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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9 - 问南方 - 未知

二 9 - 问南方 - 未知

  9

  909,门虚掩着,听里面拳头击打沙袋的声音,我直冒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我们几个的影响,丑丑从念初中开始就特暴力,高兴啦不高兴啦都离不开个“打”字,小到打牌打电动,大到打屁打老师,特别是遇到她极度郁闷的时候,就肯定有一个倒霉蛋成为牺牲品。哎,也怨老妈把我生得太晦气,每每遇到这种情况,这个倒霉蛋一准儿是我。唯一一次侥幸逃过她魔爪的记得还是在三个月前,那天晚自习下后,她便邀我同行。曰:她特高兴,高兴得就想立马找俩瘪三来狠狠K一顿。当时我就想,妈的,又上套了。这瘪三不明指我吗!没想到这时却突然窜出四个小青年,两黄毛,问我和丑丑借钱。用江湖的话说这叫老虎大爷借猪。那景致,弄得我高兴啊!一把我就握住领头一个拿匕首的家伙,嘴里里一个劲儿的唠叨,谢谢啊,各位英雄各位好汉,谢谢大家这么仗义来救我。结果!没等到四位江湖好汉反应过来,就被这个暴力狂三勾拳两摆腿给撂倒了。直到现在,每每想起这几坨不知从哪块儿云层上掉下来为我垫背的家伙,就总能同时让我想起俺奶常说的那句话,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在你需要的时候。

  屋内很干净,除了练功房中间的一堆纸屑外,其他地方都像是好久没有尘埃光顾过的亮敞干净。纸屑的旁边‘自’正眯着眼睛坐着,表情很是惆怅,从它那无奈的眼神中我可以相当精准的设想,就在刚才,肯定有个傻妞也是坐在这堆纸屑的某一个旁边,十分壮丽的哭过。此情况使我不得不很慷慨的说:“打沙袋多没劲啊,打我吧,正宗国产货,假一赔十。”

  丑丑没有接嘴,听我说完她便直径走出练房,从大厅的冰柜拿两支啤酒,扔一支给我,接着她说:“唠唠嗑吧,咋们俩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吹牛了。”

  “有什么可吹,”我说:“欸,哭了?这一地的纸屑记得一会儿打扫了,不然可抽你了。”

  “哪有”她说。

  “看这一地搞的,全是纸屑,还不认罪,再不认削你了。”

  “好了,”她喝一口啤酒后继续狡辩道:“刚不是风大嘛,沙子又一个劲的往眼里钻,大不了这个月的纸巾我买了。欸,你怎么知道我在九楼。”

  “猜的呗,乱说联系不上你,”我也喝两口啤酒后,说“阿姨早上跟我说了你和你爸闹不愉快的事,所以估计你应该是翘课来这里了。”

  “我就估计我妈会去找你,”继续喝一口酒之后,她似乎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说:“还记得么,你刚回来那会儿,天天跟我学洛姬说话的调子”接着她把竖起的食指挨到嘴角,学着我当时的样子:“为什么叫洛姬呢?因为我是洛阳古城一女子呀。”

  “别说,很久没有见着了,还挺想她的。”

  “那么平时没事的时候有联系吗,你们?”

  “偶尔吧,在Line和微信里,有时face book在线呼叫也能说几句。”

  “她那病怎么样了,有好转了吗?”

  “不知道,她似乎不愿谈这个话题。”说话间我突然感觉被绕了一圈,于是我立马扭转话题:“欸,我好像是专程来说你的事耶。”

  “我能有什么事,能喝能跳的。”说完她假装无事一般的撑了一下腰。

  “不是说你因为和富贵恋爱的事被严叔……”我说:“对了,最近两年严叔怎么了,他好像再也不来找我们了,也不带我们玩了。”

  “没事,他就是忙。”丑丑冷冷的说,说完她一饮而尽瓶中的酒,完了她又从大厅取了两瓶,打开一瓶,看着我,认真的说:“明早翘课吗,跟我去菠萝寺烧柱香呗。”

  “你?”我说:“严叔不会是真的吧。真不许你跟富贵好?”

