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丁骏锋:昨日之歌 下 - X年四班50人的初中物语 - 魔镜神灯
时光倒转到小学岁月的最后十二分之一，小升初考试的紧张感与毕业的离别心境拧在了一起，焦虑与茫然的情绪弥漫了那个位于拐点处的灼热夏天。
“真是的，你怎么还在看那些与学习毫无关系的书啊？你如果把看这些书的精力再抽出五分之一放到学习上，你的成绩会更上两……不，三层楼的！”很把自己“学委”头衔当回事的丁骏锋困惑地看着身边不思进取的同桌。
“嘿嘿，一模一样，你跟我爸妈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乔小晴眼睛也不抬，继续津津有味地沐浴在琼瑶阿姨编织的浪漫烟雨中。
“任谁都会这么说的吧，其实你挺有潜力——”
“你说，我们考试是为了什么呢？”乔小晴也不等丁骏锋把话说完，直接切换谈话的频道。
“废话，当然是为了升学，考上好初中啊！”
“考上好初中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怪老师说那些杂书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我看你是病的不轻了。考好初中当然是为了考上好高中，考好高中当然是为了上好大学，上好大学当然是为了以后有个好工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爸妈没跟你讲过？”丁骏锋看到乔小晴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就觉得很气，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那找好工作又是为了什么啊？”
“当然是为给祖国人民做贡献啊！”丁骏锋用不容置喙的坚定语气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为了以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看来，我们两个一定有一个人错了，嘿嘿。”
“自己想做的事？你也太自私了吧！行，就算是这样，那你也应该好好学习，为这个目标努力吧？而不是看这些杂书……”
“可我想做的事就是看这些杂书啊！”
“你……”
……
也许是由于早上偶遇了旧日老同桌的缘故，又或许是高原她们的讨论拨动了记忆的齿轮，很多曾经隐藏在海平面下的记忆从早自习开始就时不时地撞进丁骏锋的脑海里，有那么几秒钟，他仿佛感觉自己仍然置身于小学的班级里，仿佛侧过头就能看见那个低着头看杂书的小酒窝。
“高原，国大龙，你俩来。”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刘梓墨招呼着两人过去，不用说，当然是为了那件事。
“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刘梓墨压低声音说，尽量不干扰其他同学上早自习。
丁骏锋的座位虽然离得不是很近，但是通过嘴唇和表情，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还记得，在十一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大扫除的时候，高原和国大龙都对刘梓墨班干部的委任犹豫不决。
“恩，想好了。”国大龙率先点头。
高原顿了一下，也决绝地点点头。
“那就是同意了？班长，学委？”刘梓墨的表情缓和下来，抿起嘴角，似笑非笑。
“嗯，同意。”两人的态度出人意料地一致，这不禁让丁骏锋也略感吃惊。本以为如果国大龙还是不愿意当学委的话，自己就鼓起勇气毛遂自荐一下。
“好，既然你们同意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担负起班委的职责。试用期为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会举行一次公开投票，所以，能不能最后任选，还要看你们这个月的表现。”
“恩，知道。”两人异口同声，看来是都想通了。
看到国大龙与高原步调一致的表态，丁骏锋那颗流连于过往的心不禁酸了一下，他打开成绩单看了看自己的分数与国大龙的分数。
两名而已，一个月后，还是有机会的！丁骏锋心想。
突然，一个声音再次从记忆的海洋里陡然冒了出来。
“其实，如果你不当学委的话，成绩搞不好会更好呢！”乔小晴拿出自己要问的题，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啊？”丁骏锋吓了一跳，反问道，“什么意思？”
“本来就是啊，就因为你是学委，所以必须要给我这种拖油瓶讲题，这样多耽误你自己的学习时间啊？不是吗？”乔小晴古灵精怪地笑着，有点不怀好意，又有点明知故问。
丁骏锋这一次没有迟疑，还没等乔小晴的话说完，他就开始像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表示绝无半点可能会认同这种说法。
“这就是学委应该做的事情。”
“但你好像是在助长你的对手吧？可能就因为那道题，你没考上，他考上了呀？”乔小晴晃着脑袋，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家长和老师不是都说吗，一分压千人吗？”
“是啊是啊，你说的都没错。”
