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宫泽磊:羁绊之索 三 - X年四班50人的初中物语 - 魔镜神灯
“咳、咳，”柴俊男清了清嗓子，然后将话筒放下，对着已经沐浴在朝阳中的四班啦啦队说道，“大家一会听我说一下，一会加油的时候，我们班女生，听好了是女生，只喊’宫泽磊加油’就OK了，男生们只喊’李潇加油’，大家清楚了吗？”
“嗯……嗯？”大家面面相觑地不明所以，眼神茫然地看着柴俊男和强忍笑意的高原。只有梁斯绮、胡冬梅几个看上去就有点早熟的女生看穿了事情的本质，早已乐得花枝乱颤、合不拢嘴。
“那为啥？”沙剑威用右手中指挖着鼻屎问。他好像有永远挖不完的鼻屎。
“沙哥，现在不是探究宇宙真理的时候，大家要是相信我这个啦啦队长的话，就麻烦大家配合一下，这样效果最好！”柴俊男酷酷地笑着，安抚不明真相的群众，永远自信满满的表情让人觉得他说的话自有其道理。
这时，拿着发令枪的“大猩猩”正朝着100米的起点走去，距离第一场比赛正式开始大概还有不到1分钟。
“好，我们班的靓女们，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柴俊男说着，对着坐在后排的吕文琦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
“宫～泽～磊～，加油！”吕文琦收到指示，站起身来，双手扣成圆环，罩住嘴受先大喊，做出表率。
柴俊男肯定地点点头，对吕文琦眨了下他那十万伏特的眼神。
听到很有大姐风范的吕文琦都开始喊了，性格活泼的王可心也手舞足蹈地大喊起来，接着田雅琼和苗佳楠也开始加入……慢慢的，在大猩猩发令枪想起之前，最早的一波“温柔攻势”便从初一四班的队伍中喷薄出来。这声音不出所料地引起了全校其他班级注意的同时，也将眉头紧锁的宫泽磊从一种难以名状的紧绷状态中给拉了回来。
看到班级的女生提前爆发出的加油声，夏竹溪终于明白高原说得“有办法了”是什么意思了，身为青梅竹马的她当然不能缺席这种声浪阵势，一阵“宫保鸡丁加油！”的清爽喊声有如天籁般灌入了宫泽磊的耳朵。
“宫保鸡丁，加油哦！”不知是恶作剧还是单纯觉得有趣，韩雪也在一旁笑嘻嘻地喊着夏竹溪的专用称呼，而且声音的甜度要更甚夏竹溪一筹。
这下夏竹溪可急了，她本就视韩雪为“最大威胁”，这次参加100米也是抱着“我可以不拿第一，无论如何都要打败韩雪”的信念才报名的。听到韩雪套近乎般地喊着自己的专用称呼，她整个人都好像触电了一般。带着保卫祖国统一、领土完整的坚定决意，夏竹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大吼着：“宫包鸡丁！宫包鸡丁！宫包鸡丁！给我快点儿跑！不然姐给你好看！！！”
看到旁边的夏竹溪一幅紧张得直跳脚的样子，韩雪觉得超级好笑，遂又火上浇油地喊出了更大声的加油声：“宫包鸡丁，你要是肯快点跑，姐就请你吃饭！”
她这一喊不要紧，顿时感觉旁边升腾起一股巨大的杀气。只见夏竹溪双拳紧握，斜眼瞟着韩雪，嘴唇好像在默念着什么。此时韩才意识到，刚刚的玩笑似乎有点开大了。就在她刚想安抚一下战友那颗受伤的小心脏时，却突然发现宫泽磊似乎在朝着这边比划着什么。
只见他正高高举起右拳，对着韩雪和夏竹溪这边，对着四班啦啦队那边分别示意了一下。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神采。
这白痴终于恢复正常了吗？高原双手抱胸，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微笑。
“呼……”看到宫泽磊恢复了往日“色狼坯子”的夏竹溪也顾不得刚刚韩雪的挑衅行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高原的洞若观火。
这种方法，我竟然没想到。夏竹溪有点生自己气。
她哪里晓得，作为一个醋坛子的旗舰款，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应该在潜意识就排除掉了吧。
自然地，初一四班这种高调的行为，引起了其他三个班强烈的反应。
三班阵营里，安雨宁目睹了刚刚这一连串的变故。她心中虽然不完全理解其中的各个细节，但她也可以大致猜到几分。不知为何，她总是格外留意高原的举动，当她看到高原那种既无奈又快慰的笑容时，便想到了一定是又搞定了什么难题。
