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磨剑 (三 下) - 烽烟尽处 - 酒徒
第二章 磨剑 (三 下)
“哦。。。”吕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很沒原则地做恍然大悟状。
心里头怀着对入云龙和张松龄两个此行结果的期待。第二天一大早。吕风亲自将二人送下了山。再三叮嘱一定要遵守纪律。然后才在入云龙不耐烦的回应声里挥手告别。
此番游击队在马贼和日寇的联手进攻下。损失极其惨重。但获取最终胜利之后。缴获也丰富异常。光是毫发无损的战马就抓到了四百多匹。其中不乏三岔铁蹄马这类一等一的良驹。为了保证往返速度。赵天龙在出发前亲手从马厩里为自己和张松龄又挑出六匹好马。沿途与黄骠马、白龙驹一道轮流换班做脚力。只用了两天一夜功夫。就赶到了老疤瘌藏身处附近。
这回不比上一次。赵天龙沒有直接带着张松龄进入老疤瘌的毡包群。而是隔着好几里路远就下了坐骑。将所有战马都藏进了一个小丘陵后面。交待给黄骠马负责统领。然后整理了一下随身行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借着薄暮的掩护。悄悄地摸向了老疤瘌的家中。
“怕那边有埋伏么。”张松龄记得上次來时。老疤瘌的毡包附近只有一道低矮的栅栏做防御设施。有些不解地低声追问。
“那老家伙最是怕死。知道咱们两个沒落入鬼子之手。肯定会有所防备。”赵天龙一边蹑手蹑脚往毡包群处走。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回应。
真实情况果然如他所料。老疤瘌的毡包群附近悄悄增加了好几处暗哨。但是对赵天龙这个多年独來独往的江湖行家而言。老疤瘌私下招募的那些保镖简直都蠢得不可救药。只花了三分钟不到。他就将毡包群西侧的所有暗哨明哨全部敲晕在地。随即身体如同扑食的豹子般在几个毡包间闪了闪。抢在其他保镖发现之前。一脚踹开了老疤瘌的家门。
流氓大夫老疤瘌正在卖力地“检验”一名前來找他治疗花柳病的暗娼是否已经痊愈。猛然听见毡包门轰的一声倒地。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如同死羊一般趴在暗娼身上打起了摆子。那名正闭着眼睛做陶醉状的暗娼也吓得魂飞天外。扯开嗓子厉声尖叫:“啊。。。來人啊。。。强盗进屋了。快來人啊。疤瘌叔犯了马上风。啊!”
赵天龙才不管老疤瘌是不是真的犯了马上风。单手将其从暗娼身上拎起來。重重地摔向毡包壁。随即拿脚尖轻轻一挑。就将那名吓傻了的暗娼从毡包里挑了出去。紧跟着又是一个虎扑。用膝盖死死压住了试图掀开毡包壁逃走的老疤瘌。手中盒子炮直接顶在了此人脑瓜门儿上。
“饶命。好汉爷饶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老疤瘌光着屁股。闭紧了眼睛哭喊求饶。
赵天龙调转枪柄。狠狠在他肚子上捣了一记。然后继续拿盒子炮顶住他的脑门。厉声喝到:“闭嘴。再喊。老子就直接开了你的瓢!”
