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剑影刀光 - 我的天地我做主 - 康誉琼
第一节： 刚刚一席话，他会错解其意，自此心存芥蒂吗？
李恩祯小心翼翼道：“蕴弟，刚刚恩祯姐姐有些‘春秋乱话’了。我只是代天下薄命女子，一吐胸中的‘纨扇之悲’。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上苍，感谢上苍让我今生愚见了蕴弟……”
康柏蕴笑望语无伦次的她道：“恩祯姐姐只是一吐班姬题扇之怨而已，没吐龙阳泣鱼之悲便好！”
李恩祯破涕为笑，凑近他耳畔，软软娇音销魂道：“我的宝贝蕴弟有龙阳之好吗？没有此好，何来此悲？”
停了一会道：“我们第一次之后，我曾有‘秋风纨扇’之怕，但很快便被蕴弟无微不至的关怀、如胶投漆的宠爱彻底化解了！”
康柏蕴情深意浓地在她朱唇上吻了一下：“恩祯姐姐没有‘春秋乱话’，你是率性的笑骂皆文。一个男人若总让自己的女人心存‘秋扇见捐’之惧，他便该闭门思过了……”
李恩祯搂住他的脖子呢喃：“我不怕纨扇之捐，宝贝蕴弟舍不得把恩祯姐姐丢下不管的！”
康柏蕴又吻了吻她的唇：“舍了你还不如舍了我自己！”
长长叹口气道：“我得继续坚持不懈地耕耘了，等你有了孩子，便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了，便不会再满脑子胡思乱想了！”
李恩祯娇滴滴的道：“你昨晚问我想不想陪你地老天荒？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朱公子很不爽地道：“康公子，你当众宣淫，一则有背父兄教育之恩，二则有负师友教诲之德……”
康柏蕴摇头晃脑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朱公子的学问有待长进啊！”
朱公子嘴角泛笑：“子曰非礼勿动！俯首贴耳、耳鬓厮磨、依腮偎颊皆属非礼！”
李芝莜第一个开骂：“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们夫妻之间，郎情妾意，关你何事？非礼勿动？既是‘非礼’，你勿视勿听勿言便是，叽叽喳喳一堆废话做甚？”
崔琗绮面露怒色道：“乳臭未干的臭……总而言之，别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嗡惹人嫌。”
朱公子勃然大怒，可他的怒焰遭康柏蕴冷漠的眼神瞬间浇灭。
“你们真是夫妻情深啊！”
康柏蕴微微一笑：“朱公子乃做大事者，怎可与我等布衣百姓斤斤计较？你要保管的是你的袖中乾坤，我们要保管的是我们的花柳禽鱼；你要守护的是你的胸中日月，我们要守护的是我们的风月山水。你的目标是天下种种之权，我们的目标是世上种种之景，天壤云泥啊！”
风无波而水静，云未掩而月明。
康柏蕴虽未因李恩祯跟黄玫笄等五美而情定，但却因她们五姬而身定。
秦淮楼五姬——准确而言，已改名“馨苑”
五美——极懂生活情趣，她们深知康柏蕴难免情有所驰、情有所慕，情有所移、情有所贪，故竭智穷思，尽量使自己之色香秀美能饱足其所慕，他又情往何驰？
尽量使自己之姿态风华能餍饫其所贪，他又情往何移？
于黄玫笄跟李芝莜等而言，李恩祯是旁观者清。
她很清楚黄玫笄等已深陷情网，莫讲康柏蕴每日供她们饫甘餍肥，锦衣绮裳，对她们更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似的宠溺。
且他又非靠着天恩祖德而坐享其成之锦衣纨绔，而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万物之旷世才俊，凭其博古通今之学问、天南海北至见闻配以怜香惜玉之手段便足以颠倒众生了，何况他还有出神入化之武学、登峰造极之“幻术”
配以倾世绝代之美貌？
