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穿越千年的光阴,她只为遇见他。他身受重伤,只等待她的治愈。一段跨越了千年的爱恋,成就了他们的幸福。 S市,九州最富有的城市,也是九州科技最发达的城市。这里是沿海城市,每天都能够听到大海的波涛声。这里寸土寸金,高楼林立。 云溪,一位美丽的女大学生,也是一位奇女子。她今年刚刚22岁,大四学生。她有着好看的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高挺的鼻梁,厚度适中的玫瑰色嘴唇,高高的个子,差不多有175了。她不仅是学校里的学霸,平时也特别喜欢兵书。她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她还有一个哥哥。 今天是2015年5月中旬的一天,再有半个多月,她就要参加解剖手术了。这次考试如果不过的话,就没有资格去参加实习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出错。她所在的那所S大医学院,算是全国有名的医学院了。即便是她这样的学霸,也要做十足的准备才可以。 当辅导员在班上宣布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就开始考虑自己该做什么准备。 这天晚上,云溪洗漱完之后,就开始坐在床上想:我该找些什么资料来看看呢?她的好朋友林娜看见她这个样子,笑着说:“云溪,你干嘛这样紧张呀?不就是今天辅导员刚刚通知我们下个月月初进行解剖手术测试吗?你可是学霸,不用怕的!” “林娜,你可别这样说呀!我也会怕的。哎!”云溪无奈地说。 “好啦,云溪,别想了,我们快点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重要的测试呢!”林娜认真地说。 “好的,我知道了!”云溪笑着说。云溪说完之后,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可是,她刚闭上眼睛,她的大脑里就涌入了她们平时训练过的解剖手术。她无论怎样翻身,就是睡不着。直到快到早上六点的时候,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早上七点,谁也不会想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平日里这个时间点,云溪早就起来了,可是今天云溪并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林娜起来之后,云溪都没有任何反应。林娜洗漱完之后,就开始趴在云溪耳朵边大声喊:“云溪,云溪,你快点起来了。再不起来的话,可是就要迟到了。今天早上的课,可是我们惹不起的大魔王的课呀!”可是,无论林娜怎样拍她,喊她,云溪都没有任何反应。 程莹一看到这种情况,赶紧试了试云溪的鼻子,还有呼吸,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林娜焦急万分,嗫嚅道:“云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该怎么办呀?” 程莹看到她特别着急,就说:“林娜,你先去上课吧!我们那个专业今天上午都没有课,我帮你看着她,你没课的时候在看着她吧。再说了,云溪现在没有生命危险的,你就放心去上课吧!”林娜满眼感激地说:“程莹,谢谢你了。那,我先走了。”程莹笑着说:“没事的,不用谢了!”随后,林娜就走了。 此时的云溪,其实已经醒了。她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醒来了。当云溪刚刚睁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之后,就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中衣,自己身上穿的睡裙已经不知所踪了。她有点不相信,又看了一眼自己躺着的床,这种华丽的雕花木床,肯定不是自己学校宿舍里的那种床。这个时候,她微微抬起自己的头,看见屋子中摆设的那些摆件、装饰品,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不仅如此,竟连梳妆台都是花梨木的。 呵,自己居然是真的穿越了。这种只有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景,真的就这样砸中了她这个医学院学霸身上。自己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啊,并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情啊!云溪心里想着,可是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她心里想的是:老天呀,我还有考试呢!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不然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亲人、朋友该怎么办呀?哎!真是难死我了。 可是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心里想:也许老天爷让我穿越过来,是我要完成什么任务也说不定呢。哎呀!先睡觉吧。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再说了,是祸躲不过的。随后,云溪又闭上了眼睛。 云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嫁给了一个既丑又腿有残疾的年轻王爷。新婚之夜,她们并没有洞房,第二天自己就搬去了偏院。她梦见自己用各种方法去治疗他的腿,甚至不惜用手术治疗。她帮助王爷治好了腿,也治好了他脸上的伤疤。后来,她跟着王爷上了战场,不仅帮助王爷取得胜利,还未王爷解毒,救了他,并且照顾他。直到最后,她们终于互相有了感情,就永远地在一起了。 不管如何,最终她还是没有回到现代。直到她在古代香消玉殒,她才回到了现代。可是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她惊慌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还躺在那张雕花木床上,才晓得原来是一个梦。可是这梦真的是太真实了,难道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遇到自己的那个命定之人吗?可是,这也真的是太荒谬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目前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这是她心里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帮助她,也许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吧。算了,即便心里再怎样不甘心,我还是得留在这里,无法离开。也许,直到有一日,我进入了天堂,才能离开这里,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吧。嗯,既然如此,那我就努力过好现在的生活,勇敢地面对未来吧!云溪,你要相信自己,你是可以做到的! 早上,天朝刚刚吐出鱼肚白之时,就有侍女们端着一些洗漱用具走进了这间华丽的卧室。云溪听见动静之后,立刻把眼睛闭上装睡。 此时,为首的侍女看到安静地躺在那里的娇美女子仍旧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地说:“二小姐,你快点醒来呀。你明知道奴婢胆子最小了,你就别吓奴婢了好吗?”云溪听到这些之后,她心里想的是:哎,原来我真的是穿越了呀!随后,那位为首的侍女秋菊又轻声地下令:“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你们先下去吧!”众位侍女只是回答了一声是,就纷纷离开, 秋菊将锦帕放进水盆里,沾了些水,才拿出来给云溪擦脸。她一边擦,一边叹息道:“二小姐,你怎么还不醒呢?今天厨房可是做了你最爱吃的桃酥呢。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的话,恐怕要被大小姐都吃完了。” 秋菊又去换了一块锦帕,可是当她重新坐在床边之时,就发现自家二小姐已经睁开了那一双清澈黑亮的眸子。秋菊激动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也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说:“小姐,你赢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天,可把我们吓死了。” 可是,下一刻,云溪的反应却把她给吓到了,云溪已经昏迷了两天,她只觉得嗓子不像是自己的了。她沙哑着嗓子,轻声说:“水……”秋菊听到之后,轻声说:“小姐,奴婢这就去给你倒茶!”秋菊知道她不能喝浓茶,只是倒了一杯白开水,吹得差不多了,才端来,轻声说:“小姐,你慢点喝,小心烫。” 秋菊正在服侍小姐喝茶之时,得到消息的一众林家人都齐聚在云溪房里。 谁知,云溪喝完水之后,开口问:“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二小姐,你怎么了?这里是楚国丞相府,你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云溪呀!”秋菊率先开口说。 “什么?难道这里是春秋时期的楚国?今年是公元前多少年?”云溪又问了一句。 “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是公元前?你说的都是什么呀?”秋菊一脸不明白地看着自家二小姐说。 “那你只要告诉我现在君主是皇帝还是王吗?”云溪认真地问。 “回二小姐,现在人人都称呼皇帝陛下。”秋菊认真地说。 “好吧!可是我明明应该躺在医学院的女生宿舍里的床上呀,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做云溪。”云溪满脸不相信地说。 “溪儿,你难道连爹娘都不认识了吗?”云母哭泣着说。 “娘?你是我娘?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呀!”云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云丞相看到自己的小女儿这副模样,赶紧说:“云青,你快点去请苏神医过来。”云青只答应了一声是,就飞快地跑出了丞相府。 不一会儿,苏莫离跟着云青来到了云溪的卧室。苏莫离正要行礼,云丞相赶紧拦住他说:“神医,你快点来看看溪儿到底是怎么了?自从她醒来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而且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苏莫离坐在了床边,为云溪把脉之后,笑着说:“丞相大人切莫着急,云家小姐并无大碍。她只是当初落水之后,失忆了而已。”云丞相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那老夫多谢神医了。云青,你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送苏神医回去,” “是?老爷!”云青认真地说。随后云华,他就带着苏莫离离开了丞相府。 苏莫离走后,云丞相就满眼关怀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叹气说:“溪儿,你以后可要注意点。你这次,可是把为父吓死了。”云溪苍白无力地笑了下说:“是,爹爹!女儿以后再也不会胡作非为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溪儿,娘今日亲自给你下厨,做你最爱吃的东西。”云夫人笑着说。 “好,多谢娘!”云溪笑着说。随后,云溪又笑着说:“爹、娘,你们也累了几天了,快去休息吧。” “好孩子,娘不累,娘去给你下厨。”云夫人笑着说。随后,云丞相和云夫人就都走了。 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后,云溪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秋菊看到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就说:“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 “秋菊,我在想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云溪叹气说。 第2章 失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小姐,你既然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不然,你会觉得头疼的。小姐,其实失去的记忆没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你以后幸福就可以了。”秋菊认真地看着她说。 “秋菊,那你跟我说说,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云溪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侍女,好奇地问。 “以前的小姐是什么样子的呢?”秋菊喃喃地说。秋菊陷入了沉思,以前的小姐比现在差多了,可是作为陪伴了她十几年的好姐妹而言,却觉得那样的小姐最真实、最活泼,是最单纯可爱的。 云溪见她好久都没有回答,就出声打破了沉默:“秋菊,你怎么了?” “小姐,我没事儿。小姐,你真的想知道以前你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吗?”秋菊看着她的眼睛问。 “秋菊,我只是好奇而已。不过,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云溪笑着说。 “小姐,那我说了,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以前的小姐没有现在这样温和体贴,以前的小姐很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以前的小姐医术了得,也喜欢捉弄人,活泼好动。”秋菊笑着说。 “哦,原来是这样呀!”云溪感叹地说。 “对了,小姐,你刚醒过来,肯定饿了,我去厨房看看粥好了没有!”秋菊笑着说。 “好,你去吧!”云溪说。随后,秋菊就离开了,向厨房走去。 当秋菊服侍云溪吃了粥之后,云溪又休息了。 可是此时,林娜刚刚放学。她打了饭之后,就立刻回宿舍了。因为,她的心里还挂念着自己的好友云溪呢。可是当她回去之后,就看到云溪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林娜苦着一张脸说:“程莹,你说云溪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都一上午了,她怎么还不醒呀?” “林娜,你别着急,赶紧先找找云溪姐的手机,看看里面有没有叔叔阿姨的联系方式。”程莹冷静地说, “好,我知道了。对了,程莹,你吃过饭了吗?你要是还没吃的话,我在这里看着就可以了。”林娜认真地说。 “我还没有吃饭,但是我刚刚已经吃过面包牛奶先垫垫了。你别担心我,快点给叔叔阿姨打电话,这才是正事!”程莹认真地说。 林娜找到了云溪的手机,打通了阿姨的电话。云母接通之后说:“溪儿,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呀?”林娜着急地说:“阿姨,我是云溪姐的室友林娜。阿姨,你现在有空的话,能和叔叔一起来宿舍吗?” “林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云母着急地说。 “阿姨,云溪姐昨天还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我叫云溪姐起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反应,可是她的呼吸平稳。我拜托了一位室友看着她。中午我回来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反应,我才给你打电话的。”林娜认真地说。 “好,谢谢你了,我和他爸马上就去。”云母认真地说。随后,她们就都挂上了电话。 林娜坐下来开始吃饭,轻声说:“程莹,阿姨说,她和叔叔马上就到。” 半个小时后,云溪的妈妈和爸爸都来了,她们把云溪送进了最好的医院,可是医生也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了。医院就让他们把云溪带回家里,慢慢休养。云溪的妈妈和爸爸听了之后,也只能叹息着带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回家。 当今楚国,并非是历史上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个楚国。此时的楚国,国力强盛,拥有百万雄师,人民安居乐业。 当今楚国皇帝楚念,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不过他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那就是我们楚国英明神武的宣王爷楚跃。 宣王爷楚跃,喜爱白衣,喜欢用长枪。他有着八尺身高,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高高地被玉簪束在头顶,高挺的鼻梁。他的这副尊容,在以前可是吸引了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呢。 可是,他却不得老天爷眷顾。虽然说,古来征战几人还,他确实是回来了,可是却带了一身的伤。这件事情,还早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的一天,天空晴朗,草长莺飞,正是农忙的时节,可是北方的不毛之地此时正是最苦的时候。不得已,单于率领了十万大军前来骚扰边境,烧杀抢掠无所不做,百姓苦不堪言。 这时,守城主将李云飞传来战报,楚念看到战报之后,第二天就在早朝上商量。有的大臣觉得给他们点粮食就好了,有的大臣主张战斗到底。楚念听到这些话,只是威严地扫了一眼殿堂下的大臣们,沉声说:“如今我们楚国兵强马壮,还怕他一个小小的草原部族吗?传朕旨意,命宣王楚跃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镇压!” “是,陛下!微臣领旨!”楚跃立刻抱拳行礼说。 “好了,退朝!”楚念说。随后,今日的早朝就散了。 等楚跃回到王府之后,就立刻进了书房。楚跃坐在书房里,正在想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就让管家把楚漠然叫来了。楚漠然来到书房门口之后,轻声说:“启禀王爷,属下楚漠然奉命前来。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漠然,进来吧!”楚跃富有磁性的嗓音传进了楚漠然的耳朵里。 “是,王爷!”楚漠然严肃地说。随后,楚漠然就进了书房。 “漠然,你安排一下吧,也许过几日我们就要出兵北方了。”楚跃认真地说。 “是!王爷,难道是北方单于又来骚扰边境了?”楚漠然严肃地说。 “是呀!皇兄昨日得到了边关战报,今日早朝,他就下旨命我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去镇压。”楚跃认真地说。 “是,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准备。”楚漠然认真地说。随后,楚漠然就去准备了。 战场上,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战袍,也染红了那边城的土地。为了楚国边境不再受到敌人的袭击,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数万将士马革裹尸。双方经历了残酷的拉锯战,最后一次,楚跃终于改变了作战计划,他先派出小股部队长驱直入进攻主帅,再将剩下的部队一分为三,两支部队前后夹击,一支部队留守大营。林飞是收尾主将,正面部队则是由楚跃亲自率领。由于楚跃的决定,楚漠然自然是要跟宣王爷的,因为他曾经发誓,自己要守护王爷。 敌军单于也不是吃素的,他看准了楚国主帅,奋力拼杀,楚跃受了伤。楚漠然一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立刻斩杀了自己面前的敌军,飞快地骑马来到楚跃面前。楚漠然一边打一边喊:“将军,你受伤了,你快去处理一下吧!”楚跃仍旧用枪刺中了单于,大声说:“漠然,这些只是小伤而已,不碍事的,等到胜利之后,我们再处理也不迟。”楚漠然听到王爷说这种话,就明白了楚跃的意思,他了解王爷的性格,王爷决定的事情向来都是不会有转机的。 半个时辰后,单于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数百名亲卫逃命去了。此时,楚跃率领的大军凯旋而归。 可是,当战争结束之时,楚漠然并没有先回到自己的营帐,而是着急忙慌地喊军医来中军帐。此时,楚跃已经昏迷,楚漠然着急地说‘:“军医,你快来看看,王爷这时怎么了?”军医把过脉之后,脸色并不是很好,只是叹气。 “军医,王爷到底怎么了?”楚漠然着急地看着军医说。军医并没有着急开口回答,只是摇头叹息。楚漠然看着那些军医的脸色,心里更是不安。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但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假装镇定地说:“军医,你告诉我实话吧,王爷到底如何了?”军医无奈地叹息说:“好吧!楚副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王爷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王爷只是由于失血过多,才昏迷的。可是……” “可是什么?”楚漠然不安地看着军医说。 “可是,由于他腿上的那个伤口,导致他左腿骨折,以后恐怕再也不能骑马打仗了。还有,王爷脸上的那道伤口占据了一半脸颊。即便日后伤好了,也不能以真面目视人,否则会把别人吓跑的。”军医认真地说。 “军医,难道宣王他以后真的不能把断骨接好吗?”楚漠然眼神黯淡地看着军医说。 “楚副将,你也是知道的,全楚国最好的医生,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年轻神医苏莫离,也许他有办法,也是说不定的。”军医认真地说。 “那好,那就多谢军医了。”楚漠然认真地说。随后,楚漠然就那样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楚跃。 第三天的时候,楚跃就醒过来了。当他知道了自己的伤势之后,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云淡风轻地说:“漠然,传令回京吧!” 当林飞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心里想的是:虽然这次战争胜利了,但是代价真的很大。哎,楚国军队又失去了一个顶梁柱呀。 当年轻帝王楚念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十分痛心疾首的。 半个多月后,楚跃终于回到了皇城。前方的兵士高喊着:“宣王爷凯旋归来了!” 于是乎,道路两旁都是夹道欢迎的百姓。他并没有坐在马上,而是坐在马车里。他直接去了宣王府,并没有进宫。楚漠然把楚跃安顿好之后,就立刻去请了苏莫离前来。苏莫离把脉之后,只说:“很抱歉,草民也并不会接骨,只能帮助王爷少受一份痛苦而已。”楚漠然的眼睛黯淡下去,楚跃看到了,却只是淡然地说:“那就劳烦苏神医了。”随后,楚漠然就送苏莫离出了王府,以后每天,苏莫离都会去王府送药。 不知怎么的,市井之中就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 京都最大的茶楼里,就有人传小道消息。路人甲小声说“‘哎,你们听说了吗?我们那位英明神武的宣王爷居然成了瘸子。我还听说,上次与北方一线,他的脸上也有长长的刀疤呢。哎!”’路人乙也同样小声地说:“老兄,隔墙有耳,你该是不要再和别人说这种话了吧!不然,小心你的脑袋!”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了。 楚漠然听到之后,说:“爷,要不要属下去处理这件事情?”楚跃淡然地说:“漠然,不用了!本王不在乎这些!再说了,你也不能堵住天下之人悠悠众口。”楚漠然认真地说:“是,王爷!”随后,楚漠然就去忙了。 第3章 传言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这天,距离夏至也不远了。于是乎,天气就开始热了起来。可是,宣王府里却是特别凉爽宜人。 自从,楚跃受伤回来之后,就很少上早朝了。他的皇兄楚念知道他的情况之后,特许他不用上朝,但是必须派遣一位信得过的近侍前去充数,好向他传达圣上的旨意。楚跃一听这个安排,觉得特别好,就答应了。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他的侍卫首领楚漠然就光荣地替他去早朝了。 楚跃每天就过着看书、下棋、处理公务、治疗的日子,虽然他觉得自己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上战场杀敌了,可是这种日子也挺好的。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半个月后,早朝。太监刚刚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仍旧没有大臣上奏,楚念就严肃地开口道:“众卿都无事的话,朕到是有一件事情,礼部侍郎,你把所有大臣家的适龄的姑娘的画像送到朕这里来,朕要给宣王爷选妃。宣王爷今年也已经有25了,可是府中还未有正妃,甚至连姬妾都没有,着实令人着急,”礼部侍郎只说了一声‘是,陛下!’,就入列了。可是,这些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是一件好事,听在楚漠然耳朵里却是晴空霹雳一般。他心里一时着急,额头上直冒冷汗。楚漠然心里想的是:老天爷呀,我只是代替宣王爷在这里获得消息的,你们可别为难我呀。若是宣王爷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推脱的。哎! 正当楚漠然正在愣神之时,我们的皇帝陛下楚念已经喊了退朝。楚漠然看见大臣们都开始走了,他才反应过来已经退朝。于是乎,楚漠然也跟着他们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大殿。 楚漠然回到王府之时,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一副满面愁容的样子。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快步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一片沉默,只能听见楚念那浅浅的呼吸和他翻动书页的声音,楚漠然刚刚走近书房,正要敲门之时,就听到一阵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漠然,是你吗?进来吧!” 楚漠然听到自家王爷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立刻推门进来了。楚跃看到他进来,放下手中的公文,抬头看他,认真地说:“漠然,今日皇兄有何旨意?”楚漠然严肃地说:“启禀王爷,陛下今日决定让礼部侍郎把所有适龄的官宦之家的小姐的画像送到他那里,他要给你选妃呢。王爷,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呵!亏的皇兄想的出来,我倒是要看看皇兄能给我选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楚跃戏谑地笑了一下说。 “王爷,你不着急吗?”楚漠然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王爷说。 “漠然,你说笑了,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再说了,你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我?”楚跃云淡风轻地看着楚漠然说。 “好吧!王爷,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这世界上终究还会有那样一些不在乎你的形象的姑娘存在的,你不能灰心!”楚漠然认真地说。 “好啦!漠然,你就别安慰我了。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退下吧!”楚漠然认真地说。 “是,王爷!”楚漠然严肃地说。随后,他就离开了书房。楚跃见楚漠然离开之后,也没有心情再看公文,就开始发呆。他心里想的是:哎!皇兄,现在我的传言这样多,你选了哪家的小姐,哪家的小姐都会不乐意的吧! 两天后,礼部侍郎把大臣家的女儿的画像都送到了皇帝那里。皇帝楚念这天觉得没有事情,就带着画像去了慈宁宫。当太监大声通传之后,皇帝就进了慈宁宫。太后看到自己的儿子进宫之后,温和地说:“念儿,快坐!” 太后等皇帝坐下之后,依旧温和地说:“念儿,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母后这里了?平时母后请你过来,你可都是各种推脱呢!”楚念笑着说:“母后,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呀?念儿前阵子确实很忙,你看我这一闲下来不就来看母后了吗?” “呵呵呵!说吧,念儿今日来母后这里有什么事情呀!”太后依旧温和地笑着说。可是,楚念依旧能看出自己母后那笑容里的含义。 “好吧,好吧!儿臣投降还不行吗?念儿今日前来,确实有事想和母后商量一下。母后,你也是知道的,跃儿受伤了,恐怕那伤要陪他一辈子,我想给他赐婚,可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是最合适他的。所以,儿臣今日把大臣家的女儿的画像拿过来,让母后给选一选。” “念儿,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太后温柔地笑着说。随后,太后就开始翻看那些姑娘的画像。两个时辰后,太后笑着说:“念儿,你觉得云丞相家的长女云华如何?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如此,她还温柔贤惠,精通女红。” “好!既然如此,那就选她了。明日,儿臣就给他们赐婚。”太后温和地说:“好,念儿,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在这慈宁宫用膳吧!”楚念只说了一声好,就有宫女下去准备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楚念上朝之后,太监只说了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楚念就开始说:“林公公,宣读圣旨吧!”林公公回答了一声是,就开始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闻云丞相长女端庄秀丽、温柔贤淑,特将此女赐给宣王爷为正妃,本月十八完婚,不得违抗。钦此!”云丞相听到圣旨内容,无奈地叹气,可是他只能接旨:“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念只说了一声‘退朝!’就率先回宫了。 当楚漠然下朝回到王府之后,又失去了书房。这次,还没有等到楚跃开口,楚漠然就着急地说:“启禀王爷,陛下今日早朝下旨把云丞相家的长女许配给你,本月十八就要成亲。” “哦,原来是这样呀!看来,皇兄可是给我选了一位温柔贤惠的女子呢,挺不错的,” “王爷,你真的要娶云小姐为妃吗?”楚漠然严肃地说。 “怎么?难道不可以?还是说你喜欢云小姐不成?”楚跃故意笑着说。 “王爷,你是故意在开我的玩笑呢。属下并不认识云小姐,更不可能与云小姐有任何私心得。”楚漠然立刻说。 “既然如此,那本王为何不娶呢?”楚跃认真地说。 “那好,王爷,属下这就去安排。”楚漠然认真地说。 “好,那你去忙吧!”楚跃认真地说。随后,楚漠然就离开了书房,去准备婚礼要用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楚跃等到楚漠然下朝回来之后,轻声说:“漠然,你跟我一起去云丞相家里看看吗?”楚漠然认真地说:“是,王爷!等到王爷用完早膳,我就去准备马车。” “好,我知道了!漠然,先传膳吧!”楚跃认真地说,随后,楚漠然就让侍女们近来服侍楚跃用膳。 当楚跃用膳之后,楚漠然就驾车前往丞相府。此时,丞相府内也已经用完了早膳,云丞相正在书房。楚漠然下了车之后,对门房的仆人说:“劳烦小哥向丞相通报一声,就说宣王爷来做客。”那位仆人只说了一声事,就跑去了书房通报。 云丞相立刻跑到前厅,恭敬地说:“宣王爷,老臣接驾来吃,还请王爷赎罪。”楚跃温和地笑着说:“云丞相,免礼,本王也就是今日闲来无事,想来你府上坐坐而已。”云丞相认真地说:“宣王爷,我们进屋坐下来谈。” “好!”楚跃轻声说,随后,他们就都进了前厅。云青看到了之后,立刻送上来茶水。云丞相只说了一个请字,楚跃喝了一口茶之后,笑着说:“好茶!丞相,你这可是雨前龙井呢!” “宣王爷,不知王爷今日大驾光临,有什么事情呢?”云丞相也喝了一口茶之后,笑着说。 “云丞相,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本王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今日来,只想看一看你的两个女儿而已。”楚跃不急不徐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随我来吧!”云丞相笑着说,随后,楚漠然就扶着楚跃跟着云丞相向后院走去。 云丞相走到后院门口之时,停下了脚步,楚漠然也随即扶着楚跃停住了脚步。云丞相微笑着说:“宣王爷,你看见了吗?那位正在看书的姑娘,就是老夫的长女。老夫的幼女出去采药了,不在府中,还请宣王爷见谅。” “无妨!”楚跃温和地说。楚跃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就开口说:“云丞相,本王叨扰了。本王觉得身体不适,想先回府了。”云丞相笑着说:“王爷说笑了,老臣恭送王者了。” “丞相,不用麻烦了。”楚跃笑着说。随后,楚漠然就扶着楚跃上了马车,离开了丞相府。 正当楚漠然驾车走在回府的路上时,楚跃突然说:“漠然,我们不回王府了,我要进宫面见皇兄。”楚跃依旧严肃地说:“是,王爷!”随后,楚漠然驾车进了皇宫。快到御书房的时候,楚漠然才扶着楚跃进了内室。楚念听到林公公的通报之后,就立刻放下手中的朱笔,来到御书房门口迎接。等到楚跃进来之后,楚漠然不等楚跃吩咐,很有颜色的退下去了。楚念扶着楚跃坐下来之后,关上御书房的门。 “二弟,你说吧,这次来找为兄有什么事情呀?还劳烦你不辞辛苦地亲自来一趟皇宫?二弟,以后你要是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让楚漠然来通报一声,我会亲自去宣王府的。”楚念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幼弟说。此时,隐藏在大殿内的暗卫看到皇帝的这副表情,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楚跃听到自己皇兄的话之后,冰冷的面瘫脸上也绽开笑容。楚跃认真地说:“皇兄,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弟这次来见皇兄,只有两件事情要跟皇兄商量。” “哦?不知皇弟说的是哪两件事情?如果皇兄能够办到的,皇兄一定帮你。”楚念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 第4章 赐婚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好!皇兄,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反悔!第一件事情,我以后都不方便领兵打仗了,皇兄还是尽快选出来适合的人才来担任兵马大元帅一职。第二件事情,皇兄,你可不可以把赐婚的圣旨给改一改?”楚跃严肃地说。 “皇弟呀,第一件事情我会考虑的,可是放眼朝野,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楚念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叹气说。 “皇兄,如果你真的没有人选的话,你觉得林飞如何?”楚跃认真地说。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有一种失落, “好吧?皇弟,这件事情等我考虑以后再做定夺。”楚念严肃地说。 “那,皇兄,第二件事情如何呢?”楚跃眨了眨好看的眼镜说, “皇弟,为何要我改赐婚的圣旨。难道你对母后帮你选的正妃不和你心意不成?”楚念戏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说, “不是的!皇兄,我今天早上去了趟丞相府,见到了云丞相的大小姐,那位姑娘确实很好,可是我看到之后才知道她并非是我心中牵挂的女子,故而想让皇兄帮忙。”楚跃笑着说。 “哦?原来皇弟心中已经有中意的女子了?快告诉皇兄,她是哪家的姑娘?”楚念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说。 “皇兄,她是云丞相家的二小姐,听说她医毒双绝,”楚跃认真地说。 “不准!皇弟,朕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的二小姐那副性格,能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吗?”楚念有点生气地说。 “可是,皇兄,每天照顾我的人已经很多了,立妃只是为了传承子嗣的。既然如此,臣弟为何不能选自己中意的姑娘呢?”楚跃认真地说。 “可是,皇弟呀,我已经下过圣旨了,这如何能改?如果改了,朕的威信何在?”楚念认真地说。 “好吧!既然皇兄如此说,那臣弟就告退了。”楚跃认真地说。随后,楚念让楚漠然进来,扶着楚跃一起出了御书房大门,坐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当楚跃回到王府之后,就是脸色不好。楚漠然轻声说:“王爷,今天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楚跃只是叹了口气说:“漠然,我想让皇兄改改赐婚圣旨,可是皇上不允。” “王爷,圣旨都下了,陛下是不会改了。”楚漠然叹气说。 “是呀!好了,漠然,你先去忙吧!”楚跃认真地说。 “是,王爷!”楚漠然说。随后,楚漠然就走了。 楚漠然离开之后,楚跃就开始发呆。他心里在想:云溪,今生不能实现诺言,真的很可惜。今生我们不能成为夫妻,来生我们再做伴侣吧。 云溪穿越过来的第一世,许是她的到来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命格,本该和楚跃相濡以沫厮守终生的她直至香消玉殒都没有见到过她梦里的那个王爷。 半个月后,云溪在重症病房醒来,云母一脸疲相,看见云溪睁开双眼大吃一惊,“溪,溪儿……”难以置信,只是十几天,云母生生老了十几岁。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女儿再也不会醒来了…… “母亲。”云溪眼角流下一行温热的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病房里,她只记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梦里的她悬壶济世行医无数,却孤独终老独守晚年。 “还好都只是梦啊。”云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在她昏迷的那十几天里,许是女儿的突然晕倒对云家夫妇的打击过大,二人埋怨彼此对女儿不够爱大吵一架,最终竟然离了婚。 云溪回来后,照常上学考试直到毕业,只是曾经的三口之家变成了她一个人,毕业后,她独自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工作。 租了一个小房子,下班后养养花学学做饭,虽说冷情倒也怡然自得。 只是命运好像不仅仅止步于此,在某一个夜晚她照常上床入睡,惊喜的是,她又穿越了。 是楚国,这一次,她来到了一个平民女孩身上,这一次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云溪默默在心里祈祷着。 云老太分家,云溪父亲被赶了出来,连带着一大家子的生计瞬间成了问题。 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二舅,也就是她母亲的亲兄弟张云去镇上的财主家做工,被人克扣了工钱,去找财主理论,却被家丁暴打一通,浑身是伤。 还好被楚跃救了下来,楚跃常年和镇上的美味轩有合作,她年轻力壮为人又热情,碰到张云便立刻把人送到了医馆,还帮忙垫付了医药费。 是的,兜兜转转,该遇到的总会遇到。 等楚跃将张云带回了云家,张云肚皮上一道骇人的伤口将云溪的两个弟弟妹妹吓坏了。 云溪不慌不忙,烧了一遍银针,小心翼翼的将伤口缝合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云松和云梅两人特意跑到二舅舅床前趴着观看他肚子上的缝得像虫子一样的针线。 “爹,楚跃大哥呢?” 进屋,只看到云顺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云溪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 云顺接过,冲三个孩子慈爱一笑。 “跃小子有事出门了,对了,溪儿,你刚才去哪里了?” “爹,姐姐去给二舅舅缝肚皮了。” 云松抢答。 “二舅弟张云?” 云顺一下子坐直了上半身。 就怕云顺担心,云溪赶紧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经过。 “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顺懊恼地捶床。 吓得云松脖子一缩。 云顺看到,忙跟云松解释: “松儿,别怕,爹只是气你二舅舅没保护好自已的身体。” 害家人担心不说,一大笔医药费去哪里找。 刚从云家分出来,什么都没有,他自已还是一个病号呢,去哪里借钱给二舅弟付医药费。 想到医药费,云顺一下子想到自已怀里的一百两银票。 像是知道云顺在想什么,不等他开口,云溪表示可以先帮二舅的费用垫上,不过,二舅以后得还。 “啊?” 云顺一下子呆住了。 溪儿这......有点不近人情了。 先不说岳父岳母,就是两个大舅兄,都帮过家里不少忙。 不过,溪儿那会儿还小,不记得很正常。 对于云顺的不理解,云溪表示:她也没有好多钱。 再说,她的钱又不大风刮来的。 她赚钱也很辛苦的。 也不知道张秀兰跟二舅母聊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不等云溪等人关问,张秀兰已经大手一挥: “顺子哥,我先带孩子们去街上买用日常用品。” 听到逛街,云梅和云松的眼睛都亮了。 云溪瞧着好笑。 “爹,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我们给您带回来。” “爹不用,你们自已喜欢什么就看着买点。” 云顺咧着嘴巴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因他皮肤黑,与牙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特有喜感。 云溪想笑又得忍着。 出了医馆的门,云松和云梅就像脱僵的马儿,撒欢地向街中心跑。 吓得张秀兰和云溪赶紧追上去。 一手牵一个。 两个小家伙撅着小嘴,还不乐意。 “跟紧娘和我,万一碰到坏人欺负你怎么办?” 两个小家伙一听,顿时老实了。 “娘,咱们去买布料吧,我想穿新衣服,我还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呢。” 云梅可怜巴巴拽着张秀兰的手,撒娇。 云松虽然没有开口,但那渴望的小眼神却骗不了云溪。 “好,呆会儿成衣先给你们一人一套。” “太好了。” 两小只欢呼。 张秀兰却心痛银子。 “还是买布料自已做吧。” 买成衣老贵了,这句话张秀兰对上一双儿女期待的眼睛时,生生咽回肚里。 云溪四人刚走到锦绣坊成衣布料铺子大门前,立刻从铺子里迎出来一位苹果脸的伙计。 看起来很讨喜。 确实也讨喜。 看到四人身上穿着的打着补丁的衣服,伙计眼里没有一丝丝嫌弃,笑容满面,语气真诚: “四位买布料吧,快里面请。” 走进铺子,看到铺子里的墙上,柜台上摆着各色的布料,挑选布料的人身上穿的也比他们好上许多,张秀兰和云松,云梅三人顿时紧张地不知该把双手往哪儿放好。 伙计看到一点也不奇怪。 然而,看到一脸平静的云溪,他心里暗暗称奇。 这姑娘身上的气质倒像是个见过世面的。 “请问大婶,您想买些什么样的布料?” 伙计把询问的目光看向一脸不自在的张秀兰。 “棉布吧。另外要两套他们穿的成衣。” 云溪说着,看向有些紧张又有些小兴奋的云松和云梅。 “好。” 伙计满口答意,把四人引到棉布区。 过去的时间,云松不小心碰到一个黄衣少女的衣摆。 黄衣少女立马柳眉倒竖: “怎么走路的?不用眼睛看吗?” 说着,伸手就去推云松。 张秀兰和云梅吓得忘了反应,只有云溪在少女伸手之前,一把拉过云松,搂进怀里。 声音听不出起伏: “碰到你衣服,是我弟弟不对,但是你不应该骂人。” “骂你怎么了,我的衣服你们把自已买了都赔不起。” “溪儿,少惹事。我们.....” 张秀兰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出言,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见云溪伸手在少女身上摸了一把,冷笑道: “我就碰了你身上的衣服,你打算怎么的?” 也没有见她身上的衣服有多少好。 单看少女有些粗糙的皮肤,云溪猜想这少女应该是某个府里的下人。 “两位小姐,和气生财。” 苹果脸伙计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 “走开,你知道我是哪家的吗?” 少发不依不侥。 “我还以为你是哪家小姐呢。” 云溪算是听出来了,这丫环打算用她的主子来来压自已呢。 “我们可是朱家的人。” 少女怒目横视一脸不在意的云溪。 “朱家人难道就不讲理吗? 还是说,你们朱家的下人都喜欢阳奉阴为,狐假虎威这一套,在外面把自已当成主子,如果你的主子知道了,你说是赏你一个大嘴巴呢,还是直接送你回老家。” 云溪在电视上看过太多利用自已主子的名声,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下人多得去了,最后的下场都不好。 “两位,和气生财。” 苹果脸的伙计朝站在少女身边的伙计递个眼色,两人同时走上前,引各自的人走开。 云溪四人跟着苹果脸伙计走到棉布区。 “这些都是棉布的,各位请挑选。” 第5章 进宫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一眼看上了棉布边摆着的一布粉色布料,刚伸手去拿,不想有人比她快一步。 “伙计,这布料我要了。” 一听声音,不用看,云溪也知道是那个少女。 “姐,咱们看这边的。” “你喜欢粉色吗?” 云溪低头问云梅。 “喜欢,可是” “伙计,你们库房里还有粉色的布料吗?要一匹。” “有。” 下一刻,立刻有人应声去了后面的库房拿。 “松儿,这嫩绿色喜欢吗?” 云溪又拿起一匹布料,放到云松面前。 云松抿了抿小嘴,又看了看柜台上其色的颜色,伸手一指: “姐,我喜欢青色的,跟楚跃哥哥身上的一样。” “如你所愿。” 嘿嘿,他有和楚跃哥哥一模一样的衣服了。 云松喜得见牙不见眼。 边上张秀兰已经挑好了两匹布料。 一匹淡绿色,一匹深青色,一看,云溪就知道是她和她爹云顺的。 她娘根本没有给自已挑。 云溪扫一眼柜台,从中挑出一匹暗红花纹的,走到张秀兰身边,对比着她的肤色。 云松和云梅很有眼力见地夸赞: “娘,穿这颜色好看,白白的。” 白白的? 云溪听到这形容词好笑,应该是说这皮料衬娘的脸色白了吧。 这会儿,伙计已经把粉色布料放到云溪面前了。 “谢谢。” 云溪很自然说出来。 接着,给两小家伙各自挑了两套合身的衣服。 看到做梦都想要的衣服就在眼前,两个小家伙高兴地想原地蹦跳。 眼角余光瞄到那黄衣少女,两小只立马收了脸上的喜色,乖乖跟在云溪和张秀兰身边,眼巴巴盯着伙计已经折叠好,在打包的衣服。 “算下一共多少银子。” 听到云溪要结帐,张秀兰有些不舍地看了棉布料一眼。 这小动作,自然落在云溪眼底。 “娘,你也给外祖母,外祖父他们挑两匹吧。” “好。” 话一出口,张秀兰迅速应下。 云溪就知道她娘等在这里呢。 “一共多少银子?” 云溪刚走到柜台前,另一道我有钱口气的女音响在耳边。 接着她肩膀被人用力一撞,已经有人站到柜台前了。 云溪气愤抬头,就对上黄衣少女挑衅而又得意的目光。 “道歉。” 云溪冷冷地看着黄衣少女。 黄衣少女抬了抬下巴,没出声。 “溪儿,算了。” 张秀兰见云溪又和刚才的少女对上了,赶紧去拉云溪的手。 “红丫,跟一个乡下人计较什么,别丢了我朱府的脸。” 云溪寻声望去,靠近铺子门口站着一位满头珠钗,穿着大红色锦衣的少女。 看她嘴边那颗跟小西瓜子一样大的黑痣,云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古代的媒婆。 不等她开口,就听那少女一脸陶醉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小姐天生丽质吗。” 没有还这么自恋,云溪赶紧收回目光,憋住没笑。 “小姐,这村姑刚才说咱们朱府什么阳什么阴,什么虎什么威来着,反正奴婢听着,不是好话来着。” 黄衣少女见小姐训云溪,云溪没有说话,以为她怕了朱家,赶紧抓紧机会告状。 “你傻吗,没说咱们朱府是镇上的地主富户吗?” “没说我家有多少下人吗,没说我家正在扩建房子吗?” 听到这里,云溪耳朵一动。 状似无意问了一句: “你们府里是不是有人从屋顶上摔下来了,还摔破了肚子。” “你怎么知道?” 