚舒了口气，现在又紧张起来，同伴还在大海上漂泊，他应该做些什么。
龙相看出他眼神中的急切，拿出一袋黑晶递过去说道：“你先离开生死岛吧……与水手说不用等我了。风霜旅人借你使用，找到他们后将我的船开到港口·交给船只商人保管。”
“好！”未央迈开的步子又缩回来，“神灵不会在说谎吧……未莉他们就在其中，它却不想放走。”向着后面看去，视线在一堆灵体中寻找着什么。
龙相觉得好笑，连忙说道：“神灵不会说谎，更何况未莉他们就算在这堆灵体中，你也找不出来。他们就像作画的画布，在画师未落笔前看上去一模一样。你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还没有死，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未央深以为然，但随后又犯了难，“来时的路经历三关，回去时莫不是要全都再经历一遍。”
“去找宫殿中的那位，它会送你出去。往生界不接纳活人，你无法在这里久待。”龙相说。
“那你呢？”未央看着龙相。
龙相向着上空的那个光团看去，低声说道：“我还有一些疑惑没有解答。”
“那我走了。”未央转身，忽然想起了些什么，问道：“白将呢？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也许是自己先离开了吧！”龙相随意敷衍着，“你的承诺只是将他的灵魂带到这里，不是么？”
“是啊！”未央说道，“我与白幻的约定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等到未央离开，龙相向着大地的更深处走去。
灵体晃晃悠悠地从他身边经过，就像冒险者小屋刚走出的醉鬼。
有个灵体撞到龙相身上，却没有抬头看，径直走着，就像一台机器。
他走到远处，忽然倒在地上，摞在其他灵体上面。
然后开始失去人的形状，向着白色的光团转化。
龙相摇摇头，不理会那个灵体，而是向着上空飞去。
混在无数上升的光团中，他来到最大的那团光团旁边。
当靠近的时候，庞杂的念头涌进他的脑海，就像同时有一万人在你脑子里交流似的。
着巨大的冲击使他心神摇动，灵魂都要跟着被搅碎了，仿佛随时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这个人可能是逐利的商贾，也可能是散漫的冒险者，也可能是贵族领主。
总之，就在那一刻，龙相就像是患上精神分裂症，无数人格涌入他的脑海。
用圣人的念识摒除杂念，龙相再次看向那团光团。
这究竟是什么？
他伸出手摸上去，就像动物毛皮一样柔软，当刺进去的时候又像是玉石一样温润。
这感觉……就像是所谓往生者灵魂的集合体。
是了！龙相心惊胆战。
这就是所有往生者的灵魂，经历往生界所有的一切，他们身上的所有印记都被抹去，只剩下纯粹的灵魂。
通往往生门的道路是一条荆棘之路，使灵体流尽鲜血，而随之流尽的是生前带来的一切。
等到他们历经所有痛苦，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一样事物”，而不是复杂的人。
根本没有所谓的往生，这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这更加印证了龙相的想法，人的灵魂是后天产生的，而不是先天就有的。
所谓灵魂，就是人之一生不断成长的人格，因为经历的不同而导致“灵魂”的差别。
下方还有源源不断的灵体涌上来，奔着往生门而去。
那这所谓的谎言，最终又是为了什么呢？
龙相从集合体中拔出手臂，向后退了几步。
这是一团庞大的灵魂力量，由无数灵体组成，力量的总和比起龙相要高上无数倍。
他扭头朝着宫殿的方向看去，看来里面的那位存在没有龙相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在他的眼前，也许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但他却无法深入探究。
他迅速远离光团，继续向着大地的深处飞去。
很快就到了边界，前方空无一物，是无尽的虚无，和海域最南方一样。
“原来这里也有边界，我还以为它像领域一样拥有单独的空间呢！”龙相喃喃着。生死岛还在云洲上，所以云洲的边界也就是它的边界。
他沿着边界走着，在某一处看见一个小洞，很不显眼。
