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初回白石山 - 洪荒狐影 - 明月烬
看着群山在脚下飞快地后退，眼前漂浮着朵朵云彩，蔚蓝的天穹几近触手可及，陆小溪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总有一些事要学着去适应，不是吗？他低着头，看见群山中有一条栈道，隐约能见到一些行人。
陆小溪收了仙剑，落在栈道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有一个茶馆。
四根圆木支着的亭子下摆了三张桌子，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正拧着茶壶给一桌上的客商添着茶。
陆小溪也走进去，要了一碗茶在一个角落座下。
他轻轻呷了一口，入口清凉，芬芳扑鼻，或许是这泡茶的水取自深山中，口感极好。
不期然地想到在下山前，万紫歆也曾送了他一些茶叶。
也不知道大师兄他们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都回山了呢？如果师姐看到大师兄回了他却没有回，不知道师姐会不会担心他？陆小溪在心里想着。
这一刻他也很想回去，但他知道，这次如果就这样回去了，下次下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所以，他想趁这个机会去一趟白石山，六年多了，是该回去看看。
回去晚了，到时候跟师父明说，或许他会体谅自己的。
“咦，小东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一声略带惊奇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陆小溪的思绪。
茶馆外，两个绝色女子含笑而立。一人白衣胜雪，容貌清雅端庄，另一人绿衣似水，娇俏可人。正是落花宫双姝，柯宁和郭晴两姐妹。
陆小溪不由有些意外，连忙将两人迎了进来，看着二人安好，心中的担忧也轻了几分。
他问道：“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郭晴道：“昨日被那凶兽一冲，大家都乱了方寸，慌乱中也顾不上其他人，只顾着自己逃命。我和我二姐本来也是被冲散了的，后来找了半日才找到。至于其他的人我们一个都没见到。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我们今日原本是准备回去的，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你，陆公子，你没事吧？”
陆小溪道：“我没事，我也和师兄他们走散了。”
柯宁拿起茶杯，仰着头一饮而尽，咂了砸嘴，吐出一片茶叶来道：“啊，真是渴死我了，老板，有没有吃的？捡最好的上一些来。”
那边的老板应道：“这里是茶馆，又不是客栈。姑娘要真是饿了，我这里有些甜枣你拿去吃了吧。”
说着用一个茶盘托了一些青色的枣子过来，那枣子长的圆圆鼓鼓，色泽明亮，每一个足有大拇指那么大。
老板道：“这是刚刚一个贩枣的客商送给我的，此去山下还远，你就先垫垫肚子吧。”
柯宁看着那一盘青翠欲滴的枣子，双眼发光，说道：“谢谢老板，你真是个好人啊。”
话音才落，已是抓了一把枣子塞在嘴里，两边腮帮鼓着，不时吐出一个枣核来。
不消片刻，那一盘甜枣就被她吃了个干净，枣核也被她吐得满桌子都是。
柯宁擦了一下嘴巴，十分满足的说道：“哎，终于饱了。小东西，你们不饿的吧？”
陆小溪道：“我还好了，昨夜里烤了一只又大又肥的兔子，吃得我满嘴满手都是油，那香味，现在还回味无穷。”
柯宁听了狂咽口水。
陆小溪笑道：“就是不知道郭姑娘饿不饿？”
郭晴还没开口，柯宁抢先说道：“饿，她一定也饿坏了，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走走走，小东西，我们再去抓一只兔子来烤了吃。”说着站起身来拉着郭晴就往外走。
郭晴笑道：“二姐，你那肚子还能装得下东西吗？”
柯宁皱着鼻子道：“能能能，你不知道你二姐是饿死鬼投胎啊？只要是好吃的，再多我都装得下。”
陆小溪看着她贪吃的样子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他也终于相信了柯宁是饿死鬼投胎，在茶馆吃了一盘枣子后，陆小溪三人出门在树林里抓了一只兔子，烤好后柯宁又狼吞虎咽地消灭了大半只，把陆小溪都看呆了。
吃过后，柯宁有了几分睡意，便就近找了一棵树躺了上去。
看着她闭着眼躺在树枝上，长长的睫毛，圆圆的脸蛋，隐约可见的小下巴，倒真有些像瓷娃娃。
能吃能睡，难怪长得这么圆润，陆小溪暗暗地想。
郭晴道：“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陆小溪道：“我想去一趟青州，去给我父母上坟。”
郭晴对他的事已有了解，当下道：“此去青州路途遥远，不如我们陪你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陆小溪看她目光炯炯，知她是一片好心，当下也不好拒绝，点头答应。
郭晴见他并未拒绝，微微一笑，脸上神情悄悄舒缓。
约莫两个时辰后，三人起身出发，柯宁听说不用回宫，也是兴高采烈。
以她的性子自然是喜欢在外面玩，不管去哪里，都比囚在落花宫要强。
三人路上走走停停，数日后就到了白石山。
这一路上陆小溪与二女说说笑笑，心情倒也不错。
自从到了青州地界后，他就沉默寡语，一言不发，心情阴郁到了极点。
依旧是以前的房子，不过年久失修，坍塌了不少，房前屋后也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整个白石山一副破败之象。
陆小溪缓缓地走着，看着那些残垣断壁，儿时的记忆纷至沓来。
那时候是那样的无忧无虑，每日里在山上嬉戏打闹，快乐总是那样的简单。
转眼间，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那些不忍忘却的记忆，再也回不去了。
陆小溪走着走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郭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陪着他慢慢走着，或许这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边。
如果你的伤痛，我能替你承担，那该多好。
陆小溪穿过竹林，在竹园后面找到了一片墓地。
他在最前面的三个墓碑前跪了下来，深深叩首，再也没有直起过腰。
“爹、娘、月儿，我回来了。”陆小溪双手深深抓进了泥土中，已是泣不成声。
过了许久，一双手轻轻扶着他的手臂，郭晴道：“陆公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啊。”
陆小溪无力的抬起头来，双眼红肿，眼里满是血丝。
郭晴从布袋里拿出熏香，在每个墓碑前点上三支，又分别在各个坟前烧了一些纸钱。
陆小溪跪拜过后，郭晴也依次跪拜。看着她如此肃穆，认认真真地在每个坟前磕了三个头，陆小溪也不禁有些动容。
当所有的熏香都熄灭了，陆小溪这才离开墓地，沿着小路向后山走去。
六年前，他就是在这条路上，牵着月儿的手一路跑啊跑，最终跑到了那个悬崖边上。
这些年，他也始终在自己的梦中跑啊跑，却始终都没有跑出那个梦魇。
陆小溪站在悬崖边上，想起了那道惊雷，想起了那头撞向自己的妖兽，也想起了月儿被妖兽吞噬，那种钻心的疼痛，再一次袭来。
如果是现在，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可是，我终究没有保护好你。这终究成了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如果有来生，不，今生我再也不要有任何的遗憾。
陆小溪忽然仰天悲吼，纵身一跃，跳下了深渊。
“陆公子，小心啊。”郭晴和柯宁急得大叫。
她们知道，他只是累了，发泄过后或许就会好了。
站在悬崖边上，郭晴忽然泪流满面，把柯宁吓了一跳。
柯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三妹，你……”
郭晴缓缓摇了摇头：“二姐，看着他伤心难过，我的心好痛啊。”
柯宁眼圈也红了红，似乎是有些赌气地说道：“他不值得你这样。”
郭晴道：“可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我多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哪怕他只是白石山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那怕我一辈子都不会遇上他，我只希望他开心快乐，永远不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柯宁忽然也哭了出来，道：“你、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难道你忘了大姐么？她到现在还被师父禁足，不得出落花宫半步。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