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人们,总是在寻找一份纯澈。   一份,可以洗涤他们内心灵魂的纯澈。   可笑,这种肮脏的生命,如何能寻到他们想要的?   就算得到了那份纯澈,也终会被玷污。因为,拿着那份纯澈的手,也是脏的。   终于,那一天,昆仑山巅,一条丝巾的横空出世,让世人得以见到真正的纯澈。   那是一条不会被蒙上尘埃的,甚至遇水不湿的丝巾。   人们,以为找到了世间唯一的纯澈,蜂拥而去,奉以为神物。   并给这神物,取了个名字……澈。   这一世,澈在昆仑孤氏的手中,戴着它的,是一名唤作孤光的剑客。   这一世,前朝皇族慕容氏反叛当朝天子不成,被全家押入大牢,等待他们的,是被灭全族。   阴暗的地牢,森严的守卫,这里,便是关押慕容一族之地。而这个即将被彻底抹杀的旧日皇族,已然不再反抗,认了属于自己的命。   牢房不起眼的角落里,蜷坐着一名二十岁不到的少女,穿着肮脏的囚服,蓬头散发,抱着一名可怜的男婴,目光无神呆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婴儿刚满月,却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啼哭,仿佛同所有人一样,认了自己的命运。   “可怜这无辜孩童,在对这个世界还没留下任何记忆的时候,就要离去。”只见一名少年向这边走了过来。同少女一样,身着破旧的囚服,可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是有神的。   这样的神采,在四周被绝望包围的时候,便成了希望。   少女没有回应,只是呆滞地望着怀里而婴儿,不知在想些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少年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又开口道,“这孩子是你已故姐姐的唯一骨肉,可怜你姐姐和姐夫还没来得及为他取名,便相继离去了。”少年鼓起勇气,迈开步子,走到少女面前蹲下,看着怀里的婴儿。“这个孩子出生一个月了,还没有名字吧?”   少女蓦然抬头,复杂地盯着面前这个男子半晌,把他看得不敢抬头与自己直视,方缓缓说道,“都要死了,名字又有何用?”   “叫羽吧。慕容羽……”少年依旧不敢与少女对视,独自讷讷道,“羽化重生,他未必会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话音刚落,只听得牢房门外传来一阵刀剑相碰声,随即有牢卫高呼,“有人劫狱!”   可是,身处牢房里的慕容家一众,却并没有太过惊喜。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七次劫狱了,之前六次,来劫狱的人全部被杀。   仿佛当今圣上,将他们关押于此迟迟没有斩首,就是要吸引在逃的慕容家党羽前来劫狱,然后一一消灭干净。   然这次,叮叮当当地打斗声经久不息,看样子势均力敌,这倒让所有监狱里的人都情不自禁站了起来。Www。。com   外面的兄弟,是带了多少人前来营救自己啊?   金属碰撞声渐渐零落,似乎胜负已分,倒也不知是哪边赢了。待一切恢复平静后,只听得有人,向地牢深处,向这边走来。   难道,劫狱成功了?慕容家的人纷纷站起,紧扶监牢铁门,欲向那边看个究竟。少年自然也飞奔到门前,眼中希望更盛。   唯独少女,依旧抱着男婴,默默蜷坐着,不为所动。   监牢外,那营救的人渐渐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啊!”待看清了来者后,慕容家的人齐声惊呼,“就一个人?”   只见那人,一席青衣,却大片大片地染上不知是谁的鲜血,触目惊心。手提一柄绯色长剑,吞吐着鲜活的液体。凌厉的目光,更是让与之对视的人心里发寒。   然而那人,最为耀眼的不是那柄绯色长剑,也不是那双如利剑般的眼睛,而是系在脖颈上的那条洁白的丝巾。全身上下都被染得血红,唯独这条丝巾,依旧洁白,干净得刺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可是那人,却步伐踉跄,看样子受了伤,有些艰难地走到监牢门前,目光缓缓扫过这一众囚犯。   “英雄,就你一人前来救援?”立刻有人急忙问道,语气显得极为不可思议。   所谓英雄,却没有回答,依旧不停扫视着监牢里面的人,仿佛在寻找什么一般。   “这是澈!”也有一些阅历丰富的人一眼认出了英雄所佩戴的那条丝巾。   “澈!”监牢里的人一阵沸腾,这条丝巾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英雄依旧没有理会众人,眼神迷离,痴痴望着监牢那个角落,不再移开视野,似乎已经找到他所要找的。   众人沿着英雄目光看去,视线纷纷落到了那个阴暗的角落,少女抱着男婴,与英雄对望,一言不发。   英雄的目光,变得温和,之前的凌厉一扫而光。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扇厚实的铁门,隔着如此多的人,将空气凝固,将时间定格……这一望,又浓缩了多少爱恨别离。Www。。com   “孤光……”少女将婴儿轻轻放在地上,缓缓起身,向英雄走去,“你如何会来此?”   众人大惊,原来,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孤氏之后,似乎与少女关系不一般。   “你有难,我不得不来。”孤光开口道,可是嗓子颇为嘶哑,想必方才的搏斗凶险异常。   这话,大伙明白了,这位只身杀进地牢的高人,原本并非来救慕容家的。   少女正欲开口,给婴儿起名的那个少年突然上步,挡在了少女面前,抢先说道:“增援的牢卫很快就会来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钥匙打开铁门。Www。。com”   “无须。”孤光冷冷说道,眼前这个少年把少女挡在自己身后那刻,孤光的眼睛就瞬间变得冰冷。   “那……?”少年不解。却见孤光缓缓将手中的绯色长剑举起,紧握,蓄力,横劈,一气呵成!   咣当一声巨响,厚实的铁门竟然就此被劈成两半,可谓是削铁如泥,惊呆了铁门内的所有人,更让少年哑口无言。   “咳咳……”孤光猛地咳嗽不止,这一用力,让本已压下去的伤再次爆发,面色惨白。   “没事吧。”少女见状,绕过挡在身前的少年,飞快向孤光奔去,一脸担忧。   那一刻,被甩在身后的少年,长存眼中的光却灭了。   众人绝望的时候,他的眼睛是亮着的。众人看到希望的刹那,他却被这翩然离去的背影,黯淡了自己的天空。   “好一柄轩易神剑。”少年兀自开口,语气里,有说不尽的落寞。   少女在孤光身边驻足,还没来得几说一句慰问的话,只听得地牢口,无数脚步声响起,看样子来了不少人。   “快走!”慕容家中有人大喊,“卫兵来了。”   然而,没有人挪动脚步半分,这个地牢只有一个口,看样子已经被敌人封死。   “走!”孤光顾不得发愣的众人,将身边少女的手拉起,便向出口飞奔而去。   少女没有反抗,任由孤光就这样将自己拉着,冲向出口。而身后,自己的家人,没有跟上来。   跟上去,没人觉得这一个受伤之人能冲得破包围,护得了自己周全,那出去便是死。还不如老实呆着,等待着那虚无缥缈的又一次救援。   却有一人,在犹豫了许久后,终是快步追了上去。   正是那少年,一脸决绝。   “公羊波歌!”身后有人喊道,“回来!你不是我慕容家的人,只是从犯,好好呆着罪不至死。出去反倒死路一条。”   被唤作公羊波歌的少年没有理会身后朝自己呼喊之人,脚步不停,眼里的光,再次燃起。   没跑几步,只见孤光在前面突然停下,回头冷眼望着公羊波歌。   又是那双凌厉无情的眼神,将公羊波歌眼中方燃起的光明再次扑灭。   公羊波歌一咬牙,声色僵硬,语带哀求,“我也要一起走。” 序(2)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显得如此紧迫。   可是,孤光似乎并不着急,只是用那凌厉的眼睛,将公羊波歌刺得浑身不自在.   最后,双方的沉默化作坚冰,冻人心扉。   打破坚冰的,是少女,“公羊先生,你回去吧。”   “不要!”公羊波歌脸上,忧伤蔓延,“要我留下,你也留下吧。”   “不行!”却是孤光开口,打断了公羊的话,一把将少女拉到自己身后,“和我走,她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回去吧,公羊先生。”少女抿了抿嘴唇,在孤光身后同样劝阻公羊,“你爹与当今圣上有交情,再加上你并非我慕容族人,圣上不会杀你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我……”公羊波歌哑口,无力再解释什么,却似乎也不愿就此回去。   脚步声更加清晰了,甚至能听到卫兵的叫嚷声。孤光眉头一皱,拉起少女就要往外跑,不料少女猛然挣脱了孤光的手。   见到少女如此,孤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公羊则是浑身一颤。   “你要如何?”孤光有些着急,冰冷的语气里藏不住着急。   少女没有理会孤光,静静走到公羊身边,依旧用那种眼神,看着公羊。这次,公羊没有低下头,而是豪不畏缩地迎上那曾经暗淡无光如今却明亮异常的眼眸。   “公羊先生,那个孩子,就叫羽吧。”少女语带恳求,“拜托公羊先生留下,将羽保住。”说罢欲走,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我保不住那个孩子,也对不住我姐姐,只能求公羊先生了。”   公羊闭上了双眼。她有求于自己,那么,他岂有不留下之理?   可是,心有不甘啊!   下一刻,睁开眼睛,自己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只瞧见少女,就这样随着那血衣男子翩然离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就这样走了,只剩下自己,憋在心中的呐喊无处释放。   痛彻心扉,公羊波歌跌坐在地……   孤光带着少女刚到地牢口,就被数十名手持长枪的牢卫堵住。牢卫眼里也颇为惊讶,如何劫狱逃狱的就只这两人?   在牢卫晃神那一刹那,孤光将少女一把拉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语,“抓紧我。”   少女还没反应过来,孤光左手紧紧环抱少女的腰,右手将轩易倒提,双脚用力点地,身若离弦之箭射向一众牢卫,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如此爆发力,竟丝毫看不出此人有受过伤的痕迹,而且此刻他还抱着一个人!   高手!   牢卫大惊,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拿起长枪迎敌,却是齐刷刷向后退去,无人敢上前与此血衣男子斗上一番。   怀里的少女也被这样的速度吓坏了,紧锁眉头,将头埋在孤光胸前,凌乱的长发与孤光脖颈上的澈交缠在一起。双手死死抓住孤光的肩,甚至用力到指甲都陷入孤光肉里。Www。。com   眼看这席血衣就要奔到牢卫一众面前,牢卫各个魂飞魄散,竟然默契地向两边快速散开,为血衣让开一条路。   这种高手,无人愿意挡在他面前半刻。毕竟在任何时候,都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蠢货。”孤光冷哼,一脸鄙夷,抱着怀里的人就此飘去,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牢卫。   就这样?少女在孤光怀中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似乎太简单了,紧紧抓在孤光肩头的手也放松了,指甲盖里,填满了不知何人的鲜血。   光亮,近在眼前。上面,就是京城洛阳,在地牢里呆了数天,都忘了阳光洒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呢。   可为何,那样的光亮下,却有一斜长的影子,影子锋利无比,似乎欲将这光亮刺破。   “孤光……”光亮下的影子向往这边奔来的孤光叹了口气,“终是女人,才能让你如此不顾一切。”   孤光停下脚步,放开了怀里的少女,双手将轩易握紧,如临大敌。   那黑影见状,轻笑一声,向孤光走来,很可惜地叹道,“其实若是真打起来,你连那几个牢卫都过不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走得近了,也终于看请那黑影模样。   虽然一身黑衣,江湖装扮,可他的脸庞,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江湖二字联系起来,倒更像柔弱书生。   “咳咳……”黑影话音刚落,孤光就猛地咳起嗽来。显然,方才可怖的轻功,反倒让他伤的更重了。少女见状,忙一脸担忧的跑上前来,抓紧孤光带血衣角,“没事吧?”   “咳咳咳!”孤光咳得更重更用力,要将自己的肺咳出来一般。这次,他甚至咳出了不少鲜血。   少女一脸惊恐,黑影一脸残忍。   “你已无力与我一战。”黑影不慌不忙,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眼前二人,就像是在看两只走投无路的困兽,“你昆仑孤氏与我中原云家争执太久了,是时候结束了。”   “才怪!”孤光忍痛向黑衣吼道,一个华丽转身,用尽全力将手中轩易向黑影抛去。   黑衣大惊,显然没想到孤光会如此,将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此甩出。   武器都不要了,这就叫孤注一掷么?   那绯色长剑速度实在是太快,黑衣避无可避,堪堪将手中长剑很挡在自己胸前。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下一刻,两柄剑轰然对撞。   毫无疑问,轩易干脆地将黑影手中利剑劈断后,再利落地插入黑衣胸口。   “唔!”黑衣跌坐在地,无助地看着自己胸前这柄绯色长剑,胡乱吞吐自己鲜血。再无奈地看着孤光携女子,飘然而去,只得苦笑。   这一刻,那潇洒远去的身影,如同他脖颈上的澈一般,一尘不染而来,却带走了一世传奇   孤氏,在江湖上,永远都是一个传奇。Www。。com这个传奇,也从始至终伴随着两种不可思议。一种,是世间唯一的纯澈,一种,是唯一的锋利坚不可摧。   虽然这个传奇,从此少了一柄轩易,但与此同时,又多了些什么。   黑衣人将胸口的绯色长剑忍痛拔出,也不顾伤口处鲜血喷涌,似乎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提着轩易摇摇晃晃向孤光追去。   孤光刚携少女来到地面,便被无数卫兵团团围住,在京城洛阳,无人能劫狱,便是孤氏也不行!   这次,没了武器,伤情严重,他们二人插翅难飞。   “杀了他们!”卫兵头头高呼下令,卫兵们各个英勇无比,扛起长枪便要上前撕碎这毫无还手之力的二人。   “且慢!”却是从地牢口艰难走出一人,正是胸口血肉模糊的黑衣人追了出来。   卫兵们见到来者,齐刷刷止住了上前的脚步,单膝跪地施礼,“云大人!”   “你走吧,孤光。”被唤作云大人的黑衣深色复杂,“孤氏,还没到绝后的时刻。”   孤光与少女同时一惊,相视一望,不明其意。   卫兵们更是大惊,卫兵头头冲了过来,跪倒在云大人面前,“云大人三思!”   “我意已决,皇上那边我自会交代。”云大人说话间有些气喘,多半因伤口流血不止所致,可依然坚持着,走到孤光身前仔细打量着这席血衣,很认真的说道,“孤光,这一世,我云家不如你孤氏。但我很好奇,下一世的孤氏。”   孤光再次换成那冷漠凌厉的目光,狠狠说道,“放我走,我不会谢你。”   “哈!”云大人长笑一声,笑声里,藏着数不尽的落寞。“走吧,不要再回洛阳了。”   孤光面无表情,看了看如今在云大人手中的轩易,却也并无留恋之神色,携少女,缓步离去。   身后云大人叹气,这声叹气,不是可惜,倒像是解脱了。   这便是孤氏的传说,只身一人来到洛阳,潇洒地将心爱的女子从把手森严的地牢里就出后离去,消失于江湖,为天下万世所传颂   可没人知道,孤光在出了洛阳城一个月后,终因伤病积压,施力过度,不治而亡。而那位慕容家的少女,也就是江湖人口中的孤夫人,带着澈,从此不知所踪。   大家只知道,洛阳城那传奇的云大人,因那场地牢争斗被轩易所伤,身体越来越差,不久后也去世了。死前,只留下两女,取名云亦寒与云馨。   最后,这一世,就这么过了…… 1.绝望深处,有茗香暗存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与洛阳,甚至与整个富庶的中原不同,江南这片土地,铜臭还未将原本的鸟语花香覆盖。   而且,江南从来都是精致与绝美的代名词。   不过算起来,慕容一氏被灭族,也有十来个年头了。这十多年,有多少江湖势力兴起或者衰落,又有多少恩怨情仇被光阴淹没……   曾几何时,天下除了皇室,便是被四大世家分割统治的,那个时候,四大世家是如此不可一世。   如今,世事变迁,四大世家之首慕容家被彻底抹杀,西域公孙家突起内讧,被分裂成两个兴不起风浪的小帮小派。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于是,这一世,只剩下江南霸主南宫家与中原欧阳家,依然矗立在这诡辩莫测的江湖。   十多年后的今天,在一被唤作九荷镇的江南小镇,却一场暴行在光天化日下进行,玷污了江南之美。   一名十岁出头的男孩子,一身锦衣玉佩,正指挥这两名黑袍蒙面男子,殴打地上一名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   那两名黑袍男子,是危险的江湖剑客,路人隔很远,就能感觉到他们身后那柄剑沾有多重的血腥,藏有多少不甘的怨灵……   锦衣男孩见躺在地上的同龄孩子痛苦不堪的样子,竟然咧嘴开心得鼓起掌来,似是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呢!   然后男孩潇洒地冲两名黑衣人甩下一句话,“弄死他。”便一路蹦跳地走了开去。   十岁出头的孩子,在这两名江湖剑客面前,不过是玩物。   可怜那被打的孩子,躺在地上抽搐不已,头上脸上全是血迹,衣衫破烂,多处淤肿。   可两名黑袍男子,依旧不放过他,时不时往这可怜的孩子身上补上一脚。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开始,那孩子也喊过救命,大声喊疼……   然而,偌大一个街道,人群往来,如此暴行,竟然无人理睬。   胆小者不愿惹是生非,快步离开,胆大者在街边围观,冷漠地看着这个可怜的生命慢慢凋亡,然后悲悯天人地长叹一句,“可怜的娃啊,惹了镇子上陈大人的独子,神仙也救不了咯!”   就这样,街上众人,力壮的汉子不在少数,却没哪怕一人上去救那神仙也救不了的孩子。Www。。com   那孩子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也不再嘶喊。   “四狼,先把他的手弄断吧。”其中一名黑衣人淡淡说道。   江湖人士何曾变得如此残忍?路边的观众却居然还看得下去!   咔……一声脆响,却是被唤作四狼的黑袍男子,一脚将凌儿左手踩断。   “啊!”凌儿疼得再也憋不住,凄厉地喊出声来。   “脚也弄断吧。”黑袍男子嘴角一个危险的弧度,十分欣赏这样的刑罚。   “且慢!”路边终是有人站了出来,抗议这场光天化日下的暴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可为何,声音如此稚嫩?   挺身而出者,是一名年龄与凌相仿的女孩子。   路边见义勇为的大侠们去哪了?维护秩序的官差去哪了?本该站出来的人又去哪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竟要一个小女孩子出来维护正义!   “嗯?”两名黑衣人似乎也诧异不已,仔细打量着这位主持公道的孩子。   女孩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稚嫩的脸蛋,在面对这两个江湖人士时,被吓得苍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眼里只剩惊恐,或许原本想来一句“放了她!”可站出来后,却被骇得弱弱吐出一句,“求你们,放了他吧。”声音颤抖无比。   “让我死!”那孩子冲着这位维护正义的人吼道。   彻底绝望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呢?   立刻,人群中又跑出一个女孩子,冲向被吓得傻愣的小公主,死死拉着她的手,欲把她拽回人群。   人群里,不少人摇头叹气……   这就是挺身而出的下场,轻则草草收尾,重则祸及上身。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你是……左丘家的千金?”一黑袍男子沉声问道,似乎认出了这个挺身而出的孩子。   “左丘家?神医的千金……”听到黑袍男子的发问,路边的甲乙丙丁们开始窃窃私语。   想毕在这九荷上,这小公主的父亲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见到对方认出了自己,小公主绷紧的神经也稍稍松了一些,“是。”   “看在你爹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速速离去!”黑袍人阴沉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但似乎还不愿放过奄奄一息的凌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快走吧,子茗!”上前来拉着小公主的女孩,见两人放了她们,向小公主急道,生怕她不领情惹火了这两位。   那个仍在地上打滚痛苦不堪的孩子,所有人自一开始就没觉得他能活下去吧!   被唤作子茗的小公主,猛地甩开了拉住自己女孩的手,却是向躺在地上抽搐的孩子跑了过去。   这一举动,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包括两名黑袍男子。   “滚开!”模糊看到子茗向自己跑了过来,那孩子声嘶力竭地乱吼,“让我死!让我死!让我……唔”   凌儿的嘶吼被噎住,堵住他嘴的,是子茗稚嫩洁白的手。   “啊!”就在堵上凌儿嘴的那一刹那,子茗一声惨叫,松开了手。   两排深深的带血牙印,赫然印刻在手上,洁白为底鲜红为墨,触目惊心!   这孩子非但不领情,还咬了这个前来救他的女孩子,然后继续疯了般吼道,“让我死!”   “子茗,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救。”看到子茗的下场,被唤作四狼的黑袍男子走了过去,轻轻对子茗说道。   “你无权决定别人生死。”子茗忍痛捂着手,看向四狼。   这次,她眼里没有方才惧怕。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咬她那刻,也将他的痛楚与绝望传带给了她……   都经历过莫大绝望的人,还会怕什么?   “他惹了陈大人的独子,难逃一死。”四狼继续说道,听不出喜怒哀乐,“不过,今日看在左丘神医面子上,我二人就当这孩子已死!”   另一个黑袍人也是一点头,说罢,二人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围观的路人,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为两位江湖人让开了道路。   场上,只留下一名在地上抽搐不休的可怜娃,一名傻站着没有想到两名黑袍人离开了的子茗。   是啊,是多么不可思议,神仙都救不了的人,就这样被一个柔弱的小女孩救下。   那个原本打算把子茗拉回去的女孩子,也没有想到子茗真的把这死定了的孩子救了下来,匆匆跑了过来看看情况。   路人呢,依旧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躺在地上的孩子,在那两名黑袍人走了之后,绷断最后一根神经,疼得昏死过去。   “求大伙帮帮忙,帮我把他抬去左丘府,我爹能治他。”   子茗看向四周群众,眼里充满祈求。   不少人就此离去,他们要去砍柴,要去打猎,要去买东西……总之,他们事情很多,忙得没有时间。   当然,路过顺便围观一下的时间是有的。   而两名官差,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候走出了人群,履行他们维护秩序的指责。   官差,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到达现场,伸张正义……   终于,子茗带着好心的官差,好心的官差又背着昏厥的凌儿,来到了左丘府。   那是一座由数丈高的白色砖石堆砌成围墙的府邸。看围墙规模,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院门口,两头镇宅石狮数尺高,高傲地望着街上的,威武不可言喻。在围墙外,就能看到院里三层高的琉璃瓦房凸显出来。院门上,红底牌匾上苍劲有力的书写着“左丘神医”四个黑色大字。   这个子茗的家境不言而喻! 2.医者怒也,回首两相对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被虐残了的孩子醒过来时,正躺在青纱帐内。一位两鬓斑白,面目沧桑的中年男子正在给他把脉,而子茗呢,坐在这名中年男子身边,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病床上犯着迷糊的孩子。想必这男子便是镇子里鼎鼎大名的左丘神医了。   子茗一言不发,一只手掌缠着白色纱布,那里,曾被这野孩子疯狂地咬过一口。   中年男子见孩子醒了,咧嘴一笑,这一笑,没有给人丝毫温暖,却能让人心中一阵酸楚。   经历过多少风霜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笑?   那孩子睁眼看了看四周的一切,“兀自问了句我还活着?”然而那孩子的眼神中,并没有因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半分庆幸。怎么说呢?放佛他为自己还活着感到失望!   神医和蔼地微笑道“孩子,你命挺硬的。”说罢依旧为孩子把着脉,一边又吩咐道,“你另外那只手折了,方给你接好,莫要乱动”   那孩子看了看神医一眼,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又将毫无温度的目光洒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子茗,冷冷道“你干嘛救我?”   子茗紧咬嘴唇没有作答,神医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孩子竟会为自己得救而不悦一般,只得说道,“救死扶伤是我的使命,孩子。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那孩子却猛地把仍被神医把着脉的手抽回,根本没看他一眼,不屑道,“我又没和你说话。”神医脸色瞬间就变了,或许这样的病人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吧?不懂感恩,也不懂得珍惜……   子茗也被这个陌生男孩对她爹的话吓傻了,然后那孩子见子茗没有回答,说了句更骇人的话,“你们会后悔救我的!”   神医大怒,表情难看无比,一甩袖子,起身摔门而去。离开前,神医回头再次用一种复杂无比的眼神看了男孩半晌。   是看到谁的影子了么?竟让他会对一个孩子如此愤怒……   只留下子茗,不敢抬头,仿佛做错事了。她也疑惑,爹居然会为一个孩子动怒。   然后,两个孩子,就在这间屋子里,沉默。   “你为何救我?”床上的孩子扭头,向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子茗再次问道。这次发问,终没有如上次那般,冰冷锋利。   子茗轻吐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终于开口,“从小随爹学医,爹告诉我,医者,便是要救人的。”然后走到床头,认真说道,“你是我此生救的第一个人。”   “哦。”男孩漠然应了一声,刚欲从床上坐起来,不料被子茗喝住,“别动,你的手刚接好!”   男孩一脸鄙夷,哼了一声,却也把动作一滞,听从了子茗的话,一面冷笑,“如此关心我?”   子茗面色一变,“你这人狼心狗肺。”   “却也比不得其他人,人面兽心。”男孩一听这话,脸色大变,话语里能滴出血,原本有些和善的面孔再次变得狰狞   子茗嘟起嘴,很是不高兴,“每个人都很好,就你不好!”话音刚落,床上的男孩挣扎地就要爬起来,子茗也无心再喝止这个忘恩负义之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你不是我,你如何知道?”男孩冲着子茗大声咆哮,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呐喊,一扫之前的冷酷模样,“我的经历,你不懂!”   显然没想到男孩会这样,子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脸庞变得僵硬。   男孩还欲继续宣泄自己的不满,终在余光瞥到子茗手掌上白色纱布那一刹那,抽空了身体里的所有,瘫倒在床上。   别人在自己眼里都是人面兽心,自己在别人眼里呢?疯狗一只罢!   子茗见男孩平静下来,却心有余悸,无论如何再也不肯再上前半分。只在远处弱弱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凌。”男孩止说了一个字,此刻他紧锁眉头,似是身上剧痛难忍,看样子这孩子不听话乱动受到该有的惩罚了。   “你怎么惹着陈峰了?”子茗又问,也仅仅只是问而已,对这个痛的死去活来的家伙,不再给与丝毫关心。   凌咬紧牙,待这阵疼痛过了,终于说道,“他污蔑我娘,我揍了他,然后他就找人来报复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哦?”子茗显得有些疑惑,“我认识陈峰,他这人很好,如何会找两个大人来杀你?”   “因为我该死呀!”凌又有些激动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子茗。   这话,让子茗猛然一颤,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究竟对这个世界藏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就在此刻,有脚步声向这边而来。听声音这脚步细碎而欢快,不似成年人。   子茗听罢,面色一变,忙向床头奔来,这倒是让凌大吃一惊。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只见子茗飞快将青纱帐解开拉下,将床内光景遮挡,且压低声音急迫地对凌说了句,“不要出声。”然后回到原位,一面故作镇定,一面偷偷向凌这边看来,确保外人从外面看不到床上的凌。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锦衣玉佩的男孩子蹦跳着跑了进来。   这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让两江湖人士殴打凌的陈峰!   “哈,今天你怎会在这?要不是路上遇着你爹,我还要多跑一阵子呢!”刚一进门,陈峰就乐呵呵地向子茗笑道。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个你不用管啦。”子茗也迎合着笑一笑,却不知若在外人看来,那笑容有多么勉强。紧接着子茗转移了话题,“如何今天就你一个人来找我?”   “这个我慢慢和你道来。”陈峰故作神秘,一面摇头晃脑地说道,“你猜今天发生了什么?”   子茗低头沉默了一会,再次抬头看向陈峰那一刻,脸上的陪笑一扫而光,用有些责怪的语气说道,“你让人帮你打人了。”   “呃?”陈峰哑口,挠了挠头,却是笑容更盛,“哈哈,子茗就是聪明。”   “当时我在场!”子茗见陈峰这般,有些愠怒,向还在傻笑的陈峰逼去,“他如何惹你了?”   见到子茗这般,陈峰自知不妙,忙作出一副委屈样,“他惹我可不止一点半点呢!”   “嗯,你说。”   “那野小子的娘在我爹府上勾引我爹。”陈峰咬牙切齿,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那种贱货,我如何能让我娘委屈,那日便堵住这小子,要他给我个说法。”   “然后你被他揍了?”   “呃……”陈峰一脸惊讶,显然没想到子茗就这么知道了答案,也只得应了一声,又无辜地看着道“你说我能不委屈吗?”   “你委屈了,便要杀人?”子茗神色冰冷,语带嘲讽,“陈少爷当真了不得!”   “子茗!”陈峰下意识退了一步,揉了糅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切,“子茗怎么变得如此?以前我做了什么子茗不都是向着我吗?”   “陈少爷,你错了。”子茗向陈峰逼去,“不过是今天子茗长大了,而陈少爷还没有。”   陈峰仍然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脸上强拧笑容,阴阳怪调,“子茗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唉,长大了多不好呀。”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你做的不对。”见陈峰这样,子茗很严肃地说道。   “喂!”脸上强拧的笑容终于绷断,下一刻,一直嬉笑模样的陈峰,也变得愤怒,向子茗迎上去,大声嚷嚷,“我不对?那就是那贱货,还有那个小杂种是对的了?”   子茗有些动容,有些不知所措,却也不惧陈峰,冷眼看着他。   下一刻,本该是一片沉默。然而,却从床头青纱帐内,传来一声更为撕心裂肺的吼声,“你有种再说一遍我娘是贱货!”   那种忍无可忍,那种声嘶力竭…… 3.前世恩仇,映后世无辜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这一声来自青纱帐内的嘶吼,将正在争执的两人吓得不轻。那一刻,两人都感觉到床头,竟一股杀气压来。   青纱帐内,真的只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你是谁!”陈峰大惊,虽然听声音他也知道那是谁了,可依然不愿承认。   凌不是死了么?难道是死后做了鬼找自己寻仇来了?   就这么一想,陈峰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门,大脑指挥着他往那跑,可是双脚不听使唤,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子茗瞅了瞅青纱帐,叹了口气,又向瘫坐在地上的陈峰说道,“你若是觉得自己是对的,也不会吓成这样了。”   话音刚落,青纱帐就被猛地撕开,只见凌不顾满身伤痛,跳下床来,就向陈峰冲去。凌眼里满是血丝,像发了狂的野兽,就要把眼前的生命撕碎一般。   “你干什么!”子茗见状,向凌怒道,大步上前,欲挡住凌的去路。   不料凌此刻已经红了眼,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纵身一跃张牙舞爪地向地上的陈峰扑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一刻的凌,简直就是饥不择食的豺狼,丝毫没有之前受过伤的痕迹,甚至谁也想不到,那只挥舞不停的爪子还是刚接上的。   凌起身那一刹那,子茗也方赶到,没有任何惧意,用自己柔弱的身躯将陈峰挡在身后,向这疯了的凌迎去。   毫无疑问,凌狠狠撞到了子茗,并将后者扑倒在地。   “啊!”子茗一声尖叫,凌虽年纪不大,这一扑力道不小,把子茗压在地上弄得生疼。   陈峰也惊呼一声,眼睁睁看子茗为了自己就这么被这野小子扑到,立刻表现得一副咬牙切齿模样,却不见任何动作。Www。。com   时间在这一刻流连,两个孩子也在这一刻被定格。许久,凌都没有起身,没有任何动作,眼里闪烁变换不停,甚至忘了自己身下还压着一名年级相仿的女孩子。   见凌还不打算起身,子茗力小也推不开凌,只得大声呼喊,“你起来啊!”无奈凌神情木然,依旧不见动作。   陈峰这下也急了,瘫软的脚立刻变得有力,咕噜一下就翻身站了起来,正要冲上去把凌掀开,不料余光一瞥,只见门前不知何时,已然站了一人。Www。。com   正是一脸残忍的神医,早已没有方才生气的模样,他又在这里站了多久?   陈峰把动作一滞,正要向神医问好,不料神医先把头扭去一边,朝门外面带嘲讽地笑道,“孤夫人,看看他的孩子,就这点出息。”   果然,紧接着又跑进了一位神色慌张的少妇。少妇身着布衣,穿着甚是朴素,一副乡下农妇模样。从脸型看上去,少妇年轻时却也是美人一位,无奈岁月如刀,一刀一刀在她脸上刻出深痕,胡乱摧残一番,便成了如今这般憔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凌儿!”少妇见到凌后,不再理会左丘神医,一面呼唤,一面向凌狂奔而去。   听到呼唤,凌如被雷劈,立刻醒了过来,忙从子茗身上爬了起来,看着想自己跑过来的少妇,低声应了一声,“娘……”   下一刻,子茗也站了起来,看着少妇奔来,死死将凌抱入怀里。然后,于少妇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子茗,你先带陈少爷出去,爹有话要对他们说。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神医冲子茗笑了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方才那一幕子茗受到什么伤害一般。   子茗虽然勇敢,对方才那一幕却也是心有余悸,也十分听神医的话,立刻向陈峰点头示意,两人便都安安静静地走出了房门。神医待两人离开后,转身又把房门锁了起来。   然后,神医回头看着屋内紧紧相拥的母子,脸上的露出笑容,如此残忍。“孤夫人,说起来,你欠了我两个人情呢。”   被唤作孤夫人的少妇缓缓回头,狠命地盯着神医,“公羊先生,你都变成这样了!”   公羊?凌皱了皱眉头,显然不解为何娘要唤左丘神医为公羊先生。   神医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接孤夫人的话,“我不光救了你姐姐的孩子,还救了你的孩子,你说,曾经不可一世的孤氏和慕容氏最后之人,不都是我保下的么?”神医越说越是得意,不停在屋里来回踱步,“倒是方才,我给这孩子医治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他和孤光很像,却也有不同之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光,轮不到你来评论!”孤夫人向神医大声吼道。   “嘿嘿。”神医回之一笑,却也不住口,依旧说道,“他同孤光一样,自以为是!”   屋内一片沉默,凌安静地在孤夫人怀里,紧闭双眼,神色难看,似是全身疼痛无比,刚才那一扑,让自己还没愈合的伤口更严重了。孤夫人也只是抱着凌,不再和神医言语相对。   神医接着换了种嘲讽的语气,“与孤光不同的是,他比他爹更加可悲!”   “你这些年,无聊到处心积虑报复我,报复光。Www。。com”孤夫人把凌从怀里放开,转身向神医逼去,“直到今天,凌儿被别人欺负,我才知道,你劝我去陈家那一刻,就没安好心!”   “是啊!”神医不置可否的笑道,“可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公羊波歌!”说罢,换了个严肃的表情,“幼稚天真的公羊已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有了很多经历的左丘。”   “原来我一直在和一陌生人讲话。Www。。com”孤夫人已然满脸疲惫,拉起凌的手就要离开。   “离了我,离了陈家,你如何养活这个孩子?”神医脸色更加残忍,上步拦住了孤夫人的去路。   “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再去陈家!”   下一刻,不用神医拦住,凌却挣脱了孤夫人的手,用一种绝望的眼神,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娘。   “娘,陈峰说的,都是对的,是么?”连话语里,都包含绝望,凌已然知道了答案,于是连给希望的位置也不肯留上半分。   孤夫人脸色惨白,无力地点了点头。神医在一旁眯起眼睛,似乎在欣赏一场好戏。   “就是说,娘是一个贱货?”凌连连后退,与孤夫人拉开了距离,嘴如毒剑,连自己的娘都不放过。   孤夫人压根没想到凌会如此说自己,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自己的儿子,说自己是贱货?   “所以我说,他更可悲了吧。”神医冲孤夫人大笑,似乎对这场好戏颇为满意。   “他还只是个孩子。”孤夫人叹了口气,独自说道,也不知是在向神医解释还是在自我安慰。   “我要知道过程。”凌的面孔阴冷,毫无温度,目光直逼孤夫人。   孤夫人扭过头去,眼里再次有泪光闪烁,这一次,她不愿让凌看到。   “我要知道!”凌儿见孤夫人不理自己,又向着神医怒吼,全然没有受过重伤的样子。   “你娘,什么都不会,除了尚存几分姿色,她还能拿什么养你?”神医咧嘴,很愿意把这一个故事分享给凌一般。   “于是,娘的姿色,给了陈大人?”凌儿似乎懂了,脸色有些僵硬,“不对!陈大人高高在上,我娘如何攀得上?”   “这个,便是在下助了你娘一臂之力!”神医笑道,嘴角残忍。   孤夫人只是哭泣,不敢回头。   神医神秘一笑,也不否认,继续说道,“你娘的事,被陈大人的独子陈峰知道了。他觉得你娘的出现破坏了他爹娘的关系,于是,那日陈峰在菜场堵住你,要你还个公道给他。”   凌默不作神,死死盯着神医。许久,方说到,“我知道了,谁都有错吧。”   神医愣了一下,“应该是谁都没错罢!” 4.独上昆仑,剩宝物赠友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这一年冬天,凌要随孤光的挚友远去昆仑,去孤氏的家乡寻根。凌也毫不犹豫答应了,仿佛早已厌烦了这个镇子。   而孤夫人却没有跟着去,她说,自己对不起孤光,无颜面对孤氏的故乡。甚至她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自己的儿子。   就这样,这一天雪纷纷下,葬了这个镇子的所有回忆,凌孤独地上路了,去寻那前来接他的人。   这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身成年人的灰色厚实大衣,一个带有补丁的灰布袋,脖颈上却围着一条与全身很不搭调的白色丝巾,显得不伦不类。   那是澈,孤夫人留给凌的最后礼物。从此,他们这一别又是多少年月……   积雪正好,将凌每一步脚印,在这土地上刻上脚印。于是一连串的孤独,就这样向镇子里延伸而去。   “凌……”一声稚嫩,让这份孤独止住潜行。“爹说,今日你便要离开了,似乎你在镇子里也没什么朋友,我便来送你吧。Www。。com”   凌漠然回头,他的表情同这满地积雪一般,是没有温度的。   只见一名和凌齐高的女孩子,一身红色小棉袄,白色长筒靴,撑一柄油纸伞,就这么在凌身后,乖巧地站着。正是子茗!   她的眼里是有温度的,这份温度,可以融化漫天飞雪,甚至,可融化凌那冰冷的面庞。   见凌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子茗撇撇嘴,眨巴眨巴大眼睛,“伤好完了吗?”   “你爹是神医,我自是好得差不多了。”这一刻,这份冰冷开始有了温度,这份孤独,也得到了慰藉,“倒是你被我咬的地方还疼不?”   “不疼了。”子茗轻描淡写,抬起手给凌看。   那里,两排牙印,依旧清晰可见。当时咬得太深,注定是要留下印子,此后,凌留下的牙印,会陪伴子茗,走过一辈子罢!   “对不起。Www。。com”凌脸色复杂,“我那时,没了理智。”   “我知道,你不是就想让我走开嘛!至于么?”子茗笑了一笑,表明自己早已不怪凌了。   “为何,你要来送我?”凌看到子茗冲自己笑,顿时有些迷糊,岔开话题。   “我学医好几年了,你,是我救过的第一个人,自然要来看看啦。”   这就是答案?   “我在镇子里,有些孤僻,也没有朋友。Www。。com”凌同样说道,此刻的他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好啦,不说这些。你什么时候回来?”   凌抬头望了望天,“不知道。”却是痴了。   在下一刻,凌猛然回过神来,像突然想起什么来,看了子茗一眼,飞快地把澈从他脖颈上解下……   “这是?”子茗看向我。   “给你。”凌大方地一摆手把澈送到了子茗面前。“丝巾是女孩子用的,你比我更配得上它。