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吴攸吴绿 - 主宰绝巅 - 七叶玄
沙泉街，是贫民区内相对干净洁的一片区域。这里居住的虽然也都是贫民，但每家或多或少都有家庭成员拥有比较正式并且稳定的工作，这里的治安环境也要比贫民区里其他街区要稍微好些。
在贫民区深处最肮脏混乱的流民区，那里才是真正的无法无天，到处都是横行的流氓地痞和强盗毒贩，秩序混乱无比，要是没有大事件或者上级的特别命令，连城市内负责的治安巡逻警察都不会过去。
瘦削少年熟悉无比地顺着贫民区七扭八拐的狭窄巷路曲折前行，片刻后便穿行到沙泉街尾端一处外表破旧，但内里还算干净整洁住宅区域，这里的住房都是几十年前西平市政府为了安置大量贫民建设的简易安置房，当时为了尽可能多地容纳人口，这里的房屋建造得比较狭窄，一栋栋密密麻麻看起来好似蜂巢一般。
来到一幢外表和其它楼房相同的普通安置楼，瘦削少年状似无意，却飞速四下打量一番，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这才来到其中一处不起眼的临街住房前，他在厚重钢质房门的密码锁上刚刚按下两位数字，房门便突然打开，一个小小瘦瘦的身影便扑到他身上，发出开心的清脆叫声：“哥哥，你回来啦！“
扑在少年身上的是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小女孩，黑色的半长头发简单地梳着马尾绑在脑后，瓜子小脸，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闪闪有神，不过可惜的是，一道狰狞伤疤从她的额头一直划到左脸，扭曲的伤疤不仅将小女孩左边眉毛从中切断，而且还连带着影响到她左脸颊上的肌肉，在破坏了清秀面容的同时，还让她原本应该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扭曲怪异。
瘦削少年看到小女孩，原本木然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开心笑容，左手抱起小女孩，右手在她鼻尖轻刮了一下：“小绿，今天在家乖不乖？课程都学完了没有？“
被叫做小绿的小女孩用力点头，小脸上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嗯！我都学完了！哥哥，快进屋，让我教你功课！“
瘦削少年正抱着小女孩关门进屋，闻言不禁脸色一垮：“小绿，那个，哥哥现在有点累，要休息一下，等有精神了才能学习功课。“
“不行！“小绿听了立刻小脸一板，一溜烟从少年身上溜下来，麻利无比地跑到房间桌子上取回一张写满字的白纸，递给苦着脸的少年：“哥哥，你要先做完昨天学习的功课，才能休息吃饭！“
少年和小女孩的房间不大，进门直接便是主厅，摆满乱七八糟各类生活物品和破旧柜箱，另一侧摆着一大一小两张木床，床下和周围墙角也都摆满了杂七杂八的凌乱物品，再往里面就是隔开的小厨台和洗手间，布置基本一览无余。
小绿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地坐在小凳子上，表情严肃看着少年坐在房间中间小书桌边，他对着写满字题的卷纸不断咬着笔杆，眉头扭来扭去，满脸冥思苦想的纠结神情。
小绿不禁小大人一般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叹息：“哥哥，先不说你会不会写昨天学习的字了，这是考试呢你又忘记写上名字了！“
瘦削少年闻言不禁脸色一红，强辩道：“我这是正在思考呢，先想一下困难的问题嘛！名字又不急着写！“嘴里这样说着，少年还是在卷纸上方答题人的位置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吴攸。
经过半小时的艰苦奋斗，脑细胞过度劳累死伤无数，吴攸终于交卷。
小绿老师用一分钟认真判完发回试卷：十道题目错了一半，50分，不及格。
坐在小书桌对面，小老师吴绿稚嫩的小脸上一副严肃表情，指着题纸上的“尴尬“两个字认真提问：“这两个怎么读？“
吴攸尴尬地挠挠头：“昨天我还记着来的，今天忘记了！“
小老师吴绿一脸严肃：“这两个读作【尴尬】，现在想起是什么意思了没有？“
“尴尬……噢，我想起来了！“吴攸啪地一个响指，满脸极度自信神情，伸出手比划着：“尴尬，就是用来撬东西那个！可以把小力变成大力，对了，好像还必须要有个支点！……“
吴绿原本满是期待神情的小脸闻言顿时垮掉，扶着额头满是无奈：“哥哥，你说的那个东西叫做【杠杆】！”
吴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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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饭啦！“
吴绿欢快地叫着，每天和哥哥一起吃饭，是她最开心的时间。
将盛得满满的一大碗饭放在吴攸面前，吴绿接着又盛满自己的碎花小碗，还特意亮给吴攸看：“哥哥，你看，我盛了好多呦！“