那小姐一脸惊讶,接着大骂起来: “只怪那人太笨,做事又慢,摔伤了,竟然还敢找我爹讨要工钱,没打死算是不错的。” “他又不是你府里的下人,你们竟然敢打他?” 本来云溪想说二舅,但想到她娘张秀兰还在边上,于是改了他。 “事都做不好,还想要工钱,做梦。” 朱家小姐加重了语气,一脸鄙夷。 “你们就不怕报应吗?” 云溪知道跟这人说不通,以为自已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看来,想要帮二舅要回工钱,只有想其他的办法。 于是,云溪没有再理会一脸得意的朱家小姐,结了帐,交待伙计直接把布料这些送到仁和堂。 便带着张秀兰和云松,云梅出了锦绣坊。 走出两步,云松突然伸手拉住了云溪的衣袖。 云溪低头,触上云松明亮的大眼睛。 “姐姐,”云松扭头朝后面的张秀兰和云梅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 “刚才那丑八怪是不是说的二舅?” “你知道?”云溪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云松点头,声音依旧很小: “我只是年纪小,又不傻。” 话落,他特意挺了挺小胸脯。 一副你别小瞧人的模样。 看得云溪心都软化了。 不自觉伸手,用力揉了揉云松干枯又黄软毛。 “姐,你别揉了,揉乱了就不好看了。” 在外面,要注意形象啊。 “切,揉乱了,你还是姐的弟弟,还是小帅哥一枚。” 不经思索的话脱口而出。 云溪想改口都来不及了。 竟点忘了这是在古代。 她赶紧把目光瞄向弟弟云松。 只见云松小小眉毛拧了拧,然后抬头,一脸疑惑: “姐,什么是帅哥?” “就是长得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不过,弟弟现是瘦版福娃娃。” “姐,我发现你现在的话好多啊,而且好多词,我以前都没有听过。” 云松发现姐姐跟过去不一样了。 话多了,眼睛也有了光彩,最重要的是会医术,而且还赚了银票。 想到刚才在布料铺子维护他的模样,云松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以前姐姐也维护他,可是只敢在家里挨着他沉默地坐着,哪像现在这样,一点也不客气去摸别人的新衣服。 还跟别人对骂。 他好喜欢这样的姐姐。 瞧见他眼眉弯弯的小模样,云溪好笑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那你喜欢现在的姐姐吗?” “喜欢。” “走,咱们去书铺买笔纸墨砚。” 看到书铺,云溪直接牵着云松进去。 张秀兰见到,低头问云梅。 云梅摇头,她赶紧冲云溪的背影开口: “溪儿,你和松儿去就行,我跟梅儿在外面等你。” 看到近在眼前的书铺,张秀兰情不自禁想起以前在老云家时,从大侄儿云天生窗前过,云老太都跳起脚来骂她晦气,污染了云天生书房的事。 还当着云家所有人的面说,若是云天生考试成绩不好,就是她害的。 从那以后,张秀兰都是远远避着云天生的书房。 有时候实在避不开,只能一阵风跑过去,结果当然少不了云老太的一顿臭骂。 书铺里很安静,前排的书架旁,站着三五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看书。 听到动静,他们下意识抬头,下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一个小姑村竟也来书铺买书? 看他们穿着比街边的乞丐都不如,还敢来书铺? 谁给他们的胆子? ....... 云溪牵着云松一脸平静走向柜台方向,无视面色古怪的掌柜,直接报出自已要买的东西: “一本《三字经》,一本《千字文》,一本《弟子规》,一本《百家姓》,外加两套稍好一些的笔墨纸砚。” 说完,低头看一眼身边的弟弟云松。 见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如一株小松柏。 朝他投一个赞许的目光,云松收到,回云溪一个微笑,同时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学姐姐一样,无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这感觉比吃了肉还高兴。 有过之前在锦绣坊的经历,云松神情越来越自然了。 看到柜台上堆着的四本书和笔纸墨砚,掌柜一心二用,一边计算这些的费用,一边用怀疑的小眼神偷瞄云溪。 这姑娘穿的也太寒酸了,能付得起钱吗? 莫不是个骗子吧? “快点,我赶时间。” 看不惯掌柜的尿性,云溪沉着脸催促。 边上的伙计动作利落地把这些都打包好了,掌柜才慢吞吞报出价钱。 “一共十四两。” 随着掌柜话音一落,四周围寂静一片。 云溪把银子放到桌面,发生清脆的响声。 掌柜见到,眼睛放亮,双手快速从桌上抓过银子握在自已手里。 生怕慢一步银子就不是他的了。 那手速那贪财的模样让云溪叹为观止。 看到云溪姐弟出了书铺,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从书架后,满脸阴沉地走出来。 “十四两,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边,见云溪姐弟出来,张秀兰赶紧凑过来问花了多少钱。 云溪报了一个数。 张秀兰顿时跳了起来: “他们抢钱啊。 买了那么多布料,都没有超出四两。” “娘,你不想弟弟和妹妹像大堂哥一样读书识字吗?” “可是,这也太贵了。” “贵有贵的好处,比方说,你合作跟别人做生意,不识字,又不会算数。 如果是正直的人还好说,万一是心术不正的人呢,你什么都不懂,那只有吃亏的份。 比方二舅,如果他识字,会算帐,那么,朱家人就不敢欠他工钱和医药费。” “你说的好像是这个道理。” 张秀兰晕呼呼点头。 等她反应过来, 见云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花出去十四两,张秀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败家的女儿。 “姐,你这么多书做什么啊?还有笔?” 云松和云梅异口同声。 张秀兰的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收高吗,你们不小了,也要开始启蒙了。” “姐,我和弟弟才四岁,不大。” 为了证明自已说的是真的,云梅还特意伸出四根短短的手指。 “你不想读书,想做什么?” 云溪见云梅眼珠滴溜溜转着,笑得一脸明媚。 “吃好吃的。” 原来是个小吃货。 云溪弯了弯唇。 “姐姐,那不是楚跃哥哥吗?” 突然,云松望着前面某一处。 云溪等人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见身材挺拔,一身青衣的楚跃,从大酒楼的大堂走出来。 抬眸往上,悬挂的门匾上写着龙飞凤舞地三个大字“美味轩”。 莫非楚跃大哥跟美味轩有合作? 云溪记得张秀兰说过,楚跃很可怜,云家村的人都排斥他。 他的父母亲呢,还有他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想着,云溪越想越觉得楚跃的经历跟前世的自己很相像。 只不过不同的是,前世的自已在后面碰到了一位好院长,对她亲如女儿。 正想着,耳边就响起云松稚嫩而兴奋的声音: “楚跃哥哥!这边。” 感受四周人投射过来的怪异目光,云溪好想装作不认识这弟弟。 再喜欢也不用这样不分场合就喊吧。 第6章 可以先垫医药费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婶娘,溪儿,松儿,梅儿,好巧。” 走近了,楚跃笑着朝四人打招呼。 “是啊,好巧,楚跃哥哥,姐姐刚才给我买了笔纸墨砚,你有空教我写字吧。” “对,对,楚跃哥哥,还有新衣服,娘和姐姐给我们都买了新衣服,我们家每个人都有。” 两个小家伙赶紧把好消息跟楚跃分享。 “那你们开心吗?” 楚跃笑看云溪一眼,接着一手牵一个,跟两小家伙说话去了。 云溪拿着东西想着心事,和张秀兰走在三人后面。 手上的银钱越来越少,而且是在来镇上的路上看病救人,赚到钱的。 如果回村里,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赚到两百两呢。 云溪捉磨着,要不直接在镇上安家算了,反正村里什么都没有。 白白欠了里正他们一个人情。 思及此,云溪立马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但是还是用商量的口吻跟张秀兰说着: “娘,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张秀兰一听云溪找她商量事,神经立马紧绷。 生怕她下一刻会说要买什么什么。 既使手上有钱,也经不起她这样花啊。 想想几本书和笔纸,就花出去十四两,张秀兰就感到一阵肉痛。 布料做了衣服,好歹能穿几年,那纸写完就废了。 越想越心痛。 把她神色看在眼里,云溪知道都是没钱惹的祸,直接扔炸弹: “娘,咱们在镇上买房子吧。” 在镇上行医的机会不仅多,还能利用别的长处赚钱。 何乐而不为呢? 越想云溪越兴奋。 “什么?” “太好了。” “我再也不能担心老姑抢我的东西了。” 三道迥异的声音同时响起。 楚跃倒是一脸意外地看着云溪,似在询问,你决定了? 云溪微不可察点头。 “溪儿,你不能想到一曲是一曲啊,” “姐,咱们被奶奶他们分出来了,那住哪里啊?” “在镇上买房子要很多银子的。” 云松紧接着掰手指算帐: “我们刚才买了书和笔,墨,砚,还有布料,再加上爹的医药费,还有二舅舅的,这些算起来就不少了。 两百两顶用吗?” “弟弟,你算得不对,还没有把买房子的钱算在内呢。” 云梅连忙补充。 “娘,你听我说,我们在村里住的地方是租的,没田也没地,回去做什么。 还不在镇上,可以做小东西拿到铺子里去买换钱,再加上我的医术,我相信,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在镇上出门就是钱啊。” 买个馒头都要三文钱呢,张秀兰想想都觉得贵。 她从来没有出过云家村,要不是这次云顺生病,没有照顾,她都没有机会到镇上看看。 现在云溪突然说在镇上买房子,张秀兰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娘除了做衣服,做鞋,其他什么都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 “什么东西都不是天生就会的。” 云溪打定主意在镇上安家。 见张秀兰不松口,她只好从两个小家伙身上入手。 “松儿,梅儿,你们喜欢镇上吗?” “喜欢,我想在镇上上学,村里的夫子一点也不好,我去偷听课,被发现了,他还骂我不要脸。” 云松赶紧把自已的心酸史说出来。 云梅跟着点头附和: “在镇上,奶奶他们再也不会叫我做事了,也没有人骂我,吃饭也不用看他们脸色了,而且我还可以跟弟弟一起看书识字。” 见一双小儿女都赞同云溪的决定,张秀兰还是没有松口。 见状,楚跃也跟着云溪一起劝张秀兰: “婶娘,溪儿松儿,梅儿他们说得对,你们在村里什么都没有,还不如在镇上住下来,再想法子赚钱。” “再说,溪儿有医术在手,你还有什么云虑的呢。” “我们一家五口,全靠溪儿一个养,我过意不去,再说,我还是喜欢云家村。” 在那里守着自已院子里的一亩三分地也是好的,毕竟东西就在眼前,心里踏实。 “娘,我一个赚钱的法子。” 云溪说着,抬头去看边上的楚跃。 见云溪主动找自已帮忙,楚跃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 “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云溪:……笑得那晃眼做什么。 真是一只撩人的妖孽。 意识到自已想岔了,云溪赶紧回归正题: “楚大哥,你是不是跟美味轩有合作啊?” “不错,平时我在山上打到的猎物,都是送到美味轩卖,跟他算是老客户了。” “那咱们合作另一项生意吧。” 云溪都想好用什么赚钱了。 于是,云溪跟楚跃说了一下泡黄豆芽,种韭黄所需要的东西。 说了一遍,云溪怕楚跃没听明白,准备再说一遍,不料对上楚跃闪闪发亮的眸子。 “我刚才说明白了吗?” 其实云溪想你听明白了吗。 对上他的眸子,云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问。 “溪儿,你说得很明白,我都记在心里了,这些东西,我来想办法。 不过,你说的韭黄有些难找。” “这个,我娘家多得是,扔在路边都没有人要。” 张秀兰突然插嘴道。 接着,她话音一转: “溪儿,跃小子,你们都商量好了,可是我们没地种啊。” 从张秀兰开口说话,云溪就知道她对在镇上买房子的事松口了。 “娘,我有办法种。” 前世,自已做火锅吃,都用黄豆芽打底,或用肉片炒,韭黄通常炒鸡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曾经为了省钱,云溪试着用空瓶子或花盆在阳台上种植黄豆芽,小白菜等等季节蔬菜。 没想到,穿到古代,这个法子竟然能生钱。 “走,咱们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爹,你爹自从知道分家了,一直愁生计问题。” “娘,你是同意在镇上买房子了吗?” 这会儿,云梅也听出几分意思来。 云松却担心住得离楚跃远了。 “楚跃哥哥,要不,你也在镇上买房子吧,咱们做领居。” “也行,我现在就去找房子,你们先回叔那里等消息。” 没想到楚跃一下子就答应了,云松兴奋得跳了起来。 “太好了,以后我可以天天见到楚跃哥哥了。” 总算说服了娘,还有一个爹,虽然有赚钱的法子,但还得等上几天甚至半个月见成效,云溪有些担心。 果不其然,回医馆后,张秀兰跟云顺提了在镇上安家的事后,云顺直接跛着脚要下床回家。 “回家,我住在这里是浪费钱,回家养着也是一样。” 见情况不好,云溪递给云松和云梅一个眼色。 两小家伙立马一左一右抱住了云顺的手。 “爹,我们也能帮忙做事。” “爹,我可以扫地,洗衣服。” “我也可以绣荷包换钱。” “爹,我也可以卖方子赚钱。” 见娘和妹妹弟弟都表了态,云溪跟着表态。 “那我呢,能做什么?” 原来爹是担心没事情做。 这好办: “爹先学认字,算帐,到时做掌柜。” 出去逛街,一路上,云溪都没有看见别的医馆,除了仁和堂。 云顺听到做掌柜,瞬间怒转笑: “你爹大半辈子跟田地打交道,溪儿你突然让我学认字,学算帐,还让当掌柜,爹学不会。” “爹,我们一起跟你学。” 这次不用云溪暗示,两小家伙很上道拉云顺下水。 “你们学就好,我就不用了吧。” 云顺笑着摆手拒绝。 “先学着吧,能写自已名字也是好的,娘也要一起学。” 云溪一捶定音。 一切都朝着她想的方向发展,以后爹娘当家,不认识几个字怎么行。 于是,云溪先给家人打个预针,提个醒,到时学认字,写字时,就有冲劲了。 “我也要学?溪儿,娘还是算了吧。” 听到自已竟然也要一起学认字,张秀兰脸上的神色立马变了几变。 “娘,你反对无效。” 云溪才不给机会她反对。 因为云溪发现,凡事拉着云松和云梅一起,说服娘的机会更大。 “溪儿,如果你说的那生意好做,能不能让你两个舅舅家也跟着一起做啊?” 一家人刚统一意见,张秀兰就开始忧心娘家了。 “娘,咱们家先试做,如果好做,到时候再跟舅舅他们说。” 毕竟这事还没开始,也不知道行情,云溪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娘知道,只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让你心里有个数。” “娘,我会的。” 云溪从张秀兰和二舅母聊天听出,他们的感情很好。 不像老云家的人无情。 “云顺在吗,我是锦绣坊的伙计,特地送布料过来的。” 正在这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云溪一听,赶紧迎了出去。 苹果脸伙计一见云溪,顿时咧着嘴巴笑: “姑娘,你在啊。” “小哥,麻烦把这些布送到里面去。” 眨眼看到床的另一头堆了一堆布料,还有四套小衣服,云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送走苹果脸伙计,云顺颤着声音问: “你们谁能告诉发生什么事吗?” “如爹所见,这些都是女儿作主买的。” 云溪见云顺脸色实在不好,只好撒娇。 心里别扭极了,但面上还是努力学着十四五岁小女孩子撒娇的样子。 “爹咱们身上的衣服都该换一身了。” 难得见大女儿撒娇一次,云顺没有原则地接受了。 “顺子哥,你先休息,我把这两匹布送去给爱华。 顺便看看二弟有没有醒。” “娘,我跟你一起去吧。” 大热天,一个不注意,伤口就会感染,又是亲舅舅,云溪习惯亲自检查一遍好放心。 两人过去时,二舅舅张云已经清醒过来了,正跟坐在床上的二舅母李爱华说话。 张秀兰瞧见,脸上一喜,声音都跟着轻快不少。 “二弟,你醒了。” “二舅舅,二舅母好。” 云溪跟着打招呼。 “姐,你这是?” 李爱华听到声音,连忙站起身,看到张秀兰怀里抱着的布料,满脸不解。 “爱华,这是我特地给咱爹和咱娘买的,是棉布,不贵。” 知道李爱华心痛自已花钱,张秀兰赶在她开口前,把话堵死了。 女儿孝敬自个爹娘的,她一个做媳妇的也不好说太多,但是想到张秀兰才分家,家里需要钱的地方特别多,李爱华还是忍不住埋怨: “大姐,我和你说话从不见外,你才分家,钱还是省点花,溪儿他们还小,特别是姐夫,还要养着,一家生计都成问题。 第7章 买布料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你又何必给爹娘买布料呢。” 云溪发现二舅母说这话时,二舅在一旁跟着点头附和。 “就是,大姐,你家也不容易,更何况从老云家分出来了。 以前你们在老云家就吃不饱,穿不暖的,现在分出来了,能省几个钱就少几个钱吧。 这布还是退回去吧,爹和娘不会怪你的。” “二舅,舅母,你们就放心收下这布吧,我们自已都买了。” 云溪眼神示意正拿着布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娘,又看一眼床边的空桌子。 没想到张秀兰一下子领悟了。 动作利落地把布放到床边的空桌上,又走到放有水壶的桌边,提壶倒了两杯水。 拿起其中的一杯仰头咕噜咕噜喝个干净。 “你这孩子,怎么能乱花钱?” 二舅张云不高兴地拧起了大浓眉。 “我身上有钱。” 接着,张秀兰眉飞色舞地把云溪在来镇上的路上救人的事又说了一遍。 趁着她说话的空当,云溪走近二舅张云床边,给他肚子上的伤口作检查。 发现缝针边上有些微微发红,云溪跟张秀兰三人说了一声,就去了医馆前铺。 “给我开一些消……散热的药粉。” 说到“消炎”时,云溪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反应快及时刹住了。 顿了顿,才接着问: “还有请问张云的医药费是多少钱?” 一直拖到现在才交,又答应过爹的,云溪怪不好意思的。 “一共二两五钱。” 李叔低头把算盘拔得噼哩叭拉响,一会儿,他直接报了一个数。 付过钱,然后接过伙计递过来小白瓷瓶,云溪转身就往回走。 ”溪儿,找到了。“ 回头一看,楚跃满面春风大步流星走进来。 “辛苦楚大哥了。 那个宅子多大,多少钱啊?” 想到云顺的医药费都是楚跃交的,云溪很自然地问出了口。 “溪儿,这个不急,咱们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叔和婶他们。” “你先去我爹那儿吧。” 楚跃前行的脚步一顿,有些不解地看了云溪手中的小药瓶一眼。 云溪扬了扬手中的小药瓶: “我二舅舅肚子伤了,也在这里养病。” “这样啊。” 楚跃眼底一片黯然,溪儿给她舅舅送药,怎么不邀自已一起去呢? 看来,她还是没想起他是谁。 才会对他这么见外。 楚跃自我安慰。 看着双眼如墨玉一样明亮的云溪,楚跃心想,他的小姑娘终于长成了美丽的少女。 只可惜早已经忘了那次的舍命相救。 还好他还有机会陪她一起并及。 有机会重新接近她。 两人在仁和堂前铺分开,云溪去了二舅张云的屋子。 “舅母,这是消炎的药粉,你现在就给二舅用。 另外,二舅睡觉前你都倒一些在他伤口上。” “溪儿,这药多少钱,我先记下来,等赚到了钱,就还你。” 李爱华欣喜而又感激接过药瓶。 之前她看到张云伤口有些发红,想到还拖欠的医药费没给,本想厚着脸皮去求一些药来,不想被他男人拉住了。 没想到外甥女却送来了。 “溪儿,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好。” 之前在屋里时,张秀兰已经跟两人说了,医药费的事,让他们别管了。 云溪一听,很快反应过来。 二舅母这是说医药费的事。 “谁家没有个难处。 二舅舅,二舅母你们都别放在心上,先好好养伤。 身体是本钱。” “溪儿,我们已经决定明天就回去了,住在这里老费钱,伤口又不严重,还是回家养着得了。” 张云和李爱华两人对视一眼,由张云说出他们商量好的事。 “二弟,这怎么能行,你肚子上这么长一条疤。” 张秀兰第一个不答应。 李爱华和张云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家才分出来,什么都没有,到处都要用钱啊。” 既使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花啊。 “二舅舅,我已经在县里买了房子,呆会儿就去看,如何可以,今晚就可以搬进去入住。” “跃小子回来了。” 张秀兰正愁找不到办法留下二弟张云呢。 “溪儿,你知道这里的屋子多贵吗?” 这孩子手上有银子,也不能这样乱花啊。 “舅舅,我们已经想到赚钱的法子啦。” 说着,云溪眸子清亮地看向二舅母李爱华: “二舅母,你会绣花吗?在荷包上绣。” “好久没有绣了,以前在娘家做姑娘时,倒是绣过一些。 溪儿,你问这个是--” “这样吧,二舅母,我看你是个闲不住的主,要不你一边照顾二舅,一边和我娘一起绣荷包吧,先绣个练练手。” 如果绣得好,那她再画一些新花样给她们绣。 “好。” 两人惊喜出声,不约而同笑出了眼角的鱼尾纹。 说定了这事,张秀兰和云溪匆匆赶回云顺这边。 云顺早已经听楚跃说了房子的事。 看到云溪两人进来,黑黝的脸笑成了一朵迎春花。 “我现在就想去看看咱们的新家。” 有家才有一切。 有了家,他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回肚里。 “姐姐,我们也要一起去看新房子。 我刚才听楚跃哥哥说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间房。” 云梅做梦都想有一间属于她的房间。 “爹,那我们先去新房收拾了,明天接您和二舅,二舅母一起过去。” “去吧。” 云顺声音染着由衷的喜悦。 “离仁和堂相也隔两条街,右拐到青巷口门前有一棵歪脖子枣子树就是了。” 路上,楚跃抱着布料包袱,跟云溪四人后面。 “楚跃哥哥,我已经记住了,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枣树。 对了,你家门口是什么树呢?” 云梅突然很想知道楚跃家门口是什么树。 “我家和你们家只隔一道墙。” 言下之意,两家合共一棵歪脖子枣树了。 云溪不动声色看了身边长身玉立的少年。 似是感受到云溪的目光,楚跃看过来时,云溪都没有来得急收回目光。 只得冲他微微一笑化尴尬。 果然如楚跃所说的一样,离仁和堂不远,穿过两条街右拐,就到了青巷口,一眼就看见了第三家门口的歪脖子枣树。 近了,楚近长腿往前一迈,掏出怀里的钥匙,开锁推门。 两小家伙欢呼一声,迫不急待先冲了进去。 张秀兰脸上藏不住喜色,脚步轻快跟上去。 倒是楚跃站在门边等云溪。 “楚大哥,你怎么不进去啊?” 云溪走到楚跃身边时,特意问一句。 不想,楚跃老老实实回答: “等你一起。” 等她一起? 他们很熟吗? 云溪觉得这个楚跃太有些自来熟。 还是找个时间问一下娘吧。 见云溪没有说话,楚跃以为她不喜欢这个宅子。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宅子啊?” “没有,快进去看吧。” 看都是没有看,怎么能乱评说呢。 再说,你买都买下来了,还能退吗? 云溪惴着心事,跟楚跃一起进了院子。 抬头环视一圈院子。 院子不大,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棵高大的海棠树遮住了半边上空,树边有石桌石凳。 “溪儿,进去看看房间吧。” “姐,楚跃哥哥,我要住这间,姐姐住我隔壁,爹和娘住正房,弟弟和我们一样,住对面厢房。” 云溪和楚跃刚走近第一间屋子,门外就响起了云梅叽叽喳喳的声音。 看到屋里的家具都是新的,云溪询问的眸光看着楚跃。 楚跃明知故问: “这些都是之前的房主留下的,他有急事走的急,所以家具什么的都留了下来。” 当她眼瞎啊? 这些床,桌子,椅子什么的,都是十成十斩新的,还想骗她。 云溪眯了眯眼。 楚跃立马怂了,挠了挠头: “新的用得放心些,溪儿你别生气,这家具老板刚好我认识,他很优惠地卖给了我。” “一共多少银子?不要想着瞒我。” 人情已经欠下了,再多欠一个,也无所谓,反正先记清楚一共花了多少银子,赚了钱再还他就行。 云溪觉得她脸皮越来越厚了。 “等咱们一起做生意发财了,我再说给你听。” 楚跃知道云溪想跟他撇清关系,急忙用迂回的办法劝说。 “那你还有钱花吗,我行医救人已经赚了两百银,不过,已经花了一些。” “要不这样吧,以后我到你家吃饭,你看着扣生活费怎么样。” 楚跃觉得这个办法好极了,不仅能每餐和溪儿一起吃饭,还能增进感情。 越想越兴奋,楚跃的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以啊。” 不等云溪张嘴,张秀兰已经先一步答应下来。 云松从张秀兰身后跑过来,直扑向楚跃。 楚跃赶紧弯了腰,张开双手,去接炮仗一样的云松。 “咯咯咯。” 趁着楚跃一把抱住自己的时候,云松伸手紧紧搂着他脖子,笑嘻嘻问: “楚跃哥哥,我刚才去后面看了,有一堵墙,要不把这墙推倒,开一扇门。 这样我每天都能见到你了,你还要教我读书识字呢。” 云松一直记得事先两人约定好的事。 “这不方便吧。” 瞧见云溪微沉的脸,楚跃很懂得见好就收。 已经为自已谋取与溪儿一起吃饭的福利了,不能贪心,来日方长。 “这样才不方便呢。 娘,你就答应吧,楚跃哥哥又不是外人。” 听着弟弟越说越不像样,云溪赶紧咳嗽一声。 不是外人,还成了内人不成? 这想法才从心里冒出,然而,下一刻,云松的话让云溪只觉天雷滚滚。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楚跃哥哥救了爹爹一条命,也救了姐姐一条命,两条命加起来,还不能以身相许吗?” 小舅子真给力,楚跃内心乐开了花,脸上却一派严肃。 这个熊孩子,知道以身相许的意思吗? 就乱用成语。 “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吗?” 努力平息心头的无名火,云溪没有气质问一脸我是认真的云松。 “当然知道,就是一个人救了另一个人,然后两个人就要在一起。” 云松把自已理解的意思,义正严词说出来。 “那楚大哥还救了爹呢,依你的意思,是不是爹以后就跟楚大哥搭伙过日子?” “这孩子,乱说什么呢?” 陡然听到儿子这么一说,张秀兰陡然发现自已家的女儿已经十四岁了,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云松虽然是小孩子,但往往就是小孩子最能分辩谁个真心对他好。 第8章 道歉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满意看一眼长得像画中人一样的楚跃,又看一眼他身边的云溪,张秀兰越看越觉得两人有夫妻相。 用村里年轻人的话说,两人站在一起配一脸。 张秀兰决定私底下问问云溪的意思。 如果溪儿不反正,那趁早把跃小子给订下来。 热心,又周到。 先是救了顺子哥一命,接着又救了溪儿一命,不仅在医馆照云顺子哥几天几夜,连宅子都买好了。 热心,又周到,这么好的女婿上哪找去。 张秀兰对楚跃满意极了。 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云溪嘴角抽。 娘跟弟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想到以后还要跟楚跃一起合作做生意,那娘和弟弟岂不是…… 云溪有些不敢往后面想,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娘,我才没有乱说呢。 我是听大堂哥说的,他说救命之恩,当以相身相许。” 云松还一脸不服气。 发现弟弟长歪了怎么办? 云溪必须纠正弟弟的看法: “大堂哥说的不一定就是的。 你看救人是不是要分很多种,就像姐姐在来的路人救了一位老夫人,依你的意思,那老夫人是不是要对姐姐以身相许。” “对,松儿,有些话不是这样理解的。” 楚跃觉得云溪说得好有道理。 万一溪儿有一天救了一个男人,以松儿的意思,溪儿岂不是要吃亏了。 呸,乱想什么呢,溪儿是他的,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于是,楚跃抱着云松走到海棠树下的石凳上坐着,开始给云松普及以身相许的正确意思。 “娘,你留在家里烧一壶开水,我出去买油买米和盐床单这些用品。” 进屋仔细查看一番后,云溪发现除了家具外,生活用品及床单这些要现买,于是提出由她去。 张秀兰没有急着答应,只笑眯眯看着正在院子跟云松的楚跃。 “跃小子,天快黑了,麻烦你跟溪儿跑一趟,去买些东西。” “好。” 楚跃喜笑颜开,他求之不得呢。 之前本想一并买了的,但想到这样做太明显,过犹不急,于是,楚跃咬咬牙,赶去的仁和堂。 没想到一念之差,成就了他和云溪一起上街的机会。 想想,楚跃就觉得兴奋。 天色慢慢暗下来,云溪和楚跃并肩往街上走。 “溪儿,咱们先去买床单被套吧。” 见云溪走得急快,楚跃提议。 “好,去锦绣坊吧。” 买东西的过程中,楚跃一直找机会跟云溪说话,云溪呢,一直在心里盘算哪些东西要买,买多少。 一进锦绣坊的门口,苹果脸的伙计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云姑娘,你想买些什么,小的好给你介绍。” “床上四件套。” 云溪说完,又转头问楚跃: “你呢,喜欢什么颜色的四件套?” “和你的一样。” 楚跃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呃……云溪还想选上水红色呢。 “两位请跟小的上二楼。” 锦绣坊二楼,入眼是各种颜色的床单。 素的,艳的,单色的,要有尽有,云溪一眼相中了绣着粉色合欢花的四件套。 “这个给我放到一边吧。” 云溪纤细的手一指合欢花四件套。 苹果脸伙计见状,立马把那四件套拿出来单放。 然后,很自然地又拿出一套跟刚才的放在一起。 见状,楚跃紧紧盯着云溪的脸,特别想看她有什么的表情。 不料,云溪像没事人一样,低头依次给云顺和张秀兰选四件套。 最后,她选了一套鸳鸯戏水,一套绣着翠竹的,一套粉色梅花的。 “云姑娘这些都包起来吗?” 苹果脸伙计脸上笑容越发真诚。 “都包起来吧。” 到一楼结帐时,楚跃抢着付钱,云溪不让。 “我来。” “我自已来付。” 见两个人抢着付钱,掌柜站在柜台里看着好笑,打趣道: “你们感情真好,云姑娘,你就别谦让了,让这个伙子付也一样。”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伙子明显对云姑娘有意,只可惜云姑娘太小,似乎还没有开窍。 云溪和楚跃推让一番,最后还是让楚跃抢着付钱了。 云溪过意不去,便在一楼帮楚跃选了一匹料子上乘的青色布料。 只不过没说是帮他买的。 “这个你不许跟我抢。” 楚跃很识趣地站在边上没动。 买好所需的东西,路过美味轩时,楚跃带着云溪直接去柜台。 柜台里的掌柜一看到楚跃,连忙笑着询问: “跟之前的一样吧?” 虽然是询问,然而语气却是肯定的。 这会儿,云溪明白了,原来楚跃都是在美味轩打包食物给爹和弟弟妹妹他们吃的。 唉,欠他越来越多怎么办? “走了,麻烦掌柜让人送到仁和堂找我就好。” 楚跃跟掌柜说好后,发现云溪一脸苦恼的样子,楚跃瞧着好笑: “想什么呢?” “要不,我给你打工吧。” 这是云溪目前唯一能想到还债的方式了。 “打工?” 楚跃还是第一次听这个新鲜词。 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云溪知道这里没有打工一说,赶紧改口: “就是帮你做事的意思。” “对了,楚大哥,”两人边往青巷的方向走,云溪边套楚跃的话。 “我从来没有出过云家村,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号?” “大周。” “哦,我知道了。” 回到家,归置好所有物,楚跃抱着他的那一份回了他的院子。 没有看到云松和云梅,云溪赶紧把青色布料抱给秀兰。 “娘,帮忙做一身衣服。” 对上张秀兰怀疑的目光,云溪赶紧解释: “给楚大哥做的,刚才买东西的钱,大部分都是他付的。 唉,要是让我多碰到几个病人就好了。” 那她就有钱还楚跃的了,前世云溪最不喜欢欠人情,因为人情是最难还的。 现在好了,才穿来多久,欠的人情已经还不清了。 越想越郁闷。 “那他衣服的寸尺的,你得给我啊。” 张秀兰见女儿开始为楚跃着想了,十分高兴。 正想为楚跃说几句好话,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走,去爹那边,楚大哥已经在美味轩订了菜。” “跃小子,你赚个钱也不容易,怎么好意思老让你破费呢。” 锁上门,去仁和堂的路上,张秀兰对楚跃,除了感谢,都不知说什么好。 “婶,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楚跃一脸谦虚。 “云大夫,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溪一群人刚到仁和堂前铺,迎面就碰到神情激动,红光满面的李大夫。 “李大夫好。” 云溪上前朝李大夫微微屈了屈膝。 “云大夫你——” “是这样的,李大夫,我爹和我舅在这里养伤。” “哦,那老夫跟你过去看看他们。” 李大夫捋了捋长白须,一脸不容拒绝。 对于他的盛情,云溪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前脚刚到云顺屋里,后脚美味轩的两个伙计送来饭菜。 于是,二舅和二舅母再加上一个临时加入的李大夫,云溪和楚跃在美味轩伙计的帮忙下,一共搬了四张小桌,拼成一张大桌。 看着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各色菜式,云松和云梅的眼睛沾在桌上,拔不出来了。 鱼片粥,清炖排骨汤,红烧猪蹄,上汤小的菜,清蒸鲈鱼,老母鸡汤等等,好几样云溪都叫不出名字。 她还注意到,摆菜时,楚跃特意让伙计把清淡的鱼片粥,及排骨汤等适合恢复伤口的菜靠近二舅张云和云顺。 真是个细心的男人。 李大夫坐在云顺边上,边喝汤,边跟云顺聊天: “云顺兄弟,我和你女儿真是有缘啊,我今天一直懊恼当时在路上为什么没多嘴问一句,你们的住址呢。 哈哈,没想到居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了云大夫。” “李大夫,您还是叫我云溪吧。” 虽然云大夫这个称呼前世已经听习惯了,但是云溪还是喜欢别人叫名字。 “溪儿,吃鸡。” 楚跃先给云松和云梅夹了鸡肉,很自然给云溪夹了一块鸡胸脯。 但是,云溪却盯着鸡肉半天没有动筷子。 楚跃诧异: “溪儿,怎么了?” 莫非是嫌弃筷子有他的口水吗? 楚跃有些不开心。 张秀兰和李爱华等人也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云溪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我不吃鸡皮。” “原来是这样。” 楚跃松了一口气。 很自然地从云溪饭碗里夹过鸡脯肉,又拿过云溪吃饭和筷子,把鸡肉和鸡皮分开。 然后才夹到云溪碗里。 李大夫,云顺,张云都赞赏地看了楚跃一眼,不约而同在心里想着这年轻人是个会心疼的。 “姐,这是谁啊,对溪儿真好。” 李爱华把头凑近张秀兰,悄悄跟她咬耳朵。 张秀兰同样悄悄声:“我未来女婿。”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个个吃了个大圆肚,除了张云。 因为肚子上有伤,不能吃太饱。 许是混熟了,云松和云梅不顾形象仰倒在云顺的病床上,四肢展开,呈大字型。 “云溪姑娘,老夫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跟你说。 你救的老夫人,醒来后一直想当面谢谢你。 你看,你明天有空吗? 方不方便见她一面?” 李大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喝了一口,才煞有急事地询问。 明天就是接爹和二舅他们回宅子。 想了一会儿,云溪摇摇头: “可以,李大夫就在仁和堂见吧,我明天上午接我爹和二舅回宅子。” “在哪里,离仁和堂近吗?” “在青巷,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枣树。” “不远,离这里隔两条街。 云姑娘,你欢迎老夫去你家喝喝茶吧?” 今天回来,他第一时间听李掌柜说了,黄大夫拿破了的肚皮没有办法的事,这小姑娘却做到了,还这很镇定地用针钱把她舅舅的肚皮给缝合起来。 这份遇事不惊的能力,让李大夫佩服。 更让他惊叹的是,云溪给老夫人开的药方,老夫人喝过药后,很快就醒过来了,对云姑娘一直念念不忘。 更是派下人四处去打听云溪的消息,没想到让自已白捡了一个人情。 看来,他和云姑娘特别有缘啊。 若是……想到什么,李大夫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云溪却从李大夫声音里听出了恭敬的意思,莫非那老夫人还有别的事找她? 一群人聊了会儿,眼见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楚跃提议他先送云溪等人回去,然后回来守夜。 “不用这么麻烦了,晚上我来守就好。” 第9章 瘦版福娃娃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二舅母李爱华主动揽了这个照顾人的活。 两个人一个伤了腿,又另一个伤了肚皮,身上又没有其他什么重伤,她一个人能照看的过来。 “舅母,还是我留下来吧。” 云溪可是白天承诺过要留下来照顾二舅张云的。 “云姑娘不用这么麻烦,老夫今晚歇在医馆,帮着照看好了。 你们都是回去休息吧。” 见一个两个都要留下来守夜,李大夫干脆把人都赶走了。 二舅母不放心二舅,留了下来,忙活了一天,云溪有些累,不再推辞,很客气地谢过李大夫后,跟着张秀兰和楚跃他们一回起了新宅子。 “太好了,我有自已的床了。” 一进门,云梅欢快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云溪和张秀兰一起烧好水,给两小家伙洗好澡后,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快速冲了澡。 在厅里跟张秀兰打了声招呼,准备回房睡觉。 不想,张秀兰却叫住了她。 “溪儿,娘有些话想问你。” “娘,什么事啊?” 莫不是原主喜欢吃鸡皮? 云溪打个哈欠。 张秀兰知道女儿累了,有些心痛,决定长话短说。 “你对楚跃是个什么想法?” “啥?” 这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云溪一下子愣住了。 “你现在老大不小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娘今天都有偷偷观看楚跃,发现他是一个又体贴,又细心的小伙子,特别是对你。” 说到这里,张秀兰暗暗观察云溪的表情,发现她一脸茫然的模样,接下来的话她有些难以开口。 “娘,”云溪这会儿听明白张秀兰的意思了,合着想跟她说亲。 她抬手指指了自已的鼻尖: “娘,我现在才十四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她现在这个年纪,用前世的话来说,还是一个读初三的小女孩呢。 “娘知道,”见云溪好歹明白了点,张秀兰苦口婆心劝: “我这不是看到他对你细心,又体贴吗。 就像家里的这些新家俱,都是他事先买好的,虽然他没有承认,但娘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可是我还小啊。” 她还没想过嫁人的事,再说真要嫁人的话,也得到十八,九岁吧。 云溪赶紧举手保证: “娘,咱们家欠他的人情多,女儿会慢慢还上的。” “娘,这不是跟你商量吗,知道你年纪小,要不你们先订亲?” 张秀兰不死心,放着这么好的一个未来女婿不抓住,不说溪儿将来会不会后悔,但她肯定是会后悔的。 那孩子对谁都面冷,没想到心却是个热的,还主动亲近自已家人。 张秀兰高兴都来不急。 知道张秀兰想远了,云溪无奈摇头,想到楚跃对她过分的体贴,云溪不得不怀疑他们以前是不是很熟。 “娘,我以前跟楚大哥很熟吗?” “娘只知道他很小流落在云家村,因为是一个人,所以村里的大人小孩子都说他是野孩子,排斥他。 后来,村里一个独居的老猎户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带着他上山中生活了。 此后,娘几乎没有在村里看到过他。” 话落,张秀兰重重叹息一声: “楚跃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也不知是谁家大人,这么狠心,把这么小的孩子给丢了。” “娘,那咱们以后对他好些不就成了吗?” 也用不着拉他过来当女婿啊。 张秀兰完全沉浸在对楚跃的同情上,完全没意识到被女儿带偏了话题。 顺着云溪的话附和: “溪儿说的对,咱们以后对他好些,不,娘要把他当亲儿子来痛。” “娘,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我先去睡了。” 次日清晨,云溪还在睡梦中,不想被砰砰砰震天响的拍门声给惊醒。 谁啊,手劲那么大,听声音门板都要震下来了。 云溪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三两下穿好衣服,随手扎了个半丸子头,急匆匆朝院子走。 “溪儿,娘去开门吧。” 刚好在厅里碰到要去开门的张秀兰。 两人走到院子,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两个小家伙,披着小衣服,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院门的方向走。 “谁啊,这么早就来敲门,还让不让睡觉了?” 云梅一脸不高兴,带着浓浓的鼻音。 云松附和点头: “就是。楚跃哥哥也不会这么用力敲门。” “你们回屋睡吧,我去开门。” 光听打雷一样的拍门声,云溪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赶紧让张秀兰送两小家伙回屋。 没想到云松却坚持跟云溪一起。 没办法,云溪只好让云松站在院子的中央,她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看到来人,云溪的脸色陡然变了。 声音如清晨的风凉凉的: “云老太,你领着这么大一群人聚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大清早的,惊扰到四周围的邻里不说,害得我以为发地震了呢。” 没错,门外站着杀气腾腾的云老太一大家子,以及听到风声,凑过来看热闹的街坊邻里。 “我呸,你个黑心肝,烂肠子的贱货,居然私藏银子,把一家老小丢在村里,自己到镇上逍遥快活了。” 随着云老太的话音刚落,四周围人看云溪的眼神都跟跟着变了。 “真看不出来,这家人的心这么黑,扔下婆家人,自已到镇上买了宅子享福。” “就是,我昨个还想着今天过来串门呢。” “串什么门,心这么黑,还是不来往的好。” …… 听着周围人不满的议论声,云老太脸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哼,跟我老婆子斗,你们还嫩着嘴。 别以为从家里分出去了,就想独吞这宅子,做梦。 想到昨天匆匆赶回家的大孙子,说在书铺看到云溪眼都不眨地一下子花了十四两,老云家人的心肝脏脾肾都快痛出来了。 这不,天蒙蒙亮,云老太带着一家老小,杀气腾腾到仁和堂。 好巧不巧遇到在前铺的李大夫,一打听,才知道云溪一家在镇上买了宅子,以后再也不回云家村了。 顿时,气得云老太等人进气多,出气少。 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呼啦啦走了,这速度让李大夫看为观止。 不是来看云顺兄弟的吗? 居然没有一个人问云顺兄弟的腿的情况。 “我不知道云老太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还是假装失忆,一天之前,你们一家把我们扫地出门,净身出户。” 说到这,云溪话锋一转,脸上带笑: “难道云老太你是良心发现,知道我们这宅子没有付钱,特意赶过来帮我们付银子的。” 四周围人一听,眼睛腾地一下子亮了,脸上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原来故事这么波折。 扫地出门? 净身出户,这不是逼着他们去死吗? 这小姑娘真傻,还以为这一大家过来帮忙付钱的呢。 一瞬间,所有人看云老太等人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云老太一听云溪要她付宅子钱,顿时气得面红脖子粗,梗着脖子尖叫: “做你的梦去吧。 想让我交银子,你们的脸咋这么大?” “原来云老太也知道自已的脸大啊。” 云溪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眼见他们处于劣势,云老太身边的胖子一下子跳出来: “你爹娘就是这样教育你的,目无尊长。 你爹娘不教,我来教。” 话落,胖子三步并两步,蹿到云溪面前,猛地扬起巴掌。 眼见巴掌就要打在姐姐脸上,不知何时走到院门边的云松一下子冲了出来,站到云溪面前,抬头瞪着面前的胖子,厉声喝道。 “不许欺负我姐姐。” 四岁的小娃娃,声音稚嫩,哪怕发脾气也吓不了人。 瞧着他瞪人的样子,奶凶奶凶的,让人看了只觉得可爱。 压根吓不到人。 “云兴大哥,你女儿自有我教道,不劳你担心。” 哄好女儿的张秀兰担心云溪吃亏,赶紧跑了出来,站在云溪身边。 “我还以为你死在屋里了呢。” 云兴习惯性张嘴就骂。 “我今天就要教训这个贱丫头。” 云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 然而,他很快悲催的发现,他扬起的手被人紧紧扣住,动不了分毫。 “你想教训谁?” 一道冷得像冰渣子的声音自云松身边响起。 “楚跃哥哥,他们欺负我姐,还骂我娘。” 云松看到楚跃,朝他咧嘴一笑,跟着告状。 云老太等人瞧见楚跃,脸上的神色陡然变得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良久后,云老太才颤着声音,一脸不敢相信地问。 “管你屁事。” 楚跃直接爆粗口。 云溪差点笑破功,怕人瞧见闲话,赶紧低下头掩饰。 真是个可爱的男人。 这是他的另一面吧。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个野小子,赶紧放开我的手。” 仗着人多,云兴压下心里的惊恐,叫嚣道。 然而,下一刻,钻心的痛,让他感觉手腕被捏碎了。 突如其来的恐惧瞬间包围了他。 冷汗如雨一样从云兴的脸上滚落下来,打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不一会,染湿一片。 “你快放开我男人。” 云兴媳妇张开刀子一样的嘴唇喊着,站在人群里,愣是不敢往前。 “道歉!” 楚跃面罩寒霜,声音冷得像腊月里的风,听在众人耳里,仿佛置身寒冬腊月天,情不自禁打着寒颤。 突然他转身,脸上神色蓦地变柔和,笑着问云溪: “可是吓到了?” 四周围的人:……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刚才还寒冬腊月,一下子温暖如春。 色令智晕啊。 果然美色误人。 把四周围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云溪抬眸对楚跃莞尔一笑: “还好。” “你呢,松儿?” 本来云松还有些不开心,楚跃可哥只关心姐姐,也不知道关心他一下。 刚才他身上的气势太吓人,看着有些害怕。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已,云松顿时小脸上扬起了开心的笑容。 “我不怕。” 楚跃的突然出现,云老太知道讨不到好,有些昏浑的眼珠子快速一转,又开始她惯常的表演。 “老天啊,我是做了什么孽,好心没好报啊。 那时心善,看到云顺一个人孤苦伶仃,好心收养他,帮他娶妻生子。 没想到养出仇来了,恩将仇报,还要打我家老大,老天,你快睁开眼睛看看,这黑心肝的人啊……” 四周围人的早炸了。 “原来是养子啊,怪不得不管这老太太一家死活。” 第10章 买书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唉,我原本还想着收养一个孩子的,现在算了,还是自已多吃几口饭吧。 免得将来伤心。” “是这个理,孩子还是自已生的好。” …… 听着云老太抹黑云顺的话,张秀兰气得把衣摆都捏变形了而不自知,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云松气得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闭嘴!”云溪板着小脸厉喝一声。 “你们巅倒黑白,说话当放屁一样,红口白牙张嘴一翻,当我是摆设的吗?” 说到这,云溪转身朝张秀兰伸出手。 “娘,把分家协议给我。” 张秀兰先是一愣,有些不明白云溪要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把随身带着的分家协议书递给云溪。 云老太等人一看要坏事,当下一阵风冲到云溪面前,伸手就要去夺她手里的分家协议。 楚跃瞧见,当即一个眼风过去,云老太等人顿时像被仙人施了定身术,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是什么人,眼神像刀子一样,太恐怖了,以后得离他远些。 所有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同时冒出相同的想法。 云溪打开分家协议书,面对围观众人,“有识字的吗?劳烦看一下这封信。” “有!”她话音还没有落,应得声此起彼伏,热功又响亮。 天啊,看热闹还有机会参与一下,这,这,这,这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啊。 “我来帮姑娘看。” “我来!” “我来!” 云溪把分家协议递给一位书生打扮的人。 书生接到分家协议面上一阵激动。 为了不辜负云溪的看重,书生先读分家协议的声音特别大。 顿挫扬抑,感同身受。 分家协议读完了,四周围人看向云老太等人的眼神不断变化。 云老太羞愤欲绝: “云溪,你,你,你——。” “你”了半天,云溪也没有等到云老太一句完整的话。 云溪却看也不看她,眸光扫向云家人群,最后定格在人群中一名目光阴沉的年轻人身上。 淡漠开口: “大堂哥,我这人心眼小,记不住事,你我在镇上继续做陌生人的好。 否则,我怕我一个心情不好,上你学院找你夫子喝喝茶,聊聊天。” “你威胁我。” 年轻人面色涨色,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 云溪淡然一笑: “礼上往来。” “道,歉!” 楚跃一字一顿,声音如刀,刀刀刺向云兴的手腕。 云兴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冻住了,哆哆嗦嗦开口: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最后,云家人杀气腾腾来,灰溜溜地走,看得云松直呼过瘾。 “姐姐刚才好厉害,把老云家的人气得灰溜溜走了。 哈哈哈,我太开心了。” 整个正厅里,处处扬溢着云松兴奋的笑声。 夸完姐姐,他接着夸楚跃: “楚跃哥哥,你更厉害,一个眼风扫过去,老云家的人都不敢动了。”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云溪闻言,下意识看了楚跃一眼。 