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贫民区 - 主宰绝巅 - 七叶玄
“哥哥，我又做那些奇怪的梦了！“
大清早，吴攸才睁开眼，旁边小床上的吴绿就小身子一翻，托着小下巴趴在床上，两只小腿不停踢搭着，向他卖萌撒娇：“哥哥，还是像以前那样，我又梦见好多好多比楼房还高的钢铁建筑有了生命，里面的能量传输线路变成了血管，控制基板芯片变成了大脑，他们就变活了，然后一直追着我！……哥哥，小绿很勇敢噢，都没有害怕它们，就算被他们追到了，吵得头都疼了也没有哭！可是却一直都听不懂它们那些呜呜嗡嗡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嗯，小绿最勇敢了！遇到什么都不会害怕！“吴攸起身坐在吴绿床边，溺爱地摸摸她的头顶，微微皱眉说：“小绿，其实我觉得易先生可能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易先生那么厉害，又懂很多高深的知识！可惜，易先生好像不太喜欢我，一直对我没有好脸色。“
吴攸说到这里拍拍吴绿的肩膀，认真安慰她：“也许，下次你自己去，易先生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了！“
“我才不要呢！“吴绿气呼呼地吐出小舌头扮个鬼脸：“那个怪老头不喜欢哥哥，我才不要和他说话呢！要不是哥哥每次都带我去，我才不想看见那个怪老头呢！“
“小丫头，怎么说话呢！“吴攸轻轻敲了一下吴绿的小脑袋，下意识摸摸他心脏位置深深的疤痕：“要不是易先生救命，两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吴攸认真看着吴绿：“要记住每一个对我们好的人，因为他们本可以不这么做的。易先生不亏欠我们什么，他没理由一定要对我们好。但不管他怎么做，我们都不能忘记他的救命之恩！“
吴绿委屈地瘪瘪小嘴巴，小声嘟囔着：“就是看在他救了哥哥的份上，我才给他捶背揉腿的！可是哥哥你对他那么尊敬，他却对你爱你不理，我看了就忍不住要生气嘛！“
吴攸笑着摸摸吴绿的头顶：“小绿，我们能做的事，对易先生来说都是可有可无，而他的救命之恩，却是我们一辈子都未必能报答得完的。我们又怎么能要求易先生一定要对我们好，并且还因为这样而生气呢？“
吴绿听了他的话，瘪起小嘴巴闷闷说道：“好吧，我听哥哥的！可是，可是每次看到他对哥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欠了他多少钱似的，我就忍不住生气嘛！“
吴攸笑着摸摸吴绿的头：“好啦，不生气！小绿都是快十岁的大人啦，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小孩子脾气呢！“
吴绿听了他的话，兴奋地从床上一咕噜坐起，用力点着头：“嗯，我就快是大人了！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和哥哥一起出去工作，赚钱养家！“
“好，好！“吴攸微笑着答应：“不过，在那之前，小绿你要先多学会知识哦！要是你懂的东西多，到时候就可以做那些能赚很多钱的工作，说不定以后哥哥也要靠你来养呢！“
吴绿听了，挥着小拳头“扑腾“一声跳下床，小脸上满是坚定认真决心：“嗯，我一定要学好多好多知识，以后赚很多很多的钱，那样哥哥就不用每天都出门辛苦，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好，小绿有志气，加油！“吴攸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短短几分钟洗漱完成：“那你在家里好好学习，饿了就自己煮饭吃，哥哥出门了！“
“嗯，哥哥再见！“吴绿挥着小手认真点头。
“小绿真乖，去学习吧！“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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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吴攸走出家门，再次轻敏无声地穿行在贫民区狭窄肮脏的巷道中时，他的眼神已变得平静漠然，脸上毫无表情。
他身处的这个世界危险又混乱，远不如想象中美好。
贫民区里到处都游荡着或危险或狡诈，或狠毒或凶恶，随时会扑向弱小猎物的疯狂人群。
在这片混乱无序，生存艰难的区域，能给吴绿撑起一个遮风挡雨的温暖小家，小心翼翼维护着吴绿单纯开心的笑容不被污染，已是吴攸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
是不是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过，在那片恐怖的阴影中艰难脱身出来，人就会变得特别容易胡思乱想？
吴攸的心底总有种恐惧，他一直觉得，也许哪天，他出了门就再也无法回家。
也许是在危险混乱的殴斗中横死大街，也许是痛苦挣扎着倒在无人注意的巷角，满心不甘，却又只能无声无息地流血死去，然后被垃圾覆盖，被雨水淹没，慢慢腐烂，连个在意的人都没有……
