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2——上帝也会开玩笑(上) - 悲伤四季 - blacknews
身体开始向上漂浮,距离白色的天花板越来越近。
眼看我的鼻子就要触碰到天花板了,终于白色天花板在距离鼻尖只有不到一公分的位置,我身体停止向上漂浮。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怪异的事,我一无所知。记忆中,大约在秒针倒退三十下的那个时间点上,我正准备继续向小护士讲述故事。
但至于我的身体为什么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总是一个姿态固定着不动,身体会因为血液的不流通而发麻,很奇怪,身体各处传来的信息中并没有参杂了发麻这一条。虽然没有发麻,但固定一个姿态久了也会有翻动一下换个姿态的想法。有了想法就要付诸行动,试着翻动身体,却怎么动不了。
不仅是身体动不了,身体所有感官功能都在逐渐失效了。
空气是味道的搬运工,它不停地流动着,携带那个地方的味道到这个地方,在这个地方稍稍驻留,放下原有的味道,携带上新的味道前往另一个地方。
空气中的味道我闻不到。
不论所处的空间是如何得安静,声音是不会消失的。越是安静的空间,听到的声音越是特别,平时未能留心到的细小声音都一一捕获,比如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心脏的跳动我听不到。
病房主基调是白色,主基调外还有其他的颜色,而现在我所能看见的只有白色。渐渐的,白色也变得模糊,即便是黑暗也能说是它的颜色是“黑”,可就是现在的状态我根本无法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里的词汇来描述。
尝试活动身体每一个可以活动的地方,惊奇的发现除了嘴巴与舌头还能活动外,没有一个地方能动弹一下。于是我试着大声呼喊,可惜没有被称之为“声音”的东西出现在我脑中。想用牙齿咬破舌尖,却没有红色的液体流出来,因此我也无法知晓我的味觉是否还存在。
“我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在脑中盘旋着,犹如空袭伦敦上空的鹰——挥之不去。
时间在流失,我没有丝毫的感觉,也不可能知道我以漂浮了多久。
“抱歉。十分抱歉。”
一个声音出现,这是我被剥夺了五感后首次听见的声音,确切的说不是听见,而是直接出现在我大脑中。
“你是谁?”我张嘴问了问题,但四周无声,显然我的所作所为是徒劳的。
“你不用开口,要表达的直接在脑中想就可以了。”声音再次出现在我脑中。
我听从了那个声音的指示,在脑中说道:“你是谁?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动?我是死了吗?”
“这么多问题,你要先回答哪个?”
“好吧,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牛,我还有个同事叫马。当然了我是不想让我的同事知晓我们之间的谈话。”
“‘牛’?‘马’?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我可没开玩笑的心情,你还想不想知道你是怎么了?想的话就听我把话说完。”
我遵照了那个声音的指示闭口不说了,不对,应该说不去想了。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因为我的失误让你提前出来了。”
“喂喂……什么叫提前出来了?”一下忍不住,疑问还是出现在脑中。
“能不能别打断我。”
“哦。”
“其实你现在处的地方是一个平行空间,本来你该在一个半月后才进来的,但因为我的失误把提你拖了出来,至于是什么失误我就不说了,总之你未来五天内你都将以这个状态存在着。事情大致就是如此,如果你觉得闷可以四处去走走。”
“朋友,你是在涮我吧,这肯定是个梦。”
“你当作是梦的话那是最好了,如果这个姿势觉得乏了想换个姿态或想走动走动什么的都可以,想去什么地方在脑中想下就可以了。好了我先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声音消失,又回到之前无声无色无味的状态。
我开始思索这是不是梦中梦,可又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来作证。
“刚忘说了,你这个状态谁也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但要主要猫,它们能看见你。还有,你要记住,你只有五天的时间,五天后你的身体会自动把你吸收回去。别跑出这个城市的范围,不然你的身体没法把你给收回去了,到时候只能将错就错,直接把你收了。”
“切,真以为自己是牛头马面了。”我心里嘀咕着。
“牛头马面”?
