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5 - 问南方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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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黄得像深邃的思想,为这个世界疲劳了一天,热情过,也哭过,现在看上去旧旧的,仿佛尼尔・杨歌里的Old Man。学校门口的一堆人里,数内裤最兴奋,虽然满脸的伤,但依然很兴奋,因为水儿收下了他送的包包,还说要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他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兆头,因为谈恋爱总是先从谈谈开始。
收到包包还有丫头,不过此时的她似乎很忧郁,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小声读着我在第三节课写的童话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据说那一年丘比特刚有了第一声哭泣。也许是公元前以前以前再以前,一个年轻的,很帅的,且有点老实巴交的王子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遇到一位骄傲跋扈但却非常漂亮的公主,他一见倾心,深深的深深的爱上了……
听放下手中的稿子,她突然看着我,说:“怎么像一封情书。”
“看不看,不看还我。”说完我夺过稿子。
“幸好不是写给我的,写得这么烂。”丫头一边说着,一边嘴角上扬,很不屑。
“我看他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狠狠瞪一眼丫头后,百里乱说:“被包大人请去喝奶茶哪有这么快。”
“要不你们先走呗,”接过乱的话茬,狐媚娘说:“我一个人等他就可以了。”
“还是等等吧。”我说。
没错,我们是在等皇子,这厮又犯事被教导主任包大人请去喝奶茶去了。据史料记载,皇子每次犯事好像都是栽在包大人手里,皇子是诺一中最强的混子,而包大人是诺一中最严的老师,所以这只能证明他俩天生就是冤家,上辈子积攒下的恩恩怨怨太多了。
这一次他被请,是因为在萌学课上大放厥词,且还赢得了满堂彩,他说:世界之初,上帝在夏娃的屁股上画了一个圈,女人的屁股圆了,两千多年前,亚里士多德在未知世界划了个圈,地球又圆了,再过了一千多年,麦哲伦在地球的表面划了一圈,从此,江湖圆了,所以孔夫子才说,不管你是好德还是好色,都逃不过‘圈’的命运,在这个生命的过程中,你能选择的只有画圈,或者被圈。
此话一出,教室里响起雷鸣般掌声,不幸的是包大人正好巡视教学楼从此经过,听到这番言论极其不爽,速请皇子去政教处谈话,请他的理由有两个,一是在课堂里随意谈论女生屁股的形状,不雅,二是随意串改孔夫子的话,不像话。
其实不管是皇子还是百里乱,在萌学这一课都是很受老师褒奖的,只不过和百里乱的弗洛伊德论相比,皇子的论述更多元化,更独到,更彩。所以江湖上一直对皇子有这样的赞誉――很臭很文化,很屁很响亮,皇子调调,少女死翘翘。
“包龙图之前不是也说萌学课上言论自由,皆无罪吗,”我说:“这次怎么就发飙了?”
百里乱接过话茬,说:“那也得分时候。”
“什么时候?”我问。
他说:“心情好的时候和心情郁闷的时候。”
“嗯,倒也是。”我说:“要不然一会儿就去我家吧,今儿我请。”
阳光淡了一线,很细很细的一线,更旧了更黄了,有两只久居诺一中的燕子从这边飞到那边……又过去一只,惬意的,很有回家的味道。逗留在校门口,大家都换了很多个Pose,老爸的电话又使劲催,终于我实在扛不住了,对媚娘说:“一会你打电话给他得了,先到我家把饭吃了吧。”
“吃饭就不去了,上次去阿姨那儿,现在还觉得不好意思呢,”听我说完她说:“你家老爷子催得那么勤,要不你就先回去呗,一会儿等他出来了我们就在武当吃点。”
“可别,”我说:“今天怎么也得有个人跟我回去,不然,就我爸那脾气,我不知道又要被训斥多久,有个同学一道他老人家多少还收敛点。”
“文哥,要不我跟你回去吧,”听我这么一说,内裤摆着一副英雄好汉进杀场的样子,壮志豪情的对我说:“反正我爸妈叫我没事就去文叔那儿走走……”可没等内裤说完,丫头一手把他拽开,说:“不行!就你那猪喷血的样儿,一会文叔问你是怎么弄的,你总不能说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和歹徒英勇搏斗落下的后遗症吧。”说完,她一下蹿到我面前,拽着我的衣袖说:“文哥,我跟你回去,文叔最喜欢我。”
不想,百里乱第一时间抢过丫头的话,勒令说:“百里丫不准去!”
