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凤栖于梧桐 - 穿越女不服来战 - 我独行南
    程阮又休养了几日,方才和陈羡一道回了府。
    也是回去之后才知道,虽则谢云璋日日都会来小院陪着她说会儿话,正事却是一点儿没耽误,和程峪一起商量着观察朝中之人的反应。出面当然是程峪出面,取得的效果也是非常的好。
    至少对谢云双来说,她深切地感觉到了威胁。
    程阮不知道谢云璋和父亲是什么时候达成联盟的,但若是陈羡乐正等于澹台循的消息属实的话,想必在很大程度上这件事是由他来推动的。
    程阮并没有来得及和母亲深谈关于乐正的事情。
    在她回来的第二天,她被谢云双请进了宫。
    这次见面的场合比上一次要随意得多,在梧桐苑的小花园里。说是小花园还不大准确,因着地方并不大,曲径通幽,却是十分典雅。
    小园子的最里侧是谢云双的琴房,其余的地方都被围住了,只留下来一个门洞以供进出,边缘的地方都种下了花草,疏竹掩映,在夏日极为喜人。左边靠近琴房的地方有一个石桌,旁边摆着两个石凳,谢云双就支着手坐在石凳上,双眼上挑,自带一段风流。
    她看见程阮来到,笑起来,向着她招了招手,“来,阮阮,过来坐。”
    手上有着血红的丹寇,衬得肤白如玉。
    程阮走过去,向她行了礼,“谢过太后。”
    她在石桌的另一侧坐下,谢云双伸出手来,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拍着,自然而然的显示出一种亲近。
    程阮伸出去的手有些僵。手背上一阵毛骨悚然。
    只是偏偏她不能收回手来。
    程阮手上的动作十分不自然,谢云双当然察觉到了,不过她并没有松开手,她只是微笑着看向程阮,开始唠家常。
    “阮阮,我还没恭喜你了,你父母来唐。想必你肯定很高兴。先前听着你跟咏梁陈家的姑娘去玩了?还去追了戏班子。可是有趣?”
    程阮轻声说道:“是个不入流的小班子,大概入不了太后的明眼。只是市井之间爱传唱。太后也知道,阿羡是个爱闹的性子。便一同拽着跟去了。”
    “唱了什么?可记得几句?唱来给我听听罢。”
    程阮面颊有些泛红,“不过市井之谣……”
    谢云双笑道:“无碍无碍。先前我还未入宫的时候,也欢喜去三教九流的地方听听这些市井的调子,既是众人皆爱听的。想必自有它的妙处。你也不必害羞,左右不过我们两个姑娘家。”
    程阮只是牵扯着嘴角笑。
    谢云双笑盈盈的看着她。程阮想了想先前陈羡在她床边又唱又跳的样子,在心里过了下陈羡教她的曲子。于是泛声唱道:
    “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于人闲磕牙?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然泪似麻。又是像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线鞋儿占鬼卦。”
    清音唱完,程阮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心里面把将这个作为托词的陈羡默默地念了好几次名字。
    谢云双却掩着嘴笑了起来。“阮阮,你这是春心动了?”
    她眼角随着唇角的笑意一点点的向外围拉扯,形成细长的形状,手支在唇边轻轻的笑。那涂了丹寇的指尖就点在她的嘴唇上,看起来好像妖魅。
    程阮没说话,只是低垂了脑袋,任由红色蔓延,逐渐蔓延到耳根。
    谢云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阮阮,你大概不知,这是由一首民谣改编过来的曲子,说是男子去打仗了,只留下女子一人独居,这便是她等待的时候所做的曲子,民人多称之为《东山》。”
    她支着脑袋,眼里带着些回忆的神情,“阮阮,你真幸福啊,有人爱怜你,你也不必忍受分隔两地的折磨,真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哪里像我?就算身在这样的高位,到底,还是不能和相爱的人共存。”她牵动唇角苦笑道,“难熬的是生离,没有盼头的,却是死别。”
    “阮阮,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体会这样的痛苦。”
    谢云双的面色渐渐浮现出来苦涩的表情,最后都只化成一丝苦笑,凝结在唇边,好像翩然的蝴蝶,到此却停驻,然后逐渐丧失了生命的迹象。
    伴随着谢云双这样的表情,程阮的心情也逐渐沉闷下来。
    她垂低了脑袋,声音闷闷的从下面传了上来。
    “我明白。”
    她这样说完。语气坚定得让谢云双有些惊诧地看向她。
    程阮抬起头来,看着谢云双,再一次重复道:“太后,阮阮明白这样的感受。――生离如果没有希望,那和死别也是一样的。”
    谢云双的面色终于浮现出来了错愕。
    “阮阮?”
    她看着程阮的眼睛,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是因为乐正家的那位公子么?”
    程阮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谢云双却用手掩住了唇。
    “可是……可是……你已经被许了人家了啊。”
    程阮抬起头来,面容显现出惊讶。
    声音嘶哑地问道:“――什么?”
    谢云双似乎难以启齿。
    程阮就这样看着她,一直看到她偏过了头去。
    谢云双偏过了脑袋。
    她的眼睛望向虚空,过了很久,才说道:“我弟弟……他希望能够娶你……”
    程阮瞪大了双眼。
    谢云双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堪。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谢云双才道:
    “阮阮,你应当知道你父亲在三国之中的影响力,谢云璋将你父亲救出,愿意就是希望能借助你父亲的力量在朝中组建自己的党羽。你父亲是清流砥柱,自然断断不肯。他贼心不死,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你是你父亲心尖尖上的肉。谢云璋并不信任你的父亲,所以希望能够握住他的把柄,你父亲行端坐直,和西唐政事又并未直接挂钩。所以,他能找到的唯一把柄,是你。”
    “阮阮,他希望能够通过控制你,来达到牵制你父亲的目的。”
    “阮阮……我阻止不了,对不起……”
    她这样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