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里浮华梦里生 一 - 青瞳传说 - 珠珠阳
“瞳瞳，不要跑，小心摔倒。”
大雪纷纷扬扬，钦刻间便覆盖了整个青城大地。
年仅八岁的青瞳从未见过此般景致。“娘亲，快来呀，快追上我。”
……
“娘亲，不要走，瞳瞳不跑了，娘亲，不要离开。”
“小姐！小姐！”惊恐中的青瞳被贴身丫鬟梦云叫醒。
“小姐，又做噩梦啦？”青瞳一出生就由梦云照看，所以她把青瞳当作了自己的孩子般。
“云姨，我梦见娘亲了，可是我怎么都看不清她的样子。”
瞳瞳拉着梦云的手，目光中的渴望似要将她吞噬一般，“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娘亲的事。”
“小姐，将军吩咐过。谁也不许提起你娘亲。”梦云看着青瞳那如火般炙热的双眸，难以抗拒般，毕竟她本就是由青瞳的母亲梦月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如果不是因为青瞳恐怕她早就回到梦家去了。
“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爹爹。”
青瞳继续用那双渴望的双眸盯着她，瞳孔闪烁好像快要完全将梦云包裹。
梦云也不知怎么了娓娓道来。
八年前的一个夜晚
“将军！夫人快生了。”正在阅卷的青云飞听见丫鬟的呼叫后放下手中的卷书。飞奔至梦月屋外，却被人拦住。
“将军，还是在外面等候罢，女子生产此乃污秽之事。”
青云飞不得已只好焦急立于门外。英眉紧蹙。心早已纠成一团。
“青城山下，积水成冰，日出不化，必生祸水。”
“青城山下，积水成冰，日出不化，必生祸水。”
……
一道僧于将军府外不停来回诵这十六字预言。
整个将军府钦刻间沸腾起来，大家都嘁嘁低语着。
“将军，门外有道僧求见。”
“不见，给他点银两打发了便是。”
过了一会儿，那仆人又来了。
“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禀告将军，是关于夫人的。”
“宣他到书房等候。”
“将军！将军！”道僧并未到书房，而是突破重重阻拦到了青云飞面前。
“将军，我实在是拦不住他。”那仆人忐忑的瞟了一眼青云飞迅速的埋下头。
“我现在没空听你说道。”
青云飞似有些不耐烦了。梦月传来的每声尖叫，都像是在用刀剜着他的心，呼吸都快要不能自主了。
“这个孩子不能生。”
“放肆，把他给我轰出去。”青云飞彻底怒了。
一群仆人架着道僧就往门外去，隐约的传来，“将军今日不听，必将后悔。”
一整夜过去了，产房内，传出呻吟已经越来越小，可是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青云飞整整在屋外守了一夜，丝毫没有困意。道僧的话也在脑海中回放。
阳光撒下，整个青城山被阳光笼罩。
“快来看啊，河里结冰了。”
整个青城山因为被大山环绕，四季如春，从未见过雪花纷飞，更何况河面全部冻结。
胡同边几个孩童围着圈，高唱着。
“青城山下，积水成冰，日出不化，必生祸水。青城山下，积水成冰，日出不化，必生祸水。”
“为何太阳已经出来了，冰一点也没融化。”
“你们发现没，今日的太阳光如此强烈，怎么会没有一点温度。”
“难道真如预言所说，有祸水诞生。”
“太可怕了，今日哪家有小孩诞生。”
“好像将军夫人即将临盆。”
此时将军府外人群聚集，全是抗议之声。
“将军，这个孩子不能生。”
“这个孩子是祸水！”
“不能生！”“不能生！”
青云飞从不相信什么预言，整个青城大地距离皇城山高皇帝远，青府嫡子世世代代袭承将军之位。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没有人能够与之对抗。
“将军，现在怎么办？”
仆人们也惴惴不安，个个惶恐，好像即将出生的是个妖魔鬼怪，一出生就能将她们吞没似的。
“你去告诉外面的人，如果再有人妖言惑众，就地正法。”青云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执令如山。
片刻后，不仅府里的人全都停止了议论，外面的人也都消退。
“将军，夫人太虚弱，恐怕不适宜再生产，这样下去会体力不支。”接生的人慌忙的出来汇报。
青云飞终于等不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俗套，冲进屋内，见到此般虚弱苍白的梦月，心疼的握着她的双手放在自己嘴边，亲昵的说着“月儿，不怕，有夫君在。”
梦月睁开双眼，那对泛着微弱光线的棕色瞳孔甚是美丽。
“夫君，帮我，帮我把梳妆柜…左边抽屉…里的…那个盒子…拿…拿过来。”几乎快用尽了梦云最后的一丝力气。
青云飞转身就往梳妆柜奔去，“左边抽屉，左边抽屉……”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找到了。”
找到盒子的青云飞迅速的又回到了梦月身边，只听梦云说着，“打开它。”
青云飞听着梦月的话，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药丸。
“把它…放在…放在…我舌下。”
虽然青云飞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除了听月儿的话，别无选择。把药轻轻放在了梦月舌下。
没多久，梦月便再次充满力量。
在有节律的宫缩下，接生婆看见已经露出的胎头激动的。
“再加把劲，马上就出来了。”
“啊！”一声尖叫下伴随着清亮的哭啼声。
“哇啊，哇啊，哇啊……”
青城山下，河水消融，潺潺流水声不绝于耳。
“快看，冰已融化。”
“我感觉有点热了，太阳有温度了。”