“那你还这么烂好人！”
“对啊，就因为这世界上满是你这种小家子气的人，所以才需要学习委员的存在啊！”
……
对丁俊锋来说，重新涌上心头的这些往事并不陌生，它们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铺满了落叶与灰尘。而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则好像一阵秋风，让这些古老又平淡的记忆变得焕然一新，变得语义温柔。
他看了看已经有明显愁容的窗外景色，关于过于、现在、未来与成长的复杂情感莫名地堵在他的胸口，令他的呼吸微微不畅……特别是，当他已经充满了怀旧感的胸膛再试图装入另一个女孩的一颦一簇的时候。
就在他愣神的这当儿，开开心心接过体委一职的宫泽磊走到了刘梓墨的办公桌前，在简单耳语说明后，大步跨到了讲台上，开启了他初中时光体委生涯的第一次总动员。
“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几分钟，”宫泽磊虽然平时总是表现得好色又爱闹，但正经起来还是蛮有威信的，他双手拄在讲台上，很有运动感的身体整体向后弓着，像一个面向班级的半边括号，他略显拘谨地说，“10月25号，也就是下下个周五，我们学校要举行秋季运动会，比赛项目大致上有男女100，200，400，800和4乘1，男生还有个1500，还有个集体项目拔河，请大家在下周五之前到我这报名。因为是第一次运动会，大家尽量踊跃一点，不用担心名次，重在参与……恩，我说完了。”
随着宫泽磊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教室里也开始变得骚动起来，特别是教室的后部，柴俊男用各种手势表示出对宫泽磊这段背了一早自习的演讲的深切鄙视。一些男生开始眉飞色舞地跟同桌的女生讲起自己在小学的时候曾在某个项目上如何英勇，如何力压对手以微弱优势取胜，又如何受到命运的捉弄虽败犹荣；另一些人则是侧过身子前后左右地确认别人打算报什么项目，以大致衡量自己的能力所及；还有一些看上去并不具备运动细胞的小脑袋瓜开始唾沫星横飞地清点班级的有生战力，评论着谁谁谁曾经小学时表现得非常出色，这次应该哪个项目最能给班级长脸。。
好像是想特意给学生们留出“激动的空间”，刘梓墨非但没有阻止本该安静的早自习的窸窣声响，反倒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地走出了教室。当她刚刚迈出教室的一瞬间，方才如小火烂炖的班级气氛立刻变成大火爆炒，大家前后左右、兴高采烈地议论开来。
其实，说四班的同学对运动会有多么狂热到不见得，只是但凡开运动会，就可以少上一天课，而且还可以用零花钱光明正大地买零食当午餐，这才是关键所在。
“喂，你……你……打算报什么项目?”说话有点口吃的路唯一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丁骏锋的肩膀，也凑热闹地问道。
“我准备报……哎？你怎么知道我会报项目?”丁骏锋放下笔，好奇看着这个相貌表情有点“特别”的同学。
所谓的特别是指，如果不说话，路唯一其实是一个五官非常端正的英俊小生，但只要是一开口，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彼此有仇一样互相掣肘，做出的表情常常与想传达的意思毫无关系。比如他把张大嘴巴，其实不是表示他很吃惊，而是他想说一个词但没想起来，由于大脑在高速运转，嘴就没来得及闭上。
“你……你……别管我咋看出来的，你……你肯定有项目报……对、对不？”路唯一脸都憋红了，说句话耗费的体力与别人跳20下绳相当。
“为……为啥，你……你咋看出来的？”丁骏锋的说话方式也被路唯一感染了。
“名字。”路唯一板起严肃的脸，但其实他真正想做的是洋洋得意的表情。
“名字？”
“一……一看你名字，就……就知道你跑得快！骏……风……”路唯一说得煞有介事，得意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这也可以？”
“当……当然啊，你看马……马家军……”路唯一是认真的。前后左右早就笑倒了一片。
丁骏锋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我是打算报1500。”
“你看看我……我说啥来着！”路唯一高兴得脸都绿了。
说起运动会，丁骏锋的思绪又习惯性回到了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的小学时代。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练习800米跑的时候，自己与乔小晴的一番对话。
“800米，感觉好长啊！你能跑下来吗？”乔小晴捋着自己的头发，像个小魔女一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的烂好人同桌。此刻，丁骏锋正筋疲力尽地坐在操场上的花坛边上，200米一圈的操场，4圈下来他已经筋疲力尽。地上吐满了令他难以呼吸的唾液，汗水滴答滴答地从他的下巴滴落到地上。
“能……我比较善于……长跑……”说归说，丁骏锋眼下最要做的是克服那几秒很想死的痛苦感觉。
“喏。”乔小晴递给丁骏锋一瓶水，“这是我的瓶子，你可别……别对嘴。”
丁骏锋感觉自己一定脸红了，他随即下意识地摆摆手，“现在……现在还不能喝水……得等一会儿……”
“哼，不喝拉倒。”乔小晴说着，拧开瓶盖，自己灌了一大口，瓶子里的水在一倒一正的运动中发出清澈透明的灵动响声。