焉能不使情窦初开的她们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即便他现在露出青面獠牙的拿脚踹、凶神恶煞的拿鞭抽，她们宁可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要强颜欢笑粘着他，不离不弃。
于李恩祯自己而言，她又是当局者迷了。
她要的是其情不移不驰、不滥不贪而仅钟情她一人之丈夫，要的是一份死生无二定之爱情。
可每晚戌、亥相交之时，后院深宅中响起黄玫笄等此起彼伏、时高时低之幸福**后，自认看透了康柏蕴的情之不定及情终不可定的她便心若刀割。
她辗转反侧了，她彻夜难眠了，她光着脚丫在房间的压模地板上踱步，时而长吁短叹的妆台倚镜，时而愁眉锁眼的翠袖凭窗……第二天清早，她又仰面扬眉地出现在他教黄玫笄等练剑的花园里，她眉不点春山、而春山却点黛色以消他之魂，目不荡秋水、而秋水却荡俏波以荡他之魄，堪称奇道异；仪态不作花妍柳媚、而花柳却别弄芳菲以逗他之心，言语不扮燕娇莺滑、而莺燕却更迭新声以撩他之意，又堪道异称奇。
若此三番五次，终于有一个下雨天的早晨，当衣装齐整的她准备出门时，康柏蕴登门入室了，未经她同意便吻住了她香喷喷的樱唇。
她没有拒绝，反而像期待已久的妻子，配合他吻了一次又一次，亲了一回又一回。
他将她拦腰抱入怀中，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她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眼波似海棠凝媚愁春雨，当他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时，一件一件卸下她衣裙的姿势极其销魂……奇怪的是她非但没有第一次跟他坦诚相拥之紧张，反而像久别之夫妻，又兴奋又期待又害怕，试探着问了他许多诸若“玉乳是否坚挺、腰部是否纤细、腹部是否平坦、肌肤是否滑腻”
之类的担忧。
当他长驱直入，攻陷她湿湿滑滑、温温暖暖、幽幽深深的蜜道时，她终于醒悟了早有一种柔若水、痴若蝇、热若火、冷若冰的东西缠上了她，这种系之不住、推之不移的一往而深的东西便叫爱情。
他们且行且欢，初时她颔首低眉，唯命是从；渐入佳境之后，她释放全部激情配合他上天入地，攀山下海；雨歇云止，两张嘴声东击西，四只手明争暗斗，哪是第一次合房的新郎新妇，简直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彼此之间流淌着两样神奇：一种非心而仿似心的叫“情”
，一种非性而近似性的叫“爱”
。
歇息半晌，当他第二次冲锋陷阵时，捧住她娇艳通红的脸蛋问：“恩祯姐姐，我猜呢，你自打第一眼情定我时，对我的情感便似磁之吸铁而拆之不开了吧？自打你第二次遇见我时，对我的情感便似水之走下而阻之不隔了吧？”
李恩祯仅仅回了“或许是吧”
四个字，他咬着她的耳垂道：“情不难于定，难于得定情之伴侣，恩祯姐姐怕受‘始乱终弃’之顾虑，我早有察觉，故从未给你压力。”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背道：“我爱便爱了，即便今日的一片柔情，它日似落花飞絮。我恨便恨吧，等你另生迎新之念、暗生送旧之思时！爱情的世界里辨不清谁输谁赢、道不明谁对谁错，世上臻首蛾眉者、花容月貌者、粉白黛绿者又何止千万，不趁我绿鬓红颜之时，跟我一见钟情的你轰轰烈烈去爱一场，待年迈色衰之后，鸡皮鹤发，何谈东墙愁绪？只能整日流水落花和泪数！”
康柏蕴停止冲锋陷阵，在她耳畔轻轻哼唱：“错！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李恩祯先是眼眶红红的，忽然泪流不止：“我愿陪你慢慢一起变老，哪怕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依然是我手心里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