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叛徒 - 步天歌(网络版) - 煌瑛
一盏灯孤独地亮在黑暗里。初冬的夜。寒气逼人。
“经历艰苦卓绝的战斗。将士好不容易告捷。却连应有的赏赐也沒有。我无颜面对众位。”素飒坐在灯后。英俊的眉目凝结了阴云。
“将军……真宁大长公主早就说过。‘怨仇之人。不可贵之’。将军是伪国皇后的兄长。领兵打仗的意义已经不同了。”邕王的元配病死。素澜已成为伪国新的皇后。
他的副将与部下们聚在一堂。坦率地说:“将军可以殉国。但国家不会再给将军任何荣耀。不论您多么努力。国家只当您是在赎罪。”
素飒的手肘支在桌上。双手交叉。关节扣得发白。
副将说:“将军在为一群想让您送死的人服务。成见不会因为您的战功而改变。”
素飒咬紧了牙。“是我连累众位。”
“不。这绝不能怪将军。”他的部下们说:“将军为了给我等请功。几次三番向真宁低头。是她心胸狭隘。容不得我们。”
“跟着我。你们只能战在最苦处。却毫无前程可言。”素飒叹了口气。部下们面面相觑。试探着说:“也许还有别的出路。”
素飒抬头看着他们。见其中一人说:“将军是澜后的兄长啊。怎么会无路可走呢。”素飒悚然变色:“你们要我。。”“将军。涵帝说來也是皇家长辈。却被真宁逼至叛国。真宁对待自己叔父尚且如此。皇家亲王尚且如此保全自己。我等有更高明的见解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如入北部。助涵帝成就大业。有朝一日重新统一国家。我等也算一辈开国功臣。”
“真宁大长公主曾经特意吩咐泰陵守。祐惠太皇太妃家有叛徒。不得不防。若有异常可以先斩后奏。”素飒沉声说:“你们怂恿我叛逃。将置太皇太妃于何地。。”
他的副将想了想说:“将军。祐惠太皇太妃能留命至今。并非因为将军拼命效国。而是因为她是澜后的姐姐。”另一人接口道:“涵帝裂国终究所行非正。养精蓄锐之际不敢轻易來犯。真宁忙于在众大臣之中周旋。虽想出击北部。却愁于无人。此时祐惠稍有闪失。那边就多一条挑衅的借口。可以国仇家仇并报。至于您是否留在这里。对她的生死并无影响。”
“请将军为您自己。为您手下众多兄弟的性命。仔细考虑。”一时竟成为众口纷纭。
素飒看着他们坚毅的面庞。动了动嘴唇却沒有说话。
有些话。对他们说不清。他们不会明白。
“将军。要早做打算啊。”他们抱拳恳请。
“我要去泰陵。”素飒站起身。说走就走。
这一夜有稀稀落落的风雪。灰白的雪片在天地间孤零零地翻滚。不知是雪追着风。还是风缠着雪。素飒的快马飞驰而过。惊扰了它们的游戏。雪片犀利地打在他脸上。可是他并不在乎。
他对着那些雪花。在心里不住地说:“妹妹对我而言。不仅仅是皇后。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仅仅是惠妃。也不仅仅是生母留下的唯一同胞。”
他无法对别人解释的事。只能对着飘雪的旷野倾吐。即使说出來也沒有会在意的话。只好在沒有听众的时候说出來。
“妹妹是我的家。抛弃她。我就算还有成千上万个亲戚。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我将无处安放我的思念。无处寄托我的荣耀。无论走到多远、多高的地方。我将是个独夫。感受不到任何喜悦。”
渐渐的。泰陵在地平线上露出一条边。
“妹妹是我的弱点。让我永远是个凡人。有她在。我才会有所珍惜。不变成斗争中的困兽。我知道我可以变得很冷酷。甚至很凶残。但是只要有她在。我依然可以变回凡人。即使越界。她会把我拉回來。”
可是。今天……
他在泰陵前停下马。陵卫向他大喝:“皇家山陵。不可阑入。來者止步。”素飒大声说:“我是谢将军的朋友。请他出來说话。”
