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遵遗诏万历登基 告危机李和现身 - 美男心殇 - 独孤紫冥
在孟冲的带领下,众臣向新君三叩首。冯保也在新君的身边叩拜。
礼毕,张居正出班而奏:“启禀皇太子,众大臣轮番上书,劝皇子节哀顺变,早登帝位,以安天下。”
朱翊钧面对着众大臣期盼着的目光,不觉有些紧张。但还是运好气,找好节奏宣称:“孤览所进谏,深感爱卿等爱国之心,溢于诚恳言辞之表。孤虽处父皇仙逝之际,亦明晓江山社稷之重,皇位诚然难久虚也。况有遗命在身,故准其所奏。继承大统。”
语音刚落,众臣马上叩首谢恩。高拱以为皇上还会推脱再三,可以趁机避免皇上登基,却发现只是徒然。小皇帝赶快叫众卿平身。
高拱找到一份莫名的勇气,前来进谏:“陛下,老臣斗胆请问,您刚才所说,都是发自肺腑之言?还是冯保教你的?”
小皇帝瞪大双眼说:“就是朕说的,冯保根本没有教我!”
高拱继续问:“敢问陛下知道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小皇帝愤然说:“爱卿这话是什么意思?好,我就解释给你听,就是说朕看了你们的奏章,被爱卿们的爱国之心所感动,虽然在父皇死后朕很哀痛,却懂得现在要顾全大局,要安定天下的百姓,皇位不能空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而且遗诏上写的也是让朕即位,所以答应众爱卿的劝进表,即位。高阁老你懂了吧?”
高拱有些惊讶,心想:莫非是这冯保,既教了小皇帝怎么说,还为了应付各种状况,教他怎么解释?
于是高拱说:“恕臣斗胆直言,以往先帝晏驾,新皇登基时,都要推辞再三,以表谦逊之意。敢问陛下为何一请便答应了?”
小皇帝不耐烦地说:“朕很讨厌这种虚伪的形式,朕是一个坦率的人,所以不想做样子。”
众臣听了都在心中赞叹小皇帝的聪慧、明理和率直,相信这将是一代明君。
高拱见无话可说,马上调出底线:“皇上圣明,所以千万不可被小人蒙蔽。你的面前就站着一位小人。”
小皇帝好奇地问是谁。高拱不直接回答,只是说:“此人是一个太监,用各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欺骗、谋杀、贿赂,坏事做绝,爬到今天的位置。然后准备将来在皇上身边狐假虎威,为非作歹。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还望陛下造作决断,处理此人,以免造成后患。”
小皇帝立刻明白高拱所指的是谁,气愤地说:“你不要说了!冯大伴如此忠孝,不容如此污蔑。朕心如明镜高悬,什么都清楚,是忠是奸一看便知。”
高拱说:“臣惶恐,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陛下多个心眼。”小皇帝说:“现在不要讨论这些了,朕不需要你提醒,现在讨论一下有价值的东西。首先,新君即位要改元,该如何改?”
张居正启奏:“臣经过思考,并与众同僚商议,初拟‘万历’,意在皇上万岁,将历经万千风云。”
小皇帝默念着“万历”两个字,揣度片刻,欣悦地说:“这个年号好,自明年起,改年号为万历。另外,今日朕登基,遂通知各州府大赦天下,除了叛国弑君的大罪,其余一概赦免或减罪。还有,各地的赋税,张居正你派人去定夺一下,能减免就减免,让普天之下的人都感到朕的皇恩。”
众人一片惊讶,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可以有这样的智慧和胆识,纷纷跪下,表示遵旨效忠,将各项工作做好。小皇帝,就是万历帝,笑着请众卿平身。
退朝离去的路上,孟冲拦住高拱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也是的,在大殿上如此冒犯,就不怕皇上记恨你吗?”