Www。。com”   雪轻轻落,在这丝巾上停落,晶莹剔透,显得异常美丽。   “好啊!”子茗笑靥如花,这一声无知的应答,从此,孤氏丢了轩易,丢了澈,只留下孤独。   见子茗还不接过澈,凌又认真地说道,“这不是送给我的救命恩人,而是给我镇子里唯一的朋友。”   “你替我戴上吧。”子茗做了个鬼脸。   然而凌原本有了温度的面孔,刹那冰冷,语气也变得锋利,将雪花割碎,“这怎么成,你不要便罢!”说完,收回澈,回头竟然就要走开。   “你这人好生奇怪!”子茗追了上去唤道,“这么一句玩笑话都能让你这样,而且变脸也太快了吧!”   “够了!”凌毫不留情打断了子茗,回过头来,冷冷道,“你若是要便拿去。”   “我不要了!”见凌如此对自己,子茗终究也生气了,没有给凌一副好脸色,“你这种人的礼物我还不稀罕,送我礼物的人多了,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   凌冷眼看了子茗许久,终还是伸出手把澈递给了子茗,一面说道,“要不是你是一个女孩子,要不是咬你那一口让我觉得委屈,就你这话,凭我的性子,早把你揍一顿。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子茗见凌居然还会服软,吃了一惊。嘟着嘴接过澈,在手里一面把玩,一面说道,“我知道,你这人不坏。Www。。com但你的性子,今后怕是难有朋友。”   凌面无表情,眼里一阵闪烁,淡淡说道,“朋友?不稀罕。娘说,爹没几个朋友,不也照样独步天下?”   “独步天下?你爹?”子茗有些疑惑,“看你娘的样子,虽没见过你爹,却真不觉得有多厉害的样子。”   “哼!”凌轻哼一声,也不辩解,大步向前走去,就要隐于雪中。子茗紧握手中的澈,看着那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就要追上去,终是犹豫了许久后,没有挪开脚步。Www。。com   愈来愈远的背影,愈加孤独。这个自己救下的人,下次相见,又待何时?昆仑那么远,永远都见不到了罢!   手中的澈,显得如此轻盈,如此洁白干净,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子茗从小也算见过世面,所不知这是何物,却也能感觉到这丝巾定不是凡品。看上去凌的家境自是远比自己差很多,如何会有如此宝物?   “他走了……”人烟奚落的街角,锦衣玉佩的男孩子,同样打着油纸伞,出现在子茗身后,看向那份孤独隐去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物,只有雪地上一串脚印,满载悲哀。   子茗沉默了半晌,用力将手中油纸伞上的积雪抖落,然后悠然转过身,看着陈峰问道,“你要杀他,我又救了他,真的很好奇陈少爷心中作何想法。”   “现在想来,他都离开这里了,一切也没那么紧要了。”   “陈少爷不委屈了么?”子茗眼带戏谑。“还是陈少爷在子茗面前不说实话?”   “不提那个野小子了行不?”陈峰一脸赔笑,“你爹不也说了,我,凌,你爹,凌的娘,谁都有错罢!”   子茗再次嘟起嘴,也不知作何回答,自顾自地把手里的丝巾系上脖颈。   “居然拿条如此普通的丝巾来报答救命之恩?”陈峰见状又自己笑了起来,“而且这丝巾,也不配你这一生红色棉袄呀。”   “他说,这是送给朋友的。”子茗没有看陈峰一眼,只是抚摸着澈,“或许它没有陈少爷送的东西名贵值钱,但却更有意义。对我而言,这是我第一个病人给我的。对他而言,这是给他镇里唯一一个朋友的。”   陈峰一直微笑的脸庞僵硬了些许,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回去吧,天冷,着凉的。”   “陈少爷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静静看会雪,品味一番那远去的孤独。”   陈峰咬了咬嘴唇,“我不懂。”   “陈少爷还没长大。”子茗醉在这场雪里,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陈峰一眼,“否则,你就会发现,那个看似不可理喻的人,是多么特别。” 5.静水香榭,品病入笛音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凌走了,子茗在镇子里,过着原本的生活,没有因为何事打乱了自己的生活轨迹。   所有人都觉得,子茗这一生,便是学好医术,继承左丘神医的衣钵,为世人治病。   这些年,子茗无论穿什么衣服,总是戴着澈的。开始,她见澈总不脏,觉得奇怪,但终究是戴久了哪怕再干净,心里也不舒服,依旧拿去水里清洗……   然后,她方意识到,澈是怎样一种存在!   她也没对谁说过,除了睡觉的时候将澈取下安放床头,其余时候都是带着澈的。时间久了,我相信,哪天子茗不小心把澈遗落在路边,也会有人认出澈的归属。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只是,没有谁能真正认出澈,除了神医。每当他看到子茗戴着澈走过时,眼角都会浮现一抹残忍。   后来子茗十八岁,虽然刚长成,却已倾国倾城。   这个时候,整个江南却失去了平静,这要从天下四大世家之一的南宫家说起。   天下四大世家,原本皆不可一世。然而这一世,只剩中原欧阳家与江南南宫家。另外两大世家中的旧时皇族,慕容世家,图谋从当今圣上那里夺权不成,被全家灭门。而西域公孙家,不知怎的就起了内讧,整个豪门大族被硬生生的拆成了两个小帮派。Www。。com   于是,日益强大的欧阳家,开始涉足江南,欲铲除这个唯一可以威胁到他地位的南宫家。   这一年,镇子里来了一个名叫万重门的帮派,大肆在镇子里招收帮众。   听说,这个万重门很有背景,不光在苏杭,它的旗帜已经插满所有江南小城小镇。九荷镇很多镇民都入了帮,只因为万重门给它的帮众每月银两数量,远远高于这些镇民打猎种田所挣的。   所有人都怀疑,这便是中原欧阳家扶持起来压制南宫家的帮派。镇子里诸如陈家左丘家等大户不缺钱,也无心参合江南纷争,反而对万重门这个威胁到自己在九荷镇地位的新来者无甚好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就在今天,神医觉得子茗懂事了,医术也算驾轻就熟,便让她在镇子里出诊,锻炼锻炼医术。   也不知是谁在故意使然,还是老天冥冥中安排,传闻陈家陈少爷患了重病。   于是子茗在这一天清晨,去了陈府,开始了她的第一次出诊。当时,是陈府,派了一辆精雕楠木龙凤马车,前来接子茗的。子茗戴着澈,进了陈府,受到了陈家热情款待。当时,就连一直很忙的陈大人也在。   陈家人并不急着带子茗前去为陈峰诊断,而是先请子茗吃了一顿山珍海味! 待子茗见到陈峰时,已至傍晚,地点是在陈家大院里。   这里,有池塘,有假山,亦有柳树成荫。傍晚月光洒下,一切变得迷离,这里不像是治病的地方,倒更像是情人约会之地。   子茗未进院落,却听得笛声清脆,搅合着月光,酿成美酒,直醉人心扉。走了近些,便可看到假山旁边,有一席青衣,玉树临风,独自对着池塘映月,孤独地吹着嘴边横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画面,可俘获多少少女的心?这些年,陈峰已有了如今这般光景,了去儿时的纨绔气息。   “陈峰。”子茗走了上去,语带愠怒,“你骗我。”   笛声戛然而止,青衣回头,衣袂微摆,一双乌黑有神的眼睛向子茗看来,“陈某如何骗你?”   “陈少爷这哪里是病了?”子茗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悦。   “陈某确实是病了,病在心里,子茗不知道罢了。”   “哦……陈少爷的心病我能医?”子茗向陈峰走去,与他并肩而立。Www。。com   “不错,也只有你能医。”   子茗低下头,轻轻理了一下自己的秀发,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们都说,左丘家与陈家,门当户对。”   “陈某觉得,在镇子里,配得上左丘家千金的,也只有我陈家了。”   “其实,镇子里还有很多很好的姑娘。”   陈峰看着水中月,眼神迷离,严肃道,“陈某心中只有子茗,也就只当镇里只有子茗一位姑娘!”   子茗看着陈峰,叹了口气,“你是富少,不会专一的。”   陈峰愣了一下,“何以见得?”   子茗没有作答,蹲了下来,用手轻点水面,转瞬,花了镜中颜。   “你是爱慕我容颜罢?”   “绝非如此。”陈峰也随着子茗蹲了下来,“自从儿时,你挺身而出,救了那个野孩子,我心中便有了你。”   陈峰刚蹲下,子茗却又站了起来。   “我只是想不到,那时你居然会叫那些江湖人士当街虐死那孩子。”   “那时,年纪尚小,不懂事。”陈峰尴尬一笑。   “不懂事,差点害了条人命。”子茗的话语变得有些冰冷。   陈峰也听出了子茗的不满,立刻赔笑,“子茗,那时你说我还没长大,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就不要计较这些事了吧,过了都过了。”   两人就这么站着,相互沉默不语。   “陈少爷的病,子茗治不好。”终于,子茗开口。   “一个人在儿时做错了事,就没有被原谅的机会了么?”陈峰满腔委屈。   子茗沉默。Www。。com   “丢下病人不管不顾的医生不是好医生哦!”陈峰紧接着话锋一转,委屈转瞬变成调笑。却让子茗无话可说。   “你我相识近十年了吧?”见子茗如此,陈峰话锋一转又道。   子茗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很好。”子茗声音不高,“相貌不赖,身缠万贯,也很好相处。”   “为何陈某总觉得,子茗看不上陈某呢?”这话,陈峰说了好几个重音,仿佛憋在心里太久。   “子茗只是……”   “嫁给我吧!”陈峰不等子茗说完,一语惊人。Www。。com“我们从小在镇子里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罢!”   十八岁花季,本就是待嫁之时,嫁给一个不错又是相识多年的公子,倒也不错。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期待嫁入陈家的女孩子很多,追求子茗的公子哥却也是不少……”子茗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被此情此景吓得厉害了。这话,对她而言,似乎比儿时只身面对那些江湖人士更加可怕,胡言乱语。   “这是什么话?”显然陈峰无法理解,算是拒绝么?   “或许,你会找到,更好的。我也一样……”子茗说完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陈峰一个箭步过去,拉住子茗的手,时间就此定格。   被牵住的那只手上,还有一排深深的牙印,不会随着岁月流逝而被抹去。   “你是不是已心有所属?”陈峰声音颤抖。   “我过几个月就要离开九荷镇了。”子茗没有回头,任由自己的手被陈峰拉着,一面努力平复自己有些混乱的气息。   “是因为万重门么?”陈峰懂了,失落止不住浮上脸颊。   “天下四大世家之一南宫家家住病重,邀请我爹前去治病。”   “哈!”陈峰惨笑一声,悲伤在眼里发芽,不知不觉中放开子茗的手,“原来是南宫世家!人往高处走,子茗还当真看不上我……”   “不是的!你居然会这么想?”子茗连连后退,“你心里是真的病了!”   “那人家找你爹治病,你跟着去干嘛!”陈峰声音比方才大了一些,惊到池子里的鱼儿,扑通一声,搅碎池中月。   “爹要我去跟着观摩学医,去镇子外长长见识。”子茗声音则恰恰相反,小了很多,所有解释显得无力。   “你只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你还没准备嫁人,是么?”陈峰听到这,眼睛一亮,似是终于搞清楚子茗的内心,再次拉紧子茗的手。   子茗点了点头,蓦地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让陈峰脸上终于又有了笑容,“去苏州为别人治病,应该不会太久吧。回来,就嫁给我好不?”   可下一秒,子茗哦了一声,也不知何意,用力将被紧握的手抽回,不再停留,快步跑出这静水香榭。   陈峰笑容一僵,伊人远去,风冷月寒,笛声再起。   这次,笛声悲凉,仿佛吹笛者,真的病了…… 6.回访故人,叹谁主轮回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第二年春,雪方化开,天未回暖,左丘神医带着子茗,以及七八名侍从,便简单朴素地启程前往苏州城。   苏州,是江南大城市之一,也是南宫府的所在。   而九荷镇,这个记载了子茗整个童年的地方,这个原本宁静无比的小镇,随着万重门的到来,变了。   万重门请了些武林人士,前来无偿教导镇民习武,又广发钱粮,镇子里的人响应无数。立刻,仅仅只用了一年,万重门就把原本民风淳朴的九荷镇,变得崇尚武艺。Www。。com   就在左丘神医一家车队正要离开镇子的时刻,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会有很多镇民前来送别。   不是左丘家威信不高,只是因为镇子里的镇民们,一听神医要不远万里去给南宫家主治病,神医多年信誉便一扫而光。在镇民眼里,腐朽的南宫家统治着整个江南,胁迫各大小城镇的太守,增加百姓赋税供南宫家挥霍。   于是,百姓心中那个长存的疑问――为什么江南没有中原那般富庶,就此迎刃而解。Www。。com因为中原霸主欧阳家英明廉洁,江南南宫家黑暗腐败。   这是这一年来,万重门给淳朴的九荷镇民普及的观点,九荷镇民谁不想过上如中原那般奢靡的生活,于是纷纷加入万重门,期待万重门将黑暗的南宫家推翻。而镇上大户人家,则是一副身怕惹火烧身的模样,既不帮万重门,也不惹万重门。Www。。com   至于左丘家,居然在这个时刻,要去救治南宫家的大魔头,简直就是违反了人民大众的意愿。   如此愚蠢的做法,只有威严扫地……   “没人来也好,清静。”马车内,子茗轻轻拉开车帘,静静看着这熟悉的街道,淡淡说但。见无人来送别,却也放得开。   “相交多年,陈家却也没有人前来送别。”左丘南嘉也是自叹一声,却眼带笑意看着子茗,也不知是叹给谁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听说,陈家同万重门走得挺近。”子茗神色复杂,似在胡思乱想。   “万重门与南宫家终有一战。”神医的眼神不自觉又落到了子茗项间,那里,安静地躺着一条白色丝巾,一个戛然的传说。“走,爹带你去见一个故人,看看你能记起不?”   “咦……”子茗做了个鬼脸,“爹的故人那么多,我哪记得完呀。Www。。com不过话说,爹如何与高高在上的南宫家攀上关系的?”   神医莞尔一笑,故作神秘,“秘密。”   “爹还对子茗有秘密呢?”   “子茗对爹不也有秘密吗?”神医笑着反问。   子茗没有再言语,静静看着熟悉的街道向后不停倒退,退出视野,甚至退出记忆……   九荷镇,从小就在这生活,再怎么倒退,自己的生命里,总有它的印记。   就像手上,那排永不磨灭的牙印。   大概又行了十余分钟,神医让车夫停下。子茗好奇向车外望去,只见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坐落在离镇子不近的地方。   小屋四周,杂草丛生,看样子屋主人太久没有打理了,甚至屋外都蒙上了灰与蜘蛛网。   “咚咚咚……”左丘神医走上前去,敲响了沉重的木门。子茗在一旁安静地站着。   没有回应……   “孤夫人,是我。”左丘神医朗声道。在一旁的子茗一惊,想起什么似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脖颈上的澈。   爹那么多故人,忘了谁,又如何会忘了这一位?   终于,门内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Www。。com“孤夫人老了很多呀!”见到屋内开门人,左丘神医笑语寒暄。   “多谢公羊先生关照。”屋里的人说话间毫不客气。   这位可怜的母亲,如今已然两鬓斑白,老了很多,再无姿色韵味可言。这些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姿色已逝的她又靠什么活下来?   “爹,为什么她唤你公羊先生?”子茗疑惑道。   “澈!”不等神医回答,却是孤夫人余光扫到了在子茗脖颈的澈,惊呼一声。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然后,孤夫人的眼睛,再也无法从我身上挪开。那眼神里,满是惊恐,满是无助。那种绝望,是心里最后堤坝崩溃时,狂涌而出洪流,将其身体里每一寸柔软处毫不留情地淹没。   自己唯一的礼物,送给唯一远去的儿子,却被儿子如此轻描淡写转赠他人……这是孤光最后的遗物啊!   子茗尴尬一笑,“凌离开时送我的。Www。。com”神医也陪笑,没安好心。唯独孤夫人,绝望地看向神医,“公羊先生,你抢走了我所有……”   “唉,这和我有啥关系?”左丘神医一边笑,一边委屈地说道。子茗则似乎知道了什么,急忙将我解下,“孤夫人,这丝巾还给你。”   孤夫人眼睛一亮,却在刹那间又黯淡了下去,“你拿去吧,给我却也无用。”   左丘神医会心一笑,“子茗,孤夫人老啦,用不上丝巾了,你把它戴好罢!”说罢拍拍子茗的肩,示意她将澈收回去。   “这怎么行。”子茗自然能感觉到孤夫人心中那份沉痛,没有听从左丘神医,执意要还。   “丫头。”孤夫人很是疲倦,在这一刻,又老了不少,仿佛自己所期待的,就这样被无情摧毁。“若是有心,今后有缘见到凌儿,便把澈给他罢!”   “哦……”子茗却在孤夫人说完这话后失了神,傻傻应了一声,又将我系起。   孤夫人狠狠瞪了神医一眼,砰的一声,把门关了,屋内立刻没了响动。片刻,这屋子便和刚来时一模一样,仿佛,门从未开过。   “孤夫人……”见对方把自己拒之门外,左丘神医高呼,“我明日要离开这镇子,特来向你道别!”屋内没有回应。   之后,左丘神医把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放于门口,再次高呼道,“我放了些钱在你门口,够你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还是没有回应……   左丘神医残忍一笑,“看样子屋主人不欢迎我们呀,走吧。”   “哦。”子茗应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是有缘见到凌儿?天下之大,这种概率微乎其微吧。   或是觉得凌儿的娘过的并不好,自己还拿了别人的东西,心里有愧罢……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离开这里了。只是治病而已,很快就会再回来的吧。 7.风雨苏州,醉笛与白衣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古宫闲地少,小桥水巷多。”用这句话形容苏州再确切不过。天色渐晚,夕阳即将完全落下,只留一小半边鲜红,继续浸染苍穹,让天空记住了它的存在。被染红的云稀稀疏疏四处游荡,它门向来自由自在,从来不知道何为拘束吧?   然而,就当着这绚丽的夕阳以及稀疏的云朵,苏州竟然下起了蒙蒙小雨,缓缓为这鲜红下的小桥流水裹上了薄薄的面纱,转瞬,温婉秀气的苏州就这样被淋湿了。街上行人依稀撑起了五颜六色的油纸伞,俯瞰苏州,朦胧间仿佛盛开的一朵朵漂亮的小花,而那河道上的乌篷船儿,则如一叶,在雨水里随波逐流,也如此地自在。雨静静地下,连落到地下水上都是轻轻的,生怕打碎了这片静洁,正合了这江南的韵味。那清新秀丽的苏州园林,被雨淋后变得翠绿,这翠绿,随着雨水肆意流淌,流过大街小巷,流过大桥小河,整座苏州都变得翠绿了。   左丘家的车队在经历了无数天的行程后,在这个时刻,终于抵达这座于雨中沉睡着的城市。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爹,苏州好美。”左丘子茗在马车内享受着雨落,拉开车帘看一眼,便醉了。   神医也是看着雨中的苏州城,眼睛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子茗的感叹。   “而且苏州好大,却有玲珑精致之感。”子茗也不管左丘南嘉听到没,继续赞叹到。   “子茗是第一次见识镇子外的大城市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左丘神医回过神来,慈爱地着看了看子茗,微笑着说道。   “是啊,爹以前都没带我出过镇子。”子茗嘟着嘴委屈道。   “以后爹带你去看比这个更大更繁华的城市好不好?”   “还有比这个更大更繁华的城市吗?”子茗吃惊道。   “当然,有很多呢!比如,京城洛阳……”神医说起“洛阳”二字时,嘴角又微微扬起弧度。   “哇……”子茗却是一阵惊呼,仿佛已经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大城市洛阳。Www。。com“那里比苏州更美呢?”   “那里啊……那里比不上苏州一半的美。”神医沉思道,看了看窗外稀稀落落的雨点“雨中的苏州,比想象更美。”   “那爹去过洛阳呀?怎么爹一会说它比苏州更大更繁华,一会又说它比不上苏州?”子茗听了有些奇怪。   “洛阳……何止是去过。”左丘神医长叹一口气,“其实,一个城市的美不美,不是肉眼看,而是要用心。”   子茗双手托腮,看着这江南夜雨,迷惘地问道“那爹用心看觉得苏州城如何。”   “宁静温婉。”神医没有丝毫思考,这四个字脱口而出。   “那洛阳呢?”   “浮躁喧嚣。”   子茗沉思了一会,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这江南空气,仿佛也在用心看这苏州。看着看着,雨停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苏州的雨就是这样,轻缓,静谧。   雨不会下太久,因为太久,就会让人厌腻。只用把地刚好弄湿便可,这样,会让所有人回味无穷。   车队缓缓驶进苏州城,直奔苏州南宫家府邸而去。天下四大世家的府邸,该是有多么霸气?想必差皇宫不远罢!。   可没走一会,忽闻叮叮铛铛,车外传来激烈的刀剑相碰声。紧接着,便是苏州城百姓四处逃散。   “又打起来了,还有完没完啊!”有路人抱怨。Www。。com   “苏州都乱成这样了,还打,还打!”更有人抱怨,“到底让不让人活啊!”   子茗拉开车帘,一看究竟。只见前方路口处,有两方江湖人士战到一处。一方是三名身着锦绣青衣的风度翩翩的剑客,一方则身着黑色玄衫,袒胸露乳,却是豪爽的江湖汉子,一眼望去,有个七八人,人数上压青衣剑客一筹。   而黑色玄杉这边的人,若是仔细看去,只见衣服后绣有一个大大的万字,颜色火红鲜亮,笔锋苍劲。   “不想万重门已经膨胀到赶在南宫家大门口惹事了。”神医自己笑道,又向一旁的子茗解释,“黑色玄衫者便是万重门的人,青衣则是南宫家的本家剑客。”   南宫家的剑客以少敌多,却也不落下风,三人自成一阵,攻守兼备,万重门众人却也一时拿他们不下。   “南宫家不是江南霸主么?怎会被欺负成这样?”子茗看到那些剑客在自己的地盘被如此围攻,很是不解。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想除掉南宫家的人太多了。”神医神秘一笑,“不光欧阳家,江南想翻身的各大小帮派,便是皇上,也要除掉它。”   纵然南宫家剑客的剑术要胜一筹,然而在如此长久的多人围攻下,也因疲劳渐渐显出劣势。   “南宫家做错什么了?”   “南宫家不是做了什么,而是这些年无所作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其实江南民心已然不再着他们,多年前皇上与慕容家一战,元气大伤,如今其恢复了元气的皇族,吸取了教训,自然也要想办法收回这些世家的权利。至于身在中原的欧阳家,极有可能是皇上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他要在此之前做好准备,扩大自己在中原以外的生存能力……”   神医滔滔不绝地为子茗讲诉这些天下大事,子茗呢,早已跑神,显然对这些纷争不甚感兴趣,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的愈加激烈的战斗。而路人都默默为这场争斗让出了不小的位置,自己则如看戏的,不时对场上指指点点。   战斗愈加激烈,就愈加将至尾声。南宫家的剑客,从攻守兼备已然渐渐变成堪堪用剑护住全身空门,颓势尽显。败下阵来只是时间问题。   “爹……”子茗突然说道,看起来忧心忡忡,“你说既然这个样子,我们去南宫家会不会有危险?”   神医再次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用手向车外一指,“你看……”   子茗顺着神医指尖望去,只见在离争斗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席白衣,左手持一竹笛,身后负一柄长剑,静静在那里看了不知多久。   因为有些远,子茗却也看不清那白衣的面庞,雨后初晴,只是隐约觉得那身影迷人。微风起,衣袂翩,那人见场上局势已定,将左手竹笛放于嘴边,轻轻吹响。   又是竹笛……一晃眼,便成了另一人。陈峰,如今你在镇子里,又在忙什么呢?   笛声悠扬,宛如清风拂面,应和路面半湿,给听者丝丝凉意。若是仔细听去,却总能觉得这笛音里,有一众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凉。   这突如其来的笛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向白衣看去。而场上几人的争斗,也默契地停下,回头望去。   “爹知道他是谁吗?”子茗看着那白衣有些痴了,轻轻向身边的神医问道。   神医还没来得及回答,却是围观的路人们大惊,高呼一声,“天啊,那是南宫家的三少爷!”南宫家的三少爷,即便在苏州,想毕也是平日里不可多见的大人物吧。   “三少爷……”子茗喃喃自语,自己与爹要去救治的,就这这个人的爹?原来,这么快就见到了。 8.流星一落,陷半世回忆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路人们沸腾了,纷纷聚了起来,他们知道,真正的好戏要上演了。而几名正围攻南宫剑客的万重门汉子立刻四散开来,拿起手中的利刃全神戒备,这也让早已累得疲惫不堪的南宫剑客得以有了喘息之机。   “南宫竹景!”万重门的汉子里,有人向那白衣吼道,“有种下来一战,让我们领教领教南宫家剑法之精妙!”   然而,白衣平静如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吹着口中横笛,如痴如醉。Www。。com   看到这一幕,子茗却听得神医一旁冷笑,“南宫竹景用的哪里是南宫家的剑法,他现在使的,是江南第一剑公叔牧羊的成名剑法,逸雨潇潇剑。”   子茗在一旁撇撇嘴,“爹怎会知道这么多,人家苏州本地人都不知道呢!”   神医再次神秘一笑,也不回答,只是悠然道,“这群万重门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话音刚落,不远处笛声戛然而止,神医与子茗望去,只见万重门的汉子们显然被南宫竹景的轻蔑惹怒了,纷纷使轻功跃起,持剑直奔三少爷而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南宫三少爷将笛收于袖口,然后……一剑惊起,白衣如雪,影动风止!   万重门一众方跃起于空中,忽绝头上一冷,只见那白衣提剑从屋檐处如流星般向他们坠来。   那一刹那,子茗与街上的人看得痴了,都忘了出声喝彩,到让这本该激情沸腾的场面显得寂静异常。Www。。com于是,这幅画卷里,抹去周围所有人,只剩这白衣,孤独安静地享受着这份坠落。   如雪一般宁静,如雨一般潇洒,又在与敌人碰撞那一刻,如流星般耀眼令人不可直视。   利剑光亮刺眼,在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三少爷就以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将还在空中的万重门一众斩杀。   不过,众人在万重门人应声落地后才知道胜负已分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在众人眼里,南宫三少爷不过是在坠落的时候恰好经过向上跃起万重门一众时,舞了个剑花,然后,三少爷依旧下坠,万重门一众依旧上升……   他们保持这向上跃起的姿势,就这么被无声无息地夺去了性命。夺命的,只是项间一道剑痕。   “好剑法!”懂些武功的路人立刻大呼,不懂的人没看懂怎么回事,但见这么一瞬胜负便已分,也跟着胡乱起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而那白衣,自是不会理会这些纷杂,一面从袖口取出一净白丝帕,认真擦拭剑上污血,一面向那三名有些疲惫的南宫剑客飘去,一尘不染。   “爹,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子茗全神贯注地看到这,突然说道,“正好一起回南宫家呀,图个方便。”   神医一听,抚掌而笑,一面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子茗,“子茗是想过去看看南宫竹景吧?嘿嘿,我的子茗长大了呢。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子茗没好气地瞪了神医一眼,“难道就非要这样,坐着马车大摇大摆去南宫府上吗?”   “子茗不想这样去,难道想单独和南宫竹景走着去吗?”神医笑容更盛,这一刻,他眼里扫去了沧桑。   “爹怎么说话呢!”子茗娇嗔道,显得无比认真严肃,“我和他又不认识!更何况,爹别把我看成那种……”   还没说完,却被街上再次传来的骚动打断。Www。。com神医与子茗随即再次把目光投向车外,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人群里,缓缓走出一名男子,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南宫竹景与三名南宫剑客也同时转过身,仔细打量这这个来意不明的人。   只见那人,一黑铁面具,将脸庞完全遮住,显得神秘比。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全身上下,则是身着一席黑色长袍,黑袍上没有任何文字符号表明他的身份,配合着黑铁面具,以及身后背负的纤长剑鞘,整个人更显阴森可怖。   不光衣着,这个人走出来人群的时候,仿佛天空都暗了半分,所有向他看去的人,都觉得一丝寒意袭遍全身。能有如此阴冷气场的,绝不是一般人。那纤长剑鞘里的剑,又吞噬过多少鲜血?   黑衣面具男子也不理会南宫竹景与其身边的三名剑客,目中无人地走向那几名万重门尸体处,半跪下来,用手轻轻拭了拭尸体项上的剑痕,面具下的眼神一凛,蓦地站了起来,转身直向南宫竹景看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看不到黑衣人的表情,但却能看到黑衣人面具下那可以夺命的眼神,那种凌厉,那种锋芒毕露……   “公叔牧羊的剑法?”面具男子开口,声音低沉诡异,仿佛来自九幽。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公叔牧羊?”街上一听这名字,瞬间炸开了锅,这名字,简直太有名了。这是江南第一剑的名字,这名字,不光在苏州,在整个江南,甚至远在中原,也可谓是无人不知。   南宫竹景紧锁眉头,虽不惧此人,可也绝不敢掉以轻心,不卑不亢地问道,“敢问阁下是谁?”   “哼!”孰知黑衣人也不回答,一步步向南宫竹景逼去,满身杀气。南宫竹景见来者如此,再次握紧手中的剑准备迎敌,心中也颇为疑惑,这人是万重门的?还是公叔牧羊的死敌?   “看样子又要打了。”子茗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紧张,“爹,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神医无辜地笑了笑,“子茗还真以为爹无所不知了?”   黑衣人看到竹景手中的剑,眼中更加冰冷凌厉,同样,缓缓将身后的利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纤长的剑身,绯红的剑泽……   “轩易!”却是车内一直波澜不惊,静观场上争斗的神医大呼一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我见过这柄剑!”   “爹见识就是广,人家随便拔出把剑都认识。”子茗只是无心地随口一说,却没发现神医的面色已经变得颇为难看。   有的事,有的物,只需要一瞬,便可把人拉入无法自拔的回忆漩涡。   下一刻,神医的目光没有再停留在那柄绯红的剑上,而是紧紧盯着子茗脖颈上的澈,这里,与那柄剑,有着相同的印记……曾几何时,那席血衣,带着这两件东西,携她远去。而他,独自吞了所有苦。   那翩然而去的血衣不会再出现了,而自己,也早已隐居江南,公羊已死,这一世只有左丘。   原来,时间已过了这么久,都让完整的回忆碎成片段。   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的片段啊! 9.倒戈相见,一朝风云变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场上气氛愈加紧张,面具男子离竹景也越来越近,其余三名剑客见来者不善,欲对自家少爷动手,纷纷持剑上前挡住了面具男子的去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个面具男子居然敢挑战南宫家三少爷,先不说南宫家如何高手如云,便是方才南宫竹景瞬间击杀数人这一幕,就已经让人难以去产生挑战的念头了。这个人,是疯了,还是同样是个高手?   第一个南宫剑客迎了上去,冲着提剑向面具男子劈下,看起来力道不小。可那人也不躲闪,只把绯色长剑横于胸前,刃口朝前,护住自己。Www。。com虽人们对其只能看到一张冰冷的黑铁面具,可不难想象,面具下是怎样一张从容的面庞。   “铿!”南宫剑客大力斩下,两把剑轰然相撞。   “什么!”然而结果让围观者无法相信,只见南宫剑客的剑碰上那柄绯色长剑瞬间,变成两节。   “错不了,就是这柄剑!”神医在车内叹道,说话间浑身止不住颤抖。   “好厉害的剑啊!”子茗也忍不住赞道,话随如此,可眼里,却渐渐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担忧。   南宫剑客呆滞地望着手中的剑,准确的说,自己手里的已不是剑,只是一截孤零零的剑柄罢了。而身后南宫竹景和旁边两剑客也瞪大了眼睛,一面吃惊不已,一面为这名剑客的安危担忧。他就这么呆呆的站在这面具男子面前,那人只需将手中绯色长剑一挑,便可将他击杀。   然而面具男子没有用剑,只听得冰冷面具下传来那空洞冷酷的哼声,起脚横踢,直踹那南宫剑客胸口。   “唔!”南宫剑客只来的及发出一声不成语调的闷哼,便被笔直的踹飞出去,如风扫落叶,最终轻飘无力地坠落在地,正好倒在竹景脚下,口中鲜血止不住漫出来,南宫剑客也不再动弹。   竹景忙俯身用手感其触鼻息,大惊,此人竟是就此身亡了。紧接着再拉开剑客胸襟,只见剑客胸前一片血肉模糊,胸骨直接碎成块。   这人的力道,一脚就能把人踢成这般模样。很明显,这个对手,不光剑好,武功更是恐怖。想到这,竹景脸色从最开始吹笛时那种从容潇洒,已变成现在这般有苍白难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敢问阁下究竟乃何方人士!”竹景正了正自己的声色,厉声问道,“江南高手里,绝没有你这一号人!”   面具男子阴笑一声,提着绯红长剑继续向竹景走来,一面冷道,“将死之人无需知吾名。”   这话,听罢让人打心底里觉得发凉。而这一次,剩下两名南宫剑客再没有向开始那般毫不犹豫地拦上去,看见了第一名剑客的遭遇,他们眼里惊疑不定。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终是竹景,持剑率先冲了上去,而两名南宫剑客见状,也不得不战,分别从两侧绕去成三人合击之势,将面具男子围在中央。“不管你是谁,杀了我南宫家的人,都得死!”竹景剑指对手,凛然不惧。   可那面具下的眼神,一扫可怖的凌厉,取而代之的,是嘲讽,仿佛看到眼前发生了多么幼稚可笑的事。   白衣不再废话,同另外两人,从三个方向一齐默契地向黑袍刺去,让其避无可避。   “子茗,你好好待车上!”看到这一幕,车内的左丘神医再也坐不住了,就此掀开车帘,就要出去。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爹?你去干嘛?”子茗忙问道,语带担忧,显然不解爹要做什么,“街上危险,就呆车上罢!”   神医回头,深深凝望了子茗一眼,面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什么,“子茗,好好待车上就是,别出去,爹有事要做。”说罢,不再回头,就此下车去。   子茗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爹就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也不说多久回来。爹似乎自从看到那柄剑后,就变得有些奇怪。待子茗回过神来,车窗外四处看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再无从觅得神医踪迹。   子茗还来不及担心自己与爹,却又听见车顶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子茗自然不知道这是何声音,望向车外,才发现不光爹不见了,那黑袍面具男也失去了踪影。   打完了?这么快?子茗迷惑。   可接下来,四周所有人的目光竟然都一齐向这边看来,包括那白衣和身边的两名剑客。Www。。com确切的说,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车顶。   子茗终于知道车顶那声轻响是怎么一回事了!再看马车四周,左丘家的侍从竟然都就此默契地散开,一脸惊恐。这个时候,他们选择了保命,也顾不得主子还在车内。   子茗心砰砰直跳,十分紧张,却也没有因此刻头顶正上方站着一名恐怖的高手乱了手脚,安静地在车内。这个黑袍男子,是不会滥杀无辜的吧?子茗自我安慰道。   “云家御雪影?”南宫竹景朗声向车顶上人问道,“能躲开逸雨潇潇剑,且能瞬息挪开这么远距离的轻功,也只有云家御雪影了。”   “中原云家!”街上的人一听竹景发话,又是一阵骚动。也有人感叹一声,“中原的高手都来了,看来苏州要乱咯!”   “是御雪影。”车顶上的人冷笑,“不想你还有点见识。”   “可你不是云家的人!”竹景立即又否定道,“云家之后只两人且都为女子,绝无你这一号人!”   黑袍面具男子又是一笑,也不否认。Www。。com   这下,四周的人好奇心更重了,这个戴着面具的人,不知何等身份,也不知从何而来,就此公然挑战南宫家。   “让开!让开!”人群外,忽闻有人大呼小叫,大伙看去,只见是官府的人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出了人命,官府不得不出面。   然,在苏州,做主的不是官府,而是南宫家。此来历不明,连南宫家都敢挑衅的人,又何惧官府?   不过看样子,官府来的人还不少,密密麻麻有近百人,皆持长枪,利索地将现场围起,训练有素。   虽然,官府仅仅只是把现场围起来,没有上前干预斗争,而是驱散百姓。   “都散了,都散了!”官差们大声嚷嚷,路人们见到这般情况,知道这好戏是看不完了,只得抱着一万个不愿各回各家。而场上,面具男子与南宫竹景和两名南宫剑客就这么对峙着,冷漠地看着众人被官差散去、   不一会,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便只剩下一众官差和对峙的四人,当然,还有黑袍面具男子脚下的马车,以及马车内无助的子茗。   子茗现在顾不得什么了,自家的侍从都被官差遣散完,爹也不知所踪……一切计划都被打乱,自己也变得无依无靠。   场上人少了,安静了很多。南宫竹景随即朗声向四周的官差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把这个凶手拿下!”   四周官差只是包围着他们,没有任何回应与行动,这倒让竹景与身边两名剑客大吃一惊,“南宫家的话你们也不听了么?”   终是走出一人,看样子是这批官差的头头,咧嘴一笑,用阴阳怪调的语气,一字一顿慢慢说道,“闻百姓抱怨,南宫家蛮横无理公然在街市斩杀无辜的万重门人士无数,今苏州城太守首批,让在下特来捉拿凶犯归案!”   “你!”竹景瞪大了眼睛,“反了反了!小小的苏州太守也敢反我南宫家了?”   官差头头看到竹景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似乎颇为开心,“苏州,以及整个江南,一向都是圣上的。你等霸占多时,莫要不知进退,再三得寸进尺!”   竹景握紧了拳头,那袭白衣下,隐隐感觉到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好啊!好一个打着圣上的名号办事的太守!万重门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官差头头不再回答,用那种同情可怜的眼神望着竹景,就像在看一头死定了的困兽。 10.落魄南宫,腥阵雨江南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南宫家屹立在江湖无数年月,一向可谓是一声号令,江南大小势力莫敢不从,却从未想过也会有今天这般光景。显然这太守,已然找到了可以对抗自己的靠山了。   连太守都……那今后江南各大小势力,还有谁会听从自己?   想到这,南宫竹景剑眉一竖,忍无可忍,提剑就像官差头头刺去。而身边两名南宫剑客则一直提防着马车车顶那神秘莫测的面具杀手。   官差们见白衣向他们冲来,官差头头也不惊慌,沉着的向身后人发令,“列阵!”   须臾间,便有数十官差成一字挡在官差头头面前,长矛皆对准愈来愈近的白衣,让其不得近身半步。Www。。com   这哪里是普通的官差,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军士!竹景见强攻不得,方停下脚步,不料又听得官差头头在后面大喝,“弓箭准备!”紧接着一字排开挡在最前面的官差整齐地在彼此间让出半分间距,让出的位置,一根根冰冷的铁箭对着白衣。   “你们是真的敢杀我?”见到如此阵势,竹景深吸一口气,“杀了我,你们都得死。”   车内的子茗见此也为白衣捏了一把汗,若是一两支箭,竹景还躲得过去,这么多,竹景必死无疑。   官差头头如何会理会竹景这般废话,直接下令,“放箭!”   铁箭飞出的响声整齐划一,那令人胆寒的夺命之气破空而来,就要将那白衣射的千疮百孔。   “唔!”一声惨呼应声而起,大片鲜血喷涌而出,染红的,不是白衣,而是青衣。仔细看去,竟是一名南宫剑客及时赶到,一把抱住竹景,用自己的背,将所有箭硬生生的接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子茗见到这奋不顾身的剑客如此这般为竹景挡剑,心头一痛。不想方来苏州,就已见到了这般惨烈。   竹景眼睁睁看到紧抱自己的剑客生机慢慢流逝,嘴里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将竹景本一尘不染的白衣,肆意染红。   还能忍么?竹景脸色由惨白,变得紫青,浑身都止不住颤抖,头也不回地向仅存的最后一名剑客撕心裂肺地喊道,“你先回南宫,我要替他报仇!”   可许久没有回应,竹景仿佛猜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哪里还有一名南宫剑客?那里只站着一名黑衣面具杀手,一手提着绯色长剑,另一手,提着一个依旧鲜活的头颅。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头颅断颈处,鲜红一滴滴洒落,将正下方穿着青衣的无头尸体一点点染红。   “哈!”竹景惨笑,眼里布满血丝,“好啊,南宫世家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   恰在这时,仿佛老天冥冥中开起了玩笑,让苏州的雨,再次滴落。   雨纷纷落,苏州的绿没被抹开,抹开的,只是这一地殷红,便是那湿润泥土的芳香,也被血的腥气覆盖。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最终冰冷的雨,冷却了火热的血。竹景单脚点地,溅起些许水花,舍弃了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官差头头,起剑直奔面具男子而来。竹景通红的眼里,已然无惧生死,一心要将此人斩杀。   见竹景冲来,黑袍面具男子也无所动作,只是把提着的头颅丢下,正好砸到了正下方的无头尸身上,然后被苏州的雨慢慢弄湿。   红了眼的竹景到了黑袍面具男子身前。