那是一节体活课，操场上正好还有其他人在练习跑步，有的在练习100米冲刺，有的则是跑跑停停，好像在思考着整个跑步过程如何分配自己的体力。
“说起来还真是奇妙，有的人善于100米，有的人200米比较适合，有的人对400米好像很有信心，还有你这种……知道自己善于长跑的……还真是不一样啊！”乔小晴又开始暴露出受那些杂七杂八书影响的后遗症，胡乱地唏嘘一通。
“我其实……体育细胞一般……所以……只能跑长跑……”丁骏锋抬头看着那些身高腿长的同龄人，羡慕地看着他们充满爆发力的奔跑姿态。
“哦？长跑比较容易吗？”
“对我来说……是这样，”丁骏锋终于渡过了刚刚最痛苦的阶段，呼吸也渐渐喘匀，“我跑得不快，但是……我比较能坚持。只要我一想到，在我最累的时候，别人也非常非常累，我就能坚持，再坚持一下下。我以前上过一些补习班，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并不是那种很耀眼夺目的人，但是我可以坚持得很久……比‘他人’能坚持得更久那么一点点，我爸也同意我的这种认识。”
乔小晴有点意外地看着自己那个好像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同桌，发呆的表情上挂着一抹怪怪的笑容。
“你笑什么？”丁骏锋有点尴尬，这种心事之前可是从来没爸爸以外的人说过。
“没什么。”
“我知道了，你在笑我很笨对不对？”
乔小晴夸张地点着头，晃动手中的瓶子，皱着鼻子坏笑说：“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很笨的人一定不笨啦！哈哈哈……”
……
其实，每每想到当年与乔小晴对话中的那些豪言壮语，丁骏锋的心都会刺痛那么一下下，现实与梦想的反差让他浑身发冷。虽然早上被车流分开的时候自己大喊“回头聊”，但自己回头真的会有足够的勇气在面对她吗？也许在她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妄自尊大、满口大话的吹牛大王，说什么学习委员的责任，说什么自己可以坚持得很久……现在看来统统都是废话，真的是太讽刺了。
也许，牢牢把握住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丁骏锋回过身子用余光撇了一眼高原，自己报项目的心突然间冰冷了下来。
如果在她面前，我跑了倒数第一可就糟了……他心想，脑海中几乎是同时浮现出那种恐怖的场景：自己说着1500必胜的大话，但是最后却名落孙山，被高原耻笑！
不，宁可不跑，我也决不能冒那个险！
这么一想，班级里关于运动会的热烈讨论好像再与自己无关，丁骏锋缩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里继续预习着英语单词。一会儿，第一节的英语课上，宋慧妍会随机听写之前学过的所有单词，这也是十一假期布置的英语作业之一。
就在丁骏锋决定不再报任何运动会项目的同时，在同一片天空下，杏坛中学初一二班的教室里，乔小晴则一边拿着一根铅笔在课后题上勾勾画画，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关于那个久别重逢的男孩身上的千古谜团——在小升初考试的考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深信自己的判断，以自己对同桌的了解，在自己没“问他题”之前，凭他自己的能力考上杏坛或许有一点困难，但佳英与青禾绝对是手拿把掐，这是毫无疑问的。而在她将自己认为会考的题问过丁骏锋之后，杏坛也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了。但为何最后的成绩出来会如此如此地离谱呢？怎么想都绝对不应该啊！特别是数学……那个成绩几乎是和他同桌以来最差……不，应该是倒数第二差的了……
等等，倒数第二差？
突然，乔小晴似乎抓住了一条重要线索。
她错愕地将视线的焦点回缩到自己的记忆深处，开始从中翻找与此相关的重要佐证，还记得数学成绩最差的那次是与丁骏锋同桌的第一个学期，当时还因为丁骏锋期末考试没考好，差点被老师给调开座位……对！就是那一次！当时他的数学成绩差得离奇！我记得当时——
“喂，该不会还真是我影响了你吧？”手拿爱情小说的乔小晴有点歉然地望着无比沮丧的丁骏锋。刚刚，看到数学卷子发下来的一刹那，他的脸上充满了羞愧与困惑。同样的表情也可以从发卷子的同学脸上看到：这种数学成绩怎么可能是学委丁骏锋的水平呢？
“不……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丁骏锋的表情很痛苦，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地自容的困惑，“我当时答数学最后一面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啊？”乔小晴那时候的表情与此刻完美地重合了起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次，自己最崇拜的同桌说出过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得到了这条重要的线索后，乔小晴满怀激动与不安地写到了便签纸上，几乎是下课的铃声一响，她就立刻招呼着蒋畅出去，把这个重要的发现跟好朋友说了出来。
“啊？!!!”