  丑丑没有回答,而是又一气喝了半瓶,然后慢慢悠悠的走到窗边,看窗外,色街的霓虹,不言不语。

  我顺着她站的窗口,也提着酒瓶走了过去,窗边,她的酒瓶跟我的酒瓶轻碰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砰’之后,我和她都随意的喝了一口。

  此时的色街,缤纷的雨那么缤纷。

  色街,环绕悲伤山而建。有说色街是诺城人为了感激太阳诸子之一的悲伤,而专程建造的一条街区。相传,太阳诸子之一,名曰悲伤,悲伤因不忍看人类在无垠的黑夜里单调的惆怅、苦闷,单调的打发宝贵的时间,他立志要让人类在黑夜里也精彩起来,如同他的父亲太阳一般,一刻也不止的燃烧青春、燃烧生命,燃尽一切活着的激情。于是他趁诸神打盹儿的空档,把制造霓虹的法器扔到了人间,从此,这个星球的夜晚突然间缤纷多彩、不眠不休,处处是不夜城,比童话还梦幻的世界。

  是的,他把人间童话了,但却因此触怒了众神,众神一为了惩戒他,二也是为了告诫那些喜欢自作主张的小神,一致裁决,把悲伤化作一座大山,然后扔到了这里,不能活着,却永恒不死。

  可对于人类,他是伟大的,人们开始延悲伤山修建,建下了诺城最炫丽的街区,色街。还在色街之顶为他立了一块精致的七彩石碑,名曰:悲伤碑。当然,多数人更愿意相信那其实是一块未经任何雕琢的七彩原石,尽管石碑上明显刻着一行别具一格的碑文:今天,你悲伤了吗?

  “要不,”想了想,我说:“还是回家吧。别再跟你爸赌气了,就说我们几个,除了你谁没被老爸打过,好了,也许在这个事上严叔有他的理解,或者只是不想你耽误学业,等你念了大学,他天天惦记着把你嫁出去也说不准。”

  “我没有怨我爸打我,我很爱他,可我觉得我有权力知道这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有些疑惑,打人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瞧着你不爽咯。

  “你知道吗。”接着,丑丑像是很无奈的说了一个‘他!’然后欲言又止,把手掌伸到窗外,雨水在她的掌心和指尖碰撞,溅起各种颜色的水珠。

  我知道丑丑的这个他应该是指严叔,我也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自己的爸爸。

  片刻,她把手从窗外伸进来,湿淋淋的紧握住啤酒瓶,瓶口挨到嘴边,又过了一会,一饮而尽,然后换很俏皮的语调歪着脑袋对我说:“今天,你悲伤了吗?”

  说话间,我看见‘自’张大着嘴巴,朝我们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慢条斯文的嚼了两下自己的口水,接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我们跟前,用黑红色的舌头在丑丑的光脚丫上舔了两口,最后挨在丑丑的脚边又重新爬下了。

  看着自,我说:“它好像悲伤了,欸,这家伙还是处男吧,咱找个时间弄条母狗来帮它破了吧,也免得它总是对着你意淫。”

  听我说完,丑丑朝我胸口就是一拳,说:“要死了你。”

  记得是高一的暑假,我们一堆人在九楼吹牛,忽然听见外面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抓门,丑丑跑去开门,一只超可爱的小狗狗从门外一溜烟串进屋里,这就是自的身世,因为它是自己跑来的,所以我们把它取名叫自。自还有一个英文名字,颇有一番历史,当时是因为AJ准备把他的名字阿健改成AJ,然后富贵突然灵感发现,觉得是时候给自取一个英文名字了,为了这个大事,我们一伙人开了一周的大会,最终一致决定它的英文名字叫Loser,因为这货老喜欢目不转睛的盯着丑丑流哈喇子。

  霓虹光氤氲在雨夜,童话般,像是悲伤留下的梦,幸福却也伤感。

  我们重新坐到地板上,红酒,她说,葡萄美酒夜光伤。接着她一口接一口。我看着她,一个劲的劝,回家吧,要不。

  “其实吧,”再喝一口,她说:“有个事儿早该跟你说了,说了怕你跟我抢酒喝,不说吧,又总觉得对不起你。”

  “什么?”我疑惑这厮又有什么阴谋。

  “艾娅之前跟我说过,从始至终她只当是把你当朋友、闺蜜,或者同学。没有丁点的喜欢过你,因为她说,她早有喜欢的人了。”见我似乎还没有拼酒的态度,丑丑继续说:“其实这话媚娘也说过,但我从来不信,不过,我感觉艾娅说的是真的。”

  “还是别喝了,早点回去,算了,我还是先回去了,你一个人冷静一下也好。”我说。

  妈的,我想,今儿咬牙也不能中计,气死她。

  “其实,”她没有搭理我,只顾她自己的话茬往下说:“我也觉得吧,你俩不合适,相反,你跟百里丫更搭配。”

  “谁!”我再一次中计,问:“艾娅喜欢那男的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她,可她没有说,要不改明儿你可以让AJ给打听一下呀。”