谢震听说有人來找他。以为是京城中出事。朋友來通风报信。想不到看见的是素飒。他听说素飒凯旋。却受到真宁压制。不知今日到來为了什么。
“谢兄。可以让我见娘娘吗。”素飒的神情有一点古怪。
谢震向身后看了看。低声道:“真宁有令。娘娘倘若走出泰陵一步。格杀勿论。那些陵卫。并非全是我的朋友。”
“那么请她到门口來。让我看一眼。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谢震见状就知道要出事。疑疑惑惑地说:“她现在的样子……不宜到处走动。”
“求你。”素飒的声音异样。谢震隐隐觉得不祥。说:“好吧。你等等。”
不一会儿。素盈披着兜头的大氅出现。宽大的下摆完全挡住她隆起的腹部。可是素飒眼尖。一瞬间察觉端倪。他的心又动荡起來:妹妹并不打算让世人知道这个孩子。她是真的。全身心退隐在这里。
兄妹两人在山门下会面时。素飒眉上的水滴渐渐连结成冰。他好像全然不在乎。素盈疑惑地走上去。讷讷地唤一声:“三哥。”他似是而非地含糊答应。眼睛一直看着素盈。
素盈上前摸了摸他握缰绳的手。觉得冰凉吓人。忙问:“出什么事。”
素飒摇摇头。头上、脸上的水珠滑落。仿佛细碎的泪珠似的。落在素盈手背上。冰得她打个哆嗦。“就是想见你一面。”他说。
素盈觉得他一定有事。可也看出他不想说。“你这样跑來可不行。一定有人要生事。”
“随他们好了。”素飒摸了摸妹妹的袖子。觉得衣衫不够厚实。便说:“我一会儿回去就让人多给你送衣物來。”
“深更半夜又下着雪。算了。”素盈越听越觉得蹊跷。
“放心。让他们不引人注意就好。”素飒轻声说:“你叮嘱谢震不要传出去。他一定不让别人知道。”他顿了顿说:“他就是这一点最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有他在你身边。我就沒什么担心的。”
“你在说什么呢。”
素飒拂去妹妹头上的雪花。“可惜他和你。总是这样接近。却沒法在一起。”
素盈提高声音喝止:“不要乱说。”
“阿盈。找个同伴。。能让你坚强。让你想要与他互相扶持的人。”素飒说:“我真怕你推开别人。自己反被孤独击垮。”
“不是还有你吗。”素盈说话时握紧了素飒的手。声音却不自信地颤抖着。
素飒沒有回应。握住她的手腕一阵心酸:这么柔弱的手。再也无法拨云见日。编织希望。
“我走了。”他跃上马。走开几步就一回头。一直回顾了十几次。才狠狠地抽一鞭。
妹妹是他的界线。可是今天。他将要抛弃她。
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追求自己的安乐。无法再回头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转瞬就吞沒了他的背影。
素盈忐忑地目送他。回去之后辗转难眠。折腾了很久好不容易睡着。她却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的哥哥还是少年。自己也只是十來岁的女孩儿。他们兄妹一起骑马出城。走的是熟悉的道路。渐渐奔驰到那片杨树林。他们从來都是停在此处。无论多么想要远走高飞。每每因为太多的顾虑。最终折返。
素盈的马慢下來。习惯地停住。可她前方。素飒的马沒有像记忆中那样驻足。
他在马背上回首一笑。笑容迎着夕阳。有陌生的光彩。素盈在梦里慌张又惊讶地唤一声:“哥。。”
素飒已绝尘而去。把杨树林、把素盈抛在身后。消失在梦的边境上。
他去了她追不到的地方。
第三天。一个轰动的消息传遍北国:素飒率军判入北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刚刚从战场上归來的盛乐公主断发出家。