听到这样骇人的真实经验，蒋畅的惊愕表情绝对不输给乔小晴和高原她们，那是一种对考试这种无常事物的发自内心恐惧的深深共鸣。
“我确定，当时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答数学最后一面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乔小晴逐字地念着便签纸上从记忆深处拓印下来的恐怖事实。
蒋畅眨着有点惶恐的双眼，心有余悸地说：“你是说，他在小升初考试的时候，也……”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乔小晴坚定地说，“我可以这么说，如果他能来杏坛念书的话，以他的努力与认真，月考绝对能坐第二列！”
蒋畅皱着眉、点点头，表示这确实唯一可能的解释。随即，两个人更加困惑表情几乎同时浮现出来，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进一步的问题自然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个……我当时以为他只是没睡好之类的，所以也并没有在意。当时我担心的是，老师要把我换到其他座位这件事……”乔小晴咬着下唇，黑豆一样的眼珠目光凌厉，活像灰原哀附体。
“那当时，也就是五年级那个学期，你的偶像的家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蒋畅微微低头，双手交叉，此刻的她很像是被麻醉针射中的铃木园子。
“五年级啊……”乔小晴的仰头看着操场上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试着回忆道，“我记得，当时他好像跟我说，那一年他有个姐姐小升初考试，考得很糟糕，导致家里的氛围很紧张，亲戚之间也变得生疏，互不来往之类的……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们家里这一辈儿有五个孩子，他排老三，老大是个男孩，学习也很差，没有考上高中，老二是他表姐，比他大两岁，小升初也没考好，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学习也很让人操心，在学习还算可以的姐姐考试失败后，他就是全家最后的期待了。”
“啊呀！那会不会就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呢?”蒋畅恍然大悟道。
“有这个可能！我记得他还说过，在他姐考试失利后，原本和睦的家族开始分崩离析，好像是说，虽然是亲戚，但是总是免不了拿孩子互相比较……对啊，可能就是这种心理原因导致的吧！”乔小晴露出拨云见日的激动表情，好像发现了UFO的秘密一样。
“要真是这样，他可真是太可怜了……”蒋畅感到很惋惜。
操场上冷冷清清的，这种非间操课间根本没有几个人出来，大家都在教室里争分夺秒地预习下节课的功课。
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乔小晴思忖了一下，说，“畅畅，咱们回去吧，那个……你平常会去育英中学看你的那个大姐吗？”
蒋畅听了，立即微笑会意，却并不戳破，想了想说：“之前一直没时间，但我正打算去看看她呢。她们好像10月份会开运动会，如果跟我们不是一天，我想就趁着那天去看看她。”
“好，那你到时候……”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叫着你的，哈哈！”蒋畅牵住了乔小晴的手，两个小精灵像小燕儿一样飞进了教室。
晚上，放学时分，由于谭勇强英语课听写错得一塌糊涂，宋慧妍惩罚所有没认真背单词的学生放学后抄写单词，每个单词2遍。高原、丁骏锋一行人也因此留校等着万年不靠谱的谭勇强一起回家。
当他们几个走到操场上来透透气的时候，丁骏锋看到操场上满是为了运动会作准备学生，这不禁又让他想到多年前那次跟乔小晴吹嘘的“自己很能坚持”的羞愧场景。
“1500，还有想一起跑的吗？”跑道上，三班的班长杜凡一招呼着旁人，与他一起站在起跑线上的还有二班的体委的高震鹤和初一一班的“怪才”马甲。
旁边，安雨宁和徐萌拿着计时表，充当临时裁判。