太好了，太好了。但是人们并未忘记那道僧所言，因为已经实现了，无缘无故的河水结冰，日光无温，必定蹊跷。大家都认定了将军府中所生之子乃不详之物。只是谁也不敢再公然提起。
忙碌了一夜的下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了新的烦恼，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唯有梦月带过来的贴身婢女梦云高兴的抱起了小主人。
“主子，将军，是个女孩。”
梦云将小主人放到了梦月枕边，梦月伸出纤纤细手摸了摸眼前这个肉肉的白白的孩儿。笑容温婉，苍白的面容下依旧是掩盖不住的美丽容颜与喜悦之情。
青云飞此刻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夫人，女儿，这两个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人都在他眼前。看到如此般虚脱的梦月，掩饰不住的心疼与担忧在眉间化作一团。
梦月面向梦云浅浅一笑。
“帮我把小姐抱走，我有话要跟将军说。”
梦云抱过小姐，到了门口时回过头，将孩子对着梦月，笑着说。“看看，这是娘亲哟。”
梦月深情不舍的目送女儿和梦云离开的背影。
走出房门的瞬间，梦云收起了笑容，眼球不停的在眼眶内打转，最终还是没有将眼泪收回去，一滴大大的泪珠滚落而下，掉在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童脸上。
恐怕这里除了梦月以外，就只有她是最清楚的，她明白，那河畔的水为何会冻结，那升起的日光为何没了温度。
梦云还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听娘亲提起，梦家的大小姐梦月是月之能的载体。但是梦月母亲的体能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诞下拥有此般强大能量的孩童。只有通过服用纳乌一族特制的丹药“蓄能丹”将此生所集的能量在一时之间爆发。
然而没有人能够摆脱能量爆发后的虚脱，梦月的母亲因此而香消玉殒。在梦月出生那天夜里月光很美，可丝毫没有寒意。今天过后，恐怕再也没有梦月，月光再也不会失去寒意。
屋子里，青云飞将躺着的梦月轻柔的抚坐起，拥入怀中。
“夫君，我想给我们的孩儿起名为青瞳。”
“嗯，青瞳，好名字。”
“夫君，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我听见那道僧的话了，他说我们的孩儿是祸水。”
“你放心，我不会相信他的疯言疯语，以前我常听老将们提及每当两军交战，我方军队困于敌军迷障之中，就会有灵神庇佑，让我方士军得以开天眼，破除敌军幻术，有人说其实这是得到一个古老的神族所庇佑，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暗中帮助我们的是你的族人纳乌族。”
“没错，我们纳乌族的瞳眸能识破一切迷障，幻术，但是能力也受限制，每个人所能联系的星系不同，获得的能量有差异，在我出生之前，我族人获得的能量，只能够用于实施和破解各种幻术和迷障。所以每次当大冀国的部队遇到敌方实施迷障之术时，我的族人都会联合起来帮助解除迷障。因为我们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不想让战争破坏我们安定的生活，希望大冀国能够长久稳定，所以就会暗中帮助。”
“原来如此。”
“直到我出生那年的夜晚，打破了我们族人传统的想法，原来我们的瞳术不仅可以识别幻术，破解迷障，还可以拥有星辰特性，我的瞳术连接月星，所以可以释放出袭人的寒意。但是这股强大的能量一到白天就会一点一点消逝。被太阳的能量所掩盖。”
“是因为到白天了，所以刚刚月儿才会体力不支的吗？”
“也不仅仅是这样，我们的孩儿拥有比我更强大的力量，我感受到了她身上的火热的滚烫，她一定是承接了太阳之能。”
“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很强大的。”
“我宁可不要她这样，越是强大的能力，我们越难控制，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寒意在内心滋长，无法控制这股力量的我伤害了族人时的那种痛苦与折磨，除了梦云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没有人愿意跟我玩耍。那种孤独我永远都不想在我们女儿身上重演。”
“我不会让你再感到孤独了。相信我。”
“希望夫君能够让我们的孩儿在快乐中成长。”
“嗯，我会的。”
“一定不要留下她一个人，不要让她一个人孤独。一定不要留下她一个人。”
“恩。”青云飞握着梦月的手紧了紧。从梦月的话语中，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感。不敢看梦月一眼。
“夫君，我好累，我想睡一觉。”
青云飞端坐于床边，依旧不低头，怀中躺着的梦月越来越没了温度，眼眶中泪水不争气的滴落。
“嗯，你睡吧！一定不要忘记醒来。”
将军府内，没有白色帷幕，没有白色蜡烛，也没有人提起过梦月夫人，好似这个人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梦云慌的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刚刚竟然被青瞳所散发的瞳术所迷惑，失去自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