素盈正坐在殿中为先帝诵经。听了之后。拨弄念珠的手再也沒有动。
谢震说:“也许他來。是想带你走。”
“但是我对他沒有用。带着先帝的妃子投奔伪王。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素盈木然呆坐。说:“你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会儿。”
后半夜雪忽然下得更紧。谢震冻得手脚麻木。然而不见偏殿中半点动静。他心中更加担忧。反而不觉得手脚如何。
大雪纷纷扬扬。不多时就染白了庭院。忽然“轰”的一声响。偏殿一角被雪压塌。谢震慌忙大步上前。猛力拍门道:“娘娘请快快出來。”素盈还是沒有回应。谢震心中大感不祥。径直推门进去。
只见素盈一个人坐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殿中静得可以听见她起伏的呼吸和含混的低语。谢震唤一声“娘娘”。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听到她悲戚地不断重复:“叛徒。叛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谢震连连对她说:“有我在。”明明裹了几层皮毛。她还是不住地颤抖。谢震疑心她冷。仔细一看却是泣不成声。他一时心痛。大胆地将她拥在怀中。
素盈不受控制的颤抖在他的臂弯里慢慢平息。一旦平静。又静得可怕。他们连呼吸也不敢用力。仿佛稍稍大声就会震塌头顶森严的殿宇。
雪落的声音宛如无数窃窃私议。躁动着、尖锐地评论这一对男女。冬意沁骨。素盈却觉得痛快。。就算被世界遗弃。好歹还有这样一个人为她挡住了寒气。他轻轻地用大氅将她罩住。嘈杂与冷寂都消失在他的体温里。
素盈心里一个声音说:不可以。
另一个声音温柔地反驳:为什么不可以。我只能找到这样小小的一块温暖……
素盈的心被温柔的声音说服。抬头望了谢震一眼。倚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她那一眼满是信赖。但凛然不可侵犯。于是谢震怀抱着她。心无杂念。
时间仿佛消失在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素盈呼吸平稳。沉沉地睡着。
雪势稍减。月光从百般阻挠的云层中穿出來。映上窗牗。冷清的亮光淡淡地照亮素盈的脸。谢震猛然发现:素盈的头上多了几根银丝。他心痛又哀怜。想为她悄悄拔去。伸手一拨才发现。。那发丝并不是她的。而是仔仔细细编入她发髻里的一缕黑白相间的长发。
他登时僵住。怔怔地望着前方。
眼前其实什么也沒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但他失神地看了许久。
窗纸上不知是雪光还是晨曦。谢震轻手轻脚地走出偏殿。正看见信则守在门前。
“娘娘呢。”信则问。
“睡了。”谢震说:“沒有什么需要担心。”
“将军。请不要再这样。”信则平静地说:“我担心的不是娘娘。是你。”
“你放心吧。我不会侮辱她。也不会侮辱她的亡夫和我自己。”谢震的口吻淡定。说:“不会在此时。不会在此地。不会用这种方式。”
素盈第二天推门走出來时。看到信则仍在门外静静地守候。他沒有多说。单刀直入地规劝道:“娘娘切不可再让谢将军进來。这谣言传开了。诸多不利。”
素盈微微地笑了一下。说:“在我身上发生过比这更不利的事。可我依然活着。。需要我活下去的人。会忽略这些细节。想要我死的人。总有更离奇的谎言。”
“但是。。”
“你放心吧。”素盈轻轻地说:“我们无法忍受自己仅有的感情。变成奸情。”
信则看了她一会儿。说:“娘娘的话几乎与谢将军的如出一辙。”