可是,很多人,很多事,就是这般有心无力。Www。。com同第一个南宫剑客一样,竹景手中的利刃再碰上绯色长剑刹那,便已成了两节。所谓逸雨潇潇剑法,在可劈斩天下利器的轩易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剑断在意料之内,竹景也不惊慌,借反震之力将身子腾空,凌空一脚便又向面具男子踹来。莫看这一式简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凌空翻身出脚,已然是竹景一身武功的浓缩体现。   黑袍面具男子也没料到竹景能如此快地出脚,惯性地在竹景剑断后,将绯色长剑向竹景胸前刺去,没有躲开这一脚。   下一秒,竹景一脚狠狠踹上黑袍面具男子胸口,黑袍面具男子闷哼一声,连退数步,手里却不见了绯色长剑。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绯色长剑,已插进竹景胸口,贯穿了竹景整个身体,鲜血一滴一滴,从竹景背后穿出来的剑刃上滴落。而沾满鲜红的白衣,已被苏州的雨淋得湿透了,雨夹杂着血的颜色,渐渐取代了一尘不染的白。   竹景强忍没发出任何的闷哼,面目扭曲痛苦无比,雨无情击打着竹景的面庞,清洗竹景嘴角不断涌出的血。   黑袍男子站定以后,胸前一阵起伏,显然被竹景这一踹也弄得颇不好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也强忍着向随时会倒下去的竹景走去,步伐有些不稳,走到竹景面前,面具下冷酷的双眼与竹景通红的眼睛对视良久。   这场对决终究是到了尾声,远方的官差一动不动,静观场上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   子茗在车内坐立不安,几次想跑出去。但一想到出去的后果,自己也就冷静了下来。可就眼睁睁地看着竹景这么死去?   “哼!”面具男子冷哼一声,只手扶上轩易剑柄,眼神愈加凌厉。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然后用力将轩易拔出,拔出的伤口处,鲜血再次狂喷,化作漫天血雾,搅合朦胧的雨水,在对面黑衣上隐去。   在绯色长剑被拔出那一刻,竹景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黑袍面具男子借着雨水,冲掉了绯色长剑上沾满的竹景的鲜血,然后缓缓将长剑收回身后剑鞘,转身离去。   至始至终,这个神秘男子都没有和官差打一声招呼,官差也看着他当街杀了人,默默放他离去。   这雨里独自挣扎的白衣,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了罢!官差头头见了,咧嘴一笑,向身后传令道,“收队!”   官差们立刻开始整队,有几名专职官差则跑去场上,看样子是要收拾一下街上的尸体。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料又被官差头头吼住,“收拾下其他尸体就行。南宫竹景不必管他,让他自己慢慢死去,也让苏州所有人看看,南宫世家气数已尽!”   “是!”负责收尸的官差应到,而依旧半跪着独自在雨中喘气的竹景,无力地看着这群官差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   眼眶被雨水打湿,视野里的一切都已渐渐模糊。眼中的血丝也渐渐退去,这一刻,竹景眼里清明了……   将死之人,会再死前,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明白很多别人不明白的。   雨停了,官差走了,路人也都回来了,无助的竹景,也倒在了路面积水中,安静地等待着死去。   “天啊,南宫三少爷都被杀了?”率先回来的路人简单这番场景,都惊呼起来。在他们眼中,不可一世的南宫家,高不可攀的三少爷,如今,却在他们面前慢慢死去,这的确太过震撼人心。   无人敢上去查看一二,或许那位重创南宫竹景的高手,还会回来,把每一个企图帮助南宫家的人杀掉。大伙能做的,只有独自感叹世事变化无常,南宫家又如何要亡了。   不过这些都是大人物之间的较量,对他们而言,无所谓孰胜孰败,只要别殃及到自己平静美好的生活就行。   却有一人,无畏这些,独自跑到了竹景身前,让大伙都吃了一惊、   正是子茗,见局势刚稳定了下来,便冲出马车。子茗自小学医,她看到那一剑并没有刺中心脏,便觉得他还有救。   至于为什么要救他,子茗没来得及想。救人本就是自己的职责,就像多年前,自己挺身而出,救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孩子一般。   竹景倒在地上,依旧勉力睁着自己的眼睛不愿闭上,双眼紧盯天空,雨后晴空,渐渐有彩虹的印记,死前还得以见识如此美丽,却也是满足了。   满足了,就闭上眼吧,虽有遗憾,可自己已经尽责了,解脱了,也不错。   双眼合上那一刹,一个面孔遮住了天空,一张,比彩虹还要美一些的面颊,占满了这个世界留给自己的最后空余。 11.苏州城外,冷以人为剑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苏州城外,绿前风后,小驿站。   这里除了一些必须在此的人在驿站里忙碌外,只有一位闲杂人,在此无所事事。仔细看去,那人正是神医!   他就这么站着,望着路的尽头,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何人。   直到夕阳西下,周围翠绿都被染红,路的尽头依旧没有期待的那人出现,神医叹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身边有人向神医喊道,“喂,回去吧,明天再来等。晚上一般不会有人来了,这里的山贼厉害异常,寻常人等不敢走夜路的。”   神医苦笑,回首向好心喊话者一拱手算是施了礼,“我再等会。”   “别费心啦,说不定你要等的人已经遇上山贼惨遭不测啦!”   话音刚落,只听得路的尽头,有马蹄声传来。神医忙向那边望去,只见一道被夕阳拉得纤长的影子渐渐近了。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神医笑笑,整了整衣襟。   “怎就一人?”好心人诧异不已,“居然敢一个人跑这条道!”   神医又是笑笑,没有作答。Www。。com而远方的来者,也近了。来者是一名男子,只见那人骑一匹棕红骏马,着一席鹅黄长袍,看样子无比潇洒。   “驭……”黄衣男子将马在神医面前不远处停住,没有急着下马,而是在马上咳嗽不止。   “都长这么大了,我离开洛阳的时候,你不过刚会走路。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神医仔细打量这黄衣男子,一脸惆怅,独自叹道,“时间真是快啊,我也就这么老了。”   黄袍男子没有回答,应该说无法回答,袖口掩嘴,却止不住咳嗽,脸色都变得惨白。Www。。com   神医见此皱起了眉头,“你病得不轻啊,还拖着这身子赶这么远的路。不过,信里不是说你骑白马么?”   黄袍男子又咳了半晌,终于缓过气来,看了神医一眼,也不解释自己的咳嗽不止,“白马太劣,半路跑死了。”刚说完,又咳了起来,过了一会又补充道,“幸好遇上山贼,抢了匹马,不然还真愁了。Www。。com”   “幸好遇上山贼……”好心人听到这话瞪圆了眼睛,默默离去了。   黄袍男子看着神医,一面咳,一面说道,“你走时我还太小,压根记不得你的模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说罢,下马,又道,“但公羊先生于我有赐名之恩,先受我一拜。”   “不可!”神医忙道,将正要鞠躬行礼的黄袍男子扶起,“令尊对我公羊一族施恩颇重,当是你受公羊某一拜!”   黄袍男子也不作态,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不要说我爹了,我爹无能,霸业无成,却把一家都害了。要不是公羊先生尽力保我,我也不会站在此处了。”   “哼!”公羊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根本不懂你爹,居然敢妄加评论!他不比你差,而且在有些地方比你更优秀。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最终他失败了,不是么?我这人只看结果。”   神医深深望了黄袍男子一眼,叹了口气,“你固然优秀,可毕竟经历的事还少。若是以后,你会知道,什么叫命中注定,也会遇到,生命里克你的那个人。”   “你又遇上了命里克你的那个人?”黄袍男子看起来不屑一顾。   “万幸,他已经死了。”神医仰头目送灿烂的夕阳渐渐落下,眼里却满是失落,“你说,一个连孤独都打不败的人,用什么才能战胜他?”   黄袍男子轻咳两声,对神医的话不甚感兴趣,“不扯这些废话了,说正事罢。”   神医又叹了口气,“对你来说,复仇才是正事。容我再问一个问题吧。”   “你说。”   “轩易不当在云家手里么?今日怎会在苏州城内见到。”   “云馨将它赠我,我又将他赠给了唯一和我一样流有慕容家鲜血的人。”黄袍男子满不在乎地说道,“一柄剑而已,虽然锋利了些,可终究是死物,公羊先生竟如此感兴趣?”   神医压根没听后面半句话,在黄袍男子说了前面这话后,眼睛一亮,豁然开朗了。“信里,你从没和我提过你已经遇到了孤凌!”   “他是我要好好藏着的一把绝世利剑,自是不会轻易示人。”   “绝世利剑。”神医忽觉身前身后一阵发寒,把人当作一柄剑……   “这把活的剑,比轩易那种死剑好用多了。”黄袍男子神秘一笑,“该说正事了吧?” 12.九幽梦里,醉倾容绝眸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血,如花般妖娆地在庭院内肆意绽放,每一个人都惊慌失措,都四处躲藏奔逃,尖叫,呐喊声不绝于耳。   天上地下皆变得火红,虽恰逢夕阳西下,可这份壮丽并非夕阳的杰作,而是来自中央大殿那冲天火光。   门口的牌匾倒在一旁,牌匾上“南宫”二字上洒满鲜血,而中央那在熊熊大火里一点一点化为灰烬的大殿,即将散了架。   终究,大殿坍塌,带着烈火的木柱,向在大殿空地前呆望的竹景砸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不!”依旧身着白衣的竹景撕心裂肺的喊道,这是南宫家的辉煌象征,象征着在江南独一无二的荣耀,在今日,却灰飞烟灭。   竹景不顾这缓缓落下的柱子即将砸到自己,回头呆呆望着大殿广场上,黑衣人还在从远方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将还站着的寥寥无几的青衣剑客逼上了绝路。剑客们如何挣扎,最终都被斩杀。   黑衣人一众残忍无比,将每一个青衣剑客杀了之后,还要再将项上头颅斩下。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转瞬,整个广场血流成河,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夕阳红,火愈红,血更红……   而南宫家的女婢女眷,被黑衣人抓到后,踩着一地血水与尸体,带到中心广场上。不一会,广场上就密密麻麻站了一群手足无措的女子,有的面色惨败,有的甚至晕了过去。   等待她们的,竹景不敢去想,这些姑娘,都是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儿啊!   火柱落下,竹景再次嘶吼,终,眼前一片漆黑……   漆黑,便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只剩黑暗降临前,那些惊叫怒吼。   刚才那是自己的家,还是九幽地狱?不管是哪,终究是远离了那里。   解脱了?   “他烧的好厉害,这样不行的。”有一惊恐万分的女声传来,虽然有些模糊飘渺,但仔细听去,是自己的大姐。   姐姐怎么还活着?难道,方才都是一场梦吗?还好……   “发烧就对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该醒了。”一声相对陌生的女声传来,听起来倒是没有那么惊惶无措。   看来真是一场梦,那场梦里的烈火,把自己烧地口干舌燥。竹景用力想睁开,眼皮竟然如此沉重。   挣扎了许久没能睁开,竹景倒也放弃了,可是现在愈加口渴。   想说话,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这种感觉好难受。   水……要喝水……喉咙要着火了……   “妹妹这是干嘛?”又听的自己大姐问道,紧接着便是那陌生的女生传来,“他都一整天没喝水了,还发这么严重的烧,定是口渴万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竹景相信,这是他迄今听过的最动听的一句话,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是谁?潜意识的,竹景想到了之前眼皮合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张面容。   那张当初觉得倾城的面容,如今想来,足以倾尽天下!   甘甜的液体顺着碗边流入自己快干裂的嘴唇,竹景如愿以偿。   了却了生理需求,竹景便有心思想事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还活着?那又是谁救了我?   自然而然,竹景又想到了那张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面容。   “咦,他脉搏变快了?”那陌生的女声再次传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是一直被别人握着把脉的。   “会不会心脏出问题了?”南宫大小姐说道,却立刻被陌生的女声否定,“我确信,剑没有伤到他心脉丝毫,否则我也救不了他了。Www。。com”   原来自己心跳变快了呀?竹景暗想,至于为什么变快,天才知道。   “反正我弟弟是保下了。”又听到南宫大小姐说道,“真是辛苦妹妹了,妹妹于我南宫家有大恩大德。”   “不碍事,身为医生我便是要行医救人的。”   “天下妹妹这样的大夫越来越少了,当今医者,脑子里满是乱七八糟的事。”大小姐叹了口气,“倒是神医何时来府上为我爹治病?”   “爹没告诉我何时相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陌生的女声语气里充满失落,“要不你爹的病我去看看吧?”   “不可。”大小姐一口否定,“爹指名要你爹去医治,其余大夫一概不见。否则,我南宫家要寻医,随手可得大夫千百,又何必去偏远的九荷镇求你爹呢?”   原来,是神医的千金,听到这,竹景终于知道自己床边这陌生女子是谁了,便愈加努力的去撑开自己的双眼。   “咦,他醒了。”竹景方一睁开自己的双眼,就看到那面容,明眸不转地看着自己。   那面容,正是自己陷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啊!迷糊间,这张绝美的脸,便已烙进了竹景心里,恍如隔世……   “耶,弟弟终于醒了!”自己的二姐也挤进了自己的视线,自己还活着,还能再见到这些面孔。   死前,觉得或者被上了枷锁,以为死后便可解脱。可在鬼门关前饶了一圈后回来,蓦然发现,虽然被上了枷锁,可活着,挺好!   虽然睁开了眼,可手脚还是无法控制,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支支吾吾几声,不成音调。   那便用眼睛交流吧,可正望着自己的明眸,此刻又想和自己说什么呢?   竹景睁开眼后,眼睛没离开过这女子半分,更别说瞥上自己大姐哪怕半眼,这一刻,竹景是痴了。   “妹妹,到底治好了吗?”见到这番光景,却是一旁的南宫大小姐忧心忡忡道,“我怎么觉得他眼珠子动不了呢?”   话音刚落,这大小姐以为动不了的眼珠子便向大小姐看了过来,用那种恶狠狠的埋怨眼神,要把南宫大小姐杀死一般。   而身边那绝丽的面庞,绯红一闪而过,随即便不见了踪迹。   见竹景向自己看来,南宫大小姐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是大怒道,“你小子,害我如此担心!如今醒来,见到人家漂亮姑娘家含情脉脉,见了我就瞪我?等你养好伤,看我不抽死你!”   一旁的子茗见到南宫大小姐这番模样苦笑两声,方才还是个大家闺秀模样,怎么见了竹景就立刻变成老虎了呢?   看来这个姐姐,经常欺负自己弟弟。   不过,有个弟弟真好,子茗暗自感叹。   竹景自然是无法回答,看他的眼里是带笑的,是充满幸福的。   幸福没有持续多久,眼睛便被不知何处涌出的悲伤覆盖。竹景是想到自己梦中所见罢!   再是幸福美好又有何用?最后不都会被撕碎了么!   那,是个梦吗? 13.倾世治君,转闻神医至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竹景于翌日便可下床自由行走,子茗对此称赞不已,竹景身子确实是太好了,如此巨创竟能恢复的如此迅速。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竹景胸口都会传来剧痛。痛的时候,竹景只能半跪在地,艰难的喘着粗气,甚至痛苦到一个劲闷哼不断,要过很久才能缓和。   子茗没敢告诉他,那一剑伤到了他的肺,创口仍在里面不断溃烂,自己却无能为力。   竹景总是问子茗,自己真的好了么?子茗总报以苦笑,一面安慰道,“自然好了,创口在愈合,过上几个月就不疼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但子茗心里清楚,过上几个月,胸腔内的创口溃烂到无以复加,必会引发血崩,到时候竹景必死。可又怎能把如此残忍的现实告诉他呢?   然而,每当看着竹景发痛时那种生不如死,子茗胸口也会传来一阵疼痛,自己救不了他……   外人都以为竹景已死,没人觉得一个人被利剑洞穿了胸腔还能活下来。   子茗后来方知道,南宫家如今子嗣只剩四人,且四人中,也只有竹景一名男子。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外人以为,南宫家连最后的香火都断了。   一时间,谣言四起,常年依附于南宫家的大小帮派,有的宣布脱离南宫家,有的甚至公然倒戈万重门。而在此刻,南宫家主也病得更重了。   一面是急着为其寻神医,一面子茗也急着寻爹,南宫家每日皆派出大量的人去打探神医行踪,依旧寻不得神医。   如此,子茗只得暂住南宫家,对于竹景的救命恩人,南宫家也是颇为乐意,给子茗安排了一座单独的雅阁,名唤“静竹轩。”   又过了半个月,南宫家放弃了寻找神医,不是没有耐心,而是南宫家人手渐渐不够了。子茗这半个月来,一直住在宁静雅致的静竹轩,自然不知道南宫家外发生的种种。   只是,从每日前来看望子茗的竹景眼中,子茗能看到那种悲哀,便知道这宁静温婉的宅院外面,情况不容乐观。   “又有人死了?”这日,竹景依旧身着白衣,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静竹轩,子茗放下手中的医书,问道。   竹景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怎么近日常在看医书呢?”   “你最近疼得厉害,我想看看还有没有缓解你疼痛的方子。”子茗面色轻松,语气却有些沉重。   “疼痛不碍事的,倒让你费心了。Www。。com”竹景看着子茗摇摇头,“我不怕疼,再说,不是忍上几个月我就好了么?”   子茗紧咬嘴唇,又道,“我只是想看看还有没有让你康复快一些的方子。”一面合起书站了起来,又补充道,“你们南宫家正值关键时候,总不能让你拖着这样的身子处理诸多问题吧?”   说话的时候,子茗是不敢看竹景的,深怕自己的眼睛出卖了自己。   “子茗,不必看方子了。Www。。com”竹景深深望了子茗一眼,看到子茗躲闪的目光,会心一笑,“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子茗大惊。   “在南宫家的大夫不只你一个,前几日我就去找另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给我看了看。”   “他说什么了?”子茗有些着急。   “他说……”竹景顿了顿,将在嘴边的话咽下,有意无意的冲子茗笑笑,道,“我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子茗长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何,子茗觉得自己心里悬着的石头依旧没有落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竹景是真的知道自己快死了,子茗有种直觉。   “说说其他吧?”子茗突然开口,就要扯开话题。“万重门和苏州太守都想推翻你南宫家,你有何打算?”   “我已经派人前去江南各地召回南宫家在外势力了。”竹景面色严肃,“南宫家盘踞江南多年,潜在实力不会像外人想的那般不堪一击。只是……”   “嗯?只是什么?”   “只是,南宫家不光面临外患,家中叛徒更是致命。”竹景走近子茗,认真说道,“甚至,我二姐也倒戈万重门了。”   子茗有些惊讶,“还真有人背叛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当然不如自己的命重要了,二姐是身不由己。关键更可怕的是,我发现对付南宫家的,不光是苏州太守和万重门,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势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子茗原本是对这些争斗不感兴趣的,如今在竹景道来,也听的十分仔细。   “算了,这都是公叔牧羊和我说的,不提也罢。”竹景突然就止住了口,“总之,子茗来得不是时候。”   “为何?”子茗终于迎上了竹景的目光,仔细地读着竹景眼中想要告诉她的事,“是这里危险么?”   “嗯。”   “恰恰相反,我觉得我该来!”子茗回答得斩钉截铁。竹景听了此话,心里一阵翻涌不是滋味,正欲说话,不料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如遭重锤猛击。脸色刹那变得惨败,脸庞扭曲痛苦不已。   下一刻,竹景跪倒在地,双眼睛闭,双拳紧握,用力捶着地板,似乎要将这地捶透一般。这般撕心裂肺的剧痛,竹景除了不停发出不成音调的哼哼,再无其他办法缓解疼痛。   “又疼了么?”