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短斧 - 如夜之寒 - 六神磊磊
男女两名骑士之所以风尘仆仆,从象城来到小镇红山来寻找阿育,完全是因为阿育那个倒霉的的哥哥。
阿育和哥哥都是红山镇人。这个小镇位于希毒邦国的西北部边陲,地方贫瘠,但民风悍勇而好斗。
邦国以红教为国教,实行严酷的种姓制度,民众按高低贵贱不同,分为僧侣、武士、平民、贱民四个种姓。阿育兄弟俩虽然都是武士种姓出身,但父母过早地双双辞世,家道没落了。他俩都由姑父抚养长大。
兄弟俩虽然都信奉红教,但是从小个性就截然相反,也由此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哥哥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和陌生人说话从来超不过三句,仿佛永远怀揣着无数心事;阿育好动不安分,从小就是红山镇上的打架王;
哥哥一心求上进,先是考上了象城步军武官学院,毕业后又留校当了一名参事官,可谓顺风顺水,镇上的老人甚至说他是战神的宠儿;
阿育则更像是战神的弃徒,当过小混混,做过杂牌的土兵,好不容易弄到的几个钱全部挥霍在赌博泡妞酗酒打架中。
由于性格不同,人生轨迹也相反,兄弟俩的感情也有些疏远。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然而,伟大的神也有睡着的时候――前途远大的哥哥突然栽了。
那一年,象城步军学院的高层被人举报收受贿赂,违规招收了一批平民种姓的学生,并且私自为他们篡改了身份。
在种姓严酷的希毒邦国,什么种姓出身的孩子能读什么学校,都有严苛的规矩。
最牛的学校当然是红教神庙办的布经院,那里是学习威力无比的红教咒术的地方,连普通武士子弟都望尘莫及;差一级的是各种武官学校,也是不允许招收平民学员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象城步军武官学院的头儿因为受了贿,不但违规招收平民种姓的学员,更让人震惊的是,居然有一些不信奉红教的孩子也被招了进来。
也就是说,在伟大红教统领下的希毒邦国,竟然有异教徒可能成为邦国的军士,不,是军官!
这简直是无法容忍的罪恶。事情惊动了神庙的秩序官。这些专门负责扫荡邪祟的神官嗷嗷叫着扑了上来,要把这事查个底儿朝天。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阿育的哥哥虽然只是个小人物,却不幸被当成了调查的突破口,因为学院招生的具体工作很多都由他经手,对高层的许多龌蹉勾当非常熟悉。
要挖出有军方背景的大鱼,调查手段不能太过简单粗暴。秩序官们少见地客气了一把,把阿育的哥哥请了去,对他循循善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他交代自己的上司特别是院长的问题。
由于他哥哥的外表太老实了,太没有危险性了,秩序官们甚至罕见大度地让他回家“考虑考虑”,不过考虑的时间有限――只有一天。
这个沉闷的青年于是心情沉重地回家了。事实上,他已经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中。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的祝祷室内整整一个上午。到了中午,他径直走出家门。秩序官们尾随在后。
这个青年步履稳定,没有喝酒,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迹象。秩序官们判断,他应该是在卷入这件大案后压力有点大,想散散步,清理一下思绪。
然后,阿育的哥哥走来到附近最高的一座桥上,突然跳进了下面汹涌而浑浊的卢干河。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后面的秩序官大吃一惊,急忙组织救人,但为时已晚。滔滔的卢干河水吞没了一切。最后,他们得到的只是一具已经泡得肿胀、还被河里的大鳇鱼吞掉了眼球的尸体。
武官学院的院长阿吉尼当时正为自己卷入案子而心慌意乱。听到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后,老院长激动不已,且喜且怜。“忠诚!真是忠诚!这样的好部下可不是随便能碰见的啊!早没发现,早没发现啊!”他反复叹息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由于阿育哥哥的“壮举”,几条关键的线索断了,案子最终没有查彻。虽然也有几名学院的高层涉案,有的除职,有的下狱,还有一人被处死,并被制作成尸旗,吊在了神庙门前示众。但最大的大鱼――阿吉尼院长平稳着陆了。他在军方的后台并非泛泛之辈,秩序官们没搞到关键证据,也不好胡来。
躲过一劫的阿吉尼院长没有忘记他忠诚的属下。等这件事的风头刚刚一过,老院长便作出指示:一定要把这位忠诚部下的亲人安排好!
于是,两名参事官们风尘仆仆赶了一百多里路,来到“烈士”阿密的老家红山镇,寻觅他的亲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最终,他们找到了阿密唯一在世的直系亲人――红山镇上的地痞流氓头子阿育,连哄带骗,才让阿育答应入学了。
一个多月充满期待的等待后,阿育终于迎来了新季入学的时候。
临行前夜,三个马仔依依不舍,无法接受阿育要走的现实。
“老大,咱们的‘红山神风斗战团’就这样散了吗?”胖子阿罗的眼里已经噙着泪花。Www。。com
黄毛喝道:“胡说八道,老大这是去奔前程!以后老大发达了,不会忘了兄弟们的!”话虽这么说,但他自己的眼圈也红了。
阿花则始终垂着头,幽幽地抽噎着。
阿育叹了口气,说:“兄弟们,红山这个地方很好,但也很小。呆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出去看看,以后要是能混出点名堂,一定把你们也带出去!”
几只手牢牢握在了一起:“我们,永远是兄弟。”
阿花仍然在抽噎着。Www。。com黄毛和阿罗都说:“阿花,大哥要走了,你不和他说几句话吗?”
阿花想了半天,咬着牙说:“反正我不会嫁给扎克那个猪头。就这一句话。”
是夜,兄弟四人,洒泪而别。
阿育回到屋子里,在整理完了所有行囊后,他拿起了自己的短柄斧,反复摩挲着。
这是他少年在红山打猎的时候,无意中在山谷里拾到的。斧子是暗灰色,又旧又钝,看上去平平无奇,斧柄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摩挲,十分光滑。
唯一有些奇特的是,斧子的刃口处刻着两个奇异的密文,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当第一次触到那冰凉的斧身时,阿育忽然感到一丝异样的力量流进指尖。
一声叹息似乎在灵魂中响起,充满了悠远、古老的气息。
阿育吓了一跳,又仔细听时,却再也听不见这声音了。他感到十分新奇,于是把斧子带回了家里。
“没用。”姑父翻来覆去地鉴定了一番之后,得出了结论,把斧子扔回给了阿育。
从此,阿育就把短柄斧带在了身边,成为了他每一次打架斗殴的兵器,直到今天。
偶尔地,他还能感到那一丝异样的力量,但也并没有太在意。
这次出门远行前,阿育又把它拿了出来,摩挲了几回后,终于决定它打进了包裹里。
第二天,阿育做过祝祷,饱餐了一顿青鱼咖喱和火夹饼,启程上路。
姑父拄着拐杖,一直送到了山路口。
“你到那里去,有什么打算?”姑父问。
阿育赶紧表示,要笃信红教,忠诚邦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干出一番事业,让家族增添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