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决裂 - 空间之被炮灰的女主 - 北沐易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右脸光滑细腻，精致美丽。左脸上却是残缺不堪，一条狰狞的伤疤划过整个脸颊，皮肤下是隐隐流动的脓水一样的液体。
章华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嘴，如果没有看到陈宝儿的右脸，她不会这么震惊。一张脸，一边天使，一边恶鬼。对比下该是多吓人的一幕？章华穿着无菌服站在病床边，身体竟有一瞬间的僵硬。她该怎么和陈宝儿说？说要你原谅我儿子？
医生说的原因是用错了药，才会让伤口变成这样。只是并没有人告诉陈宝儿用错的药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药可以让她的脸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现实。没有人会站出来伸张那所谓的正义，她陈宝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女。就像那场大火一样，谁都知道那火有蹊跷。可是谁都在说是她没有关好煤气，包括警察。不了了之，这就是现实。
有些人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些人是不自量力。
但是，她陈宝儿知道天有多高，也知道地有多厚。
所以，不争，不吵。
太清楚现实了，多少有些懦弱。
陈宝儿睁开眼睛正好看到章华站在床边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好自己是精神力进的空间，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章华张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这是她一直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甚至都已经当做是自己女儿了。人偏心没错，林轩安是她亲生儿子，所以她凡事为他考虑，但在不涉及林轩安的事情上，她总是愿意照顾爱护着这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凶手不是自己儿子，她该是心疼死这个孩子才是。可是为什么造成这一切的却是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她现在还要为了自己儿子来让宝儿放下仇恨・・・天呐！怎么会这样啊？
“宝儿・・・阿姨・・・我、我就是来看看你！阿姨只是来看看我们宝儿。”章华声音有些哽咽，宝儿知道此刻这个女人是真的心疼她的。看看我们宝儿，谁还是我的我们？我只有一个人，没有我们了。
没有谁是完全的坏人，章华顶多就是一个太爱自己孩子的女人。宝儿看着她顺着眼角留下来的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人，曾经是她失去母亲后生命中唯一的一个母爱角色；她关心自己，尽管比关心林轩安要少很多，但是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爱她。
可是也是这个人，今天来却不是为了她・・・
“这个样子很恐怖吧？我还不敢看镜子呢。”夹杂着一丝颤抖，宝儿扬起嘴角说到。
也许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恐怖，左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章华移开眼，她不敢再看！她怕自己会狠不下心来！她怕自己会内疚一辈子！曾经干净漂亮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宝儿笑着，努力的笑着。笑着总比哭要好・・・
她恨吗？
恨！
怎么会不恨？
可是她拿什么来恨？
用这张脸吗？
也许别人会同情你，但是一次次在别人面前提醒自己有多恐怖，伤害的还是自己。
拿什么来恨？
我什么都没有。
“宝儿・・・是阿姨对不起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宝儿，你放心，阿姨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无论要怎么治疗，我们都做。是阿姨不好，是阿姨害得我们宝儿变成现在这样！如果阿姨没有拒绝借钱给你，也许你就不会被困在大火里面，那样你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天呐・・・”
章华情绪有些失控，宝儿只是看着，连笑都没了。
“阿姨，不是你的错。”
看看，你陈宝儿永远都做不到“狠”字。
章华怔怔的看着宝儿，难道宝儿真的不怪吗？
“错的是林轩安，不是你。阿姨没有必要替他来道歉，或者，我也不需要这一句道歉。”
