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泥塑朝廷 - 擎宋 - 月如弓
今岁起往年明显要寒冷许多，汴都内外都罩于冰天雪地当，城各个衙门守在堂前的士卒差伇被冻的的伸不开身体，将双手抄在袖怀里抱着刀枪，颤抖着跺着脚。
南薰门。
为生计奔波的百姓们在城门进进出出，是凡进出城门的人便能看到数位官员聚在一起，以杯相碰拱手话别，在这群官员的不远处还有两个差官，正一脸不奈的盯着那被送行之人。
土生土长的汴都老百姓们看多了这样的场景，南薰门外是凡这样的大多都是被贬出京的，那被送行的人一定是得罪了当权权贵，被贬出京的倒楣蛋。
特别是了年纪的百姓对此根本不以为意，在这些人的记忆，神宗朝变法的熙宁年间到哲宗朝的绍圣年间，那个被贬出京场面现在大多了，说的夸张一点那被贬谪的官员，不是一个个而是论一串串一片片的。
陈凌元拱手送别道：“宋兄，此去广南足有万里之遥，路当要小心仔细！”
李纲也是点头：“宋君此行，尤为光耀！”
“宋兄路保重！”宇虚也是言道>
……
一众人纷纷出言与被贬离京之人道别。
那被送别之人拱手谢道：“李兄、宇兄、陈兄……”
“天道苍茫,吾辈不孤也！”那送别之人话刚说到一半时，有道声音从城门口传了过来，随即只见从马车下来一轻裘男子，笑道：“乐某来迟了，险些错过了送别！”
“乐侯爷！”
声音将一众人吸引了过去，立时齐齐拱手道。
“乐某这爵位被夺去半年了，莫要再称呼了！”乐天摆手，略与李纲、宇虚几人打了个招乎，走到那被送行之人的面前言道：“朝看清局势者众多，惟敢言者不过一二，宋兄之义之忠无人能及也……”
宋昭，从七品朝散郎，于九月谏联金伐辽的弊端，为赵佶王黼所恶，赵佶更是下诏除其功名停其官职，流放广南编管。
广南也是现下的广东广西南部，在宋代尚处于刚刚开发之时，烟瘴遍布厉疫横行，身体弱一点的，走在路便极有可能身染疠疫横死他乡。
宋昭对乐天拱手道：“侯爷能来送下官，下官实是感激不尽！”
乐天笑道：“世间能与乐某般孤傲直言者甚寡，乐某至少未闻过宋君之名，今闻宋君之事，深事情吾倍不孤也！”
“侯爷方才之言差矣！”宋昭忙道，继续言道：“若朝忠义之臣皆如下官这般谏，怕是被权宦一打尽，大宋朝堂再如忠义之臣！”
“宋君所言有礼！”乐天点头。
“喂！啰嗦许久，时间差不多了，该路了……”那边负责押送的差伇不满的叫道。
再过一月便要过年了，然而自己这两个人却是要押送人犯到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广南，这差事不讨好又不讨巧还远的很，还有生命危险，二人心怎和不积一腔的怨气。
“屠四！”乐天示意道。
屠四了一声，走到两个差伇的近前，掏出两个三两多重的银锭子递与二人，笑道：“路下宋大人的周全，还劳二位差爷费心了！”
“挺懂得行事啊！”看着屠四手里的银锭子，两个差伇伸手便要来接，一张嘴更是笑的合不拢。一两银子能换两贯钱，六贯钱可是三个月的收入，心又怎能不喜。
待那两个差伇来拿乐天手里银子的时候，屠四拿着银子的手一躲，笑道：“我家侯爷可丑许说在前面，这路宋官人若是有什么差池，你们两个也便不需回来了！”
听到屠四威胁，那两个差伇眼现出怒意，做押送这差事的素来都是那些当官的向自己点头哈腰，自己这些人什么时候受过人威胁。
“怎么？不满？”屠四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们两个一个唤季五，一个唤董怀，一个家住外城东元里，一个住在外城西三巷，家有老下有小……”
屠四的话令二人心“咯噔”一下，同时对视了一眼，两张脸变得灰白。
看着二人，屠四笑着将两锭银子塞入到二人手：“呐，银子你二人收下，一路只要照顾好宋官人便可，我保你二人全家无虞！”
相距不远，屠四的的话听在一众人的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乐天的身，宋昭更是吃惊道：“侯爷，这是何意？”
乐天淡然道：“你疏将主张伐辽的王黼、童贯等人骂了一通，这些人又岂能让你好受，况广南本身山高水远之地……”