不用他命令。老疤瘌也喊不出任何声音來了。Www。。com张开嘴巴。肚子里还沒消化干净的晚饭一股一股往外涌。唯恐激怒了拿枪顶着自己好汉爷。惹得对方痛下杀手。他尽量将头偏向一侧。避免喷出來的脏东西溅在对方手上。饶是如此。也把赵天龙给恶心了够呛。将盒子炮收回腰间。单手拖着他向桌案走了几步。对着桌子上的明晃晃的马灯再度大声命令。“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然后再想想该怎么求老子放过你。”
“不敢。不敢。”老疤瘌连连摇头。死活不肯睁眼。唯恐打劫自己的是熟客。被认出真容之后立刻选择杀人灭口。
“叫你看。你就看。再废话。老子就打断你的三条腿。”毡包周围已经传來了凌乱的脚步声。赵天龙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再度厉声断喝。
老疤瘌平素玩弄女人身体时喜欢亮着灯。今天这一癖好替他避免了很多麻烦。按照赵天龙的命令。他偷偷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线。旋即又飞快地合拢。“哎呀我的妈呀。我沒看见。我真的沒看见。好汉爷。钱放在床下那个铁皮柜子里。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只求您老人家留我一条贱命。我以后天天求长生天保佑你。”
“放你娘的狗屁。你既然不认识老子。怎么向长生天替老子祷告。。”赵天龙冲着老疤瘌的脸色啐了一口。低声斥骂。“老子才看不上你床底下那些脏钱。站起來。咱们两个好好算一笔明细账。别耍死狗。否则。老子认识你。手里家伙却未必认识你。”
说着话。他再度从腰间抽出盒子炮。重重戳上老疤瘌的脑门儿。
“不耍。不耍。”老疤瘌吓得又是一哆嗦。颤颤巍巍地从地上坐起。“大侄子。大侄子。能不能把枪口抬高些。抬高些。疼。真的很疼。”
“现在知道疼了。当初把我卖给鬼子的时候。怎么沒想到会有今天。让你养的那些狗滚远些。否则。别怪老子先从你身上先卸几个零件下來。”赵天龙将盒子炮向后缩了半寸。同时厉声命令。
“不要慌。大伙都不要慌。來得是我的两个远房亲戚。他们沒什么恶意。”老疤瘌奉命朝毡包外大喊。趁着入云龙不留神。却将毡包内“劫匪”的总数报了出去。
毡包外的那些保镖、徒子徒孙们闻听。立刻精神大振。装模做样退开二十余步。将队形一分。就准备从门口硬向里边闯。堵在门口的张松龄早有准备。左右手两支盒子炮先后开火。“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几条火蛇对着扑过來的人大腿喷射而出。将他们挨个放翻于地。
腿上中弹的几个倒霉鬼则躺在血泊里來回翻滚。呼痛之声响得震天。其余保镖和学徒见状。吓得立刻趴在了地上。扯开嗓子大声叫骂。却谁也不敢再往前爬上半步。
赵天龙侧着耳朵听了听外边的动静。冲老疤瘌轻轻耸肩。“我那兄弟叫张松龄。就是前些日子一枪敲碎了汉奸县长脑壳的那个。你如果不心疼手下的爪牙。尽管让他们继续往里头冲就是。看看他们跑得快。Www。。com还是我兄弟的子弹快。”
老疤瘌早就把张松龄给认了出來。却沒想到。这个年青人的枪法。真的如同传说中一般厉害。听着外边的哭喊声和叫骂声。后悔得连肠子都快青了。想了想。先趴在地上冲赵天龙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扯开嗓子再度朝外边喊道。“别过來。都别过來了。今天晚上來的是入云龙。咱们不是他的对手。咱们认栽。”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子。赵天龙虽然已经在乌旗叶特右旗的那达慕大会上宣告金盆洗手。但他以往那些英雄事迹。却在方圆几百里内几乎传得家喻户晓。众保镖和学徒们原本就已经魂飞胆丧。此刻听到老疤瘌的命令。纷纷就坡下驴。先丢下手里的枪支和刀子。然后跪在地上哭喊求饶:“龙爷大名。我等都听说过。今天不敢求龙爷手下留情。只求龙爷在杀了疤瘌叔之前。把我们这些沒用的废物先都结果了吧。”
“龙爷。疤瘌叔这辈子活人无数。您可不能杀他啊。”
“龙爷。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冤有头。债有主。你是有名的大侠。可不能听了别人几句谗言。就乱杀无辜啊。“
“龙爷。这肯定是一场误会。误会。”
“………”
“放屁。”听外边的人越说越不像话。赵天龙忍不住再度破口大骂。“误会。老子才沒功夫跟他发生误会。老子今天是专程上门來讨债的。老流氓。你自己说。你拿老子的行踪从小鬼子手里换了多少钱。。”
“我。我沒有。真的不是我干的。”老疤瘌大声喊冤。底气却显得非常不足。
毡包外边的人听了。则是将信将疑。长期跟老疤瘌相处。他们都知道此人品行上未必靠得住。然而老疤瘌平素在钱财方面待他们都不薄。他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人被入云龙活活折磨死。又纷纷磕了几个头。七嘴八舌地求肯。“龙爷。疤瘌叔说不定另有苦衷。”“龙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疤瘌叔一次机会。他必然痛改前非。”“龙爷。您老就高抬贵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放…..”
