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紫金山下 - 变脸公子 - 月下王师傅
王小寒只管闭目养神,手中安慰似的揉着弟弟蓬松的头发,如老僧入定。比这更凶险的情况她见得多了,每次都能凭着一身短打功夫和这些个骁勇的弟兄们捡回半条小命。她不信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短短几年她做了太多亏心事,赚了太多亏心钱,若是真的在六月九日端午节这天惨死街头,也不过是因果报应而已。王小寒不怕。
朱淮臣深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见七八辆摩托车呼啸着驶来,立马抽出手边一把开山刀推门跳下。这种武器看着霸气,其实实战能力并不如想象中摧枯拉朽,特别是混战时根本挥舞不开。不过大酒保要的就是这种震慑力,群架中带头的人物就相当于古时打仗时扛大旗的那一位,象征意义远大于实战。
先前折回来报信的干瘦汉子也是山东道上大名鼎鼎的响马,阴差阳错之下和朱淮臣结了缘,加上王小寒出手阔绰,索性就认了她这么个老板。这种人本事肯定不小,用着也顺手,不过指望他卖命还是天真了点。
电光火石间桑塔纳猛然发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完成了一个高难度漂移,突兀地横在石子路中间,顿时挡住了摩托车队的大部分去路。那辆一万多块钱的黑色二手车不论用来当路障还是火力冲突中的掩体都可圈可点,就算被打烂了也不心疼。这就是山东响马多年实战积攒下的经验,遭遇战中的应变能力即使比不上退伍老兵,也足够让初涉江湖的对手头疼。
“你在这躺着,姐去和他们讲道理。”一句话说的平平淡淡,不带半点烟水气。越是有底气的女人越不会张牙舞爪、耀武扬威,怎样在修养和气势之间拿捏也是一门不简单的学问。
王惊蛰笑而不语,小寒女王压根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主儿,在她的世界观里那一套把“小念头”钻研到极致的咏春拳就是最大的道理!
“早就听说薄情是你们王家的传统,怎么到了你们姐弟两个身上就变得不离不弃了?”开口的男人三十出头,眉眼间与公孙静柏有两三分相似,估摸着是同一脉上的哪个表兄弟。
朱淮臣不动声色后退半米,把王小寒大半身子挡在后头,毕竟对方是出了名的阴险小人,下绊子放冷枪的阴损勾当不是做不出来。
王小寒跨出一步,四平八稳。不及在场各位袍哥响马来得恣意汪洋,甚至透着一股女性特有的柔弱和含蓄。柔软的格子短裙、米黄的针织罩衫,怎么看都是个该被人护在怀里的孩子。
作为一个男人,王惊蛰处境再凄惨、下场再落拓,他也不觉得有多丢人,胯下之辱他也受得起。但像眼下这种情况,需要一个女人挡在他身前面对一群悍匪,王惊蛰心里疼得想抽自己几个巴掌。
几乎是同时,远在南京的郎思聪被一辆劳斯莱斯拦住去路。
郎思聪不怕任何开豪车的,他只怕北京四合院里逗狗溜鸟的老大爷。
“啥意思?”他看了眼从车窗里露出脸庞的中年男人,没见过,不过能猜到是谁:“把我兄弟逼走了不算,还准备冲你胖爷下手?”
公孙静柏面上还算客气,不过远称不上尊敬,一个没有实权的红色子弟而已,他虽不敢不知死活地去肆意欺辱,却也还不稀罕捧这只臭脚:“大公子您别急着上火,我也就是个投机商人,跟你们家不在一界上。咱们两若是斗个死去活来对谁都没好处,我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总得考虑考虑对家族的影响吧?”
“中国每年新上位的成功人士能有多少?”见他不说话,公孙静柏循循善诱道:“除去世家子弟、中央指派的那些个幸运儿,剩下的几个位子有几亿人在抢,商、政、黑,你觉得他王惊蛰靠着那点小聪明能在哪条路上熬出头?”
“扶不起来的。”这倒是真心话,公孙静柏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个老子已经垮台的富二代凭什么能在江苏的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郎公子您确实有手段有背景,不过就凭现在的你,想在中国培养出个千万富翁来,有点不现实。”
“说了这么大一段,还不就是拐弯抹角地想提醒我收手,别跟你作对?”郎思聪掏着耳朵,漫不经心:“你靠着两千平的破厂子发展到今天这种还算凑合的地位,也不容易。胖爷劝你别把这前程白白断送在一些撩猫逗狗的事情上。”言下之意就是他这么大个集团企业的总裁整天跟王惊蛰斗来斗去,赢了不光彩,输了更是惹一身骚,说不得还会引来有关部门的追查,于情于理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