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2——擦身而过 - 悲伤四季 - blacknews
柔和的轻音乐在幽静的咖啡馆里不停的回荡,咖啡馆里的客人大都是单身,所呈现出来的模式也近乎一致:捧着一本杂志或一本书细读,偶尔会拿起面前的饮料浅尝一口。
我和房东大叔的出现显得有那么些不适时宜,感觉上像是我们打破了这样的模式。
房东大叔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平静得很,其实他内心中有着无措感,面对着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哪怕一个象声词。他的左手不停地在大腿上来回摩擦,右手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摆放,在沙发与大腿之间来回停留。
“爸。”
年轻女孩柔和唤了声房东大叔后,大叔的两手才停止了一切滑稽的动作。
大叔没有作答,看着自己的女儿。
“爸,这些年过得好吗?”
大叔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了头。
年轻女孩哀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望向了我,“爸,这位是?”
“我是老板的助理,叫我小唐就是了。”担心房东大说漏了嘴巴我抢白了。
“哦,这样啊,那麻烦你离开下,我有些私事要和我爸说。”
相比房东大叔求救的眼神,年轻女孩眼中充满的坚定之色让我有些不适应。这种犀利的眼神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一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眼中,我犹豫了不到几秒钟的功夫,还是决定做一回叛徒,留下大叔与他女儿独自相处。
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酒店的奢华都与我毫无干系,因而我没有待在酒店大厅内等候大叔,反而在酒店外的花坛边上坐了下来。
在花坛边拿抽出烟抽了起来,抽完一根接着一根,连续抽了好几根,直到口袋里没烟可抽了。
天本来就闷热,加上抽了那么多烟后,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东西散发到全身,难受至极。
脑中莫名地出现了一副场景:我与小乐乐面对面坐着。我一言不发,小乐乐用幽怨的眼神望着我。许久,小乐乐开口问了当初慧慧的事,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小子,够可以的,居然敢把我撇下了。”
回过头来,俨然是房东大叔站在了我身后。
“大叔,这毕竟是你的私事,我怎么也不好掺合进去吧。”
“哎……”大叔在我身边坐下,长长得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别说了,是我欠她们娘儿俩的。”
“是啊,您这些年都刚什么了……”
“这些年?呵呵……”大叔摇着头不禁苦笑,“这些年啊!我都在用酒麻痹自己。可没用,你是不知道,这酒是越喝越清醒,真想好好地醉上那么一回啊……”
我不禁莞尔,这是什么世道啊,就大叔这样的喝法还从来没醉过,还没见他身体有什么毛病,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啊。
“走。”大叔站起身来,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陪我好好的醉一场去。”
“现在?”
“怎么,想醉还分时间?”
“不是,我想回去看看小乐乐。我不想今天的场景发生在我的身上。”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大叔瞪着眼吼道,“哎,算了,你去吧,别像我一样,这些年,我真不知道时间都去哪里了。”
匆匆告别大叔,我上了回家的车。
回家需要的时间不短,在车上满脑子里装得都是各种与小乐乐有关的事,想象着她是否已经会走路了,想象着她是否会说话了……
车停,下车。
在家门的院子前,我感到两只脚非常沉重,无法向前迈开一步,那是什么?
犹豫,是的我犹豫了。
不知为何会犹豫,想见小乐乐那股冲动劲儿渐渐的淡了下来。是什么阻止了我迈开步子推开屋门进入自己的家,抱着自己的孩子?
是愧疚感、是自私,更确切的说是我的懦弱,我不想把那些伤感的往事重新翻一一出来,而触动那些往事的媒介就是小乐乐。
最终我只是在院子外徘徊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搭上回程的车。
回程的车上我昏昏欲睡,仿佛是喝醉了一般。
回到住所时已经是傍晚了,尽管在车上睡了一觉,但睡得并不好,还想继续睡。
趴在了床上却听见了大叔的声音,起先我还以为是幻觉,是梦。当闻到他那一身的酒味后我确定了是不是幻觉。
房东大叔拍了拍我的脸,劲儿还挺大,“怎么刚回来就睡,连澡都不洗,就算不洗澡,你小子也得吃晚饭吧。”
“没有一点胃口,只想睡,最好永远不醒。”我仍旧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臭小子,你回了家后怎么变成这样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无能,是个废物。”
“没见和小乐乐见面吧……”
大叔抽起了烟,屋子里混杂了烟味与大叔身上散发出的酒味。要是放在十几个小时前我肯定会阻止他这么做,但现在我只想静静地躺着,什么都不做。
“其实,你和我当初一样,老婆带着女儿走的时候我在屋里睡觉,她们以为我睡得很死,其实我醒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们走?”
“我欠她们的,对于自己爱的人,我只希望她们能好好的,不必跟着我没个安稳日子。”
“是啊!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
“走吧,我想看看今晚能不能醉上一回。”
“不想动。”
“你得动,万一我真的醉了,你可以把我扶回来。”
这天房东大叔与我喝了很多,但他没能醉,我也没。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变得晃动,有时上下晃动,有时左右晃动,有时上下左右一起晃动,这样的感觉很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房东大叔想醉的心情了。
人生中第一次喝了这么多酒后起床没有宿醉,反而格外的清醒,精力也充沛的很。
到达中转站时,卷帘门正好被拉起。
胖子和我们一群人逐个打了个招呼,轮到我时,他凑上前闻了闻,“你昨天喝了多少?”
“没多少,老大您就放心吧,这三栋商务楼我早就跑熟了。”
“那就好,如果吃不消就知会我一声。”
“好嘞。”
正如《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所说的那样:“我猜到了这开头,却永远也猜不到这个结局。”
上午我整个人好好的出发去收发快件,傍晚却不得不在医院里待着了。
医院里床位紧张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稀罕事了,而现如今连观察室也人满为患——没有空床位,不得已我只能与其他的病人一样在观察室的走廊上待着,医院也很无奈,本来就不够宽敞的走廊在摆放了单人钢丝床后只能容一个人走过,并且那人还得侧过身子才能艰难的走过,医生如此,护士如此,病人与病人家属也是如此。要是稍显胖点的人想走过这条走廊,着实还得费上更多劲。
有时候我总要怀疑下自己和医院之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缘分,只要一有倒霉的事我就会进医院。
“你小子够能的啊!”房东大叔今天出奇的竟然没有拿着酒瓶子。
我望着房东大叔,将脸上的茫然呈现得淋漓精致,“大叔,你的酒瓶子呢?”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房东大叔想要点烟,但望了望四周扎堆的病人与病人家属后只得将烟塞回到口袋中,“看见你小子这副德行我哪里还有心情喝酒,话再说回来你小子真够可以的,昨晚儿喝了这么多也不等酒醒了就直接去跑活儿了,你这可是不要命的节奏。”
房东大叔完全误会了,我本想告诉他原因,但被他抢白了:“不过你小子的运气也真是可以,你那辆电驴被撞成那样了,你人却没什么事。”
“那为什么我还不能出院?非要待在这里?”我环视了下四周,能看到的除了人还是人。
“你该庆幸,小黑很负责,他听了医生的建议,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深怕一些潜在的……”
“我懂了,黑胖子是怕我给他跑活儿的时候因为这次的交通事故留下的后遗症突然出现,要他负责。”
“这个也是人之常情嘛!”
“我能理解。”
“不过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看你昨晚状态那么好,怎么会出了这档子事儿?”
我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房东大叔很不爽,直接给我一个脑瓜蹦儿,“大叔,你干什么啊?被你这么一敲,万一脑震荡怎么办?”
“脑震荡了我负责你一辈子。你小子这么点岁数学什么老成样,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