  “妈的。”说完,我抢过她手中的高脚杯,武当庄,好伤好伤。

  “别只喝酒呀,说好的只是吹吹牛,可不许借酒浇愁哟”她见我再一次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于是一边为我把空杯子参满,一边得意的说:“喂,兄台,你可是来给我解闷的耶,光骗酒喝可不行。”

  “找抽不是?你这祸害。”我真是想抽这小蹄子,倒不是因为说我骗她酒喝,主要是这厮每次自个儿伤心就算了,可她非得把跟她一块儿的人全弄得特想喝酒。这不,放我们面前的这瓶红酒就被我一口她一口给彻底吹空了,“去,”我说道:“再给爷拿两罐啤酒来。”

  “要不白干儿吧,五粮液怎么样?”她面带微笑的说,笑得很招抽。

  “死就死吧!先把皇子那半瓶叉圈拿来。”

  “不好吧,动他的珍藏,再说,那个是大瓶哟,会醉耶。”她站起身来,问道:“对了,搁哪儿了?”

  “在他书柜下边儿。”说完,特想吐,让这小屁丫头的话给噎着了,心堵得慌。我想,怎么老是死不悔改,今儿又上她套了。

  半瓶XO下肚,心中无比畅快,我想,只能用唱歌来表述我内心的澎湃,我唱就唱……我唱,操!歌词全忘了……

  “如果觉得不尽兴的话,”我的状态让丑丑乐开了花,她一边拍着我的胳膊,一边说:“那儿还有一瓶人头马面哟。”

  “老板,再来两斤爱情,我拿回家喂狗。”我一边喝着一边说。

  “得嘞,客官看秤,二斤多一两,您拿好。”唱罢,她用手擦了两遍红红的双眼说:“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丫头,你醉了。”我说,我想,我也醉了吧。

  “你才醉了呢,我是丑丑,不是丫头,丫头是乱的妹妹。怎么样?甭想蒙我,等着,我去把那瓶人头马面拿来,今儿非把你灌趴下不可。”说完她就趴下了,一点不啰嗦,趴在Loser的身旁。之后,我看见一滴泪从她的眼角偷偷的偷偷的溜了出来,“妈的,”我说:“小屁丫头,哭了,嘻嘻。”之后,一切颜色瞬间消失,天彻底黑幕了。

  说到喝酒,丑丑有很多特色:一、只喝不醉,当然这是丑丑本人说的,并无任何史书可以考证;二、醉也不认醉,喝死不丢嘴,就算偶尔技不如人,她也是谁都不服,最多扶墙;第三、不管怎么喝,身材不褪色,怎么喝怎么漂亮;等之……本人实难一一例举。

  记得离北域刚建成的时候。

  离北域,在离北区离山以北,是一座深埋于地下的城堡,外面不知其原因的人也有把她称之为鬼狱的,但诺城人会马上纠正,说这里不是鬼狱,她叫离北域。

  离北域说白了就是一个比较阴森恐怖的游乐场,当然,这样的说法是要建立在你不较真的情况下。

  离北域的入口,是一个蛇形的拱门,在蛇身的最高处,站着敌对者撒旦,撒旦一手拿着一个令人垂涎的苹果一手紧握着寒气诛心的匕首,面露暧昧的笑容,时时会说一句:来吧,赐你愉悦。

  撒旦的脚下,大门的门框上如斯写着:离北域,往生者与诸神欢迎您。

  如果你片刻间被这样一句话吓得失了落魄的话,没关系,你可以鉴赏一下大门外,离大门约有百米的一尊裸体雕塑,这是诗人但丁的塑像,看他在阳光下,让他思想的阳光普照你勇敢前进的步伐——这尊塑是仿照罗丹的《思想者》雕刻的,诺城人为了突出诗人伟大的思想,刻意把他雕作的比原著要大许多倍,所以不管是谁,凡经过他的身旁,不论你愿不愿意膜拜,你都必须仰视。

  那么,离北域的门口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有这么一尊雕塑呢?其实不难理解,但丁《神曲》三部里,其中一部就名曰《地狱》,而这离北域就是以《神曲》里的《地狱篇》为思想基础,再融入一些不同国度不同民族对死亡的理解和、不同地方对阴司冥府的一些民间传说,方才建了这座地下大城堡。

