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特别章 刘梓墨:砚与墨的行囊 上 - X年四班50人的初中物语 - 魔镜神灯
1小时前。早自习。初一三班教室。
“我一会儿去开会，谁都别给我说话，认真上早自习。杜凡一把昨天数学作业给我收上来，没交的名儿记上，回来告诉我。”陈英凤伸出右手食指，像女王一样君临天下地挥动着，“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整齐的声音窃喜地回应着。
陈英凤点点头，然后板着脸推开教室的门，向会议室走去。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从四班出来的刘梓墨。
“哎，陈姐，知道今天副校长……开会是什么事儿吗？”刘梓墨小声问，因为通知来得实在是突然。
陈英凤顿了一下，思忖须臾，然后摇摇头说：“估计是不小的事儿吧，一般开会都会提前通知。”
……
当初一四班的密谋小组利用早自习的时间召开作战会议时，与其一墙之隔的三班也迎来了“班主任不在”的畅然时刻。
“哎，大伙儿，数学作业都交了吧？”已经确定为班长正式人选的杜凡一站在教室前，大声问道。
“稍等一下！”南海头也不抬地举起左手，右手还在奋笔疾书地抄着同桌徐萌的数学作业。
“南海稍微快点，老陈的会不知道开多长时间。”杜凡一语气沉稳地说，然后轻轻仰头，头顶的管灯儿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投射出两块威严的阴影，霸气而不失幽默地问道，“还有想交没交的吗？或者能交没交的同学？”
后排几个捣蛋鬼夸张地在空中挥舞双手，表示AllClear!
“行。”杜凡一哼了一声，扫视了教室一圈，发现除了南海还在龙飞凤舞地抄着作业以外，其他人都在低头预习。他转身将作业本摞在讲桌上，然后弯下身子清点本子的册数。待他满意地清点完毕后，听到台下有人轻声叫他。
“班长，课文。”安雨宁在下面轻轻挥动语文课本，指了指其中的一页。
“噢，对了！”杜凡一站直身子，稳如泰山地对台下的同学说，“今天第二节语文课，第一课《在山的那边》课文没背的，抓紧时间背一下。昨天四班提问背诵了，好像有人没背下来，被罚抄课文十遍。”
“啊？我靠……真的假的……十遍？……好像是韩雪……小刘儿最近咋了……”台下一阵骚动，互相打探着具体的情况，并煞有介事地品头论足。
“哎？班长，这课也没让背啊？”一个留着卷发的粗壮汉子半躺在椅子上，一边吸吮着左手的拇指，一边瞅着破烂烂的语文课本，中气十足地问道。
“嗯？”杜凡一有点不确定，看了看安雨宁。
“是刘老师让我们背的。她昨天下课前特意强调，虽然课标上没让背，但是她觉得这首诗特别好，所以让我们每个都背一下。”安雨宁站了起来，她看了看吸手指的汉子，又看了看其他人，确认大家都清楚后才轻轻坐下。
安雨宁也是初一三班的语文课代表兼文艺委员。
那粗壮汉子听了，也不接话，开板就唱，登时大声吟诵：“啊~~~~小时候~~~~我常伏在窗口痴想~~~~~山的那一边是什么呢？？？？什么呢？？？？”
那浑厚的声音绝对不输给任何深夜男性保健广播的主持人。
教室里在一阵寒毛直立的冷汗后，便是一阵见怪不怪的嬉笑。有人自愧弗如地咧嘴摇头，有人被这一惊一乍的任性作风逗得合不拢嘴。
“雷哥……”杜凡一满脸斜线地用手往下压了压，苦笑着说，“小点声儿小点声，老陈回来听到就麻烦了。”
“……有一天我终于爬上了那个山顶，可是，我却却几乎是哭着回来了……破！折！号！”粗壮汉子像被突然调小音量的收音机，发出的声音毫无过渡地骤然下降。
“搞定！”另一边，南海欣喜若狂地大喊，“接着啊……”说着，他就站了起来，要把两个本子当作飞盘飞给杜凡一。
“贱人！”同桌徐萌在桌子底下拧了南海一下大腿，南海惨叫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下回不借你了！”徐萌仰着头，傲娇地看着南海。
“我错了我错了错了……萌姐……”南海龇牙咧嘴地说着，把本子递给下来收的杜凡一，然后极不情愿地拿出语文课本，翻到了第一课的课文，愁眉苦脸地读着。
“小时候……我……常……伏在……窗子……不对……窗口痴想……”南海皱着眉头磕磕巴巴地读着，被粗壮汉子遥遥地比划了一个中指。