“侯爷大恩，宋某粉身难报！”宋昭躬身向乐天施了一礼。
“宋君快快请起！”乐天以手相搀，唤道：“尺七！”
尺七应了一声，从车拿了个包袱过来，走到宋昭近前双手奉：“宋官人，这是我家官人送与官人的盘缠与几件单衣，还有些防治疠疫的药物！”
“侯爷这如何使得！”宋昭连忙推辞。
乐天言道：“国士都乃忠义之臣，如何不令人钦佩！”
……
关系而言，乐天与宋昭还真不大熟，最多只是在一起吃过几次酒，但宋昭被贬与自己的缘由却是一模一样，这倒也算是二人惺惺相惜，既然如此乐天自然要来送行，况且还能为自己捞了把名声，又何乐而不为。
有惺惺相惜之意，但二人并不十分相熟，所以乐天也不必矫情的抄首诗相送。其实这一次送别宋昭还是有些悲情的，月天子祭天，同时天下大赦，因王黼厌恶宋昭独不赦之，倒是令朝臣对宋昭多了许多同情。
宋昭路离去，乐天与一众人拜别，还要忙着赶去别院。
这时宇虚到来乐天近前，低声道：“侯爷，据书舍人钱离言，陛下己经下了诏书要起复李邦彦与唐恪二人。”
“陛下怎么会想起他二人？”乐天微惊。
宇虚言道：“国库空虚，朝廷无钱可用，陛下对王黼心生不满己久，那李邦彦此前也是深得陛下欢喜，虽被贬谪，据说在贬谪之地不知通过什么便利结交了梁师成与童贯等人，有这些人在天子面前说他的好话，起复自在情理之。”
李纲在旁叹道：“李邦彦号称李浪子，行为素来放|荡不羁，品行也多有不端，又有童贯、梁师成等相助，直登枢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侯爷日后小心了！”陈凌元亦是叹道。
……
乐天与童贯、梁师成、王黼、李邦彦之流不睦之事，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其余几位与宋昭送行的官员也是在一旁嗟叹。
“谢诸位的提醒，乐某现下无官无职，那李邦彦便是回汴都为相又能奈我何！”乐天拱手笑言道。
“侯爷莫要以己之宽洪大量来度他人之度！”李纲很是认真道，“据李某所知，那李邦彦素来睚眦必报，侯爷且不可无防人之心！”
“乐某知晓了！”乐天言道，说话间一众人与乐天作别，毕竟这些人还要赶去衙门差，不似乐天如闲云野鹤这般自在。
事实，在乐天被夺爵后，赵佶连乐天做为驸马爷在国家重大礼仪前朝的差事都免了去。
去别院的路，乐天心也是无奈，靖康之变时李邦彦为相，做为主和派的代表，对北宋败亡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乐天以为将此人贬谪外放不得叙用便可以一劳永逸了，却没想到李邦彦还是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这个国家己经腐朽了，甚至可以说是己经从根底烂掉了。大宋看似庞大，实则是一泥塑的巨人，内里己经被虫蚁驻空，照此发展下去莫说是一通棍棒，便是一阵大风被吹倒了。
……
马车刚驶进别院，尚未及停稳，乐天便从下跳了下来，兴冲冲的向别完的屋舍走去。
因为今天有一件事，如果成功了，足以彪史千秋，更给人类明带来极大的进步。
“侯爷，依您的吩咐，我等按侯爷画的图纸，找来琉璃工匠制成了十数个瓶子，按侯爷指点的工艺流程，在制作琉璃瓶子的同时将瓶子的空气抽了干净，放入两根炭棒当做灯丝，制成侯爷所说的灯泡！”见到乐天进来，熊管事施过礼后连忙向乐天禀报。
屋内的桌子，十多个由麻布垫隔的木匣子一字排开，其各自放着一个由透明琉璃制成、人类有史以来最早的灯泡。看其的模样与后世的灯泡有几分相似，但灯丝却是完全不同，因为这十多个灯泡里面的灯丝不是后世的钨丝，而是用两根小小的炭棒来替代。
钨这种金属虽然早存在地球 ，但真正发现与使用是后世工业化时代发展的结果，钨质地坚|硬且熔点高用来做灯丝与合金再为合适不过。但乐天知道，钨的提取工艺过程相对复杂，技术难度也相当的高，依现下的工业水平很难提取出来的，虽然华夏有着世界最大的钨矿蕴藏量，但离真正的开采利用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