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湿湿的雨 - 冥伤01
“啊——”正要准备为他排忧解难的老大哥周择远一脸愕然,虽然他脸黑得如同及时雨宋江,却没有心思说要给王英做媒。
李岩也是一愣。
只有张迅还活着,活泼得如秋天的水果,笑道:“千斤,你想女朋友?哈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说完仍是不住地笑。
其余两人延宕地沉默,董千斤更是恨不得将全身都缩进那被子里,无奈“被子”小而身体大,遮住了头,盖不住脚,盖住了脚,遮不住头,最后思前想后也只能是把头给蒙住了,空留一双大脚含羞地露在柔美的月光下来回颤动。
“是真的呀?你真的喜欢严钟莉?”周择远为沉默打开口子。
董千斤矜持一番,略有意义地一笑,默不作声。他原以为周择远会意会,了解他这是默认的意思。不料周择远这小子脑子短路,竟然追问他:“你倒是说呀——是不是喜欢严钟莉?”
董千斤只恨周择远这小子四肢虽发达,头脑却简单,羞得脸更红,无奈“嗯”了一声,那声音仿佛是中世纪的宝藏一样神秘。
“难道就你还想追她么——”张迅似乎有意无意地插一句。
董千斤听得气愤,为自己打抱不平道:“怎么?可不就是我么?不可以吗——”
张迅只是笑。
董千斤继续说道:“你笑什么?想我四肢发达,头脑也发达,女生太柔弱了,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以及喜欢聪明有能力的男孩子,你懂么你?”恢复了一两分往日的诙谐,他说着一面就要鼓动两只胳膊肘子来卖弄强壮,他原意是把那肉鼓得像素描画上的“宁方勿圆”,鼓出方方正正有棱角的肌肉,不曾想最近营养实在补得太好了,那本该转折分明,有棱有角的肌肉竟变成了圆弧形的肥肉,一块块精神抖擞,惹得董千斤不忍去看,帮把它收了回去,放弃了卖弄的念头,以免给他们落下话柄,骂自己虚胖。
“虚胖吗?”李岩开心地嬉笑。
董千斤心头一惊,想李岩是学过读心术的,自己一个念头刚兴起便被他看穿,内视里也许已经痛哭流涕,恨没有隐私,活着没意义。
“其实说真的吧,如果严钟莉真和你在一起,她还真会挺有安全感的。”张迅故作严肃地说。
“对嘛,对嘛——”董千斤以为他已经被自己说服,如逢知己,忙应声道。
周择远从中看出端倪,怀疑道:“张迅,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啊,这话明显不对,你可不要欺负千斤是个老实人——”这话说到一半就遭到董千斤腰斩:“什么不对啊,他说的有错吗?你什么意思嘛——”气冲冲看周择远一眼。
“停停停——”张迅拍了几下床板,露出本性,说:“你们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说的‘安全感’是严钟莉她有你这样的男朋友,一定不怕你被别的女生勾引去,因此说到底,我的意思是没有女生会喜欢你这又肥又笨的猪的,哈哈——”张迅说完只是笑,刨开那笑,你会发现其中内容丰富,有嘲笑、冷笑还有漫想董千斤何至于那么笨的苦笑。
董千斤中了诡计,恨不能抱着周择远的头痛哭,明白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苦楚,思前想后,觉得不能让张迅取了便宜嘚瑟,当下朝着张迅床板来了一计董氏飞腿。无奈长期缺乏训练,武艺竟然生疏了些,那巨大的腿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后悄然落下,只扑了一个空,董千斤气氛万分,又来一脚,这次着了,只听那木板一声尖叫,张迅和那个多元素的“笑”一齐被抛到空中,掉落后仍然不依不饶:“还不服气呢你——牛粪都想配鲜花,啊不——是猪粪——”
董千斤火冒三丈,险些将寝室点着烧了,朝那床板又猛蹬几脚,上铺几声惨叫后便没了声音。
周择远在一旁看得真切,留意董千斤那力度,以为张迅给他震死了,忙担心地抬头问:“喂喂,张迅你没事吧你——”
事实证明张迅比小强还坚强,短暂安静后上铺响起一阵新闻报道般的口气:
“刚刚本地遭到不明物体疯狂撞击,经查明确认那件不明物体为一只巨大的猪腿,现在情况已经一切正常,本台记者张迅报道——”
李岩和周择远都被张迅的油滑弄得忍不住笑,董千斤一时语塞,他想张迅这厮大概是活得不耐烦了,迸足了力气准备再踹一脚直接送他去见如来佛,好好改造。
不料那张迅早已经跳到地上逃窜,手捧着那本黄皮的言情小说,拍拍屁股笑道:“来,来追我——肥猪仔在月底下奔跑,那多拉风——我要投入爱情世界去了,再见——”说完向董千斤抛了个病态的媚眼,扬长而去。
“滚犊子!”董千斤想去追,心头一怔,猛停下来,暗叹自己聪明,这要真追上去,自己不就真成了“肥猪仔在月地下奔跑”了?于是心里暗暗高兴,叹自己机智。
“你可别听他的,没有人一开始就很配的。”李岩试图安慰一番董千斤饱遭蹂躏的心。
“你说什么?找打啊?”董千斤比听到外交事故还要敏感。
李岩不想自己安慰的话也躺枪,干脆抛弃感官,伟大到用心灵去体会,无奈就是心灵体会也还是这句话,最后只得违心地说:“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很配。”
董千斤全无辨别能力,被李岩的话这么一说,又开心得笑盈盈得厉害。自身快乐得像条鱼。在床上乱摇乱摆。强制着要床板也分摊他的欢乐。一边的周择远可怜呐床板,叫他别太兴奋了。
“明天你帮我问一下严钟莉对我什么感觉呗,怎么样?听说你是她同桌是吧——”
“我?”李岩探头道。
“对呀,她不是你同桌吗——”
李岩想他这真是蓄谋已久,连这都给他知晓去了,想必平日在教室窗口外不知窥看了严钟莉多少眼,自己自然也在他视野内,油然生起一种给他视觉强奸、**的愤恨,说:“同桌是不假,可我与她并不熟啊——”
“同桌还不熟,你是存心的吧——怕到时候见我们珠帘合璧会眼红?”董千斤捶了锤床板,要给李岩心理上的威吓。这种老实人嘲讽最难应付,因为它全无理头。
李岩对那词语心生厌恶,想董千斤真是太自作多情,胆子提上来,生气道:“我说不熟就是不熟,随你怎么说——”
董千斤吃了一惊,想这小子竟然狂野得像头牛,险些“哎哟”一声交出来,一看硬的不行,口气软下来,还带了小妞撒娇的口气:“哎——不要那么绝情嘛,都是好兄弟对不——难道你忍心看着小兄弟一辈子打光棍?难道你忍心让好兄弟断子绝孙?难道你忍心让好兄弟终身痛苦?”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三个“难道”把李岩说得由怒转喜,想着董千斤与严钟莉体型、性格、相貌对比,他能看上她,暗骂他打一辈子光棍也是活该。经不起他多次细缠烂磨,模模糊糊地答应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