刚才他在院门突然爆发出来的煞气,不像一朝一夕练出来的。 他身上肯定有秘密。 感受到她的目光,楚跃冲她一笑,声音一如既往风轻云淡: “遇到这样的人多了,也就会了。” 话落,楚跃自嘲一笑。 这一刻,云溪竟从楚跃身上看到了淡淡的悲伤。 许是前世看多了太多的白眼与冷漠,云溪没有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过往。 楚跃也不例外。 “溪儿,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楚跃内心紧张,面上却一派平静。 云溪一本正点头: “有啊。” “嗯?” 楚跃以为自已听错了,眨了眨眼。 然而,对上云溪明亮的眸子,他才确认自已没有听错。 “你说。” “就是你穿多大的衣服,我娘想帮你做衣服,但不晓得你的尺/寸。” 闻言,楚跃墨玉一样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璀璨的碎光。 吃完早膳,云溪和张秀兰提着给云顺三人打抱好早餐,楚跃一手牵一个,脚步匆匆赶往仁和堂。 医馆,李大夫左等不见云溪来,右等不见云溪来,急急忙忙把手头上的事儿忙完,准备去青巷。 没想到,才出医馆大门,迎面就碰到了云溪等人。 “哎呀,云姑娘,你总算到了。” 听出李大夫语气里的急切,云溪忙说抱歉。 “不好意思,家里临时有事,耽隔了。” “不会是早上的那一群人吧?” 虽是疑问句,然李大夫语气却是肯定的。 对上云溪等人疑惑的目光,李大夫三言两语把早上遇到云老太一群人的事说了。 末了,他懊恼自责: “云姑娘,都怪老夫嘴快。” “没事。” 就算李大夫不说,云老太等人也会往别人打听她家的住址。 只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 “没事就好,那位老夫人已经在二楼雅间。” 张秀兰惦记着云顺和张云三人没有吃早饭,赶紧带前一双儿女先去后面厢房了。 接着,李大夫亲自引着云溪和楚跃一起去了二楼雅间。 “李大夫好,云大夫好,公子好,三位请随奴婢来。” 三人刚到二楼楼梯口,迎面走过来一位脸上带笑的丫环模样的女子。 云溪一看,不正是昨个在半路上遇到的那两个丫环中的一个吗。 那丫环先朝三人行了礼,接着朝云溪友善一笑。 迈着小碎步,引三人入内里。 “老夫人,李大夫,云姑娘他们到了。” 丫环打起薄纱一样的帘子,云溪就见临窗的太椅上,坐着一位慈目善眉,打扮寻常却遮不住一身贵气的老夫人。 云溪一脸淡定跟着楚跃并肩走进去,就瞧见老夫人正看着自已笑。 “你便是救我的云大夫吧? 我听我的丫环说还不相信,后来李大夫把事情经过仔细说了一遍,才得知丫环说得没有一点儿夸张。 老身在这多谢云大夫的救命之恩。” “老夫人不敢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看着云溪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模样,老夫人眼中闪赞许。 云溪面上不显,然而却在心里嘀咕: 老身?为什么觉得这词在哪听过,但又想不起来是从哪里听到的。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 四人入了座,丫环好茶好水奉上。 老夫人端着茶盏,悠闲地轻啜一声,尔后放下,看着云溪笑得一脸慈爱: “云大夫,你小小年纪就有一身不凡的医术,老身佩服。” 听着老夫人这样开口,云溪总觉得她在绕弯子。 她喜欢有事就说。 于是,她救助的看了边上的李大夫一眼。 李大夫收到,忙朝老夫人一抱拳: “老夫人,您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云姑娘能帮的一定会帮忙的。” 果不其然,原来是有事相求。 云溪直接开口: “老夫人,我是个老实人,您老有什么问题想问,请您直说?” 她又不是她肚子里的回虫,什么都知道。 “那老身就不客气了。” 许是李大夫和云溪的话起了作用,老夫人这样把相求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孙女嫁为人妇已经有三年,还没有生下一子半女,老身想请云大夫帮她把把脉,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可以啊。” 没想到云溪一口答应下来了。 老夫人和李大夫喜出望外。 而云溪想的则是:哈哈哈,发财了。 楚跃好笑地看着云溪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心道,他看中的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呢。 察觉到楚跃的注视,云溪赶紧收敛脸上的神情,一本正经开口: “老夫人,您等好了时间,可以打发丫环到青巷胡同,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树那家找我。” “太好了,云大夫,那我尽快安排我孙女回来,等我孙女回来后,还得麻烦姑娘过府里一趟。” “没问题,到时我跟着李大夫一起去就好。” 老夫人没想到云溪这么聪明,一下子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 让李大夫领着她去,府里府外的人瞧见,都不会多想。 只当李大夫过府给老夫人例行检查身体。 老夫人越看云溪越觉得顺眼,把桌上的点心往她面前一推: “云大夫,尝尝这些点心。” 看着点心盘上摆放着六色糕点,云溪不客气拿起一块四方的绿豆糕。 张嘴就咬了一口,片刻后,她眼睛倏地亮了。 “真好吃,冰凉凉的,入口即化,正适合夏天吃。” “云大夫若是喜欢,呆会儿多带些回去。” 心忧解了大半,老夫人脸上的神情越发放松。 看到云溪身侧的楚跃,笑着一指桌上糕点: “小公子,你怎么不吃?” 不等楚跃说话,云顺已经拿起一块绿豆糕点放到他手里。 “楚大哥,你试试,这绿豆糕。” 把绿豆糕送到楚跃手里后,云溪才意识到自已对他太亲密。 边上的李大夫和老夫人两人瞧见,目光在空中相遇,对视一笑。 “小公子姓楚?” 老夫人状似无意问一句。 楚跃有些怪异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没有多想。 “没错,我叫楚跃。” “跟云姑娘坐在一起,真是般配。” 老夫人笑眯眯地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李大夫跟着附和: “没错。”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云溪和老夫人把去她府上的日子定在十天后。 老夫人下楼让丫环先奉上二百银的银票。 看着手里的银票,云溪感觉这银子真是太好赚了。 嘴里却说着谦虚的话: “老夫人,您太客气了,我还没有给您孙女看病呢,怎么好意思先收定金。” 老夫人和李大夫刚想接话,,不想云溪已经动手把银票对折,塞到衣袖里的暗袋了。 老夫人和李大夫看到,先是一愣,接着摇头好笑。 这姑娘原来是个小财迷。 边上的楚跃刚好咬了一口绿豆糕,眼角余光瞧见云溪的动作,忍不住想笑。 一个不小心,居然被糕点呛到了。 “咳咳咳……”楚跃咳得满脸通红,赶紧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个干净。 “楚大哥,你好些了吧?” 云溪想不通这么大一个人,吃个糕点居然能把自已给呛到了,只能感叹他太有才了。 通过短暂的交谈,老夫人很喜欢直爽性子的云溪,并让云溪有事可以去夏府找她。 云溪很真诚地道谢,却没有把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送夏老夫人下楼时,碰到了守在楼下的黄大夫。 “老夫人,什么风把您可吹来了。” 黄大夫脸上堆满恭维地笑,大步迎了过来。 第11章 决定合作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老习惯,让李大夫帮我检查身体。” 对于黄大夫,老夫人神色淡淡,并没有多谈的打算。 黄大夫也是个识趣的人,退后一步,跟着李大夫,云溪,楚跃一起,亲自送夏老夫人上轿。 直到轿子走远看不到了,黄大夫才收回目光,漫不经心看云溪一眼,鬼使神差提议: “李大夫,云姑娘会医术,女大夫在大周更是少见,不如邀她到仁和堂坐堂,专门给女人们看病,你看可好?” 哼哼,一个小丫头,居然得了夏老夫人的青眼。 她这是走了什么走屎运? “我正有此意,难得黄大夫跟老夫想到一处。” 李大夫真有打算请云溪坐堂的想法。 谁让整个青溪镇只有一家医馆。 来看病的人有男有女,有时候,女人身上有病,而他们是男人,不能触碰,女人得了一些男大夫不方便看的病,只能生生忍着。 而黄大夫作为仁和堂资质最老的大夫,最起码的尊重要给。 李大夫正想着如何跟黄大夫开口,没想到他先开口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提议让云姑娘到仁和堂坐诊。 如果不是了解黄大夫的为人,李大夫真要以为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大夫,你不考虑考虑?” 他只是随口一提啊,本来已经有一个强敌,现在又多一个对手,他何时才能在仁和堂熬出头啊。 黄大夫懊恼地想甩自已两个耳刮子。 好心办坏事,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黄大夫一脸灰败回了后院。 “不用管他,云姑娘,青溪需要女大夫,更需要你这样有魄力的女大夫。” 想到丫环跟他说起云溪治老夫人时的果断,李大夫越来越欣赏云溪了。 云溪没想到,她只是见了老夫人一面,然后莫名其妙就成了仁和堂的坐诊大夫了? 还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呢? 见她没有表态,李大夫目光灼灼盯着她: “云姑娘,月薪你尽管放心。 这个老夫保证让你满意。” “李大夫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这阵子可能没有时间。” 她有云虑的。 云顺的腿还没有好。 张秀兰除了照顾他,还有一双小儿女要照顾。 而且他们没有一技之长,内心难免不安。 等黄豆芽,韭黄,蒜黄这些种出来能换钱了,还有荷包能卖钱了,那她就可以放心做自已想做的事。 开一间属于自已的医馆。 “云姑娘可是对老夫不满?” 李大夫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不是的,”云溪知道李大夫是真心请她的,说的也是实情,“我爹腿还没有好,我弟弟和妹妹又小,我担心我娘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那好办,不需要你每日坐堂。 每隔五天,到这里看诊一个时辰,另外,特殊情况的,必须你亲自到场的你来,其他时间,你自由安排。” 李大夫为了留住云溪,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步。 在后院越想越郁闷的黄大夫一门心思想着云溪会不会答应呢。 又不见李大夫进来,越发心里不安,他悄悄来到门后,躲着偷听,好死不死地让他听见了李大夫的话。 什么? 一个小丫头的待遇竟然比他的还好? 那他这么多年,在仁和堂的努力算什么。 黄大夫只觉全身血液倒流,快速往脑门冲,当下什么也顾不了,一个箭步冲出来,颤着手指头指着云溪,半天说不出话。 一看他这模样,云溪知道他万个不同意,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赶紧解释: “黄大夫,你误会了,我没有答应李大夫过医馆坐诊。” “云姑娘,你一身的医术--” 李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云溪不客气地打断了。 “谢谢李大夫的一片好意,云溪心领了。” 只是提来这里坐诊,黄大夫就受不了,万一她真的到仁和堂坐诊了,那黄大夫岂不是要气得中风。 一个男人,心胸比针眼还小,还能成什么大事。 云溪不屑跟他一起做事。 她要开一间属于自已的医馆。 每天坐堂看诊,再招几个女子,跟她一起学医。 等她们学成了,可以造福很多人,而且她可以偷偷闲。 带着爹娘,弟弟和妹妹,四处走走,逛逛。 想到手里为数不多的银子,还有欠楚跃的银子,云溪决定要加快赚钱的步伐。 “李大夫,黄大夫,你们忙,我去我爹那儿。” 云溪跟李大夫说了声,便跟楚跃一起去后面的厢房。 “爹,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还没进门,云溪声音已经传进去了。 “姐姐,你和楚跃哥哥回来了。” “姐姐,楚跃哥哥。” 接着两个小人影,分别扑向了云溪和楚跃。 两人一人抱一个。 走近张秀兰和云顺,张秀兰笑着开口。 “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那二舅和二舅母呢?” “他们什么都没有带,跟着走就成。” “我来背云叔吧。” 楚跃把怀里的云松放到地上,转身,微弓着背,等着云顺。 “这,这,我能走。” 幸亏云顺皮肤黑,看不到脸上表情,光听声音云溪就知道她爹害羞了。 “爹,让楚大哥背您吧,您腿上的骨头才接上不久,还没长好呢。 万一您走到路上,别人一人不小心撞到了您,那之前的痛,您不是白痛了吗。” “溪儿说的是,顺子哥,你就听溪儿的吧,让楚跃背你。” 张秀兰跟着劝。 像溪儿说的,万一被人撞到了,出手就是钱啊。 没田没地,什么都靠买,她心里一直不踏实。 幸好云溪想到了一个适合她赚钱的法子。 否则她会愁出病来的。 云松和云梅见云顺坐着没动,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爹,您就让楚跃哥哥背吧,您已经耽误我们少赚好多铜板呢。” 他们也要跟着娘亲一起赚钱。 云顺听着心思一动,二话二说,赶紧自个爬上了楚跃的背。 走到前铺,刚好二舅张云和二舅母李爱华也到了。 云溪连忙去柜台结帐,顺便拿一些需要用到的药。 刚好李大夫在边上,跟云溪说了句等一下,就去了后面。 拿了药,结完帐,李大夫已经提着东西出来了。 他走到云溪面前,伸手递给她。 “拿着,这是老夫人给你弟弟和妹妹的。” “谢谢,李大夫有空可以去青巷我家坐着喝茶。” 对李大夫,云溪的印象特别好。 “一定,只有你不嫌我烦就成。” 李大夫不客气跟一行人挥手。 “走吧。” 他话音还没有落,医馆就挤进来一群人,中间被人拥簇的的那个男人,一脸横肉,大腹便便,一看就是个不做事的。 云溪一行人,怕被撞到,赶紧往边上靠了靠。 不想,二舅张云却惊呼出声: “朱东家?” 猪东家? 云溪抿嘴好笑。 二舅形容得真像,一看就是一头大肥猪,全身横肉。 本来打算回宅子后,想个法子上朱家帮二舅要工钱,没想到在医馆给碰上了。 听到声音,朱东家目光锐利扫过来。 “张云?” “你怎么在这里?” 二舅张云一听气得半死。 “我怎么在这里,朱东家不是很清楚吗?” “我应该知道吗?” 那男人说完,看也不看张云一眼,直接冲李大夫吩咐: “你是大夫吧,快跟我走一趟。” “什么情况,你先跟老夫说说。” 李大夫沉着脸,站着没有动。 “你能去掉脸上的痣吗?” “脸上的痣?” 听到动静的黄大夫赶紧出来,目光殷切看着朱东家。 “对,去掉,不能留疤痕。” 朱东家不耐烦重复。 “这个完全不留疤痕是不可能的。” 黄大夫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眼前的人正是这两年快速在镇上崛起的富户。 他得罪不起。 “庸医!” 听到这话,朱东家怒不可遏。 目光偏转,盯着李大夫,一瞬不瞬的。 “你呢?也没有办法吗?” “老夫没有十分的把握的。” “那你们还开什么医馆?” 朱东家陡然爆怒出声,黄大夫本来想为自已争辩几句,然而,看他发怒的样子,立马时务地闭嘴了。 “或许我有办法。” 正在这时,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医馆门口响起。 朱东家听到声音,猛地转身,在看清是个还没有到他肩膀高的小丫头说话后,他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着她。 半晌,他才抬了抬胖下巴,质疑: “你真的有办法?” “痣在脸上,不能留一点疤痕。” “那痣有多大?” 这个云溪得问清楚。 方便配药。 “你真能去脸上的黑痣?” 闻言,朱东家声音里充满不确定。 “爱信不信。” 说来说去,就是不相信她嘛。 既然不相信,还费口舌做什么。 云溪的耐性也有限的。 而且还要看对什么人。 “口气挺冲,小丫头。” “比不上你。” 云溪说完,示意张秀兰等人走。 不料,二舅张云却腥红着眼睛,瞪着朱东家的胖脸,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肉。 “他还欠着我工钱没给呢。” “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张云声音虽然不大,偏偏朱东家听到了。 他傲然睥睨着张云,像是打量着没用的物件似的。 这目光深深刺痛了张云的眼睛,也刺痛了云溪的心。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就以为能横着走了。 “你什么时候把欠我舅舅的工钱给结了。” 云溪往张云前面一站,抬头平静地与朱东家对视。 半晌后,朱东家起了双眼: “小丫头,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朱东家。” “原来你知道。” “当然,外面都在盛传朱东家宅心仁厚,对待下人如家人,对待帮你做工的人,更是像亲人。 还说你从来不拖欠每个人的工钱。 我想,我二舅的工钱你只是忙得没时间结算对吧,像你这么仁意又利落的东家,上哪儿找。” 奶奶的,为了帮二舅讨工钱,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么恶心的话了。 “哈哈哈,原来外面是这样传我的。” 朱东家仰头哈哈大笑。 云溪傻眼:你抓错重点了好不好? 重点是,你快点给我二舅工钱。 如果软的不行,那只有来硬的了。 眼见朱东家没有松口的意思,云溪狠了狠心。 “朱东家,我二舅家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一个人养着。 请你把我二舅的工钱发给他。” “小丫头,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第12章 不会可以学啊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朱东家讥讽地看着小胳膊小腿的云溪。 “照你这么说,你打算赖掉我舅的工钱了?” 云溪冷了声音。 朱东家一听,心中怒火噌噌噌地往上冒。 “我没有怪他损坏我做屋子的材料,他还敢跟我提工钱,我没有让他赔钱算是不错了。“ ”你个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实说实话。” “算了,溪儿,那钱咱不要了。” 知道要不来,张云和李爱华同时伸手去拉云溪的衣袖。 “算你识相。” 看到张云服了软,他心里的怒火才下去些。 然而,云溪却是个不吃亏的主。 该她的,她一定要,不该她的,她不会拿。 “行啊,那朱东家想治脸上的黑痣,那就另请高明吧。” 说完这一名话,云溪转头就朝门外走。 “溪儿,你不该跟他来硬的,你就不怕他报复你吗?” 想到他们一家以后在镇上生活,张云懊恼又自责。 如果刚才沉得住气,那云溪就不会为他出头。 不为他出头,就不会惹恼朱东家。 惹恼了朱东家,那他们在镇上的日子就难过了。 “唉,都怪我没用。” 回宅子的路上,张云越想越愧疚。 “二舅,怎么能怪你呢,你在他家做工,又不是白做的。 那么辛苦,当然要把工钱给要回来。 二舅,二舅母,你们放心,他一定会回来求我去帮他家人去掉脸上的黑痣的。” “溪儿,那个朱东家一看就是地头蛇,不好惹。” 云顺忧心道。 张秀兰和二舅母两人同时点头附和: “就是,惹了他,我们担心以后在镇上的日子不好过。” “明明就是朱东家昧下了二舅的工钱,我怎么从你们嘴里听出这样的意思。 好像是我惹事生非一样,他们朱家那么霸道? 只准他们欺负别人,还不许别人还手了?” 还讲不讲理了,云溪气得对额头垂下来的碎发吹气。 “等我长大了,保护你们。我要快快长大。” 听了一路的云松,别的没有记住,倒是记住了云溪说的一句话“只准他们欺负别人,还不许别人还手了”。 “好。”云溪转气为笑。 伸手摸摸云松脑袋上枯黄的软发。 “姐,我也要保护你们。” 云梅见云松表态了,赶紧跟着表态。 “好。” 云溪同样伸手揉揉云梅头上的黄发。 因为挨的近,云梅突然闻到了从纸里散发出来的好闻的香味。 想到什么,她眼睛腾地一下子亮了。 使劲嗅着鼻子,围着云溪手上提着的糕点打转。 “小馋猫,快到家了,回去吃。” “好吧。”云梅咂吧咂吧小嘴,又用力嗅一次糕点香味,就果断去了张秀兰身边。 不错,小小年纪,遇到喜欢的东西,还能克制住。 云溪赞许地看了妹妹云梅一眼。 一行人刚到家不久,李大夫就急匆匆赶来了。 云溪开了门,李大夫背靠着门板直喘粗气。 “热死我了。” 说着,他抬起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然后跟着云溪一起进了屋。 “李大夫,你先喝茶解渴。” 他一屁股坐在竹椅上,不客气接过张秀兰递过来的满碗茶水,连喝两碗。 等歇够了,他才开始讲正事: “云姑娘,那个朱东家承诺了,只要你能帮他家人去掉脸上的黑痣,就把你二舅的工钱,及诊金一起给你。” “那么急,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去脸上黑痣?” 云溪疑惑。 李大夫用衣袖擦了一把脸。 “说是他女儿看中了一书生。” “原来是这样。” 云溪了然。 想到朱东家那德性,云溪提出自已的条件: “李大夫,我没把您当外人,跟您说实话,我信不过那朱东家。” “要不,先找他要一半的订金,然后再给他女儿去脸上的黑痣吧。” 李大夫帮云溪出主意。 边上云顺等人听得连连赞同: “李大夫说的这个法子好使。” “没事,我要他先结清我二舅的工钱,并工伤费用。” 说到这,云溪突然想起二舅受伤的那天,抬他到医馆的四个汉子。 “二舅,那天送你到医馆的四个汉子,他们还在朱东家做工吗?” “没有,朱东家看到他们为我出头,一并把他们赶了,和我一样,工钱没结算。” 张云一脸愧疚而又自责。 “二舅,你别伤心,这钱我能帮他们要回来。” 说完,又把目光转向李大夫。 “李大夫,我二舅的话,您也听到了,还要麻烦您帮忙传个话。”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今儿也想到你家坐坐,认认门,好以后常来串门。” 李大夫得了云溪的准话,又喝了一碗茶水,起身准备走。 “李大夫,请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云溪站起,一阵风似的跑向云松和云梅的小书房。 研墨,铺纸,提笔快速在白纸写字。 不出一刻钟,整张纸上都写满了字。 吹干墨汁,云溪这才兴冲冲跑出来,把纸张递给一脸惊讶的李大夫。 “云姑娘,这是?” “去脸上黑痣的药方。” 云溪淡然一笑。 冲着他为自已介绍夏老夫人认识,又给自已介绍了第一个病人,云溪就知道李大夫人品值得信赖。 再说,她相信多个朋友多条路。 “不行,这是你研究出来的,老夫不能要。” 一听是去脸上黑痣的药方,李大夫看都没看,执意要把药方还给云溪。 云溪却把双手背在身后: “李大夫,您收下吧,我已经记在脑子里了。” “不行,你辛苦研究出来的东西,老夫不能据为已有。 如果你执意不收回,那老夫就买下来吧。” 云溪哪能让李大夫给钱呢。 连忙伸手去拦他拿银子的动作。 李大夫见状,作势要撕掉药方。 “你如果不要银子,那老夫只好撕了这药方,反正我没有看。” “好吧,那你看着给吧。” 云溪妥协了。 有银子收,她当然不会拒绝。 李大夫直接给了一百两,云溪塞回去五十两。 “五十两就好。” “那老夫占大便宜了,多谢云姑娘。” 李大夫记下了云溪这个人情。 “云姑娘,你老是李大夫李大夫的叫,老夫听着怪不舒服的,老夫还是喜欢你们几个小的叫我李叔。” 云溪从善如流。 “李叔。” “李叔。” “李叔。” 云松和云梅嘴边沾着糕点屑,冲李大夫笑眯眯地叫了一声。 “唉。” 软萌萌的声音一下子甜到了李大夫的心底。 他后悔来得匆忙了,没给两小家伙带礼物。 “李叔,您叫我云溪吧。” “那行,老夫先走了,要到工钱就给你们送过来。“ “至于朱东家的女儿什么时候到仁和堂,我再让人过来请你。” 先杀杀朱东家等人的锐气,他们作为医者也是有脾气的。 送走李大夫,云溪和楚跃赶紧投身忙着种植蒜黄作物。 见云溪和楚跃都忙去了,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两人先安排好云顺和张云,两人也赶紧进屋拿起了针钱和绣绷。 坐在院中的海棠树下的石桌边,边话家常边在绣绷上缝花样。 “大姐,溪儿那样对朱东家,朱东家会不会事后找你们家麻烦啊?” 这事都是她家引起的,外甥女是为了她二舅讨要工钱,才站出来,万一惹怒了朱东家,从而遭到报复,那她会自责内疚一辈子的。 李爱华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最后,干脆放下手中的绣绷子,霍然起身,声音坚定: “大姐,我现在立刻那仁和堂一趟,赶在朱东家没走之前,跟他说张云这工钱不要了。” 张秀兰听到这话,想也不想伸手拉住了她。 “二弟妹,你应该相信溪儿。” 自从分家到现在,遇到了每件事,都是云溪在拿主意。 而张秀兰也慢慢习惯了听云溪的话。 特别是今早,云老太一大家子带着四周街坊堵在院门口,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张秀兰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倘偌换了是她上前,这地就没她什么事了。 张秀兰看一眼头顶枝繁叶茂的海棠树,声音说不出自豪与感动。 “二弟妹,今早云老太带人过来闹了一场。” “什么?” 李爱华瞪大双眼,声音陡然间拔高。 “她的脸怎么这么大? 见不得姐你过得好。 我呸,老云就没有一个好人。 一家烂心肝的黑货。” 说起老云家,李爱华就有说不完的不满。 张秀兰却很淡淡一笑,伸手让李爱华坐下。 “姐,那你是怎么打发云老太他们一家的?” 对上李爱华明显的质疑的目光,张秀兰半分也没有隐瞒: “多亏了溪儿,要不是她事先有准备,又威胁在镇上读书的大侄儿云天生。 说如果老云家再来找麻烦,那她就上天生的学院去找他夫子喝喝茶,聊聊天什么的。” “哈哈哈,姐,溪儿真聪明,对付云老太一家子,就要像溪儿这样。 他们云及什么,就去威胁什么,这样,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闹事。” 李爱华抚掌大笑。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外甥女了。 想到刚才云溪写给李大夫的药方子,就卖了五十两,李爱华惊讶问: “姐,溪儿什么时候学的医啊,你怎么对我们瞒得那么紧。” 如果她知道了,那也让家里的两个女儿跟着一起学医,不求大成,赚些家用也好啊。 听她提起云溪学医的事,张秀兰便一脸神秘地把云溪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跟李爱华说了一遍。 “哎哟,没想到我们家溪儿有这么好的造化。 那么小就开始学医了,竟连你也一起瞒住。 这孩子,她也太沉得住了吧?” “谁说不是吗?” 张秀兰也是一脸感慨。 “姐,那咱们现在绣的荷包这赚钱法子也是溪儿想出来的?” 李爱华对张秀兰的话一点也没有起疑,反而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与云溪他们多多走动。 “嗯啊。”张秀兰笑眯眯点头。 “她让我们先试着绣一下,当练手。” 说到这里,张秀兰陡然想起云溪说过要画些花样给她的。 于是,便催促李爱华赶紧绣荷包。 她还等着看荷包能不能换钱呢。 后院里,云溪和楚跃一起清理柴房。 柴房外,屋檐下,云松和云梅两人搬个小凳子,排排坐着,嘴里吃着米黄色糕点,眼睛亮晶晶地,时不时抬头看看柴房里,两个忙碌的身影。 第13章 决定买房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楚大哥,咱们把这柴房清理出来,然后用黑布,把这屋里的窗户都给封死,黄豆芽,大蒜,韭黄这些都不能见。 否则只能卖白菜价了。” “好,我听你的。 可是溪儿,黄豆牙和蒜黄,你说不用土,那韭黄呢? 咱们后院面积也不大。” 楚跃把最后一捆树枝轻松提起,放到柴屋另一边,与其他柴火整齐码好。 “这个,我二舅母不是说,她家那边不是有很韭黄吗,那让他们家种就好。 咱们把这两样种好就行。” 整理好柴屋,楚跃就开始拿着长木条和竹钉,用锤子,把长短不一样的木条钉在一起固定。 云春在边上帮忙,时不时递个竹钉子,时不是递上锤子,或木条等。 大半天功夫过去了,一排排像书架一样的空架子,整齐有序摆放在柴屋里。 看着得云松和云梅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糕点都不吃,围着架子打转。 “楚跃哥哥,姐,这些有什么用啊。” 借着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云松一脸你快告诉我吧心急的小模样。 “种钱的工具。” 云溪笑眯眯说了一句,跟着楚跃一起到厨房,把布袋里的黄豆全部倒入装了大半缸水的大缸里。 楚跃看得新奇: “溪儿,你怎么想到这法子的?” 他只会上山打猎换钱。 云溪冲他神秘一笑: “从书上看来的。” 前世,她可是种过黄豆芽充饥的。 云溪当然不会告诉他实话。 把全部黄豆浸泡好,接着楚跃出门回家。 不一会儿,在李爱华和张秀兰惊讶万分的注视下,他淡定抱一累木盆过来。 “哇,好多木盆,这得花多少钱啊?” 目送楚跃走远,李爱华用夸张地语气问同样才回过神的张秀兰。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两个年轻人在捣鼓什么生钱的法子。” 一听生钱的法子,李爱华再也坐不住了。 腾地起身: “姐,我能去看看吗?” 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她急啊。 “你又不是外人,一起去。” 于是,张秀兰和李爱华走厨房,就看到云溪和楚跃两人,一个忙着往木盆里摆放完整而且没有剥皮的大蒜。 边上的云松和云梅瞧着好玩,也学着云溪的样,往木盆里放大蒜,依次摆好。 两人看了一会儿,李爱华有心想问这是做什么,但又想到大姐一家才搬到镇上。 什么都没有,全靠着云溪一个人给人看病挣钱,于是,话到嘴边,她咬咬牙,生生忍住了。 倒是张秀兰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没看懂他们这要做什么。 便很老实地问了: “楚跃,溪儿,你们这是——” “娘,姐姐说,这是种钱。” 云松抢在云溪前面开了口。 云溪闻言,嘴角弯了起来。 声音柔和又甜美: “弟弟说得没错,这是换钱的法子。 我们在种蒜黄。” “大蒜不是种在地里吗? 你们怎么把它种到盆里了,还放得那密?” 听见张秀兰问了她心中所想,李爱华目光灸热地盯着盆里的大蒜,仿佛它们都是一盆盆银子。 “种蒜黄就要这样种啊,排好后,浇一些,然后搬到柴屋里的架子上摆放好,再过三四天再浇一次水,这样再过半个月,蒜黄就能卖一波了。” 反正二舅母也不是外人,云溪索性一并说了。 “溪丫头,这些真的能换钱?” 李爱华声音好似从云层里飘出来的。 云溪听着好笑。 “当然。” “那我们家能跟着一起种吗?” “你们可以种韭黄啊,只要用东西把韭苗遮住,不让阳光照到,差不多半个月吧。” 云溪估摸一下时间,“有的长的快,用不了半个月时间就能收割。” “这么简单?” 张秀兰和李爱华异口惊呼出声。 “就这么简单。” 云溪声音十分肯定。 她好歹是几千年的人好不。 大蒜终于摆完了,云溪几个人给它们浇上了适量的清水,便由楚跃把木盆搬到木架上摆放好。 做好这一切,楚跃没忘记封上窗户。 出来时特意带上门。 “这就成了?” 旁观的张秀兰和李爱华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二舅母,你可以回家跟外祖母他们说这个事,最好在自家后院种,不要让别人瞧见。” 不等云溪说完,李爱华赶紧紧张地表示明白。 “这个溪儿你不说,我也知道。 这就回去跟爹和娘,还有大哥大嫂他们这赚钱的法子。” 看着二舅母李爱华风风火火的样子,云溪笑着拉住她: “不急,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二舅母吃完饭,等阳光没有那晒再走也不迟。” “我去卖菜。” 洗脸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的楚跃连忙给自已揽活。 “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你去就行了。” 不由云溪分说,楚跃大长腿一跨,就急着出门,云溪赶紧伸手把衣袖里还没有捂热的五十两银票拿出来,追上他,强硬塞到他手里。 不给他说话机会,云溪板着小脸生气。 “楚大哥,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以后也不跟你谈合作的事了。” “好吧。” 楚跃见云溪真的生气了,真怕她以后不跟他合作,只好同意了。 送楚跃出门,却看见自家歪脖子枣树边,围着几个妇人,正小声说着什么。 突然听到开门时,几个妇人顿时惊讶抬头,一见云溪身旁的楚跃,妇人们一瞬间作兽散。 那逃走的速度让云溪叹为观止。 被鬼追也没有跑这么快的吧? 不过,想到今早他冷面扣住云家那胖子手的事,云溪就不难理解了。 突然她也很好奇楚跃为什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浑身散发煞气,冷面吓人? 难道他性格精分了? 可是,他平常都把笑挂在脸上啊。 看着云溪两条眉毛纠结成一团,楚跃下意识想抬手去抚平,然而他手刚触到云溪白净有面庞时,他却触电般把手给缩回去了。 溪儿还小,现在又是白天,若让不怀好意的人瞧见,于溪儿来说,又是一场灾难。 本来两人同进同出,就已经让人胡乱猜测了。 他还是规矩些吧。 瞧着身边小胳膊小腿的云溪,楚跃心想:得把她养胖,那样看着更讨喜。 “你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 他都站了半天,也不见云溪说话。 被他叫声唤回了神,云溪半开玩笑道: “你今早可出名了,那些妇人以后看到你,我估计都会绕路走。” “那你怕我吗?” 楚跃却一脸认真地看着云溪的眼睛。 云溪迎上他墨玉般的眸子,同样认真摇头: “为什么要怕你?” “你又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更不是洪水猛兽。” 楚跃听完云溪的话,眼角,眉梢,唇角无一不舒展出愉悦的笑意。 他的溪儿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怕他。 这个认知让楚跃一下子心花怒放,走路都带风。 “溪儿,外面太热,你快回屋吧。” 楚跃走到巷口,朝云溪挥手。 听着他的熟稔的语调,像恋人般亲昵,云溪顿觉脸上火辣辣的。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回到厅里,云溪连忙走到水壶边,拿了茶碗,提壶倒了一碗水,仰头灌下。 然后抬手一抹脸,理所当然说: “当然是太阳晒的,刚才在我们家院门口,碰到了几个妇人,也不知她们在说什么,看到我和楚大哥出门,就像被鬼追似的跑开了。” “哈哈,说明楚跃哥哥厉害啊。 以后,只要有人敢欺负我,我就报上楚跃哥哥的名字,看那些不长眼的人,敢欺负我不。” 云松双手环腰,一副拽着二万八的臭屁模样。 “你当楚跃哥哥是保护神啊。” 云溪拉过一张竹椅子,边坐边笑着打趣云松。 “我现在还小嘛,姐。” 见状,张秀兰和李爱华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含笑地看着云松。 云松听见,小脸顿时一垮: “我现在还小嘛,姐。” 说着,他猛地伸开双手,扑进云溪的怀里。 把小脑袋埋了进去,只留个后脑勺对着人。 知道他害羞了,云溪不再逗他玩。 “想不想识字?” “当然,楚跃哥哥说好了,要教我和二姐姐的。” “一旦开始,不能遇到困难就放弃了。” 听出云溪语里的严肃和认真,云松抬起小脸,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如小鸡啄米。 “我会的,我也能像大堂哥一样读书识字了。” “开心就好,以后无论在哪里遇到老云家的人,特别是大堂哥,你和二姐姐,都不要信他的话……” “姐姐,不用你说,我们都知道了。” 云溪还没有说完,云梅和云松不约而同朝她翻了个白眼。 “万一有陌生人接近你们,说家里或者我们熟悉的人找你们呢,你们是去还是不去?” 今早大堂哥云天生的眼神太过阴沉,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主。 而且,云老太一大家子来镇上闹,云溪猜到这里面一定少不了大堂哥的功劳。 “溪儿,天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吧?” 好歹他是一个读书人。 在张秀兰的观念,读书人明事理。 然而,听到云溪说大侄儿云天生的心术不正,她还是不愿相信。 “娘,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多防点人总是不会错的。” “那是,过去就是我们太老实了,任奶奶不,云老太像捏泥巴一样揉搓我们家。 娘,你看姐姐今早把分家协议一拿出来,那老云家人的脸上,多好看了,白的红,红了又青,就像被人狠狠打了几个大耳刮子。 我看着比吃了肉还好高兴。” 云松一想到那个场景,整个面部线条都鲜活起来。 云梅重重叹息一声: “唉,我居然错过了看好戏的机会。” 说着,她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看着神采飞扬的云松。 云松收到,小手一挥,颇无奈地摇头: “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强再讲一遍给你听吧。” 于是,两小家伙搬着小凳子,坐到厅边上,云梅微侧着脸,单手托着下巴,听云松讲今早发生的事情。 “楚跃出去有一会儿,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耽误了?” 二舅母李爱华坐在厅里,手里拿着绣棚,时不时抬头朝院门的方向望。 知道她急着回家种韭黄,张秀兰只抿嘴笑了笑。 “爱华,你不担心,耽误不了你回张家村的时间。” 说曹操,曹操到。 第14章 看二舅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不过,楚跃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李叔,你来了。” 先跟李大夫打了招呼,云溪走到楚跃边上,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菜和肉。 “云溪,是这样的。” 等李大夫和楚跃坐下喝了两碗温茶后,李大夫才从怀里拿出一个青布荷包。 直接递给李爱华。 “云溪二舅母,这是朱东家付给你们的工钱,一共五个人的。” 李爱华握着青色荷包,感受到里面的重量,突然,她眼眶一下子红了。 “多谢李大夫。” 说着,她就朝李大夫鞠了一躬了,以表达她的谢意。 “云溪二舅母,你不用谢我,全是你外甥女的功劳。” 说到这,李大夫把目光看向了正拿盆打水,准备洗菜的云溪。 “朱东家的女儿听说十分喜欢那书生,又怕他看到模样后,嫌弃她,于是急着想去掉脸上的黑痣。” “朱东家的女儿不会是那个长得像个媒婆的女人吧?” 云溪脑海里突然冒出在锦绣坊遇到的那自恋少女。 “据老夫所知,朱家一共有十个女儿呢。” “天啊,他也太能生了。” 听完李大夫的话,云溪吓得手里的水瓢差点没拿稳。 “我来洗菜吧。” 边上洗好排骨的楚跃看见了,忙接过云溪手里的水瓢。 “你们都去坐着,我来就好。” 张秀兰陪李大夫坐了一会儿,发现她完全插不起话,赶紧把楚跃和云溪推到椅子上坐。 “要不然他哪能这么快爆富。” 李大夫理直气壮。 云溪吓不过,很快她就释然,因为小说好多大户人家,拼命生女儿,好让女儿为家里谋利,从而让家里的地位,财富更上一层楼。 现在生活中,也有不少这样的人家。 见云溪这么快从惊讶到淡定,李大夫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现在不是应该向我问朱东家爆富的原因吗? 为什么她一脸平静。 郁闷半晌,反过来一想,李大夫又服气了。 云溪不是喜欢打听的人。 不像黄大夫,整天疑神疑鬼,生怕医馆里的人的能力越过他。 这就是差别。 怪不得人家能研制出去黑痣的药方。 这边,二舅母李爱华已经把青色荷包里的铜钱倒在边上的方桌上,低着头,拔拉着数了三遍。 三次数字完全对上,她喜上颜开地把铜钱装回青色荷包里,跟李大夫打了招呼,便一脸喜色朝后面的厢房而去。 “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张云,让他也高兴高兴。” “云溪,朱东家很急,要求你三天之内,给他女儿去掉脸上的黑痣。” “行,李叔,在我家吃饭再回去吧。” 正午的太阳最是毒辣,烤得地面都是热的。 正好医馆今天不忙,李大夫有意跟云溪一家搞好关系,就留下吃饭。 “云溪,你一手医术,若是这样荒废了,太可惜。” 饭后,李大夫和云溪坐在院里海棠树下的阴影下说话。 云溪知道他没放弃请自已去医馆的念头。 便告诉了他实话: “不瞒李叔,我想开一间医馆。 顺便带一些女子学医。” “是吗?” 云溪还以为李大夫听到这个会不高兴,毕竟镇上只有他一家医馆。 若是突然多出一间,那不是有竞争对手了吗? 他不仅没有不高兴,反倒很兴奋。 难道仁和堂不是他的? 云溪猜测着。 就见李大夫抬手捋了捋长白须。 一脸像见了久别亲人的模样看着云溪。 “云溪,我把我孙女送过来,让她跟着你学吧。” “好啊,不过,我得先赚够了开医馆的银子再说。” “你答应就好。” 得到准话,李大夫喜滋滋地一下又一下捋着长须。 云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疑惑问: “李叔,您自已也是大夫,为什么不让您孙女跟您一起学医呢。” “唉,我那儿媳妇见识短,说女孩子家家的,做个大家闺秀就好,学什么医,怕我孙女将来的婆家人会嫌弃。” “这我能理解。”云溪十分坦然谈着这个问题。 “作为女大夫,给病人看病,的确有许多的不方便。 特别是帮男患者看病,的确会让人误解。 但是,行得正,走得稳,做自已喜欢做的事,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她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到从隔壁传来尖利的哭喊声。 听到声音,云溪和李大夫对视一眼,腾地站身,拔腿跑到隔壁院门口,把木门拍得砰砰响。 “开门,开门,我是大夫。” 下一刻,一道急促地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吱呀”一声,大门在云溪和李大夫面门打开了。 一个满脸焦急与诧异的男人有些茫然看着不请自来的云溪和李大夫。 趁他发愣时,云溪已经侧着身子,从他身边像泥鳅一样溜了过去。 “你家孩子怎么了?” 看到眼睛红肿的妇人,抱着个四五个的胖男孩子,正一口一个儿啊的哭叫。 小胖子面色涨红,眼睛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样往下掉。 猛然听了陌生而又关心的声音,妇人哭喊声骤然停下,惊诧抬头,下一秒,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圆了。 “是你?” 此刻,云溪也认出了这妇人。 可不就是刚才在她家院外说悄悄话,看到楚跃逃似的跑了的妇人之一嘛。 “快说说你儿子怎么了?” 看到小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云溪只想早点弄清小胖子到底是哪种情况,好帮他早些解决问题。 “我,我,我吃鱼,喉咙卡鱼刺了。” 妇人呆呆看着云溪,没有回答,倒是小胖子声音一抽一抽的,语无伦次道。 “有白醋吗?” 妇人还没有说话,另一道声音紧跟着响起来: “有,有我这就去厨房里拿。” 下一刻,云溪就看到一道风从她身边刮过去。 等男人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瓶醋和一个灰瓷碗。 “倒小半碗,让你儿子喝下。” 待男人走近了,云溪冷静吩咐。 男人听话照做,倒了半碗白醋,递给还有抽泣的小胖子面前。 “爹,醋太酸了。我不想喝。” 小胖子瞄一眼碗里的白醋,又快速收回目光,低声说完,下意识后退一步。 云溪笑吟吟看着小胖子,声音温和: “小弟弟,喝了这醋,那你喉咙里的鱼刺就会软化,然后你的喉咙就不会痛。” 许是云溪声音带着蛊惑,小胖子拧着小眉毛,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忍着喉咙痛,颤着稚音问: “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云溪耐着性子循循诱导。 小胖子迟疑: “可是醋太酸了。” 呜呜,他以后再也不要吃鱼了。 被鱼刺卡了,太可怕了。 见这个法子不凑效,云溪只好换个法子。 “你是小小男子汉对不对?” 她话音还没有落下,小胖子立马挺了挺小胖胸。 “当然。” 响亮回答的结果,带动喉咙里的鱼刺,生生痛得小胖子眼睛又红了。 “那小男汉是不是遇到困难是克服呢,还是逃跑?” “这个?”小胖子眼珠子飞快转动起来,陷入了思考中。 边上的妇人和男人焦急地对视一眼,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正看前云溪笑眯眯捋着长白须的李大夫。 夫妻两人见到,同时愣了。 李大夫为何用这种老父亲般地目光看着这个隔壁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今早以一对战那么大一家子人的光荣事迹,四周的街坊邻里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特别是那个浑身早寒气的年轻小伙,现在想想妇人就感觉背脊发凉。 “看着我做什么?听大夫的就是。”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李大夫没好气瞪了两人一眼。 “大夫?”妇人和她男人同时惊呼。 他们僵硬地把目光转向还在笑眯眯看着小胖子的云溪。 看样子只有十四五的小姑娘,居然是大夫? 听到仁和堂的李大夫亲口说的,妇人和她男人看云溪的目光都变得不同了。 云溪感受到,却没有理会,只看着小胖子一脸纠结的小模样。 见状,妇人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男人手里的灰碗。 低头看着还在沉思的儿子。 声音慈爱地哄劝: “棠儿,听大夫的话,乖乖地把这白醋喝了,你的喉咙就不会痛了。” “可是醋太酸,我闻着这味就想吐。” 小胖子一脸抗拒,这次他学聪明了,不敢再大声说话。 “那你想鱼刺长久留在你喉咙里,跟你作伴?” 云溪从没有哄孩子的经验。 这会儿耐心已经快被小胖子消磨殆尽了。 “我,我,我”小胖子有些害怕地看了云溪一眼,飞快低下头,纠结地对着小胖指。 “你是男子汉吗?” 云溪在男子汉这三个字上特意加得了语气。 小胖子飞快抬头,跟着用力点头。 “男子汉,大丈夫,闭上眼睛,把醋一口闷了,不是很轻松的事吗?” 小胖子眨巴眨巴眼睛,见他有些松动,云溪趁热打铁刺激他: “还是说,你是假的男子汉,一碗醋就把你吓倒了?” “才不是呢,我是男子汉。 谁说我是假的了,哼。” “那就把醋喝了。” 云溪扬起一边眉毛看他。 果不其然,小胖子受到刺激,伸手从妇人手里接过灰碗,看一眼碗里的白醋,咬了咬唇。 见此,云溪等人摒住呼吸,目光炯炯盯着小胖子,就怕都生怕小胖子临时变卦。 小胖子吸了吸鼻子,看着碗里的醋,目光闪烁。 就在这时,他耳边又响起云溪的魔音。 “是个男子汉就把这碗醋给喝了。” 小胖子闭了闭眼,认命睁开,张开嘴,突然他看向妇人,提要求: “娘,我喝了这碗醋,那你给我买个小木剑玩。” 妇人现在只求这个小祖宗快喝下这碗醋,喝了醋,他喉咙里的鱼刺就如小姑娘所说,化了,那儿子才真正没事了。 “好。” 小胖子见他娘同意了,立马笑眯了双眼。 真是个熊孩子。 弟弟比他可爱多了,懂事又听话。 还是弟弟好。 云溪在心里默默把这小胖子跟弟弟云松作了一个比较。 眼看时间飞快流逝,小胖子端着碗,依然没有张嘴喝。 如果不是看在他不是弟弟的份上,云溪早就想碗灌他了。 “你不是男子汉,你不用喝,我也不逼你,你让鱼刺呆在你喉咙里,就让它呆着吧。” 云溪冷冷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 云溪脚步一顿,扬唇笑了。 第15章 还是没有想起来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我是男子汉,你记住了。” 一口气喝完白醋的小胖子,顾不得满嘴酸气,冲着云溪的背影,气呼呼大叫。 这一叫,他惊奇发现,他喉咙居然不痛了。 妇人和她男人看到,紧张又担忧地问: “棠儿,你喉咙里的鱼刺可下去了?” “下去了,我喉咙不痛了。” 小胖子为了证明鱼刺真的下到肚子里,声音响亮又开心。 “多谢姑娘。” 夫妻两人对云溪谢了又谢。 “不客气,他喉咙里的伤口还没恢复,这几天尽量让他吃清淡一些。” “好,我记下了。” 夫妻两人亲自把云溪和李大夫送到院门外。 直到云溪和李大夫进了院子,妇人和他男人才回自家院子。 一进院,小胖子就嚷嚷: “娘,我肚子里都是醋,你快拿块花生糖给我去酸味。” “你等着。” 应一声,妇人脚下生风先去屋里给小胖子拿了两块花生糖,然后才坐到男人身边的椅子上。 “那小姑娘是隔壁的?” 对云溪这个新搬来的邻居,男人十分好奇。 一早他外出做工了,因而不知道隔壁今早发生的事。 “嗯,昨天搬过来的。” 接着,妇人便把自已今早看到的事,详细地跟自家男人说了一遍。 末了,妇人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 “那小姑娘倒是厉害,不仅口齿林利,而且会医术。 让我害怕的住她家隔壁的小伙子。 我看那小伙子不是一般人,那眼神冷得能把活活冻死。 但是,他却是刚才的小姑娘特别好。” 想到楚跃对云溪的明朗一笑,妇人觉得自已都跟着年轻了好几岁。 “那咱们不惹他们就是,还有,”男人叮嘱妇人。 “冲着小姑娘出手救棠儿的这份情,咱们家就要跟她家关系搞好了。”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 隔壁,云溪回家发现,二舅母李爱华已经走了。 李大夫担心仁和堂有事,跟云顺几人打了招呼,就回了仁和堂。 在厅里没有看到楚跃,云松和云梅,云溪也不觉得奇怪。 然而,对上张秀兰,云顺,张云三人关心的目光,云溪三言两语把隔壁发生的事情经过说了。 “溪儿做的对,邻里之间,就要相互帮助。” 云顺还想着怎么跟邻居搞好关系,没想到大女儿一下子就认识了隔壁邻居。 这倒省了他一桩事。 张秀兰一边拿着绣绷子绣花样,一边陪着云顺和张云,云溪三人说话。 想着荷包的事,云溪特意探头看张秀兰绣绷子上已经绣了大半的兰草花。 只一眼,她就震住了。 只见绣绷上兰花栩栩如生,活像把真的兰花移植到绣绷子上一样。 “娘,您绣的真好看,跟真的一样。” 云溪虽然不会刺绣,但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张秀兰绣的兰花,跟真的一样。 “你这孩子,瞎说呢。” 张秀兰瞪云溪一眼,然而她削瘦的脸上却漾起一抹可疑的红色。 “你娘的绣工在村里是数一数的。” 云顺与有荣焉,看着张秀兰一个劲的傻笑。 云溪见状,低头捂嘴好笑。 张云端起手边的茶碗,喝一口茶,放下碗后,他先夸了张秀兰一句,接着问云溪医术的事。 “溪儿,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他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哥,溪儿之前连我们也没有说,是因为她师傅要求溪儿这样做的。” 云溪正准备把事先跟张秀兰他们说的话,再跟二舅张云说一次,不想,张秀兰抢在她前头,为她开了口。 