子茗见状忙蹲下,轻轻拍打着竹景的后背,眼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突然,竹景身子一软,原本跪着的身躯居然倒了下去。这次,竹景是疼得昏死过去了。   “公子?”子茗吓了一跳,忙呼喊道,可白衣没有任何反应,子茗脸色更加难看。这是第一次,竹景发病时疼到昏过去。   看来,创伤溃烂的速度远超自己估计,这么说,竹景哪里还能在活几个月?或许,他熬不过这个月底的。   子茗用力扯了扯竹景的白衣,原本想将他弄去自己的床上,可发现竹景身子颇重,自己也抬不动他,就任由他睡倒在地板上,自己回到书桌前,拼命翻着厚本厚本的医术。   自己一定要救这个人,至于为什么,子茗不知道。   可没翻几页,昏倒在地上的白衣却是自言自语起来,这倒吓了子茗一跳,忙放下书前去查看。   白衣额头滚烫,这些天,他总是发烧,子茗也无能为力,这是伤口大肆感染的结果。   子茗摇了摇头,刚欲起身,不料被白衣一把扯住衣袖,一面闭着眼胡乱喊,“快跑,快跑啊!”   是在做梦么?看样子是个噩梦呢……子茗见被这么一拉,也放弃了起身离开,任由他在梦里这么拉扯着。   “他们杀进来了,你怎么还不走!”竹景继续胡乱吼道。   子茗忽然心头一痛,这个男子,背负的太多了。她也知道,竹景在梦里经历着怎样的场景。前些日子,竹景就和她说过,自己每天都做着同样的噩梦。   只是,这次梦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看样子,这每日重播不断的噩梦里,多了一个人,让竹景牵挂。   就在此刻,不料门口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然后紧接着门外传来一句,“左丘家的神医到了。” 14.仓皇而逃,梦里知多少?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门外传来的话语让子茗呆了半晌,爹来了?这么久过去了,爹终于来了啊。   可是,子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爹这些日子去了哪,她也不愿去想。自从九荷镇离开那时,孤夫人唤他公羊先生而非左丘先生时,自己就已心生疑惑,爹来苏州的真正目的怕不是来行医的。   刚想站起为门口的人看门,方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依旧被竹景死死拽着。看样子这昏迷不醒还胡言乱语家伙,自一时半会是不会松手了。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传来,“屋里有人吗?”这声原本清脆悦耳的话语落到子茗耳朵了却像催命一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不知怎么的,子茗竟然不敢开口回答,毕竟三少爷就昏倒在自己房间里还拽着自己死活不放手……   屋里没人,你快走吧!不知怎么的,子茗心里竟然有点发凉,希望此人就此离去。   可是屋外的下一句话让子茗彻底放弃了侥幸。   “三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看到你进来了!”   子茗知道了,来者是南宫四小姐,竹景来的时候常和自己提起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这位四小姐对自己而言也是颇为神秘,至始至终子茗只见到竹景的两位姐姐,与四小姐素未谋面。似乎这位四小姐总是在躲着自己一般。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传来,这次比前两次更加急促,“三哥,你们在干嘛呢?快开门啊!”听声音,语气里也变得颇为急切,“再不应我推门进来了啊!”   听到这话,子茗是吓坏了,再看看死死拽着自己的竹景,手足无措。Www。。com若是让南宫家的人看到这般光景,自己又如何说得清?即便自己于南宫家有恩,可不代表着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毕竟,拽着自己的,可是南宫家最后香火啊!   终于,子茗一狠心,用力一扯欲甩开竹景的手。无奈竹景拽得实在是太紧,子茗这一用力,却把自己袖口可撕下了大片,露出手腕处一片雪白。   自己被撕裂的袖口,依旧被竹景死死拽着,仿佛那是竹景梦里唯一的依靠。   门在下一刻开了,只见一名身着红色纱裙,看样子不过十五的少女走了进来。在进来那一刹那,她便看到了躺倒在地的竹景。   “呀!”红衣少女一见,吓得惊叫一声,疯了般地跑过去使劲摇晃这昏迷不醒的竹景,一面冲子茗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子茗也没料到这个南宫四小姐会有这么大反应,想必这个南宫四小姐一直养在深闺,是没经历过什么的吧。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终究是换了一副沉稳的面孔,冷静说道,“他没死。”   南宫四小姐猛地抬头,“我是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是大夫,岂会害他?”子茗顿觉哭笑不得,这丫头也太夸张了。   “你是万重门派来的对不对?”四小姐一直瞪着子茗,要把子茗吃了一般。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要不是我最近一直跟着三哥,他早就被你害了!”   “呃?”子茗愣了一愣,实在没有理解这疯了般的丫头的逻辑,什么叫她跟着自己害不了他?“四小姐有所误会吧?”   “呀!”四小姐不小心一触竹景的额头,更是大骇,“怎么这么烫?你到底做了什么。”   子茗很是不想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丫头,可毕竟人家是南宫四小姐,竹景的妹妹,自己也只得耐下性子,“他发烧了,病得很厉害。Www。。com”   四小姐正欲开口,不料昏迷中的竹景又胡乱在梦里嚷嚷,“快走啊!你怎么不走?”   四小姐一听大喜,以为是竹景醒了,可看到他依旧满脸通红,额头不断渗出细汗,双眼紧锁,哪里又有醒过来的样子。顿时满脸失望。恶狠狠的目光离开了子茗,余光也终于瞥到了竹景手中紧紧拽着的半截袖口。   四小姐脸色大变,再仔细看了看子茗那少了一截的衣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两人都一阵沉默。   “放了她,冲我来吧!”打破沉默的,是被困在噩梦里的竹景,此刻竹景额头上的汗已然豆大,梦中的他,又在经历着怎样的煎熬?   这名男子,不光每日遭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痛苦,更是让其寝食难安。   忽然竹景伸开手将紧握的衣角丢掉,躺倒在地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一面拼命般嘶吼道,“放了她,她不是南宫家的,她只是一名大夫!她不是你们的敌人……”   刹那间,子茗如遭雷劈,一口气噎在胸腔不上不下,梦里的那人,是自己么?   天啊……不可能!   “我爹来了,我要先去看看我爹。”紧接着,子茗急促不安地吐出这句话,向门口摸去。四小姐也呆在那里,她脸上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子茗,对于子茗仓皇而逃,她似乎没看到一般。Www。。com   子茗就这么逃出自己的屋子,只留得南宫四小姐一人,瘫坐在竹景身边,竟是哭了起来。   接下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竹景终于睁开了眼睛,眼里还有些迷糊,似乎还未完全从梦里解脱出来。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潜意识地问了句,“子茗,我昏了多久?”   四小姐只是在轻轻啜泣,没有回答,竹景见身边的人不回答,隐隐约约还听到啜泣声,又问了声,“子茗你怎么了?”   “是我!”四小姐终究是没忍住。   “四妹?”竹景也是吃了一惊,揉了揉脑袋,似乎那里依旧生疼不已,“子茗呢?”   南宫四小姐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你就知道子茗!那个子茗分明是万重门派来的狐狸精来迷惑你的!”   “四妹,怎么哭了?”竹景根本没注意到四小姐特别在子茗和万重门二字上加了重音,努力坐了起来,又用手狠狠捶打着胸口,似乎这里也颇不好受。   “离那个狐狸精远一些!”   竹景淡然一笑,“什么狐狸不狐狸的,人家不过是个大夫,救了我一命罢了。对了,有丝帕么,我擦一擦汗。”   至始至终,竹景都把南宫四小姐当小孩子一般,这让四小姐更不好受了,气呼呼地说,“我没有,你的子茗脖颈上围着一条丝巾,可白了,去找她呀!”   “什么叫我的子茗?胡闹,快把眼泪擦擦吧,都这么大了还一天就哭,以后怎么成?”竹景笑笑,正好看到地上那被自己昏迷时拽下又丢开的半截袖口,显然不明白这是哪来的,便拾起欲擦满头大汗。   可放一捡起,才发现这袖口也是潮湿的,竟是竹景昏迷是拽得太用力被手心给汗湿了。   “这是?”竹景向眼里依旧闪烁着泪花的四小姐问道。   “你自己的是我怎么知道!”四小姐猛然站起,同样恶狠狠地瞪了竹景一眼,就要离去。   “喂!你到底怎么了?哭什么……”竹景一头雾水。   四小姐打开门也不回答竹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不继续掉,说了声,“左丘家的神医来了。”   “神医?” 15.驻足樟脑,绕枝心迷乱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子茗就这样一路飞奔出了静竹轩,至于爹在哪她自然是不知道,仅仅只是飞奔,没有方向。   这些日子里子茗都是呆在静竹轩查看医书,没怎么外出走动,对于南宫家这般规模庞大的院落,子茗沿着错综复杂的小径胡乱跑着不一会便迷了路。   子茗却并不着急见爹,迷路了,似乎也不错。   子茗坐在南宫家另一块陌生院落的屋前,这里,有股淡淡的樟脑香味,只见院落中央,栽种有一颗香樟树,这倒让子茗想起江南一个古老的习俗……   江南大户人家,若生女婴,会在家中庭院栽香樟树一棵,香樟树长成时,女儿差不多也到了待嫁年龄。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媒婆在院外只要看到此树,便知该家有待嫁姑娘,即可来提亲。女儿出嫁时,家人便将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之意。   南宫家是有女子待嫁了么?   子茗猛地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些什么呀!可现在她的思维一直很混乱,至少,耳边那竹景的梦话,一遍遍在不断重播,一遍遍往子茗耳朵里挤,要将子茗脑袋撑炸。   自己从何时起,走进了那袭白衣的心?   不!他只是认为我救了他,觉得对我有谦罢了……   可是,每次想到竹景那不堪重负的样子,子茗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心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这样的心痛,即便不参杂任何悲哀,也在一直痛,像患上的心绞痛一般……要救他!自己不行,那就去求爹,总有办法能救他的。   “姑娘有心事呢?”在这原本空无一人的庭院里,忽闻身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十分陌生却十分有磁性,只是,里面隐隐约约夹杂着说不清的沙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凭子茗的阅历,有这种声音的人,不是受伤也是带病的。是南宫家的剑客吧,他们每日在刀口舔血……,   子茗回头,出乎意料的,对方并不是想象中的青衣剑客,而是一个气宇轩昂的黄衣男子,只是这名男子的面色看起来,同将死的竹景一样,并不好。   见对方不是青衣剑客,子茗小小施了礼,问道,“请问……”   “唉,不必在意我是谁。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黄衣男子摆摆手,眼神却是火热的,与病恹恹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火热的瞳孔里,倒影的,是子茗项间,那快被人遗忘的白色丝巾。   见到陌生男子如此,子茗有些发颤,只得又道,“请问……”   两字刚出口,又被黄衣男子笑着打断,“也不必问我是不是这里的人,来此贵干。”黄衣男子似乎看出了子茗眼中若隐若现的惊惧,“不必害怕,虽然我不认识你,可我认识你爹。”   子茗皱了皱眉,还是后退了几步,默默与黄衣男子拉开了距离。   “嘿……”黄衣男子见状,轻笑一声,不料这一笑,却牵动了黄衣男子全身,让他剧烈地刻个不停。   子茗在一旁冷漠的站着,没有上前,冲陌生男子说了句,“你病得不轻啊,该看大夫了。”   黄衣男子咳了一会,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悲哀,“你爹说我没救了。”随即,如变脸一般,转瞬又回到了之前那张笑脸看着子茗。   “你怎么知道我爹的,又怎一口咬定我就是你认识那人的女儿?”听了这话,仿佛黄衣男子真的知道爹是大夫一般,子茗眼里更是疑惑惊恐,越是对这样的人,子茗越没有安全感。Www。。com   子茗环视四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南宫家的人都去正门接待爹了吧?   面前这人认识爹,如何不随爹一起?子茗突然不敢往下想了,越想心里就越是发颤……此人来历不明也不简单啊。   黄衣男子颇有深意地望了望子茗项间丝巾,一笑而过,“你很聪明,继承了你爹。Www。。com”   子茗不明其意,不料黄衣男子说罢,就此摆摆手,示意告别,竟是要离去,离去的方向,是南宫家的更深处。   “你究竟是谁?”子茗见状,追了上去问道,这个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子茗甚至觉得,他仿佛认出了自己佩戴的这条丝巾,或者,他与这条丝巾有过往!   快十年了,无人认出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子茗自然而然想起了九荷镇,那个自己救下的野孩子……但这人不是孤凌,子茗肯定。   孤凌,好遥远的名字,此刻,他还在昆仑山吧?   黄衣男子见子茗追来,脚步不停,“和你说了,不必知道我是谁。”   无奈子茗依旧追着不放,黄衣男子叹了口气,“好吧,你只要知道,我是你今后,最恨的那个人。”   这话一出,子茗就此刹住了脚步,喃喃自语,“最恨?”   可笑,自己与这个陌生男子又有多少交集,如何谈得上恨?可子茗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看起来不是南宫家的人如何进来南宫家,又来此做什么?   回过神来,黄衣男子已然离去,消失于岔路口,只剩子茗一人讷讷发呆……   “好啊!”恰在这时,却是从樟树下,走出一名身着红色纱裙的少女,气鼓鼓地看着子茗,正是南宫四小姐。   不等子茗开口,不知已藏在树后多久的四小姐又大声说道,“就说你是万重门派来的奸细,哼!我都亲眼抓到你和外面的人又在做什么肮脏的交易了!”   子茗丝毫不紧张,本不想理会这个蛮不讲理的少女的,可想想又算了,却是扯开了话题,指了指香樟树,“四小姐待嫁?”   “别想跑题!”四小姐怒容更胜,“哼,我这就告诉三哥去,你这奸细,这狐狸精还想迷惑害三哥,休想!”   子茗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那里做得不好惹到这个有些不正常的丫头了,总感觉这个丫头总是莫名其妙地针对自己一般。   “没话说了吧!”见子茗哑口,四小姐竟然有些得意一般。   “额?”子茗眨了眨眼睛,也不争论,“你是说,竹景醒了?”   “谁许你叫他竹景了?”四小姐一听竟然要跳了起来一般,这让子茗一阵尴尬,不过想想也不与这小孩子计较了,又问,“我爹在哪?”   “才不告诉你这个奸细!”四小姐义正言辞,却不由得让子茗心里一阵想笑。 16.琴华迎客,胡言谈笑间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琴华大殿,不光是南宫家的主殿,更是南宫家的待客之地,当然这里所谓的“客”,不是鼎鼎大名的一帮之主,便是皇亲国戚,名门大族。   然这次南宫家主竟然要为了一个大夫的到来,大开琴华殿,迎为座上宾,实在是罕见。有点脑子的南宫家的门客,都不会把神医简简单单当成一个大夫,这偏远的九荷镇大夫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此刻,便在这琴华大殿之上,南宫家主拖着被病魔缠绕的身子,亲自来迎接神医。Www。。com当时甚是宽敞巨大的琴华大殿,竟然也被挤满。虽然不乏好奇想来一睹神医风采者,但更多的是佩剑的青衣剑客。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是容不得半点差错,四周也被无数青衣剑客死死守着,让所有人觉得,这里安全无比。   不过倒也奇怪,一般南宫家主会客的时候,是不许普通门客进来凑热闹徒添乱的,这次,连家仆女婢都进来了不少,家主也都这么放任不管。   家主真是病糊涂了?不过这也好,反正进来看看这般会客大场面,也甚是不错。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一顿美酒佳肴,伴随一阵歌舞升平,南宫家主与左丘神医同席共饮,场面好不热闹。人一多,嘈杂纷扰,却也没人听得清二人的谈话了。   “公羊先生,咱俩也有几十年没见了吧?”南宫家主满脸笑意,一面为自己斟酒,甚至开心的模样。   “唉!”神医这次同样穿一身青衣,竟与南宫剑客的服饰颇为相似。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只见他摆摆手,竟是要夺对方的酒杯,“南宫兄,少喝点,你身子本来就差。”   可家主摇摇头,“我再敬公羊先生一杯吧!”说罢推开神医伸过来的手又道,“我们今日还能再见却也不容易,十年前听闻你追随的慕容家被灭,兄弟我还替你捏了一把汗呢!”   “好吧,那就最后再饮一杯!”神医一口应下,“我来替南宫兄斟酒!”   “公羊先生爽快!”家主一听乐呵了,将手里原本斟了一半的酒随意洒了,递给神医一个空酒杯,“替我满上!”   神医咧嘴一笑,一面斟酒,一面问道,“如何不见南宫兄家室?”   “他们忙,家里的事渐渐都交给他们打理了。”听到这,家主眼神一黯,兀自摇了摇头,“外面的情况他们很不和我说,但我知道,局势估计不容乐观。”   “南宫兄多心了,兄台势力在江南根深蒂固,想出问题都不容易。”神医又是一笑,将手中的酒递给家主,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爹……”就在此刻,忽闻相谈甚欢的人群里传来一声呼唤,家主与神医同时看去,是子茗来了。   子茗一路小跑,在神医身边坐下,先向家主行了个礼,又以质问的语气冲神医问道,“爹这久都去哪了?”   不等神医回答,家主却是眯着眼睛笑道,“不想公羊先生把千金都带来了,为何方才进府是不见呢?”   原来这个堂堂家主,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其府上住了半个月?而且,这个家主,真的以为爹方到苏州!   天啊,这个对整个江南来说都异常神秘的人物,此刻看来,反而是外面的世界都对他而言神秘异常。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这么说,他连自己的儿子差点死了都不知道?   子茗越想越不可思议,从遇到那个黄衣男子开始,就觉得南宫家这潭水很深。   “如何?小女长的还不错吧。”神医看出了子茗心中的疑惑,忙抢在子茗开口前,冲家主满脸堆笑地说道。   “岂是不错?怎一个绝色了得。”家主抚掌大笑,连连点头,“我那不成气候的竹景能娶得如此佳偶,我会做梦都在笑呢!”   “南宫兄太给我面子了,小女如何攀得上竹景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来来来,喝酒!”神医一听大笑,将自己的杯子举起。   子茗在一边默默听着二人谈话也不作声,看起来安静无比,内心则是翻腾不息。   不管怎么说,爹是骗了南宫家主,不管怎么说,同孤夫人一样,家主也唤爹为公羊先生,在加上那偶遇的黄衣男子认识自己爹……从前最亲近的爹,如今却开始变得陌生。Www。。com   这两人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畅快无比。神医又问,“如何不见竹景?”   “他呀……咦?”家主方开口,余光瞥见一人,大喜地往那里一指,“公羊先生,看看我这女儿如何。”子茗与神医望去,只见是南宫二小姐到了。   子茗眼睛一直在南宫二小姐身上,这个看起来亲切温柔的女子,竹景却说,她是叛徒。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甚好啊!”神医大笑,冲南宫家主问道,“年纪也差不多了,不知可有如意郎君?”   南宫家主无奈叹了口气,“公羊先生知道,我南宫家最差的方面就是生娃了。连生几个男娃,男娃不是夭折便是中途意外去了,最终顺利长成的只有竹景一个。”   “可也不能把女儿当男儿养呀?”   南宫家主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仔细看着手中的空酒杯,仿佛那里有什么新奇吸引人的东西,“嫁出去了,就不是我南宫家的人了……”   转瞬,二小姐便近了,冲神医与南宫家主各作了个万福,自己在一旁乖巧地坐下,眼带笑意看着子茗。   她来这里干嘛?子茗有些警惕,可没来得及多想,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只见人群里走出一名南宫剑客,走近南宫家主,在其身边俯身对这家主耳朵悄悄说道,“南宫北苑巡逻剑客被杀。”   南宫家主脸色变了几变,“好啊,居然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作乱!快去带人给我查出来!”   声音不大,四周的人听不太清,而同席人都听到了。青衣剑客赶忙退下,带了不少剑客出了琴华大殿。   