要是他死了，那吴绿就会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
每当想到这里，吴攸便立刻斩断思绪，不允许内心的情绪再泛滥软弱下去。在吴绿没有活得开心幸福之前，他也不敢死，也不能死。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
在这一刻，吴攸想起易先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吴攸心里，易先生是个有大本事，高深莫测的人，这样的人说的话一定是有道理的吧！
吴攸抛开脑中杂念，走在脏污的街上仿佛变成一条迅疾而戒备的孤狼，无声无息中用幽冷的双眼注视着周围一切，疏离而警惕。
熟稔地迅速穿过一条条窄巷，片刻后吴攸来到富隆街一处看不清模糊招牌的简陋食铺小店。
富隆街，已经是贫民区内很靠近真正混乱无序的流民聚居区的地方，街上偶尔出现的人影都是打扮怪异，身上纹着各式各样的夸张狰狞纹身，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颓废又凶狠的混乱气息。
现在时间还早，混乱的生活习惯使这片区域早起的人不多，食铺小店几张破旧的桌子边只有稀稀拉拉两三个人在吃早饭。
这里提供的饭食有好几种，最便宜的五块，还有十块、二十块，以及最高档的可以配一小碟带几条肉丝炒青菜的四十块。
吴攸进到铺里拿出五块钱，不片刻一大碗灰米饭和一小碟黑黑的不知什么植物根茎腌制的咸菜就被山羊胡的五六十岁黑瘦老板用托盘端上了桌。
吴攸面无表情地抓起筷子大口扒起米饭。
五块钱管饱，也只有合成米的价格才会如此低廉。灰白色的合成米嚼起来如同木渣一般，又渣又硬让人难以下咽。黑乎乎的腌咸菜又苦又涩，最大作用就是能提供些咸味，让人配着勉强吃下饭。
即便是在贫民区，稍微有些钱的人也不会吃合成米，不仅口感差得要死，而且不能提供什么营养，仅仅能让人填饱肚子，维持着不被饿死。
合成灰米，粗粮糙米，普通白米，营养精米，特级贡米，是当前不同等级可食用米的分类。当然，市场上还有很多用不同等级的米按照不同比例混合的混杂米出售。
不同等级的米类价格差别大概是十倍，也就是说百斤粗粮糙米才可能换到一斤营养精米，上千斤粗粮糙米才能换到一斤特级贡米。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兑换价格，实际上特级贡米根本有价无市，只有那些城市最顶层的权势大人物才能享用，普通人根本无权消费。
高级米换低级米容易，低级米换高级米难，一般都要额外加价。
合成米一斤不到一块钱，粗粮糙米六七块钱，普通白米五六十块，而营养精米一斤则要六七百块，更不用说市面上基本无法买到的特级贡米了。几斤营养精米的价钱便足够普通家庭接近一个月的花销，这样高昂的价格只能让穷人们流着口水幻想自己以后有一天可以大口大口地吃着营养精米，并且极为奢侈地吃一碗扔一碗。
由于城市周围安全控制区域内种植和养殖面积都有限，所以原生的米粮菜肉等天然食用品价格都昂贵无比，合成食品和混合型食品才是普通家庭应有的选择。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吴攸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在家里放开了吃，几天下来米袋子就该吃得空空净净了。他又不能在家里吃合成灰米，那样小丫头吴绿是绝对不肯自己吃白米或糙米的，一定会陪着他一起吃灰米。合成灰米的营养根本满足不了身体生长发育所需，成年人连续吃几天都很难忍受，何况是才八九岁的孩子。
要是整天都不在家里吃饭，吴绿小丫头肯定又该起疑了，所以吴攸都是晚上在家吃饭，早上借口要做事早早出门，到富隆街这边来吃最便宜管饱的合成灰米。
如同木渣般无味难吃的合成米一连扒进了两大碗，才止住了肚里饥饿的感觉。一边吃着饭，吴攸一边考虑怎么才能尽快多赚到钱。
“每个月房租六十能源点，是六百块……“
“每天日常消耗能源点大概三到四点，多算些，一月算一百二十点，一千两百块……“
“每天和小绿在家吃饭大概二十块，我自己吃饭要五到十块，一个月算八百块……“
“油盐酱皂这些日用品也要用钱，算两百块……“
“还有，小绿也长大了，得给她添几件衣服和学习用品，这些至少得六七百块……“
“六百，加一千二百，加八百，加两百，再加七百……一共三千五百块！……居然要这么多！……对了，还要去看望易先生，也得用钱……这样算起来，一个月至少要花四千块！……“
“居然要这么多……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我×，早知道还不如不学做算数了，至少还能少些心烦……“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想要靠工作赚钱养家，是件很困难的事，尤其是在贫民区。
任何稍微正规的工作都不会雇用未成年人，万一遇到政府巡检，被发现雇用童工就会惹出很多麻烦。还有，未成年人一般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专业技能，还不如直接招聘熟练的成年工人，虽说要多付些钱，但也简单省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