南海以不服不忿的鬼脸回应，毫不示弱地比划回去中指，然后扭头对着徐萌十分不满地小声抱怨：“这课文有什么好的啊？非得每个人都得背，喜欢的背就完了呗！”
“那就没人背了。”徐萌一针见血地说，然后立着语文课本，嘴唇快速移动地默背着。
“哎呀，真不想背啊……”南海有气无力地倒在桌子上，他昨晚放学后还打了四个小时的篮球，整一个不要命。
“那简单啊，就直接抄写十遍呗。”徐萌伸了伸舌头，对回头捂嘴笑的安雨宁耸了耸肩，表示拿这个不上进的同桌毫无办法。
“我靠！这么一想……小刘真是变态啊！幸好我不是四班的，幸好她只是咱们课任老师……四班也够倒霉的了，摊上这么个情绪暴躁的主儿……”南海像等着被砍头一样将脸侧压在桌子上，整个身体统统沉到书桌下面，口无遮拦地嘟囔着。
“唉……”徐萌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刘老师不是那样的人，打球那天你在外面是没看到，她可关心他们班学生了。”
徐萌想起了刘梓墨穿着鲜红的雨衣杀向雨中篮球场的画面。
“辣还介么暴虐？”南海一侧的脸平摊在桌面上，说话的嘴都瓢了。
“关于这件事啊……我听雨宁说的，四班……好像是初一四个班里面，入学考试成绩最不好的。那你说班主任老师能不着急吗？”徐萌用语文课本将嘴挡住，眼睛也不看南海，避免陈英凤的突然袭击，从窗外目光扫射。
“啊？真的假的？”南海蹭地坐了起来，“谁比较厉害一点”这种事总能引起他的好奇心。他贼眉鼠眼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偷听他们说话后，在徐萌的耳边轻声问，“那咱班呢？第几啊？”
“据说……”徐萌也谨慎地看了看旁边，然后用假声说道，“据说当时分班是看入学考试的语文数学偏重情况，数学成绩最好的与最不好的由凤姐来教，其他成绩中等的就分到了一二班，语文也是，最好的与最坏的由语文班主任，也就是小刘来带，最好的在咱们班，最坏的在……”
徐萌指了指班级最后的那面墙。
墙的那一边，就是初一四班的黑板。
“噢~~~我的天啊！也就是说，虽然我们班和四班是同一拨儿老师教，但是我们级别是……A，他们是……”
“相当于D！一班二班是B或C，相对差不多。”徐萌表情认真地分析，模仿她喜欢的卡通人物，灰原哀。
“那就怪了！”南海故作惊讶地感叹道，“那我应该去四班啊！不可能来三班啊！”
“哼……”徐萌瞪了他一眼，也不戳破他，将计就计地说，“可不是吗！其实也是有例外的，每个班都分了几个尖子生，带动班级整体学习气氛，但我们班应该是最多的。至于你……估计你的成绩已经烂到四班都装不下你了吧。”
“恩！分析得到位！”南海连连点头，莫名其妙地洋洋得意着。翕然见，他的目光在班里的讲台上，以及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又笑嘻嘻地跟徐萌聊起天来。自己左右不爱背课文，索性再拉一个人下水比较好。
前面几排的不远处，安雨宁放下语文书，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看了看窗外。
一大团阴云正从远方鬼鬼祟祟地向烈日袭来。
……
从会议室走出的刘梓墨神情有些恍惚，就连老佛爷与皇后娘娘的那种无奈的抱怨都无力发出。
下楼的时候，满眼失神的她左摇右晃地一阶一阶地坠了下来，柳百惠突如其来公布的“噩耗”让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更谈不上有女魔头所说的“化悲愤为动力”的高尚觉悟。
她佩服地看着陈英凤还能若无其事地去四班上课，而她只能气若游丝地把自己摔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看着摊开的教案发呆。
窗外，虽然依旧阳光四射，却总感觉会随时翻脸爆哭一样。
眼前的教案上，写着初一三班的第二节语文课的教学计划。
“1.提问《在山的那边》背诵。必须提问：南海，冯柏雷……”教案的空白处，写着刘梓墨隽秀有力的字体。
刘梓墨盯着教案，像被催眠了一样木然地打开七年级（上）语文教科书，机械地翻到第一课，《在山的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