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恶化
下午时分。
教习室里惯常闹翻天。
含章心神从玉石书海中退出来，脑袋有些昏荡。
她看了看教习室墙上显示时辰的灵器，发现还有两刻钟才到晚饭时间。
往常也有因精神耗损而头脑发昏的时候，不过时间通常要比今天晚一刻钟多些。
今天比往常提前出现了身子发虚、精力不足的情况。
含章闭目将养了一会儿，等待晚饭时间到来后，用饭食来补给精力的不足。
只是因为身子发虚难受，她在等待中感觉这两刻钟的时间比平常漫长了很多。
时间到时，含章撑着虚软的身子来到饭堂，几乎是膜拜般的用完了饭食，身子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得到了些恢复。
晚间，含章在宿舍梳洗过后又沉入了玉石书海中继续学习，专研药理。
※
“辨证施治，对症而疗，症改方移。”
含章看着这一行字，觉得略有触动，怔怔发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也就放下玉石入眠了。
第二天清早。
含章起床时，却觉得头重得厉害。而身子虚软的程度比昨天更甚了一筹，一种不妙的感觉瞬时盈满了心间。
她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了昨晚最后入目的那一句话——
辨证施治，对症而疗，症改方移！
这不是说在治疗病症的过程中药方要随着症状的改变而改变吗？
也就是说同一副药方是不能一直服用以达到对疾病的治疗效果的。
然，她这副药方已经服用有大半年之久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沉下心来对内感受自己的身体。
果然，浮于表层的生机稀薄，已经快要压不住从根骨之中散出来的浓重死机了！
难怪老德头只给她准备了大半年的药丸，不是因为他不想给她准备更多，而是因为除了这些外，准备再多也无效了！
可她以这几个月的辛勤努力，也只凑齐了第一副药方的药。
而这副药方，却在现在被证明不能管效了！
含章心绪沉重中，不自觉的抬手握紧了挂在胸前的玉石。
想到：她果然是不能担此重任的吗？
老德头的音容笑貌瞬时而来，如一幅幅画卷般侵占了她整个脑海！
每闪过一副画卷，她的心绪就更沉重了一分，心情也更迫切了一分。
一种迫切要把“传承”传承下去的心境勾起了她心中深深的绝望。
这种绝望是她茫然四顾，没一个可以依托之人的无力感！
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传承之宝，其愈发沉重的力量不断的压在她的心田中。
在沉重力量的压迫下，她心中陡然迸出一股求生的欲劲儿。
她猛然倾身向前，三两下拿出了药丸来服用。
也不知向口中塞进了多少颗，半刻钟之后，身子乏软的状态到底好上了些。
然后她在撑着到饭堂用了饭食过后，身子的情况又好了一些。
可是在经过了隔灵通道的折磨后，才刚聚起来的一点精力又被泄得差不多了！
含章坐在座位上，身乏皮软、头脑昏沉。
迷迷瞪瞪中，她好像听到了教习执事公布：居业制度确定改变了！
而改变的细节如何，她再没有听进一个字。
她在与昏沉的意志做着艰难的斗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一缕阳光射进来，刚好打照在她眼帘之上。
她脑海中刹然划过一句话语：
“闺女儿啊......你患的这身阴伤刚好可以用阳气补补......”
话语闪过，含章强撑起身子踉踉跄跄的撞出了教习室去，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不知多久，她意识总算清明了！
而她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行动之力。
含章站在隔灵通道上，思绪漫漫！
通过这段时间对药理的研究，她知道只要精通了古人这套用药原理，是能够利用环境中现有之物来配制出一副对症药方的。
可是她如今连现有的方子都还弄不透，又哪能达到那样的程度？
那样一个程度，必须得穷尽事物之理！
然她，显然连皮毛都没摸到！
她看着眼前莫大的校场空间内，一些普通学子正在卯足劲儿的练习着术法。
其刻苦的劲头儿、其追寻的执着、其自强不息的精神，都为这个世界增添了一抹亮丽的光彩！
可是他们所追寻的方向，却没有一个是与她相同的。
她与他们，就是一个异端。
即使同路，也不能相容。
因为相异而不能相容，所以弱的一方势必被强大的一方铲除！
含章握了握胸前的玉石，茫然四顾，再次感觉一无所托！
她深切体会了一番老德头的恐惧与绝望。
不过她还不敢妄自把自己的感觉与老德头去相比。
毕竟，老德头所承受的重量是世世代代累积下来的，绝不是她这个半途出道之人能够相比的！
且老德头对那个世界的领悟之深也是她所不能及的。
然而，就是这样，她也觉得自己此时的情感快要不能承受了！
她脑海中倒不是没有闪过张益的脸，如果说非要有所托付的话，张益绝对是最好的一个人选。
但是，一来这少年并没有正真到达开悟的境界，以后的路不好说，也许他终有开悟的一天，也许永远没有；
二来，她也未尝没有私心。那是印烙在骨子里的一种潜意识，对于好的东西，她终究想先为自己所用！
现在，她才刚从这个传承世界里体会得一点甜头，她如何舍得就此舍去？
她望着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终究想做最后一搏。
只是这一搏，还没有方向。
而没有方向的情况，才令得她更为绝望！
含章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美丽无伦的大较场，她陡然一动，就要把手中的玉石贴到眼帘前。
因为没有路，手中的玉石是她能唯一能去探寻的方向。
可就在她一动时，目光流转间，她才觉察到了今日与往常不同的气氛。
往常这时候，隔灵通道中的废物学子绝对不少，这些人或是艳羡的看着外面的普通学子，或是在内部再搞出点儿以强凌弱的动静儿来。
且对她来说，这个时候，黄三偌应该前来寻衅一两次了！
可今天，不但黄三偌没前来寻衅，隔灵通道外竟然也一个学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