  可是诺城人为什么要建造这座离北域呢?或许刻写在但丁脚下的一行字可以多少告诉我们一些似是而非的原因,她是这样写的:这亦是真实。

  当然,这个世界有很多批判家,诺城也不例外,他们认为把伟大的诗人跟裸体主义扯上关系终究是一件有辱斯文的事,但大多数人相反觉得这到是有点参悟生死的感觉——来的时候赤身裸体去的时候也是赤身裸体,好比另一个诗人徐志摩说的那样,挥一挥衣袖,带不走的是你的思想,留不下的是你的生命。

  等有了一个平稳的心态,对未知世界的向往,进入离北域,首先令你万分感慨是极度华丽的极有神秘感的装潢,这时你会想,难怪有人说死亡是神秘的,就犹如女子那神秘难测的处女膜,死亡也是华丽的,胜过百花争艳时的七彩繁华。其实要依着百里乱说,处女膜有什么神秘的,二两银子能换一打。

  再往前走便是阴冷的光线,当然你或许仍会有些许感慨,不过这样的感慨难免会加一道凉飕飕的感觉,扒在你的后背,等着你用一辈子的勇气去把她甩开,阴森开始。接着是总也飘忽不定的魂魄和忽隐忽现的总令你心思颤抖的声音,带着你和你的恐怖去观赏各色神、灵:有道教传说里的大士爷,佛教里的地藏王菩萨、阎罗王,有北欧的奥丁,也有奥林匹斯山神系的哈迪斯,等等,总之就是吓唬活人唬弄死人的一套吧。

  此时,如果你愿意再兑换一点冥币的话,这里还有很多游戏,那么,就会像撒旦说的那样,这儿真的会带给你愉悦。当然你必须得承认你只是肉体凡胎,所以你并不是完美的;当然,你也必须得虔诚的对自己的良心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还有嘛,就像之前我们说的那样,千万别较真儿。

  记得离北域刚建成的时候,某一日,我们打算一起去那儿玩耍一翻,临行前,为了给自己壮胆,喝酒那阵容,就跟破釜沉舟似的豪迈,直到彼此都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的时候,俺们才出发,可刚走到买票的地方,就被从里面跑出来的人给拦住了,死活劝我们别进去,说里面特阴森,特吓人,而且是真有鬼,估计还是恶鬼。这下搞得我们之前豪言壮语全变成了富贵的一句话,他说:“尿又来了,找个地儿小便,大家看怎么样?”大家酒醒三分,于是合计是否进去,只有丑丑最坚持。首先,她用醉拳的形式教育富贵,醉拳,讲究形醉而意不醉,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说,人可以糊涂,但出手一定得有劲道。所谓教育,只教不育可不行,得有教有育,那何谓育呢?当然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所以。丑丑的教育是,先打,打完了再主动找被打者,也就是富贵亲嘴,以此表示打是亲,亲嘴的亲。之后又告诉富贵,这是公众现场合,随意提大小便是相当不文明的,等一会儿到了里面,就是尿个七孔流血她也奉陪。

  接下来她把空余出来的一只手搭到拦住我们的人群中,一个起码大她十岁的男人肩上,曰:“鬼?告诉你吧,挨这儿站着的都是鬼。”说完,她立马把另一只空着没事干的手也用上了,虽然只用了一根指头,但作为指认鬼的差事也是绰绰有余。她说,用那手比划着说:“我,醉美人,酒鬼;他,乱,色鬼;还有这位帅哥,皇子,赌鬼;富贵,呵呵,我男人,丑鬼;还有这个这个……”她指着我是说:“嗯……反正他也不是好人!”说完,我们的酒全醒了,而我们的严丑丑严小姐却睡着了,没有征兆,没有遗言,趴在一个我们谁也不认识的男人肩上睡着了,那睡姿极美,就好似一个欲望全世界的春梦。当时我们几个最大的想法就是想死,怎么快怎么死。而那个陌生男子汉却流着哈喇子可劲儿的笑,那欢乐的表情我至今仍记忆犹新。结果,我们把死前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此人被我们狂扁之后,带着满口报仇雪恨的誓言和一副壮志豪情的样子离去,从此杳无音讯。

  在许多小时后,丑丑醒来,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水,我要喝水。”丫头给了她一杯水,她喝了一口后又说:“我要的是水,不是酒,别以为我醉了,我没醉,我清醒着嘞!”

