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佳人伤情 - 我欲扬明 - 红尘俗世蒙面人
朱厚熜心中暗自苦笑:若是能现在就把魏忠贤斩草除根,当然最好不过,问题是他现在大概还没有出生,而且他的姓氏和名字都是改过的,谁知道他原来叫什么?便叹道:“自古为人君,治天下易,治左右难,煌煌祖训、太祖御制铁牌之下,尚且难免王振之后有汪直,李广之后有‘八虎’。虽说藤义龙已经三十五岁了,又患有严重的癞病,但他是藤道三的长子,亦即美浓国rì后的继承人,这项交易对于织田氏来说,并不吃亏。织田信秀也欣然同意。若不是因为织田信长触怒了父亲,被剥夺了家督继承权,又被放逐出尾张,他迎娶美浓公主浓姬之rì,大概就是十二岁的市姬被送入一个癞布的洞房之时。
对于癞病,市姬并不知道很多,但曾听到侍女们背着她议论说:“好可怕啊,得了那种绝症,它会慢慢地腐蚀人的与骨头,但人还死不了,就像个活生生的鬼一样……”
“听说鹭山城城主大人的曹严重,腿脚都浮肿了,拿很粗的针扎上去也没有感觉……”
“那种绝症不但会遗传,还会传染,触碰过他的食物或东西,都要被传染的……”
听到这些议论,市姬的心都要碎了她不但要朝夕侍奉一位身患绝症的丈夫,为他生下可能遗传癞病的儿女;按照战国大名之家的礼仪和规矩,身为夫人的她,还要为丈夫试食,天天面对一张或许已经开始腐烂的脸,与他同桌饮食、同床共枕。或许,自己也会染上癞病,从头到脚都腐烂不堪,苟延残喘地活在世间……
但是,她没有选择家中每一位女人的婚姻,都是政治交易的产物和牺牲品。比如说她的几位姑姑,都是十二三岁就被早早地嫁了出去,其中有两个还因为是庶出,被嫁到别人家里,也只能做妾室……
正因如此,尽管市姬与哥哥织田信长感情深厚,当她听说哥哥被剥夺家督继承权、放逐出尾张之后,不但没有替哥哥伤心,反而暗自高兴了好多天。
但是,她的命运并没有得到哪怕是一丁点的改变。大约两年半之前,骏河今川家集结兵马,疯狂进攻尾张,以期打开上洛通道,实现今川义元掌控天下的梦想。与此同时,趁着织田家忙于应付来自东面骏河今川家和三河松平家联合进攻的良机,尾张西边的美浓国主藤道三借口织田氏撕毁两家婚约,再度挥师攻打尾张。陷入东西两线作战困境的织田氏力不能支,有家臣便提出了将市姬嫁给周边诸国大名或其子弟,以换取强援的建议。可是,派出的多路使都被礼貌而又冷淡的挡了回来。拒绝的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值此骏河今川氏和尾张织田氏激战之际,迎娶来自尾张的市姬,无异于向天下人宣布愿与尾张缔结盟约、共同进退。纵然近畿诸国的大名们早就对市姬那令世人赞叹不已的绝世容颜垂涎已久,但是,再漂亮的女人,跟今川义元上洛的五万大军相比起来,也就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了。因此,被人称为“战国美女”的织田氏阿市秀,就成了无人问津甚至避之莫及的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