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出发 - 洪荒狐影 - 明月烬
皓月城中一家客栈高朋满座，当中一桌的少男少女最是引人注意。
这一桌足足有十四人，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色香味俱全。
一位红衣少女肤若凝脂，面似桃花，她频频下筷尝着各色美食，口中说道：“小师弟，你快多吃些，山中清淡，难得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告诉你哦，这家客栈的手艺是全皓月城最好的。”
“你看看，这个菜叫醉生梦死，这个鱼喝醉了酒，它还是活的呢。还有这个碧雪莲心，莲子是采自雪山上的雪莲，这个汤也是雪山上的雪熬成的。这个、还有这个三生绿萼，味道才是真正好。苏师兄，你见多识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唔，天酿真是好酒啊，我先干了啊。聂师兄，去太阿山有几天路程啊？那里好玩不好玩？”
“嗯？凌师姐，你怎么总是冷冰冰的啊？啊~我是说你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说话的红衣少女自然是万紫歆了，能跟着师兄弟一起下山，她心情大好，显得十分活跃，无疑让氛围轻快了许多。
这一桌十四人除了苍穹七子外，另七人是剑澜门论剑四强和苏墨枫、万紫歆、陆小溪三人。
唐季看着万紫歆的模样浅浅一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落花宫那个珠圆玉润的少女来。两人性格有几分相似，一般的天真无邪、活波可爱。若说最大的相同点，恐怕是一般的嗜吃如命了。
张剑浩见万紫歆说的有趣，有心想逗她一番，但想到这七人此行是一个圈套，这一去凶多吉少，顿时有几分黯然，话到了嘴边再也说不出口。
他个性跳脱，却也是真性情。张剑浩举起杯说道：“诸位师兄，我来敬你们一杯。希望此去万事顺利，大家早日凯旋而归。”说着也不等大家，咕咚一声，仰头喝了下去。
他这番话本是再寻常不过的祝语，剑澜门的弟子不疑有他，几位男弟子纷纷举杯爽快地一饮而尽。
心怀鬼胎的苍穹七子自是听出了话中的意味，聂青阳几人不动声色地拿起了酒杯，丁显心有所感，脸上愧疚不忍之色一闪而逝。
这细微的表情全被凌雪婵看在眼里。
聂青阳岔开话题道：“苏师兄，你可知道这天魔教的底细？”
苏墨枫道：“天魔教历来被正道打击，数千年来几近绝迹，不过他却一息不灭，流传至今，想来必有独特之处。至于他的底细在下一无所知。聂师弟若知道一些，不妨说来听听。”
聂青阳道：“这个门派有些神秘，我也知之甚少。说起来天魔教开派祖师和剑澜祖师一样开山前是一个道士呢。”
苏墨枫皱了皱眉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也不是所有的道士都会匡护正义。”
聂青阳笑了笑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魔教曾有两次统一，第一次是千古魔尊率领蛮荒一统天下。第二次便是这位天魔祖师一统魔教。魔教一统，除此之外再无第三人做到。庆幸的是，千古魔尊死于天下正邪两派的讨伐，而这位天魔祖师却是练功走火入魔最后暴毙。”
“他死后魔教分崩离析不成体统，内有各派争权夺势，外有剑澜门强势围剿，一众魔教逐渐式微。贵派也正是屠魔有功，才逐渐发展壮大，奠定了日后天下正道领袖的宝座。说来奇怪，天魔祖师一身道行无人可及，但传下来的却是寥寥无几，时至今日，天魔教修炼的是什么心法，门中实力如何也是无人得知。最近这两年天魔教活动频繁，这次可得好好探探他们的虚实。”
苏墨枫道：“如此说来，抛开立场不说，这位天魔祖师倒也是位人雄，倘若他没有走火入魔，正邪之间怕是另一种局面了。”
一众年轻弟子都很诧异苏墨枫竟然会如此评价一个大魔头。天魔祖师能一统魔教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他在走火入魔、心智失常后更是屠杀了正邪两派不少人，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又怎配称人雄二字？
万紫歆撇嘴道：“我看是狗熊还差不多。苏师兄，你不要乱说话，这要是让掌门师伯听见了又免不了要责罚你。”
万紫歆心思简单，又出身剑澜门这样的名门大派，终日里听到的又都是一些魔教如何残暴、正邪不两立的训言，在她看来正就是正，邪就是邪，二者泾渭分明，不可混为一谈。