  从此,丑丑得一绰号:醉美人。曰:美人既醉,切莫扰之。

  等我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丑丑也已经走了,只剩Loser还坐在我的身旁,忧伤的看着外面多彩的夜晚。对于九楼的每一位成员而言,每次看见自,都会让我们不约而同感激两个人,老阿伯和老刘婶,因为若不是他们的照料,自恐怕早就该吃自己了。

  拿出手机,各种社交软件里的信息一大堆,其中一条是丑丑的:兄台,也忒逊了吧,半瓶XO就傻啦。还有百里乱的:如果联系上丑丑了,记得一定告我一声。老妈的:又死哪儿去了,晚自习也不上,你爸知道了非活剥了你。

  我收起手机,在Loser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它抬头扫了我一眼,又睡下了。我轻轻合上门,一个人。

  回家的路,在色街,霓虹与悲伤的梦里,路漫漫兮……

  色街,之所以取名色,那是因为她有两个色,一是艳色,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夜晚,你都不难见到妖娆多姿的女子,许许多多,踩着高跟画着红唇,或打着花边伞,或在风中扬起秀发,任人观赏,你若喜欢,你也可以像Loser一样,尽情的流着自己的哈喇子,姑娘们不会介意,因为她们很乐意把美艳留在凡人的眼中,留在悲伤的梦里;这二呢,自然是颜色,漫漫的霓虹在夜里,多彩的长裙在风中,撩着悲伤的理想,抚摸男子的惆怅,诗云:桃色满地,霓虹裸城。便是也。

  又是一夜间断不息的雨,把小恋街的街道洗得光滑无尘。

  阳光洒在红砖砌成的教学楼上,凉凉的、暖暖的,还有那朗朗的读书声,是早晨。

  早读还没有下,丑丑便发过来一条信息:菠萝山,不见不散。锁上手机,我不得不开始琢磨,怎么忽悠我们的老大,Susan苏师太呢?这也真是的,偏赶上课这会儿叫我,难道不知道学校的围墙最近又加了两道防护栏了吗。

  “Madam,我有事请个假。”走进苏老师办公室我说。

  苏老师正在看一本不知什么名的书,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着那本不知名的书,嘴里慢悠悠的突出几句话:“上星期你就请了两次假,就快高考了,你怎么没有丁点高考生的样子?”

  “这回是真有事,大事!”

  “你哪次不是大事。”

  “真的,”我把历史书上几千年的伤痛一下全挂到我脸上,说:“我妈出车祸了。”

  我估计苏老师也觉得这是天大的事,不然也不会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好半天,方才说:“你妈上个月不是出了一次车祸了吗?”

  “哦,是吗?”上个月用这借口请了一次假,妈的,居然给忘了,不过本少爷记性虽不好,但脑子绝对好使,我道:“谁说不是呢,我也劝她不要时常开着个破车到处转悠,安全意识这么差,开什么车嘛,可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又出事了。”

  “你妈刚换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刚打过,是关机,估计可能是摔坏了。”

  “那你先回教室去,”想了想她说:“一会儿我打你爸的电话问一下。”

  “这不救人如救火嘛,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早离了。”

  “那是他们的事,”苏老师义正言辞的对我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对你负责,你爸妈虽然离婚了,但感情还是有的嘛,而且你也始终是他们的孩子嘛,好了,先回教室去,我核实清楚了通知你。”

  “我就实说了吧,”想了想也只能出绝招了。于是说:“其实他们的感情早破裂了,虽离了婚,可还是见面就掐,就说上次您儿子托您找我妈借钱那个事吧,后来不知道哪个碎催告诉我爸了,打得啊,当时您是不在场,那家伙,简直比3D武侠还花枝招展,还有啊,就前不久……”

  马上,苏师太勒令我闭嘴,迅速把‘准假外出’输入进我的手机。

  对于在诺一中念书的我们,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烦意乱,不知所措,不过没关系,手机在手,走遍天下都有——只消用已输入准假的手机在紧锁的大门门柱上轻轻一刷,朱红色的大门便‘吱’一声,开了。

  菠萝区由三个街区和一座菠萝山组成,众所周知,菠萝区就是因菠萝山而得名,菠萝山呢,又因山顶一块巨大的菠萝石得名,相传这块菠萝石是诺城道教的鼻祖李减乘用锉刀一刀一刀凿出来的,后来人又在菠萝石上加以颜色,所以远远看去,这石头真像一个熟透的大菠萝。

  李减乘,道号,减乘子,他的故事是这样的,说他年少时便迷恋道学,执着追求十数年,终于不负他这个有心人,让他寻到了道教的经典之一鲁班书。不知是他天赋极高还是确实与道术有缘,短短数月,减乘子便掌握其中要理且完全学透。可正当他欢欣雀跃准备和自己的最爱、自己的恋人,自己的妻子分享其成果的时候才发现,妻子已无了踪影。此时,他方才突然明白鲁班书为什么又叫缺一门,但一切为时已晚。

