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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从头 - 七少,你好毒 - 七月瑾

往事从头 - 七少,你好毒 - 七月瑾

夜色初降,朦胧了远处的山岚。

林子里,一人匆匆掠过,疾风一般。一盏茶的功夫落在容若山庄外。

“九少爷,您回来了。”管家年丰微微一拜,接过少年的包袱。

年云峥淡淡应了一声,率先进了庄,“爷爷可回来了?”

“是,今儿中午到的。”如今,年老爷武功已近化境,从陈国赶回来也足足用了三日,想不到,这九少竟只比老爷迟了半日。若不是掌门玉令早有所属,这年家新一代少主,他更看好眼前这位。“除了五少爷,其他人都已到齐了,都在正厅候着呢。”

“嗯。”

“老奴这就去正厅通报老爷一声。”

年云峥停了步子,眼神一扫落在年丰身上,“七少呢?”

“老爷他――”

似是忆起什么,心神微晃,年云峥眉峰一敛,声音沉了几分,“七少呢。”

“七少,在醉花楼。”年丰被他一眼看得直冒冷汗,心里却是极不情愿,年家历代雄韬伟略,怎生得七少爷这样一个败家子。

“我去找他。”年云峥一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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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少爷少侠少女少妇少奶奶,今儿咱要说的是如今江湖第一庄容若山庄的事儿。哎呀,要说这容若山庄,就不得不提当家年方恒年老爷,这年老爷八旬有余,行如疾风,夜能视物,闻千里之音呀。”

“我说,传千里,你这是说年方恒呀,还是说一老妖精呢?”台下,一个少年哈哈一笑。

传千里一眼扫过台下,颇神秘的一笑,“这你就不懂了,这年方恒双十有余便承了年家基业,你可知道年家是做什么的,且不说天下十二国,就拿咱们梁国来说,自打太祖皇帝尉迟袁熙登基以来,朝代更迭,哪个身边没有一二个年家子嗣辅佐?上到王相权臣,下到商贾官民,但凡请得出年家,哪个不是一朝得势,三代风华。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连当今皇上都是师承这位年当家。”

“这说到年老爷,就不得不提上一代年家少主年庚延,这年庚延本是年方恒的二子,谁知这年庚延却在十一年前死于非命。每一代年家当家必是能够成功辅佐王室登基的那人。”

“那其他人呢?”台下不知谁问得一句。

“其他人吗,”传千里冷冷一笑,“一代功成万骨枯,选错了主子,自然是要付出代价。就算不死,也会被逐出年家,但他们的子嗣却要送回年家接受训练,以备未来辅佐新主子。”

“传千里,这十年一度的朝拜再过一月便在盛京开始了,如今皇上育有七子,而年家却只余六子,这――”

传千里哈哈一笑,“谁说年家之子只辅佐王爷皇子了,所以说,这九位究竟几位能夺得年家支持还不一定呢。先说,年家这代本有九子,只是其中三位早夭。现下,长子,年正初,此人刚直正派,内功刚猛霸道之极,天下能出其右者不过五人。次子,年墨尧,温文儒雅,善商贾营生之道,一手百步穿杨无人能敌。三小姐,年玉娆,精通易容、毒蛊,这天下只怕没几个见得她的真面目。五子,年慕白,医术卓群,生性淡薄,行无定所。九子,年云峥,冷情冷血,剑术可谓天下第一,武学天资极高。”

“我说,传千里,这才五子,你漏掉了一人呀!”

传千里嘴角抽了抽,半晌,缓缓道“这人,排行第七,人称年小楼,年七少,总之呀,叫什么的都有,自小身患奇疾,相传却是聪明绝顶,也因着这点颇得年方恒喜爱,自小便接了掌门令,若无意外,便是下代庄主的不二人选。许是自小被宠惯坏了,此人离经叛道,目无尊长,不学无术,念得一副天妒的好皮相,平日里拈花惹草,在江湖上惹下不少滥债……”

二楼雅间,女子将窗子轻轻合上隔了外面的叫嚷嘈杂,带了几分调笑道,“哎呦,当真没发现,叫这传千里一描画,七少真是越发向衣冠禽兽靠拢了。”

转身,一双眸子宛若星洛,柔柔投在少年身上。只见那少年斜斜歪在太师椅上,两腿翘在桌上,白袍宽大,慵慵懒懒的披在身上,一手拿了扇子,一手执着酒杯,肤色却是比常人略略苍白了些,这人正是年家七少,年小楼,只见他一双眸子笑若桃花盛肆,“明月你跟了我这么久,也就这张嘴得了我的真传。成,回头把爷这身衣裳穿在狗身上,到时你可看仔细了,别下回把狗和爷认错了。”

明月嗔怪撇他一眼,替他满上酒,“净胡说,你嘴巴积点德会死是不是,亏得老天爷给你这幅好皮囊了,谁要是认错了,才是瞎了狗眼。”

年小楼用扇子挑起明月尖巧的小巴笑道,“谁不知道天下两大美人一个在宫里,一个便是这醉花楼的明月姑娘,嗯?你还不满足?”