南宫家主依旧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一面哼哼道,“真想不通,总有些想不开的喽啰送上门来找死。”   子茗见到家主这般模样,不由得一阵悲哀,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实则与世隔绝,至今都不知道南宫家在这院落外被欺负成啥样了吧。   “唔!”没有任何征兆,南宫家主竟然闷哼一声,捂着肚子一脸难受,“公羊先生,我肚子好痛!”   见到家主这般模样,一直沉默的二小姐终于开口,看起来很是担心,“爹是又发病了么?”   南宫家主只是捂着肚子哼,痛的说不出话。   “快来人啊!”南宫二小姐见状,忙冲人群大喊,立刻,不少人围了过来,见到家主这番模样,都面色大变。   “让你这身子不要喝酒,你偏喝!”神医也是一副慌张的神情,忙过去把住家主的脉,“天啊,病情加重了!” 17.南宫惊变,血雨腥风至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南宫家主身子不适,立刻吸引了琴华殿无数人的注意,原本纷杂的大厅在一瞬之间变得鸦雀无声。大伙都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数疑惑的眼光落在了与家主同席的三人身上。   “南宫兄!”见家主已经已经不再哼哼也不再动弹,神医看起来如热锅上的蚂蚁,比场上任何一个人都着急一般。南宫二小姐也在一旁使劲捶着家主的背脊,看样子同样惊慌失措,一面着急地问神医,“神医,这下该怎么办?”   “先送他回房!”神医这话嗓门很大,不只是说给二小姐听的,更像是说给场上所有人听。   这下,大伙知道了,这好端端的筵席,看样子就要结束,顿时寂静再次被打破,人们议论纷纷,“唉,家主就是太忘我了,得了重病还非要出来迎客。”   “就是啊,听神医说,家主这身子还喝了不少酒呢……”   人们哀叹惋惜,也有不少人上前帮神医扶住家主,就要把他抬回房。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子茗在一边一言不发,也没有动作,却是拿着那盏被家主一饮而尽的空酒杯,仔细地观察着。   大家都把注意集中在昏死的南宫家主身上,没有人发现,子茗在一旁轻轻嗅了嗅这空酒杯后,脸色变得苍白。   也没有人注意到,子茗在下一秒里,偷偷将这酒杯偷偷藏于自己身上,恰在这时,子茗看到了神医有意无意向她射来的目光,那种似笑非笑……   今天要出事了!子茗有种预感,这么多不正常的事恰在这时发生。子茗突然逆着人群向琴华大殿外跑去,不是她发现了什么,只是,她要销毁证据。   销毁自己的爹谋杀了南宫家主的证据,那个自己藏起的酒杯,那个被下了毒的酒杯!   还好大家注意不在这,让一个丫头恰在这时偷偷跑出了大殿……   大殿内还会发生什么事,子茗不敢去想,子茗要做的,静一静,理一理自己混乱的思绪。Www。。com   自己走前爹给自己的眼神,好陌生。爹居然不是来救人而是来杀人的。   爹杀人了,自己该怎么办?子茗想到的,只是祈求让别人不要发现,若是南宫家知道了爹是凶手,结果怎样子茗不敢去想。可这样,自己是帮凶……那是竹景的爹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不觉,子茗又想到了那名偶遇的黄衣男子,那人知道一切,子茗肯定。   偶然路过一个池塘,子茗环视四周见无人,悄悄将酒杯沉入池中。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子茗静静看着杯盏摇摇晃晃往池底而去,心里非但没有解脱,仿佛被捆上更重的枷锁。   今后,自己要怎么面对爹,有要怎么面对竹景。子茗只是呆呆望着水中,那倒影在水面的自己。   水中的人,是多么迷茫,甚至,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想着想着,突然后面传来一句略带惊讶的呼唤,“子茗?”   子茗没有回头,也知道那是刚醒过来不久的竹景,顿时全身上下都绷紧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自己要怎么面对他?   “你怎么会在这?”竹景在身后轻轻问道,“你爹不是在琴华殿么?”   子茗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竹景也感觉到了子茗的不对劲,走了上去和子茗站在一起,“你怎么了,面色不太好呀。”   子茗摇摇头,欲言又止。竹景见状,知道子茗心情不太好,轻松的笑了笑,“我是来还东西的。Www。。com”   “还东西?”子茗终于开口,不过声音很低。只见竹景伸出拳头,缓缓伸开五指,掌心处,安静地躺着一片断裂的袖口。   子茗有些动容,白天静竹轩所发生的一切,再次挤进她的大脑。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个人……   见子茗迟迟没有接过这袖角,竹景又道,“嗯,你是不是惹到四妹了,我看她对你很有意见。”   这话,更是想重锤一般,狠狠击打在子茗胸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她只是个孩子,说自己是奸细,可自己方丢下酒杯,销毁证据,所作所为又与真正的奸细有何不同呢?   心真的好痛。   “子茗,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了。”看到子茗依旧不回答,捂着心口似乎有些难受,竹景忙关心道。   子茗突然扭头,看着竹景,看着这个噩梦里想要保护自己的人,眼睛里诡异地火热,“竹景,对不起。”   “嗯?”竹景吃了一惊,这是子茗第一次没有唤自己公子少爷而是直呼其名,“子茗何出此言?”   “我骗了你。”子茗向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你骗了我什么?”竹景刚想笑一笑缓解气氛,又被子茗的眼神僵硬了表情,“我知道,你骗我说我还有救,其实,我活不了几个月的,对吧?”   “你果然知道。”子茗再次深深一望竹景,想要开口说什么,终是嘴唇张合几下,没有说出口。   “嗯,我不是傻子,最近胸口发痛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无法忍受……”   “我救不了你。”子茗下意识地与竹景拉开距离,也不知为何,自己开始惧怕这白衣,低下头小声说道,“你快去琴华殿吧,你爹病倒了。”   “什么!”竹景脸色一变,“那你还没说你为何在此?”   “你就这么不担心你爹么?你管我在这里干嘛?”子茗脸色一冷,让竹景有些发懵,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惹着她了,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那……”竹景方一开口,却又哑口。眼光一寒,看向子茗身后。子茗也是有些诧异,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得四周突然一冷。   就这么一瞬之间,四周就冷了,那就来自背后的冰凉,浸人心扉。再看竹景地脸色,由寒冷变成一种绝望,那种绝望,让四周更加寒冷。   他看到了什么?子茗猛然回头。   只见他们二人不远处,一个黑袍男子,带着黑铁面具,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二人。   就是他!子茗认出来了,差点杀了竹景的那个杀手。再看这黑衣人提着的头颅,子茗全身一颤,终于知道为什么竹景会如此绝望了。   那是南宫家的大小姐……   “你!”竹景面目狰狞,“你究竟是谁!”   “很难想像,你居然还活着。”黑铁面具男子冷哼,一面说一面放下手中的头颅,再次缓缓从身后将绯色长剑从剑鞘拔出,看起来要将这个本已死过一次的人再杀一次。   本能地,子茗将竹景挡在身后,自己却不知道为何如此做。自己一个弱女子,相比他会放过我的吧,子茗想到。   可看了看地上南宫大小姐的头颅,子茗紧咬嘴唇,她知道这是在自己骗自己。   竹景在后面,很不是滋味,这个女子救了自己一次,此刻又如此为自己……可恨南宫家太无能,竟然都被欺负到这份上了!   黑衣男子一步一步近了,气氛也越来越难紧张。   “别杀她。”突然有人叫住黑袍面具男子,子茗绷紧的心突然松了一下,向声源处望去。   是他?那个黄衣男子…… 18.重逢故人,病者病欲重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是你!”子茗见是偶然遇见的那黄衣男子,只是惊讶的说道,可子茗的眼睛是清明的,似乎早已猜到这个黄衣男子的身份。   “是我……”黄衣男子笑笑,而黑衣面具男子见黄衣男子让住手,竟也没有在靠近,缓缓将绯色长剑收于身后剑鞘。“看样子,你爹也成功了。”   子茗面色一变,她知道黄衣男子所谓的成功是什么。她也知道,黄衣男子要干嘛……   “什么成功了?”竹景眉头一皱,向子茗问道。Www。。com可是子茗依旧挡在他身前,沉默的背影,没有回答一个字。   “竹景啊,你知道左丘一家来你们家干嘛么?”黄衣男子见子茗哑口,瞥了子茗一眼,笑吟吟地看着竹景,“她爹是来杀你爹的。”   “胡说!”竹景大喝,一把将身前的子茗拉到身后,自己挡了上去,“我想,我知道牧羊说的还有一个势力是谁了。”   “牧羊!”竹景话音刚落,却听见对面黑衣男子那阴冷的面具下,传来已经低沉嘶哑的咆哮,顿时杀气弥漫,似乎对这个名字过于敏感。   身后的黄衣也是淡然一笑,“竹景啊,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看看你大姐的下场,你便不得不承认,南宫家不过是任人宰割罢。”   “哼!”竹景不以为然,不料身后,子茗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句让竹景冷到心底的话。   “他说的是真的竹景,我爹把你爹杀了,这也是我为何在这里的原因。”子茗突然鼓起了勇气,将这话一口吐出。   要说出这一句话,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我爹死了,你和他们是一伙的?”竹景听了全身突然瘫软了下来,眼里彻底绝望。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在遇到那不可能战胜的黑衣男子时都没有被崩溃的他,在子茗这话出口后,心碎的声音,清晰无比。   子茗看着身前男子这般无助模样,咬了咬嘴唇,再没有说什么。自己,也是万份不好受的吧。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黄衣男子突然冲黑衣面具男子说道,“还有几位长老没杀,时间不多,一会南宫剑客就来了。”   “我怕他们?”面具男子冷冷像黄衣问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   “不愧是我孤氏之后!”黄衣咧嘴一笑,赞叹道,“可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面具男子仔细打量着萎靡不正的竹景,“我只是奇怪,还有人能受轩易一击而完好活着的。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多年前,传闻里洛阳云大人不也是如此么?虽然最后,终因创口溃烂血崩爆发,不治而亡。”黄衣轻松地说道,时不时有意无意地看向竹景一眼,“放心,该死的人,活不了多久。”   “哼。”黑袍面具男子转身,似乎也失去了兴趣,就要离开刹那,又被黄衣叫住,“凌,当真没认出么?”   “认出什么?”面具男子止步,背对着几人疑惑道。   “算了,没什么。”黄衣男子叹了口气,又扭头给了子茗一个莫名其妙的笑意。   凌……这个名字,之前黄衣又说是孤氏之后。子茗如遭雷劈,这戴面具的男子,难道是……下意识的,子茗握紧了项间的澈,再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快要被淡忘的牙印。Www。。com   凌怎么成这样了?真的,是他?   他认不出澈了,他也认不出我了……   难道这个杀手眼中,只有鲜血了吗?   黄衣再次给子茗了一个笑脸,淡淡说道,“你们两个,欠我一条命。”便快步跟上就要远去的面具男子。   两个陌生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在南宫家庭院里,如逛公园一般,肆无忌惮杀着南宫家的人,天大的讽刺。   不远处,南宫大小姐的头颅安静地在那里一动不动,竹景也不上前,默默和子茗拉开了距离。子茗也是心事重重,脑海里不断翻涌着他的名字。   凌,自己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他则是自己救的第一个人,可如今看来,他病得更重了。   自己要救他,这原本是子茗第一想法,可是,这样的想法仅仅停留了一瞬。自己想救的人太多,可最终有救了谁,连在自己身边的竹景都救不了。   “竹景,你爹的死……”子茗突然就要解释,不料竹景摆摆手打断了她,“我相信,你不是我的敌人。”   “我爹杀了你爹啊!”   “我已经分不出真假。”竹景摇摇晃晃向南宫大小姐的头颅走去,一面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但我知道,你对我是真,我能感觉到。”   “就因为我救你治你?还是因为我方才挡在你身前……”   竹景突然笑了,笑声苍凉,“你要对付我,就不会说这些话了。”说罢,俯下身子,仔细看着这血淋淋的头颅。“我爹,和她一样吗?”   子茗没有再说话了,看着凌和黄衣男子远去的地方发愣。   “你爹要杀我,你会如何?”竹景见此,突然问道,声音暗哑。   子茗使劲摇了摇头,似乎快被这一切给逼疯了,“爹不会杀你的!爹怎么能这样?”   竹景脱下自己的白衣,将血淋淋的头颅捧起包好,一面对身后的子茗叹道,“都是走投无路的人罢!”   “哟哟哟……都走投无路了?”就在两人如此悲愤的情况下,却又一声爽朗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凭空冒出,“南宫家真是可悲啊,自保都不能,还谈何统治江南?”   子茗全身紧绷,是不是又来了个杀手?真是刚走一波又来一波啊,南宫家也太夸张了罢。   不料看竹景的神情依旧是悲痛而不紧张,觉得有些奇怪,又闻竹景叹了口气,“你在这偷偷看了多久?”   “从那与你交好的姑娘将杯子丢如池塘那刻,我便在了。”来者同样身着白衣,刻意在“交好”二字上下了重音。   看样子,来者并非不善。 17.血洒祠堂,奈繁华落幕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南宫家主突然暴毙,大小姐被刺,仅仅一天,这事便传遍了江南。天下谁看不出,南宫世家气数已尽,整个江南都该重新洗牌了。江南各个势力,大小帮派,皆蠢蠢欲动。   而对于那天的情形,在场的人虽多,可大都为南宫家里门人。外人不知详情,却也胡乱猜测,一时间谣言四起。事实上,在那天过后,南宫家彻底撕下脸皮,向新壮大的势力万重门宣战,大量的南宫剑客或者南宫家所属势力涌入苏州,万重门也不示弱,将其在江南基本所有人手都调到了苏州。大伙都知道,决战要来了。   大家都知道,南宫家主与大小姐的死是和万重门脱不了干系的。虽然南宫是江南霸主,可对于这场博弈,大家反而更看好万重门。百姓私底下,其实认为万重门是中原富庶的欧阳家扶持起来的。虽然同为四大世家,可南宫家毕竟不敌中原欧阳家……   那件事,已经过去近半个月。此刻澈依旧在子茗脖颈上系着,四周气氛压抑。   这里,是南宫家历代家主的祠堂,祠堂正中灵台上,安放着十余枚牌位,而南宫家主的牌位,也在其中。灵牌下方,香火不断,烟雾缭绕,从敞开的门**进的朝阳阳光,拨动青烟,将其弥漫开来,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这位家主一声的传奇。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每一个灵牌后面,都是一段故事,或可歌可泣,或风平浪静,或泪与心酸,或感天动地……   子茗是站在祠堂门口的,和南宫家各个管家亲戚,一起等着此刻于香蒲上跪拜的一男两女。而神医自南宫家主死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依旧没人知道,家主是死于神医之手。毕竟这件事,前后,也只有竹景子茗两人知道。   祠堂内香蒲上的一男两女,身着白色孝服,正是南宫家剩下的最后子嗣。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四大世家,每一代,皆有无数出类拔萃的子女继承香火。那会,慕容氏还是皇族,谁曾想到,多年后,不仅慕容家被推翻抹杀,而在这宁静的江南休养生息的南宫家,也落寞至此!   何曾有永不完结的朝代,又哪有屹立不倒的家族?   “你说,我南宫家,还有多少胜算?”南宫二小姐恭恭敬敬拜了一拜,悠悠问道,也不知是说给竹景听还是四小姐听。   “二姐这话什么意思?”竹景冷冷道。   “我觉得,我们没有胜算。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二小姐顿了顿,“大家群龙无首,竹景你过于年轻……”   “你怀疑我?”南宫竹景语气毫不留情,“那你有何看法。”   “降了吧,要不我们全家离开江南,远离纷争。”至始至终,都是二小姐与竹景之间的谈话,四小姐一直沉默不语。   竹景听了也没有什么表情,依旧认认真真的磕头跪拜,直到最后一次,磕下去没有再起来。   “三弟,不要在玩火了。”二小姐却见状,语重心长地对竹景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卖了我们家多少兄弟。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竹景终于说道,声音嘶哑,头依旧磕在地上没有起来。   竹景的声音,自从那天起,便开始嘶哑得厉害。那天起,他变了好多好多,整日对着池塘吹笛,整日孤独不与人亲近,那些日子,也只有子茗偶尔会陪陪他。   竹景这一语出惊人,整个祠堂里的空气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好多,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二小姐呆了一会,“我是为了我们家好。”   “你软弱,我不怪你,但你卖了我兄弟,我忍无可忍。”这一次,竹景咬牙切齿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二小姐哼了一声,从香蒲上站起,看着这个依旧把头深埋的弟弟。   “你竟然听不懂!”竹景青筋暴起,将深埋的头猛然抬起,嘶哑的声音变得更为恐怖,如恶狼一般盯着二小姐。这话,不光吓到了二小姐,也让在门前候着的数人吃了一惊。   “在列祖列宗面前不要吵了吧。”一直沉默的四小姐终于小声地开口。   这句声音不大的话,终是定住了两人,尴尬的寂静让门前候着的人们皆面面相觑,深色复杂,大气不敢出一句。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担忧……   似乎家里这些仅有的传承之间,也有着不小的问题。   “你要的是我南宫家生存下去,而我要的是南宫家重新坐稳江南霸主。”竹景声音放低了很多,却依旧嘶哑。   “呵呵。”四妹莞尔一笑,两人不觉其中意味,只觉得心里发毛,又向侯在祠堂门口一干众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们三人有话说。”   这些亲戚门客们自是明白其中意味,皆鞠了躬行了礼,一一告退后陆续离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最后要离开的是子茗,她默默望了望还跪在香蒲上的竹景,眼里有些担心。可是竹景背对着她,不知感觉到她的目光没。   这个丫头,何时开始学会了担心竹景?这算是同病相怜……   “子茗,你留下!”背对着子茗的南宫竹景突然开口吩咐道,终是感应到了么?   子茗滞了一下,没有应答,留在了祠堂内,将祠堂大门缓缓拉起。“哐”一声,大门关闭后,屋内一切都恢复压抑。   “竹景,如何要外人留下?”二小姐有些疑惑。   “随三哥吧,二姐。”南宫四小姐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二姐,接下来咱谈正事吧。”   南宫竹景也从香蒲站起,三人就这样复杂地对望着。   二姐向四小姐突然说道,“四妹,你可是一直向着我的,不求名利不求江南霸主,只求一心安稳的过日子、”   竹景一旁沉默,或者是说在沉思,四小姐则是一步步走向向二姐,嘴里带笑,“大姐,你不懂。”   “我不懂?”二小姐看到四小姐已和自己走得如此近,有些发怒,“你说我不懂!”   四小姐听了笑得更加灿烂,仿佛听到了一件极为好笑的事……   “啊!”突然二小姐惨叫一声,只见一把精致的匕首深深刺入二小姐小腹,那里,惨艳的鲜红在白色孝服上徐徐印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你,竟然……唔……”不等大小姐说完,握着匕首的手又猛力推了一下,上下一阵搅动,要将这腹里之物全部弄碎一般。手段残忍血腥,难以想象这匕首的主人,是一个少女……   “二姐!”竹景撕心裂肺的叫声传来,疯了似得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四小姐,抱起二小姐,看着怀里嘴角带血的人儿,“不要……不要啊!”   可惜,回应竹景的,是二小姐那愈发痛苦的表情。内脏被搅烂,该是多么疼痛啊!就要死了么?   “二姐,不要死,不要啊!”竹景本就沙哑的声音,更带上几分哭腔。   一切,就是那么突然,前一刻,一家兄弟姐妹还在共同拜祭父亲,而此刻……   哭泣无助,能拉回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么?竹景,你还不是只能看着怀里的人渐渐失去温度,难以置信的眼神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痛苦的表情僵硬成雕塑……   “你!”竹景抱着怀里正在逝去的生命,向那被一把推翻在地的四小姐咆哮道。“爹尸骨未寒啊!你居然能在列祖列宗面前向自己的姐姐下如此重手?”   “她不是和我两意见不合么?而且她不是叛徒么?”四小姐依旧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你还把自己的家人当家人么?”