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江畔 - 忆王孙 - 陈且安
曲江就是那块槐柳坡前的那条河的上游。今夜曲江两畔的树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宫灯,江中漂浮流淌的河灯五彩斑斓,岸边的焰火冲上天空,火树银花,恍如白昼。
岸边停靠着一艘巨大的画舫,约有二层楼高,数百米长,占了河面的一半宽。 一辆辆华美马车,红顶彩轿停在岸边,陆陆续续的人从座驾上下来,侍从、公子、美妇,鱼贯而入停靠的画舫之上。
马车缓缓停下来,扑面而来的酒香和琴声,沁浸了我所有的感官。
宇文越下马,掀开车帘,右手负在背后,伸出着左手到我面前,抿嘴一笑,道:“请。Www。。com”
一个小厮远远的看见宇文越,跑了过来,蜷着身子,趴到了马车下。这是让我踩着他下马车。
“我自己可以下来。”我说。
“怎么了?”宇文昼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站在宇文越的身边。
“我想自己下来。”
我的手刚搭上宇文越的掌心,身体一个后仰,屈身腾空。我被宇文越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漆黑的夜里,我看着他染这笑意的眸子闪烁,晃了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女儿家不要太过倔强。”
“我哪里...”
宇文越已经抱着我到了灯火阑珊的岸口,人来人往投来的眼光之中,我这才惊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超越了某种警戒,在内心扑腾澎湃,空白茫然的大脑里拉起警报。
“放我下来。”我看着自己的手居然勾在他的脖子上,又是一阵尴尬。
宇文越笑了笑,俯身,将我轻轻抛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甲板上,迎来送往。看见我们,他赶了过来,恭敬地屈身道:“王爷,九殿下。”
“德叔。”宇文越理理衣衫,信信步走去,“都安排妥当了吗?”
“是。”德叔边走,边护着靠河的一边,“两层大厅的饮食、歌舞都准备好了,校书郎李大人、骠骑王将军、邱都尉及女眷都安排在一楼的厢房,公主、西梁女爵、龙公子他们来了,老奴把几位上宾送到二楼,让徐娘帮忙照料。”
“嗯。”宇文越低低应了一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平日里清冷的龙公子都被你请来了?”宇文昼掏出帕子,轻轻拭了拭约有水泽的额头。
看来宇文昼的身体真的相当不好,只是区区走了那么几步路,就虚汗连连。
“他虽与我没有来往,但他的义兄可是你的好侄儿。”
“倒是忘了。”宇文昼点点头,“就是说信儿也回来了?”
“信儿昨天到的。”
“他们父子还是这么相见两厌。”宇文昼感慨。
来想宇文越的面子也是挺大,连我们维恩都成了他的座上宾。Www。。com
“崇安王,九殿下。”一略微富态的中年男子携妖娆妇人和一个青年,下了马车,急匆匆地提着衣摆,抱拳赶了过来。
“刘大人。”
“老夫刚从南方治理水利回来,听闻几日前有人在祭天时埋伏行刺,两位护驾及时,英勇之举街知巷闻,不知道这些贼人...”
宇文越一推手,道:“刘大人,今日备下饮宴就是为了舒缓几日来的疲惫身心,不谈公事、不谈政事。Www。。com”
“对,对,对,老夫疏忽,疏忽。老夫略备两份薄礼给崇安王和九殿下压惊”刘大人招呼着青年,双手捧上了一红一蓝两个锦盒,“。哪,这红的是支百年老山参,给崇安王。九殿下身子虚弱,这蓝的锦盒是上乘的金丝血燕盏。望两位笑纳。”
“刘大人客气了。”
不消宇文越示意,德叔上前接过了青年手里的锦盒抱在怀里。
我看着青年一愣,这个人... ...
“怎么是你?”
“... ...”
“怎么是你!”
许久未见的刘啖序,退后了两步惊叫两声。Www。。com
我揉了揉备受摧残的耳朵,看着刘啖序的浮夸模样。
“序儿,这位姑娘是...”
“爹。”刘啖序退到刘大人身后,小声道,“这就是长公主的女儿。”
“哎呀,失敬失敬。”刘大人赔笑道,“之前犬儿多有得罪,望小姐恕罪,恕罪。”
“都是误会...”
“啖序他平日里文质彬彬,还能得罪人?”宇文昼笑着看向我。
宇文越揽住我的腰,调笑道:“想不到你还如此顽皮。”
“我顽皮?”我仰面看着他,“是他自己招惹我,而且,我并没有说他得罪我。”
“招惹?”
看着宇文昼的充满调笑意味的脸,刘啖序慌忙摆手解释,“误会,误会。”
“误会,真的是误会,他想找招惹的是...”
刘啖序飞快地打断我: “过去的事不提了,待会我自饮三杯,给小姐赔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二楼的窗户推开,孔洽娇俏的容颜探了出来,伸出丝帕随风摇曳。像极了具备某些特殊技能的女人,在门口招揽客人的模样,我自动在脑袋里补充了她的台词:“大爷上来玩呀。”
“你认识她?”宇文越问道。
“幼时旧相识。”
“她是谁?”宇文昼以扇掩面,问。
“她是豪剑山庄庄主入海流的唯一的女儿,那日皇上宴请,你不在,错过了这位姑娘艳动麟国的绝妙舞姿。”
“是嘛。”宇文昼微微一笑。
我们登上船到上楼,大约花了两刻钟左右。一路上,来往的的人,无不是拱手道贺,热情攀谈,宇文越和宇文昼的手就没有放下的时候。
楼梯口是器乐班子,在那里弹奏靡靡之音,融着夜色。酒旗飘香,美人执盛满浓郁芳香的美酒,婀娜贴身相邀,展现出一幅附庸风雅的贵族纸醉金迷的生活。
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人迎了过来,挽住了宇文昼,热情道:“九殿下久居宫中,难得一见哪。”
“徐娘,你可是九殿下见得最多的人呢。”
“那就算了。”徐娘抚了抚鬓角。
“本王只是请徐娘暂为陪伴上宾,徐娘这是唱的哪出?”宇文越看着徐娘打趣道。
徐娘赚了一圈,欺身靠在宇文越的身旁,问:“像不像风月场所的鸨母?”
我不仅点头道,“就是。”
“小姑娘真是有见识。”
“徐娘,你要是喜欢,今夜来的官绅贵族,王孙公子,随意打赏个几十两,你就可以开了。”宇文昼也打趣道。
“难道你不是吗?”我问。
“小妹妹,楼上有位姑娘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徐娘是教坊司的女官。”宇文昼说。
我竖起拇指称赞: “那你的演技不错。可以和孔洽比拟。”
“谁在说我呀。”孔洽扶着二楼的扶手,玄身跃下,到我的面前,揽住徐娘的腰,道:“徐娘已经和我说定了,投资我开办一所歌舞伎町。”
“你们?”我质疑。
“是呀,刚巧说到...什么资金...孔姑娘说让徐娘我什么技术入股。”徐娘翘着兰花指,将丝帕一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