葱指沿着扇尖一点点抚上年小楼的玉白的手指,明月幽幽一笑,“年小楼,有你,谁敢称天下第一?”

将酒慢慢抿进嘴里,忽的手上微用力,将明月带进怀里,一声低浅的惊呼还未来得及,嘴里已溢上温香的酒。离了她的唇,年小楼挑唇,笑得邪肆,“你真放肆。”鼻尖掠过她纤细的脖颈,气息拂过,湿热温润。

明月微微一颤,抬眸,便撞进那双弯弯的眼里,只觉得怕是这天上的星子也比不得他这双眸子。三年前,初见,她的美貌已是名扬天下,一如他年小楼的声名狼藉。她哭哭笑笑愁愁喜喜早已在他面前演遍,他似乎却始终不解她对他的心思――

“七少,”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喝了这许多酒,怎会依旧冰凉?身子往前倾了倾,是想,离他近些。

猛然间,冷光一晃,剑横在两人中间,“离他远点。”

明月还没缓过神,已被人推跌在地上。

“云峥,你弄疼她了。”年小楼没回头,抬手想要扶起明月。年云峥抢先一步拉起明月,眼神却冷冷落在年小楼身上。

两人对视半晌,年小楼终是开口,“回去吧。”走出两步,转头,见他仍是不动,眉头微微一挑,声音清浅“生气了么?”

年云峥瞧着他,神色没变,眸底却柔缓了不少,末几,只道,“回吧。”

眼神浅浅扫过明月,一笑间已出了门,远远听得年小楼一句“改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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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几年不见,三姐出落的越发招人疼了。怎么不进屋,这夜深露重,也不怕冻坏了。”说着,将扇子往腰间一别,伸手挑开玉带,便要将那宽散的外袍脱下来。

“外面还风流不够么,在我面前也敢宽衣解带了,”年玉娆讥诮一笑,转头道“大哥,少主的位置若是给他做了去,只怕年家是要败了。”

“胡说,玉娆,你越发没规矩了。”年正初剑眉一敛,扫过年小楼,声音冷滞,“既然人齐了,就都进屋吧,爷爷等了多时了。”

进得屋里。

众人纷纷落了座。

年方恒坐在长桌一段,眉发雪白,一双鹰眼犀利冷锐,一扫众人,缓缓道,“此次盛京朝拜,皇家九子都回去,你们各自可有人选?”

年正初瞥眼其他几人,见四下无声,恭敬道“一切听从爷爷……”

这凳子果然跟醉花楼差的远了,年小楼扭了扭,仍是被咯得翻来覆去,刺啦一声推开凳子,一脚蹬在一边,又将身后的正座的太师椅搬过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安静下来。

略略一抬眸,年小楼摆摆手道“你们继续,继续。”

年正初盯了他半晌,终于收回眼神。

“这三五年,你们在外面想必也有了自己的一方势力,正初,听说你与三王爷走得颇近。”年方恒不急不缓的开口。

“五哥呢?”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在长桌另一边的年小楼。

年玉娆唇角挑了抹讥诮。眼神微折正碰上年云峥一双黑眸,宛若冰窟,正凝着自己,不禁冷哧一声别过头去。

年正初垂眸,眼神定在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上。

年墨尧依旧是一脸文雅。

年小楼眼神晃过一众,一瞬又落在玉扇上,唇角漾开桃花浅笑。

“你五哥在西域。”良久,年方恒开口,顿了顿,鹰眸扫过一脸无恙的年小楼,淡淡道,“既然如此,正初,你便去三王爷那里吧。”

“是。”

“墨尧,你坐镇四王爷麾下,如何?”年方恒眼神微折,便落在年墨尧身上。

年墨尧微微一笑,甚是温雅,“如此,莫尧便谢爷爷成全了。”

“还是爷爷思虑周到呢。”不等年方恒开口,年玉娆抿唇一笑,“玉娆也不客气了,六王爷。”

“嗯,也好。”年方恒微一沉吟,点头,末几,又看向坐在年小楼身边的年云峥,“云峥,你――”