随着啪啪两记耳光。众人求饶声被拦腰切断。挨了打的老疤瘌鼻孔喷血。一边哭。一边大声忏悔。“啊呀。别打。我说。我说。出卖你的人不是我。是乌恩那小王八蛋。我不该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包庇他。”
“师父。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正在血泊中抱着大腿打滚的乌恩听见。也立刻哭泣着将罪责往自己头上扛。其他人将乌恩的忏悔看在眼里。心中本能地就相信了老疤瘌的话。再度跪在地上。纷纷向赵天龙磕头。“龙爷。龙爷。乌恩这白眼狼已经招认了。您就放了疤瘌叔吧。”
“是啊。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杀了乌恩。然后再让疤瘌叔当众向您磕头认错。还不行么。。”
“呸。你们这群睁眼儿瞎。”入云龙冲着门外啐了一口。大声驳斥。“沒有老东西的授意。乌恩敢出卖我么。”
“的确不关师父的事情。”小乌恩倒是忠心。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要紧了牙关死扛。
“听到了。你听到了。龙哥。我承认我教徒不严。我愿意替徒弟向你赔。哎呀。哎呀。疼。哎呀。”
“去你奶奶的。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儿。”赵天龙懒得多跟他废话。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老疤瘌疼得满地打滚。再也不敢撒谎。哭泣着招认道:“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是我黑心。是我贪财。我不该贪图阎福泉的金条。把你正在打日本人车队主意的事情派乌恩通知给了他。我认罪。我愿意花钱赎罪。求你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放过我这一回。放过我这一回吧。”
“你还有脸提我师父。”赵天龙心头火起。又狠狠踹了躺在地上双手抱头的老疤瘌两脚。“你沒资格提他老人家。今天这笔帐是咱们两个之间的。你也别想扯上其他人。老子的命你从阎福泉手里换了多少钱。就给老子乘十倍吐出來。少一块现大洋。老子就赏你一颗枪子儿。”
“我。我给。我给。”闻听入云龙肯让自己花钱赎罪。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老疤瘌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來。迫不及待地答应。
赵天龙则迅速将头转向门外。冲着老疤瘌的那些保镖和徒子徒孙们大喊。“外边的人听好了。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是老子跟疤瘌大夫的私事。不牵扯你们当中任何人。也与老子现在跟着谁干沒有一毛钱关系。”
门外的保镖和学徒们早就将老疤瘌的招供听了个清清楚楚。自觉无颜对人。纷纷转过身向远处避让。老疤瘌此刻也彻底认了怂。哆哆嗦嗦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哆哆嗦嗦从枕头边上拿了钥匙开了箱子上的锁。“我的钱。都在里边了。你随便拿。”
“我只拿你出卖我的价钱十倍。”入云龙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
“这。这…….”老疤瘌连哭都哭不出來了。将整个箱子推给入云龙。抽泣着地求肯。“就。就这些了。真的就这些了。当初阎福泉给了我两根。不。是四根金条。我都花在了女人肚皮上。这里头有一百七十块大洋。求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想办法筹给你……”
“不行。”赵天龙断然拒绝。“我今天要么拿到四十根金条。要么拿走你的命。是给我金条还是给我命。你自己挑。”
“我。我…….”老疤瘌又是伤心。又是后悔。早知道赵天龙能够大难不死。还会找上门來报复。他才不敢贪图阎福泉的那几个赏钱。然而。此刻后悔药根本沒有配方。他想抓也抓不出來。只好抹了把眼泪。继续哭泣着说道:“真的沒有了。知道你沒被日本人杀死以后。我就花钱雇了很多保镖。花了很多钱。不信。你到外边问问他们。”
草原上的保镖价格。向來是随行就市。作为一名老江湖。入云龙能推断出门外那些家伙大抵值多少钱。叹了口气。充满同情地做出让步:“你手中沒有现金。用药材顶也行。我记得你手里还有一根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叫人拿出來。我给你算两根金条。”
“不。”老疤瘌大声悲鸣。却终究更舍不得自家性命。干嚎了几嗓子。然后哭着命手下徒弟去地窖里头取老山参。须臾之后。装在一个非常精致小盒子里的老山参被送到。赵天龙装模做样看了看。皱着眉头数落:“已经走了味儿。但我说话算话。给你折两根金条。剩下的那二十多根金条呢。你还能拿什么凑。”
“沒了。真的沒了。我求你了。求你了。”眼看着自己用來压箱子的老山参落入别人之手。老疤瘌痛不欲生。一边哭。一边向赵天龙打躬作揖。“求你了。龙爷。龙爷。就放过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只要给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即便让我做牛做马。我都答应。”
“放过你。也不是不能商量。”赵天龙等的就是这句话。得意地看了看在一旁警戒的张松龄。继续板起脸训话。“但你得帮我做一年的事情。这一年内。无论我让你给谁治病。你都得全心全意的去治。倘若治不好或者不尽心。我就随时找你讨要剩下的金条。不光要本金。还要象今天这样算利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