她虽是桃李年华，但从小在丹霞峰长大，接触的人甚少，此次也不过是她第二次下山游历，相较于陆小溪她更加不谙世事。所谓的嫉恶如仇也不过是她敢爱敢恨的性格使然。
苏墨枫微笑道：“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门派的崛起，谁又不是血雨腥风、百炼成刚？那些能够弄潮天下，独领风骚的人必有值得尊崇的地方，岂能因为立场不同而分别待之？万师妹，这世间最让人憎恶的不是臭名昭著的恶人，而是处心积虑想要算计你的朋友。朋友反噬，防不胜防。我们又怎能先入为主、一概而论？”
聂青阳拊掌笑道：“妙极妙极，苏师兄不拘于形，对事物有独到见解，于我心有戚戚焉。”二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饮。
一行十四人离了皓月城，寻了个偏僻处这才齐齐祭出仙剑，一路向太阿山飞去。
众人御剑飞行了十日之后人烟渐稀，像样的城镇几乎难以见到。取而代之的是高耸入云的巍峨大山，连绵不绝。山水间偶尔能见到几处散落的村庄，炊烟渺渺，在这一片荒凉广袤中平添了一丝烟火红尘的气息。
又行了五日，终于不见人烟，大山层峦叠嶂，似乎是要与天比高，都拼了命地往上长，直插云霄。众人虽是御剑飞行在云雾之中，但脚底下山峦气势迫来，也让人感觉如沧海一粟，心中不自禁地生出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
这日日落时分，众人进了太阿山地界。或许是山高的缘故，这里的天黑的特别早，太阳才刚刚西斜，就被山顶挡住了光线，留下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山间，众人只有伸长脖子仰着头，才能在最高最远的山尖找到它的影子。
十四人寻了一个开阔处，暂作休息，待第二日天亮时再进山。
不多时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光跳跃，给众人脸上添了一分异色。
凌雪婵在离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依树而坐，她平日里清清冷冷，此时被火光一照，多了几分温柔妩媚。
万紫歆本就红衣似火，这时更显明艳动人，她围坐在火堆旁，和苏墨枫陆小溪几人说笑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惹得凌雪婵也不由向她多看几眼。
言千山朝火堆中丢了两枝干枝，消瘦的脸颊浮起一丝笑容，拍拍手背着硕大的天怒钻入了黑暗的树林中。
不多时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他再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肩上多了一只原麝。
言千山故作姿态地咽了咽口水，将原麝抛给陆小溪笑道：“陆师弟，快快动手罢，我的味觉已经饥渴难耐了。”
苏墨枫几人哈哈大笑起来，想起在蛮荒外陆小溪烤的雪狼肉，几个人腹中不由同时咕咕地叫了起来。
众人又是大笑。
凌雪婵看着他们毫无形象的样子，似是也被他们几人感染，不禁低头莞尔。
陆小溪憨憨一笑，抬头时正看到凌雪婵低头浅笑，顿时心中震动，惊为天人。
在他眼中，凌雪婵素来清冷孤傲，高高在上，原来她也有会心一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的小女儿之态。
一个人最迷人的一瞬间，从来都不是能刻意为之的。
你也不会知道，你哪一个无意之举会深深地镂刻在另一个人的心间，即便是开尽繁花，退尽潮水依然记忆犹新。
陆小溪心中如擂鼓，脑海中一片混沌，他接过原麝混混噩噩去皮毛内脏，站在那里跟丢了魂似的，手中匕首左一刀右一刀，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惹得众人奇怪地看着他。
一不留心手指也被匕首划伤，鲜血直流。
万紫歆惊讶道：“小师弟，你没事吧？”说着撕了一块方巾帮他包扎上。
陆小溪这才如梦初醒，忙道：“我没事的，师姐。”
万紫歆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会不会啊？可不要把麝肉烤坏了。”
陆小溪心虚地笑笑道：“会的，会的。”连忙收敛心神将原麝架在火堆上烤起来。
不多时，诱人的肉香味传来，苍穹七子腹中也咕咕作响，忍不住垂涎欲滴起来。
万紫歆更是搓着双手，双眼发亮，巴不得现在就趴上去狠咬几口。
麝肉烤好时，陆小溪拿着匕首将熟肉切成一块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