“七少在哪,云峥便在哪。”年云峥声色淡漠。

眉宇一簇,年方恒眼神立时凝上一层冰霜。

“云峥,这不合规矩。”年正初冷言开口。

“我说,八弟,这几年你长大了不少,江湖上多少也小有名气,怎就学的如七少一般没规矩了呢。你自小与他走得近,怕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小年纪,别毁了自个儿的前程才好呀。”年玉娆撇撇唇角,携了几分讥诮,“这几年,七少给咱们年家当真是增光添彩了不少,武功不见得有一分,才学也未听他有何造诣,舞风弄月,造作奢糜的戏码倒是演的分外红火。爷爷,凭他一个人翻云覆雨也就罢了,还拐带咱们云峥一起,往后,这要是当了家,怎还得了!”

桌一头,年小楼一手撑头,斜眸瞧向年云峥,笑眸依旧,漫不经心的抬了抬手,抚平他衣领的褶皱,方悠悠开口,“不知三姐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在质疑爷爷的决定呢?”顿了顿,“听三姐这话,是觉得云峥更适合做年家当家喽,”一块玉牌不知何时已翻手入掌,他笑得越发轻佻,眼神一转,“爷爷,那不如就给了云峥如何,也省得有心之人听了闲话,挑拨咱们自家人内斗呢。”

“年小楼!”年玉娆断喝一声,拍桌起身,“你――”

“三姐,你急什么?当心气坏了身子,六王爷还巴巴等着你去辅佐他上位呢。”年小楼也不看她,指尖抚过玉牌,笑道,“云峥,给你了。”

年正初眉峰骤冷,眼神刀锋一般射向年小楼。

年墨尧眼波一转,却是看向年云峥。

年玉娆眼底一惊,只恨恨盯着那在年小楼指尖摇摇坠坠的玉牌。

年云峥看也不看那玉牌,一双冷峭的黑眸紧盯着年小楼,指尖微微一动。

“放肆!”年方恒冷喝一声,“祈悯,掌门玉令岂是说给便给的!收起来!”

“爷爷,要我说几次你才能记住,是小楼。”年小楼漫漫一笑,将玉令收在怀里。

“小楼,你可有人选。”半晌,年方恒才缓缓开口。

“我?”年小楼展了展身体,哼笑一声“到时候再说,看看剩下的王爷哪个长得最得我心,便选哪个。”起身,“爷爷,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先走了,听说今儿夜里有个灯会,甚是热闹――”

“去吧。”年方恒一摆手,淡淡打断他,“云峥,你随他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年小楼笑笑起身便走。

年云峥应了一声,随后跟了出去。

身后,不知谁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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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有一天惹恼了那老头,他便杀了你。”马车里,年云峥淡淡开口。

对面的年小楼哼笑一声,懒懒的靠在车壁上,月白的软袍披在身上,微微抬手,衣袍萎落,露出一小截纤细玉白的手臂,拿起年云峥的剑,铮的一声拔出来,剑刃银亮,映出他眉目间丝许媚态慵洒,一双眼睛宛若桃花轻挑,笑意潋滟,声色调侃,“只可惜,最好的时候,他已错过了。”顿了顿,眯眼笑得愈发邪肆,“托你的福,这几年,他这想法更迫切了。”

年云峥抬眼瞧他,眸色不太友善,却见年小楼正眯眸看着那宝剑,不禁心里一跳,末几,道“你心里可有人选?”

年小楼垂眸,摸索着盘龙玉扳指,“端砚楼那边有消息了吗?”

“只查到这东西来自皇室。”年云峥眉心一动,几不可闻。

年小楼轻笑一声,有丝无奈,“看来,年家人是注定了脱不开这权策谋度了。”

“他弃你而去,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你还要惦念他多久!”年云峥唇角一弯,叫一个凉讽,“你本无意争权夺宠,又何苦卷入这场争斗!”

见他不语,年云峥心里一股恼火,“年祈悯!”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这名字,嗯?”年小楼慢慢抬眸凝住他,“或许,七姐这称呼更适合你我。”

年云峥一震,知她是动了真气,先前的冷怒便不觉紧裹上一层懊恼,“小楼。”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说什么。

“云峥,”末几,年小楼终是缓了语气,“没有他,就没有我。”

年祈悯――

她还有个弟弟,叫年祈恩。

年小楼心底冷笑。祈求上天怜悯么?还是该祈求他年家的恩赐?

