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取药 - 锦瑟天成 - 霜中歌
文舟冷眼看着安侍君与那个令他万分厌恶的孩子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冷笑不已。转头看向孤零零的坐在对面上位席上的锦灵康时。眼底闪过数道冷芒。不要以为如今有了锦灵夏撑腰。他就可以从他的身边逃开。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要他的身上还流着文家的血。他锦灵康就永远无法逃离他。这辈子都别想。
一个背后沒有支持者的太女殿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滑稽的。至于这个太女之位。做的长做不长还另说呢。说不得一个不小心明天就会被人拉下马。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嚣张。
锦灵康低垂着头。定定的看着席上的美味佳肴。难以下咽。也不愿抬头。他会这样不仅仅是因为他脸上那难堪的伤。还因为他此刻觉得如坐针毡。众人时不时投來的视线仿佛有针扎在他的身上的实感。一阵阵刺痛从四肢百骸传來。他微微苦笑。他终究无法做到像皇妹说的那般……他实在是太沒用了。
安平帝扫了一眼殿下与宇华相谈甚欢的女儿。再看看一副拘谨模样的康儿。心里微微一动。这个儿子她一向见得很少。一是因为文舟的特意作为。二是因为她确实不喜文家。连带也不喜这个儿子。所以当她知道灵康的遭遇时。她涌现在心中的是对文家的怒。是对文家蔑视她这个帝王的怒气。却不是对儿子的心疼。所以她衡量得失后。选择的并不是立时发难。而是隐忍不发。对他的遭遇选择了漠视。
即使是今日。她始终对这个儿子喜欢不起來。 不过既然夏儿对他上了心。那么她倒是愿意拉他一把。只要他真心对待夏儿。她不介意让他做回一个真正的皇子。身份。权利。尊贵。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灵康倒是好运气。不过这般懦弱的皇子。小七到底是为何会看上他呢。”东方景陌顺着安平帝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锦灵康一眼。缓缓的开口道。
安平帝语气浅淡的应道。“或许夏儿看重他就是因为他的这份懦弱呢。”夏儿对人对事自有她的一套衡量之法。有时候她也看不懂夏儿的想法。但是这些话她是不会告诉东方景陌的。
“小七到底与安侍君在说什么。安侍君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东方景陌看着脸色难看的安侍君。眯了眯眼开口说道。
“或许是安侍君做了什么让夏儿生气的事也说不定。”安平帝缓缓的敛下眼。用力握紧了手掌。
“陛下。您最近的心事倒是多了不少。不如陛下讲与景陌听听。说不定可以为陛下分忧。”东方景陌眼中掠过一丝淡的看不清的涟漪。多年的夫妻。东方景陌不敢说对安平帝了若指掌。但是一些小变化还是看得出來的。就象现在。安平帝右手紧握。嘴唇微抿。这个样子好像是在隐忍什么。
而且陛下对安宇华的态度好像变了。以前因为安宇华的身份和他那个弱不禁风的身子。陛下一向对安宇华多加关怀。即使有了恒贵君在前。陛下对安宇华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可今日……还真是偏袒了不少呢。 就只是因为与安宇华起争执的是小七吗。小七今日风头正劲。安宇华也真是的。身为长辈。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虽然这个孩子一点孩子的样儿都沒有。但是她确实只是个年仅四岁的孩子罢了。
锦灵秀面色越加的白皙。她奋力咽下胸口翻涌的咳意。沙哑的开口道。“父君。七妹说的是真的吗。”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安侍君连忙回道。“秀儿。你难道不相信你的父君吗。我何时骗过你。我怎么会做这种狠毒的事情。七公主年幼不懂事。听信旁人的挑拨之言。这你难道还看不出來吗。”
锦灵秀随着安侍君的话落。脸色却越加的难看。她蓦地闭眼。沉痛的开口道。“父君。交出解药吧。”她不是傻子。这么多年父君的心思。他的动作即使再小心也会露出些蛛丝马迹。她视而不见只是因为那些都是为了她。而她也同样有那般的心思。她也曾经……妄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有七皇妹在。以七皇妹的心性和手段。还有母皇的心意。她注定只能做个闲散王妃。那个位子她今生都已经无望了。她也曾不甘心过。可是最后她认命了。七皇妹在毫无声息中就已经远远地走在了她们这些公主们的前面。时不我待。她沒有回天之力。
如今更是如此。其实皇妹不知道。她这具常年与药为伍的身子。本就留嗣困难……
安侍君身子一僵。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说道。“秀儿。你说什么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居然相信七公主的污蔑之言。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心机深沉。手段歹毒的人吗。”
锦灵夏扫了一眼心如死灰的皇姐。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安侍君。邪气的说道。“安侍君莫以为本宫在说笑不成。要知道鬼道子的毒术可是比医术要声名远扬的多。”
鬼道子医术超群不假。但是她最闻名于世的确是她那出神入化的毒术。“鬼”这一字可不只是叫着玩儿的。死在她那一身毒术之下的人可比她救的人要多的多。
安侍君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妖孽。咬牙道。“本君沒有下毒。也不认识什么王安。更不知道什么慧觉。七公主若是再污蔑本宫。那就休怪本宫替病重的恒贵君好好教导教导七公主了。还有。若是太医真的诊出秀儿中了这般狠毒的毒药。本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又不是傻子。只凭对方的巧舌如簧就认下这个般大罪。简直是荒谬绝伦。
锦灵夏听到从对方嘴里说出父亲的名字时。脸色顿时沉了下來。“既然安侍君不肯交出解药。那本宫就只好亲自來取了。”
说罢。锦灵夏上前一步。一把拉起锦灵秀放在桌上的右手。信手一挥。一道刺目的血痕自锦灵秀的右腕横着显现出來。身后跟着的暗雨连忙恭敬的将一个白玉杯呈上。锦灵夏接过迅速的放在了那道血痕的下方。滴滴鲜红自雪白的腕上滴入杯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既快又准。锦灵秀还有些反应不过來。就感到手腕一凉。身子被拉的一个前凑。随即手腕传來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愣愣的看着皇妹行云流水的执杯取血。然后将半满的杯子递给身后的侍卫。半晌未能回过神來。
安侍君在锦灵秀扯过秀儿手腕的时候就惊住了。他刚要开口。就觉得脖子和胸口被什么打了一下。然后他就再也动不了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手段狠辣的瞬间划下。刺目的伤口。那雪白皓腕上霎时鲜红如注。他双目顿时就红了。
心里疯狂的吼叫。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对秀儿。他要杀了她。
锦灵夏将杯子递给身后的暗雨后。冷冷的看着双目欲炽的安侍君道。“去。禀告母皇。夜色已深。皇姐体力不支。身子不适。安侍君心忧皇姐。以皇姐身体为重。请求早些退席。送皇姐回去修养。”
暗香扫了一眼眼神变得十分狠毒的安侍君。还有仍未回神的秀公主。唇角微微上扬。恭敬的答道。“是。主子。”转身朝上位走去。主子早就该如此了。何必跟这些人客气。敬酒不吃吃罚酒。主子总是太过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