我记得那个声音做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牛”,难道……
为了验证那个声音所说的是否属实,我开始了试验。
闭上眼,在脑中想象着自己落地时的情形。
睁开眼,我已经落地,所处的位置未变,还是在病房内。
此时的病房内忙乱不堪,医生护士围着“我”的身体,各种医疗器械都用上了,各种大小的针管扎满了“我”的全身。
躺在病床上的“我”俨然成了实验室内小白鼠了。
看来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了。
医生护士在为了抢救“我”而忙,不知什么原因假小子不是其中的一份子,她一个人盘坐另一张空置的病床上不停地哭泣。
我上前想搭着假小子的肩膀,告诉她我没事,五天后我就会醒来。
手没能搭在假小子的肩膀上,直接从她的身体穿过。
眼前的状况再次证明了那个声音所说的。
试着好几次触碰假小子的身体,每次都从她身体穿过。放弃了触碰的念头后我还试验了其他的能力。
正如那个声音所说的,想去的哪里,只要将那个地方的景象呈现在脑中约十秒左右,我就立刻能到那里。
试验的第一个地方是“等待”。
最后一次来“等待”的确切时间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我能请清楚记得那天老板是如何述说他的喜悦,他要结婚了。
“等待”的外貌基本没太大的变化,身体穿过门进入了店内。
店内的装修与记忆中的相差无几,倒是进门一处显眼的墙上挂了张结婚照,照片中的老板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的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女人。望向吧台,漂亮女人围着围裙在老板身边忙个不停。
漂亮女人在笑,老板也在笑。
俩人常常会对视而笑。
“等待”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没有一个空位。我很想坐下喝杯老板亲手调制的咖啡,看看咖啡中是不是有了新的味道。可惜没空位,不过就算有空位,现在的我也喝不着。
带着些许的遗憾我离开了“等待”,离开前我回望了眼老板和漂亮女人,却惊讶的发现老板在冲着我微笑。
无限的惊讶让我踌住在原地,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老板能看见我。
不管老板能否看见我,我还是礼貌的回了他一个微笑。
时间的动向对我现在的形态来说是好无概念的,我闻不到空气中混杂的味道,触摸不到任何一个物体,听不到属于城市嘈杂的声音,当然也不可能有饥饿感存在。
离开了“等待”我四处闲逛,去了影院,看了几场电影。
每场前来看电影的观众都不多,电影播发后有很多空闲的座位可以供我选择。
看第一场时我还能觉得新鲜,没有声音,有字幕,俨然一副看默片的感觉。连续看了几场后,渐渐也觉得腻味了。
离开了影院,又在好几个地方驻留了一段时间,随后又离开。
夕阳开始下沉,离夕阳最近的那几朵云像在烧。不久之后,夕阳被地平线掩埋,那几朵云也恢复了洁白,继续与风做伴,四处漫游。
天完全黑了,天上云被黑暗笼罩,望向天空,你分不清哪些是云的本来面目,哪些是天的暗。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一种空洞的落寞如同秋季里被秋风吹落在地的叶。
我一下无了去处。
其实,我不是没有去处,我有。
我可以去见诗琪,躲了她好些年,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可我知道,我害怕去面对她,面对着她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入夏后,蝙蝠经常会在夜里出来觅食,一只蝙蝠穿过我的身体,让我顿悟。
诗琪怎么可能看得到我现在的形态呢?
大楼屹立在我眼前,亮着灯的房间不多,只有那么两三间,诗琪的房间就是这两三间中的一间。
我漂浮在诗琪房间的窗外。
透过窗我看见了诗琪。诗琪在睡觉。
穿过墙壁,我站在诗琪的身边。诗琪闭着眼,均匀的呼吸,告诉我她在睡觉。床头的灯光打在她细长的睫毛上将美无限制的放大了。
我也不知道那时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去亲吻诗琪的脸庞。
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在王子亲吻后会醒来,之后两人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轻轻的吻在诗琪的脸上,没有肌肤触碰的感觉,因此诗琪也没有醒来。
“喵……”
一声猫叫把诗琪吵醒了。
醒来后的诗琪将那只猫拥入怀中,安抚起来:“钱钱,怎么了?”
没错,诗琪抱着的那只猫是“钱钱”,没想到这家伙还活着。在猫的世界里,这家伙算得上是老寿星了。
“钱钱”没有理会诗琪的安抚,对着我继续叫。
我想起了那个声音的祝福,于是退出了诗琪的房间,隔着窗继续看着房间内的一人一猫。
“钱钱”从诗琪的怀中窜了出来,跳上了窗台,隔着窗户与我对望。
“兄弟,看得到我吧?”我试着问“钱钱”。
“喵……”
“钱钱”回答了我,我知道它看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