云溪心里瞬间趟过一股暖流。 娘真好。 “溪儿是个有福气的,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造化。” 张云对张秀兰的话深信不疑,接着,他又问云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溪儿,你有一身医术,准备做大夫吗? 还是?” “开一间医馆。 再招一些女子学徒。” “可是,大周的女大夫很少。 你不怕别人传你一些不好的话吗?” “二舅,我只会医术,不当大夫,太可惜了。 再说,我也不是看别人的眼光过活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 张云知道云溪心意已决,不再劝。 只希望她一路能平顺走下去。 “二舅,我去看看松儿他们。” 眼见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云溪起身去了后面的小书房。 她人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从书房里传出云松兴奋的声音: “楚跃哥哥,我这个云字写得怎么样了。” “楚跃哥哥,你看看我写的云字。” 紧接着云梅欢快的声音响起。 “都写得不错。” 听到这里,云溪笑眯眯地抬手在虚掩的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云松耳尖,一下子就听到了。 他抬头,双眼亮若星辰地冲云溪笑,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 “姐,你刚才去哪里了?” “去隔壁了。” 进了书房,云溪简单把隔壁小胖子卡鱼刺的事说了一下。 云松和云梅听完,不约而同抬手,拍胸口: “太可怕了,我以后吃鱼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先把鱼刺挑出来,再吃。” “真乖。” 云溪眼里溢了笑容。 “姐,快来看看我写的云字,楚跃哥哥教我们的。” 云梅献宝似的,把她写的歪歪斜斜,还沾着许多墨汁的云字的纸,推到云溪面前,双眼亮晶晶等着,一副你快表扬我的小模样。 “写得真不错,第一次就能把云字写成这样,梅儿真厉害。” 云溪话音一落,就见云梅的双眼弯成了月牙。 “姐,那我的呢?” 云松先看了云梅写的云字,抿了抿唇, 有些害羞地把他写的云字拿给云溪看。 白纸中间,端端正正写着一个云字。 笔峰稚嫩,但初见骨风。 跟云梅的相比,两人的字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上云松有些期盼的小眼神,云溪掀唇赞扬: “松儿写的真好,继续努力。 改天出门,我去书屋给你们买字帖练习。” “姐,你的意思,是弟弟写的比我写的好了?” 云梅很聪明,一下子听出云溪话里没有说出来的意思。 “你看看弟弟写的,纸上干干净净的,你的呢。” 云溪看到云梅撅嘴的模样,莫名想到了隔壁的小胖子。 为了她好,不能惯着。 “姐,我是女孩子,学那么做什么。” 在小小的云梅心里,觉得读书写字都是男人才做的事。 她只要跟着娘一样学绣花,做衣服,煮饭就好了。 “难道你不想跟男人一样看书识字,还能算帐?” 云溪一脸严肃。 云梅从没有看到云溪这样,莫名害怕。 但是想到面前的是自已的姐姐,云梅大着胆子,气呼呼道: “写字好难啊,把我手都写酸了。” 说着,她可怜巴巴伸出右手,给云溪看。 看到她手指有些红,云溪先帮她按揉了一会,接着问她: “你不想写字,想做什么?” “做生意赚钱啊。” 云梅一脸理直气状。 云溪摇头: “可是不识字,怎么跟人做生意,一你不认识字,二你不算帐。” “那我找个会识字,会算帐的男人嫁了就好嘛。” 云梅小姑娘理所当然道。 “你倒是想得远,万一你碰不到那样的男人呢?” 云溪被云梅的话气乐了。 双手环胸,挑眉看着她。 “姐,你好嗦哆啊。” “我只是想告诉你,靠人不如靠已。 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 “姐,我不会那么倒霉吧。” 云梅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自已慢慢想吧,你毛笔先借我用一下。” 云梅顺从把手里的毛笔递给云溪。 哧溜跳下椅子。 乖觉站在桌边看云溪到底要做什么。 坐下后,云溪先回一下前世在网上看到了各种荷包,然后低头,抬腕提笔飞快在白纸上画着各种各样款式的荷包。 “哇,葫芦荷包,双鱼的,蝴蝶的,口袋的……” 随着云溪笔下新出一个款式的荷包,云梅和云松都要夸张地大叫一声,以表示他们的惊叹。 而楚跃盯着云溪纸上的各种款式的荷包,感觉有些不认识她了。 想到自已离开那么多年,没想到溪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居然学会了这么东西。 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还好,溪儿还是他的溪儿。 时间在云梅和云松的惊叹声,在云溪飞快画荷包的时候,飞快流逝。 画好最后一张,云溪把毛笔搁在笔架上,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 一抬头,才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姐,你怎么想到那么荷包款式的?” 见云溪忙好了,云梅和云松赶紧跑过去,一左一右围着云溪。 “用这样想的。” 云溪指了指自已的脑门。 “姐,你没骗我?” 云梅和云松一脸的不相信。 姐姐会什么,他们两个最清楚不过。 在老云家,每天不是上山砍柴,就是洗衣服做饭,打猪草煮猪食,喂猪。 哪有时间学画画呢。 “姐姐聪明,无师自通总可以吧。” 云溪得瑟抬下巴。 “唉,有个优秀的姐姐,让我压力好大啊。” 云梅双手捧着下巴,一脸生无可恋。 “哈哈哈。” 云溪听着开怀大笑。 笑过之后,她发觉手腕也不似那酸了,手指头也不痛了。 “你怎么不说,我们有个姐姐作榜样,我们要更加努力呢。” 云松一脸我瞧不起你的模样。 “说什么呢,那么开心,快出来吃饭了。” 这时,张秀兰从书房门口探进来一颗脑袋。 冲里面四人喊。 “来了,娘。” 云溪看到纸上的墨汁还有些没干,便没跟张秀兰说这事。 一家人围桌而坐,云梅和云松看到桌上的红烧鱼和排骨汤后,两人的眼睛都亮了。 盯着肉,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松儿,梅儿,来,吃肉。” 云溪看着好笑。 云顺等人看到,心酸又庆幸。 离开才云家,孩子们才有肉吃。 云顺红着眼睛,伸筷夹起一块排骨,先给了云松,接着又夹了一块放到云梅碗里。 然后看着张云,让他自已夹菜。 “云弟,在这里,不用客气,把这当成自已的家。” “姐夫,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会赖在这里住呢。” 张云冲云顺咧嘴笑。 云溪先给云顺添了半碗排骨汤,放到他面前,接着又帮二舅张云添了半碗。 递给他时,云溪笑盈盈的: “二舅,先喝汤,对恢复伤口有用。” “娘,楚大哥,松儿,梅儿,你们要喝汤,自已添。” 第16章 我们很熟吗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知道了,快吃饭吧。” 张秀兰环视一圈饭桌上的人,最后含笑的目光停在一双正吃排骨的小儿女身上。 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张秀兰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转眼到了第二天,一早,云溪和楚跃一起把泡了一天的黄豆,从水缸里捞出来,倒在盆里,铺上湿纱布,搬到柴房的架子上。 做好这些,楚跃有事出门了,归期三天。 “你自已注意安全。” “我知道。” 听到云溪关心的话语,楚跃走路都带风。 送走楚跃,云溪从书房拿出昨天画好的荷包图案,交给张秀兰: “娘,这些是女儿画好的,您和二舅母可以照着这样的图样绣。” “溪儿,你画的这些图样,娘好像都没有见过。” 张秀兰一张一张翻看着各种图样。 有些担心这些图样不受姑娘们喜欢。 但是,这话她不能跟云溪明说,怕云溪不开心。 “娘,您可以先试着绣几样,绣好后,咱们拿到街边摆着卖,就知道好不好卖了。” “你还要拿到街边去卖? 不是送到成衣铺子里吗?” 张秀兰还以为云溪已经联系好了商家,没想到她居然是想着去街边摆着卖。 “娘,我跟您算一帐。 比如您绣的一个荷包,值二十文,但是呢,您送到成衣铺子,一个只值九文钱。 您想,是让别人代卖好呢,还是自已摆摊卖收入多呢。” “姐,当然是自已摆摊赚的多。 先不说别人压价,求别人办事,还得看别人脸色。 自已卖,虽然辛苦一些,但是赚的钱都是自已的啊。” 云松和云梅手牵手从后面厢房走出来。 “不错嘛,松儿,你从哪里学来的?” 听完云松一番话,云溪笑得眉眼弯弯。 有种吾家弟弟初长成的既视感。 “唉,见得多了,想不会都难啊。” “扑噗”云溪和张秀兰都被云松装作老成的模样逗笑了。 “你确定你不是在自夸?”云溪挑眉。 “做姐姐的这么聪明,做弟弟能差到哪里去,都是爹娘教的好。” “小嘴儿真甜。” 如果不是家里没买蜂蜜,云溪都要怀疑云松吃了蜂蜜。 正在这时,院门被人敲响了。 “云溪,快跟我走。” 打开门,就看到满脸是汗又焦急的李大夫。 见是云溪,李大夫眼睛就是一亮,也顾不得抹脸有的汗水,伸手就要拉她。 “李叔,你等我一下,我去跟我娘他们说一声。” 话还没有说完,云溪人已经跑远了。 “走吧,李叔。” 片刻后,云溪一阵风跑出来。 “我帮你背药箱。” 见李大夫肩上背着个方块药箱,云溪很自觉做起了李大夫的助手。 “不碍事,主要是那个孕妇的男人不要男大夫。” 李大夫大步流星,云溪小跑着才能跟上。 出了青巷胡口,云溪看到路上停着一辆青帷马车。 正觉着奇怪,不料李大夫伸手一指马车。 “上车。” 两人上车坐好后,李大夫一声好了,下一刻,马车像离弦的箭,朝不知名的方向飞奔而去。 云溪吓得赶紧伸手,牢牢抓住车窗沿。 暗自庆幸不晕车,否则惨了。 突然,她眼角余光看到李大夫却像僧人入定般坐着一动也不动。 云溪瞧着奇怪: “李叔,马车跑这么快,你怎么像没事人一样啊?” 居然一点也不怕。 “习惯就好。” 听起来好有经验。 云溪闭嘴了。 一路无话 直到马车慢慢停下,车夫一声到了,云溪扶着李大夫赶紧下了马车。 入眼是一户大宅子门前,门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两个朱漆大字: “张府”。 这是什么地方? 云溪下意识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边上的李大夫。 “大公子!” 正在这里,关着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紧接着一位身穿淡绿色衣袍,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急步走出来。 “李大夫,您总算到了,咱们快进去吧,我媳妇等着救命呢。” 说完,年轻男人目光偏移,看到云溪时,他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瘦瘦小小的,也不知道有十四岁没,看着好像还没有他屋里的丫环大呢。 “这,这,这小姑娘就是您请来的女大夫?” 李大夫淡定点头。 张大公子沉默不语。 云溪低头看一眼自已的小胳膊,小腿,唉叹,她自已也嫌弃呢。 不过,被人小瞧了,她也不气。 她是来救人的。 “公子,我年纪是小了些,人也瘦了些,但是这些并不防碍我是大夫啊。” “眼下还是先去去看看你夫人吧。” 李大夫不跟男子磨叽,直接开口。 “可是?” 年轻男子迟疑。 他严重怀疑李大夫帮他找了一个假大夫。 正在这时,一名婆子急促地从门里跑出来: “大公子,大少夫人痛得已经昏过去了。” “张大公子,你放心,老夫会一直在门外守着。” 听了李大夫的话,张大公子这才迟疑请云溪两人进府。 走过抄手游廊,又穿过两扇月亮形的院门,经过一片花园,接着到了张大公子的住处。 “大少夫人怎么样了?” 张大公子刚到院门口,迎面跑过来一名丫环模样的女子。 不等她行礼,张大公子抓住她的手腕焦急问着。 丫环摇摇头: “少夫人昏过去了。” “我进去看看情况。” 云溪在征得张大公子的同意后,跟李大夫说了句放心,就跟着丫环进屋。 “春香,这位是?” 听到动静,屋里的四个婆子同时抬头,看着云溪问丫环。 “女大夫。” “这么小的大夫?” 其中一个婆子小声嘀咕。 云溪忍着异味,没有理会婆子,直接问了大床上孕妇的情况。 把情况说完,其是一个婆子不满抱怨。 “胎位不正,公子又不让李大夫进来,我们也无能为力。” 闻言,云溪走上床前,掀开盖孕妇身上的薄绸,在她肚子上摸了摸。 然后在四个婆子和丫环惊诧的目光下,淡定给孕妇施针。 看着寒光闪闪的银针插入夫人皮肤里,丫环和婆子下自觉后退一步,想离云溪远些。 这小姑娘,真吓人。 瞧她小胳膊小腿的,身形跟府里的粗使丫头差不多,没想到却是个大夫。 约摸过了一刻钟,云溪拔完针,刚好床上的妇人悠悠转醒。 看到云溪妇人先是一愣,想到什么,接着虚弱地笑了: “你就是我相公请来的女大夫吧?” 云溪笑着朝她行了礼,“正是小女子。” “大少夫人,你的孩子在你的肚里好好的,我已经用银针帮你纠正的胎位。 现在你只需要保存体力,深呼吸,让自已平静。” 妇人扯了扯有些干的嘴唇: “谢谢你,大夫。” “不客气,快喂你家大夫人喝水。” 云溪看到了,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丫环。 丫环下意识点头,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听一个小姑娘的了。 呸,看在她为大少夫人施针的份上,她才听话的。 丫环端了温水过来,立马有婆子上前,扶妇人坐起。 喝了水,又扶妇人躺下。 妇人很自然伸手抓住了云溪的小手。 边上的四个婆子见到,赶紧朝云溪恭敬一笑: “大夫,你陪着大少夫人,接生有我们这些婆子呢。” “谢谢。” 云溪回握妇人的手,冲她鼓励一笑。 “我陪着你。” 她知道,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特别是古代医学不发达,稍个不好,一尸两命。 “谢谢你。” “你先别说这么多话,保存体力,呆会儿生孩子要力气。” 半小时后,妇人发作了。 “啊……”妇人握着云溪的手的手背上,青筋一条条凸出来,像蚯蚓一样吓人。 云溪忍着痛,一声声安慰她: “用力,孩子快出来了。” 接着的婆子跟着附和: “大少夫人,您用力,已经开了开了三指。” “大少夫人,奴婢已经看到孩子头了。” “大少夫人,您再加把劲……”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像破风箱般撕心裂肺的长破音,直冲云霄,跟着屋里响起婴儿洪亮的声音。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昏过去之前,妇人松开握云溪的手,看到她小手的红印,妇人虚脱而又歉意一笑。 “云溪。” 云溪话音还没有落下,妇人双眼一闭,已经昏了过去。 “夫人--” 丫环急声叫道。 “你家夫人太累,睡过去了。 多炖些鸡汤,鱼汤,骨头汤,不过,一定要把上面的一层油给刮掉,你家夫人刚生完,不能吃多油的食物。“ ”像生冷,辛辣,腌制的这些东西统统不能给你们家夫人吃。” “多谢大夫,我记下了,屋里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丫环和婆子们神情认真,恭敬跟云溪道谢。 云溪疲惫一笑,起身去看胖婆子怀里用红色软布包裹着的小小婴儿。 小家伙小脸红通通的,头发又黑又密,闭着眼睛睡得安稳,云溪瞧着,弯唇无声笑了。 这是她穿越后,间接接生的第一个孩子。 好可爱,云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随后,又郑重其事交待了一些婴儿与产妇要注意的事项。 “……婴儿皮肤嫩,现在天气又热,你们给他洗澡时,一定要用手托住头,不能让他呛到水,洗完,擦干身体,记得给他抹爽身粉。” “大夫,什么是爽身粉啊?” 丫环一脸懵逼地问云溪。 呃……云溪差点又忘了古代没有爽身粉。 “这样吧,我回去制一些婴儿用的粉。 制好后,我送过来吧。” 云溪本想说制好后,放在仁和堂,但又想看看几天后小家伙的模样。 “多谢大夫,那个多少银子,我让大少爷给你。” “你们先收拾屋子,我出去了。” 再看一眼睡着的小家伙,云溪快速出了门。 闻着外面清新而又燥热的空气,云溪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恭喜张大公子,母子平安!” “我夫人怎么样了?” 没想到张大公子先问的是他夫人,云溪有些意外,接着就是感动。 原来是个疼媳妇的,真难得。 “你夫人已经睡过去了。” “你们稍等片刻,我先进去看看我夫人。” 说完,张大公子脚下生风进了屋。 李大夫大步迎上来,上下打量云溪一遍,看到她手背上的指印,一脸担忧问: “云溪,累吗?快坐下喝口茶。” 两人坐下屋边的树荫下,立即有丫环上来倒茶。 第17章 人情已经欠下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端着茶杯,一口气喝完杯里的水。 边上的丫环见到,赶紧又倒了一杯。 “谢谢。” 连续喝了两杯,云溪才摇摇头。 “还好,我只是施针正胎位,其他都是屋里的婆子做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张大公子出来,立马有管事模样的人,送上来一个荷包。 “多谢两位大夫救了我家夫人及孩儿。” 说话间,张大公子把荷包递到李大夫手上。 李大夫道了一句恭喜,很自然地接过荷包。 又交待一些他要注意的事项,张大公子很是认真地让管家把云溪说的,一一记下。 末了,他并亲自送云溪和李大夫到大门口。 “张乐,送李大夫和云大夫回仁和堂。” 车夫大声应下。 把两人送到仁和堂,车夫才离开。 在仁和堂,云溪买了一些制作婴儿粉要用的药材,还有一些其他药材。 边上的黄大夫瞧见,有心想问云溪,又想到昨个自已对云溪的态度,只好忍着没问。 时不时朝云溪这边瞄一眼,他这动作,落在云溪眼里,好笑又觉得他活该。 “云溪,我送你。” 出了仁和堂,走了一段路,李大夫才从怀里拿出张大公子给的那个荷包。 不容云溪拒绝,直接把荷包塞给了她。 “给,这是你该得的。” 云溪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放着折叠的银票。 她拿出来一看,两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 真是个土豪。 云溪直接抽出一张,塞给李大夫。 “李叔,这个你拿着。” “不行,出力的都是你。我不能……” “叔,要不是你,我今天还窝在家里看我娘绣花呢。” 哪里还会有一百两。 云溪不容李大夫拒绝,李大夫只好勉为其难收下。 “云溪,你刚才买那些药材是?” 忍了一路,李大夫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爹和她舅要用的药,他都给了。 她还买这些做什么用呢? 正想着,他耳边就响起了云溪清爽的声音: “李叔,今天张家那个小公子,不是我看着出生的吗? 我想现在天气热,小孩子皮肤嫩,容易被蚊子咬和长痱子,想给他研制一些预防的药粉。” 已经跟李大夫熟了,云溪也没有瞒他。 李大夫一听,习惯抬手捋胡须。 捋到一半,不知想到什么,他猛地站住: “云溪,要不咱们合作吧?” “合作什么?” 云溪一时没有听明白李大夫的意思。 李大夫连忙解释: “你不是会研制小孩子的药粉吗,那是不是会调制药妆?” “药妆?”云溪略一沉吟,眼中骤然迸发神采。 她兴奋地一抚掌: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做药妆呢。” 当下,云溪和李大夫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合作药妆。 “李叔,我身上没多少银子。” 没钱不好办事啊。 云溪现在有些期待明天快点到来。 “没事,我先找好铺子,然后你再看能拿出多少来。” “谢谢叔。” 把送云溪到家门口,刚好家里的饭做好了,李大夫便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饭桌上,李大夫跟云顺和张云说的高兴,顺口溜出了和云溪合作开铺子买药妆的事。 说完,他察觉四周气氛不一样了。 抬头一看,发现云顺和张秀兰,张云,云松,云梅五人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李大夫嘿嘿干笑: “你们怎么是这个表情? 不高兴吗?” 随着他话落,屋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压抑。 “我们家才买的宅子,哪有这么钱开铺子?” 良久沉默后,云顺最先反应过来,一听云溪要和李大夫一起合作挺高兴的,然而想到他受伤的腿,家里的开支这些,他顿时犹豫了。 张秀兰跟着点头: “顺子哥说的对,溪儿还小,也没有开过铺子,万一失败了呢。” “我姐说的对。” 张云附和道。 “那你们呢?” 李大夫朝云松和云梅挑起一边眉毛。 “我姐要开铺子,我第一个高兴。” 云松双眼亮若星子,看着云溪咧着小嘴笑。 说着,他转头看向云顺,张云,张秀兰,最后目光回到云顺脸上。 “爹,娘,二舅,你们都没有开铺子的经验,我姐也没有,为什么不给她试试呢,万一成功了呢。” “就是,爹,娘,二舅,我看你们是想太多了,我姐成功了,你们也跟着过好日子了。 那爹和二舅也不用到处找工做,直接到姐的铺子当伙计,当管帐的都行。” 云梅小嘴一张,直接把云顺和张云两人的工作给安排了。 好家伙,反应倒挺快的。 云溪心思飞转,面上却像没事人一样夹着青菜吃。 “溪儿,你这孩子怎么能吃得下? 大伙都在讨论你的事呢?” 看到云溪这样,张秀兰又急又气。 “娘,松儿说的对,为什么不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而且我给弟弟和妹妹买的书,你们愿意学,都可以一起学。 就像梅儿说的,只要你们有那个能力,到时可以去铺子帮我,而我可以安心给病人看病。” “云溪说的是,她一身好医术,不用太可惜了。 云兄弟,张兄弟,至于银子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听完云溪和李大夫的一堂话,云顺和张云,张秀兰三人都沉默了。 “爹,娘,你们还在云忌什么,我姐的能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云松万分支持云溪和李大夫一起合作开铺子。 见爹和娘,还有二舅他们都不说话,云松有些生气。 云顺张云,张秀兰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苦笑。 张秀兰看着云溪,一脸担心: “我们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 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不懂,也不能帮溪儿你什么,万一有人闹事,或者故意排齐你,我们看着担心,又不能帮上你什么。 你说,我们担心的对不对?” “娘,爹,二舅,你们说的这些情况我可能都会遇到。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有竞争才会进步。 就像你们以前跟土地打交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走出来看看,改变一下生活环境,多认识一些人。 还有,你们的担心,我都知道。 遇到困难,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姐姐说的好。” 云松和云梅举筷欢呼。 “可是--” 云顺还是迟疑。 云溪二话不说,从怀里拿出从张家得来的一百银票放到桌上,接着又放上从夏老夫人那里收到了订金两百银票。 “三百两?” 张云和云顺,张秀兰三人惊呼出声。 “嘘”云松做个小声动作。 压低声音: “爹,娘,二舅你们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云顺和张秀兰,张云三人木然点头。 “哇,镇上的人比我们村的人有钱多了。” 云梅盯着银票,一脸心花怒放。 姐姐一出手,就收回三百两,照这速度,那她家很快就能成为镇上的富户了。 想到这,云梅仰着小脑袋,咯咯咯地开心笑起来。 众人瞧着,嘴角一抽,都不知她一个人在傻笑什么。 “李叔,你先找铺子,多少银子,咱们再一起算。” 反正手上有三百两,明天再从朱东家女儿那里赚一些,足够家里人吃一阵子。 云溪心里盘算着。 看到银票,云顺和张秀兰,张云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那我们听你的。 万一不成的话,娘还能绣荷包。” “娘,你不能盼女儿点好?” 云溪收好银票,夹一块排骨放到张秀兰饭碗里。 李大夫见云溪一家人都说好了,吃完饭后,喝了一杯茶施施走了。 在云顺,张云,张秀兰,云梅,云松五人灼灼目光下,云溪一溜烟跑回房,关上门,捣鼓她买回来的药材。 厅里,云顺捧着茶杯,眼神飘缈: “二弟,秀兰,你们说,溪儿这事靠谱吗?” “爹,刚才姐跟你们说的话,你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吗?” 边上坐在小凳上的云松和云梅不悦地朝三个大人翻白眼。 云梅十分嫌弃道: “不试试,你们怎么知道姐姐能不能成? 而且,你们看,姐姐上午才出去一趟,就赚回了”说到这里,云梅声音陡然变小。 “一百两。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赚一百两要多久啊?好好想想吧。” 烦死了,还要她再说一遍。 这些大人还不如她一个小孩子拎得清。 听着小女儿嫌弃的话,云顺捧着茶碗,咧着嘴嘿嘿笑。 云松站起身,拉着云梅的手,起身就走。 转身前,他还是补充了一句。 “你们就相信姐姐,准没错。” 爹,娘,二舅,他们太嗦哆了,姐姐和李叔都决定好了的事,怎么可能变卦。 如果不是李叔不小心说露了嘴,姐姐才不会那么早说出来。 想到拖后腿的爹和娘,还有二舅,云松把头摇成拔浪鼓。 “我们这是被他们三个嫌弃了?” 望着两个小家伙的身影消失在厅转角处,张云直愣愣地盯着,想到云梅和云松的话,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二弟,没有的事。” 云顺和张秀兰赶紧否认。 触上他们脸上歉意的笑,张云不在意开口: “没事,说明孩子们大了,有自已的主见。 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会儿溪儿他们三个人的话,认为他们说的非常对。 有机会,就要闯一闯。 大姐夫,大姐,溪儿有一身医术,不施展出来,像李大夫说的一样,太可惜了。 她不仅能帮人看病,还能赚钱养家。 这样,你们身上的担子也要轻上许多。” 顿了顿,张云先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 “我们家也能跟着沾光。” “是这个理。” 云顺和张秀兰一起附和。 突然,张秀兰问云顺: “顺子哥,你看我什么时候回村里好,里正好心把他堂弟的屋子借给我们住,我们一声不吭就到镇上买了屋。 不跟他说一声,我心里过意不去。” “要不,明天吧?” 云顺想了一会,提议道。 “好,听你的。” 张秀兰心里一直记得要回村跟里正说这事。 次日,云溪带着连夜研制好的药粉,跟着张秀兰和云松一起出门。 “梅儿,你在家要照顾好二舅和爹,我回来时给你带好吃的。” “好,姐,我会记得姐姐教的话,听见有人敲门,不会开的。” 交待完,云溪三人看着云梅关上门,才走。 先去街上买了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糖果,然后又秤了两斤肉,又买了些吃食,让张秀兰和云松一起带回云家村。 第18章 和你的一样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松儿,你和娘回去,可能会碰到老云家的人,你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姐。” 接着,云松把他自已想的话背一遍给云溪听。 “如果他们找事,那我就说,去大堂哥书院找夫子喝茶聊天。” “再不行,就用分家协议呢。我会和娘一直呆在里正家的,出行,也会和里正叔一起。 不会给老云家人教训我们的机会。” 云溪听得连连点头。 “没错,如果有人听信老云家人的馋言,你就直接问他,我是吃了你家的米,还是抢了你的肉。” “溪儿,松儿,你们不能这样说,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 张秀兰在边上听不下去。 “我说的是事实。松儿照我说的做。” 送两人上了牛车,云溪直奔仁和堂。 在前铺没有看到李大夫,也没有看到一个伙计,云溪环云一圈,准备走到医馆门口等,不想这时黄大夫出来了。 他看着云溪,皮笑肉不笑的: “真不凑巧,李大夫出诊了。” “多谢。” 云溪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仁和堂。 黄大夫看到云溪竟然就这样走了,觉得奇怪,赶紧出了仁和堂,站在门口,左右张望。 没发现云溪的影子,他垂头小声嘀咕: “哼,臭丫头走的还挺快的吧。 让和你李大夫走的近,让我不好过。 我也不让你和李大夫有接近的机会,哼。” 念叨完,黄大夫一脸得色回医馆里面。 仁和堂拐角,云溪慢慢走出来,暗道:人真不可貌相,想不到黄大夫嫉妒心这么重。 之前还以为他只是心眼比针小而已。 这个人以后得多防着点。 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动静,云溪倚着墙壁,双手环胸,也不着急。 大约等了两三分钟,云溪终于听到了李大夫熟悉的声音。 “黄大夫,云溪姑娘过来过吗?” 说话的时候,李大夫抬头朝外面望一眼,天色不晚了,按理说,云溪这会该到了。 今天怎么还没有来,莫非有事耽搁了? 黄大夫听到,眼神闪烁一下,脸上堆着笑,嘴里却说着: “我一直呆在这里,没有瞧见啊。” 她早来了,只不过被我打发走了。 哼,眼下看你怎么办? 居然把朱东家这么有份量的客人让给一个小丫头。 不知道为他争取一下机会。 让他和朱东家搭上话也是好的啊。 你不知道给仁和堂多招一个对手吗? 想到他及时阻止云溪到仁和堂坐堂,黄大夫很为自已的聪明而高兴。 他倒是全然忘了,是他自已不会诊治脸上的黑痣,云溪这才有机会接到朱东家这个烫手的芋头。 见黄大夫一本正经不像说谎的样子,李大夫眯了眯眼,背着双手朝医馆门口走。 刚在门口站定,正好看到朝他微笑的云溪。 “李叔,你到了。” “云溪,我正念叨着你呢,刚好你也到了,那你等我一会,我进去拿药箱。” 医馆里的黄大夫听到云溪的声音,脸上神色快速变了几变。 下一秒,就见李大夫脚下生风冲到柜台前,伸手提起他早准备好的药箱,背在左肩上,头也没回跟黄大夫匆匆说了一句: “我出诊了。” 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飘出医馆外。 对她一个外人倒是挺热情的,哼。 黄大夫气哼哼抱怨。 “黄大夫,你刚才在说什么,小的没有听清。” 从茅房出来的药童以为黄大夫在说他偷懒,赶紧凑过来,赔着小心问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黄大夫骇了一跳,转头一看进医馆里的药童,顿时虎着脸训: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药童见黄大夫生气了,赶紧赔礼: “小的以为黄大夫在跟小的说话呢。” “没有,你忙你的去吧。” 黄大夫确定药童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不耐烦挥手:“忙你的去吧”。 药童奇怪地看了黄大夫一眼,转身走了。 刚走两步,黄大夫的声音紧跟着在他身后响起: “你看下医馆,我出去一一下。” 说完,黄大夫大步流星走了。 望着空荡荡的医馆大门口,药童挠了挠头,黄大夫生病了吗?怎么这么奇怪。 这边,云溪和李大夫穿过热闹的街,左拐走了一刻钟,就到了一座大宅子门口。 云溪抬头一看,朱红色两个大字“朱府”,非常醒目。 “走。” 李大夫说着,抬脚往石阶上走,门人瞧见,忙快步走过来,看着云溪和李大夫两人,面无表情地问: “两位是?” “我们是仁和堂的李大夫和云大夫,找朱东家有事。” “原来是仁和堂的大夫,不凑巧了,我东家今儿不在。” 门人面无表情地挡在李大夫和云溪面前,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哼,还想骗他,每日找东家的人多得去了。 啊一个不是说是找东家有事。 最后都是过来攀关系的,害得他老被东家责骂。 东家说了,他再做不好这份差事,那就滚回家种田地去。 “你们东家不在?” 云溪淡眉轻皱。 想到威胁朱东家的事,她想,莫不是朱东家有意给她和李大夫来个下马威? “你去向里面通传一声,看看朱东家见不见我们。” 正想着,边上的李大夫不耐烦地加重了语气。 “说了也白说,你们不要打着仁和堂的口号,骗我放你们进去。 放你们进去了,那我就惨了。” 门人倒也老实,把他的处境一古脑给说了。 见此,云溪舒展眉头,倒也不为难他。 “你去跟里面传一声,就说我们应三日之约来了,如果你们东家还是不见我们,那我们走就是。” “好。” 门人半信半疑地看了李大夫和云溪一眼,转身飞快朝大门口跑。 近了,喘着气,对里面叫了一声: “去跟东家说一声,仁和堂的李大夫和云大夫来了。” “等着。” 不一会儿,关上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快速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云溪和李大夫,朝两人恭敬伸出手,做请的姿势: “李大夫,云大夫里面请。” 穿过抄手游廊,又经过一串大大小小的院子门口的花园。 拐角处,云溪留意到不远处有一栋还没有完全盖好的屋子,她知道,那就是二舅做事摔伤的地方。 李大夫察觉到云溪的异样,用手肘子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问: “云溪,你没事吧?” “没事,李叔。” 两人继续跟着管事模样的男人走。 又穿过一片葱葱郁郁的花园,管事模样的男子恭敬跟李大夫和云溪两人道: “东家在花厅里等着两位。” 李大夫和云溪点头,抬脚进了花厅。 云溪抬头环视一圈花厅,窗明几净,厅中间挂着一副淡墨山水山,边上是一个高几,上面摆着一盆不知名的花,五颜六色的,格外艳丽。 “李大夫,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花厅中,一身暗红色锦衣的朱东家背对两人而站,听到脚步声,聚然转身。 等三人分主次坐下后,立马有下人送来糕点和茶水。 看着下人退出花厅,朱东家才抬手一指桌上的糕点及茶水: “尝尝,这些都是我昨个从青阳县特意带回来的。” 话里话外无不刷着他独特的优越感。 云溪和李大夫异口同声: “多谢。” 两人看了桌上三色糕点和茶水没有动,李大夫抬眸看向朱东家,直明来意: “朱东家,请问哪位需要去掉脸上黑痣的?” 朱东家扫一眼桌上没有动过的茶水及糕点,也不恼,只朝门口处吩咐: “去请三小姐过来。” 半晌后,一位穿红着绿的女子快步走进来,看到朱东家笑嘻嘻撒娇: “爹,你唤女儿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掉脸上的痣吗?大夫到了。” 朱东家嘴时说着关心的话,眼里却一片不悦。 “是你?” “是你?” 云溪和女子目光在空中相遇,下一刻,厅里响起两道异迥的惊呼。 真是冤家路窄。 知道是这个媒婆去痣,但是再次看到,云溪还是受不了这女人涂得跟女鬼一样的脸。 “你还敢来我家,落到我手里,本小姐叫你知道朱怎么写。” 朱小姐抬手撸衣袖,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朱东家和李大夫两人面面相觑,看看云溪,又看看要打架的朱小姐,都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肯定的是,两人之前见过,还发生过不快。 眼看朱小姐摆好泼妇打架的姿势,朱东家赶紧起身拦住: “明月,不可胡闹,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跟泼妇骂街有什么区别。” “爹,你怎么能骂我是泼妇呢。 我已经改好了。” 朱明月气得直跺脚。 不满地瞪云溪一眼。 都怪这个女人,要不然她爹怎么会骂她。 被瞪了一眼,云溪觉得这个朱明月脑子有病。 明明是她们不对先前,那么点小事,居然抓到现在还不放。 太小气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富家小姐可能都是这副德性。 把所有的过错推给别人。 “好了,这位是李大夫,这位是云大夫,他们是爹特意请过来帮你去掉脸上的黑痣的。” 朱东家递给朱明月一个警告而又严厉的眼神。 朱明月收到,抖了抖身子,眼中掠过一抹恐慌,飞快低下头去。 声若细蚊: “多谢李大夫。” 云溪冷眼瞧着,看来这个朱明月很怕朱东家。 “不客气,是云大夫帮你去脸上的黑痣。” 李大夫老神在在坐着,声音四平八稳。 “啊?” 朱明月一听,下意识抬头看了云溪一眼。 接着,委屈地撅起红艳艳的嘴唇。 “爹,不是李大夫帮我去脸上黑痣吗?” 怎么是这个臭丫头。 她会这么好心? 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云溪看向朱东家: “朱东家,要不让李大夫帮朱小姐吧。” 既然不信她,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这还真得靠云大夫。老夫没有这个药方。” 李大夫严词拒绝。 “爹,我信不过她,你看她,看着还没有女儿大,万一把女儿的脸给毁了,那我上哪儿哭去啊。 最重要的是,到手的婚事砸了,爹,你上哪儿帮女儿找一个书生啊。” 朱明月的控诉句句在理。 朱东家原本坚定的心,这一刻,有些动摇了。 明月说的不错,这个云大夫小小年纪,万一把明月的脸给毁了,那他岂不是失了一个女儿,又失了一个将来能帮自已的书生女婿。 第19章 要不我给你打工吧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更何况,李大夫都不敢保证的事,这个云大夫却有办法。 谁知道她是真有办法,还是骗人的。 光想想,朱东家就觉这笔买卖不划算。 商人重利,每个女儿都是他成功的阶梯。 他不能把棋子压在云大夫手里。 思此及,朱东家抬头看一眼云溪,又看向李大夫,颇有些为难的开口: “李大夫,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 说是考虑,其实是婉拒。 云溪和李大夫听到,立马起身告辞。 “好走不送。” 朱明月一脸得意朝云溪挥手。 “云溪……” 刚出朱府大门,李大夫一脸歉意看着云溪欲言又止。 云溪浑不在意挥手: “李叔,你不用内疚,当我知道是朱明月时,我就不想帮她了。” 如果她们给了诊金丰厚的话,她可以勉为其难帮朱明月的。 “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云溪想去张府,但不识路,又怕李大夫有事要忙。 李大夫一看她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有事。 摇头好笑: “说吧,有什么事?” “我昨不是在仁和堂买了一些药材吗,帮张少夫人的儿子研制出了一瓶婴儿爽身粉,防蚊子,防痱子等功效。 但是,我不知道张府在哪儿,我不识路。” “跟我走吧。” 李大夫大手一挥,云溪立马屁颠颠跟上。 一边走,云溪一边记着路边商铺的标记。 “……美味轩,胖子包子铺……” “你念念叨叨什么啊?” 李大夫听了一路,听得耳朵快长茧了,他忍无可忍,压着火气问。 云溪嘻嘻一笑: “记路标,我怕我下次一个人过来,又不记得路了。” “你对那个张少夫人和她孩子倒是上心。” “那当然,我亲眼看着他出生的呢。” 亲眼看着他从母休出来,感受不一样,自然,对他的待遇也不一样。 “希望张大公子和张少夫人能承你的情。” 李大夫不好跟云溪说家族豪门里的绕绕弯弯,只能提点她一句。 云溪一心想着快要见到那个小婴儿,特别高兴,哪里注意李大夫话里的深层意思。 “请通报一下,云大夫找张大少夫人。” 云溪站在张府大门口,跟门房说道。 门房看了云溪和李大夫一眼,可不是昨个过来帮大少夫人接生的两位大夫吗。 门房忙低头,声音恭敬: “两位请稍等。” 说完,他一阵风跑了。 不多时,一名穿着淡绿色衣裙的丫环跟着门房,急步走过来。 看到云溪和李大夫,丫环先朝两人屈膝行礼: “云大夫,李大夫,大少夫人正要休息,两位有什么事吗?” 这是拒绝她了。 云溪看着面生的丫环,问: “请问春香在吗?我找她。” 她记得张少夫人昨叫了屋里一个丫环名字的。 “春香姐在,云大夫,李大夫,还请你们稍等,我去请春香姐来。” 再次朝云溪和李大夫行礼,丫环迈着小碎步退后。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春香看到两人,眉开眼笑,远远朝两手招手。 “李大夫,云大夫,你们来了,快进去坐。” 近了,春香微喘着气,脸色因运动而涨红,依稀能看到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云溪和李大夫跟着春香一路走,走到一名叫沁芳宛的花厅停下。 “小翠,给两位大夫上茶。” 等李大夫和云溪坐下后,春香走到花厅门口,朝外说了声,下一瞬,立刻有丫环进来上茶点。 等丫环退下后,春香看着云溪笑: “奴婢昨儿跟少夫人说起你,还跟少夫人打赌。” “赌我什么时候送爽身粉过来?” 云溪端起青花瓷茶盏,一手拿着青花瓷盖子,刮了刮浮在水面的嫩黄色茶叶,接着,低头小小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清新的茶香瞬间流向四肢百骸。 “这茶水喝着好舒服啊。” 让人神清气爽。 “这是黄茶,大少年从远处带回来的,大少夫人特地让奴婢拿出来招待两位。” “多谢大少夫人和春香姐的热情招待。” “不客气,大少夫人说了,一心换一心,你真心对待大少夫人,那么,大少夫人同样真心待你。” 春香眉眼含笑,接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 “奴婢说云大夫今儿会过来,大少夫人说云大夫你明儿过来。” “赌注呢?” 云溪歪着脑袋看着春香笑。 “嘿嘿,奴婢赢了的话,大少夫人会赏奴婢一两钱。” 春香想到快到手的银子,小脸瞬间笑成了一朵海棠花。 云溪从怀里摸出一个500毫升的瓷瓶,起身走到春香面前,郑重递给她: “这是爽身粉,防蚊,防痱子的,还能防过敏。” “多谢云大夫和李大夫。” 春香先朝两人福了福身。 然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捧着500毫升的瓷瓶,一脸严肃,眼神虔诚,像是捧着最珍贵的珍宝。 李大夫有些意外地看了云溪身上的衣服一眼,十分纳闷: 这个瓶子看着不小,她小小个子,是怎么把这瓶子给藏进衣服里的呢。 “云大夫,我把这个先去给大少夫人,还请你和李大夫稍坐一会儿。” 春香满脸喜色地拿着瓶子走了,云溪像是没有看到李大夫的打量,淡定拿起青花瓷茶盏,悠闲地喝着茶。 两人坐着喝了半盏茶的功夫,春香气喘吁吁小跑着回来。 她气息微喘,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大少爷出门办事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 云溪现在想看看小家伙。 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张嘴说。 对上云溪亮晶晶像宝石一样的眼睛,春香暗道,云大夫真好说话。 出手又大方。 说送就真送一瓶什么爽身粉给小少爷呢。 被云溪的炙热的眼神盯着,春香脸上陡然飞起两片红霞。 她硬着头皮问: “这个爽身粉怎么用呢?” “就是你们给小家伙,哦,就是你们的小少爷洗完澡后,擦干身体再涂,腋下,脖子,身上,都涂一些。” “奴婢记下了。” “对了,”说到,春香飞快看了李大夫一眼,快步到云溪面前,凑到她耳边,用仅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 “大少夫人问恶露怎么去?” 说完,春香的脸红得像煮熟的小龙虾。 “多喝些生姜红糖水。” “然后我再开一些生化丸给你夫人吃。” 云溪说完,又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两号的瓶子,递到春香手里。 “温水送服,一次一丸,口服,没有副作用。” “多谢云大夫。” 放好小瓶子,春香退后,再次郑重朝云溪拜谢。 看一眼春香手里的瓶子,又往云溪有些松垮的衣服上看了看,李大夫嘴角眼角齐抽。 这丫头,东西倒是藏得严实。 如果不是看她一个瓶子又一个瓶子往外拿,李大夫都要怀疑云溪是怎么在衣服里塞下这两个瓶子的。 察觉到李大夫古怪的目光,云溪淡定一笑,很自然提出想见小家伙一面。 “这个,奴婢得请求大少夫人。” “好吧。” 云溪还是不想放弃。 李大夫无语摇头,这丫头为了见张家小公子一面,真是魔怔了。 目送春香走远,云溪赶紧起身,握紧双拳,在厅里来回踱步。 走了四圈,李大夫连忙出声阻止云溪: “溪丫头,你还是别走了,晃来晃去,晃得老夫头昏眼花。” 云溪只好坐下,时不时探头朝厅门中张望。 李大夫见到,先喝一口润嗓子,接着语重心长道: “若是你喜欢孩子,大可以和楚跃那小子成亲,自已生一个啊。” 老是往张府跑算怎么回事。 刚开始别人不说什么,然而时间久了,别人都要怀疑你的意图了。 李大夫还想劝云溪几句,陡然听两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及时收住了声。 云溪同样听到了,赶紧起身,笑着迎了过去。 “见过李大夫,云大夫,小公子刚刚喂过奶,已经睡着了。” 闻着小家伙身上浓郁的奶香味,瞧着小家伙咂吧咂吧小嘴,睡得一脸安详的小模样,云溪的心顿时软化成了一滩水。 “快抱他去睡吧。” 看了一眼就好,万一受了风,云溪心里过意不去。 乳母抱着小家伙走了,云溪一脸满足坐回雕花红木椅子。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云溪和李大夫起身告别。 春香赶紧递给云溪和李大夫一手一张银票。 “礼重情意也重,这是大少夫人给两位的薄礼,还望两位不要拒绝。” 见状,云溪和李大夫只好收下。 “大少夫人记着云大夫,李大夫的好,只是现在还在月子当中,不便过来亲自感谢,只能让奴婢替她说声感谢。” “不客气,给你们添麻烦了,春香,以后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去仁和堂,或者青巷口,一棵歪脖子枣树那家就是我家,找我们任何一个都可以。” “好,奴婢记下了。” 送两人到张府门外,春香在云溪催促下,才一步三回头进府。 刚走两步,一名药童急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李大夫,语无伦次: “李,李大夫,快回去医馆,黄大夫一个人忙不过来。” “李叔,你快去吧。 我到处逛逛。” 送走李大夫,云溪一个人慢悠悠逛起了街。 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她悲催地发现,居然走到了一条死胡同。 看着胡同里到处堆放的垃圾,汲水等,云溪赶紧转身往回走。 不想,迎面碰到五个凶神恶煞,眼光邪淫的混子。 这架势,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见状,云溪浑身紧绷,看着来人,佯装平静问: “你们想做什么?” 这些人一看就是混迹街头的混子,也不知是谁找来的。 她低头看一眼身上半旧粗布衣服,走在人群里,并不显眼啊。 排除打劫,那就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找人教训她了。 想通这些,云溪看向五人之中的为首之人。 为首的是一个体型壮硕,满脸横肉,眉毛上还有刀疤的男人。 不等云溪开口,为首之人已经骂骂咧咧道: “做什么? 嘿嘿,有人给了老子一笔银子,让老子教训你,拿了银子就得办事了不是?” 云溪眉头一皱,没想到被自已猜对了。 这样就好办了。 也许银子能够打动他们。 “你们是谁找来的,多少钱,我给你们。” 为首之人嚣张一笑: “老子也是有原则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盯着云溪的小胳膊小腿看了一会儿,视线慢慢上移,最后定格在云溪巴掌大的小脸上,啧啧有声。 第20章 真是个细心的男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瞧瞧小胳膊小腿,还不知有十四岁没,不过这脸蛋儿,比春香楼里的头牌白嫩了不知多少倍。 可惜这姑娘就是太瘦了,如果再胖些,手感也好,还能狠狠赚上一笔。 云溪悄悄握紧拳头。 怎么办,这些人明显是冲她来的,更没想放过她。 看着为首之人盯着她脸瞧的猥锁模样,云溪内心一阵恶寒。 他只差没有流口水了。 快速环云一下四周,除了堆成小山一样的垃圾和斑驳的石墙,她没有看到一个过路人。 把她动作看到眼里,为首之人嚣张一笑: “小姑娘,有人看你不顺眼,找老子好好教训你一顿。 所以,你还是乖乖束手就禽吧。” 云溪的心陡然沉了一沉,厉声喝道: “你们就不怕坐牢吗?光天化日之下,当众强抢民女。” 五个混子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 见状,云溪趁机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扯着嗓子大叫: “救命,救命,有人打劫了,有人杀人了……” 为首之人没想到云溪居然敢大叫,气得满脸横肉直抖。 伸手一指云溪,冲手下的四人一声吆喝: “兄弟们,把这臭丫头给我绑了。” 看着离自已越来越近的混子,云溪身体越绷越紧,不断后退,同时,一脸防备地盯着五人。 嘴里说着分散他们注意力的话: “各位大哥,行行好,我只是一个小医女,要不,我免费给你们看病,不收钱,怎么样?” “你真是医女?” 其中一个长得跟猴子差不多的男子,半信半疑看了云溪一眼,但没有停下前行的脚步。 “千真万确。 大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一到夜里就睡不好,经常醒。 而且一到冬天,手脚冰凉。” “你怎么知道?” 男人惊讶地瞪圆了细眼睛。 为道之人见他信了,顿时没好气抬手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男人捂着生痛的后脑勺,小声嘀咕: “大哥,那小丫头说的对,我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就傻吧,一个小丫头,能懂什么?” 为首之人见暴怒,直接踹了那男人屁股一脚。 “干正事,回去再收拾你。” “你有脖子痛的毛病,你呢,咳嗽多痰。你呢,手发抖。你呢,有说梦话的习惯。” 云溪一口气说出把五个人的病症来。 顿时,五个人的脚步声,同时停下,看着云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居然全被臭丫头说对了? 好险,云溪一看,就知道自已说对了。 于是,在心里暗暗松下半口气。 夏日的阳光格外灸热,云溪在烈日下站了一会儿,就受不了。 赶紧往墙角的阴影处挪了挪。 同时,心在打鼓。 他们是混子,万一帮他们治了,事后反悔怎么办? 求救无路,叫人无门,该怎么办? 本来想好好逛逛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好早点租下来,开门行医,没想到居人被混子盯上了。 而且还是有人特意找来的,到底是谁跟自已过不去呢? 云溪脑海里,朱明月第一个跳出来,不对,跟她只是口执之争,不应该啊。 那是谁看她不顺眼? 哦,大堂哥,她怎么能把在镇上读书的大堂哥云天生给忘了呢。 前几天早上,在家口,他可是丢了好大的面子。 读书人爱面子。 