“哎，丁骏锋，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以前跑过长跑吧？”高原问道。
“噢……是、是啊，不过好久都不跑了。”丁骏锋笑笑敷衍。
“别那么说啊，去试试呗！你看其他班都各有一人，就差我们班了。”苗佳楠怂恿道。
“噢……我今天鞋穿的不对……”丁骏锋尴尬地乱找着借口，他穿得虽然不算是正宗跑鞋，但也是可以一跑的旅游鞋。
“试着跑跑呗，一个练习，不用当真。”田雅琼走到操场边，跟安雨宁和徐萌比划着，说我们班也有一个人想参加。
只见安雨宁和徐萌点点头，目光齐齐地看向丁骏锋的方向，其他几个选手也略显不耐烦地看了过来。
这回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高原偷偷给田雅琼比划个大拇哥，显然她也是幕后主使之一。过去的8个小时，丁骏锋也许没注意到高原的异常，但是高原却把丁骏锋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她也希望借着运动能让他打起精神来。
丁骏锋一脸痛苦地站上了跑到，调整着呼吸，简单热热身，拉伸一下。
“还挺专业的啊！”高原打趣道。
“唔……真的是……好久没跑了。”丁骏锋满头是汗，脸颊的颜色颇像晚霞。
随着徐萌的一声哨响，四个人齐齐地飞驰而去。徐萌的声音洪亮又悦耳，许多正在练别的项目的学生也都驻足观赏这场速度与耐力的综合比拼。
“你们班那个男生真腼腆，这不是很能跑吗？”安雨宁露出笑容，扭头对高原说。
高原愣了一下。印象中，这是第一次与安雨宁离得这么近，也是两人间第一次正面对话。
“哎，是呢……”不知为何，高原竟然感觉有点紧张。
只见，丁骏锋迈着充满节奏感的步伐，紧跟着跑在前面的三个人，呼吸均匀，表情沉静。而到了最后三百米的时候，他已经超过了马甲半个身位，排到了第三位。
“丁骏锋加油!加油！”田雅琼带头鼓劲儿，其他班级零星的拉拉队也开始加油呐喊。作为裁判的安雨宁和徐萌倒是很有职业操守，没有偏袒地替自己班里的选手加油，而高原也只是零星地喊了几声，她总觉得在安雨宁旁边自己有点放不开。她长这么大以来，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到了最后一百米冲刺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一直处于追赶态势的丁骏锋突然发力，在最后时刻超过了杜凡一，距离第一名“体育全能人”高震鹤也只是差了一点。
“哇塞！！！原来……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苗佳楠和田雅琼两个人欣喜若狂，刚刚她们还以为丁骏锋的扭捏并不是谦虚呢。
“呼呼呼……丁骏锋虽然心里乐滋滋的，但他没有立刻停下，而是还继续踮着步子，放松肌肉。他偷偷看了一眼高原，心想总算没有太丢脸。
反倒是，马甲和杜凡一两人气喘吁吁的，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后来半推半就参赛的“小白脸”会有这么不俗的实力。
“他真是太谦虚了，哈哈。”安雨宁笑靥如花地看着高原，微微晃头。高原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用余光看着安雨宁身上的运动装，想着自己已经向宫泽磊报名了女子400米的比赛项目。
“萌萌，看来对手也很厉害啊！”安雨宁看着一脸自信的徐萌，递给杜凡一一瓶水。
“没关系，班长，我还有必杀没使出来呢！我们还有提升的空间！”徐萌一副大姐头的气势，反戴着的帽子让人联想起《灌篮高手》里的井上彩子。她的运动细胞其实非常出色，当日与安雨宁打闹时所说的“并未使出全力”并不只是说是而已。
“必杀？”弯着腰喘气的杜凡一直起身，灌下一大口水，和安雨宁一起纳闷地看着徐萌。
“没错！比赛就是比赛，跟平时的练习有关但也有巨大的差别。班长，这段时间你按照我的方法去调整练习，保你在比赛的时候会取得满意的成绩。”徐萌拍了拍自己比同龄人发育得好很多的丰满胸脯，胸有成竹。
而另一边，刚刚恢复正常气色的丁骏锋则是又挨了刚刚完成罚写的谭勇强没深没浅的一巴掌，险些口吐鲜血，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