见两人碗里基本都是红褐糙米，只混杂着星星点点泛着莹润光泽的白米，吴攸不禁皱眉，伸手轻敲吴绿的小脑袋：“不是让你做饭多放点白米嘛，吃完了哥哥就去买！你现在正长身体呢，光吃糙米营养不够，以后该长不高了！“
吴绿撅起小嘴小声申辩道：“我白天已经吃过很多白米了……“
吴攸板起脸：“好啊，还敢说谎，伸手！“
吴绿犹豫一下，撅着小嘴，还是老老实实地伸出小手。
吴攸抓住她的小手轻打两下：“白米都在厨台那里放着呢，你吃没吃我还看不出来嘛！记着，明天最少一半对一半，白米吃少了我回来打你手板！“
吴绿委屈地瘪了瘪小嘴：“可是，哥哥你都没吃到多少白米呢，我不想自己吃！“
吴攸伸出手用力揉揉吴绿的头发：“傻瓜，哥哥在外面每天都能吃到很多好东西呢，你不用担心！再说，哥哥已经是大人了，你也得多吃东西才能快快长大，那样就能帮哥哥做更多事情了！“
“嗯！我知道了！“吴绿咬着小嘴用力点头：“我要快快长大，然后和哥哥一起赚钱养家！“
吴攸笑着轻轻摸摸她的头：“好啊，那小绿每天可得多点吃饭，营养够了才能长得更快呀！“
“嗯，我会的！“小绿用力点头。
除了糙米饭，小桌上兄妹俩的菜非常简单，只有一小盆飘着稀稀拉拉几根青菜叶的盐汤，还有一小碟吴绿从厨房角落瓷罐里夹出的腌得黑黑的咸菜干。
看端着小碗，连咸菜干都吃得很香，还幸福地眯起眼睛的吴绿，吴攸放在桌下的拳头悄悄握紧：现在这样的伙食，营养根本不够，完全满足不了身体成长所需，得想办法让小绿吃得更好一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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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晚饭过后，到了兄妹俩每天例行的学习时间，其实主要是吴绿在教，吴攸学习。
两年前的时候，是兄妹俩一起看视屏里每天白天播放的义务教育课程开始学习，但是因为要赚钱维持生活，吴攸不可能每天都留在家里，所以两人就约定好白天吴绿看着视屏播放的教育课程学习，等到晚上吴攸回来再教给他。
一开始的时候吴攸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慢慢地发现有些不对，吴绿每天教给他的东西要比他知道的正常课程应学的内容多得多，而且跨度极其跳跃，很多东西他根本都听不懂。
看着吴绿小脸上一副非常担心烦躁的吴攸把头发都给拔光的忧心胆颤眼神，吴攸一度郁闷颓废无比，毕竟无论是谁自我感觉良好地活了十来年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弱智，这都是一种非常严重的打击吧！
吴绿也有点郁闷，她的小脑袋也搞不懂为什么平时看起来精明能干，在她心里简直无所不能的哥哥，就是搞不清那些明明很简单就能记住的文字符号，还有充满固定规律的数字公式计算。而吴攸也很郁闷，为什么这天书一样复杂的数字符号文字交错混杂在一起，吴绿一眼就能看到规律，得出结果，而他却只能看得越发头昏脑涨，最后脑筋混乱，彻底变成一堆浆糊。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有一天，吴攸因为要避开在垃圾场拾荒时招惹的几个对头在家没有出门，从早晨开始，就看见吴绿搬着小桌坐在视屏前拿着笔和小本边看边记，看完基础教育课程后没停，接着看初级教育课程，然后是中级教育课程、高级教育课程，最后是专业教育课程……
完全不同的阶段，完全不同科目的课程，吴绿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视屏，偶尔还恍然大悟般一声：“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之前怎么有些不懂呢！“接着又在她的小本子上飞快记下一连串的公式说明，直到视屏上的教育课程全部播放结束，吴绿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吴攸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傻眼了。
到了晚上，吴攸木然看着白天视屏里的各种课程内容从吴绿的小嘴连续讲出来，他激动得差点对天仰头泪流长啸：原来不是他太白痴，而是小绿太变态！
激动了好半晌，吴攸才回过神来，眼神直直看着吴绿：“你才七岁，你这么厉害自己知道吗！“
“啊？“吴绿的小脸上满是茫然。
在吴绿不解的神情中，吴攸狠心下心来，一咬牙花掉了当时好不容易存下的两千块钱，开通了一年的视屏自由点播功能。这样吴绿就可以按顺序自由观看那些教育课程了，而不用委屈地两眼含着泪花，瘪着小嘴向他撒娇诉苦：“哥哥，那些课程好难哎！我有好多地方都听不懂！……“
发现吴绿竟然这样聪明，无论学习能力和智慧天赋都是惊人夸张，吴攸打心眼里高兴，小绿这样聪明，以后即使没有他在身边，也一定能生活得很好吧！
转头看向狭小窗外肮脏混乱的破旧贫民街区，吴攸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不公平。无论家世、天赋、能力、财富、地位、机缘，所有一切，都和公平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