“混蛋，这帮家伙还真是目中无人啊！”徐萌撇着嘴小声嘀咕着，满眼尽是关怀智障的神色。与此同时，她剑眉挺立注视着大猩猩的一举一动，手中的鼓槌也已经严阵以待。
在二班的阵营里，人高马大的熊宇龙有点坐立不安。这次运动会，他们班真正有竞争力的项目除了基本锁定第一的拔河外，就只有男子100米的和女子800米两个项目最有竞争力。一想到其他三个班的体委都报名了各种田径项目，而长于吨位、弱于速度的自己却只能干瞪眼地站在场边加油，他心里便有些不爽和不甘。
还好，班级里还“军师”伴他左右――“大仙儿”盛彼得。
“大仙儿，子豪有多少胜算啊？”熊宇龙碎碎念地问道。
“据老夫判断，至少7成。”盛彼得镇定地说。
“有那么高？其他班我看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熊宇龙的看法与大部分同学相似。
但一向“视角独特”的盛彼得却不这么看，他坐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轻轻晃动着右手的食指，从容说道：“龙哥，你知道第一次月考数学单科年组谁最高吗？”
熊宇龙果断摇头。成绩排名这种事从他出生开始就没在意过。
“好像就是曹子豪吧？”旁边，一个脸上肥嘟嘟、厚嘴唇的女孩插话道，她那暗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像东南亚人。
她叫王秋月，小学的时候跟国大龙和梁斯绮是一个班的。本次运动会，二班唯一有希望的女子项目就是她报名的女子800米。
“回答正确加10分！”盛彼得翻摆弄着手掌里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仿佛通晓一切似的念道，“曹子豪数学考了116分，分别超过年组数学单科第二第三的南海和四班班长2分和5分。但是他的语文成绩却给他拖了后腿，所以最后排年组第三。”
“这跟跑步有毛关系啊？”熊宇龙莫名其妙地摸了摸下巴，性子很急的他搞不清“大仙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是想说，曹子豪这类人，认定的事就会做到极致，否则就不会贸然行动。这次运动会，他只报名了100米！我们班本来报名的人就不多，按理说他应该报满三个名额的。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熊宇龙和王秋月一阵摇头，放弃似的等待大仙儿揭晓谜底。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划破长空的枪声以及随即响起的隆隆鼓声。
只见8条跑道上的身影如离弦之箭飞速冲向前去，各班的啦啦队也都纷纷站起身来齐声呐喊。特别是四班，男生和女生有节奏地交替喊着“宫泽磊加油！”和“李潇加油！”，好像经过了彩排一样。
只可惜，在他们旁边，鼓声震天的三班评介整齐划一的手势和气吞山河的鼓点声，将其他三个班的加油声几乎完全吞没，作为指挥者的徐萌着挽起袖子，像个屠夫一样拼命地“剁”着自己的菜板，那声音中夹在着无穷气势的同时，也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怨恨与刚强。
男子100米，最有看点的却也是最短暂的项目――电光火石之间，无关过去与未来，只有当下这一刻的成败。
从比赛开始道比赛结束，各啦啦队方阵里，只有一个人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刚刚故事讲到一半的盛彼得。
在听到身边同学欢呼着拿下最有分量的男子100米冠军的同时，他也气定神闲地说出了曹子豪报名时跟他说过的那句台词：“除非是有必胜把握的项目，否则我是不会给其他人当陪衬的。”
“好帅啊！”王秋月激动地赞叹道，“他真是太了解自己了！”
“我靠！太牛叉了！太牛叉了！子豪太牛叉了！最后时刻强势逆转！”熊宇龙一阵狂喜。四肢发达程度远胜于头脑的他，才没心思琢磨“大仙儿”说得话呢！他只知道，自己班的同学以“毫厘之差”力压一班的高震鹤与四班的宫泽磊，为班级取得了开门儿红。
四班这边，虽然宫泽磊最终被一个留着爆炸头的家伙给反超了，但与一班体委并列第二的成绩也相当不错了。在柴俊男的带动下，班级里响起了一阵欢腾的掌声，仿佛是他们夺得了冠军一样。