云溪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好一个阴险小人。 这个仇她记下了。 云溪握了握小拳头,无意间抬头,发现面前的五人还虎视眈眈盯着呢,顿时扶额无语。 危机还没解除,她居然在走神? “臭丫头,上一次骗我们的人,坟头上的草都快有你高了。” 当先回神的为首之人,恶狠狠地瞪云溪一眼。 “你们不信算了。” 云溪朝五人身后看了一眼,挑了挑眉,耸耸肩膀,一脸无所谓。 为首之人听着觉得奇怪,这臭丫头一会变一会变,到底说的哪句是真的呢? 莫不是被老子的模样给吓软了腿,怂了? 扫一眼依墙而立的云溪,为首之人确定她真的怕了,这才拍拍还没有回神的兄弟们。 “干活,干完这票,咱们兄弟们去春香楼爽爽。” “好,听大哥的。” “是吗?” 这时,一道冷得让人打寒颤的声音自五人身后响起。 五人背脊发寒,连不及转头,就被人一个凌厉的扫堂腿,全部扫到了地上。 顿时,地上哀嚎一片。 像死了爹娘一样凄惨。 “溪儿,都快我没有早些赶回来,没吓到你吧?” 楚跃大步跨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云溪一遍,发现她除了脸上红了点,其他都完好无损。 “小心!” 云溪眼尖,看到楚跃身后寒光一闪,接着为首的混子,举着匕首,朝着楚跃的肩膀直刺下来。 她吓得赶紧闭上了双眼。 接着,听到哐咣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云溪偷偷睁开眼,瞧见楚跃正看着自已笑,她脸腾地烧热。 “没事了。” “我有事。” 云溪先让楚跃把五个人背手绑在一起,接着动作利落地拿出银针袋,取出一根银针,对着为首之人,阴测测地笑。 “刚好,我有一套针法,还没有在人身上试过,今天便宜你们了。” 说着,不理为首之人眼中的惊惧,动作利落干净把银针转稔刺入他身上。 下一刻,为首之人发出猪叫声,直冲云霄。 “啊……” 其余四人听见声音,浑身冷汗直冒,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淋淋的,还不停打寒颤。 他们今天真是倒了十八辈的血霉,怎么碰到这么两个魔鬼。 男的武功奇好,一根手指就能碾压他人。 女的呢,居然真会医术。 用小小银针就能把老大折腾地死去活来,惨叫连连。 那他们呢,会不会…… 四人不约而同起了侥幸心理。 同时一脸希冀地看着云溪。 然而,云溪却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你们都别急,人人有份,我不会落下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四人顿时成了苦瓜脸。 边上的楚跃双手环胸,眉眼带笑看着云溪,溪儿真是太善良了。 只是让他们受一下小小的皮肉之苦。 而他们呢,如果不是自已提前完成任务,及时赶回来,恰好听到呼救声,那溪儿落在他们手呢,下场还不知道有多惨呢。 看他们样子,就是街上的小混混,为什么他们偏偏盯上了溪儿呢? 他承认云溪长得像一朵海棠花,但是才到镇上,又穿着朴素。 按理说,不影人注意才是,除非? 想到某一种可能,楚跃微弯腰,伸手一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那人顿觉肩膀上压有千斤重。 不等楚跃开口,他先苦着一张脸求饶: “少侠,小的错了,您大人大量,铙了小的吧。” 见楚跃没有拿开手的打算,那人快哭了。 “说,你们收了谁的银子,对付溪儿的?” 楚跃声音结了一层冰,冻得五人瑟瑟发抖。 云溪下意识往楚跃身边走了一步。 好凉快,夏天身边跟着一个移动空调挺爽的。 “啊,啊,啊……” “舒服吧?”云溪弯下腰,看着痛得面色曲扭,大汗淋漓的为首之人,笑盈盈地问道。 为首之人只觉得云溪这笑容特别刺眼,像地狱里的恶魔。 “放心,不会要你命的,只是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而已。” 当然,云溪没有告诉他最近一个月内不能人道。 想着,云溪暗搓搓笑了。 其他四人一听,顿时求饶声此起彼伏: “姑奶奶,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还请铙过小的。” “女侠,小的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高抬贵手,饶过小的吧。” “姑奶奶,小的以后看到你,躲得远远的还不成吗?” “神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放过小的,小的以后每天三柱香,敬你。” “哦呸,你还每天三柱香,当我死人啊。” 云溪怒火噌噌噌往头顶上冲,想也不想,拿起银针,一针刺入那人哑穴。 “你闭嘴吧,乌鸦都没有你话多。” “呜呜……” 发现自已真的不能开口说话了,那人脸色如纸白,冷汗不要钱的往下淌。 其他人更是同时收了声,不敢再说话,生怕下一个轮到他们自己。 “哼,你们平时是不是也像今天这样欺负落单姑娘? 她们在向你们求饶时,你们有想放过她们吗?” 云溪越说越气奋,为那些跟她遭遇一样,求救无门的女孩气愤。 还好,她有楚跃及时赶到,那些可怜的女孩呢,在万恶的古代,只有两条路,一条自尽,一条去青楼。 这些混子在作恶时,何尝为她们想过一点点? “姑奶奶,小的们只抢过三个姑娘。” 瘦得跟猴子一样的男人生怕遭受皮肉之痛,赶紧招了。 “是吗?你确定?” 云溪才不他的邪。 对着刺眼的阳光,故意晃了晃闪闪发寒的银针。 “少侠,我们接到这个单子,并没有看清楚来人,那人头上戴着帷帽,我们看不清脸,只给了我们四十两银子,让我们教训一顿姑奶奶。” 说到”教训”时,那人舌头打颤。 “那你们总能看出他是男是女,和身型来吧?” 云溪又晃了晃手里的银针。 “男的,声音是男的,身型看不清,帷帽把他大半个人都遮住了。 不过,他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布鞋。” “男的,白色的布鞋?” 这算什么证据? 云溪听完,越发觉得是大堂哥云天生。 “姑奶奶,我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求你过我们吧。” 除了不会说话的男人,其他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拖着哭腔求饶。 “那怎么行,你们还没有尝过我的新针法呢?” 云溪拿着银针,作势要往边上的男人身上刺。 那男人惊叫一声,两眼一闭,直接昏了过去。 “哼哼,真是个脓包。” 云溪抬脚踢了踢那人的鞋子。 见那人一动也不动,只好作罢。 她往边上迈一步,对上猴子一样的男人,男人看着银针直接吓哭了。 “我,我,我……” 我半天也没我出个花样来。 云溪依次在几人身上不同穴位扎了针,然后慢悠悠走到有阴影的地,缓口气。 …… “溪儿,你渴不渴,我去买喝给你?” 楚跃一脸关切问。 云溪摇头。 想到四岁的云梅一个人在家照顾受了伤的爹和二舅,她只想买一些熟食,早些回去。 第21章 母女夜话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天气这么热,娘和弟弟云松难得回云家村一趟,里正叔必定要留她们吃饭。 所以,她不能再浪费时间。 在心里默算一下时间,云溪快步走过去,伸手从五人身上取下银针,用干净的布擦拭干净,收好后,朝为首之人伸出小手。 “交出来。” “什么?” 为首之人忍着像针扎一样的疼痛,一脸茫然看着云溪。 “四十两。” 云溪掌心向上,抖了抖。 为首之人咬牙从怀里摸出热乎乎的碎银,一脸要哭不敢哭地模样,肉痛地递到云溪手上。 “你们有手有脚,找个正经事做,比打劫不安心吗? 难道说,你们夜里睡得安稳,那些被你们打过劫,欺负过的人。 午夜梦回,不会来找你们聊天?” “我们什么都不会。 在镇上名声也坏了,没有人敢用我们。” 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已又能说话了,那人惊恐又感激看云溪一眼,老实交待着。 “路是人走出来的,我劝你们要善良,你们好自为之吧。” 云溪很坦然地把四十两碎银塞进自已的怀里。 目送云溪和楚跃两人走远,五人颤颤巍巍起身,不想,其中一人像泥巴一样软倒在地。 其他四人见到,眼中闪过惊恐,手忙脚乱,扶起地上的人。 嘴里急切叫着: “老大,你怎么样了?” “老大,你还好吧?” …… “臭丫头,给老子等着,居然让老子全身动弹不了。” 见手下四人抬着他,没有动,男人咧嘴就骂: “你们是死人吗? 还不快些抬我到仁和堂去看大夫。” 四人抬着一脸横肉的男人,步伐匆匆往仁和堂赶不提。 另一边,云溪和楚跃赶到美味轩点了一桌适合病人喝的菜式。 付帐时,她发现楚跃站在边上,看了一眼放在柜台上的碎银子,抿了抿菱唇。 真是难得啊,云溪在心里感叹。 掌柜笑着让两人坐下稍等片刻。 扫一眼只有三桌客人的大厅,云溪寻了一个空位,跟楚跃一起坐着等。 “溪儿,你说,这次是谁要针对你呢?” 想到云溪遇险,楚跃心就一阵揪痛。 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云溪听着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 “我不是没事吗? 再说,你及时赶过来了吗?” “万一我没有赶过来,那你怎么办。” 楚跃不敢想象那画面。 “好了,楚大哥,我什么事都没有。 以后,我会注意的。” “要不,你跟我着一起习武吧。” 虽然以云溪的年纪,现在学武迟了些,但学些防身术没问题。 “我怕我起不来。” 她喜欢睡懒觉。 只不过,现在天太热,受不了,她不得不一早从床上爬起来。 “梅儿和松儿也要跟着一起学。” 多学一些,他才能放心。 云溪还想拒绝,眼尖看到小二提着打包好的食盒出来了。 她赶紧起身,两步走过去,伸手一把接过食盒。 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接过云溪手里的食盒。 “我来拿。” 楚跃声音温暖如春风。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夏天,为什么她听出了春天的味道? 云溪想不通。 不过,她没有多想,和楚跃一起,急匆匆往青巷胡同赶。 听到敲门声时,云梅正在厅里捧着小肚子叫饿。 想到姐姐出门时的交待,云梅没有应声,而是放轻脚步,猫着小身子,慢慢朝院门口挪步。 正在厢房里睡觉的云顺和张云两人听到,忙喊: “梅儿,可能是你姐回来了,快去开门。” 云梅这才直起腰,一阵风跑到院门口。 隔着厚厚地木板,大着声音问: “是姐姐吗?” “是我,梅儿,快开门。” 云溪听到抽门栓的声音,跟着补了一句: “梅儿,你退后一些,不要站在门边,姐姐推门了。” “好了。” 云梅听话地退到院里,才应声。 云溪推门而入。 看到姐姐手里空荡荡的,云梅小嘴撅得快能挂起小油瓶了。 突然,她闻到空气中诱人的鱼香味,和浓郁的鸡汤味,云溪的嘴巴立马向两边上翘。 “饿坏了吧?” 云溪笑着揉了揉云梅枯黄的软毛,心疼问着。 “姐姐现在回来了。” 她答应过姐姐的,要照顾好爹和二舅。 她做到了,除了不会做饭。 把饭菜摆好,云溪和楚跃一起到厢房。 抬头看到两张床之间的桌上摆着一个水壶,两个碗,碗里还放着凉白开,云溪笑了。 妹妹真懂事。 两个人分工做事。 云溪扶二舅张云出来,楚跃背云顺出来。 坐好后,云溪先给四人每人添一小半碗鸡汤。 然后再夹一个大鸡腿放到云梅饭碗里。 “这是奖励你的,你今天把爹和二舅照顾的很好。” “谢谢姐。” 云梅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喝完汤,云梅感叹一句: “喝完汤,我怎么发现肚子越来越饿了。” “那你还等什么,快吃鸡腿吧。” 楚跃帮云溪添了小半碗鸡汤。 笑向云梅一眼,打趣她。 云梅嘻嘻一笑,伸手拿起大鸡腿,张嘴撕咬吃起来。 吃完,还不忘评论: “又香,又软,又烂,我真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啊。” “哈哈哈,喜欢吃就多吃些。” 张云和云顺忍不笑哈哈笑。 云溪和楚跃正喝着鸡汤,听到她的话,差点被呛到。 “咳咳” 连咳几声,好不容止住了咳嗽,云溪没好气地瞪罪魁祸首一眼。 “说得好像你没有吃过鸡肉一样?” “在没有搬到镇上来之前,我的确没有吃过,只闻过鸡汤味。” 云梅一番话,听到四个大人耳里,个中滋味格不相同。 “放心,姐姐以后会让你天天吃鸡腿。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是地主过的日子。” 云梅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 张云听了,若有所思: “姐夫,你发现没,好像从你们搬到镇上住来后,你们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 看这吃食,没上十两银子根本打不住。” “是啊,这都亏了楚跃和溪儿。” 云顺说着,面上拢着一层淡淡的落寞和忧愁。 云溪发现他的异常,赶紧转移话题: “爹,你和舅舅们都是要做掌柜的人,要学认字,学算数。” “做掌柜? 溪儿你不是骗爹玩的吧,爹顶多等腿好了,去街上卖小工。做苦力挣钱。” “爹,娘不是在绣荷包吗,女儿想装一些药材到荷包里一起卖,如果好的话,那我们直接开个铺子好了。 连着医馆一起。” “溪儿,你今天去朱东家家里,他没有为难你吧?” 听到云溪的计划,张云想到她出门的目的了。 “他临时反悔了,我后来去了一趟张府。 给那张少夫人两瓶药,她给了一百两银票的谢金。” “张府?” 张云脸上神色剧变。 见状,云溪的心咯噔一跳。 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二舅,莫非张府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那倒不是,我曾在张府里做过小工,张大少爷和张大少夫人对我们这些短工很照顾。” “那你为何?” 云溪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也没什么,听说张大公子的弟弟,张小公子双脚不能行走。” “知道原因吗?” 云溪看着二舅张云紧紧锁起的浓眉,有些意外二舅对张府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个倒不清楚,两年前,我去张府做小工,偶然看到张大公子推着一个跟他长得有八九分相似的年轻人出来晒太阳。” 张云似是想起了往事,眼神飘远,声音蒙龙。 “吃饭吧。” 眼见饭桌上的气氛有些低沉,楚跃赶紧夹一块鸡脯肉放到二舅张云碗里。 随后给云顺,给云梅各夹一块。 最后,楚跃夹一块鸡肉放到自已碗里没有动过的米饭上。 拿了云溪手里的筷子,把鸡肉和鸡皮分离后,他很自然地用云溪吃过的筷子把鸡肉夹到她碗里。 “谢谢。” 接过筷子,云溪对楚跃弯唇一笑。 五人吃完饭,云溪和楚跃一起收拾碗盘筷。 云顺和张云吃完便要回屋,云溪和楚跃要帮忙,两人坚持说不用。 云溪和楚跃只好作罢。 云梅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有些困,便跟云溪和楚跃说了一声,回屋睡午睡去了。 顿时,厅里只剩下云溪和楚跃两个人。 “楚大哥,你不是说三天回来了吗?你的事情都忙好了?” 云溪用抹布抹去桌上的骨头和饭粒,边做事,边看着楚跃问,一脸关心。 楚跃面不改色点头: “没错,已经做完了。” 他着急回来,就是担心云溪到朱家受欺负,没想到李大夫倒是挺仗义,陪着一道去的。 只是没想到有人看云溪不顺眼,居然找混混欺负她,好险他及时到了。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他看中的人。 思及此,楚跃情不自禁握紧了垂在身两侧的大手。 “走,咱们去柴房看看。” 忙好厅里,两人一起去柴房检看黄豆芽和蒜黄,需要补水的,给补上。 许是天气热的原因,黄豆芽和蒜黄居然开始冒出小芽芽了。 云溪探头瞧着,笑得像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 边上的楚跃看到,脸上的笑意如外面的阳光,炙热而又明媚。 “楚大哥,你忙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晚上过来吃饭。” 送走楚跃,云溪回屋继续捣鼓药材。 另一边,黄大夫和李大夫在仁和堂忙得脚不沾地,突然看到街上的混混抬着一个满脸横肉,眉上有疤的男人,急匆匆走进来,边走边朝挡路的大喝: “让让,给老子让让。” 边上的人听到声音,不满回头,想反骂回去,然而看清来人,所有人不约而同噤了声。 同时自觉让出一道通道来,方便五人进去。 正好忙着出来喝口茶润嗓子的黄大夫无意间抬头一看,顿时吓得连手里的素色茶杯差点掉了。 看着五人气喘吁吁,一脸灰白的惨样,黄大夫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成了这样? 不就是对付一个小丫头吗? 五个大男人居然还搞不定,太弱了吧? 正想着,突然,五人中的一个,看着发呆的黄大夫,猛喝一声。 “发什么呆,找死吗,快给我老大看看他伤哪儿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魔女使的什么坏,老大全身居然动不了。 想着老大那时的猪叫声,四人情不自禁打了寒颤。 唉,这次赔了夫,呸,赔了银子又折人。 第22章 老云家人找上门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不对,五人全部折在那个小魔女和小子手里。 更让人可恨地是,居然把他们的银子也拿去了。 这仇,他们先记下了。 五个愤愤想着,发现那个有点胖的大夫还是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看,为首之人顿时怒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大夫,麻溜点,给老子看看哪里受了伤?” 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能动弹。 为首之人想到那刺入骨髓的痛,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个臭丫头,太他娘的邪门了。 “我……” 黄大夫是个谨慎的人。 生怕被他们五人认出来了。 虽然之前在他们面前戴了帷帽,但看到五人的惨样,他依然心惊肉跳。 特别是为首之人。 “怎么回事?” 另一个坐堂大夫边擦着额上的汗,边往前铺走,看到五人,一脸疲惫地问道。 为首之人双眼一瞪,声音大得让人想捂耳朵: “你没长眼吗?老子全身动不了。” “快抬进去。” 坐堂大夫一看这架势,又看看屋里其他人一副惧怕五人的模样,便明了几分。 为了不耽误其他人看病,坐堂大夫立马亲自带着五人去了后院。 黄大夫眼睛直直地追了上去,只是一双脚,却像在地下生了根一样,迈不动,也迈不开。 “黄大夫,您快给我爹瞧瞧” 一个离黄大夫站的极近,满脸沧桑的男人,搀扶着一脸病态的老头,焦急地向黄大夫询问。 不想说到一半,他发现黄大夫眼睛定定望着后门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见状,男人有些生气,但想到有求人家,只好压下火气,好声好气再次问道: “黄大夫,你现在有空吗,帮我爹爹看看他的腰。” 黄大夫:…… “扶你爹到我这儿来吧。” 好不容易忙完出来的李大夫,看到失神的黄大夫,他无语摇头,接着让屋里的人排队看诊。 “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急。” 话落,他当先给老头看。 望闻诊切后,他提笔给老头开了一张药方。 男子看到白纸上写满了字,眼神跟着一缩,小心翼翼问: “李大夫,这药多少钱啊? 我爹他得了什么病?” “你爹就是年轻时伤了腰,所以遇到变天,就会痛。 我开的这药,你一天熬三次,连喝十天,到时再来复检一次。” 李大夫说着,随手把药方递给了候在边上的药童。 药童拿着准备去配药,不想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 “等一下,李大夫,这药多少钱,我我怕我身上的药钱不够。” 那纸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想来银钱一定不少吧。 捏着衣袋里的铜板,男人抬头飞快看一眼四周的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已身上,他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下面去。 “不多,二十个铜板。” “真的?” 男人以为自已听错了。 李大夫好心重提一次。 男人这才飞快收回手,从衣袋里摸出半把铜板,一枚一枚往李大夫面前的桌上放。 触到带着男人体温的铜板,李大夫莫名想到了云溪的父亲云顺。 当初,云顺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医馆里,无人问津。 更没有人来给他付药钱,直到楚跃出现,云顺脸上才带了点人气味。 看着面前的父子俩,李大夫抬手捏了捍眉心,是老了吗? 怎么容易伤感了? 什么样的病人没见,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是想起那个巴掌脸的云溪呢。 “李大夫,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歇会儿,我们等等没关系。” 父子俩再三谢过李大夫,接着轮到一位老大娘了。 看到李大夫明显不在状态,老大娘有些担心。 “没事,伸出手来。” “好。” …… 另一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黄大夫,已经在给自已做心里建设。 没有认出我,没有认出我…… 默念十几遍后,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大夫这边,他赶紧偷跑到后面厢房门口,看了一眼那五人的病状。 见五人没有看到他,他又安心跑回来,招呼人到他面前看病。 “过来一些人,过来一些人……” “什么? 没毛病? 你胡弄老子呢? 没看到老子躺在这里,动不了吗?” 突然,从后面的厢房里响起一阵震天吼。 黄大夫给手摸脉的手,顿时一抖。 那人见到,有些厌恶地看了黄大夫一眼。 没好气问: “黄大夫,你跟里面的人有过结?” “胡说什么!” 被人无意间说中的心事,黄大夫敏感的神经一下子绷断了。 当下怒不可遏地瞪视着他面前的男人,目光像淬了毒。 男人吓得连忙逃离黄大夫桌子,一溜烟站到李大夫队伍最后面。 “黄大夫,你去后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把黄大夫的神情瞧在眼里,李大夫不客气安排。 “李大夫,我还是留下来帮你吧。” 万一后面的五人认出他来,那他不是完蛋了吗? 那五人脾气那么爆,一个不小就挨骂,这么傻的事,他才不要去呢。 黄大夫想地很美好,偏偏李大夫不松口。 “去看看吧,你那边也没有人排队。” 黄大夫刚好反驳,抬头一看,他面前可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吗? 没办法,黄大夫迈着沉重的脚步去了后面的厢房。 不想,迎面飞来一个茶杯。 黄大夫头一偏,险险避过。 他心惊肉跳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杵在那儿当门神呢,还不进来给老子瞧瞧。 一群庸医!” 躺在床上,像一滩烂泥,一脸横肉的男人骂骂咧咧道。 之前的那个大夫,看到黄大夫像是看到了亲爹,眼里陡然迸射出光亮。 他三步并两步,冲过来,拉着黄大夫进去。 “黄大夫,快给这位瞧瞧,我--” “你什么你,不会看病,就说不会病,还要面子做什么,给老子滚。” 被男人噎了半死,大夫只好低头装鹌鹑。 黄大夫战战兢兢给男人把了脉,又翻看了男人的眼皮。 随后又检查了他的上身,发现并没伤口,黄大夫顿时纳闷极了。 怎么一个伤口都没有呢? 那他怎么动弹不了,跟个废人差不多。 偏偏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 见黄大夫沉默不语,男人顿时怒吼: “怎么回事,给老子说说。” “你没有受伤。” 黄大夫心中惴惴。 “庸医,我就不信仁和堂没有人能看出老子的病。 都给老子滚。” 听到这话,黄大夫如获大赦,低着头,一溜烟跑了。 那速度让屋里的五人和另一个大夫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老大,他跑的速度比咱们逃命的速度还快。” 瘦得跟猴子一样的男人,摸着下巴打趣。 “逃命?”躺在床上的男人听到手下贴切的形容,张嘴哈哈大笑。 只是这一笑,又扯动全身的密密麻麻深入骨髓的痛。 “滚!” 男人痛得面色狰狞,形如厉鬼。 大夫听到,一溜烟跑了。 跑到屋外,他冷汗如雨落,背靠着墙,双腿发软,扶着墙壁,慢慢向前挪。 前面,李大夫听完黄大夫的形容,当机立断,抬头招手一名看着机灵的药童。 “去青巷歪脖子枣树的那门,叫云大夫过来看诊。” 药童听到,迈开腿去了。 半个时辰后,云溪和药童,一前一后到了。 黄大夫看到云溪,像白天见了鬼一样惊讶。 云溪看得莫名其妙。 但她并没有多想,只走到李大夫面前,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李大夫笑着应了声,也不跟她客气,直接说了那人的症状,云溪一听,顿时抿嘴笑了。 “人呢,交给我就好。” 见此,李大夫眼中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后面厢房里的那五人是怎么惹到这丫头的。 脑补着画面,李大夫忍不住翘起有些死皮的嘴角。 “说说吧,哪里不舒服?” 云溪挑起纱帘,走了进去。 屋里的五人看清来人,情不自禁抖了一下身子。 下一刻,四人往床上的男人身边缩去。 “你,你,你怎么来了?” 听着五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云溪脸上的笑更真诚。 然而,这笑落在五人眼里,像恶魔。 云溪也不理会他们,只轻快走到床边,伸手一指躺在床上的男人: “说说是怎么个痛法吧?” “怎么痛的,你不清楚吗?” 床上的男人咬牙切齿,看着云溪眼睛喷火。 云溪一点也不恼,好心情伸手擢擢男人身上的痛穴,顿时,屋里又响起其他四人熟悉的杀猪声。 “啊--” 这惨叫声,惊飞了院墙上,阴影里乘凉的鸟儿。 惊呆仁和堂所有人。 “李大夫,你们医馆还养猪啊?” 良久过后,有人凑到李大夫面前,一脸神秘探问。 另一个挨了过来,一脸羡慕: “李大夫,你们的待遇真好,看病救人,还能杀猪吃肉,这日子过得快活啊。” “我们一年忙到头,好不容易攒了些钱过年,没想到生了一场病,最后穷得连口肉汤都喝不上。” “说的是,我们这些穷人,连病都生不起,唉,这日子过的。” “就是,就是……” 其他人跟着附和。 李大夫僵硬地点头。 他能说实话吗? 云溪丫头太暴力了。 万一他说了实话,那她以后还开什么医馆救什么人。 想到这,李大夫抬手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面不改色扯谎: “是啊,我们后院养了一头大肥猪。” 黄大夫和另一名大夫:……没想到李大夫说起谎比他们更强,脸不红,气不喘的,厉害。 “你们究竟对我们老大做了什么?” 厢房里,四人瑟瑟发抖地看着云溪,那眼神犹如看着一个正在做坏事的恶魔。 云溪笑得一脸纯良: “你们不是看见了吗,我用手指检查他身上哪儿痛。” “你,你,你你你,你快,快点把我老大治好,否否则……” “否则怎么样?” 云溪朝五人挑了挑下巴。 “准备在路上偷袭我一次?” “不,不,不敢。” 四人结结巴巴摇头如摇拔浪鼓。 真是一群外强内干的怂包。 她只是小小在他们身上露了一手,就把他们吓成了这软脚虾的模样? 还混子呢,真丢混子的脸。 云溪淡漠的目光一一扫过五人的脸,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情不自禁低下了头。 同时在心里暗暗庆幸,云溪手下留情,没有把他们变成跟老大一样的残废。 否则他们四人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躺着呢。 第23章 出头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瞧着云溪的目光停在自已身上,床上的男人眼里充满戾气,声音更是毫不隐藏对云溪的恨: “臭丫头,你给老子等着。” “可惜,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了。” 云溪好脾气解释。 床上的男人:……好想掐死她怎么办? “我好心再提醒你一句,这两个月内,你乖乖给我躺着,两过月后,再来找我报仇吧。” 云溪用一副气死不偿命地口吻大声说道。 “你找死!” 床上男人想抬手打云溪,没想到动都动不了。 云溪把他动作看在眼里,脸上笑得更加开心: “你找死我决不会拦着。 看来,你还没有尝够我那套针法的美妙滋味。” 说着,她从针袋里拿出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 看到银针,屋里的其他四人赶紧冒着被刺哑的危险劝云溪手下留情: “姑奶奶饶命!” “饶过我老大一次吧,他就是痛得太狠了,才胡言乱语的。” “对,我老大痛糊涂了。” “姑奶奶,你给句实话,我老大真的要躺上两个月?” “莫非你们想试试?” 云溪晃了晃手里的银针。 四人疯狂摇头。 “行了,你们打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云溪看把他们吓得差不多了,也就收了银针。 迎着床上男人要吃了她的眼神,云溪朝他甜甜一笑: “别不服气,要怪就怪你惹错了人,接错了单子。” 说完,云溪头也不回了出了厢房。 没想到,在厢房外,意外碰到了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敛惊慌的黄大夫。 “黄大夫,你这是?” “没什么,我刚好路过。” 云溪话音才落,黄大夫就急声答着。 然后转头,脚步慌张走了。 云溪往后看一眼长着青苔的高院墙,不解地摇头。 为什么黄大夫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明显有事。 想到之前李大夫要留她坐堂,黄大夫执意不同意的事,云溪只当黄大夫爱嫉妒的老毛病又犯了。 到了医馆前厅,云溪看到李大夫正在忙,便乖巧地站在边上等着。 片刻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下,来时杀气腾腾的五人,一脸惊恐地从大厅出去。 顿时,厅里死一般的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竟让那五个混子如此乖觉听话。 柜台里,李叔边上忙碌的大夫双眼冒星星地看着李大夫身边,一脸平静的云溪。 这多亏了这个小姑娘。 收拾了混子,帮他出了口恶气。 他觉得应该为云溪做些什么,才能表达他真诚的谢意。 目光往柜台四周一扫,看到水壶,他眼睛一亮。 快步走到水壶边,取了一个干净的青花瓷茶杯,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小心穿过人群,满脸笑意地递给云溪。 “姑娘请喝茶。” 云溪一愣,确定自已不认识这大夫。 但对上他真诚的笑脸,云溪只好接过茶杯。 并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大夫语气恭敬。 只是,他脸上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这小姑娘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整治那混子真有一套。 只是没有亲眼目睹,有些可惜。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治服那五个混子的? 神思流转间,大夫眼角余光扫到忙碌的李大夫,他赶紧回到柜台忙碌。 云溪等了一会儿,见李大夫面前还排着五六个人,便又耐着性子端着茶杯,走到边上,选购了一些制作药妆要的药材。 到柜台结帐,李叔把算盘打得啪啪响,大夫赶紧把这些药材打包。 打包好后,立马笑着递到云溪手里。 看着这笑脸,云溪觉得这大夫笑太刻意了,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只是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付了钱,云溪提着药材包,迟疑回到李大夫身边。 正巧李大夫看完最后一个病人。 舒展一下手,李大夫又伸一个懒腰后,才看着云溪笑: “你厉害啊。” 云溪知道他是指收拾那五个混子的事。 她得意抬了抬下巴: “惹到我头上,我再不还手,那我就不叫云溪了。” “霸气!” 李大夫说出了柜台里大夫的心声。 “好了,李叔,你刚才看了那么多病人,快趁空休息休息,我先回去了。” 看李大夫一脸倦容,云溪赶紧走了。 出了仁和堂,云溪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走到人多处,她突然侧头回望,发现后面除了来往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目标。 莫非是她想多了? 云溪摇摇头,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躲在拐角的黄大夫,吓得拍了拍胸口的位置。 好险,差点被这个丫头给发现了。 看她的样子,好像没有发现是自已找人对付她。 想着云溪在厅里说过的话,再想想那五个混子中头头的下场,黄大夫只觉得心里憋着的这口气,不上也不下。 不行,照李大夫看重这个丫头的趋势,她迟早会到仁和堂坐诊。 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绝不…… 黄大夫失魂落魄转身走了。 而云溪走了一段路,试探性地回头张望了一阵,之前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突然间没了。 她皱了皱眉,收回目光,加快脚步回了家。 让她开心的是,张秀兰和云松从云家村回来了。 二舅母李爱华也从张家村回来了,不仅带回了一大菜篮子季节菜,还有绣好的八个荷包。 “溪儿,你回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些荷包绣得咋样?” 云溪屁股刚沾上凉椅,二舅母李爱华已经兴冲冲端着小簸箕过来了。 不等云溪伸手接,二舅张云训斥的声音跟着到了。 “你就不能缓会儿吗? 溪儿才从外面回来,凉茶还没喝上一口呢。” 二舅母李爱华脸上讪讪而笑,生生把递出的簸箕缩回怀里。 “姐,喝口水。” 云溪刚张嘴,云梅已经送过来一碗凉开水。 她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这才笑着接过二舅母李爱华手里的簸箕。 先低头一个个地看完,云溪抬起头,对上神情有些紧张的二舅母。 “咋样?行不?” 云溪闻言笑了。 这些荷包针脚看着似乎有些不一样。 难道不是二舅母一个人绣的? 不过,过关了就好。 “二舅母,你这些刺绣都过关了,明天可以上街边摆摊试着卖卖看。” 有铺子可以直接摆到铺子里卖,然而,手里的银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云溪只盼着再多来几个病人,或者夏老夫人的孙女快些来看病,那样,说不定她开铺子的钱就有着落了。 “是吗?那我得让人把这个好消自已给传回家里。” 二舅母欢喜地脸上笑出了清晰地鱼尾纹。 她抚着掌,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原地打转。 二舅张云看到,好笑又好气地瞥她一眼: “这样就高兴了?” “那是,你们是不知道,当我回家跟爹和娘大哥,大嫂他们一说,种我们扔在路边都没有人要的韭黄能换钱。 你猜家里人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 说到高兴处,二舅母居然卖起了关子。 云溪和云松把几个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配合地催促道: “二舅母你快说说吧,我们大家都等着呢。” 二舅母得意一笑,“全傻了。” 对上二舅不高兴的脸,二舅母赶紧说下文: “好半天,爹和大哥一脸不相信地问我,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哈哈哈……” 二舅母笑弯了腰,一手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 “怎么说话的?” 爹和娘是她能编排的吗? 二舅又警告性地瞪二舅母一眼。 二舅母下意识一缩脖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些。 声音也小些: “我就把云溪告诉我的法子,一字不差地说了遍。 于是,全家齐动员,除了一个读书的外,全拿着锄头去后面的菜园种韭黄。 忙好后,女的开始坐在一起,拿针绣荷包,这不,连真绣出八个出来了吗?” “你们好拼。” 原来八个荷包是这样来的。 听了云溪的话,二舅和二舅母两人像是吃了蜂蜜一样高兴。 等二舅母说完了张家的事,接着张秀兰说起了在云家村的事。 说完后,她才提出重要的事情来: “顺子哥,溪儿,你里正叔明天就把咱们家的户籍迁到镇上来。” “姐,还不止呢。 村里的人听到你会医术,都想着到咱家来看病,不给钱的。” 云松气鼓鼓的说着,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好了,不生气了。” 云溪笑着点了点鼓鼓的腮帮子。 云松泄气了。 然后,又气鼓鼓道: “姐姐帮他们看病可以,只要给取相应的诊金就好。” “我也是这样对他们说的。” “一听要钱,围在里正叔家门口的人,一下子全散了。” “你这孩子,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来让你姐姐看病,那是看得起你姐姐,你怎么能要求他们给钱呢。” 张秀兰一脸无奈地看着云松叹了口气。 “姐,你看,娘又来了。” 云松当众告起了张秀兰的状。 云溪伸手摸了摸云松的小脸,目光转向张秀兰,神情立马严肃起来: “娘,弟弟说的对,不能惯着云家村的人。 有一就有二,他们想着免费,那我的买药材钱去哪里赚。 所以,娘你以后跟人说我会医术时,留个心。” “溪儿,你这样做会不会寒了一些帮过我们家的人的心?” 云顺也一脸忧愁。 听到这个,云溪轻松一笑: “爹,女儿也不是认死理的人,我会因人而异的。 总不能让一个家里连铜板都找不出的人付看病的钱吧。” “这还差不多。” 张秀兰和云顺同时松了一口气。 云溪和云松听到,两人快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语。 云梅则直接多了: “爹,娘你们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被老云家的人赶出来的。 要不然,他们敢什么东西都不给我们家吗?” 气死她了。 “梅儿,你爹和你娘是老实,但你作为女儿,不能这样说他们。” 二舅张云和二舅母李爱华在边上,看不过去,才连话带笑劝着。 云梅气哼哼的: “我说的是事实嘛。 难道爹和娘还不许我说实话了。” 汗! 二舅张云和二舅母李爱华同时收了声,生怕他们再说一句,云梅会有十句等着他们。 多说多错,还是不说话为妙。 “姐,里正叔明天来,还有一个目的。” 短暂的沉默后,云松眼见屋里的气氛低沉,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第24章 我来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看病?” 云溪想到来镇上之前,跟里正家的春娥婶子提过。 可惜当时春娥婶子并不信她。 不过,云溪也能理解他们。 毕竟她在云家村,没帮人看过一次病。 不相信她,很正常。 “对,姐姐,里正叔听到娘说你帮人看病赚了钱时,里正叔和婶子一脸震惊。 好半天才相信你会医术是真的。” 云松一副与有荣焉。 挺了挺小胸脯,他又继续道: “里正叔说了,以后云家村有我们家一席之地。” “那屋子还为咱们家留着,想什么时候回去小住都可以。” “那屋子不是里正叔他弟弟的吗?” “是啊,不过,他弟弟给里正叔了。 说是他们一家搬到县里去了,不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云溪结纠了。 “那帮里正看病是收钱呢,还是不收钱呢?” “姐,你傻啊,当然要收,里正叔家又不穷。” 云松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想到什么,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往张秀兰坐的方向看了一眼。 张秀兰:……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厅里的其他人见到,连忙低头拿茶碗,装没看到。 云松收回目光,声音不掩饰他的气愤: “里正叔和婶子把娘一顿好夸,于是娘喜滋滋地把你要开铺子,招学徒的事全说了。” 云溪眼角余光看到张秀兰的头快埋到饭桌下面了,当没看见,得让娘记住教训,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学徒的。 她只看着云松问: “然后呢?” “娘答应了。” “姐,弟弟,里正叔的心原来这么黑啊,想的倒是挺美的。” 一道气愤的稚音插进来,大家不用猜,就知道是云梅。 “姐姐还没有答应呢。” 说完,云梅凉凉的目光看向双手捂面的张秀兰。 边上的云顺赶紧为妻子解围: “梅儿,溪儿,松儿,你娘都答应了,那你们就收下吧。” 云顺算是看出来了。 以后他们这家,是这三个孩子说了算。 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这两个小的嘴,这么能说呢。 唉,云顺默默在心里叹口气,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女,他又觉得欣慰。 不知不觉,三个儿女都有这般大了。 尤其是大女儿,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学得了一手医术,他自豪又心痛。 好在,现在他从老云家分出来了。 看到云顺的神情,云溪知道他在感慨。 又在自责。 瞧着于心不忍,为了活跃气氛,云溪特意笑着张嘴: “爹,娘,里正叔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好样的。 来跟着我学医,我同意了。” 所以,你们不用自责和愧疚了。 “真的?” 张秀兰一听,立刻从桌下抬起了头,双眼期盼地看着云溪。 云顺也一脸惊愕地望着三个儿女。 “人品正,学医没问题,反正我也要招学徒。 知根知底的人更好。” 听到知根知底四字,二舅母的眼珠子就是一转。 她刚动了动嘴唇,不想二舅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角。 二舅母不解地看了过去,二舅摇了摇头。 压下不解,二舅母没再开口。 “没碰到老云家的人吗?” 云溪这会儿眼睛盯在云松的小脸上,就没有注意二舅和二舅母之间的小动作。 “当然看见了。” “那你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云溪很好奇。 “很简单,我只说一句话。” “哪句?” 云梅等不及了,催促云松快说。 其他人也是一脸你快说啊的表情。 见此,云松小脸才带了点笑意。 “无论老云家人说什么,我都说姐姐说了,抽空找大堂哥学院的夫人喝茶。” 其他人听到憋笑,云溪直接“噗嗤”一声,笑喷了。 好在她没有喝茶。 不过,云松有些嫌弃地皱了皱小眉毛,并悄悄退后一步,站得离云溪远些。 “臭小子,嫌弃我啊?” 云溪眼尖,一下子把云松拉进怀里,双手齐动,抱着他的头,乱揉一通。 最后,还是云梅看不过眼,从云溪手里把云松给救了出去。 “姐,注意你的形象,不怕楚跃哥哥看到吗? 小心嫁不出去。” 姐姐太彪悍了,报复心也太强了。 以后,他得小心再小心。 听云松提到楚跃,云溪这才察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当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云溪提议让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休息,她做晚饭。 张秀兰和二舅母不肯,云溪给的理由是你们从家里赶过来太辛苦。 好吧,对上强势的云溪,两人眼神屈服了。 云溪想着,她好久没有做过饭,再不练练,都生疏了。 边上盯稍的云梅一听,立马不乐意地撅起了小嘴巴。 她慢慢挪到云溪身边,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问: “姐,你做的饭能吃吗?”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好像没有吃过姐姐做的饭。 “呆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云溪没好气地瞪一眼一脸不相信的云梅。 “可是,我现在有些饿了。” 万一姐姐做的不好吃,那她还得继续饿肚子。 想到这,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张秀兰。 张秀兰收到,回想了一会儿大女儿会不会做饭的事。 然而对上小女儿求救的眼神,她的心立马软化成了一滩水。 只是不等她开口,云溪已经左手拿刀,右手按住鸡,动作利落地在案板上,剁起了鸡块。 看她有模有样的剁着,张秀兰溜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肚里。 “娘……” 见张秀兰不为所动,云梅赶紧走过去,伸手抱着她的腿撒娇。 剁好鸡块后,云溪把鸡块全部放到大碗里,并倒了少许的油,适量的盐和生粉,一起拌均,备用。 然后从水桶里抓了一尾活鱼,用菜刀敲晕鱼头,去鳞,剖腹,清理干净鱼肚里的东西,只留下鱼鳔。 用刀在鱼背各划两刀。 “娘,生火吧。” 热锅倒油,放入生姜蒜炒热,然后把鱼放进锅里。 云溪手里拿着锅铲,眼睛紧紧盯着锅里的鱼,生怕它煎糊了。 正在这时,云松笑嘻嘻冲进厨房。 “姐,楚跃哥哥过来了。” 云溪抽空回头应云松一声,并对站在厨房门口的楚跃友好一笑。 下一刻,她闻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糊味。 “姐姐,锅里的鱼糊了。” 云梅一直站在灶台边,盯着看呢。 一闻到香味,她立马把小脸皱成了没肉的包子。 “娘,还是你来吧。” “姐剁鸡都是用左手,能做好饭吗?” 说话间,云梅已经眼疾手快从云溪手里强抢过锅铲,给锅里的鱼翻面。 看到那鱼的一边,黑糊糊的,云溪直叹,她没有做菜的天分。 “溪儿,还是让娘来吧,你去陪楚跃坐会儿。” 张秀兰有些心痛地看着已经煎糊的鱼,还想接着再煎另一面。 云溪出声打断了。 “娘,糊了不能再吃,吃了的话,肚子会不舒服。” “还有一边是好的呢,娘把这糊的切掉。 丢了怪可惜的。” 张秀兰是一路吃苦过来的,看着这么大的一条鱼扔了可惜。 本着节俭的习惯,她把鱼了的一面,用刀切去了。 重新用温水洗净,又清洗了锅,接着煎鱼。 看到云溪还站在厨房里,云梅直接动手,把她往外面推。 “姐,你还是出去陪楚跃哥哥,爹和二舅,二舅母说话吧。 厨房里有娘和我就行了。” 末了,云梅还朝云松挤了挤眼睛。 因为是双胞胎,云松很快领悟了云梅的意思。 走到云溪面前,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话。 “姐,走,做饭的事儿,有娘呢,你目前负责赚钱就好。” 以后,他还是不指望姐姐做饭给他吃了。 “还能再嫌弃点吗?” 云溪不客气伸手捏云松没有肉的小脸。 “痛痛!” 一等云溪的手松开,云松立马把头偏到一边,生怕再挨姐姐的魔爪。 吃饭时,众人看到只有半边的鱼,云梅立马把云溪把鱼煎糊的事给说了。 并大声宣布,以后不许姐姐做饭了。 想想自已只会简单的蛋炒饭,云溪点头如小鸡啄米。 “好。” 听到她有力的保证后,云梅和云松齐齐松了一口气。 次日阳光不太烈时,云溪带着张秀兰和二舅母,还有云松和云梅一起出街摆摊。 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谈笑声,器乐声,说书声……声声入耳,一派繁华而又热闹的景象。 这里虽没有现代的高楼大夏,更没有现代的高科技,但如此简单而又淳朴的生活,及家人,让云溪有些神往。 “哇,街上好热闹啊!” 看了一路,云梅和云松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望望那里,像看不够似的赞叹。 “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热闹?” 云溪新奇张望了一圈后,看着张秀兰笑问。 “今天赶集。” 张秀兰和二舅母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怪不得那么多人呢。” 云溪说着,赶紧找适合摆摊的空位。 找了一会儿,她有些失望,到处人满为患。 对上二舅母和张秀兰期盼的眼神,云溪再次朝四周看了过去。 还是没有空地。 见此,二舅母脸上的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 想到,昨个来镇上前,她信誓旦旦说这些荷包都能卖出去,并让他们拿出压箱底的布料,继续绣荷包。 现在好了,居然没有地摆摊,那她之前说过的话,岂不全成了空话? 越想越心急,二舅母的额角渐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边上的张秀兰瞧着,为二舅母,更为云溪和她自已捏了一把冷汗。 娘家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除了二弟和大弟卖些功夫赚钱,其他的人全在家务农。 还要供一个读书的。 如果这个赚钱的希望也没了,那他们该有多少伤心失望啊。 想到这里,张秀兰忍不住红了眼眶。 把她们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云溪边走边想。 今天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卖不出荷包,只是多或少的问题。 既然找不到地儿摆摊,那她再想其他办法好了。 正在这时,云梅小手一指前面。 “娘,二舅母,姐,我看到锦绣坊了。” 听到锦绣坊三个字,云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抬眸朝前面看去,看到门匾上偌大的三个字锦绣坊。 且锦绣坊门口的地是空的。 “走,咱们快去锦绣坊。” “去锦绣坊做什么?” “就是,我们才买布料没两天。” 张秀兰和二舅母一脸的不同意。 篮子里的荷包一个都没卖呢,溪儿倒好,要去锦绣坊。 第25章 灰溜溜走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倒底是个孩子,没长大。 二舅母幽幽地看了云溪一眼。 云溪感受到,知道二舅母和张秀兰误解了,也不急着解释。 毕竟,人在没有做出成绩来,让人怀疑你的能力很正常。 她懂。 好在离锦绣坊不远,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 只是到了锦绣坊门口,张秀兰和二舅母死活不进去。 “你们三个进去看看吧。” “溪儿,你带松儿和梅儿进去就好,把篮子给我。” 想到出来有段时间了,一个荷包都没有卖出去,二舅母和张秀兰一脸的兴致缺缺。 “不用,篮子我拿着就好。” 云溪拿着篮子,不松手。 “你们三进去看看,娘和你舅母站在这门外,看能不能卖出一两来?” “好吧。” 云溪顺从把篮子递给了张秀兰。 但是她从篮子里拿了三个张秀兰绣的荷包系在了自已的腰上。 张秀兰和二舅母面面相觑,都不懂云溪此举是什么意思。 直到云溪带着云松和云梅的背影消失在锦绣坊门里,张秀兰和二舅母还是像泥雕的人一样站着。 “哇,好多人,好多漂亮的布!” 一进铺子,看到五颜六色,色彩新艳的各种布料,云梅双眼直冒星星。 云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云溪却一手一个,紧紧牵着他俩,在那些穿着好衣料的妇人或小姐身边转悠。 转了一会儿,百忙中抬头的苹果脸伙计看到云溪三人,立马朝三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云溪笑着点了点头,并示意他忙他的。 苹果脸伙计收到,歉意一笑,又低头忙碌了起来。 三人在人群外围转了一圈,试着往里挤了一会儿,实在挤不进去,只好放弃。 云梅看着那些漂亮的布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可惜,这些布料不是我的。” “你除了吃的,就是穿的,还能不能有点其他爱好了?” 云松一脸嫌弃。 听到弟弟和妹妹逗嘴,云溪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哎呀,对不起,我不小心撞了你。” “抱歉!” 三人转身时,不凑巧撞到了一位粉色衣服的少女。 云溪和那少女同时抬头,同时说着道歉的话。 看到彼此,云溪和少女相视一笑。 接着,少女的目光下移,盯着云溪腰间的荷包一动不动了。 “你,你这个荷包在哪里买的?” 少女轻柔的声音如黄骊鸟唱歌一样悦耳动听。 “请姑娘随我出来。” 云溪一脸平静邀请道。 一见有生意上门,云松激动的小脸都有些发热了。 云梅则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兴奋而又惊喜。 少女听到,一脸防备地盯着云溪的脸看。 不等云溪说话,云松生怕到手的生意跑了,赶紧伸出小手朝外面的方向一指: “我们在门外卖的,她们在锦绣坊外面。” 少女听了,脸上的神情跟着一松,接着有些羞涩地笑着点了点头。 “哇,这些荷包绣得好漂亮,怎么卖的?” 一出锦绣坊,云溪赶紧把张秀兰手里的篮子递到少女面前,供她挑选。 少女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 低着头,伸手在篮子里挑挑看看起来。 边上的张秀兰和二舅母一脸吃惊地看着,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松和云梅倒是非常淡定。 他们一会儿看看已经挑了三个荷包拿在手里的少女,一会儿看看嘴巴微张的娘和二舅母。 见状,两人对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开心。 不远处的人群里,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双眼紧紧盯着云溪几人。 若是云溪回头,一眼就能认出那是五个混子其的三人。 “二哥,你说,老大让我们跟着小魔女做什么?” 瘦得跟猴子一样的男人摸了摸下巴,一脸不解。 “你傻啊。”被叫二哥的男人当既赏他一个爆栗子。 猴子一样瘦的男人立马退后两步,不满地捂住被弹痛的额头。 “二哥,难道你没有被小魔女的银针扎哑的阴影?” “当然……没有。” 二哥大喘气才说完一句话。 另一个男人眯起双眼盯着云溪几人看了看,突然伸手一指云溪身边两个小的。 “你们看,大的,我们对付不了,小的,我们三总可以吧。 反正我们出来,老大下死命令了,不给他报仇,咱三都不用回去了。” 其他两人一听,望一眼围着云溪的云梅和云松,认同点头: “不错。 咱就这么办。” “走,回去跟老大通个气,咱们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吃口热饭呢。” “肚子饿着,怎么有力气做事。 吃饱了,喝足了,咱们再出来做事。” 反正小魔女住的地方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了。 通完气,三人兴冲冲隐没在人潮里。 “这八个,我都要了。” 挑挑拣拣后,少女一共选了八个色彩淡雅的荷包。 云溪一看,其中有六个是她设计,她娘绣的,其它两个是二舅母带来的。 “一共多少钱啊?” 少女眉眼含笑地看着云溪问。 云溪张嘴报了一个数: “一个三十文,一共二百四十文。” 少女拿起贴身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串铜钱后,又数了四十文给云溪。 “多谢。” “以后你们还来吗?” 看的出,少女很喜欢这些荷包的花样及款式。 云溪笑着点头: “会的,如果你们有需要可以到青巷一棵歪脖子枣树那找我,那是我家。 这些是我娘和我二舅母一起绣的。” “是吗,那我记下了。” 在心里记下云溪说的地址,少女笑着进了锦绣坊。 “娘,二舅母,你们看……” “傻孩子,这么多人,财怎么能外露呢?” 看到眼前的一串铜钱和一捧铜板,二舅母瞬间回神了。 她先朝四周看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赶紧让云溪把钱放好。 这会儿,张秀兰也回神了,跟着催促: “就是,财不外露,小心被贼惦记上了。” 看着云溪把钱放入钱袋,张秀兰和二舅母立马大大松了一口气,咧着嘴角傻笑。 云松见到,忍不住抽抽嘴角。 娘和二舅母这样子好傻。 “咱们在这里卖,还是换地看看?” 笑够后,张秀兰看着云溪,一脸我听你的表情。 云溪左右环云一圈,发现街上的人多是多,但是好多人手上已经提着买好的东西,往回走了。 “要不,我还是进锦绣坊再看看吧。” 说不定还能碰上个要买荷包的人呢? 说做就做,云溪先牵云松小手,接着牵云梅的小手。 不料,她发现云梅扭头望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云溪好奇,顺着云梅的眼线看过去。 前面十米远,一个卖糖人的摊前,围着一堆年纪三到七不等的小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摊上插着各种造型的糖人。 有小胖嘟嘟的猪,还有扬蹄的马,小人等等。 捏糖人的是位双鬓花白,不过,他精神很好,笑眯眯的,看着围观的孩子们,也没有冷脸赶人。 “走吧,姐姐,请你们吃糖人。” “好。” 云梅笑得一双眼睛都弯了。 云松却摇头拒绝: “我是男孩子,不用吃糖人。” 一个糖人好几文钱呢。 娘和二舅母绣荷包,绣得那么辛苦,买布料和丝线都要钱。 能省一文是一文,聚少成多。 “没事,尝尝味也好。” 难得搬到镇上来住,又第一次赶集,云溪决定要好好宠宠弟弟和妹妹。 偏云松说他不喜欢吃甜食。 好吧,云溪没再坚持,只带着云梅去了糖人摊位。 “姐,我要这个小人。” 看着各样各状,栩栩如生的糖人,云溪还没有开口问,云梅已经一脸激动地指着一个小人的糖人了。 摊主看到,笑眯眯地伸手把小人告型的糖人,在小朋友们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下,递到云梅的手上。 “一个八文钱。” “谢谢。” 云梅得意地瞄一眼看过来的各色目光,小脸通红地朝老者说谢谢。 云溪付了钱,就带云梅去了下一个摊位。 “老板,两斤花生糖。” 买好后,云梅边舔着糖人,边拿眼偷瞄云溪手上的花生糖。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闷在心里不累吗? 云溪垂眸看云梅一眼,云梅没有被抓到的窘模样,反道朝她嘻嘻一笑。 “姐,要不要,我先帮你尝尝花生糖好不好吃?” “先吃糖人吧。” 云溪才不惯着云梅这毛病。 手里的没吃完,就开始惦记另一样了,什么毛病。 “松儿,帮姐姐尝尝花生糖?” 云溪从油纸包里拿出三块花生糖,先给张秀兰和二舅母,然后给一脸拒绝的云松。 “姐,我……” 云松看了一眼长块的花生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快帮姐姐尝尝看嘛,如果不好吃,那姐姐就去找老板算帐。” 云溪故意装出一脸气腾腾的样子。 云松本来还有些抗拒,听到姐姐说找老板算帐,想到老板做个生意也不容易,赶紧接过云溪手里的花生糖,张开小嘴,小小咬了一口。 对上云溪明亮而又清澈的眼睛,云松用力点了点头。 他含糊不清道: “味道不错。” “你们先在这里吃着,我进锦绣坊看看。” 说罢,云溪提着篮子再次进了锦绣坊。 这会儿,锦绣坊里没有之前那么多人。 看到苹果脸的伙计忙好了,云溪赶紧走了过去。 “云姑娘。” 云溪笑着跟苹果脸打了声招呼,然后有意把篮子提高了些。 方便他能看到。 果不其然,苹果伙计看到,笑着问: “这些荷包都是云姑娘绣的?” “我娘和我二舅母绣的。” 云溪老实承认,让她拿银针还可以,如果让她绣花,那还是免了。 苹果脸伙计听完就抿嘴笑了。 云溪觉得奇怪,正想问他笑什么,不料,一道温润的声音从楼梯处传了下来: “云姑娘,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张某有幸。” 听着并不熟悉的声音,云溪下意识回头。 一身玄色锦衣,身材挺拔的张大公子,正风度翩翩下楼梯。 “张公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云溪觉得非常意外。 她身后的苹果脸伙计闻言,低头偷笑。 整个锦绣坊都是东家的,在这儿碰到东家还有什么奇怪的。 “云姑娘这是?” 走近后,张大公子看一眼云溪篮里的各种荷包。 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你不是大夫吗?” 怎么做起卖荷包的生意了? 想到夫人常在耳边念着云溪的好,说她特地为了给勋儿作为了防蚊子咬,防痱子的爽身粉,还帮她调理身体等等。 第26章 发财的机会来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可眼下,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张大公子,这些荷包是我娘和我二舅母她们绣的,我进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跟锦绣坊里的成衣搭配着卖。” “原来是这样。” 张大公子了然点头。 “是啊,”云溪笑着应声,“张大公子你忙去吧,我跟这小哥商量商量。” 说着,云溪准备转身,继续跟苹果脸伙计聊聊,看她的主意能不能行得通。 她想过了,觉得跟衣服搭配一起卖,不仅能固定量数,而且收入稳定。 这样,她娘和二舅母都有事情做,又有收入,一举两得。 现在只要说服苹果脸伙计,让她见见他的东家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我不忙,刚才听云姑娘说,把这些荷包搭配成衣一起卖,那你可以跟我说说怎么个卖法吗?” 听完云溪的提议,张大公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或许这是一个好主意。 他正愁着提高成衣利润呢。 云溪以为自已听错了,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糊: “张大公子,你是生意人?” 想到张府占地面积那么大,不是土豪也是富户了。 于是,云溪快速在心里理了理思路,接着,走到张大公子身边,吐字清楚地把她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张大公子听完,眼中渐渐浮现笑意。 “这些荷包我能看看吗?” “当然。” 云溪把篮子递到张分子面前,尽量举高些,好让他看清楚。 “这几个还可以,这些款式有些落后了,平常人家的妇人都能绣。” 随着张大公子挑放在一旁的荷包,云溪瞧着眼睛就是一亮。 张大公子挑出来的,都是娘绣的。 不过二舅母绣的,最终,张大公子还是一并收下了。 “小书,你把这些都挂到成衣上去。” 张大公子抬眸看向苹果脸伙计。 苹果脸伙计立马欢快地应了一声。 云溪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锦绣坊的东家。” “哈哈,我夫人经常在我耳边夸你,还想着出了月子,带着我儿子亲自上门拜访。” “是吗,其实我也很想你儿子和夫人的。 他可是我看着出生的。” 说到张少夫人和他孩子,云溪脸上的笑意怎么藏也不藏不住。 把她神情看在眼底,张大公子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姑娘直爽,怪不得夫人老念她的好。 突然想到双腿瘫痪的弟弟,张大公子有心询问云溪那方面的问题,但他害怕再次失望。 只好把这念头压下。 他看阒云溪郑重其事开口: “云姑娘,跟我上三楼详谈合作计划吧。” “你还没看到成效,现在就谈合作的事,会不会太急了?” 云溪觉得张大公子有感恩的成份在里面。 这样的话,她会过意不去。 “那咱们这样好了,先订三十个荷包,男女成衣款式,还是小孩子的,这三款。 一个四十五文,你看可好?” “好,当然好了。” 比她刚才卖的还高出十五文,能不好吗,云溪赶紧答应下来。 见她喜形于色的模样,张大公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这才是少女该有的样子嘛。 想到他夫人生产的那天,云溪沉稳地小模样,张大公子只觉还是眼前这个讨喜些。 而云溪呢,已经在心里算好了荷包的价格。 瞧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鲜活样子,张大公子竟跟着心情也好了许些。 “你在算刚才的荷包一共多少钱?” “一共十一个荷包,共四百九十五文钱。” 云溪露出一排整齐而又洁白的牙齿。 “你怎么算得那么快?” 张大公子刚准备报数,没想到云溪竟然也算出来了,太出乎他意料了。 云溪念着他的好,也就没有隐瞒,把乘除法表写下来送给了他。 “这是?” “我算的这么快的秘诀啊。” 聪明如张大公子,看了一遍,他就领会了这乘除法表中的奥妙。 他神情激动又压抑着,特意压低声音道: “云姑娘,这让张某怎么感谢你呢?” 这张纸能帮他省很多算帐的时间和精力。 “你真想感谢我?” 云溪双眼闪着小星星。 张大公子捣蒜似的点头。 “嘿嘿,我最近在找铺子,准备开个医馆,不如张大公子帮我留意下?” “没问题。” 张大公子满口答应。 锦绣坊外,张秀兰四人见云溪还没有出来,以为荷包一个都是没有卖出去。 想到里面还有好多人在挑布料,张秀兰心里发怵,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衣角。 二舅母李爱华更是紧张地咽口水。 她想不想地开口对云松和云梅道: “松儿,梅儿,你们进去看看你姐姐怎么还没有出来。 如果没有卖出去,我和你娘也不会怪她。 快到做午饭的时候了,咱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家里还有两个病人等着吃饭呢。 “我们去。” 云梅和云松手牵手进了锦绣坊。 抬头就看到姐姐和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聊得正开心。 也不知聊什么,云松和云梅对视一眼,小心翼翼走过去,伸手拉拉云溪的衣摆。 叫了声姐。 “松儿,梅儿,你们来了。” “这是张大公子。” 云溪给弟弟和妹妹介绍道。 云松仰头看一眼风度翩翩,举止有度的张大公子,很礼貌地叫了一声张大公子。 云梅却有些胆怯地后退一步,躲在云溪后面。 尔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来,偷偷观察张大公子,见他对自已并没有恶意,这才壮着胆子走出来,声声小小的叫了声: “张大公子好。” “松儿好,梅儿好。” 张大公子忍着笑意,看了云溪一眼。 “你弟弟妹妹都不错。” “那自然。” 只要是人,都喜欢听好话。 云溪也不例外。 夸她弟弟和妹妹,就跟夸她一样开心。 “哈哈哈。” 张大公子再也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屋里的人突然听见大笑声,各样的眼神,不约而同全部聚焦过来。 云梅下意识想躲到姐姐身后,不想云松伸手拉住了她。 并凑近她耳边,用两个可听的声音: “姐,不要怕,你看,姐姐也不怕呢。 你学着姐姐的样,就没事的。” 之前,他也是这样告诉自已的。 云梅学着云溪的站姿,惊奇发现,她居然不怎么怕了。 触上各异的目光,云梅虽然觉得不自在,但是她好歹没有胆怯了。 “小书,拿五百文钱给云姑娘。” 把云溪三姐弟的神态看在眼里,张大公子有些期待成衣销售情况了。 拿到钱,云溪谢过张大公子和小书,笑盈盈地带着云松和云梅一起出了锦绣坊。 “姐,五百文啊?” 云梅和云松一听这数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然而,下一刻,他们赶紧用小手捂住了。 生怕周围的人听见。 正在这时,一道尖叫声吸引住了云溪的注意。 “救命啊,我娘昏倒了。” “松儿,梅儿,你们去娘那里,我过去看看。” 职责所在,云溪义无反云朝人群围观方向跑去。 “大家不要挤在一起,空出地来,让老太太好吸清新空气。” 听到云溪的话,众人很快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场地中央的地上,仰躺着一位满脸通红,双目紧闭的老人,一看,云溪就知道老人家是中暑了。 赶紧让老人家的女儿背起老人,快步走到有阴的地方。 “快借些冰块给老人家降温,另外端一碗水,给老人家喝,补充水分。” “大夫,我上哪儿去借冰块啊?” 红着眼睛的妇人扶着她老娘,一脸急切地看着云溪。 云溪这才记起,在古代冰块只有富人家才有的。 忙让妇人背着老人跟着自已去了锦绣坊。 “小书,你这里有冰水吗,比较凉的也好。” 云溪先给老人家摸了脉,发现她体温偏高外,其他都没有问题。 她看着小书,有些不好意开口询问。 “冰水?这个我得问一下东家。” 冰块那么贵,他作不了主。 “好,我等你。” 见小书转身上了楼,云溪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而屋里看布料的人瞧见,纷纷说有个昏倒的人在锦绣坊大门边,不吉利。 “怎么能让昏死的人在锦绣坊门口呢,太晦气了。” “就是,有病就送去医馆。” “别把晦气传染到我们身上就不好了。” “说的对,咱们还是到别家布料铺子看看吧。” “走!” 其中一名妇人说完,带头朝门口走,云溪赶紧赔笑脸: “各位漂亮姐姐,你们这么漂亮,锦绣坊的料子更衬你们红润的肤色呢。 要不,你们上二楼瞧瞧去,上面不仅有成衣,还搭配的款式新颖的荷包。” “真的吗?” 一听云溪夸她们皮肤好,众女人脸上不自觉染上了笑意,边用手轻抚着脸,边自我脑补自已水蜜桃一样的肌肤。 “比珍珠还真。” 对上云溪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眼神,众妇人心花怒放地上了二楼。 小书端着一碗冰水出来时,看到空荡荡的一楼,顿时哭丧着脸。 “云姑娘,她们都走了?” “没有,”云溪快步走过去,接过小书手里的大碗,朝楼上努了努下巴。 “都在二楼呢。” 小书的脸这才阴转晴。 “那你把老人家扶进来吧。” 小书紧记东家的吩咐。 等云溪三人进来后,引她们去了锦绣坊后面,供他们歇脚的凉席上平躺好。 “云姑娘,你忙,小的去前面看铺子。” 说了一声,小书去了前面。 云溪先把老人的衣领口解开,妇人见到,立马伸手阻拦: “大夫,你做什么?” “让她好呼吸啊。 你快用冰水帮你娘擦脸,敷额头。” “好,大夫。” 听完云溪的解释,妇人没有阻挡,立马听吩咐做事。 擦完老人的脸,接着擦脖子。 考虑到这是单间,这会儿应该没有人进来,妇人一边帮着老人擦身子,一边时不时回头朝屋门口张望。 “放心,如果有人进来,小书会说的。” 打过两次交道,云溪很相信小书。 做好这些,已经是一刻钟后的事情了。 “大婶,你不要担心,大娘还有一会儿才会醒。 呆会儿醒来后,你如果不放心,带她去仁和堂找李大夫看看也行。” 瞧着妇人一脸焦急的模样,云溪想了想,还是向她推荐了李大夫。 “多谢姑娘。” 云溪听到妇人这次没有叫她大夫,只叫了姑娘,想来,她还是不相信自已的医术吧。 第27章 原来是个小财迷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不过,她不气,抽空出来,跟张秀兰四人说了声,并把五百文,及订单的事,捡重点了说了下。 “娘,二舅母,你们带着松儿和梅儿先买菜回去,我这个病人还没有醒来,我得守着。” “行,那你自已也小心些。” 送走张秀兰四人,云溪赶紧回了锦绣坊后面的屋子。 因为不熟,所以两人干坐着,偶尔说一句话。 正在这时,一道苍老又虚弱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这是在哪儿啊?” “娘,你终于醒了,吓死女儿了。” 妇人起身,猛地扑向老人的身上,喜汲而泣。 半晌后,云溪再次给老人检查一遍身体,发现她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便笑看着妇人。 “大娘没事了。” “多谢大夫。” 云溪起身离开,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熟悉而又惊恐无助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 接着,脸色惨白的张秀兰出现在云溪面前。 “娘,怎么了?” 她直觉被人劫财了。 心里想着,云溪赶紧上前扶着浑身颤抖的张秀兰。 “香,溪儿,你妹妹和弟弟被四个一脸凶像的汉子抢走了。 他们让我带话给你,说叫你一个人前往城东的破庙。” “四个一脸凶相的汉子?” 云溪略一沉思,就知道是哪四个汉子抢了云梅和云松。 这些人还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 她不给点他们厉害瞧瞧,她不叫云溪。 越想越气,云溪担心年幼的弟弟妹妹受伤吃苦,看到身边六神无主的张秀兰, 她赶紧安抚: “娘,你别担心,松儿和梅儿我一定会完好带回来的。 你先回家。” “可是……” 张秀兰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云溪打断了。 “别担心,几个看我不顺眼的人而已。 女儿会教他们怎么做人的。” 云溪说这话时,眼神都跟着变冷厉起来。 “那你自已也要注意安全。” 知道云溪已经下定了决心。 张秀兰不好再多说什么。 “还请姑娘等一下。” 这时,屋里的母女俩相互搀扶着出来了。 说话的正是中年妇人。 云溪挑眉看着她。 妇人笑着道: “我男人衙门做事,正好管青溪这一块。” “多谢大婶。” 云溪没想到自已随手救一个人,救是一个有背景的老人。 “姑娘,你们刚才说的话,我们都是听到了,我就是带着我娘去找我男人。” 说完,妇人转过头,看着张秀兰,问: “大妹子,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啊?” “这个倒没有。” 张秀兰仔细回想一遍四人说过的话,非常肯定摇头。 “姑娘,那我让我男人在城东门口等你。” “多谢大婶。” 再三谢过后,云溪赶紧先送张秀兰回青巷。 返身去城东时,特地绕道去了一趟仁和堂。 凑巧的是,李大夫刚好在。 “云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李叔,我有事请你帮忙。” 走近了,云溪才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道。 李大夫抬眸扫一眼云溪,见她神情十分认真,便严肃起来。 “什么事儿,你说吧?” 于是,云溪在李大夫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说完,眼角余光瞄到黄大夫出来了,赶紧退后两步,规矩站好。 “你等一下。” 说完,李大夫起身去了后面。 云溪礼貌而又疏离地对黄大夫淡淡一笑。 黄大夫面无表情斜睨云溪一眼,没说话。 云溪也没放在心上,转过头,走到李大夫方才坐着的位置,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这不是你该坐的位置。” 屁股还没有落到椅子上,黄大夫冷漠声音跟着到了。 云溪直接无视他的话,大大方方坐了下去。 黄大夫气得握紧了双拳,偏偏这时,另一个大夫出来了。 看到云溪,他双眼冒着崇拜的光,快走几步上前,很自来熟地开口询问: “云大夫,你来了,请问你喝热茶,还是凉白开?” 听到声音,云溪抬眸一看,笑着摇摇头。 “不用,我等李大夫。” 那名大夫听到,微愣一下,尔后理解地点点头,跟着报上他的名字。 “我叫许平安,云大夫。” “好的,许大夫。” 话音刚落,李大夫已经拿着东西出来了。 收好东西,云溪下意识问了价格。 “老夫送你的。” 李大夫的目光下意识向黄大夫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 黄大夫心里一咯噔。 他没招李大夫吧? 李大夫这是什么眼神,防他吗? 想到他自已做过的亏心事,黄大夫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离开仁和堂后,云溪问了路人,径直往城东的方向走。 大约一刻钟吧,她看到城东外,站着一个穿着便服,五官硬朗,身材魁梧的青衣汉子。 待近了,那汉子主动走上来,先跟云溪抱拳: “云姑娘吧,多谢你伸出援手救我岳母一命,在下薛宏。” “薛大哥,你叫我云溪就好,刚好我碰到了,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相互通报了姓名,又互通一些消息后,不知弟弟和妹妹现在的状况,云溪神色凝重道: “薛大哥,都怪我心太软,斩草若除根,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云妹子,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潜去破庙附近守着,现在你一个人前去,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不远处跟着的。” “多谢薛大哥。” 云溪跟薛宏通完气,急匆匆赶往破庙的方向。 不想,还没有走出几步,就看到楚跃一手牵一个,说说笑笑迎面走过来。 在他们身后,跟着哼哼叽叽的四个脸肿如猪头,完全认不出原来模样的汉子,不用猜,云溪也知道是那四个混子。 她还想着怎么悄无声息地下药粉,把他们迷昏,不想,完全不用她出手,已经有人为她把云松和云梅一起救出来了。 “姐姐,我们被楚跃哥哥救出来了。” 云梅蹦蹦跳跳的,一脸兴奋,完全看不出被虐待的迹像, 而云松呢,则一派稳重,走到云溪面前,才轻轻叫了声姐姐。 云溪揉了揉他的头: “害怕吗?” “不怕,我们前脚被抓到,后脚楚跃哥哥就赶来了。 姐,以后我要跟着楚跃哥哥一起习武。 这样,我就能自已打坏人了。” “我也要学。” 云梅跟着表态。 “谢谢你,楚大哥。” 触上楚跃含笑的眉眼,云溪笑着道谢。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怪见外的,看来溪儿还是没有把他当自已人。 楚跃暗然想着,这时,一道惊诧地声音从前面响起: “楚兄弟?” “薛大哥,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原来你们认识啊。” 云溪一会儿看看楚跃,一会儿看看薛宏。 惊讶笑着。 薛宏和楚跃相视一笑: “我们是兄弟。” 说完,薛宏往几个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人,忙抬手放到嘴边,吹起了口哨。 见状,云溪莫名想起电视里用来传递消息的暗号。 想来,薛大哥也在跟他同伴们发送信号,传递消息吧。 正这样想着,下一刻,就见薛宏放下手,指指楚跃身后的四个猪头脸,声音变得严肃。 “楚兄弟,这四个人交给我们吧。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绑架小孩子,情节还这么严重,不仅要挨板子,还要坐牢的。” “啊?我们被揍得这么惨,还要坐牢?” 四人中一个人不满叫起来,声音含糊不清,云溪想了两遍才明白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还同伙,一共五人,他们的老大全身动弹不得,一定在这附近。” 云溪刚说完,后面立马有人高声呼叫: “他们的老大被我们抓到了。” 接着,三个便衣中的一个,提溜着一脸横肉,衣服凌乱的混子头头。 云溪双手环胸,看着那人冷笑: “看来咱们很有缘啊。” “我呸,你个臭丫头,小魔头,要不是你用银针暗害我,我能落在你们这些人手里吗?” 混子头头满脸愤然。 “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 说完,云溪看了云松和云梅一眼。 云松瞬间领悟了云溪的意思。 只抬头眼巴巴看向薛宏。 薛宏不明所以,“小弟弟,你看着我做什么?” “薛大哥,他们绑架我弟弟和妹妹在先,现在我弟弟和妹妹收拾他一下,算出气,你们没有意见吧。” 原来是这意思。 薛宏和他同伴赶紧点头: “没意见。” 说着,把混子头头像扔破布一样扔在地上,顿时混子头头像一滩烂泥软倒在地。 云松走到云梅边上,用手肘子碰了碰她: “二姐,走,咱们去踹他几脚。” 要不然,他会一直记在心里的,不舒服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不要怕,没听到姐姐说他全身动不了吗。” 就算动不了,还有楚跃哥哥他们在身边啊。 听到云松这么一说,云梅顿时没了云虑,握了握小拳头。 和云松一起,走到混子头头面前,抬脚往他脸上踹了两脚。 云溪瞧着,感觉他们不是真踹人,而是给混子头头搔痒痒。 于是,她走到混子头头腰边,伸手一指双腿中间的位置。 很自然地开了口: “踢这里。” 她话一出话,四周围的人顿时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这个姑娘,看起来小小的,年纪不大,心怎么这么狠。 专门叫她弟弟和妹妹踢人家的命根。 万一踢坏了,那……那人不是成了宫里的太监吗? 混子头头一听,脸色顿变。 声音跟着惊惧起来: “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哈,不能这样对你? 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个指使你们欺负我,又绑架我妹妹和弟弟的?” 混子头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连唇色都是白的。 “你怎么知道?” 围观的人一听,原来他们背后还有主谋? 若不是这个小姑娘发现,他们都要被这五个混子给骗了。 “说,到底是哪个叫你们绑架我姐和我们的?” 云松稚嫩的声音里染上了稍许严厉。 没想到姐姐也被这些人欺负过。 他抬起左脚,作势要踢混子头头第三条腿。 混子头头见到,惊慌之下,没命地尖叫起来: “那人住在东巷,他有后台的。” “我们被他威胁,不敢不听他的话啊。” 说着,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呜呜哭起来。 边上的四个手下,跟着一起/点头附和。 “云姑娘,这几个人都交给我们吧。 当然,那个住在东巷的人,我们会顺着线索查下去的。” 第28章 还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呢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好吧。” 云溪本想自已报仇,现在既然有人接手了,那她暂且放手好了。 “姐,那我还踢他吗?” 云梅踹他脸两脚后,一脸紧张而又激动地看向云溪请示。 云溪笑着反问: “你觉得呢?” “我把五十两银子给你,你让他们饶过我吧。” 地上的混子头头停止哭泣,一脸求放过地看着云溪。 “在我腰上的荷包里。” 混子头头看着小小的云松,眼神示意他去拿。 云松先是询问般地看了云溪一眼,接着,眸光淡淡地扫视一圈其他人。 其他人收到,识像地转过头,当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然而,云松还是一脸严肃地开口,为自已找起了托词。 “你们先绑架了我姐,接着又绑架了我和我二姐,我和我二姐,担心又害怕。 一害怕,晚上就会做恶梦,做恶梦呢,就会生病,生病了,就会吃药,吃药要用钱,所以,你这银子是给我们看病抓药的医药费,是你们心甘情愿赔给我们的。” 说完,云松一脸理所当然地从混子头头腰上取下荷包,从里面坦然拿出了五十两银票,一脸求表扬地递到云溪手里。 “姐姐,给。” “真乖!” 云溪笑眯眯接过,很自然地收了起来。 周围人一听,人才啊,要银子还能要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一家子狠人。 跟薛宏一行人分开外,在青巷胡同口,云溪上上下下检查云松和云梅的身体,又是摸脉,又是掀衣角查看,弄得云梅小脸红通通的,像个红苹果。 她不好意思地凑近云溪耳边: “姐,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楚跃哥哥还在边上看着呢。” “小样,你才几岁,居然想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 “明明就是这么一回事嘛。” “姐,咱们已经耽误一段时间了,快些回去,要不然爹和娘,二舅和二舅母他们会担心的。” “嗯。” 云溪抬头看了楚跃一眼。 楚跃笑着为她解惑: “我跟薛宏他们几个是兄弟,你不用有心里负担。” 闻言,云溪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楚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人家出力又出人,虽然没帮上什么忙,总归是帮了忙的。 而且背着人家收了那五人的五十两银票,虽然他们当作没听不到,但她不能当没发现这一件事啊。 本想着,寻个时间,请他们到街上的酒楼吃一顿饭,表意感谢。 没想到,楚跃把这活包了。 “放心,这些事交给我,而且,他们还要帮着查他们背后的主使,所以还会再找我们的。 如果你过意不去,到时,咱们作东,做一桌好菜,招待他们就是。” “好,到时,你先跟薛大哥他们几约好时间,我们好提前准备。” 说话间,已经到了歪脖子枣树前。 云松当先抬手拍了拍门。 刚拍一下,木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紧接着,张秀兰一脸紧张而又欣喜的出现在几个人面前。 “唉呀,你们总算回来了。” 话落,她已经伸手搂住了两个小家伙。 跟着,热泪籁籁而落。 搂在怀里的云梅和云松翁声翁气安慰: “娘,我们都没事,是楚跃哥哥救了我们。” “哦,怪不得楚跃跟你们一起回来。” 张秀兰刚才开门看到楚跃还觉得奇怪。 在看到全顺全尾回来的一双小儿女后,她眼睛的泪流得更凶了。 云溪赶紧插话: ”娘,咱们快进屋吧,站在门口,被人瞧见多不好。“ ”婶,咱们时屋再说。“ 楚跃跟着劝。 张秀兰觉得是这个理,特别是楚跃说的话,她听着特顺耳。 且,听到两个小的说是楚跃救了他们,张秀兰看楚跃更顺眼了。 “楚跃快进屋坐。” 说完,她松开搂着的一双小儿女,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伸手拉着楚跃的手腕进院子。 云松和云梅:……娘转变大快了。 他们是捡来的吗。 眼里只有楚跃哥哥,她的三个儿女还站在院门口呢。 云溪把两个小家伙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好笑地开口: “走吧,还等着娘喝完茶,出来请你们吗?” 她算是看出了,她娘属意楚跃当女婿。 大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样子。 可是,她还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啊。 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她娘太心急了。 心里愤愤想着,云溪一手牵一个,进了院子。 “你们先走,我关院门。” 云松和云梅顿时像个小炮仗跑进了厅里,云溪知道他们向云顺他们求安慰去了。 关好院门后,她不急不慢地回到厅里。 前脚刚踏进去,就听到云梅在向云顺撒娇: “爹,你不知道,突然从旁边的胡同里跑出来四个男人,吓得我和弟弟腿肚儿打颤,心跳加速” “溪儿,你回来了。” 这时,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溪寻声望过去,看到来人,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里正叔,让你久等了。” “我也才到不久,松儿和梅儿能平安回来,你和楚跃”说到这,里正下意识看一眼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楚跃。 下一刻,他的眼睛猛地睁圆了,似是怕自已看错了,特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没看错,楚跃真的在笑。 真是见鬼了。 他印象里常年板着一张棺材脸的楚跃,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居然会笑了。 更让他吃惊地是,楚跃刚才看到自已,还打了招呼。 莫非这小子突然改性了? 心思流转间,里正又看了对面的楚跃一眼。 楚跃感受到,冲他礼貌而疏远地一笑。 接着,又听云梅和云顺他们说话去了。 “里正叔,里正叔……” 最后,还是云溪清爽的声音唤回他的神识。 里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溪儿,听你娘说,你会医术,还救了几个病人?” 总算转到正题了。 云溪点头: “是的,里正叔,你先坐一会儿,我回书房给你开药方,然后再给你施针。” “麻烦你了,溪儿。” 正想着如何开口要诊金的云溪,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不麻烦,看病救人,本是大夫的本分。” 云溪还以为里正会说我会给钱的,没想到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里正后面的话,她失望地走了。 不行,得要钱,她的药材也是要钱买的。 不收钱,她天天喝风当饭吗? 写好药方,云溪一脸笑容回来,却不急着把药方给里正。 里正以为云溪要给他施针,忙急着问: “需不需要我脱衣服?” “不需要,夏天穿的衣服薄,隔着衣服就能施针。 只不过,里正叔你呆会儿要自已去仁和堂抓药。 我这儿没有现成的药材。” 有也不能给你。 云溪说完这话,拿出银针袋,打开摆放好,接着她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变了。 认真又严肃。 沉稳又冷静。 看着她手里寒光闪闪的银针,里正没由来在心里打个突。 跟着他下意识开口探问: “溪丫头,这银针刺下去,不痛吧?” “放心,跟蚂蚁咬一口差不多。” 她记得,以前她在学习扎针时,导师老是对她这样说。 “哦,不痛就好。” 里正话刚说完,接着一声惨叫直冲云霄。 “啊--” 随着云溪一个穴位,接一个穴地刺入银针,里正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一样往下掉。 云溪头也没抬: “楚大哥,过来帮里正叔擦一下汗。” 楚跃还没走到里正跟前,里正只觉一股寒风迎面而来,他顿时冷得打了个寒颤。 害得云溪手里的银针差点插偏了位置。 “里正叔,你不乱动,插偏了穴位,后果很严重的。” 以云溪清湛的手法,怎么可能插偏位置,只是一想到,白忙活一阵,她心里就不舒坦。 “好,好,好,我不乱动。” 里正压下心里的惊恐,垂下眼眸,不敢去看楚跃寒冰一样的脸。 太可怕了,这楚跃一靠近,他仿佛置身冬天里一样。 眼角余光看到云溪动作干净利落,如行云流水,里正震惊地瞪圆了双眼。 他从来不知道云溪的针术这么厉害,比给他看病施针的大夫厉害许多。 只是,不知道云溪跟李大夫相比,哪个厉害些呢。 出神间,楚跃已经帮他擦完了额上的冷汗,但是他站着没有动。 眼睛跟着云溪转。 看着与平时判若两人的云溪,楚跃特别喜欢看她现样做事的模样。 认真而又严肃,沉稳而又冷静。 完全不像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瞧她熟稔地施针,这动作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楚跃没由来心慌起来。 看到楚跃站着一动也不动,里正心里打着鼓,有心叫他走开,但不得不赔着小心: “楚小子,谢谢你帮叔擦汗,你回去坐着吧。” 他害怕啊。 当然,最后一句他只敢在心里吐槽。 …… 看到里正身上像刺猥一样插满银针,云松和云梅觉得新奇。 小心翼翼挪过来,站在里正边上,摇头晃脑地看着,小嘴一张一合,也不知做什么。 “好多银针啊。” 云梅数了一会儿,数花了眼,干脆不数了。 云松倒是看了一遍银针刺入的位置,好奇地问云溪: “姐姐,银针刺入的可是穴位?” “对啊。” “哇,姐姐,你真厉害。 我能跟你一起学医吗?” “当然可以。”云溪才说完,云顺就接过话茬。 “溪儿,隔壁老乡请你明天帮他老子娘看看腰痛病。” “好。” 云溪一口答应,云梅仰着小脸问: “姐,你怎么不把这些银针拔出来,里正叔会痛的。” 刚才她可是听得真真的,里正叔惨叫声跟过年杀猪猪叫声差不多呢。 虽是童言童语,里正的老脸还是青红一片。 云松瞧见,知道里正叔要面子,赶紧悄悄拉了拉云梅的手。 并用眼神示意她看里正的脸。 不料,云梅完全不按他的套路走。 看着里正青红交白的脸,夸张地张大嘴: “哇,里正叔,你是不是很痛啊,脸都痛青了呢。” 这个熊孩子,能不我老底吗? 里正恼羞成怒,又不能发作,他还想人家姐姐治病呢。 平缓一下心绪,里正扯了扯嘴角: “还好,不是很痛。” 当然,如果你不乱说话,那我就不痛了。 里正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当然,云梅压根不知道里正心里所想,还想说什么,云松一把把她拉开了。 第29章 朱东家猪东家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咱们今天还没有练大字呢。” “练大字?” 里正惊讶出声。 云梅回头。 一脸得瑟地小模样: “是呢,我和弟弟在跟着楚跃哥哥学认字。 姐姐给我们买了好几本书呢。” “你们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里正由衷赞叹。 “都是溪儿帮别人看病赚的钱。” 云顺与有荣焉,很顺嘴地说出了看病收钱的事。 里正听得一怔,接着笑开了。 “那是,溪儿有一技之长,而且又住在镇上,给人看病方便。” “嗯,所以我们一家才决定留在镇上住。” 云溪默算一下时间,然后从里正身上拔出银针。 边拔边说道: “里正叔,你要不今晚就留在我家住吧。 要连续施针三天。” “这样啊,那我得让人带话回去,好让家里人放心。” 里正出门找人带话回云家村,顺便去仁和堂抓药。 等里正一走,张秀兰赶紧拉云溪坐下。 先看一眼对面刚坐下的楚跃,接着一脸神秘看着云溪。 被张秀兰看得莫名其妙: “娘,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莫非我脸上有银子?” 说到银子,云溪把从混子头头那里打劫来的五十两交公。 看着五十两银票,云顺和二舅,二舅母,张秀兰等惊呆了。 “溪儿,你什么时候又赚了五十两银票?” 他们怎么不知道? 二舅母和张秀兰一脸懵逼地看着云溪。 云顺和二舅同样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呃……被人火辣辣的目光注视着,云溪还真有些不习惯。 赶紧开动脑子,想说法。 不料,楚跃这时开口了: “是这样的……” 接着,楚跃避重就轻,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什么?还是这么好的劫匪,主动给你们五十两作偿?” “错了。”正好遇到不认识的字,云梅拿着《千字文》兴冲冲跑出来,刚好听到大人们的谈话。 她立马纠错。 “怎么错了?” 张秀兰四人几乎异口同声,视线全部聚焦在云梅身上。 于是,云梅讲了一个跟楚跃完全不一样的版本。 “事情是这样的……” “……姐姐让弟弟踢那混子头头的双腿之间……”云梅说到这里时,云顺和二舅,楚跃三人不自在夹紧双腿。 目光灼灼盯着云溪,好似要在她身上盯着几个窟窿来。 而张秀兰和二舅母脸色发白地看着一脸平静的云溪,久久没有说话。 云溪呢,压根没有发现大人们的异常,正摇头晃脑说得津津有味呢。 “……弟弟听话照做,混子头头怕了,赶紧说他腰间有五士两银票。 于是,银票就到了姐姐手里。” 原来银票这样来的,顿时张秀兰觉得手上的银票特别扎手,赶紧塞回云溪手里。 “你还是留着自已个花吧。” 想了想,觉得不妥,又从云溪手里抽走银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银票放到了目瞪口呆的云顺手里。 “你是男人,又是一家之主,这银票还是你放着好。” 溪儿真是太胆大包天了,一个姑娘家,居然说出这么羞耻又丢脸的话。 幸好她当时不在场,要不然她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张秀兰万分庆幸自已没有跟去。 然而,下一刻,云梅的话就像给平地扔了一枚炸雷。 “当时好几个男人在场呢。 对了,其中一个跟楚跃哥哥还是认识的。” 说着,云梅一脸求表扬地看向楚跃。 楚跃没想到话题居然绕到他身上了,赶紧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 “没错,我偶然认识他们的。” “他们?到底一共几个人?” 张秀兰一听,这还得了,声音陡然拔高,把云梅吓得一跳。 云顺赶紧伸手把云梅捞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 “别怕,你娘不是说你,别怕啊,梅儿。” “爹,我有什么好怕的,楚跃哥哥救了我和弟弟,还有姐姐也赶来了,只不过,比楚跃哥哥晚些时辰。” 云梅还以为张秀兰他们在说这事,赶紧解释。 云顺感激朝楚跃道: “楚跃谢谢你,又救了我家松儿和梅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 张秀兰听到,瞬间怒转睛。 她抚掌大笑: “这不简单,让云溪帮楚跃做一身衣服啊。” “啊?”云溪一下子从椅子跳了起来。 厅里几个见状,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楚跃期盼的眼神,在听到云溪这话时,明亮的眸子蓦地暗淡下去。 原来她不愿意为他作衣裳。 “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秀兰顿时不满意了。 溪儿布料都为楚跃买回来了,现在当着人家的面不想为他做衣服,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见张秀兰误解了,云溪只好硬着头皮说出理由: “娘,我拿银针可以,但是绣花针什么的,我是真的不会。” 她一个现代人,哪里拿过针缝衣服啊。 衣服破了,最多拿到缝纫店让人家给缝好给钱就是。 原来是不会。 并不是溪儿不愿意为他做衣服。 楚跃黑玉石般的眸子瞬间焕发璀璨光彩。 “楚跃哥哥,你的眼睛好亮啊。” 云梅拿着书本,凑了过去。 云梅拿着书本,凑了过去。 “楚跃哥哥,这个字怎么念?” 云梅指着书上的某个繁体字。 楚跃一看,立马扬唇笑了: “这个字念楚,姓楚的楚。” “楚,姓楚的楚,那不是跟你的姓氏一样吗?” “没错。” 楚跃笑容如春风,瞬间暖化了厅里所有人。 当然也包括云溪。 这个男人笑起来真好看。 比流量明星吸引人多了。 若是放在现代,他定是红得发紫的巨星。 暖男住在她家隔壁呢。 云溪看着楚跃,美滋滋地想着。 不料,被楚跃抓个正着。 云溪躲避不极,只好低下头看自已的鞋尖。 脸蛋却不争气地发热了。 看着这对年轻人,眉目传情的甜蜜模样,乐坏了张秀兰和二舅母。 两人时不时一会儿看看云溪和楚跃,一会儿朝对方挤挤眼睛,无声交流着。 二舅母:姐,你家好事将近了。 张秀兰:我巴不得楚跃马上成我家女婿。 二舅母:快了,快了,你没看到云溪对楚跃也有情吗? 张秀兰:溪儿总算开窍了。 …… 云顺和二舅则是一脸欣慰地看着云溪和楚跃,有种我家女儿初长成的安慰感。 张秀兰决定趁热打铁,让两人的感情好上加好: “溪儿,还会做衣服,可以现学啊。 娘教你。” “我也可以教你。” 二舅母跟着附和。 云溪:……她太难了。 最后,楚跃一脸春风得意地被云梅拉去书房了。 张秀兰赶紧去屋里拿出那匹青色布料。 二舅母一看这色泽,情不自禁伸手在布料上来回摸了摸。 嘴里一个劲地赞叹: “真是块好料子,摸着真软滑,想来穿上身上舒服又凉快吧。” 张秀兰听到,生怕她弟多想,慌忙解释: “这是溪儿为了感谢楚跃帮忙买宅子,还有救我们一家人,特意买给他的。 你们不知道,顺子哥当初就是在路边摔断了腿,老云家的人像没看到一样走了。 好在楚跃路过那里,把顺子哥背到镇上,并垫了医药费。 而且,溪儿在山上滚下来,也是楚跃救的。 今天,松儿和梅儿能安全回来,也是楚跃去救的。 说起来,我家,除了我外,其他四人的命,都是楚跃救回来的。” “哎呀,真是天大的缘份啊。” 二舅母听得高兴抚掌。 凝神想了一会儿,看着二舅急道: “张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快想想,我记得子墨说过的。” 顿时,张云的浓眉拧成了一大字的川字。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想出来。 倒是云顺想出来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是这句。” 二舅母皱着眉冥思苦想。 二舅突然一拍脑门: “我想起来了。 好像叫什么救命之恩,当什么报。” “没错,就是这句。” 二舅母高兴得一击双掌。 笑得见牙不见眼。 “救命之恩,当什么报来着。” 她重复着二舅的话,突然,她起身,快步朝书房的方向走。 再出来时,她笑出了眼角清晰的纹路。 “还是松儿厉害,我一说,他就懂了。 原来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说着,她笑呵呵地看着云溪,嘴角向上扬着,显示着她的好心情。 “溪儿,我们就等你的以身相许了。” “那他救了我家四人,照二舅母的意思说,那我爹,我,还有松儿和梅儿都对楚大哥以身相许了?” “噗嗤”一声,云顺和二舅同时笑喷了,好在他们没有喝茶。 要不然,放在桌上的青色布料就遭殃了。 “溪儿,你二舅母是关心你才问的,再说,娘看楚跃是个好了。 而且是这种过了这个村,就再没有的好男子。” 张秀兰苦品婆心劝。 云溪一听烦了,下意识反驳。 “娘,我还小,不想这么早谈亲事。” “那你想什么时候谈?” 张秀兰紧紧追问。 云溪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 见云溪没作声,她赶紧改口: “三年?” 云溪点头。 张秀兰骤然变了脸色。 声音隐隐带了怒气: “三年后,你就十八岁了,成老姑娘了。 你不怕四周邻里说闲话,可是你娘我和你爹还要面子呢。” “娘,面子比活得开心重要吗? 还是说面子能当饭吗?” “面子当然能当饭吃。 面子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张秀兰觉得面前的女儿好陌生,跟过去听话顺从的女儿一点也不像。 看着云溪清澈而又委屈的大眼晴,张秀兰觉得自已魔怔了。 明明面前就是自己的女儿啊。 而且溪儿也解释过,摔伤头后,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所以性子才变了。 平静注视张秀兰看自已怔怔出神的模样,云溪多少能猜出一些想法来。 原来又开始怀疑她了吗? 但是,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她不想伪装。 前世活得太累,这世她不想再委屈自已了。 面子什么的,都没有活得自在,开心重要。 而想活得自在,开心,前提是有尊严,有钱。 “爹,娘,女儿目前,只想赚够银子,把医馆开起来。 至于亲事,若是遇到合适的,女儿会考虑的。” “你不喜欢楚跃?” 张秀兰像听到一个天大的新闻,惊讶地捂住的嘴巴。 