竹景咬牙切齿了,“无论她做了什么,终究是你姐啊!”   “当啊,这话我还想问你呢?”四小姐笑容渐渐变冷。   “你这话什么意思?”竹景的眼睛在短短几息便布满了血丝。   “你说,当我们推开祠堂大门时,别人看到倒地的大姐时,会觉得这是谁干的呢?”冷笑终于变得残忍不堪。   竹景全身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轻轻将在仍在怀里生命却已枯萎的大姐放了下来,右手轻拂,让大姐那痛苦夹杂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瞑目。   “你觉得,和二姐关系一向甚好的柔弱女子杀了二姐可能大,还是在众人面前和她吵得火热的你可能大?”南宫四小姐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将灰尘从素白中抖落。   “你能对自己亲姐姐下手,就不怕我向自己亲妹妹下手?”竹景声音再尽量压低,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能压抑住心中怒火。   “杀了我的后果,你自己清楚。而且你嘛,不是才说家人无论做了什么,都是家人么?” 18.恨与枷锁,奈仓皇而去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你究竟要如何?”这些日子里,竹景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可他依旧再拼,直到此刻,他眼里终于出现了绝望,那种无以复加的绝望。   “我要毁了南宫家,这个罪恶之源。”四小姐阴笑着狠狠说道。   “你竟要毁灭自己家?你疯了!”   “疯了……呵呵,早疯了,我知道,只是二姐死,还不够。凭你多年准备,定还能当上家主。”四妹弯下身子,将还插在二小姐小腹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创口处立刻鲜血四溅,而二小姐已经不再动弹,终究是解脱了。   “你要干嘛?”竹景也嗅出了不对劲,急忙问道。   而子茗见到这场景,莫说吓到,连脸色都没有白上哪怕一分。本来并不胆小的姑娘,在这南宫家近一个月里,居然变得对这些鲜血或者悲哀漠然了。   四小姐用手擦拭着匕刃上还带着温度的鲜血,嘴角弧度上扬,那是她亲姐姐的鲜血!   “我的遭遇其实比你无奈地伪装凄惨无数,你不懂,可我多希望你能懂……”看着那匕刃拭开鲜血后,渐渐倒映自己的面容,惨笑一声,没有理会竹景,“我想改变这一切,改变南宫家!”   子茗却在听到这话后,波澜不惊的面庞终于动容,是想到记忆深处的谁了么?如此的相似……   “我要改变南宫家,而最彻底的改变,就是毁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四小姐终于将匕首擦拭干净,素白的衣服星星点点染上了不少血迹,“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南宫竹景?”   这位四小姐,第一次直呼竹景其名了。她的神色再无笑意,只有痛苦,忍着剧痛回忆。   “要!”竹景声音虽然嘶哑,可却回答地斩钉截铁。   这把匕首已经被四小姐擦得雪亮,将她的面庞清晰倒映。“那年,我刚出生,爹便抛下了我娘和我,只留下一座大宅院。”语句里,每一个字都很痛很痛,“我呱呱落地时,娘命人在宅子里栽了一棵香樟树……”   香樟树……子茗突然想到了南宫家宅院里也有一棵。Www。。com莫非,这棵香樟树后,有着不可告人的故事?   竹景黯淡的眼神突然一亮,“说下去!”   四小姐缓缓摇了摇头,“我突然不指望你能懂了,这段痛苦,还是让它深埋地下吧,不要让活着的人被它寄生。”说罢,留给竹景诡异一笑,“不要觉得我疯狂,我更疯狂的是,居然会对你产生好感。”   “你究竟是不是我南宫家的人。”竹景连连后退,那所谓的香樟树,如魔咒一般定住了竹景,“爹和我说过那刻香樟树,还有指腹为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子茗脸色也是大变,不是因为她被这完全听不懂的对话震撼了,只是,听了她的话,子茗有直觉,这个四小姐接下来要做什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本来,我恨她,因你最近就围着她转。”四小姐突然指了指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子茗,“多少次,我想杀了她,不过……”   子茗也明白,为何这个四小姐对自己如此记恨,为何那次竹景来静竹轩四小姐知道,或许,每次竹景去哪四小姐都偷偷跟着罢。   四小姐深深忘了竹景与子茗一眼,“不过,如今我只能祝你们幸福。”竹景沉浸在悲痛中,并没有听到这话言外之意。却是子茗快步跑了过来,想阻止又一场悲剧。Www。。com   终究是晚了。四小姐用那只满是鲜血的手,将雪亮的匕首猛然刺向自己的小腹,狠狠用匕首向自己的小腹里搅动了两下,同刺死南宫二小姐那般,手段残忍,毫不留情。   “你!”竹景再一次大骇,冲向四小姐,将她死死抱住,不让她倒地。“你真的疯了!”这下,竹景是带着明显的哭腔,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就这样被击垮。南宫家,姐妹三人都离他而去,而怀里正在死去这人,究竟是谁,也只能凭竹景猜测了。   “我终于亲自感受了二姐死前有多痛了。”四小姐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又很痛很痛地道,“我的痛苦,随我深埋吧。Www。。com竹景,不要被痛苦寄生,那样生不如死。”这一句不知是感慨还是劝告的话说完后,四小姐似乎也不想留什么遗言了,闭目待死。   “不!”竹景仰天长啸,依旧无法宣泄悲愤。“子茗,你是大夫,可以救她么?”   子茗摇了摇头,“她对自己好狠,居然能忍受脏腑碎裂之痛,如今神仙也难救了。”   灵台上的南宫家列祖列宗可曾看到,这惨不忍睹的兄妹相残。就在这祠堂,又是谁造了多少无法挽救的孽?   “我知道,只是二姐死,还不够。这话,四小姐早就在暗示所有人了。”子茗叹了口气。   既然宣泄不完悲愤,那就不再言语,抱着怀里的人儿,默默地哭泣。Www。。com直到怀里人创口的血,将自己素白孝服染红,变得惊心动魄。   还是被四小姐说中了呢,终是被所谓的痛苦寄生了么?   子茗轻轻走到竹景面前,生怕惊扰了竹景专心致志哭泣一般。“无论她是谁,同是女人,我能感觉到她活着的时候,同样痛苦不堪。如今她解脱了,该替她高兴吧?”   竹景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抱着怀里的四小姐,无力地靠到了子茗腿上,抽搐颤抖。   一个人解脱了,就有另一个人被戴上了枷锁。   “可她再是恨这个家,”竹景已经没有力气了,“怎么能对二姐下得了手,二姐对她那么好。”   子茗皱了皱眉,“她疯了,病了。”眼里一阵闪烁,又想起了谁?   还有一个人,疯了病了,自己却不敢去拯救,只能坐等又一场悲剧么?   “算了。”竹景突然说道,“事已至此。”竹景将她放下,努力站了起来,“她把自己的痛苦埋葬,却将对别人的恨给了我。”   子茗见他站了起来,很自然地抱住了他,两人,本没有什么关系,却已然亲密无间。或者说是走投无路的两个灵魂,在这个难言是非的南宫家里,把对方作为自己唯一的依靠。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这个月,如果没有彼此,他们都会崩溃罢!   “你如何出去?”子茗要将怀抱里的人从痛苦的深渊里拉回,便要问些现实的问题。   竹景凄然一笑,“这扇门一旦打开,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们是我杀的。”竹景也紧紧抱住了子茗。“自己家都要与我为敌了么。”   “我们走吧!”子茗突然说道。   “去哪?”南宫竹景惊了一下。   “远离南宫家,远离这里的一切。”   “我不能抛下南宫家!”竹景立刻反驳,“爹尸骨未寒,大姐惨遭歹人之手,我还没报仇,我不能放弃。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报仇,子茗心里一阵抽搐,自己一直在帮的这个人,终究有一天要与自己的爹,要与凌一战么?   凌……这个人,自从那天认出他后,子茗脑海里,这个黑衣面具杀手,一直挥之不去。   “南宫家亲戚众多,自是有人接替你的。”子茗见竹景反驳,急忙劝道,终究是不愿竹景再去趟这浑水,“你已无法在南宫家立足了。”   竹景深深凝望着地上两具一动不动的尸体。   “走吧!”子茗再一次说道,“还有什么可以留恋?”   是啊,连亲姐妹都在互相残杀,这样的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   “那你爹呢?”竹景反问。   竹景终于提到神医了,这半个月来,子茗的爹一直是他们二人避讳的话题,可如今这般场景,他们却是在也躲不掉了。   子茗愣了一下,不知从何说起。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有我走了,你爹和我才都能活。不然,只怕总要伤你的心的。”竹景微微从极度悲伤里解脱出来,“可是,我不能丢下这个家,丢下死去的爹和姐妹……我真的做不到。”   “你不走,我走!”子茗挣脱了竹景的怀抱,“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或者我爹死吧?”说罢,头也不回,径直向祠堂大门跑去。子茗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关心这个相识不过一个月的男人生死。   自己走了,竹景才能毫无顾忌地面对自己的爹么?   一个个亲人离你而去,如今,子茗也要离开。竹景啊,一个空空荡荡的南宫家,你究竟在坚守什么?   “我走。”就在子茗已然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竹景沙哑的声音。   英雄,不可战胜的对手与家破人亡都战胜不了的英雄,却在她转身离去那刻,崩溃了心底所有防线。   “啪!”竹景接着猛然跪倒在地,面向灵台上的牌位,狠狠磕了一个响头,有些落寞地喃喃道,“竹景大逆不孝!”接着抬起头看向子茗,额头上有些淤青,那一记响头,竹景做得很卖力。   子茗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吐出半个字。她知道,两个人命运,整个南宫家的命运,在这祠堂内,将彻底改变。   “走吧。”竹景没有再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强颜欢笑地像子茗走来。   “嗯。”子茗回应了一句,牵起了竹景的手,牵住了此刻唯一的依靠。两个人,将同时打开大门,同时面对外面的一切。   竹景以为就这样丢下所有,便能从枷锁里逃出来了? 19.冷寒一箭,封距离永存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门开的那刻,灵台上的香也已燃尽。那使人着迷的袅袅青烟,终究化作灰烬,胡乱洒下。灵台上的列祖列宗,此刻他们是该悲愤呢还是高兴?他们,都将身上的枷锁一代代传下去,最终到了这个可怜的后代上么?   “哐!”大门推开,光明蜂拥而入,竹景一身素白,因抱过两位已然长眠的姐妹,留下星星点点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外面恭候等待结果的众人,看到紧紧相依的两人缓步走了出来,尤其是竹景身上的血迹,立刻静了下来,直到有人高声问了句,“二小姐和四小姐呢?”场面才变得难以收拾,议论纷纷。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竹景没有说话,一把将身边的子茗横抱起来,向另一边冲去。这一幕看呆了南宫家无数门人奴仆。   “拦住他!”终是有人反应过来,觉得不大对劲,狂吼一声,立刻便有四五个南宫剑客冲了出来,追了上去。Www。。com   竹景纵然轻功高一些,可怀里抱着一个人,在刚翻过南宫家的围墙时,还是被追上。   “三少爷,你怎么了?”追上来的剑客忙问道,随即被身边的人打断“笨蛋,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杀了二姐和四姐!”   竹景将子茗从怀里缓缓放了下来,而他,只穿着沾血孝服,没有带剑。   “三少爷,真的吗?”又有南宫剑客问道,片刻又被打断,“你还叫他三少爷,他是凶手。”   凶手……竹景脸色变了几变,子茗在一旁看着竹景这般也颇不好受,竹景,真的好苦。   “快快跟我们回去,莫要反抗。”南宫剑客领头的说道,竹景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不料只听得耳边“嗖”的一声,下一秒,一支铁箭破空而来,直接钉穿了领头剑客的头颅。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剑客死前满脸不可置信,双眼瞪得滚圆,那只铁箭,深深没入他的颅腔,鲜血搅合着脑浆缓缓从创口出流出,场面恐怖难言。   先不说剩下的南宫剑客如何惊恐,竹景眼里更是大骇,能把一支箭射出这种力道的人,举世罕见。   竹景回头,对面高楼处,一位黑衣中年男子,手持长弓,冷眼向这边望来。Www。。com胸襟处,绣有万字。   子茗不知道这是何人,不过看竹景的眼神她也知道,是一位不好惹的家伙。又听得竹景在身边自言自语,“是万重门左护法,看来,万重门要行动了。”   “门主说,你还活着,我本不信。”高楼上的万重门左护法朗声而道,“很难想像,这么多官差围剿你,你居然都能活下来。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而四周的几名南宫剑客见状,都默契地散开,警惕地看着此人。又听得左护法似笑非笑道,“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人,门主和右护法都在那边。”说罢,右护法遥遥一指,指向南宫家另一面的大门。“我来此,只为取你人头,竹景。”   “你们终于要下手了?太守是不是也来落井下石了?”竹景没有惧意,或者说经历了这些日子,他已经忘了何为恐惧。   左护法冷哼,也不回答,却是从身后又去出一支箭。   “给我把剑!”竹景见了,立刻向四周的剑客命令道,转瞬,他由一个落魄凶手再次变为南宫家堂堂三少爷,四周剑客一阵犹豫,竹景再次提高了嗓门说道,“给我把剑!”   终究,威信还在,即便竹景在他人眼里已成叛徒。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竹景拿起递过来的剑,回头望了子茗一眼。   这一眼,仿佛倾尽了竹景所有,又仿佛是在吟一首山河崩塌前的壮丽诗词,直到最后,子茗仿佛也听懂了。   “保重。”这是竹景听到子茗对她说的最后两个字,也是倾注了太多的两个字。   这两个相识不过一个月的陌生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便成了最亲密的人,甚至超过了那支离破碎的家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左护法冷笑,开弓,瞄准那席提剑直奔高楼而来的带血的素白孝服。   “嗖!”利箭射来,速度之快,便是竹景,也只能勉力挪开身子半分,再用手中的剑一挡,那可怖的铁箭还是被竹景堪堪躲过。这下,高楼上的左护法有些愁了。   他知道,这样下去离竹景近身只剩两箭机会,而且似乎都能被躲过。竹景近身后,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敌得过竹景的逸雨潇潇剑法。   开弓又是一箭,又被竹景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左护法额头开始渗出细汗,竹景里高楼已经很近,只剩最后一箭的机会了。左护法只得嘀咕,只怪自己太托大,早知道那会趁竹景不注意的时候,去射杀竹景而非那无关紧要的南宫剑客   可老天,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开起了玩笑,竹景没有被利箭射中,自己就一头栽倒在地,这让左护法皱起了眉头。   剑客们也是一阵疑惑,只有子茗,脸色惨白。糟了,竹景的伤又开始发作了!   这些日子,明明都给竹景熬了那么多药,虽然救不了竹景,但至少可以遏制创伤溃烂,而他的伤疼,也有几天都没发作了。   然而,如何竟要在这个时候发作。子茗也不顾什么,向倒在地上不起的竹景奔去。   竹景痛苦不堪,捂着胸口爬不起来,更别说去争斗了。而左护法见了,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笑了起来,一面从身后缓缓取出第三支箭,悠然且阴冷的笑浮上嘴边。   看到最护法将铁箭上了弓,子茗冲左护法拼命高呼,“不!别杀他,求你了……”这些天遇事不慌不忙的子茗,终究在这个时刻慌了神。   “嘿嘿……”看到子茗这般,左护法更加得意,将手中的弓缓缓拉开至满月状。   子茗以为,从自己脚下到竹景这段距离,已然拿出最快的速度想要去跑完。这段距离,也是最为绝望的一段距离。她觉得,若是真能到了竹景跟前,她会毫不犹豫地为竹景挡上一箭。   至于为什么?子茗只能解释,她想救人。虽然这次是拿生命在救人。   距离,只跑了一半,那冷血的箭,便凌空射下,将痛倒在地的那席素白沾血孝服,钉死在这高楼之下。   子茗跪倒在地,这距离,成了永恒,便再也跑不完了。 20.曲中未响,悲大梦一场 - 一世烟花病 - 虹色润   左护法依旧没有停手,又从背后取出一支箭,这次,他要射杀的是那个跪倒在竹景不远处的女子。   子茗眼中只剩那被铁箭钉死在地的人,丝毫没有觉得,一支可以随时夺其性命的箭,正对准自己。   高楼上,左护法缓缓拉开弓,身边却传来一句,“别杀她,她是公羊先生的千金。更多更快章节请到www..com。”   听罢,左护法没有停下,依旧继续将弓渐渐拉开至满月状,一面向身边的人诧异地问道,“公羊先生就这么放任他的宝贝女儿四处乱跑?”   “女儿自然宝贝,只不过,公羊先生分不开心。”身边的人见左护法依旧在开弓,看起来有些急,“怎么还不住手?让你别杀她。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自是不会杀她。”左护法淡淡应了一句,将蓄满力的铁箭射向那被定死在地上的那席沾血孝服。   子茗无力站起,呆呆望着那一动不动的竹景,似乎希望他还能再次站起。可接下来,她只看到又一铁箭射下,干脆利落,射穿了竹景的脖颈。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有人彻底绝望,也有人在高楼上拍手称赞,“左护法好箭法!”   子茗要带竹景逃离南宫家,欲解身上沉重的枷锁,如今,这算是解脱了么。   一个人解脱了,就有另一个人戴上了枷锁……子茗勉力站起,摇摇晃晃走向那被两根铁箭钉死在地的尸体。Www。。com   若是高楼上的那人,把自己也射死该多好?子茗脑子里混乱不堪,心头疼得厉害,仿佛胸口也被人狠狠射了一箭。   身后的剑客都愣在那里,好像这场争斗对自己来说毫无关系,似乎被钉死在地的,不是他们曾经的三少爷,只是一个无名路人。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何时起,每个人之间,彼此都陌生了……   “南宫家正门遇袭!”身后南宫家围墙内翻出几名剑客,冲这边呆站着的几名剑客喊道,“快去支援!”发愣的剑客一听,眼里立刻有了神,似乎终于找到事情做了,纷纷随报信的几名剑客翻回了墙内。   高楼上,也人去楼空,刹那间,仿佛这个世界,只留下子茗一人,向那被钉死在地的人走去,孤独蔓延。   这一段距离,仿佛走了整整一世。子茗跪倒在竹景身边,竹景生气全无,是彻底死透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子茗伸出手,碰了碰竹景宁静的面颊,这一刻才发现,自己都与他相处近一个月了,还从未仔仔细细观察过他的面容。   面容不过表皮,子茗知道这表皮下,有怎样的不堪重负。他不能像一家少爷那般死去,他们家甚至把他当作了凶手,莫说入祠堂灵位,今天一过,兴许他连家都没有了。第一时间更新 www..com   今日,支离破碎的南宫家,怕是躲不过蓄谋已久的万重门这一劫。   那就孤独的隐去吧,有牵挂的人不懂孤独,孤独了,才能体会如释重负。   子茗眼眶有些湿润,是多久没有如此难过了?越是想救的人,越是救不了,自己终究太过渺小。   偶然间,子茗瞥见竹景袖口,还藏有一只玉笛。   回忆如潮水,那日,自己还在车内,第一次见到了英姿飒爽的他,奏笛一曲,那一曲笛,成了绝响。Www。。com   那是子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竹景吹笛,曾听闻大小姐说,竹景从小喜欢在那池塘吹笛,然而自从那日,竹景整日被伤病缠声,心事重重,便再无心情吹笛了。   子茗小心翼翼将玉笛拾起,原来竹景即使不吹笛,也是一直带着笛子的。   那种莫名的心酸。   突然觉得,竹景临走前那一句保重,似乎已经在告诉自己,结果就是这样,本该就是这样,只是自己不敢去直视这结局而已。   子茗还是坚强了起来,泪水在眼眶打转终是没有落下。将玉笛藏于自己袖口,站了起来,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围墙内。围墙内与围墙外,真是不同的世界呢。   里面隐约传来打斗声,惨叫声,亦有火光冲天而起。这都是南宫家的事了,南宫家对子茗而言,陌生了很多。   应该说,与子茗不陌生的人,都一个个死去,竹景是最后一个。   可竹景离去,细细回想,自己与他又算什么呢?他不过是爹的敌人罢。   又是莫名的心酸……   接下来,子茗仰望天空,让眼中的悲哀逆流成河。她突然下定决心,要去寻自己的爹,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向一个白痴一样,莫名其妙看着一个又一个对自己重要的人,或者自己想去拯救的人,一个个离去。   下一刻,子茗似乎找到了路,带着玉笛,还有脖颈上的澈,向前走去。   前方,还有一个人需要自己拯救,子茗相信,那个人,也只有自己才能拯救了。身后的竹景,算是解脱了,该替他高兴吧。至少,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梦里上演过无数遍的场景,再次上演。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