反观啦啦队阵势以压倒性优势存在的三班阵营，此刻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徐萌脸色难看地瞪着取得了第四名的杨帆，心里有点堵得慌。
再看看班里的其他人，除了安雨宁外向着杨帆鼓励性地挥挥手外，每个人都唉声叹气的，好像错过了百年不遇的自然奇观一样。
“对手果然很强！”杜凡一也觉察到班级的气势似乎受到了很大折损，试着缓解气氛。
“曹子豪夺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他只报了这一个项目，连四乘一都没报，肯定是这项有专长。”徐萌吐了口恶气，翻了翻眼珠子说道，“我听以前的体育老师说过，越是短跑，越是靠天分，后天练习效果也越有限。输了虽然很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太难为杨帆了。”
“要这么说的话，卜金玲的天分应该是无人能敌的吧？”杜凡一豁然开朗地展望即将到来的初一年组女子100米比赛。
“不愧是学习年组第一，举一反三能力真强！一点不错！女子100和200这两个第一，我们拿定了！”徐萌抿着嘴，脸上透着一种在男孩子脸上才有的一种坚韧。
在四班方阵的后排，刘梓墨把刚刚歇过气儿、一脸不甘心的宫泽磊叫了过去，在他的耳边说了一通安慰鼓励的话，让他不要太在意刚刚的失之毫厘，安心准备接下来的200米。刘梓墨本来还想说几句“不要太在意名次，只要努力跑就好”之类的套话，不过话到嘴边她还是吞了回去。
那样的说法，似乎有点太辜负这帮孩子的努力了。她心想。
与略显躁动不安的她相比，稳如泰山的陈英凤将遮阳帽的帽檐拉得低低的，颇为冷漠地看着眼前无数次与往昔画面重合的当下场景。运动会对她来说，总是包藏了太多的回忆与情愫。教数学的她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要说今年的情绪为何如此强烈，与那种“这所学校不知何时就要消失了”的心情脱不了干系吧。
看到刘梓墨兴奋地久久不肯坐下，柳百惠也站了起来，扭了扭腰，伸展了一下手臂，深呼吸。
“太有意思了！”刘梓墨感叹道。
“看着自己的学生参加比赛，是不是感觉很特别？”柳百惠莞尔，试探性地问道。
“真的太特别了！”刘梓墨眨了眨大眼睛，身体激动得微微发抖，说道，“我以前也还挺喜欢体育的，也喜欢看奥运会之类的比赛，但都不如这回这么真切！”
“……”柳百惠点点头，静静地倾听着。
“柳姐，你看他们前几名，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啊，一个就是第一，另外的就是第二第三……唉！”刘梓墨试图表达心中那种复杂的情愫，但总感觉语言和情感之间总是缺少最合适的辞藻。她不禁有那么一点点惭愧，自己明明是一位语文老师，却还是言不及义，真是岂有此理。
柳百惠是何许人也，她几乎瞬间就看出了刘梓墨的困窘之源。于是，她颇为自然地直接公布了答案：“是啊，这些学生其实也是这样。据我所知，他们很多小升初成绩距离重点也就是差0.5分，1分这样，但是却被那个精英圈拒之门外。我想，如果他们能在这里度过充实的三年，凭他们现有的素质，该是很有机会与三大重点的学生一较高下的，不是吗？”
“柳姐，你是会读心术吗？我能感觉到那种东西，你却能丝毫不差地说出来。”刘梓墨豁然开朗地长舒一口气，那种想表达又表达不出来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柳百惠笑了笑，淡然地说道：“过来人嘛，总有些经验或者偏见。继续看吧，第一次带班参加运动会很有趣的。”
刘梓墨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点点头，她的视线落到了已经做好起跑姿势的韩雪和夏竹溪。
初一年组女子100米的战斗一触即发。
卜金玲站在第四跑道，韩雪和夏竹溪分列在她的左右。
卜金玲动作相当专业地俯下身子，扭头对着韩雪冷笑了一声。
“哼！”韩雪要紧嘴唇，不服气地皱着鼻子。
而此时，夏竹溪则感受着从侧面射过来的、来自宫泽磊的目光，屏息凝神。发令枪响前的那秒钟，对她来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交错的意念与记忆在她的脑子里不停地横冲直撞，而眼前现实再度变得模糊起来……
我一定要赢韩雪……我一定要替宫泽磊追回与第一名那点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