这话说得,让内裤在一旁高兴得可劲儿的笑,笑得跟过年猪崽似得。
“凭什么呀!”丫头嘟着嘴,反驳说:“爸说了,丫头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许你管我!”
“凭什么?就凭这个。”说着乱一巴掌打过来,丫头见状,赶忙往我身后躲,偏偏这时我的身体鬼使神差的不知道被谁往前推了那么步,只一小步,百里乱的巴掌正好不偏不倚的打在我脸上,只感觉半边脸火辣辣的,恼怒之下,我说:“你他妈也不照准了打!”
“你自己要贴过来,关我鸟事!”
“是吗?”我说:“是我自己贴过来的?”
“是,”内裤在一旁插嘴:“文哥,肯定是你自己贴上去的。”听这厮说完,我恨不能把这黑鬼一脚踹到冥王星去,踢出太阳系。我说,对着满天神佛和百里乱那极其犀利的眼神说:“刚才是哪只小鬼把我推出来的,出来单挑。”
等阳光再一次穿过时间和思维的缝隙,百里乱向丫头递了个眼色,意思大概是叫丫头滚,爱哪儿滚哪儿。
就这样,我坐在车里,感受风吹耳朵,看车子在人类用文明建设的城市中间穿梭,听丫头在一旁轻轻的哭,哭得很是文雅,随呼呼的车轮声,不停止。对此我非常郁闷,终于,我说:“你能不哭了吗,马上就见着我爸了呀,再说了,那一巴掌好像是打在我的脸上吧。”
听我说完,百里丫撇了一下嘴,哭得更凶,还说:“是,是打在你的脸上,可是,人家心疼一下不行吗?”
流汗。
萌学,这是学术界对他的称呼,其实江湖上一直都称呼她为‘哲学江湖’。之所以称为萌学是因为,这个是在学前班就开设的课,在我们很萌的时候就有开始学习。
萌学课,是诺城的一个特殊学科,在学前班以前,从我们家长的教导下就开始学,直到大学毕业,又到大社会里学,真真是学海无涯。
萌学课,诺城所有学校的规定是相同的,每学年四节课,每半学期两节,不参加考试也不纳入学分里,但是绝不允许缺课,就算是特殊情况没有赶到,也必须在学校的安排下到别的班补上。
萌学科内容很杂,人文、地理、科技、人体、神话、宇宙……萌学课从不拘泥,老师提出一个论点,然后由大家随意论述,你可以用自己的思维也可以选择四维,你可以唯物的讲科学也可以唯心说神学,要求是你的想法可以荒唐,但该你发言的时候不能推搪,你的逻辑可以不清晰,但吐字一定要清楚,你可以任性,随性,甚至像百里乱那样大谈人与性,但你的言论不能没有建设性。
总之,对于我而言,萌学――只能懵懂。
餐桌上,父亲大人端坐,表情严肃,令在下不寒而栗,百里丫面带微笑坐一旁,笑容春暖花开。
最近复习的怎么样,老爸说。
打算报考哪所大学,老爸说。
有没有考名牌的希望,老爸说。
不准去读什么文学音乐之类的报废科目,老爸说。
要读就读政法经济之类的,将来建设国家的同时也可以建树自己,老爸说。
不要像你妈那样整天只会扯东盖西,毫无人生目标,老爸说。
考不上我说的那几所大学就别指望我会给谁买什么车,老爸说。
……老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