素盈笑了一下。说:“你去请谢将军过來。”她自己就站在廊下看雪落。很快谢震來到。素盈紧紧地拢着大氅。向他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站在阶下。也回她一个微笑。素盈的心被他的目光乍的被刺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尖锐的酸楚迅速窜到五脏六腑。她的笑容变成一个苦笑。预见到自己将要毒害这个男人。
“将军。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她轻声问。“连我自己的哥哥也离开了我。你年轻有为。处事权变。结交广泛。。朝廷大胆用人。皇佑元年应该是你的时代。为什么要在这里。”
谢震低下了头。说:“若是沒有娘娘。我不会在这里。”
“为什么要为了我呢。”素盈叹了口气。“我注定要寂寞啊。我是一味毒药。谁碰。谁的仕途就要遭殃。”
谢震却说:“我也曾以为自己是毒药。。无数次出生入死才得到将军封号。可是仿佛被诅咒似的。从那之后屡战屡败。”他抬起头。望着素盈说:“跟随我、信任我的人。先后死在我的眼前。连我自己。也要被军法处置。于是好像写遗言似的。写了一封信给你。”
素盈听得呆住。喃喃道:“我不记得呢……”
“我记得信里慨叹。不知有沒有人会为我收骨。即便沒有。不知有沒有人会为我落泪。即便沒有。不知有沒有会在日后提起。曾经认识一个叫做谢震的人。”谢震傻傻地笑了一下。说:“我的上司准许我戴罪立功。在上战场之前。我收到你的回信。。‘我会。我会。我会’。”
“这是我活下來的缘故。为那三个‘我会’。”他说。“这是我一直都在的缘故。。不希望看见那个说出‘我会’的人。对是非生死、人情冷暖再也无动于衷。Www。。com再也不能说出‘我会’。”
他嘿嘿低头一笑。说:“这样的理由。如今自己想來也觉得天真。可既然是真心想过要实践的事。就值得去做。”
素盈的嘴扁了扁。“你要知道。我不仅仅是一无所有。我还会带走别人的一切。。选择和我站在一起的人。会受我连累。”她看着谢震。说:“你若问我会不会为了逃避寂寞。阻断你的未來。我会用‘不会’回答。”
谢震也从朝廷的变动当中察觉到机遇。但他沒有想过离开她。现在。却是她來赶他。
“娘娘。我不能在这时候背叛你。“
素盈镇定下來。说:“这不是背叛。是我请你代劳。。去京城。听听人们如何说。”
素飒的变节带來又一股危险。在这里。他们只能隔着高墙独坐。只能在危险到來时。豁出一条性命。必须有一个人跳出去。才保护另一个人在此地平安无事。
谢震顺从地告辞。真的回到了京城。
他通过王鸣鹤找到睿相。请求调职。睿相夫人多年的痼疾不久之前被王鸣鹤治好。很想帮他们一个忙。而睿相并不是一个会报答医生的人。但他恰好知道谢震的好处:他做过边将。也领过卫尉。曾经在琚相身边吃得开。与琚相的旧部下有点交情。他还与祐惠交情匪浅。在北边的澜后、素飒面前也有情面。。实在是个内外可用的人才。
不久之前。真宁终于实践了她父皇未能实现的分台阁壮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宰相变成了三人。睿相实在需要一些机灵的帮手。
于是谢震不久调回京中任一个不起眼的武官。
他时常派人去泰陵探望素盈。泰陵守卫起初恪守真宁的吩咐。不准外人入内。也不准素盈踏出一步。渐渐的。他们对谢震的态度开始转变。。从谢震派來的马车当中。就可以知道他的处境越來越好。他们不会一辈子做陵卫。日后需要谁的帮助。还很难说。
而素盈。受到素飒叛国的连累。被真宁亟不可待地废为庶人。仿佛嫌弃她玷污了惠妃的惠字。一品妃嫔换成了元宸贵昭四字。
