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诛心 - 不献其琛 - 乔阿白
渣滓……
周其琛一直在回味着江沅的那句话。他同他说的那些话字字诛心，他无法做出决定，只好再拖到明天。
下班后他立马跑到医院，本想去看望小白，结果去的时候已经人去床空。护士说他们上午就出院了。
走出医院门，周其琛嘲笑了下自己。人家都不需要你，你在这里瞎起什么劲。
抬头望天，流云朵朵，夕阳下的白鸽一圈一圈的徘徊在自家屋顶。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钥匙还在沈陆离那，但他并不想去拿，要不然就这样算了吧，他心里想，一切都算了吧。
自从小白在警局门口看见那一幕之后，便始终一言不发。卫皓君带他回了自己家，说是他伤还没好利索，还是有人照顾的好。小白没有推辞，一般来说他还是很客气的，并不想给人添麻烦。但这次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需要人照顾吧。
由于小白受伤，饮食应当清淡。皓君便简单的做了几样菜，两人早早地便开饭了，饭桌上小白依旧一言不发，脸上阴沉的想要下雨。皓君不由得有心担心。
“怀瑾？”
他轻唤小白一声。小白没有反应，手里捏着筷子对着一盘青菜发呆。
“……怀瑾？”
又唤一声，依然没有反应。
“喂！”
卫皓君不得已，冲他耳边大喊了一声。小白这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手一抖，筷子跌落到地上。他连忙弯腰拾起筷子，一脸迷茫的看着皓君。
“皓、皓君哥哥，怎么了……”
看他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皓君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直白一些同他说。
“你自从警察局门口见了周其琛和别的男人亲热，就一服傻了的样子。”皓君抿了抿唇，略微顿了顿又说到，“你这是，有些失落？”
他说完便看向小白的眼睛，他知道这孩子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果然，小白的眼神微微颤动，随即冰冷了下来。
“我为什么要失落啊。”可他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失望，“这和我，也并无关系啊。”
“怀瑾，我问你。”皓君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过身去握住小白的手，一脸真诚的问，“你真的喜欢上周其琛了？”
小白望着他的眼睛，眼眶里开始积攒出细小的泪花。他忽然用手揪住头发，一副内心难以言表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皓君哥哥。”他的语气里微微带着惊恐，更多的是哀伤，“我想是的，我喜欢上他了。”
皓君听完心头一沉，“为什么？”他脱口而出的便是这三个字。
“或许是因为他帮过我吧。”小白的笑容略含苦涩，“我从小几乎没有父母亲情，这几年姐姐身体也垮了。我被迫去偷窃，那是我最绝望也最难堪的时候，是他站出来帮我，引导我。每次都是他。”
说着这些话，这几日来和周其琛相处的一幕幕似乎都汇聚到他眼前。他细微而又亲昵的小动作，他随口给他起的外号，他逆光而立的挺拔背影，他为他挥向青山的那一拳……
“我就是那样喜欢他，这种喜欢似乎从一开始便存在，一点一点的积累，直到今天。”小白的语气里带上了回忆里的气息，像是回忆粉红时代的少女。
“只是之前我从未醒悟，更别说想去告诉他这一切。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是啊，一切都晚了……”他从美好的曾经中苏醒，又回到了今晨那一幕。粉红色的回忆被那一吻撕扯殆尽，只剩下了满地碎屑。
“……我也真够傻的，居然有幻想过和他在一起。”小白满目的悲凉，泪水落在地板上，变成支离破碎的花朵，“在他眼里我可能只是个孩子吧，毕竟我比他小那么多。他一定也从未想过和我在一起……我还一直以为他对我的好是最特殊的，我还真是自作多情……”
说着他将头埋在膝盖上，双手紧紧地环住双膝呜咽了起来。那一刻的小白看起来真像个孩子，被人抛弃的孩子。
“……”卫皓君伸出手，想安慰他。但是他的手就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
像啊，真是像啊。他看着此刻的小白，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的自己。但现在的局面凭他对周其琛的了解，他应该也是喜欢小白的没错，但为什么，还会和别的男人接吻呢……
他不由得咬紧牙关。周其琛，你还真是个王八蛋。
他本来并不想让小白和周其琛在一起，那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不想让周其琛过得心满意足。但现在他反倒心疼起小白来，这份心疼似乎有一半，也是给当年的自己。
那一顿饭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吃多少东西。小白吃完饭便回里屋躺下，似乎想用睡眠来快速完结这一天的烦恼。
而卫皓君坐在屋外，看着那镶在无尽苍穹之上的皓皓明月，回忆起了他自己那段被伤害的青春。
此刻夜风微凉，他闭上眼。过往的场景汇成一条长河，将他沉溺其中……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男生，是在初中三年级。
那时他的同桌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叫韩灼。初三便窜到了一米八的个头，平时为人也十分的豪爽，班上人缘很好。
而那时的卫皓君，在班里基本上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又瘦又小，还每天沉闷这不怎么和别人说话。每节课间，几乎是韩灼身边围了一大帮人谈天说地，而他形单影只的过着独行侠的日常。
一开始，他还是很讨厌韩灼的。就像讨厌班里任何一个受人欢迎的同学一样。认为他也是瞧不起自己，两个人虽然作为同桌，却很少有交流。
若不是因为有一次他无意之间，撞破了韩灼的秘密，可能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有一次他放学后忽然肚子疼，还没出校门口，于是便飞奔回来到教学楼上厕所。整栋教学楼空空旷旷的，他本以为他的脚步声是这里唯一的声音。然而他发现自己错了，就在他来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他听见里面有男生粗犷的喘息声。
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时，他不由得面颊发烫。但腹中痛意难忍，这间男厕又是这层楼唯一的一间厕所。他趴在门上听了半天，本以为是两个男生约着撸管，一想都是男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最终便毅然决然的推开了门。
然而那扇门却为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只见他那高大完美的同桌，正被比他还要高大的年轻的体育老师压在洗手台上。两人裤子狼藉脱了一地，体育老师已经进入了韩灼的身体。但此刻三人目目相觑，皓君更是惊讶的喊出来声。
好在那天教学楼的人已经走光了，他的喊声并没有引来别人的围观。反而让韩灼一下子哭了出来，他回过身就踹了体育老师一脚，带着哭腔嚷到。
“都怪你，非要在学校搞，让我同桌看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啊！”
哭归哭，最终两个人还是穿上了裤子，一起恳求皓君为他们保密。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年幼的皓君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他支支吾吾的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我喜欢他啊。”体育老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脸上写满了认真。
“喜欢……一个男人？”皓君还是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