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最坏打算 - 爱是没有年轮的树 - 蒲媞紫
程奕远知道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也只能安慰着。“这不能怪你。你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现在绍霆还需要你。你不能这么消沉……”
他忽然想到什么。对着靳昕认真地说:“还有。孙萧楠的事。暂时先别告诉别人了。尤其是绍霆他母亲和晓湜。如果他们以为就是一场意外。或许还好接受些。最多就是悲伤难过。要是再加上这些旧恨新仇……真是要应付不來的。”
靳昕懂得。就像他知道了以后。心也被噬咬得更加厉害。于是沉沉地点了点头。
朱萍精神状态很差。潜意识里想要逃避现实。不分白天黑夜地昏睡。这两天。一直是陶玉茹和颜晓湜轮流陪在她身边。
晓湜怕她不接受自己。便只在她昏睡的时候呆在病房里。等她快醒的时候。就换陶玉茹进來。期间。朱萍乍然醒來的时候也看见过她几次。估计是沒心思计较这些了。倒也沒有言语。
晓湜咬牙撑过了崩溃的边缘。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硬生生让自己平静下來。做她能做的事。为绍霆和他的家人尽一份力。
朱萍这一觉已经睡了好久。晓湜坐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手中捏着一部手机。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周绍霆的。是他的那部私人手机。
她以前从沒看过周绍霆的手机。如今翻开。感慨良多。开机密码是周绍霆最常用的一串数字组合。晓湜很熟悉。因为那同时也是他信用卡的密码。后來又被她改良用在自己的一些网络账号上。
在她想不起某个账号的密码。找回失败正抓狂的时候。周绍霆曾淡定地教育她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密码最好都用一个。不会记错。别总弄些乱七八糟的。你看看。不听老人言吧……”
“好。老头儿。我听你的。”
晓湜点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不十个联系人。但还是有个名字被荣幸地加了星标。。“石头”。
晓湜有一瞬的错愕。耳边响起一个调侃的声音:“颜晓湜。颜晓湜。怪不得叫晓湜。真是个石头脑袋。我以后干脆叫你石头算了。……你这么笨。等以后老了。要真有人会痴呆。也肯定是你。”
晓湜不知为什么。轻轻点了一下那个“石头”。她兜里自己的手机震动着亮了起來。她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像看到他生动的脸孔。似乎接起來。就会听到他温和低沉的声音:“喂。颜颜。干什么呢。”
晓湜觉得心里就像是缺了一块。补不回來。
这时。她听见病床上有动静。忙挂断了两部手机。发现朱萍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靠坐在床头。
晓湜局促地站起來。轻声说:“您醒了。我去叫陶阿姨进來。”说着便要往出走。
“不用”。朱萍哑着嗓子叫住她。“你过來。我有话想问你。”
晓湜顺从地走了过去。站在床边。
“绍霆怎么样了。从监护室出來了吗。”
晓湜摇了摇头。又用乐观的语气说:“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说情况挺平稳的。再观察观察。就可以转入护理病房了。”
朱萍仰着脸望了她一会儿。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说出一句:“……辛苦你了。”
晓湜的心里一瞬间涨得满满的。眼中有晶亮的光点在闪烁。
朱萍叹了口气。神色中有些后悔。“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这么深。我之前……”
“阿姨您别说了”。晓湜赶紧截断她的话。这个时候。她实在不想让绍霆的母亲再抱有歉意。于是扯出个笑容说:“我应该的。”
“不。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朱萍感触很深地说:“绍霆他爸昏迷住院了好几次。每次我都像折了半条命。要是沒有绍霆。我真可能都熬不过來……现在。他爸走了。我儿子要再有个什么……”她不禁又落下眼泪。哽咽道:“那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晓湜忙把纸巾递给她。坚定地说:“不会的。阿姨。绍霆一定会沒事的。您要相信他。”
朱萍抹去眼泪。平静了些许。“话虽这么说。可我这心里头。还是害怕呀。绍霆。他比我的命还重要。这时候再回头看看。你说我曾经看重的那些东西。什么家族产业。什么输赢成败。真的都不值一提。可我就是为了这些。都沒好好心疼过我儿子……”
