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还债 - 满堂锦 - 一梦南瓜
有茶馆掌柜的，自然也有钱庄掌柜的。
东方晴不管清风怎么安排，只摆了摆手让清风出去了。
清风这边出门去寻掌柜的，高轩这里则是在筹钱。
高轩不是个傻子，或许是因着最近这盛京城内的热闹，本该提前收账的钱庄推后了些时日，也给了高轩喘息的机会。
但是高轩知道，钱庄不是善堂，自然不是真的容他的帐过年，所以这些时日都过的战战兢兢。
银子不够，高轩到底还尚存些文人孤傲的心里，没有去东方府求助，而是回了盛京城外的高家宅院。
高父高母已有几个月未见高轩，看见儿子回来，落魄书生郁郁不得志的样子，高母先是落下了眼泪。
“我的儿啊。”高母扯了高轩的袖子哭：“怎么熬成了这个样子。”
高母只知道哭，高父却是咳嗽了一声问高轩：“那银子筹的怎么样了？还差多少？”
“孩儿变卖了所有能够动用的物件和东方雪的嫁妆，再加上凤姐儿递回来的东西，共得了一万八千六百七十两。”高轩说完，叹息了一声，仿佛叹息一声，就能把那五万两银子带回来。
“你怎么敢动她的嫁妆？”高母听高轩这样说，忙止了哭问道：“那个母夜叉。还不得把咱们家的天给掀了？还有凤姐，你怎么能用凤姐的钱？她在皇子府里也不容易，没有银子哪能打扮的好看，不好看怎么笼住四皇子的心，咱们还怎么翻身啊？”
高轩听着高母哭诉，只觉得一阵阵头疼，喝了一声：“没有天了。”
高父见高轩发脾气，上前拉了高母说道：“哭当得了什么用？还是筹银子要紧，怎么着也得让轩哥儿把这帐还了。我可是听说欠银子不还，人家要卸胳膊卸腿呢。”
高母一听那么严重，忙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你们商量，快商量，可不能让人把轩哥儿怎么办。”
高父这才和高轩进了正屋，高母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高父见高轩的样子，已经把来意猜的清清楚楚，说道：“你想过没有，若是把这房子田亩都卖了，把家里的所有银子都给你去还债。我和你娘怎么办？轴儿怎么办？”
高轩不说话，默了半晌方才说道：“你们和我进京，也去那茶楼里住，左右都住得下。”
“可是，你那茶楼是租赁的，是个没有根的家。咳咳……”高父一句话说完，猛的咳嗽了几声，一时间竟是身子都弯到了地上。
宁晖自是不忍，忙着去拍高父的背，说道：“大不了孩儿让他们卸了胳膊腿儿就是，父亲不要着急。”
高母也忙搀着高父到里间的炕上坐了。
高父看宁晖站在那里不说话，心中满意了几分，觉得自己的儿子尚没有傻到要用他们两口子的养老钱和弟弟的娶亲钱来还账的地步。
再说了，他们这点银子杯水车薪，哪有东方府财大气粗，自己的女婿，总要帮衬些的。
思及此，高父问道：“东方氏如今如何了？”
“尚被关在茶馆儿里，岳父亲自派了两个嬷嬷看着。”高轩见高父问起东方雪，虽有万般的苦，还是答道：“护国公添了小郡主，都没有放她出来去参加洗三礼和满月礼，看样子，东方家是不准备认这个闺女了。”
高父没有说话，高母却是接着说道：“这样的事情只有为人父母了才能懂，哪里会有父母真的生孩子的气。”
可是他的岳父不是一般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啊，如今做主罢免了那么多的官职，那些来茶馆闲聊的穷文人开始称呼他为“权相”了。
宁晖心中虽这样想，却也知道和高父高母说不清楚，不再吭声。
“你准备准备，和离吧。”高父说道，怕宁晖没有听清楚，又说道：“准备一张和离书，我和你娘去亲家那里走一趟。”
说起来，已经当了几年的亲家，他们两口子却是一次也没有登过东方府的门。
高轩想着东方晴跋扈的样子，无休无止的争吵谩骂，街坊四邻的闲言碎语，路过人的指指点点，自己的郁郁不得志……
或许写上一纸和离书，就解脱了。
高轩终是点了点头。
这里写了和离书，高轩也没有心情再在高家多待，茶馆里日日付着租金，若是一天不开张，就要浪费一日的租金钱。
到了年底，生意虽然不好，却也能挣那么一点儿。
高轩回了茶馆，望着茶馆里三三两两的客人发呆，心中盘算着照着这样一盏一盏一壶一壶的卖茶，卖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卖到三万八千两。
一时又觉得自己可笑，竟想着卖茶还这巨款，有这闲情，还不如算计一下自己身上的哪个物件是多余的。
可是他还是要参加科举的人啊，是要做状元的人，身上有了残疾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参加科举，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
茶馆里进来几个人，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子，身体微胖，身边跟着几个壮实的青年。
高轩习惯性的要去招呼客人，还未走出柜台，就楞住了。
钱庄的掌柜终究是来了，就如同头顶上悬着的一把刀落了下来。
高轩闭了闭眼睛，终是迎了上去。
“掌柜的。”高轩终是没有弯腰，如同这么多天对所有的客人一样。
他是个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