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廷辩（下） - 擎宋 - 月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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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人……”听乐天要自己当场背诵，那御史面容立时憋的通红，对乐天怒目而视，便是其他御史眼中也是含着怒意。
《国语》，又名《春秋外传》或《左氏外传》，是华夏最早的一部国别体史，记事时间自西周中期到春秋战国之交，前后约五百年的时间，相传为春秋末期鲁国左丘明所撰。相较于《左传》，《国语》所记事件大都不相连属，可以当做《春秋》与《左传》的补充。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华夏历史上流传甚广的一句话，此言在朝堂上的大臣又岂能不知，周朝的第十代君王周厉王为政贪婪暴虐，百姓纷纷指责他。召穆公对厉王谏言老百姓忍受不了暴政。
借《召化谏厣王弭谤》，乐天显然是在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汉高祖皇帝灭秦亡楚后亦曾立过‘妖言令’，凡‘黔首（百姓）’议论朝政者均弃市；汉后魏晋南北诸朝也承袭了两汉的作风，诽谤朝廷者、百姓议国政者立斩不涉，严重者甚至要夷灭三族。”
“我大宋开国至今，历代君臣皆君明臣贤，素‘不以言获罪，不因文入狱。’”乐天拱手向天，对大宋历代先皇以示尊重。
乐天的话说的很重，令那一众三十多个御史讷讷不能言语。
报纸是个新生事务，朝堂上这一众官员心中在赞叹乐天其思妙想之余也是忌惮的很，但这份中华日报操控在乐天的手中，便令乐天掌控了舆论权，今日可以在报纸上批评御史台，明日便可指责自己这些人。
听得乐天之言，丹墀之上的徽宗赵佶立时间哭笑不得，对于办报之事自己尚未开口，乐天便为自己准备了偌大的一顶帽子，若自己真的将这报纸停了，这偌大的帽子真的就坐实了。
看到乐天仅凭一人之力，将一众御史压在下风，白时中不得不出班指谪乐天，道：“乐中，你这是在劫持圣意！”
做为一众御史的后台，而且自己是自己这一党里级别最高的文官，白时中自然要出面了。
“你……”被乐天当面说成见识浅薄，令白时中气恼却又说不出话来。
“陛下！”没理会白时中，乐天向丹墀之上施了一礼，又转身向朝中文武百官拱手，道：“朝中的诸位大人，乐某虽然才疏学浅，但却知堵塞言路与国家兴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乐天言道：“自先秦、两汉、汉末三国乃至魏晋南北朝以来，我华夏于隋代开言禁，终隋朝文皇帝一世，百姓可以畅谈无阻议论国事，百官可以直谏皇帝过失，这是华夏历史上破天荒、也是第一次言论自|由时期，没有一个文臣是在隋文帝在位时期因为议论国事而杀头，没有一个百姓因为谈政治而受牢狱之灾。
而且隋文帝还是中国皇帝首创百姓直接上殿告御状第一人，鼓即位初年，乃诏：‘申敕四方，敦理辞讼。有枉屈县不理者，令以次经郡及州，至省仍不理，乃诣阙申诉。有所未惬，听挝登闻鼓，有司录状奏之’。”
说到这里，乐天瞟了一眼那些上疏御史，冷笑道：“隋朝文皇帝驾崩后，炀帝何曾效行文皇帝之行，《隋史》数百言皆言其弊，短短的十四年间隋之国祚便断于其手，尔今汝等身为御史谏台，却不思忠言劝谏君上，只为完成每月任务而应付差事，于小节之事纠弹百官，却不敢明谏天子，实乃徒耗国帑米粮，为人臣所不齿也！”
朝中下下谁不知道谏台是个难做的活儿，自唐后藩镇之乱后，本朝君王防微杜渐，采取强干弱枝虚外守内之策，使皇权势愈盛，谏台官给事中们不敢再似前朝一般指谪君王过错。转而干着御史的活，使谏台制度几近名存实亡，其间是凡指责过天子过失的谏台官，有不少都被贬谪流放。
听闻乐天之言，朝中一众官员在心中哭笑不得，乐天拿隋史说事某种程度上是在道理上绑架了帝王，至于谏台御史们更是被乐天骂了个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