这小洞生长在边界上，与地面相接，看上去就像一个狗洞。
它通往边界之外，有莹莹的光泽从里面散发出来。
龙相趴下去，学着小狗的模样向外爬着，直到整个人钻出去。
等看到外面的景象，他惊呆了。
在云洲大陆的外面还是一片大陆，他身处在这片大陆的边界。
外面的一切都与云洲差不多，两者像是互为复刻。
这是另一片世界，而这两个世界是挨在一起的，用边界隔开。
忽然，龙相的背后出现一只大手，抓住他就往回扯，再次将他拉回生死岛。
“外面的世界好看吗？”神灵的声音在龙相心头响起。
“还行吧，马马虎虎。”龙相这样说道。
这时候，那个“狗洞”开始缩小，一下子就不见了，边界变得毫无破绽。
沉默了一会儿，龙相问道：“怎么？我是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了吗？你会杀了我？”
神灵低声笑着，语气中都是不以为意的味道：“牧羊人会因为某只不听话的羊跳出羊圈而宰杀它吗？那只羊跳出去只能说明羊圈的设计有问题，也许是某个地方特别矮。遇到这种情况，只用将羊儿捉回，然后修补一下羊圈就可以了。”
不好听的比喻……龙相一挑眉毛，说道：“要是这只羊儿怂恿其他的羊一起出逃怎么说？”
“那就把羊圈再修高一点。”神灵说。
“那要是羊群因为这件事情开始恐慌又怎么说？”
神灵那边沉默一下，“低级生物可不会那样思考。”
龙相继续说道：“但是低级生物是有怒火的，无数低级生物的怒火……”
“也是无用的。”神灵打断他，然后说道，“跳出羊圈又如何，外面也许会是一个更大的羊圈。羊群的命运就是如此，从它们出生起就决定了。”
“听起来真是可悲。”龙相嗤笑一声。
“不必感觉沮丧……也没什么可悲的。”神灵的声音传来，“你不是第一只想要跳出去的羊，但我们每次都能把不听话的羊儿捉回来。你应该庆幸，若是元素神你就没命了。”
“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龙相摇摇头，从边界往回走。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神灵继续在龙相的心头与他交流，“那个人类冒险者已经离开这里。”
“这对我来说可不算个好消息，只能算是不好不坏的消息。我跟他又不是很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神灵低声笑着，“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告诉你一件事情，只要进了往生界，所有人的想法包括过去的记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包括我的？”龙相皱起眉头。
“不！不包括你的。”神灵继续说道：“圣人近乎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具有神性，而我无法看穿有神性的生物。但是你那个叫做未央的朋友除外，我在他的记忆中看见很多有趣的东西，当然也有关于你的，与你口中说的‘不是很熟’有点出入哦！”
龙相讪讪笑着，感觉很尴尬，“心口不一是人类的通病。”
“有趣的人，能再陪我说几句话吗？”神灵的声音很轻柔，此刻听上去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去哪里？”龙相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那座骨血的宫殿。”神灵指的是龙相刚见到的那座宫殿，也就是白将复活的地点。
“好啊！”龙相从往生门那里回来，走向宫殿。
宫殿里面走出来一个笼罩在光辉中的人影，将周围照的像白昼一样明亮。
这里本是生死岛往生界，阴暗该是主旋律，不应该有这样耀眼的光芒。
“就像一千瓦的白炽灯似的。”龙相鼓囊着。
也许是听到龙相的嘀咕，人影低下头环视自己一周，也觉得这么亮的色调在这地方不合适。
光芒渐渐隐没下去，露出一个窈窕的身影，一丝不挂。
龙相看向她的脸庞，这是个女人，很美丽的女人，就和龙相第一眼看见叶笙一样惊艳。
但是当龙相想要回忆时，却再也想不起她的面容。
他盯着女人的脸，眼中觉得美丽，这张脸却始终无法烙印到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