  接下来,有人说他一直在道学的海洋里无穷无尽的思念。

  我们姑且不去揣测他在生命结束之后是选择升仙得道还是去无止境的寻找妻子的阴魂。我们只消领悟他留给后来人的最后一句话就好,传说是在他弥留之际命他的大弟子写在山脚大门上的:菠萝不悔。为了深入世人对这话的理解,之后迁到这儿的佛教徒们又在这句话的两边,左右的门柱上,分别写下了两行门联: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菠萝山菠萝寺,所指的并非一间庙宇,而是三间不同宗教的神庙共主菠萝山,她们是一所道观,一间佛寺和一座教堂。可不同的宗教在这儿,似乎、好像、隐约、信仰着相同的东西——人性的纠结和天道的矛盾。所以,诺城人认为这儿是心灵距离上天最近的地方。

  佛寺的大殿里,一张大大的唐卡下站着我和丑丑。画上画的是藏传佛教的六世**活佛,仓央嘉措。没人知道画上的他是在参详佛法还是在思念红颜,也没有人能说清他的世界到底是朱砂红还是云母白,但被他抚摸过的文字却永远美丽,永远不褪色。尽管数百年来,佛教徒们都遗弃他,认为他玷污了佛法,可是凡人们深深迷恋着他,迷恋他背叛信仰时的罪恶感,迷恋他心中的瑕疵,迷恋他的一切不完美。

  “你怎么看他?”丑丑不经意间问道。

  “什么怎么看?”对她的问题我有些纳闷。

  “这个可怜的家伙,”丑丑说:“说真的,在这之前我并不喜欢他,在信仰的世界他是背叛者,可在爱情的国度他又那么懦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纯洁者。”

  “啊,是吧,”我说:“你是这么看的。”

  “嗯,你呢?”

  “那么,”我说:“教堂还去吗?”

  “走吧。”她说。

  教堂是天主教教堂,华丽、哥特是她的特点。

  道派逍遥,信奉老君,佛家出家,信仰佛主,这些都是旦古不变的。然而在菠萝山,主角却不是老君和佛主,而是徘徊在得到与失去间的减乘子,和纠结于信仰与爱情之间的仓央嘉措。自然,在菠萝山的天主教这儿,也不例外,诺城人争相祭拜的却是西班牙的一个修女,徳烈萨。从海的那边传过来的信息是,修女必须圣洁而无杂念,她的爱只能奉献给万能的主,可徳烈萨却在睡梦中梦到丘比特的箭射入自己的心胸。

  就在教堂的一侧,一张扇贝形状的床上,修女曲着双脚,头上扬,一道赤眼的箭光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射中她的心脏。看着她那难以言表的表情,祖籍西班牙的神父告诉我们,那是因为她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可丑丑却说,不是,那是她感受到了无比的快活。

  我说:“神父,在教堂里摆着这样的塑像,难道就不怕玷污天主吗?”

  神父说:“世人都是有罪的,但只要你曾经相信天主,现在相信天主,或将来相信天主,都可以得到主的原谅、拯救。”

  丑丑说:“一边是梦幻,一边是真实,她比我容易选择。”

  神父摇摇头走开,我知道,对于这样的对白他可能早已见怪不怪了。

  “怎么样,一会儿去学校吗?”下山的路上我问丑丑,她没有回答,直到我们走到山底她才说:“我们就这儿分手吧,谢谢你陪我来。”

  我说:“应该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翘课的理由,问你,下午还不打算上课吗?”

  “没有,怎么会呢,”她说:“我是想先回家吃饭,完了再去学校,反正早上的课这会儿也赶不及了。”

  “好,”我说:“我们学校见。”

  “嗯,学校见。”

  和丑丑分开之后,我便早早回了家,和老妈扯了老半天的谎也没能让她相信我们是提前放学的,几个回合下来,终于我还是招了,说其实就是,老也追不到艾娅心情不好,所以上菠萝山烧了柱高香,想求满天神佛保佑一下。我妈听完,麻溜的给我烧了几个她的拿手菜。

  吃饭的时候老妈又问我需不需要给我备点钱时候的,我感到很疑惑,问她需要备什么钱。

  老妈听我这么一问,唉声叹气了好半天方才一脸无奈的对我说:“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长这么磕碜就算了,而且还是个包皮,我看艾娅指定是看不上你的,所以我就想给你点钱去整个容什么的,顺带再把包皮给割了。”

  老妈的一句话打得我的脸直火辣,卡在喉咙的饭团我噎了很长时间也没落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间隔时间太长的缘故,老妈把之前的话题已经丢脑后了,被我这一问,问得她一脸疑惑,抬头看着我说:“知道什么?”