高拱一脸正气地说:“老夫才不怕,相信邪不压正。冯保那个贱人,迟早会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就等着瞧吧。”
孟冲说:“可是新登基的万岁爷好像很精明,你看这么小就精明,长大了不知还会如何对您啊。”
高拱神秘一笑说:“你没听说过‘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吗?你应该明白,他今天只是耍嘴皮子厉害,外强中干。过几天你就会发现,现在还是换汤不换药。不仅很多官员都控制在我的手中,而且,各地根本没法实现逆转。当小皇帝泄气的时候,我们就有很大的赢面了。”
孟冲还是有些担忧,高拱劝他莫愁。突然背后传来一句“你们好大的胆子,说这些事都不换个地方说。就不怕被反对你们的人听到吗?”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冯保。孟冲不禁慌了,辩解道:“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还望你大人有大量。”
高拱却止住孟冲,高傲地说:“你以为你可以扳得倒我吗?不要不自量力了。现在各派势力还是换汤不换药,还是我说了算。况且如果你扳倒了我,那就是你自掘坟墓,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说你是个嫉妒成性的坏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努力地往上爬,就牺牲他人的利益。到时候别人提到你,就会说你是个无耻之徒、谗佞之辈,不愿与你为伍。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被别人抛弃了,不要怪本人没有提醒过你。”
冯保面不改色地说:“高阁老,杂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小人。杂家虽然是残废之躯,却懂得做人应有的气节。首先我要向你承诺,我没有控制皇上。今天皇上的言行都是发自他的内心肺腑的。”
高拱笑道:“那你就更值得怀疑了。因为皇上从小就是被你和你的家人带大的。这就是为将来考虑。你已经步步为营算好了今后的情形,便早作打算,对皇子实行你的那一套教育。让他朝着你所定的方向发展,以便现在控制他。你居心叵测,我还看不出来吗?”
冯保坚决地说:“带过皇上的还有你的孟冲,你怎么不说他呢?杂家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没做,问心无愧。Www。。com”
高拱咬牙狠狠地说:“你这阉竖,道不同不相为谋!”冯保辩解:“孟冲和我都是宦官,你不和他亲近么?”
高拱说:“因为他比你高尚,不像你这样诡计多端!”
冯保淡淡地说:“是不是诡计多端,阁老应该很明智,看得出来。杂家也不想做无谓的辩解,只希望阁老好自为之,共同为我大明和当今睿智的新皇效力。”
高拱轻蔑地哼了一声说:“该好自为之的是你自己!今天言尽于此,本官再次提醒你,不要做那些自掘坟墓的勾当!”说完便带着孟冲拂袖而去。留下徒自叹息的冯保。
冯保入储秀宫见李太妃,李太妃此时正在考小万历的诗书,没想到万历能倒背如流,李太妃十分惊讶。
李太妃见冯保来了,立刻紧张地屏退旁人。冯保明白一定有要事商量,不觉有些紧张。
李太妃问:“前天先帝的葬礼,参加人员清点了吗?”
冯保不知何意,说:“是孟冲清点的,杂家没有参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李太妃顿时焦急地说:“那就不好了,因为哀家的哥哥前来参加了。”
冯保惊讶地问:“什么?这不是擅离职守吗?事情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高拱、陈太后他们两个抓着这个把柄,我们全都完了。”
李太妃也心急火燎地说:“哀家也不知道怎么办,还好他也很聪明,顶替的同僚的名字。但很多人认得他,哀家实在担心。”
冯保问李和现在在哪,李太妃说:“我也不敢将他藏在宫里,他暂时找到一个朋友的家里躲着。”
冯保说:“那个朋友可能不太可靠,杂家看,不如躲在我家里,然后找个时候赶快送他回去。”
李太妃目光闪烁地说:“另外,他也还有事情跟你说,一定要见你或者张居正。”
冯保感到有些蹊跷,赶快问清那个朋友的详细住址,前往找李和。
冯保找到李和,把李和领到自己家里,屏退旁人,严肃地说:“你这次闯祸了。先帝三番五次地要你待在浙江,和戚继光共防倭寇,你却擅离职守。杂家现在赶快送你回去,不然就晚了。”
李和不以为然,急切地说:“冯公公,危险的是你。高拱马上就要对你和张居正开刀了。下官这次来,就是告诉你和张居正一些事情。”
冯保不解地问是何事。李和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偷听,说:“浙江、福建发生民变了,高拱马上就可以把这嫁祸给你和张居正。”
冯保莫名其妙地说:“这个跟张大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和谨慎地问冯保:“隆庆元年,你不是和张大人一起去江南赐死严嵩,然后考查开关、督查土地等情况吗?”