那天夜里,她和弟弟被娘藏在倒扣的水缸底下。她害怕极了,浑身抖得厉害,心跳隔着皮囊几乎要跳出来。弟弟吓得直哭,她却记得娘说过的,死死捂住了弟弟的嘴,自己也大气不敢喘一声。

水缸漏了一个极小的洞,她看见那些黑衣人将娘吊起来,银亮的匕首一刀刀划破女人的皮肤,是谁在狞笑,她不知道,满脑子只是恐惧,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醒了就会没事。

他们似乎

在找什么东西?却又不像。若是找东西,不会那样粗陋的翻找,又或者说,这样东西并不难发现。

果然,她猜对了。娘说的没错,她很聪明的。

她听见他们一遍遍的问娘,“他在哪!”“他在哪!”

他?

他们在找人。

可娘除了她和弟弟平日里很少与人来往呀。又或者是哪个邻里街坊?她不知道……

然后,是男人们阴鸷笑和喘息。

娘拼命挣扎,咒骂……苦苦的哀求……断断续续的低泣……

他们说娘的味道很好。

她不甚懂他们做了什么,却隐约明白那是极不好的事,因为本能的她捂住了弟弟的眼睛。

后来,他们点了把火,烧了房子,便走了。

她拽着弟弟从水缸底下爬出来,弟弟哭个不停,他被她推得险些跌倒,她冲他大吼“快跑。”

弟弟抹了把泪,拼命跑出去。

她却踉踉跄跄奔到娘身边,呆呆看着躺在地上那个女人,仿佛不认识一般。

衣服零碎的搭在身上,浑身都是刀口,血,暗红的血摊了一地。一把匕首插进了她的脖子,整个刺穿了,将她钉在地板上。因为年小楼拽了半天,都没拽动她。

弟弟在外面不停叫她,火越来越大,炙热的舔过她的皮肤,眉毛,年小楼几乎能闻到毛发被烧焦的味道。这才回过神,得赶快出去才行。

刚一抬脚,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脚腕。年小楼重重跌在地上,正趴在一块烧红的炭火上,疼得她几乎跳起来,一股眼泪直接逼出眼眶。

“不许,哭――”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伴着奇怪的响声,阴森沙哑。

年小楼大骇,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奈何脚腕却被抓得死紧。她惊恐的抬眼,正撞见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火光在那阴鸷空洞的眼珠子里映出妖异诡谲的光。血咕嘟咕嘟的从她脖子的窟窿冒出来,还有像是磨牙一般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呆愣的看着那个本该是她娘的物体,恍惚中叫了一声“娘?”

像是一下子认出那人是自己娘了一般,年小楼又跌跌撞撞的爬回去,颤颤巍巍的又叫了一声“娘”。

“活着――你要――报仇。”然后,她眼睛突然瞪得更大,身子一颤便再没了声息。

年小楼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混了浓重的烟硝,呛得让人窒息。

“姐!”

屋外,弟弟带着哭腔嘶喊起来。

年小楼一激灵,想起身却怎么也挣不开死死扣在脚腕上的那只手。在这样下去,她也会被烧死的。

挣扎半天却仍是掰不开,年小楼眼皮一抬,一双混黑的眼睛直直盯住娘脖子上那把匕首――

她和弟弟逃出去了。

似乎是天不逢时,正赶上那一年大旱。谈不上民不聊生,饿死几个人却也并不稀奇,然后便是瘟疫。

很奇怪,连弟弟都得了病,一向体弱多病的她却没有。这年头,要么有钱,没钱,有粮也成呀,可惜,年小楼的兜里比她的脸都白净。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老乞丐收留了他们。

老乞丐又是喂坟头土又是灌野草汁儿的,弟弟竟然也活了过来。自此年小楼便当老乞丐神仙一样,崇拜不已。然后,年小楼做了这一生第二决定,跟着老乞丐就死不了。第一个决定是,听娘的话。

打那以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至少以年小楼的标准来说。但凡有老乞丐一口吃的,准少不了他们姐弟俩的。

后来,老乞丐病了。

坟头土混老树皮加野草――她都试遍了。可老乞丐还是死了。临死前,他裂开一嘴黄牙告诉了她三件事。

第一件事,那药方是骗她的。

第二件事,破庙后边一颗最粗的老树底下埋了一样东西,万不得已时才能取出。

第三件事,他以前是个算命的,当初答应收留他们姐弟俩是因为,看她面相觉得是个富贵命,说不准能沾到什么光。

年小楼估计,老乞丐这辈子只怕就算对了一件事,就是她日后的富贵命。不过,貌似,他没算到自己死的太着急,没赶上她年小楼朱门酒肉的一天。

这件事告诉年小楼,想要依靠别人,首先自己要有价值。不管是直接的,或是间接地。一如她当时决定依靠老乞丐一般,当然,后来的年小楼对这所谓的依靠有了更明确的见解,就是利用。