晓湜看着此时的朱萍。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只是一个憔悴悲伤的母亲。
这时候。陶玉茹进來了。给晓湜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一下。
靳昕等在门外。一见晓湜就说:“大哥从ICU病房出來了。去看看吧。”
在高级单人病房里。晓湜又见到了那张牵动心肠的脸孔。不知是真的有些消肿了。还是她有了心理准备。觉得沒有那天在手术室外看到时那么触目惊心了。
周绍霆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也已经恢复了自主呼吸。撤去了呼吸机。但还罩着氧气罩。
程奕远正在病房的外厅和主治医生交涉着什么。晓湜径直走到病床前。握住周绍霆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是温热的。却不会像以前那样。十指相扣地回握住她。
主治医生在程奕远的陪同下也走了过來。手里拿着一沓病历档案。看向病房内的几人。“家属都在这了吧。”
靳昕点头。“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说吧。我大哥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微微叹了口气。“患者脑部受伤很严重。恢复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他看着靳昕。“我看你给他填的病历上有写。他父亲得过严重的脑溢血。是吧。”
靳昕蹙眉。“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种病。有家族遗传性。所以。患者的脑血管条件也不是很好。更增加了康复的难度。”
晓湜上前一步。目光定定地问:“那……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医生沉吟着说:“最坏的可能。就是醒不过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植物人’。”
晓湜胸口一闷。转头去看躺在床上的人。眼泪潸然落下。
靳昕走到医生跟前。不能接受地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一定会醒來的。你们有办法的。是不是。”
程奕远将靳昕拉到自己身边。稳着他的情绪。“先听陈主任把话说完。”他自己已经和医生交流过。所以要相对淡定一些。
陈主任扶了扶眼镜。接着说:“如果病人能够苏醒。通过康复训练也基本恢复了正常人的行为认知。但这次创伤对大脑的损伤也是不可逆转的。可能会出现记忆缺失、健忘等症状。上了年纪。患阿尔茨海默症的概率比常人要高。”
“什么阿默病。”靳昕急切地追问。
“通俗來讲。就是老年痴呆。”
靳昕和晓湜已经揪心得说不出话了。只听程奕远沉重地说:“陈主任。那些后话。咱就先不说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他能醒來的概率大概有多少。”
陈主任也一脸沉肃。“这个。不好说。”
他又看向晓湜。似乎是在特意和她交代。这个女孩从患者入院到现在。几乎沒有离开过医院。陈主任也能看出她和患者关系的特殊。
“周先生现在尚未苏醒。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帮助他恢复神经活动。进而复苏意识。一些他喜欢的音乐。或者他经常用的、有纪念意义的物品。都可以刺激他的意识。对恢复有帮助。”
陈医生走后。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把周绍霆的情况告诉朱萍。要循序渐进地和她说。让她有个接受过程。
程奕远回公司处理事务。周绍霆车祸的事件瞒得死死的。除了警方的两名负责人知晓其真实身份。就连院方的人。也以为只是程奕远的朋友。而知道的人。程奕远已经和他们说清利弊。封了他们的口。
晓湜在靳昕的陪同下回到梧桐庄园。按照医生的要求。找一些有助于恢复的东西。
晓湜从周绍霆的电脑上拷出了一些音乐、照片。又随手拉开他的写字台抽屉。看看会不会有一些他常用的物品。
从写字台中间的那只抽屉里。晓湜找到了一个精致的马口铁小盒子。打开來。晓湜呆住了。
里面竟装着她临走前留在梳妆台上的那枚紫色的小石子。还有一个米黄色纹绣三角梅的香袋。
这个香袋她也是见过的。是她妈妈的手工。本來是送给程奕远的。又被这男人转送给周绍霆。
她还记得。他们刚搬來的时候。她从周绍霆的整理箱中无意间发现了这个香袋。当时。周绍霆死活不肯给她看。为了从她手中夺回香袋。还假装要吻她。趁她走神不备。成功得手……
“周绍霆。不带你这么玩的。”
“你沒说不准使美人计啊。”
“美人。哼哼。你这根本就是**。”
“但我成功了。不是么。你个小色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