冯保想起来了,却任然发现不了其中的联系说:“不过杂家中途病倒了,停在南京,没有到浙江。”
李和点头说:“你确实没来浙江,所以你就不知道情况。”冯保十分不解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杂家记得张居正已经安排得很好,所有土地都返还给农民了,兵源充足,海防完备。各地商旅云集,产品远销海外,张居正的述职报告写得相当清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李和听后摇头,冯保感觉情况果然不妙。李和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那一年我和戚将军都被骗了。浙江那帮人其实都是高拱的人,海瑞也被调到云南去了。当张居正来的时候,高拱派他们将表面功夫做好。他们的确很厉害,把分田、开关等事情做得天衣无缝,骗过了张居正。当张居正走后,他们就粉墨登场了。现在江南的土地兼并远甚于严嵩时期。更重要的是,广大民众都不知道张居正的本意,以为这都是张居正在耍手段。现在浙江、福建发生了民变,你说高拱有什么理由不嫁祸给你们俩,因为办这件事的就是你们。”
冯保恍然大悟了,回想起高拱在朝堂上的盛气凌人,公开挑战万历皇帝的权威。又想起高拱亲口对自己说:“不要做那些自掘坟墓的勾当。”起初冯保还觉得高拱有些狂妄,这时才明白,原来高拱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和还说:“不仅如此,高拱还接收了严嵩的大部分家产。我们算一下,嘉靖四十年严嵩被赐致仕,世宗嘉靖皇帝保住了严嵩的家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其实,高拱趁机占据了严嵩在北方几个省的田地。”
冯保点头说:“依高拱的为人,这的确是有可能的。”
李和继续算:“嘉靖四十一年,严世蕃写密信给鞑靼俺答汗的事情被媛媛公主揭发,世宗嘉靖皇帝不得不赐死了严世蕃,高拱趁机霸占了严世蕃的家产,当时严嵩的家产只剩下了南京的房屋和江西的田地。”冯保说这个自己相当清楚。
李和说:“跟可恨的是,高拱把这些嫁祸给徐阶,虚造声势,让很多不明白真相的人都以为徐阶干掉了严党就落井下石地占据了他的家产。所以穆宗隆庆皇帝即位的时候,高拱一下就弹劾了徐阶。”
冯保张大嘴说:“果然如此,徐阁老一向谦虚朴素、谨慎处事,没想到栽倒在高拱手里。”
李和还说:“隆庆皇帝即位的时候,下令赐死严嵩,收缴其全部家产。”冯保问:“这个我们当时在场,我们亲眼看见剩下的家产全部拍卖了,用来资助那些受严党迫害的人。”
李和蹙眉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居然这么天真!你觉得高拱会心甘情愿的让好处从自己身边滑落而不留一毛吗?拍卖只是一场贼喊捉贼的把戏,卖家和买家都是高拱自己的人。这样,高拱不仅得到了严嵩的大量值钱的遗物,钱却一分没给别人。不过有一把琴却逃过了高拱的掠夺,不知道在哪里。”
冯保无心关心这个细节,直截了当地问:“还有别的吗?高拱献给隆庆皇帝很多来自天竺、暹罗、波斯的美女。不会里面也有什么诡计吧?”
李和说:“这里面问题大着,高拱就是通过市舶司收集的这些美女,然后派去勾引先帝,目的就是让她们产下先帝的龙子,这样即位的就不是现在的万历了。只是我听说,先帝是被一名波斯女刺杀的,不知是不是高拱的阴谋。”
冯保详细地解释:“是这样的,那名波斯女其实是景王的遗孀,想为景王报仇,刺杀先帝。高拱应该不知道这些。”
李和忙着打断冯保,说:“关键就在这里,如果想扳倒高拱,必须找到那个波斯女的母亲。有她作为证人,就可以成功了。”
冯保一拍脑门说:“坏了,那个女的被梁宠放了。”李和说:“那算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冯保不想放过最后一丝希望,于是带着李和去找梁宠,向梁宠说明意图。
梁宠听后,示意两人不要做声,小声地说:“其实那个老的波斯女被我藏在了东厂的大牢内。我怕高拱知道了将她撕票灭口,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对,姑且这样。”
两人听后欣喜若狂,赶快和梁宠一起前往东厂大牢。三人转了很多弯,冯保身为统领,居然还不知道大牢内还有这样的密室。梁宠说:“我也是执行秘密任务时发现的。之所以没告诉统领是怕统领告诉别人。”
冯保没有细究梁宠,直接走入了深处。梁宠指着近处说:“中间的那间就是她了。”
冯保怀着加速跳动的心走过去,仔细看着里面的女犯人。头发梳得还可以,没有戴头巾,但头低着,冯保实在看不清她的容貌。身穿洁白的囚装,倒也挺干净。周围铺的不是稻草,而是石板,看来这并不太像是东厂大牢。
冯保命令女囚犯抬起头来,惊讶的发现,这张脸庞也是那么熟悉。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冯保心头闪动:她就是靖娘,原来方皇后的婢女,对冯保实施宫刑的人。
梁宠说:“她一直说要见统领,我怕她对统领不利,就一直没有带她见你。现在统领亲自来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她吧。”说完对里面的靖娘吼道:“统领来了,还不跪下来答话。”
冯保蹙着眉,摆摆手说:“算了,你们先回避一下,她有话跟我说,肯定是秘密。”梁宠及李和都有些担忧,但冯保坚持如此,两人便答应在附近回避,如果有危险,让统领大声呼救即可及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