声音里还是有着苦涩，陈宝儿想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什么连站出来面对自己过错的勇气都没有！自己被弄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你林轩安连面都没有露一个？男人做到这样的程度，还真是恶心。
章华张张嘴，没有说话。她要怎么说希望你可以原谅轩安？这样的话自己要怎么说出来？
“如果阿姨是为了林轩安才来的话，我没话可说。但是，有些话我希望我一辈子都听不到，阿姨，你懂吗？”
声音飘忽，空洞中却是绝决的意味。
我一辈子也不想再听到什么我是来替谁谁谁道歉的，希望你能够原谅她或者是他。我为什么要原谅？我为什么要接受一个不是本人歉意的道歉？我为什么要无怨的接受一切加在我身上的苦难？
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有什么要求可以说，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你的话。我为什么要用一世的痛苦来换取没有尊严的金钱？我为什么要对你们卑微得如同蝼蚁？
我不想再用所谓的感情来替你们找借口・・・
我不想再被所谓的感情来让自己受委屈・・・
所以，有些话请不要说出来。一旦说破，再也回不了头。
病房里很安静，好像什么都停止了一样。
宝儿浅浅的呼吸声，章华无声的流泪。画面会静止，时间没有缓下脚步。现实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就算逃避又能怎样？
章华苦苦的一笑，她怎么会不明白？有时候不是明白就行的。
“阿姨・・・请你！原谅他・・・阿姨求你了。”
你可知道这一声是一种怎么样的伤痛？被人用手紧紧的拽住心脏，拉扯，揉捏。疼！
宝儿・・・很疼！真的・・・
有些话就是这样伤人・・・
我们都懂，可是总会去用它自觉或是不自觉的去伤人・・・
“我不会原谅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了。”
喃喃自语，太在乎，所以太绝望。
有谁可以护我这一时？我不要一世！我只要可以逃过这里・・・太累了！有谁可以帮帮我？
帮帮我・・・
“你忍心吗？”
“那你们忍心吗？”
・・・・・・
“宝儿・・・阿姨求你！真的，我们会好好对你的。不要这么狠心，好吗？”
“我不需要了，这样了，我怎么还能狠下心来伤害自己？”
“你们要的不是我的原谅，只是一个罪恶的救赎，只是一个让自己得以解脱的借口。既然这样，我原不原谅有什么区别？”
我真的很累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
“那你能答应不把这件事闹出去吗？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说个数。我们公事公办，私了了吧。”章华狠下心，看着宝儿说到。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宝儿，对不起。
宝儿左手一抖，扎着针的地方马上出来红色的血。不疼，就是有些不适应。宝儿看着输液管里慢慢多起来的红色液体，笑了。
原来自己也有这么面不改色的时候啊。
“好啊，我答应你私了。”
“就是不知道我这张脸值多少钱？林太太开个价吧。”
“还是说林轩安的前途值多少钱？您看着给就好了。”
“相信林太太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吧，就现在给我吧。以后，这事儿啊我什么都不会说，林轩安的前程如何，自然就看他的本事了。”
血倒流得越来越厉害，输液管里全是红色液体。看着有些诡异，章华偏头，不忍再看。她知道自己开口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这个女孩子全部的信赖和感情，谁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这苦果她再不甘也要甘心的咽下去！
她是早就准备好了钱，她也早就想要用这个方法来处理这件事，因为她已经不记得那个女孩子干净的眼神和满满的信任。只是，她站在这个地方，看着这个女孩子，或许是想起来什么，或是被这个样子触动了些什么，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要用上如此不堪的手段。
伸进包里的手有些颤抖，章华闭上眼睛，就这样吧！了断了也好！
宝儿伸手接过那张支票，抬高的左手上鲜红的血顺着手腕在白皙的手臂上留下妖娆的印迹。
我不够坚强，但是我还没有被刺激得疯掉。我不够勇敢，但是我始终以为你们可以分一点点爱或是感情给我。我不够狠心，但是我至少还可以被你们踩着脸伸手接过你们用来解脱你们自己的钱。
我太懦弱，因为我天真的以为你们可以心疼一下我，我会害怕一个人活着，所以就算飞蛾扑火也要靠近。我太无能，因为我恨却没有办法把所有的痛还给你们，我还抱着幻想，所以就算被伤得再狠也不死心。
多恶心啊？多可恨啊？
那么，现在・・・
我用这一次的血洗清所有的牵绊，我用这一次的支票买断所有的爱恨。
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章华走出去，宝儿躺在床上。手上的支票被鲜血染红，宝儿拔下左手上的针头。
有些事太讽刺了，可是也太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