谢震第一次回來时。说:“如今政局萧条。琚相的下场让三宰不敢立刻放开手脚。而真宁又不信任他们。。她不信任任何人。即使是人人眼红的李怀英。群臣在静观三宰与真宁的势力变化。”
素盈问:“你去平王府看过了么。如今是什么景象。”平王病染膏肓。在素飒变节之后。怒极攻心而死。受素飒的牵连。平王府家口全部沒官。宅子空置一久。就显出了颓靡景象。。
谢震久久不语。末了回答:“桂树久不实。黄雀巢其巅。”
素盈默了一会儿。怅然道:“那也好。无牵无挂。你随机应变吧。”
第二次來时。他说:“真宁大用文人。北部武将人心不定。很多人在抱怨待遇微薄。拼了老命还不及只会吟诗作画的书生。真宁以自己生日为由。将几位高官及其家属接到京中。盛情款待。可是最后却说边关凄苦。将那些军人的家眷常留京中居住。。这岂不是将他们扣为人质吗。”
再來时。他是道别:他在睿相的保荐下。要上东部战场。“上次那事之后。真宁竟借皇帝名义发布诏令。日后边防军官。需要将家属全部安置在京中。才能去上任。名义上说是厚待军属。实则防范他们叛国投敌。”他自嘲说。“如此一來。京外很多军将不愿服从调遣赴边。我这般无家可归的人。倒是逮到机会。”
素盈早知道。她不会失望。他回來时果然升职。向她报了喜讯之后。他悄悄离开泰陵。
泰陵的守卫发现:往日他只是带來很多东西。这一日却带了一口箱子离开。
不久之后。谢震宣称。他的一名侍婢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他只是一个小小将官。儿子出生时却得到了睿相的厚礼。甚至真宁大长公主也好奇地想要见一见这个孩子。谢震听命。将孩子带到宫中让她看了一眼。真宁大长公主探身看罢。板着脸说:“长得龙眉凤目。真是你的孩子么。”谢震赔笑道:“也有人取笑说。出征期间生下的孩子很可疑。不过下官知道那侍婢的为人。必是我子无疑。”
真宁冷笑一声:“听说他生母死于难产。你一点也不伤心呢。”
“侍婢非偶。不宜过伤。”
真宁又是一声冷笑。沒再为难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官。她想。谅他不能如何。
然而谢震从此一直向上、向上走去。他自己用兵如神。又有睿相不断提拔。五年之内。已成为东防大将军。
这一年他回京述职。又來探望素盈。
“所谓的书生。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谢震向素盈慨叹:“他们是因真宁的扶持步入朝堂。现在却不再支持她。我在朝上甚至亲眼看见有人攻击真宁不是摄政。而是乱政……他们要求她不要再以皇帝名义恣意颁布诏令。要求日后遵照传统。敕令诏书由三宰拟写。皇帝只负责勾决。”
“他们是一群爱正义胜过迷信某一个人的人。”素盈淡淡地说。
“曾经用心培植的人反过來攻击自己。真宁十分恼怒。将其斥为叛徒。”谢震说。“我看文臣已四分五裂。划分为不同的派系。他们甚至说。‘我等甘心助力是为皇室正统。大长公主当守妇人之志。把持帝王。恐吓众臣。日久必为女祸。’也有人欣赏三位宰相。投在不同的宰相门下。还有些辞官远离宫廷。”
“真宁的做法偏激。可还不至于众叛亲离吧。”
“只有李怀英仍在真宁身边坚持。‘大长公主以非常之见识魄力。欲革天下之弊。人生百年而遇一主如此。我怎能推诿匹夫之责。’。。这是他的名言。他的很多朋友因此疏远了他。认为他效忠于一个女人。已经背叛了他们的信仰。”
“李怀英啊……”素盈垂下眼睛唏嘘:“他比你更艰苦吧……你可以对我吐露心声。他却一辈子不能说出來呢。”
“或许他已经用他的方式说出來了。”谢震微微笑着说。
素盈忽然接连地咳嗽几声。谢震连忙关切地问:“鸣鹤最近沒有來看望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