从情感上来讲,年小楼对老乞丐的死并没有太多伤心,反而觉得是解脱。

因为,饥荒更严重了。

她和弟弟已经一连吃了几天树皮土坯,着实给上厕所造成了巨大的困难。

“姐。”弟弟呆呆瞅着庙外边,太阳毒辣,空气里干瘪瘪的全是腥臭和土味。

年小楼瞥了他一眼,瘦得像把柴火棍。扒了扒身上的土,起身道,“走。”

“干嘛?”他一动不动,眼皮都没力气抬一下。

“拉屎。”

“我拉不出来。”他有气无力的嘟囔。

“谁让你拉!是让你陪我拉。”

“不去。”

“给我起来!”年小楼一把揪住他耳朵,连拧带拽的把他拖到破庙后边。

“掉了,拽掉了,你轻着点。”年祈恩没好气的哀叫。

年小楼这才放了手,瞪他一眼“掉了倒好,也算个荤腥。”见四处无人,“你给我看着点。”

“拉屎还得我给你把风?”年祈恩受不了的瞥了她一眼,“你能拉出来也不见得有人吃。”

“净说些胡话,叫你看着就看着,哪那么多废话。”年小楼拧他胳膊一把,只觉得骨头咯了骨头,倒疼了自己。

转身走进草里,寻了半晌,撩了衣服,蹲在一棵大树底下,嘴里哼哼几声,一副不太顺利的摸样,手上开始胡乱刨土。

有了!

从坑里扒出一个纸包,喉咙里咕咚一声,年小楼小心翼翼的展开最后一层油纸。

从坑里扒出一个纸包,喉咙里咕咚一声,年小楼小心翼翼的展开最后一层油纸。

哎呦!白面馒头唉!有多久没见过这稀罕物了。就这么在心里再狠狠崇拜了老乞丐一把,咕咚一声,这次咽的是口水,四处看看,这才叫了一声弟弟。

“姐!”弟弟眼里直放光直勾勾盯着那白花花的馒头。

“就一口,听见没。”年小楼啪的一声拍了他一下,眼神带了几分警告。

“你们在干嘛!”身后一阵声音。

年小楼心里一颤,急忙往嘴里扔了一把土,转头,正见三四个成年的乞丐獐头鼠目的瞪着他们,挤出一脸嬉皮,伸伸舌头,一嘴的沙土,“吃东西呗。”

那其中一个乞丐哧的一声讥笑,“那小子呢?”

年祈恩身子一颤,往年小楼身后缩了缩。年小楼拍拍他,示意他别怕,自己腿肚子却抖得分外激昂。

“哎,我说你藏着掖着什么呢!给哥几个看看!”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围了上来。

“不给!”年祈恩退了两步,将馒头紧紧抱进怀里。

“呦呵,哥几个,是白面馒头!”一个人惊叫一声,随即盯着年小楼嘿嘿笑起来,“想不到你小子倒是贼得很,这功夫竟然还藏着白面馒头。”

年小楼仰头看着他,也笑起来,“各位大哥,我们这不也是刚找到嘛,这种稀罕物哪敢自己藏着,肯定是要跟兄弟们一起分享的。”

那人得意起来的斜睨了年小楼一眼,“快拿来。”

“干嘛给他!”年祈恩又退了一步,“就这么一个,我们都快饿死了,死也不给他!”

“快拿来!”那人不耐起来。

“给,给,这就给。”年小楼悄悄冲年祈恩使个眼色,回手猛地扬出一把尘土,接着狠推了年祈恩一把,低声道“快跑!”

“啊!臭小子!”

年祈恩拔腿跑出不多远,却见年小楼一惊叫那几个人按到在地,停下来。

“这小子交给我,抓住那小子,馒头在他那!”不知谁喊了一声。

年小楼抬头怒道,“还不快跑!”

年祈恩看了眼手里的馒头,三口两口塞进嘴里,反身跑回来。

傻子――回来干嘛?

“好小子,给我上,打死他!”

年小楼吓了一哆嗦,死死抓住一个人的腿,牟足了劲咬下去。那人哀叫一声,拉扯之间两人已经扭打成一团。

年小楼和年祈恩两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多时便只有挨打的份。

突然,也不知谁惨叫了一声,借着又是一声,围着两人踢打大几人一个接一个打下去。

温热的血喷溅了两人一身。

脑子里忽的涌出娘死前的一幕,顾不得身上的痛,年小楼本能的连滚带爬到年祈恩身边,捂住他的眼睛,“别看。”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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