  “你刚才说的我是那什么……”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就说:“就你刚才说的那个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呀,神神叨叨的,爱说不说,吃饭。”说完,老妈端着碗若有所思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一些,又说:“哦,这事啊,还记得不,小时候你跟百里家那个乱,这个乱从小就够乱的,尽捣乱,就是他唆使你一道,去燕尾楼捣蛋,结果差点没把你自己的蛋给赔进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我知道后不是带你去医院咯,然后为你医病的主治医生正好是我高中同学,完了我们俩聊天的时候她大概估计的,谁知道准不准。”

  说完,老妈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饭,等我刚把悬空的心放心,突然,老妈把饭碗往桌上一搁,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问:“不会真让她猜着了吧?”见我没有回答,她又开始愤愤的咒骂她那个做医师的同学:“读书的时候她就嫉妒我长得比她漂亮,结婚之后她又恨我,就是你爸比她丈夫长得帅,现在好了,居然咒我儿子长包皮,哼,等着,等哪天再让我碰见,我非……”

  我决定不再听我妈多说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因为我是个乖孩子,不会让无聊无耻且没心没肺的人浪费我丁点的时间。

  “我先打个盹儿,下午还有课。”说完,我走进自己的房间,睡下。

  不知道睡了多一会儿,也不知是梦还是是什么,总感觉电话的震动一直没有停,迷迷糊糊的拿起来,一看是乱。我说:“发什么疯,我午休呢。”

  “靠,这么重大的消息也不告我一声。”接起电话他就冲我嚷。

  我想一准儿是跟丑丑上菠萝山的事走漏了消息,很愤怒这混蛋总对丑丑的事这么上心,自己有女朋友的,却又偏偏惦记别人家的媳妇,我随口打哈哈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打算等有空跟你碰着面了再说的,对了,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妈的,地球人都知道了还不是大事,跟你说,内幕信息都出来了,这厮一准被开除。”

  这一听,我突然发现不是丑丑的事。

  “好了,”乱又说:“什么时候去学校,你?”

  “一会。”

  “那咱们见面再说,挂了。”

  等到学校,我才明了,乱说的事居然是富贵在今早的最后一节课,把教我们英文的老师打了。据江湖传言,当时整间教室可以说是耳光响亮,万鼓齐鸣,勾拳摆腿,一应用尽。我想,这厮也真够实在的,可你爱国也不必非打英文老师呀,她可是咱们扛霸子铁钢,铁校长的小姨子,据说这铁姑爷跟丈母娘虽不怎么亲,但跟这个小姨子可好呢,好得就跟那什么似的。

  富贵这厮,所有人一致觉得他这次肯定是栽大跟斗了,之前也不了解一下就动手,实在憋得慌你丫找个软柿子的捏呗,干嘛非打人家的小姨子,但愿能大事化了吧。

  “就算要打老师,也没理由找身材这么好的一个打呀!”我说,挨我站着的就花丫和我一同班。

  “什么,你的意思是身材不好的或胖点的就可以打了?”花丫说。

  “没有,”我说:“我的意思是可以像丑丑小姐那样找一个男的,健壮一点的揍呀,起码在道德舆论上比打一个女人好听吧。”

  “哼,只要是打人就不对,打老师就就是罪上加罪。”花丫一脸正气,说:“你们怎么都这样!”

  “好,谁都不打,下次啊专揍你,行了吧?”说完我又问道:“你哥呢?”

  “他跟皇子哥一道的,”我同学道:“说是找富贵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呀?”我问:“他可是出了名的尊敬师长,咋就无缘无故的打老师呢,莫不是老师先动手?这女人仗着姐夫混得开,平时就数她最讨嫌,”

  “嗯,是,”我同学说:“当时正上课,富有才突然站起来往外走,被黄老师拦住了,问他去哪儿,他说你管不着,老师说讲不出原因就不准出去,结果他说要去韩国整容,免得找个媳妇跟人跑。接着黄老师骂他没教养,他说黄老师是姐姐着急姐夫痒,完了黄老师叫他马上道歉,他又叫老师先道歉,然后黄老师就打了他一巴掌,然后他就把老师打了。”

  “富有才!”我咬着牙齿:“真他妈有才!”

  “下午放学你去找富贵哥吗,如果去的话,带我一块行不?”花丫看着我。

  我狠狠的吐出仨字儿:“找个屁!”

  说起严丑丑打老师事件,已经是那年那月的事了,想到这儿不得不令人由衷的觉得这二公婆简直是太般配了。

  翻开历史的日记,三维体画面清晰的挂着倒影,公元某日,星期12345,阳光明媚,气候基本温和,摄氏N度。严丑丑衣着低胸高腰超短裙,心情很不爽,因何不爽,不详。事件:女学生打男老师。时间:下午第三节体育课。起因,只有天知道,由于天不肯作证,所以只得由受害人严丑丑和事件另一关键人物体育老师口述。这里澄清一下,受害人原本定于体育老师,肇事者是严丑丑,但由于肇事者在事件**结束以后一直痛哭流涕,再加之有关当局一再明令要保护妇女儿童权益,所以暂时由肇事者兼任受害者一职。以下是二人在教务处的各自陈词,当然还包括教导主任公证式的问话:

  最先发言的是本事件中及受害人肇事者于一身的严丑丑严姑娘,简称严,她说:“我本来只是在做仰卧起坐,但,就是他!居然色眯眯的盯着我的胸部,而且盯着就不放,我又不是他女…女…女儿,他凭什么呀?”

  接下来是事件另一关键人物体育老师,简称体做口头上解释:“其实当时我的的确确不是要看她那里。”

  然后是素有包龙图之称的教导主任,简称包,问体:“那你是要看他哪里?”

  体:“我没有要看她哪里!”

  包:“那你是要看谁的哪里?”

  体:“我就是发呆,想点事儿。”

  严:“想事儿?想什么事儿非得盯着人家那里啊?”

  体:“其实我也没想什么别的事儿。”

  包:“没想别的事那是什么事?”

  体:“我、我饿了,想一会吃什么总行了吧。”

  包:“嗯……那你呢?就因为他盯了你一下你就打他吗?”

  严:“是!”

  包:“为什么?”

  严:“不为什么!”

  包:“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严:“要谁饿了都盯着我那儿,那,那我成什么了?”

  包:“嗯……这个……你们先下去吧,这个问题我们研究下再给你们答复。”

  事件结局,也就是教导主任经过研究数日给出的答复是:体育老师被开,理由是上课时间想着吃东西,一点没有教师崇高的职业道德;丑丑和富贵被全校通报表扬,奖金各五百,理由还是只有天知道。这一事件给我们的启示是:不管别人是否心胸宽广,你都不要盯着她的宽广心胸不放,否则,一准被开。

  好了,关于是否应该去盯女人胸部的,这一类低俗无趣的八卦闲聊,就到此打住了,接下来我们还是应该说一些学术性强一点的事。

  总之,为此富贵神秘失踪。

  就在富贵神秘失踪后的两天里,江湖传言,记得严叔曾对我们说过,说既然是江湖传言,亦不可全信。

  江湖传言,学校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有最强处男之称的皇子,交了他的第一个女朋友,他苦追三年的狐媚娘;第二、教我们英文的黄老师因不甘心受到这样的侮辱而三次自杀未果,真所谓是女子中豪杰,士可杀不可辱,哪怕是自杀;第三、学校就富有才问题召开了五次紧急会议,结果富贵被开,当即取消高考资格。富贵的白榜一经贴出,顿时天下大快,其实天下大不大快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可以打消黄老师第四次可杀不可辱的念头。

  记得某一首歌里是这么唱的:时光匆匆如流水,只在不经意间。数百天以前还在为我们的女英雄,丑丑小姐狂扁体育老师而担忧,可转眼又不得不为富有才打女老师着急。

  我搜肠刮肚的想着,这厮会躲在哪儿呢?那么又是什么事让他愤怒到如此失去理智呢?这一切要被富叔知道了,真不知道他会被揍成啥样。

  “酒还没喝够是吧,又在想人家艾娅。”听到声音我转身一看,是丑丑,正骑在她那辆超级轻便的摩托车上和我打招呼,我接茬说:“看阁下的表情,富有才跟你联系啦?”

  “没有。”

  “那你还能这么Happy,”我突然有些对富贵感到不平,记得上次为丑丑打老师的事,他可片刻也没有闲着,又是找学生作证又是到政教处反应那个老师平时的一些不良情况,从没有做过一件好事的学生,在几天时间里,几乎颠覆了所有老师对他的感观,老师们都说,富有才同学虽然成绩不咋地,但肯定是一个有正义感且很有立场的孩子,明知道对方是老师且还是体育老师,居然还能主动站出来反应事实情况,难能可贵,难能可贵。

  “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她一脸不在意的说:“我劝你也甭瞎操心了,不就被开了嘛,反正他也考不上。再说之前他爸也说了,考完了就送他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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