不巧的是,楚跃刚好出书房门,他练过武,耳力过人,本想听云溪他们在说什么,不想却把云溪和张秀兰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第30章 软的不行来硬的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还以为云溪同他一样喜欢着彼此,没想到却是落花无意。 或许是他贪心了。 想到这么多年来,每逢绝境,在生死一线之间徘徊,他都是拼着一股回来见她的毅力,而顽强活下来。 却不想,人家本不属意他。 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想着,楚跃脚步沉重地走到厅里,淡淡环视一圈厅里的几个人,淡淡开口: “叔,婶,我今日有些累,想回去休息,晚上就不过来吃饭。” 人家都不欢迎,何必过来讨人嫌。 “楚跃,你不舒服吗?” 张秀兰一听楚跃要回去休息,顿时急了,还以为他生病了。 忙叫云溪帮楚跃看看。 不料,楚跃却淡淡拒绝了。 “不用,婶,你别担心,我只是想睡觉,有些累。 叔,婶,那我先走了。” “这样吧,晚上做好饭,我送过来。” 目送楚时出院门,张秀兰伸长脖子,高声说道。 院外传回楚跃有些低落的声音: “不必麻烦。” “楚跃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呢?” 张秀兰垂眸想着。 二舅母却想着今日锦绣坊订单的事情。 “姐,咱们还是赶紧把锦绣坊订的三十个荷包给绣出来吧。 第一次跟人家合作,咱们要提前交货。” “弟妹说的是。” 张秀兰想想觉得有理,赶紧拿起了绣棚子。 云溪见状,找了个借口,逃似的溜回了自已屋。 关起门,背靠着门板,云溪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 心跳正常,说明自已没有对楚跃动情。 依楚跃刚才有些失魂落魄地样子看,似乎对原主有了情。 可是,她不是原主啊? 怎么办? 要不要对他说实话? 万一说了实话,楚跃要杀她灭口怎么办? 哎呀,真烦! 云溪苦恼地揪起了了自已的头发,不一会儿,原本收拾利落的头发顿时变成了一个乱逢逢的鸡窝。 她顶着鸡窝头,生无可恋地扑倒在凉席上。 双手直捶凉席,一个劲地念着: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念着,念着,念累了,云溪呼呼大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洗涮好后,云溪给自已随便绑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发髻。 出门就遇到了过来叫她起床的张秀兰。 “娘,早。” 云溪很自然同张秀兰打招呼。 张秀兰狐疑地看着云溪,没有说话。 云溪心里一咯噔。 怎么又忘了,这是古代,怎么用前世的打招呼方式呢。 正抱怨自已,不想,张秀兰却开口了。 “溪儿,娘刚才过楚跃家,他家院门落锁了。 他出门怎么不过来打声招呼呢? 我还给他煮了早饭。” “应该是出门了吧。” 云溪心虚道。 张秀兰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 “娘知道他出门了,要不然院门怎么会落锁?” 这丫头是不是傻啊? 放着这么一个好男人不抓紧,偏偏还找理由说自已还年轻? 现在好了吧,楚跃过都不过来了。 想到以后,张秀兰重重叹息一声。 “娘,咱们去吃早饭吧,让里正叔等着可不好。” 云溪上前挽住张秀兰的胳膊,笑眯眯说着。 张秀兰似是才想起有里正这号人。 赶紧加快脚步: “你不说,娘还差点忘了。” 她一门心思忙着绣荷包,铺床的事全权落在二弟张云身上。 另外的时间就是用来想楚跃怎么会突然走了的原因。 以至于云顺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早饭后,云溪赶紧给里正施针,施好针后,她起身去了隔壁。 拍了三声门,接着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妇人一脸笑容地迎云溪进门。 她身后还跟着小胖子。 “姐姐,你来了,我昨天还去你家玩了呢。 婶婶还给了花生糖给我吃。 好甜又好吃。” “你喜欢就好。” 云溪笑着摸了摸他的软软的头发。 “小弟弟和小妹妹在家吗? 我能过去找他们玩吗?” “当然可以。” 听完云溪的话,小胖子立马双眼巴巴地看着妇人。 抱着她的手撒娇: “娘,你看姐姐都答应我去她家玩了,你就答应我吧。” 妇人满脸宠溺而又无奈地瞪他一眼,“去吧,不许找人家拿东西。” “耶,娘最好了。” 小胖子得到他娘的许肯,触电般松开他娘的手,像脱僵了野马,朝院门口飞奔而去。 妇人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无奈摇头: “唉,都被我给宠坏了。” “棠儿很聪明,也很可爱。” 云溪前几天数他时,记得他父亲叫过他棠儿。 一听云溪叫出她儿子的名字,妇人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些。 边同云溪并肩走,边笑着说她母亲的情况。 “我娘以前月子没做好,一遇到变天,腰老是痛。 云姑娘,你看,可否能根治啊?” “我先看下。” 云溪保守道。 进屋看到一个穿着一件深蓝色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的干瘦老太太坐在窗前,正一手拿针,一手拿鞋底地纳着。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眯着眼睛朝门口的方向看一眼。 看到云溪,笑着站起身来。 “这位就是云大夫吧,我老听我女儿念叨你,说你念了我家的棠儿,老婆子在这里谢谢云大夫了。” 说着,老太太低头向云溪行谢礼。 云溪赶紧伸手拦住老太太。 “老奶奶,你不用客气。” “云大夫真是个好人啊。” 老太太又热情说着。 云溪趁机给她把了脉,又详细检查了老人的身上体。 情况如妇人所说,的确是过去月子没做好,提了重物,喝了冷东西,吹了冷风所致。 看着云溪沉默不语,妇人和老太太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云大夫,我娘的腰能治好吗?” “当然可以,用艾炙就能治好,另外,我再开一些中药吃。” “艾炙?” 老太太和妇人一脸讶异。 她们根本不懂什么叫艾炙。 “这样吧,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去仁和堂买些要用的药材。” 说到这,云溪顿了顿,“老奶奶,你不急着回去吧?” “没事,我这次过来,所为就是让云大夫帮我看腰的。” “那麻烦你们等我两个时辰。” 云溪也不确定仁和堂有没有现成了艾条卖。 看来她得备个自已的药箱才行,要不然帮人治病没现在的药材太麻烦了。 离开隔壁家,云溪直接去了仁和堂。 没想到一进去就碰到了黄大夫。 黄大夫看到云溪,眼神陡然一缩,生怕被她看出来,便强装镇定地别开眼。 云溪却把他的动作看个清楚。 为什么他看到自已会……惊慌? 而不是像前两次的不喜,他在逃避什么呢? 还是在掩饰什么? 云溪凝眉分析。 不料,黄大夫这时却热情起来: “云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仁和堂啊? 你是来找李大夫的吧。 你等一下,我进去帮你叫。”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反常必有妖。 看到黄大夫急匆匆离开的身影,云溪越发肯定黄大夫对自已做了坏事。 等等,坏事? 云溪莫名想到五个混子拦劫自已的事,及昨天绑架弟弟和妹妹的事。 莫非这两件事的背后主谋就是黄大夫…… 两起案子的手法如此相似,且都是同一伙做的,云溪有理由怀疑黄大夫就是背后主谋。 可是,没有证据,云溪不能黄大夫怎样。 怎样才能让黄大夫露出马脚呢。 正想着,黄大夫和李大夫有说有笑出来了。 黄大夫看着云溪笑得出了一口白牙: “云姑娘,李大夫出来了。” 边上李大夫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黄大夫一眼。 随即目光一转,对着云溪掀唇。 语气随意多了。 “溪丫头,需要什么?” “我写给你,叔。” 说话间,李大夫已经拿出纸和笔,放到云溪面前的小桌子上。 云溪平静接过,提笔飞快写下所需药材,写好后吹干墨汁,就给了他。 李大夫低头快速看了一遍,转手把药单递到一旁候着的药童。 眯着眼睛打量了云溪一下,习惯性抬手捋了捋长白须。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叔,你这样的药箱还有吗? 如果有,卖个给我呗。” 如果没有,那她回去找人打造一个。 云溪在心里打定主意。 “没有了。” 李大夫说完,便告诉云溪叫镇上哪家做药箱的。 云溪听完,记在心里,连连点头。 她目光状似无意的一扫,瞧见柜台里看似在忙着什么的黄大夫,却竖着耳朵偷听他们俩说话呢。 这下,云溪更加坚信黄大夫有鬼了。 只是,怎样才能让他露出马脚呢? 神思流转间,云溪漫不经心道: “李叔,昨天我妹妹和弟弟被五个混子绑架了,据他们交待,说让他们绑人的人,是男的,脚穿一双白色布鞋。 之前他们接四十两银子,想绑我。 被我侥幸逃脱了。 谁知,他们绑架我不成,转身改绑我弟弟和妹妹,接了五十两。 一共九十两,不是笔小数目。” “什么? 你们居然被人绑架了?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大夫听到,神色陡变。 猛然间,明白了云溪找他要毒药做什么。 “没事,被人救了。” 云溪说着话,眼睛却是看着黄大夫的方向。 柜台里的黄大夫听到两人的对话,拿东西的手跟着一顿。 他压下心里的慌乱,抬眸,一脸关心地看向云溪: “云姑娘,你人没事吧?” 臭丫头的命还真大,在五个混子手里都能逃脱。 想到九十两就这么打水漂了,黄大夫心在滴血。 他做的那么隐秘,这个臭丫头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她这是真知道点什么,还是故意说给自已听的? 黄大夫面上极力保持平静,内心却掀起一片惊涛大浪。 不行,他必须尽快去见那五人一面,让他们出远门躲躲风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打定主意,黄大夫决定等云溪走后,出门一趟。 见此,云溪已经完全相信,她和弟弟,妹妹被绑架的事,与黄大夫脱不了关系。 鱼饵已经抛出去了,现在静等鱼儿上钩就好。 云溪走到柜台边,付了药钱,然后接过药童递过来打包好的药材。 在李大夫再三叮嘱注意安全中快步离开了。 出门后,她拐到街角,刚好看到路边有一个年青的乞丐,于是招手让他过来。 云溪跟他低声说了要做的事,并给他十个铜板。 第31章 还不许别人还手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事成后,我会再给你们二十个铜板。” “保证给姑娘完成任务。” 乞丐脏兮兮的脸上,笑出一口大黄牙。 顿时,一股恶臭味迎面扑向云溪。 云溪风般闪到一边,险险避过那刺鼻的恶臭味。 “姑娘,那咱们什么时候见啊?” “事办完,去青巷歪脖子枣树家找我。” 说完,云溪去了李大夫指定做药箱的那家铺子,制定了一个药箱,双方说好价格后,她脚下生风赶回青巷。 家隔壁的屋里,云溪神色镇定,行云流水般给老太太施完针,接着开了一张药方,并把配好的药材交给妇人。 “大婶,咱们是邻居,我买药材要钱,那你给八十文钱药材钱吧。” 看他们家条件也不是很好,云溪没好意思多收。 更何况,弟弟和妹妹好不容易教到新朋友小胖子。 “这怎么好意思呢。” 妇人喜出望外,有些粗糙的脸上笑出清晰的纹路。 她看着云溪,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怎么好意思呢。 她之前找过其他大夫给她老娘看过。 知道药价不便宜,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云溪仅仅只收其他大夫价格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这,这太出乎她意料了。 想着不能让云溪吃亏,妇人说什么都要塞一百文钱给她。 无奈之下,云溪只好收下了。 “再过半个月,我再来给大娘施一次针。” “多谢姑娘。” 妇人亲自送云溪出门。 “大婶请回吧。” “到时又要麻烦姑娘了。” 知道妇人在等她先进门,云溪笑着听她说完,就抬脚进了自家的院子。 一进门,小胖子和云松,云梅三人笑嘻嘻地迎过来: “姐,你回来了。” “姐姐,我外祖母的腰痛好些了吗?” “刚艾炙完,呆会儿你自已回家问你外祖母去。” 云溪边笑边朝厅里走。 厅里,云顺和二舅,里正三人正埋头说着什么。 边上的二舅母和张秀兰一人手拿一个绣棚,埋头绣荷包。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张秀兰头也没抬: “溪儿,给隔壁老太太施好针了?” “嗯”云溪走到桌边,提壶给自已倒了一杯温开水。 端着喝了几口后,才想起昨个张秀兰要她给楚跃做衣服的事。 “娘,绣荷包先不急,前几天不是买了一些布料吗? 你给我和弟弟,妹妹们先做衣服吧。” 料子买回来就是为了做衣服穿的。 老搁在一边做什么。 占地方。 “是啊,大姐,我帮你一起做,两个人做起事来,要比一个人做事快上许多。” “娘,二舅母说的对,我都盼着穿新衣服都盼了好几天了。” 随后退来的云梅一听要做衣服,赶紧小跑着扑到张秀兰怀里撒娇。 吓香张秀兰连忙把绣棚举得高高的,生怕手里的针不小心擢到云梅光滑白嫩的小脸。 “梅儿,你要吓死娘吗?” 张秀兰惨着脸,看了云梅小脸一眼,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我这就去拿布料出来,给你们做新衣。” 抱出布料后,里正不动声色看了看,震惊发现云顺家几乎人手一匹布。 看来,云顺家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这些居然都是棉布,比村里人常穿的粗布好多了,料子看着也舒服。 里正打心眼里为云顺一家感到高兴: “想来你们一家适合在镇上住。” “这不,日子越来越好了。” 云溪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听着几人说话,也不插嘴。 不过,里正并没有打算放过云溪。 “溪儿,叔在这里先跟你讨个人情,等你开起医铺,能不能让我家的儿子到铺子一起学习。” 至于学飞什么,云溪心里明白。 想来,里正已经在爹和二舅这里打听清楚了,家里做些什么营生。 “里正叔,你放心,你对我家雪中送炭之情,我家一直记着呢。 只要铺子找好了,我一定告诉你。” 目前还没有什么稳固的赚钱机会,所以云溪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得了云溪的保证,里正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 “那叔等你的好消息。” 张秀兰耐着性子等云溪和里正说完话,赶紧接过话头,塞了一根针,一条线到她手里。 “溪儿,你也该学着做衣服了。” 昨儿让她给楚跃做衣服,她推说不会。 今天给自已家人做,她总找不到理由推脱了吧。 张秀兰打定主意要云溪动手做衣服。 被逼无奈,云溪只好笨拙地穿针引线。 瞧着她生疏的模样,完全跟拿银针时的镇定自若恰恰相反,张秀兰满肚子的话,顿时全咽在嗓子口,再也说不出来了。 云梅却紧紧抱着粉色布料,转身往张秀兰面前一递。 声音脆生生的: “娘,你看姐姐左手拿针,能做好衣服吗? 还是你帮我做衣服吧。 万一姐姐把我的衣服做坏了,那我晚上都不用吃饭了。” “娘,我还是不要浪费布料了。” 云溪趁机放下手里的针线,逃似的冲回屋里,继续捣鼓她的药材。 一忙起来,云溪就忙得忘了时间。 连吃晚饭都是张秀兰叫云松过来喊人的。 “姐,娘说,让我们去隔壁叫楚跃哥哥过来一起吃。” 都一天没有看到楚跃哥哥,云松都有些想念他。 “想他了?” 云溪收拾好屋里的散放的药材,起身和云松一起出了门。 迎着落日余辉,看到楚跃院门上落着的锁,云溪和云松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姐,楚跃哥哥出门了,怎么没有过来跟咱们家说声呢。” 上次出门,他还说了呢。 想着,云松有小小的失落。 云溪知道原因,但不告诉云松实话。 只能放柔声音安慰他: “也许事情太急,楚大哥才没有空过来说吧。”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原谅他了。” 云松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见状,云溪抿唇笑了。 原来,在她不知不觉间,弟弟和娘他们一样,把楚跃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以至于,看到楚跃突然没过去吃饭,才急急赶过来看,生怕他出了意外。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云溪想着,笑容情不自禁爬满她的脸。 夕阳的余晖倾洒在云溪笑颜如花的脸上,给她晕染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姐,那咱们回去吧。” “嗯。”云溪牵着云松的小手,像往常一样回到厅里。 张秀兰几人看到,忍不住伸长脖子朝他们姐弟俩身后张望。 没看到人,张秀兰一脸担忧: “楚跃不在家吗?” 之前都是过来吃饭的,这两天怎么这么反常? 不应该啊。 张秀兰狐疑看着云溪,云松见到,怕娘怪姐姐,赶紧站出来为姐姐争辩: “娘,楚跃哥哥家落了锁,看样子出远门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他怎么不声不响不过来吃饭呢。” 张秀兰喃喃自语。 对此,云溪已经习惯了。 吃完饭,云溪回屋继续研究保湿美白祛斑等药妆。 许是夜里太过安静,没有人打扰,云溪精神特别好,埋头做事,再抬头时,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看一眼桌上几个小瓶子,云溪疲惫地脸上浮现笑容,把它们收好放到抽届里,才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出门,走到厨房门口,边打着哈欠,边跟张秀兰说了一声,别打扰她睡觉,就回屋补觉去了。 吃早饭时,里正等人没有看到云溪觉得奇怪,一听张秀兰说她在睡觉。 里正垂首默默吃着干饭,没有说话。 边上的云顺瞧见,连朝张秀兰打眼色: “溪儿不是要给里正施针吗?” 张秀兰收到,歉意一笑: “我一会儿去叫她。” “妹子,让她先睡,反正我没什么事,多等一下没关系的。” 张秀兰和云顺很感激里正的善解人意。 饭后,张秀兰还是让云松和云梅一起去云溪起床。 不一会儿,云溪兴致勃勃出来了。 先给里正施好针,然后自已去厨房找吃的。 正吃着的时候,云松一阵风跑来了,招手示意云溪低下头。 云溪觉得奇怪,不过还是听话地低下了头。 云松踮起脚尖,凑近云溪的耳朵,声音小小的: “姐,门外有人找你。” “谁啊?” “跟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云松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跟乞丐说上话了。 心里惴着新奇,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云溪出了院门。 看到那乞丐,云溪立马走过去,压低声音问: “有发现吗?” “有,他先去了那五个人住的地方,然后给了银子,去了牢里一趟,至于说了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乞丐说完,双眼放光地看着云溪,好像她就是一块发会光的银子。 昨天十个铜板,让他饱餐一顿,想着今日还能得二十文,乞丐情不自禁搓了搓黑漆漆的手。 云溪付他二十文,乞丐喜不自禁,再三跟云溪道: “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小的愿意给姑娘跑腿。” “好,这几天你还是盯着他,有发现,就过来跟我说一声,我会给你酬劳的。” “多谢姑娘!” 乞丐欢喜地朝云溪低头道谢。 等乞丐的背影消失在青巷拐角,云松才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问: “姐,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刚才的对话啊?” “想知道?” 云溪一脸神秘看着小小的云松。 云松点头如小鸡啄米: “当然。” 云溪笑着朝云松勾了勾手指。 云松一脸茫然。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听就过来啊。” 云溪突然低下头,凑近云松,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字不漏告诉了他。 听完,云松握紧小小的拳头,怒气冲冲: “真没想到他一个大夫,居然会做这种情事。” 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你习惯就好。” 云溪气定神闲开口。 “姐,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小样,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呢。” “那倒是。”云松不好意思抬手挠头。 “回去别跟爹娘他们说。 这是咱们的秘密。” 云溪不想再多一个人为她担心。 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出手。 见云溪犹豫,云松给她出主意: “姐,你在等什么,要不,让楚跃哥哥给黄大夫头上套个麻袋子,胖揍一顿出气也好啊。” 说完,云松小小叹了一口气。 楚跃哥哥到底去哪里了呢? 怎么还不回来? “这也是个办法。” 云溪好笑地点了点云松的小鼻子。 “不过,姐姐会另想办法给我们三报仇的。” 第32章 你看着给吧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 黄大夫,先让你跳蹦几天。 云溪冷厉的眸子微微眯起。 转眼到了和夏老夫人约好的时间。 换上新衣,云溪神清气爽去仁和堂等李大夫。 刚到仁和堂,李大夫背着个药箱出来了。 看到换了一身新衣的云溪,李大夫捋着长胡须,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 “不错,舍得换新衣服了。 女孩家,就该把自已打扮得漂亮些。” 说话间,李大夫已经走到云溪边,跟黄大夫说了一声,便和云溪一起出门了。 两人穿街过巷,最后在一座豪宅面前停了下来。 门口站着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 看到李大夫和云溪,走过来,恭敬地询问道: “请问是李大夫和云大夫吗?” “正是我们。” 李大夫抬手捋胡须。 “请两位跟我来!” 进了夏府,看到夏府里的景致,云溪在心里暗暗与张府对比,发现这里的景致处处精致,水榭楼台,样样不少。 特别是过来过往,穿着清一色衣服的下人,个个脸上带着浅笑。 像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一般。 云溪看着奇怪。 也没有多问,目不斜视看着前面的路,跟在管事后面,像平常一样走着。 只不过,云溪走着,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管事前面去了。 后面的李大夫瞧见,赶紧伸手拉住云溪的衣角,压低声音告戒她。 “溪儿,你别走那么快,要像淑女一样走路,迈小碎步。” 说着,李大夫目光四下一扫,看到前面不远处两个迈着标准小碎步的丫环,忙用眼神示意云溪看。 云溪不好拂他的好意,顺着他的眼线看过去,看了一会儿,她一脸茫然地问: “李叔,你认识那两个丫环吗?” “你看看人家走路。” 李大夫有些恨铁不成钢。 呃……她这是被嫌弃了? 云溪有小小的郁闷。 她走路走的好好的,李叔为什么要让她学那两个丫环走路? 走在前面的管事一直注意听后面的动静,听到云溪把李大夫气得差点跳脚。 低头忍笑。 明眼人一看云大夫,就是她乡下长大的,性子直爽,无拘无束的。 只不过让他暗暗惊奇的是,云大夫对夏府里的花花草草,楼台水榭这些,一点也不吃惊,像是经常见到一样平静。 难怪老夫人念着云大夫的好。 后面的云溪可不晓得管事心里所想,只小步小步走着玩。 一旁的李大夫瞧着,忍不住捋了捋胡子。 孺子可教也!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舒展开。 就见云溪一个大跨步,又走在管事边上了。 太丢人了。 李大痛心疾首,觉得他的老脸今天已经丢了好几次了,再多丢几次,会不会短寿? 上次去朱府和张府,他没有怎么注意看云溪走路。 没想到跟男人一样,走路都带风。 “慢点啊,老头子我快跟不上。” 李大夫转着弯劝云溪。 没办法,世族规矩多,李大夫担心让人看到,传到夏老夫人耳里,对云溪不利。 知道李大夫在为自已铺路,云溪立马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见状,李大夫不忍心说她。 只悄悄捏着云溪的后衣摆,时不时提醒她走慢些。 然而,他一松开了捏着云溪衣摆的手。 下一刻,云溪又走到管事前面去了。 李大夫气得跳脚。 算你狠,云溪。 管事都能想象后面的李大夫此刻的面部表情有多精彩。 不过,他更好奇云溪为什么走路这么快? 但他们是老夫人请来的,管事不好多嘴问。 仿佛看出了管事心里所想,云溪笑眯眯开口了。 “管事大叔,你是不是很奇怪我走的那么快?” 对上管事惊讶而又震惊的眼神,云溪掀唇一笑。 “管事大叔,我想早些见到夏老夫人。” 原来如此! 李大夫和管事两人同时轻笑出声。 “云大夫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夏某佩服。” 见夏管事跟云溪说上话了,跟在后面的李大夫脸上顿时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 云溪猜想,他们应该走了半个多小时吧。 腿都走酸了,还没到地方,这夏府究竟有多大啊。 心里吐槽着,就见夏管事停在了一处名叫松鹤堂的院门前。 看着幽静院落里种着两棵碗口粗的大松树,云溪暗暗点头。 这院名与松树倒是应景。 下一刻,就听夏管事拘谨而又恭敬道: “这里是老夫人住的地位,李大夫,云大夫请进。” 进了屋,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云溪和李大夫不约而同看向夏管事。 “云大夫,李大夫,好久不见,今天又要唠叨你们了。” 不等夏管事说话,一道悦耳的朗爽笑声从绣着兰花的屏风后传出来。 接着,一身绛红色锦衣的夏老夫人,在两名丫环的搀扶下,精神抖擞出来。 她一边往主位上走,一边笑着请李大夫,云溪两人入坐。 “李大夫,云大夫,快请坐。” 上好茶点后,夏老夫人挥退了屋里的所有人,包括领他们进来的夏管事。 云溪知道正事来了。 果不其然,就听夏老夫人看着云溪笑得一脸慈眉善目。 接着,朝屏风方向叫了一声: “如儿,快出来吧。” 下一刻,一位如花似玉,作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迈着小碎步,非常淑女般走出来。 看得云溪暗暗称赞,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等年轻妇人在夏老夫人的下首坐下后,云溪先看了她上首的李大夫一眼。 李大夫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去吧。” “劳烦云大夫了。” 夏大老夫人笑眯眯地接话头。 云溪走到年轻妇人面前,冲她友善一笑: “请夫人伸出手来。” 那年轻妇人笑着伸出手,搁在旁边的黄花梨圆桌上。 云溪凝神把脉。 见她久久没有松手,年轻妇人和夏老夫人的心不由陡然提起。 一脸紧张地看着云溪。 李大夫看到,不知想到什么,只老神在在低头喝茶。 良久后,云溪才神色凝重地松开自已的手。 夏老夫人和年轻妇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云大夫,可否有什么不妥?” “老夫人,您且放宽心,少夫人的身子只是亏空的厉害。 好好调理就几个月便可痊愈。 我这就给她开药方,把这中药连续喝上两个月,保证少夫人明年就能圆梦。” 夏老夫人和年轻妇人一听,顿时喜形于色,双双激动地抚掌叫好。 云溪开好药方,就递给了李大夫。 李大夫垂目认真地看了一遍,而后起身递给了夏老夫人。 “老夫人,您过目一下。” 李大夫还担心夏老夫人不信云溪。 没想到,夏老夫人直接摆手: “李大夫,请你按云大夫写的药方配药。” “那少夫人呢?” 李大夫又把药方递到年轻妇人面前。 年轻妇人笑着摇头: “我听我祖母的。” 当面配好药,李大夫把药包放在圆桌上,接着,云溪说了一些特别要注意的事项。 年轻妇人听着,渐渐地皱起了柳叶眉。 见此,云溪没多想,脱口而出问: “有困难吗?” “我当家,什么事儿都要管,哪有不操心的时候?” 年轻妇人光洁水嫩白的脸上,顿时拢上一层淡淡忧愁。 “那就先放一放。 你嫁过去三年,没生下一儿半女,你婆家的脸色已经快黑上头顶了。 好在有你爹和你两位叔叔在上面压着,他们暂且不敢太明目张胆给你施压。” “现在好了,你好好听李大夫和云大夫的话,好好喝药,把自已的身子调理好,才是正事。” “可是我婆婆不许啊,祖母!” 年轻妇人一脸无奈。 夏老夫人苦婆心劝: “你婆母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既然她盼孙儿,那她就不该把这些重压全扔在你一个人的肩上。 你务必好好听云大夫的话,好好调理,管家的事,就不要揽着了。 无论你是示弱,还是装病,找个理由推了。” “是,祖母。” 年轻妇人起身,微低头,朝主位上的夏老夫人恭敬地福了福。 等夏老夫人付了丰厚的诊金后,云溪和李大夫便起身告辞。 夏老夫人执意留云溪和李大夫吃完午饭再走。 没办法,夏老夫人太过热情,云溪和李大夫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看着满桌色香味具全的吃食,云溪嘴里的吐泌疯狂分泌。 佛跳墙,八宝鸭,清蒸桂花鱼,盐水鸡等等好几样她都叫不名的菜式。 “不必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已家里一样就好。” 看出李大夫的拘谨,夏老夫人一脸温和道。 倒是云溪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了。 虽然看着满桌吃食双眼闪光,但神情却是放松的。 如自已所说,把这里当成自已家一样。 平静瞧着,夏老夫人眼中时不时闪过赞许之色。 突然她想到什么,她一挥手又让屋里的人全退了出去。 “喜欢吃什么,就自已夹啊。” 说着,夏老夫人当先夹了一块八宝鸭放到云溪碗里。 云溪连忙说谢谢。 “李大夫,咱们都是熟人了,你不用老身帮你夹菜吧。” “不用,不用。 老夫自已来。” 李大夫连连摇头,接着便夹了一筷子桂花鱼塞到自已嘴里,眯着眼睛,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云大夫看着真年轻,有十四岁了吗?” 饭间,年轻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云溪说话。 夏老夫人和李大夫有一边活跃气氛。 “今年十四岁,少夫人,是不是看到我这么瘦,所以以为我没有满十四岁吧?” 云溪吞下嘴里的鱼肉,双眼晶亮 看着相对而坐的年轻妇人。 “嗯呢。” 年轻妇人及李大夫和夏老夫人三人都被云溪的直白逗笑了。 眼中精光一闪,夏老夫人状似无意问云溪: “云大夫,老身偶然间读到一本杂书,书上说,一名男子有正妻,可是远房表妹过来了。 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呢?” 听到夏老夫人这话,年轻妇人眼睛微亮,没想到祖母竟这么快就问起云大夫了。 想到她没满十四岁,年轻妇人心情陡然复杂起来。 这是她遇到的难题,居然要去请教一个比自已还小上十几岁的小姑娘。 没办法,谁让她被人快逼上绝路了呢。 作陪的李大夫一听,两道剑眉微微拧了下,不解地看向一脸笑意的夏老夫人。 而夏老夫人呢,直接无视他,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云溪。 大有云溪不回答,她就一直看下去的意思。 第33章 这孩子也太沉得住气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夏老夫人真正的用意。 这就是她留自已吃饭的原因吧。 真是不做亏本的买卖。 刚刚看到丰厚的诊金,云溪还暗念夏老夫人人慈善,钱多又大方。 不想,在这里挖坑等着她。 想了想,云溪一脸认真的问: “那就要看男方是把她当表妹来对待,还是有意收她为妾室。”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不等夏老夫人张嘴,年轻妇人抢先追问。 话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已太冒失了。 忙补救: “我是问假如。” 解释就是掩饰。 云溪心道,这小说上经常出现的问题,今个儿被她给碰到了。 看少夫人一脸急切的模样,想必夏老夫人是帮她孙女问的。 想了想,云溪一平静道: “如果当表妹,那就在外面租一间屋子,再找两个仆人照顾那远房表妹的生活起居,然后给她找一门好亲事,给一笔嫁妆,风风光光把她给嫁了。” “如果是作妾室呢?” 问这话时,夏老夫人先看了年轻妇人一眼,眸光微转,看向云溪,十分郑得地问道。 云溪单手托下巴,口气像在说天气一样随意: “那就当妾室一样对待。” “这么简单?” 年轻妇人惊讶出声。 “就是这么简单。” 云溪用力点头。 夏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骤然加深,深浅不一的皱纹格外分明。 “云大夫说的好,当妾室,就要有当妾室的样子。 不能做了妾室,还想沾作亲戚的光。” 夏老夫人意味深长看着年轻妇人,若有所思道。 年轻妇人低眉敛目,轻咬朱唇,屈辱般点了点头。 一顿饭在妾室与表妹的话题中结束,饭后,夏老夫人为了表示感谢,特地让下人打包好包糕点,让云溪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尝尝鲜。 再三谢过后,云溪和李大夫跟着夏管事离开了夏府。 走出一段路,夏香回头望一眼夏府的大门,白墙青砖,在烈日的照耀下,格外清晰。 收回目光,云溪对上李大夫一脸复杂的神情。 “李叔,怎么了?” “这是人家家里的内斗,你啊你,居然胆子这么大,明知道老夫人故意问你的,你还老实巴交地说,万一少夫人因这事,跟她相公关系不好,那你不就成了罪人?” 听着看似抱怨,实则关心的话,云溪冲李大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叔,你别担心,我说的是实话啊。 难不成,因为我说了事话,少夫人就她相公关系交恶,那只能说明那少夫人的相公人品不怎的。”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正常。” 云溪一听,顿时起了逗弄李大夫的心思。 “李叔,你家有几位娇妻啊,有几房妾室啊? 想来,你是后院三千佳丽了。” “别胡说。” 没想到,她话才出口,李大夫急得脸红脖子粗,急急为自已争辩。 “我老头子,只有一位妻子,更没有妾室。” 想到远在家里的母老虎,李大夫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正在吩咐下人做事的李老夫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抬手摸了摸鼻尖,自言自语: “莫不是那个糟老头子在骂我,还是说在外面惹了桃花债?” “祖母,一定是祖父想你了。” 一名面容俏丽的少女赶紧安抚老夫人。 “哼,他会想我? 巴不得离我远远的,这不一躲就躲到千里之外的穷山沟里去了。” “祖母,再过半个月就是祖父的生辰,兰儿想去给祖父过生辰。” “行,那你陪老婆子我走一趟,顺便把糟老头子抓回来。” …… 云溪提着几包糕点,跟李大夫并排走着。 突然,李大夫一脸凝重说起了朱明月到仁和堂找他去脸上黑痣的事。 “她不是不治了吗?” 怎么又想着去脸上黑痣了。 云溪想不明白,朱明月到底想闹哪样。 李大夫同样无奈: “是啊,她找我事,刚好许大夫和黄大夫都在。” 听到李大夫提到黄大夫,云溪眼睛就一亮,多日来困扰她的难题,在这么一刻迎刃而解。 “哈哈,真是我打瞌睡了,竟然有人送来枕头,太好了。” 云溪兴奋地想大笑三声,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她只好作罢。 李大夫一脸莫名其妙看着她。 “你说什么呢?没看到我很烦吗?” “叔,帮我一个小忙呗。” 云溪一脸谄媚地冲李大夫笑。 笑得李大夫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抬手拍了拍,拧着毛,烦燥道: “说人话。” 他还是喜欢一脸平静的云溪。 云溪一听,立马凑到李大夫耳朵,飞快说了几句话,说完后,她立即缩回头。 “你跟黄大夫有仇?” 李大夫一脸凝重地斜睨着云溪。 云溪三言两语把自已的看到的,请乞丐看到的,一一说给李大夫听。 李大夫听完,气得当场大骂: “真是个阴险小人。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小心眼,容不得别人比他强,没想到他的心那么狠毒,居然请混子绑架你姐弟三人。 所幸你们三人没有出事,否则,我就是罪人了。” 说完,李大夫一脸自责愧疚。 “叔,这个怎么能怪你呢。” 云溪没想到李大夫会黄大夫所犯的错,揽到他自已头上。 “是我招他进来的,看他有本事,刚好那时仁和堂缺人。” “叔,你不要自责,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现在是,你愿不愿意帮我?” 这个才是云溪想要的答案。 李大夫目光沉沉点头。 “好,不过,到时我怕他会指证你。 他女婿好像是个七品芝麻官。” “七品芝麻官,是县令吗?” 云溪记得电视上说七品芝麻官好像说是县令。 “没错,正是咱们清阳县的县令。” “身正不怕影子斜,总不能让他继续害人吧。” 惹到了她,只能怪他倒霉了。 见云溪一脸坚定,李大夫放下心来。 两人回到仁和堂,刚好黄大夫和许大夫都在。 趁几人都在场,云溪走到李大夫平常给人看诊的桌子前坐下,提笔飞快写下一张药方。 写完,等墨汁干后,云溪故意大声对李大夫说着: “叔,这张药方你一定要收好,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这药方价值千金啊。” “什么药方价值千金啊?” 许大夫听到,一脸惊奇问云溪。 柜台里的李叔和黄大夫同样一脸急切地看过来。 他们也想知道什么药方价值千金。 “当然是给朱小姐……” 话到一半,云溪突然顿住,懊恼而又快速捂上了嘴巴。 黄大夫一听,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原来是给朱家小姐去掉脸上黑痣的药方。 太好了,如果自已能搞到那张药方。 还怕朱东家不给他丰厚诊金吗。 黄大夫心里美滋滋想着,面上分毫不露。 而许大夫和李叔两人,则一脸了解地表情。 没有嫉妒,只真心实意朝李大夫道喜。 李大夫一派沉稳摆手: “云大夫给老夫的,老夫受之有愧。 不过,还请云大夫放心,老夫自当把这药方妥善藏好,不让人偷了去。” 他特意咬重了药方二字,云溪当然听出来了他的警告。 “我送云大夫出门吧。” 李大夫在几人羡慕的眼神下,快速把药方折叠放好,亲自送云溪出门。 走出一段路后,李大夫看着云溪问: “溪丫头,你实话告诉老夫,你在药方上做了什么手脚?” 有点后悔刚才没有看着云溪写药方了。 “到时叔就知道了。” 现在就说,就不好玩了。 云溪一脸平静朝李大夫挥手: “叔,外面阳光太晒,你快回仁和堂吧。” 回到家,发现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云溪觉得奇怪。 她把糕点放在茶桌上,拿起桌上的茶碗和茶壶,给自已倒了一大碗茶。 但还没来得急喝上,就被云松神秘兮兮拉到一旁。 “姐,那个乞丐今天又来找你了。 我打赏了八个铜板给他。 娘还把我臭骂了一顿。” “说重点。” 云溪走回去,仰头咕噜咕噜连喝几口,才停下,看着一脸不平的云松,挑了挑下巴。 “呆会儿我补你十六个。” 她昨儿给隔壁那老太太的诊金一百文,忘了上交。 一听铜板翻倍,云松赶紧把乞丐的话一字不差转告给云溪。 原本云松说的,跟李大夫说的是同一件事。 朱明月到仁和堂坚决要去掉脸上的黑痣,诊金不限。 “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奇啊?” 云松盯着云溪的脸看了半天,发现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有些郁闷地问。 云溪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伸手指指桌上的五包糕点。 “自已去拿着吃吧,里面是糕点,姐姐今天去的那户人家的老夫人让我特意带回来给你们吃的。” 说完,云溪顺嘴问了一句: “爹和娘他们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云松却站着没动。 他看着云溪,一脸惊喜道: “楚跃哥哥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同伴回来。 爹他们都去他家了。” 说着,他又笑嘻嘻开口: “姐,那你给我的十八个铜板,是不是就是我的私房钱了?” “嘿嘿,你才四岁,就知道要存私方房钱了。” 云溪笑着坐到一旁的竹椅上,从怀里取出昨个妇人给的一百文,从中数出十八文来,放到云松棒着的双手里。 “谢谢姐。” 云松低头又重新数了一遍,确认是对的后,一阵风跑向他的睡屋。 再回来,笑嘻嘻地跟云溪报备另外一件事。 “姐,那个张大公子上午过来了,说是找到了合适的铺子,租金一年一百六十两,两间连着的,后面还带着可以住的院子和厨房。” “那你是怎么说的?” 云溪有些意外地看了云松一眼,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有做商人的潜质。 “我说,我们一家才搬到镇上,爹爹的腿还摔断了,正养着伤。 养家的担子都压在你头上,叫张大公子把价格再压低一些。 最后张大公子说,他负担一半,不过,他要入股。” “不错,以后我做生意都带着你。” 云溪一本正经道。 云松眼睛陡然一亮。 声音欢喜着: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爹太老实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虽然小,但是聪明啊,脑子转的也快,所以不带着你,带着谁呢。” “姐,听你这么夸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云松小脸涨红,声音羞涩道。 第34章 我能看看吗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给,这是你还娘的八个铜板。” 云溪又给了云松八个铜板。 云松连忙摊开小小掌心接了。 姐弟俩说了一会儿,就一起去了柴房,看到后院墙角新堆着一小堆柴火。 云溪刚准备问,不想,云松已经开口了: “隔壁婶婶的弟弟特地送过来的,说你昨天帮他老娘艾灸,特有效,他老娘晚上睡觉一觉到天亮,老腰不痛了。 说你只收他们一百文,心里过意不去,就送咱们家送了这堆柴火来。 还说,以后,咱家的柴火烧完了,跟他姐说一声,他包送。” “这怎么好意思。” 没想到隔壁婶子这么热心,云溪叮嘱云松下次人家再送来,就要给钱。 云松点头如捣药: “知道了,姐姐,爹和娘都是这么说的。 唉,里正叔走时,连屁都没有放一个,人跟人就是不能比啊。 越比越伤心。” 云松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逗乐了云溪。 她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姐弟两人这才进柴房,给黄豆芽和蒜黄浇水。 看着一茬茬,生机勃勃而又嫩黄的蒜苗,云松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声音带着欢喜: “姐,你瞧,这蒜黄长得多好,嫩黄嫩黄的。 还有那黄豆芽,都比我手掌还长。 是不是可以送出去卖了。” “没错。 黄豆芽可以送出去卖,不过,蒜黄还得长到咱们吃饭用的筷子那么才行。” “姐,那是不是又得重新种植黄豆芽和蒜苗啊?” 云松想到又得重新花钱买黄豆和蒜苗,内心就一阵肉痛。 姐姐刚接手新铺子,出手就是一百多两,而且娘和二舅母她们绣荷包,针线和布料都要用钱买。 日常吃的菜和米都要用钱买,除了井水外,哎,赚钱都好难啊。 瞧着云松小小的眉头紧紧拧成一团,云溪伸手抚了抚。 安慰他: “姐今天的诊金还没看呢。” “今天也有?” 云松眼睛猛地亮了。 比她还财迷。 云溪看着好笑。 姐弟俩回到厅里的竹椅上做好,云溪郑重其事把夏老夫人给的荷包打开,伸手取出里面的对折的银票。 “一张,二张,三张,四张,五张,哇,一共五张,这上面的图案跟上次一百两的银票上面的图案一模一样。” 见状,云松震惊地张大了小嘴,一副被雷劈中的呆模样。 “快合上嘴,以后,你姐赚的更多。 记住,跟着姐姐混,经常有肉吃。” “那是。” 良久后,云松一脸不在状态,机械地点头附和。 正在这时,云溪和云松听到院门推开的声音,紧跟着张秀兰兴奋地声音跟着传了进来。 “松儿,你怎么不严门呢。” 屋里的云松听见,赶紧压低声音,让云溪把银票收好起来。 云溪好笑地听话照做。 见银袋子放好后,云松牵着云溪的手,一起到厅门口迎张秀兰等人。 “爹,娘,二舅,二舅母,楚大哥,梅儿,你们回来了。” 云溪和云松站在厅门口,笑着跟正往厅里走来的一行人打招呼。 看到有些黑有些瘦的楚跃,云溪如好朋友见面般一笑。 楚跃收到,掀了掀好看的唇角。 不想,他的肩膀被人用力一撞,紧跟着,一道特意压低,带着调侃的声音传入他耳里。 “大哥,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 “不过,看那小姑娘,年纪似乎不大,不知道有没有十三岁。” 楚跃没好气瞪他身边少年一眼。 同样压低声音: “说话小心点。” “知道------”少年故意拖长尾音。 楚跃一个眼风扫过去,吊儿朗当的少年立马一副老实的样子。 只差举双手投降: “大哥,我知道了,你别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他们俩的异常,落在云溪眼里,看着两人神似的面容,云溪淡眉微微皱了一下。 他们俩站在一起,楚跃比那少年明显高出一个头。 看样子,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应该是楚跃的弟弟或者是表弟了。 他们俩一个偏稚嫩,一个偏成熟。 “楚跃,快叫你弟弟进屋喝茶。” 到了厅门口,张秀兰一边扶着云顺走,一边不忘回头叫楚跃他们。 前面的二舅母和二舅听见,好笑不已。 “云婶,我叫楚月,以后你叫我小月儿就好。” 楚月猛地一个蹦达,就到了张秀兰面前。 看得云梅捂着小嘴好笑不已。 云溪等楚跃走到跟前,才笑着同他一起进屋。 “楚大哥,这次回来,不会------” “不会的,溪儿姐,我哥才回来,还要--”说到这里,就收到楚跃一个警告的眼神,楚月立马从善如流改口。 “我哥说,舍不得云婶做的一手好菜。”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陪未来嫂子你啦。 楚月快速在心里补充。 “溪儿,我有东西给你--” 楚跃才开了口,不想张秀兰诧异地声音从茶桌边响起。 “溪儿,这桌上是?” “老夫人让我带回来给你们尝尝鲜的。” 云梅一听有吃的,双眼陡然亮了。 同手同脚到桌边,伸手去拿那些糕点。 边上的云顺瞧见,赶紧拿起其中的一包放到云梅小小的手里。 一脸慈爱道: “梅儿,要吃什么,打开自已拿。 这些都是你姐姐拿回来的。” “爹爹我知道了。” 云梅小手熟练解开绑糕点的纸绳,顿时,码得整齐的方块五色糕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哇,这有五种颜色呢,红的,绿,粉的,黄的,白的,各不相同,搭在一起好好看呢。” 云梅双眼闪闪放光,盯在这五色糕点上,错不开眼。 边上的楚月瞧见,不动声音看了云溪一眼,见她一脸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剑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走到云梅身边,很自然地伸手,动作优雅地拿了一块。 云梅和云松见到,双双惊讶地朝他看过去。 见此,楚月一脸暖如春风的笑问两小家伙: “哥哥我可以尝尝吗?” 云梅小小心痛一下,想到楚月刚才还给她和弟弟带了礼物,便一脸肉痛点头: “好吧。” 你都拿到手里了,还问我同不同意,有你这样的人吗? 云梅在心里疯狂吐槽。 看着整齐的五色糕点上,少了一块,云梅赶紧给各人分了一块,最后躲在云溪身边的小凳子,小心翼翼捧着仅剩的几块五色糕点吃。 楚月浅尝五色糕点后,立马明白这是京中玉点廊做的五色芙蓉糕。 他漫不经心看云溪一眼,漫不经问: “这糕点的味道很特别,不像这穷,呃青溪小镇上能做出来的。” 收到自家哥哥警告的眼神,楚月硬生生把穷山沟改成了青溪小镇。 说完,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屋里其他人尝了五色糕点后,跟着楚月的话附和: “没错,这味道甜而不腻,糯不沾嘴,入口即化。” “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呢。” “是啊,大姐,咱们都沾了溪儿的光了。” 二舅母舍不得这么快吃完,只小口小口吃着,还用另一个接在嘴下边,以防糕点屑沫。 张秀兰同样,不敢吃这么快,太好吃了。 她边吃边拿眼睛瞅桌上的另外四包。 暗想,那四包糕点里是不是和这五色糕点一样呢? 还是别的口味? 二舅吃着小方块糕点,心里则想着,家里的老父和老母,及家中的儿女及侄儿女。 如果能带回去给他们尝尝多好啊。 云溪坐在角落里,把屋里的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看个清清楚楚。 她听到楚月的话后,没有多想,只平静道: “我今天和李叔一起去了夏府,给夏老夫人看病,她老人家客气,顺便让包了一些糕点给我带回来给家人尝尝鲜。” “夏老夫人?” 楚月略一沉吟,想到离开京中已经快有一年的夏府老夫人,也不知道云溪嘴里的夏老夫人是不是就是他认为的老夫人,没见到真人,他不能胡乱猜测。 云溪点点头: “嗯。” 然后,抬头看向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楚跃。 用往常的口气问: “楚大哥,你几时回来的,不会无缘无故走了吧?” 要走也不过来打声招呼,害得她娘老是让她过隔壁看人回来没回来。 还有松儿和梅儿的课程都一并落下了。 楚跃一听云溪关心他,眼睛里瞬间焕发耀眼星光。 他声音愉悦: “害你担心了,以后我出门前,必定先跟你说一声。” 这次走的急,本以为云溪不会在意他的行踪,没想到云溪还是在乎他的,这一发现,让楚跃觉得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顿时,冲劲十足。 瞧着楚跃双眼发亮,嘴角弯弯的傻样,边上的楚月没好气地赏他一记白眼。 没出息,好歹是王府世子爷,居然被一个小姑娘迷成这样。 他有些后悔认这样没出息的哥哥了。 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等人听到云溪和楚跃两人的对方,几人脸上情不自禁爬上高兴的笑容。 溪儿这样才对嘛。 对楚跃表示关心,这样,两人才有以后。 张秀兰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给云溪备嫁妆的事儿。 呃……云溪听出楚跃误解了她的意思,然而看到屋里其他人一副喜色洋洋地样子,纠正楚跃的话,顿时她有些说不出口。 “唉,姐姐,这糕点纸下面,还包着一层纸?” 正在这时,云梅惊讶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哇,两张银票!” 紧挨着云梅站着的云松听到,连忙伸手把糕点移放一旁,瞬间露出那黄纸上对折的银票。 “姐,是面值一百的银票。” 云松双眼闪着星光,小手紧紧抓着银票,一阵风跑到云溪面前,把银票塞到云溪手上。 “该不会是老夫人故意的吧?” 云溪猜测。 想到自已没有把糕点分李大夫的事,云溪顿时一阵懊恼。 赶紧起身,拎了桌上的其中两包糕点,带着银票,跟屋里的人打声招呼,然后就出了门。 楚跃看到,赶紧追了上去。 “溪儿,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云溪和楚跃到仁和堂时,没有看到李大夫,只觉得仁和堂里的气氛有些异常,便拉了一个圆脸的药童,压低声音问: “李大夫他人呢,仁和堂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李叔和许大夫都是一副被人偷了钱财的傻样?” “云大夫,你不知道,那个朱家小姐刚刚又来闹了,说如果在三天之内,不给她去掉脸上的黑痣,那她就让人把仁和堂给拆了。” 第35章 种钱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朱家小姐脑子进水了吗? 为什么说出这么无脑又狂妄的大话?” 云溪听着一头雾水。 她的计划才开始,没想到朱家小姐这么快就上门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黄大夫有没有得手,想到现在离她写药方才过去多少时辰,云溪心里又没有底了。 赶紧拉着药童问: “李大夫呢?” “李大夫出门了,临出门时,跟小的说了,如果云大夫过来送糕点,那就不必了。 他不喜欢吃甜食。” “好吧。” 云溪把药童拉到仁和堂外面,强塞一包糕点给他。 “拿着吃。 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云溪又进仁和堂里面买了一些药材。 随后,跟楚跃一起去了趟锦绣坊。 不凑巧的是,张大公子不在。 只让小书转达了他的原话。 “云姑娘,我东家说,那铺子离锦绣坊相隔一条街,明天东家亲自支青巷。 与你一起去那商铺看看,如果你瞧中了,那就签字画押。” “多谢小书。” 云溪把手里的糕点送给了小书。 小书喜出望外,笑着跟云溪再三道谢。 “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溪和楚跃一起出了锦绣坊,去了家具铺子,取回订制的药箱。 看到药箱里面的小格隔屋,云溪觉得特别亲切,好像看到前世的家用药箱。 她笑得提在手里试了试,看得楚跃一脸莫名。 不就是一个药箱吗,溪儿为什么这么开心? 好像从来没有看到溪儿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溪儿,我帮你提着吧。” 楚跃怕云溪小手小胳膊提着,一会儿手酸手痛,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新药箱。 “好。”楚跃既然这么勤快,那就让他表现表现吧。 云溪爽快把药箱交给了楚跃。 两人沿着街边的阴影,往青巷的方向走。 “溪儿,你一点儿也不好奇我有弟弟吗?”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路,楚跃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打破沉默,率先提了出来。 云溪听到,了然一笑: “看到你们长得那么像,一看就是亲兄弟。 难得你家人找到了你,是件高兴的事。” 说到高兴的事,云溪想起张秀兰帮楚跃做好衣服的事,忙跟他说了。 “我娘帮你做了新衣服,呆会儿回去后,你一定要穿在身上试试。” “是吗?”他希望溪儿能帮他做衣服。 “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 云溪把他神情看在眼睛,直白问了出来。 “啊?”这么明显吗? 楚跃一脸错愕。 在溪儿面前,这么容易流露情绪,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楚跃很纠结。 不过,在云溪面前,他很快一脸平静否认: “没有,我很开心,云婶帮我做衣服。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楚跃停下前行的脚步,一本正经地盯着云溪的眼睛。 有些期盼而又紧张地问: “如果你能帮我做衣服,我会更高兴的。” 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我啊?”云溪一脸苦恼。 楚跃见到云溪熟悉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自已该不会又惹溪儿不高兴了吧。 正暗暗自责,不料云溪开口了。 “我拿银针可以,可是做衣服的话,我想,你肯定不愿意穿出去的。” 那画面太美,云溪自已都不愿意想象。 “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非常愿意穿出去。” 没有听到云溪的拒绝,楚跃激动的自动过滤掉她话里其它的意思。 见楚跃一脸兴奋模样,云溪顿时傻眼了。 唉,她太难了。 可是让人家对他们一家五口,除了她娘外,其他四人都有救命之恩呢。 于是,两人再次返回锦绣坊,买了一匹月白色的布料。 一回到家,云溪头皮发麻请求张秀兰教她做衣服。 屋里的其他人见状,纷纷笑得合不拢嘴。 二舅母李爱华在一旁,边绣荷包,边笑着打趣云溪。 “溪儿终于开窍了,知道发现楚跃的好了。 现在就开始为楚跃做衣服了,唉,女孩子外像,现在看到溪儿,我终于信了这话。” 二舅母的话,成功逗红了云溪的小脸。 楚跃担心云溪尴尬,赶紧招呼云松和云梅两小家伙到书房,教他们这几天落下的功课。 楚月见到,赶紧起哄跟了过去。 目送他们四人进书屋,云顺收回目光,看着云溪这才问起给夏老夫人治病的事。 云溪笨拙地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缝着,被张秀兰裁剪好的衣服布料。 听到云顺关心的话语,云溪抬起头冲他像暖阳一样微笑,声音清脆道为: “爹,夏老夫人人很好,而我呢,刚好会治她的那种病,所以李叔才带着我一起去夏府的。” “溪儿真有本领,爹为你感到高兴。” “都爹和娘教的好。” 云溪笑眯眯说着,手下一个不注意针尖刺入指腹,她痛得咝了一声。 下一刻,就见她指腹上渗出点点血丝来,张秀兰赶紧把她手上月白色布料拿开,生怕把血染到了布料。 云溪看到,故作一脸伤心: “唉,在娘的眼里,我还没有这布料重要。” “你这丫头,娘刚准备说叫你小心些,没想到是怕什么,来什么。 要不,还是让娘帮你做这衣服吧。” 张秀兰心痛地看着月白色布料上,七扭八歪的针线,她实在忍不住这么好的布料,被云溪遭踏了,才好心提议。 不想,云溪一脸坚决: “不用,还是我自已来吧。” 等手指上不再流血了,云溪从张秀兰手里接过月白色布料,低头继续七扭八歪缝了起来。 看着张秀兰无心绣荷包。 二舅母李爱华看着摇头,悄悄用肘子碰了碰张秀兰的胳膊,特意压低声音: “大姐,女孩子总要学会这些的,溪儿有心想学,那就让她自已来吧。 或许这也是楚跃的意思呢。” 闻言,张秀兰眼中一亮,高兴点头。 “没错,怪不得她还不让我接手吧,偏偏要自已来。” 看到云溪对楚跃上了心,张秀兰打心眼里为她感到开心。 这个女婿是她的了。 云溪缝衣服刺了手指,云顺不好再问其他问题,只能生生憋在心里。 云溪呢,仿佛知道他的为难,主动挑起了话题。 “爹,二舅,刚才我去锦绣坊了,明天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商铺就可以租下来了。” “是吗?” 顿时,屋里同时响起几道兴奋的声音。 云溪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抬头,把张大公子让小书转告的话又说了一遍。 云顺等人听到,都激动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望着彼此,一个劲的傻笑。 转眼,第二天到了。 云松穿戴一新,软软的黄发被云溪绑成了两个小揪揪。 云松顿时不高兴反驳: “姐,这是女孩子的才绑的发型。” “想不想出去跟我谈生意了?” “那必须的。” 听到云溪提这个,云松立马怂了。 看得楚月一个劲地翻白眼。 “溪儿,这是你上次给爹的银子,还剩下这么多,你看能凑齐铺子的租金吗?” 快要出门时,云顺赶紧把他手里的银钱全部拿了出来。 云溪连忙拒绝: “爹,租金的钱,已经够了。 还有多的呢。” 昨天收了七百两,云溪知道那是夏老夫人给的医药费和封口费用。 “是啊,爹,你还不知道,姐姐昨天赚了一笔银子,足够买下两间铺子了。” 云松先看了云溪一眼,见她没有阻止自已说话的意思,这才开口说话。 张秀兰等人一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赚了一笔银子,足够买下两间铺子,那是多少银子啊? 半晌后,云梅打破了沉默。 拉着云溪的手小心翼翼问: “姐,那是多少?” 云溪伸出一只手。 “五十两?” 见云溪摇头。 云梅又猜: “一百两?” 云溪还是摇头。 云梅垮着小脸再猜: “两百?” “笨,二姐,你怎么不猜五百两呢。” 云松一脸你好笨的样子瞅着云梅。 “什么?五百两?” 一瞬间,屋里所有人都被云松报出来的数字吓住了。 楚月第一个提出质疑: “溪儿姐,你去夏府看什么病啊,居然能得五百两银子?” 若是在京城,收个五百两的诊费,楚月还能信。 可是,这里是青溪镇,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小镇。 夏老夫人到底是不是他见过的那个夏老夫人呢? 楚月心里愈发觉得奇怪了。 然而,他面上一派风淡云轻。 “很正常啊,那老夫人家有钱,愿意多给我一些呗。” 担心家里人多想,云溪故意一脸轻松说道。 “溪儿说的是。” 楚跃也察觉出不对,赶紧站出来帮云溪解围。 对于楚跃的热心,云溪表示很受用。 “走吧,咱们去锦绣坊找张大公子。 这是求他帮忙办的事,不能让人家找上门找我们,这样不像话。” 云溪的提议,立马得到云顺等人的一致赞同。 于是,云溪带着两个小家伙,及楚跃两兄弟,五人在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两人的注目下,出了青巷胡同。 “溪儿姐,你这地挺好记的,门口有一棵歪脖子枣树。” “那是,那棵歪脖子枣树可是我家的门牌。” 云松一脸得意地瞅比他高出大半截的楚月一眼。 哼,那可是他家的歪脖子枣树。 云溪等人到了街上,看到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说书声,二胡声,说笑声等,络绎不绝,声声入耳,给人一派繁华而又热闹的景象。 楚月看后,感叹: “麻雀虽小,但五脏具全。” 他小瞧了这小小的青溪镇。 没走几步,楚月看到路边有卖用柳枝编的各种小玩意,顿时童心大起,拉着云松和云梅一脸兴奋凑过去。 “松儿,梅儿,你们看中什么,大哥我卖给你们。” “不需要,谢谢。” 云松想也不想拒绝了。 他自已也有钱,想要这小玩意,可以自已掏钱买。 用不着他套近乎。 楚跃和云溪在后面听到,无奈摇头好笑。 云溪笑着小声问: “楚大哥,你这活宝弟弟,在哪里找到的?” 兄弟俩的性子怎么一点也不像呢。 不过,云溪反过来一想,就想通了。 生活环境不一样,性子自然也不一样。 “溪儿是不是在想,我弟弟的性子和我一点也不像?” “你怎么看出来的?” 云溪听了楚跃的话,惊诧地瞪了双眼。 楚跃却是弯唇一笑: “我前两年偶然得知自己的身世,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第36章 你怕我吗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哦。” 听到云溪淡淡应了一声,楚跃以为云溪不想听到这些,赶紧转移了话题。 “溪儿,你想过开两个铺子做什么生意吗?” “我娘和二舅母她们不是会刺绣吗? 我想卖一些刺绣方面的东西摆卖。 光是荷包太单调了。” “可以加上虎头鞋。” 楚跃提议。 “虎头鞋?” 云溪诧异地摇头。 “那个我知道,回去后,我画出来,给云婶看看,能不能做,如果可以,那咱们就招人大量做出来。” “好。” 反正云溪正在摸索做什么东西卖赚钱。 眼下楚跃的提议,正合她心意。 想到柴房里可以交货的黄豆芽和蒜黄,云溪顺便提了出来。 “那好,呆会儿看完商铺,我们回去后,就把黄豆芽和蒜黄送去美味轩。” “美味轩?” 走在前面的楚月听到,惊诧出声。 “是啊。”云溪觉得楚月有些奇怪。 “大周好多地方都有美味轩的分铺。” 好在楚月很快给云溪解了惑。 “这样啊。看来,那个东家很聪明,居然全国连锁。” 云溪由衷夸赞。 边上的楚跃听到,脸上的笑容怎么止都止不住。 前面的楚月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未来的小嫂子,美味轩是我哥开的。 你竟然不知道? 他哥也太损了,居然不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未来小嫂子。 思此及,楚月突然回头,冲楚跃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哥,我好久没有新衣服。” “好,呆会儿到了锦绣坊给你买。” 得尝所愿,楚月才美滋滋继续领着云松和云梅往前走。 正在这时,一道急切地声音从后面气喘吁吁传了过来。 “云大夫,云大夫,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云溪猛然回头,看到是仁和堂里的许大夫。 忙往他边上走。 近了,云溪才一脸平静地问: “许大夫,你找我?” 莫非…… 想到某种可能,云溪心里一阵高兴。 “仁和堂出事了。” “仁和堂怎么会出事?” 看到许大夫满头大汗,因跑运而满脸通红的虚脱模样,云溪赶紧让他歇口气再说。 半晌后,云溪见许大夫气息平缓些,便一脸关心问。 “朱明月带人砸了仁和堂的招牌。 口口声声说黄大夫毁了她的脸。 她正把气往黄大夫身上撒。 而黄大夫呢,说那药方是你写的,这责任在你身上。” 许大夫满头大汗,身上的薄衫都汗湿了,显出修长而单薄的身材。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一口气说完事情经过,便大口喘气。 顿了顿后,许大夫一脸关切道: “云大夫,我相信你。” “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跟你去仁和堂会会黄大夫。” 云溪跟楚跃等人说明情况,便把怀里的钱袋子全部交给了云松。 “呆会儿,你代替我,和楚大哥一起,跟张大公子去看那商铺。 如果楚大哥说好,那你就给钱。” 云溪一脸郑重地看着小小的,但小身板挺得笔直的云松。 “姐姐,你放心吧。 我会跟楚跃哥哥商量着办的。” 有了云松这句话,云溪放心地跟着药童走了。 两人还没在到仁和堂,就看到仁和常大门口,围着一群/交头接耳,小声说话的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药童看到,赶紧带着云溪转了个弯,从后门进去。 云溪和药童走到前厅里,看到铺里已经乱成一团,地上到处撒着散乱的药材。 像刚刚被人打劫后的现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朱明月带着白色的帷帽,正指使几个腰圆膀宽的妇人拉扯头发乱糟糟,一脸灰、菜色的黄大夫。 “你们,把他的脸给我抓花了。” “我女婿是县令。” 黄大夫个子也不小,但跟四个腰圆膀宽的粗使婆子比起来,明显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哼,你就骗鬼吧。 如果你女婿是县令,那我就皇宫里的贵妃娘娘。” 朱明月双手叉腰,杀气腾腾道。 黄大夫苦着一张马脸,声音不自觉低了低: “你不能打我,这事不能怨我,你要怪就怪那个云大夫吧。” “是吗? 黄大夫,我记得那药方我是给李大夫的,怎么跑到你手里了?” 云溪冷着小脸,踩在药材上,快步走出来。 顿时,黄大夫被云溪的话噎得个半死。 倒是朱明月不明所问的愣了一下,接着朝云溪厉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给我说清楚。” “李大夫和许大夫在吗?李叔?” 云溪没有回气愤的朱明月,只转身看向柜台里像被仙人施了定身术的李叔轻声问着。 李叔用力点头: “我这就进去叫。” 不一会儿,许大夫和李大夫两人出来了。 不等云溪开口,李大夫抢先向云溪道歉: “云大夫,你昨个写给我的药方被人盗了。” “是老夫对不起你的好意。 没想到我才出去一趟,药方就被人给偷走了。” 说完,李大夫一脸追悔莫及的模样。 边上的许大夫的脸色也没好多少。 他看向云溪的目光充满自责和歉意。 “云大夫,你那药方价值千金,都怪我大意,竟让贼人给偷了。” “那就报官吧。” 云溪一捶定音。 被冷落的朱明月火气噌噌往头顶上冒,声音不自觉拔高: “你们给我等着,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朱小姐,请你搞清楚,治你脸的不是我们,而是黄大夫。” 一听云溪把他和仁和堂给撇开了,边上又有四个虎视眈眈的婆子,黄大夫顿时急了。 情急之下,他不经大脑的话,脱而出口: “云大夫,你话不是这样说的,我就是按着你给李大夫的药方给朱小姐治脸上的黑痣的。 你怎么能不认帐呢?” “哦,是吗?” 云溪故作惊讶地看着气极败坏的黄大夫。 黄大夫点头如小鸡啄米。 “就是你写的,那方子被我借去用了。” “所以,你承认我柜子里的方子是你偷的,朱小姐的脸也是被给治坏的?” 李大夫趁热打铁,追问。 黄大夫一听李大夫的声音,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想否认,可惜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包括朱明月。 “好啊,原来是你偷的人家的方子,怪不得把我的脸给治毁了。” 朱明月杀气腾腾说完,直接让四个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黄大夫出了仁和堂的大门。 “你不许这样对我,我女婿是县令。” 门外,传来黄大夫声撕力竭的吼声。 云溪见没有自已什么事了,跟李大夫说了一下药方的事,随后,她赶去了锦绣坊。 “姐,你没事吧?” 前脚刚踏进锦绣坊,紧跟着云松轻快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没事啊。” 云溪听着有些奇怪。 接着云松给她解惑。 “刚才我看到仁和堂的黄大夫被四个婆子围着,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从街上过去,听跟着看热闹的人说,黄大夫治毁了朱小姐的脸。” “没错。” “姐,之前朱家不是让你给她治脸吗? 怎么换成黄大夫了?” 云松一脸诧异。 云溪淡淡一笑: “黄大夫他是个大夫啊。 说不定他有他的法子呢。” 云溪正是知道黄大夫心眼小的性子,才故意当着仁和堂几个大夫的面,把治朱明月脸上的黑痣的方子,给了李大夫。 结果,黄大夫没有让她失望。 居然真的偷走了云溪加了料的方子。 想到刚才在仁和堂看到黄大夫那狼狈的模样,云溪脸上的笑意陡然深了起来,让她整个人更加鲜活生动。 正在跟张大公子谈商铺事情的楚跃,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云溪含笑人比花娇的模样,他不由看呆了。 云溪澄澈明净的眸子仿若流星划过夜空,灿灿生辉。 “大哥,看什么呢,张大公子在跟你说话呢?” 坐在边上的楚月翘着二郎腿,看着楚跃的声音突然停下。 觉得奇怪,他伸长脖子,顺着楚跃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顿时明了他大哥在看未来小嫂子。 唉,真没出息。 未来小嫂子人在眼前,只能看,不能吃这滋味不好受吧,大哥。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楚月一脸的幸灾乐祸。 回过神来的楚跃朝温润如玉的张大公子面不改色一笑。 “张大公子,溪儿来了,那我去把情况跟溪儿说下。” 说完,楚跃走到云溪身边,用最简洁的语言,把事情经历说了个清楚。 云溪听完,便朝云松点头。 云松收到,赶紧从怀里摸出深色钱袋子。 从里面小心翼翼抽出两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楚跃。 然后赶紧把钱袋子还给云溪。 “姐,你现在回来了,这钱袋子还给你,免得我走路老是担心有人抢劫。” “好。” 云溪把钱袋子放好,在锦绣坊给两个小家伙又挑了两身适合他们穿的布料。 楚月见到,赶紧给自已也挑了一身紫色的衣袍。 眼睛盯着楚跃。 “大哥,说好了,你付钱。” 楚跃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楚月看着他嘿嘿直笑。 “溪儿,放在一起付吧。” 一听他话,云溪抱着两匹布料下意识后退两步,朝楚跃感激一笑: “不用了,我还要买些其他布料。” 说着,云溪转身走到小书边上,同他小声说着什么。 小书听到连连点头。 转身时了柜台边的薄帘,不一会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布袋子。 “云姑娘,这里都是多出的散布条,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 话落,他当着云溪等人的面,打开袋口。 云溪伸手抓出一把散布条来看,看到这些散布料,其形各状,有正方形的,长方形的,三角形的,还有圆形的。 有些能用,有些就没有用了。 不过,她觉得还是带回去给张秀兰看看,再作决定。 于是,结帐时,她多付了几个铜板,当买这些布料的钱。 张大公子坚决不收,云溪便把这些铜板塞到小书手里。 小书被云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赶紧去看张大公子的脸,不想张大公子笑着让他收下。 “这些没用的布料,你自已看着处理。” 言下之意交给小书处理了。 小书听后喜上眉梢,连忙向张大公子说着感谢的话。 一行人离开锦绣坊,直接去了相隔一条街的新铺子。 看着朱红色落锁的大门。 云溪眼中闪着点点星光。 边上的云松和云梅走上前,一左一右牵住了云溪的手,两人异口同声: 第37章 人心隔肚皮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姐,左边的铺子钥匙在我这里。” “姐,右边铺子里的钥匙在我这里。” 楚跃和张大公子从两个小家伙手中接过钥匙,同时打开了两个铺子的大门。 同时回头,看着云溪笑: “进去看看吧,云东家。” 云溪进入铺子,看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刚好方便她重新放新家具进去。 看了前面,接着又去了后院,好在两个铺子共一个后院。 后院里厨房,和住的地方。 想来是以前做事人住的。 里面同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看云溪看完了,张大公子为她介绍了一家做家具极好的铺子。 于是,跟着张大公子,去订了铺子里要用的家具。 为了表示感谢,云溪邀请张大公子到美味轩吃饭。 不想,张大公子笑着拒绝了。 “我和夫人说好了,回家陪她一起吃饭。” “代我向少夫人问好。” 听到张大公子提到张少夫人,云溪就想到那个小小的张家小公子。 也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看一眼云溪的神情,张大公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于是,在楚跃明显有敌意的目光下,他笑着从宽大袖袋里取出一个画轴。 中间用小绳子系着。 云溪笑得一脸明媚地接过。 迫不急待解了绳子,慢慢展开,生怕弄坏了画。 渐渐地,一个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小胖子跃然于白纸上。 “哇,姐姐,这是谁家的小弟弟啊,好胖好可爱。” 云松踮起脚尖,探着小脑袋看了一眼,就被小胖子的憨样吸引住了。 云梅急忙拉拉云溪的衣角。 “姐,我也要看看。” 云溪连忙蹲下身,方便弟弟和妹妹看画。 “哇,这个小弟弟是谁啊? 长得这么可爱,他是吃可爱长大的吗? 姐,你瞧他的手臂,胖成一段一段的,跟集市上买的莲耦有得一比。” “这是张大公子家的小公子,可爱吧。” 没想到云松和云梅也喜欢张家小公子,这点真是出乎云溪意料。 “这是犬子。 小名乐哥儿。” “我能见见乐哥儿吗?” 云松好喜欢这个画纸上的胖弟弟,想也不想地抬头,一脸认真的问着张大公子。 张大公子喜笑颜开: “当然可以,到时乐儿满月,我给你们送请帖。” “好,我一定给乐儿弟弟备上礼物。” 云松高兴得拍着小手。 云梅听到,跟着点头。 听到张大公子说给他们送请帖,云溪脸上的笑容怎么藏也藏不住。 “张大公子,到时我一定带着弟弟和妹妹们一起去看少夫人和乐儿。” “你怎么不请我和我哥?” 这个张大公子眼睛有问题吗,看不到他和他大哥两个大活人站在边上吗? 楚月用眼角瞅一脸笑意的张大公子。 “好,都去,我叫张修墨,请问你们?” “我叫楚月,我哥叫楚跃。” 楚月一并把楚跃的名字也报了。 “你们姓楚?” 张修墨神色一凛。 楚是国姓,他不会这么巧,碰到皇亲戚了吧? 看着楚跃一身山野村夫的打扮,再看看楚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张修墨觉得自已想多了。 思此及,他瞬间恢复了原样。 楚月满不在乎点头。 “没错。” 楚是国姓,认出来又如何。 反正他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楚月理直气壮想着。 把张修墨一瞬间的小动作看到眼里,楚跃却觉得他心思极深。 目前还不知是敌还是友? 不过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谢谢你的画,我会收藏好的。” 听到张修墨表示把这画送给自已后,云溪欣喜道谢。 跟张修墨分开后,云溪一行人看到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赶紧往青巷胡口方向赶。 凑巧的是,云溪他们走到青巷胡同口,碰到了朝歪脖子枣树走的李大夫。 “李叔,等等我们。” “云溪,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 李大夫背负着双手,眯着眼睛扫一云溪等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云溪身上。 “我刚吃完饭去仁和堂跟你这事呢。” 云溪带着几人,加快脚步,简单把张大公子帮她找到铺子的事给说了。 李大夫一听,顿时满意点头。 “不错,修墨这孩子做事就是比老夫快。” “是呢。” 云溪附和。 一行人回到家,还没有落坐,张秀兰便招呼云溪进厨房端出来,准备吃饭。 楚跃忙让云溪坐下休息。 “溪儿,你坐着歇会儿,我和楚月去厨房里端菜就好。” “我?” 刚一屁股坐下的楚月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已的鼻尖,不敢置信地质问楚跃。 楚跃肯定点头: “你不是叫楚月吗?” “本少爷从来没有做过事。” 楚月一下子跳了起来。 云溪等人一听,顿时被楚月的话都吓倒了。 他是少爷? 楚跃是他哥,那楚跃不也是少爷吗? 云顺心里着急,忙看着身材挺拔,站着如一株白杨树的楚跃,不敢相信地问: “楚跃,你找到家人了?” 楚跃真走运,找到了家人,有了根。 想到自已到现在还是孤寡老人一个,连自已姓什么,有没有家人都不知道。 想着,云顺在心里暗叹一口气。 云溪看到,知道云顺想到了他自已的身世,赶紧起身过去安慰云顺: “爹,您还有我们和娘。” “爹,您还有我和二姐,大姐,娘,二舅和二舅母,还有外祖一家人呢。” 云松跑过去,伸手搂住云顺的手臂,把小脑袋紧紧贴在他手臂上。 云梅也跟着跑过去,抱住了云顺另一边的手臂。 端着菜出来的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看到,都有些奇怪。 “你们这是怎么了?” 难道说上午去看铺子不顺利吗? 还是说钱少了? 张秀兰扫一眼云溪带回来的两匹布和一个鼓鼓的布袋子,心道,溪儿又乱钱了。 “娘,爹看到楚跃哥哥找到了弟弟,爹想家了。” 张秀兰一听,眼眶忍不住一下子红了。 怕云溪等人看到,赶紧低头放菜。 再抬头时,她对着云溪这边微唇一笑: “听云家村的人说,你爹是三四岁流落云家村的。” “三四岁?” 被楚跃抓着进厨房端菜的楚月,垮着一张稚嫩的脸,陡然听到这句,他眼睛倏地一下子亮了。 “云叔,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京城李家的小少爷从小走失了。 李家派人找了三十多年,也没有找到。 只是不知道眼前黑脸的云叔是不是李家要找的人? 想着,楚月打算吃完饭后,写封信回去给好友李子轩问问,他大伯走失的事。 “没印象了。” 想了一会儿,云顺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有些失落,有些难过的摇摇头。 楚跃楚月把云顺惹伤心,顿时给他一记严厉的眼神,楚月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 老老实实进厨房帮忙端菜端饭。 “爹,你不要伤心,你看看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云溪嘴上虽是这样说,然而在心里却开始想着怎样帮爹找到家人这件事。 “吃饭了,快坐到桌边来。” 张秀兰摆好筷子,大声吆喝。 云溪和云松,云梅三人扶着云顺起身。 扶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饭桌。 等他坐好后,云溪才走到云梅身边的空位置坐下。 “爹,娘和二舅母中午烧了香焖鸡,还有水煮鱼片。 太好了,我家天天吃鱼吃肉。” 云梅吃着云顺放到她碗里的鸡腿。 小嘴包得满满的,声音含糊不清的。 云松的碗里,同样有一只鸡腿。 他和云梅不一样,把鸡腿拿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吃着,吃相特别优雅。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云溪正想着,不料碗里多了一块散发着麻辣香的脆皮鸡肉。 抬眸对上楚跃含笑的眼睛: “谢谢。” “脆鸡皮你吃吗?” 温润如玉的声音,听在云溪耳里,如微风吹进了心底一样舒服。 她笑点嗯了一声。 “哇,大哥,你给溪儿姐夹菜,怎么不给你弟弟我夹菜呢?” 楚月夸张地大叫一声,顿时把饭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楚跃没好气地瞪楚月一眼,声音陡然冷如寒风: “你自已不会夹吗?” 李大夫等人听到,忍不住低头好笑。 云顺和二舅张云招呼李大夫。 “李大夫,你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在我家不要客气。” “老夫脸皮厚,喜欢吃什么,会自已夹的。” 楚月一听李大夫意有所指的话,顿时梗着脖子反驳。 “李大夫,你含沙射影说谁呢?” “老夫说自已。” 李大夫老神在在吃着碗里的菜,说完这句,不再理会云溪。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楚跃冷厉楚月一声。 楚月顿时怂了,老老实实吃饭。 饭后,他说有事,小跑着回了隔壁的院子。 云溪等人坐在厅里喝茶聊天。 趁机她把夏老夫人给糕点,没有分给李大夫的事儿说了。 谁料,李大夫浑不在意摆手。 “老夫不喜欢吃甜的。” 本来就是夏老夫人特意让云溪带回来的,他一个老家伙,要这些糕点做什么。 “可是,包糕点的纸里,多出两百两银票。” “这事我知道。” “这事你知道?” 见李大夫一脸淡定的样子,云溪这才确认他是知情的。 不过,“李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溪很好奇。 他们同进同出,根本没有机会单独接触夏老夫人。 对于云溪的疑虑,李大夫笑着从宽大衣袖里取出一张裱花请帖。 笑着递给了云溪。 见云溪迟疑没接。 李大夫又把请帖往云溪面前递了递。 云溪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 “李叔,这里?”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叔说的是。” 云溪这才接了请帖,打开一看,原来是夏老夫人请她三天后过府作客。 算了算时间,云溪想着家具铺子同样是三天后送家柜到铺子。 这时间刚好重叠了,云溪歉意婉拒。 “李叔,我恐怕去不了夏府。 三天后,刚好是家具铺子送货到我铺子。” “这样啊。”李大夫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须。 “那好,我会抽个时间去夏府给夏老夫人说明情况的。” 看到李大夫的语气那么郑得,云溪觉得这个夏老夫人的身份不简单。 想到她出手就是五百两,云溪想着,还是远离她一些好。 打定主意,云溪跟李大夫又说起了今天发生在仁和堂的事。 第38章 差别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这件事你都说清楚了,官差也亲耳听到了,放心,朱明月不会找你麻烦的。” “官差?”她怎么没看到。 云溪一脸茫然。 李大夫却捋着胡须哈哈笑。 “你既然跟我说了,我当然要做好我那部分。 黄大夫胆敢偷药方,那我自然要找官差听取证据,这样,他既便找他县令女婿哭诉,也没有用。” “李叔说的是。” “多谢李叔想的周到,为云溪解除了麻烦。” “云溪,咱们说好的,你一定要收我孙女为徒啊。 我家老婆子和孙女正在来表土溪的路上。” “好。” 边上的楚跃听到,心想,他是不是也得安排几个自已人在云溪身边保护她呢。 说到此事,云溪赶紧和李大夫商量招学徒的事。 “这个你写个告示,贴在铺子外的墙上,有人看到,有意的会上前问的。” “溪儿,你表哥能过来做工吗? 他笨,就不学医了。” 二舅母拿着绣棚,双耳却一直听着云溪和李大夫说话。 听到云溪铺子要招人,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在听到李大夫要把孙女塞进铺子后,她的心一下子落回肚里。 这才小心翼翼问云溪。 云溪笑着一口答应。 “没问题。二舅母,娘,正好你们都在,我也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当然。这个提议还是楚大哥先提出来的,我个人觉得很好。” “什么事?” 张秀兰和二舅母的关注点在赚钱上,一听有事,她俩对视一笑,异口同声: “你快说说。” “虎头鞋。” 云溪把目光转向的楚跃。 楚跃赶紧去了书房,再出来时,他手中多了一张纸。 “云婶,二婶,这就是虎头鞋。” 近了,楚跃把他画的样子给张秀兰和二舅母看。 两人接过一看,不约而同轻笑出声。 “我们村里的小孩子,刚出生时,我们就会送虎头鞋。” 接着,楚跃跟她们说了目前虎头鞋的市场。 听着,听着,张秀兰和二舅母,云顺等人眼睛都瞪直了。 直到楚跃说完,云顺才抬手抹了一把脸: “楚跃,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想到做虎头鞋的?” 边上的楚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他哥铺子都开了好几家,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当然,他也是偶然才得知的。 李大夫同样一脸惊讶。 这个叫楚跃的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却是一个有主意的。 只是不知道虎头鞋的前景真如他所说那么好吗? 正想着,楚跃趁着大伙都在,赶紧拿出送给云溪的礼物。 一只很普通的暗红色木制手蜀。 云溪看到这手蜀很普通,想着应该不贵,便笑着收下了。 戴在手腕上试了试。 大小正适合。 “谢谢。”云溪笑着冲楚跃道谢。 楚跃走近云溪一步,看向厅外。 “溪儿,你跟我来。” 两人出来,楚跃又让云溪把手蜀取下来。 云溪有些奇怪,但还是听话照做了。 “溪儿,你看,这里有个暗器开关,你只要偷偷按一下,便会从里面射出淬了毒的银针来,一共八针。” “啊?”云溪怔愣片刻后,立马被异样的暖流包围着。 楚跃真细心。 这时,云松和云梅两小家伙从厅里跑出来。 各自举起手腕上的同款手蜀,向云溪炫耀。 “姐,楚跃哥哥也给我们一人一个呢,还教我们怎么使用。 姐,你学会了吗?” 云溪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松儿和梅儿才四岁,且手蜀里的银针有毒,万一误伤了自己怎么办?” “姐,这手蜀里还有一个开关,颜色浅一点的,这里面是解药,不过不多。 只能救自已一次。” 云松颇为惋惜道。 “好了,”云溪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楚跃本想手把手教云溪如何使用手蜀里的机关暗器,现在好了,来了两个小鬼,全盘打乱了他的计划。 看着两个仰着小脑袋,扬着笑脸小人儿,楚跃觉得他俩特别刺眼。 好不容易有亲近云溪的机会,为什么偏偏出来两个捣蛋的小鬼? 无意间对上楚跃幽怨的眼神,云松眼神一缩,很快明白了楚跃不喜他在这里。 但是人家很想跟教姐姐用手蜀嘛,云松很委屈。 于是他飞快别开了眼睛。 见状,楚跃只觉得头痛。 云溪不明所以,她动手对前身侧的墙,试着按下手蜀里的开关,下一刻,看到闪着亮光的东西像离弦之箭射出去,接着稳稳刺入院墙上。 “哇,姐姐,你真厉害。” “是啊,姐,我和弟弟第一次,射歪了,差点误伤了楚月哥哥。” 云梅笑嘻嘻地说着,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倒把云溪吓了一跳。 板着脸,再三叮嘱云松和云梅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使用暗器。 “知道了,姐姐,你好嗦哆。” 云梅一脸嫌弃。 云松说却说起别外一件事。 走到楚跃身边,伸手握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 “楚跃哥哥,柴房里的黄豆芽和蒜黄已经长大了,可以收割了。 之前,我和姐姐一起去看了呢。” 楚跃一听,脸上也是一喜。 一高一低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去了后面的柴房。 云溪则拉着一脸不服气的云梅坐到了海棠树下的石凳上。 “撅着个小嘴,都能挂两条小鱼了。” 云溪笑着伸手擢了擢云梅小小粉嫩的嘴唇。 云梅立马别了脸,用后脑勺对着云溪。 “真生气了?” 云梅点了点头,依然用后脑勺对着云溪。 “你会使用暗器,姐姐很高兴。 多一件防身的东西,姐姐也放心。” “然后呢?” 云梅接过云溪话头。 云溪一愣,接着笑了。 “然后就是自身安全更重要。” “姐,我已经四岁了。” 云梅转回头,朝云溪伸出四根短短的手指。 在她眼前晃了晃。 “好吧,总之你记住能不能手蜀就不要用。” “姐,你不在帮楚跃哥哥做衣服吗? 快进去做吧。 我去柴房看楚跃哥哥和弟弟。” 说完,云梅像泥鳅一样滑下石凳,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云溪摇头好笑。 她啰嗦吗? 不啰嗦啊。 自我安慰后,云溪回屋拿起才做了一半的衣服,硬着头皮坐在窗前,继续笨拙地缝了起来。 才缝几针,就被针尖给刺到了,痛得云溪忍不住想流泪。 正在这时,云松欢喜地声音响了起来: “姐,我和楚跃哥哥送货去了。” “等等,你进来拿一些碎银子去。” 不一会儿,云松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笑着快步走进来。 看到云溪在缝衣服,立马夸道: “姐姐你在给楚跃哥哥做衣服啊。” “嗯,正好这布料还有多的,给你也做一件。” “嘿嘿,你给楚跃哥哥做衣服就好,我的……还是让娘做吧。” 瞥一眼云溪手中缝得七扭八歪的衣服,云松嘴角眼角齐抽。 姐姐有心做,他也不敢穿出去啊。 唉,还是让娘做好了。 云溪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云松立马乖巧找理由。 “姐姐,你帮楚跃哥哥做衣服实在太辛苦了,做弟弟的,看着心痛啊。 所以,弟弟为了姐姐不那么辛苦,才把做我衣服的担子交给娘的。” 他一副我为你着想的小模样。 这下,轮到云溪嘴角眼角齐抽了。 臭小子,挺会找理由的嘛。 嫌弃就说嫌弃,何必转着弯说呢。 不过,云溪喜欢。 拿了一些碎银子,放进云松怀里的暗袋里,云溪又交代了几句后,便放他走了。 临走前,云松还不忘带走那多出来的月白色布料。 “娘,帮我做衣服吧,姐姐说,这布料是多出来的,刚好帮我做一件衣了。” 这料子真软柔,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哼,姐姐真偏心,居然给楚跃哥哥买这么好的布料。 却没卖给亲弟弟,云松生气了。 吃醋了。 云松心里憋着气,看楚跃就不笑了。 楚跃看到张秀兰手中的月白色布料,立马明白了。 浑不在意笑了笑。 小舅子吃醋了呢。 “好,刚好给你做一件外衫,还可以做一件里衣。” 张秀兰伸手在月白色布料比划后,肯定道。 云松闻言立马笑得眉眼弯弯。 边上的二舅母等人瞧见,都抿着嘴唇好笑。 “我跟你们一起出门吧。” 李大夫对楚跃后背用灰布遮着的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 想着出来已久,该回仁和堂。 想到仁和堂一团糟,他的心情顿时美丽不起来。 目送楚跃和云松,楚月,云梅,李大夫五人一起出了青巷胡同口,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才转身回屋。 “溪儿呢?怎么不一起去?” 云顺担心云松太小,根本不顶用。 “有楚跃在,我放心,你也放心吧。” 张秀兰说了这句,便低头换了针线,改做衣服。 二舅张云时不时瞄一眼张秀兰手中的月白色布料,欲言又止。 二舅母李爱华瞧见,忍不住瞪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大家都是亲戚,有什么说开就好了。 藏头藏尾像什么样子。 “大姐,你手上的布料不便宜吧?” 想到云溪缝衣服那笨拙的样子,二舅张云担心云溪浪费好料子。 张秀兰一听,却是误解了张云的意思。 没有多想,下意识为云溪说话。 “溪儿看到楚跃老是帮家里,心里过意不去。 又看到楚跃总是独来独往,身上总共只有那么两件衣服,才想着给他做一件衣服,以表心意。” 一听张秀兰误解他的意思,张云脸色涨红,摆手解释: “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到这,张云抬头朝云溪住的屋子那边看了看,赶紧收回目光,压低声音。 “我怕溪儿浪费料子。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大姐你动手做的好。” “二弟,我也劝过溪儿,不过,溪儿想自已动手做,我这个做娘的,也没有法子。” 说起来,张秀兰也是一脸为难。 二舅母见到,连劝着: “说不定,多练练就好了呢。” “但愿如此。” 正说着话,不想院门被人啪得砰砰响。 张秀兰等人听到。 都惊疑道: “松儿他们不是才走吗? 外面的是谁啊?” 说着她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然而,在看到院门口站着的人时,张秀兰一下子呆在原地。 门外站着一身书生打扮的云天生和戴着白色帷帽的朱明月。 见到张秀兰,云天生还是不咸不淡地叫了声: 第39章 救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婶。” “有事?” “我找云大夫。” 朱明月撕吵着声音,显得十分着急。 “秀兰,你站在院门口做什么,外面是谁啊?” 从屋里传来云顺担忧的声音。 张秀兰头也没回,说了句: “找溪儿的。” 屋里的云顺听到,赶紧转头,朝云溪所在的屋子叫了一声。 “溪儿,有人找。” 云溪应了一声,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提着新药箱,兴冲冲出来。 “爹,二舅谁找我啊?” 在厅里没看到人,云溪忙问云顺。 “还在院门口呢,你娘在那,也不知道是谁,你娘到现在还没有进来。” “我去看看。” 云溪放下药箱,去了院门口。 快走近时,云溪问: “娘,谁个找我?” “堂妹好久不见。” 没有听到张秀兰的声音,云溪倒是听到了一个带着喜悦又有熟悉的声音。 一听堂妹,云溪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云天生那张目光沉沉的脸。 “云大夫,李大夫让我来找你治脸。” 接着朱明月的撕哑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看到云天生一脸得意与戴着白色帷帽的朱明月站在一起,云溪才知道朱明月看中的书生原来是堂妹云天生。 “娘,他们是来看病的,让他们进来吧。 不过,你们进来前,我得先给诊金给说清楚了。” “一口价,六百两。” “你怎么不去抢?” 朱明月还没有表态,边上的云天生听到立马气炸了肺。 “左边右拐,好走不送。” 云溪说完这句,拉着张秀兰的手,退回院里,就要关门。 朱明月见到,立马出声阻止: “六百就六百,但是你必须治好我的脸,否则” “朱小姐千万别威胁我,我胆子很小,我胆子一小,就容易手抖,手一抖就容易拿错药,拿错了药……” “废话少说,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爽快!” 云溪赶紧回屋从药箱里拿了一个青花瓷小药瓶,在朱明月和云天生面前晃了晃。 朱明月伸手就过来抢,不想,云溪触电般缩回了手。 “我的脸上全是红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 “那你倒是说是怎么回事啊。” 朱明月气得想抓花眼前一脸明媚的云溪的巴掌脸。 “回答你可以,一个问题五两银子。” “你……” 云天生气得磨牙,偏偏他不能反驳。 朱明月正烦脸上的红点,二话不说,立马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扔到云溪手里。 但是,云溪还是没有把药瓶给她。 “你脸上的红点是过药,涂点去过敏的药就好了。 这瓶里有去过敏的药。” “那去黑痣的药呢?” 朱明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咬牙盯问。 云溪淡定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 “那是?” “去过敏的药粉。” 说着,云溪把去过敏的药粉递了过去。 朱明月伸手一把抓住。 接着,她又拿出六百两,慢慢给了云溪。 云溪当着云天生杀人的目光注视下,平静地一一检查六张银票。 “放心,本小姐还不屑用假银票骗人。” 云溪没理会,检查完后,确定是真的,这才把手里的药瓶递给朱明月。 并交代了用法和注意事项。 她话音刚落,朱明月诧异的声音随既响起。 “这么简单?” 想到黄大夫说如何如何难,还在每天亲自给她上药的事,朱明月气得想立马去手撕了黄大夫。 “不然呢?” “出了问题我找你算帐。” “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方法做,铁定会出问题。 还有,大堂哥,你千万别什么坏心思。 否则,我会非常乐意去你学院找你夫子喝茶聊天的。” “你简单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云天生冷哼一声,猛甩衣袖。 朱明月跳着为云天生打抱不平。 “你一个大夫,怎么可以威胁人呢?” “不信可以试试看。 还有,朱小姐,你用完这瓶药后,需要到我这儿针炙一次。” 当然,这话,云溪是为了防云天生暗地害人才故意说的。 更是为了检查朱明月脸的恢复情况。 “好吧。” 最后,两人急冲冲走了。 望着两人的急匆匆的背影,张秀兰好似才回过神来。 她一把抓住云溪的瘦白的手。 声音像天上的云一样飘动: “溪儿,你一下子就赚到六百两了?” “嘘,小声点。” 云溪话音还没有落,张秀兰立马朝左右两边探头查看,没看到人,她才拉着云溪回院里。 关好门,又拉着云溪急匆匆回到厅里。 一屁股坐下后,张秀兰一脸紧张地看着云溪也不说话。 把云顺三人吓了一大跳。 二舅母李爱华一脸关心: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大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瞅了张秀兰脸色半晌,发现她脸色跟往常一样蜡黄,但比以前的肤色好看了一些,红润了一些。 张云纳闷地挠了挠头,有些想不明白张秀兰怎么了。 倒是云顺作为她的枕边人,十分了解她。 担忧地问: “可是遇到熟人了?” “爹,刚才是朱家小姐和大堂哥云天生一起来求药。” “天生和朱家小姐怎么在一起?” 闻言,云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很正常啊,一个家里有钱,一个是读书人,怎么看都是浑身充满阴谋味。”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你堂哥呢。” 回过神的张秀兰不满云溪这样说云天生。 虽然分出来了,但是她不喜欢云溪说云天生不好。 “娘,本来就是嘛,一看云天生的眼睛,我就感觉他心术不正。 而且你是没有看过朱明月的穿着,跟村里那些说亲的媒婆一样,大红大绿。 再说,读书人一向自视甚高。 一向清高,拿鼻孔看人的云天生会看上朱家小姐吗? 不是为了她家里的钱,能赶着倒贴吗?” “你又不顾天生,怎么知道他心里想的?” 在张秀兰心里,读书人都是极聪明的,人品更是好的没话说。 虽然之前有些不好的印象,但和云天生没有真正对上过,在张秀兰的潜意识里,云天生还是个好的。 “娘,我会看面相。” 云溪立马摆出算卦老人的坐姿,逗得云顺几人哈哈大笑。 “我还会打人呢。” 张秀兰作势扬起了粗糙的手。 云溪立马装可怜。 “娘,我心痛你手痛。” “噗嗤”一声,二舅母李爱华顿时笑喷了。 “溪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玩?” “当然是我又赚了一桶金了。” 说着,云溪朝几人扬了扬手中的六张银飘。 “哇,溪儿,我今天下午就回去,顺便把你从锦绣坊带回来的各种布条拿一些回去,让大嫂她们开始做虎头鞋。 并让你表哥过来帮你看铺子。” “可以,二舅母,你看你们村里谁个绣活好,私底下找她们聊聊,一双虎头鞋四十文。 当然,质量一定要过关。” “四十文太多了。” 二舅张云和二舅母李爱华坚决不同意。 “我在朱家做小工,一天才三十五文,你给四十文太多了。” “那就三十五文。” 最后,云溪定了价格。 “成,溪儿,我娘家人可以一起做吗?” 抿唇想了想,二舅母李爱华还是把心里想法给说了出来。 云溪建议他们打络子。 “二舅母,你可以让他们打络子,在我铺子外面支个摊子卖。” “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二舅母一听云溪同意了,并愿意她娘家人在铺子外面支个摊子卖,顿时高兴地红了眼眶。 “不客气,摆在那里卖,我分文不收。” “那怎么好意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大嫂会不会有意见啊?” 二舅张云把云虑说了出来。 “他们擅长做什么,都可以放在铺子里面一起卖,不过,我不喜欢心术不正之人。” “放心,大嫂娘家人都是老实本分人。 而且大嫂娘家那天的茶叶特别多,还有人种花。” “是吗?” 听到二舅母提到茶叶和花,云溪一下子想到了她的最爱花茶。 心情一下子冒出个大胆的想法,但她没说出来。 “行,我会找个时间去大舅母娘家那边看看情况。” “成,我回去会跟大嫂提的。” 等云松一行人回来,吃过午饭后,二舅母李爱华提着张秀兰买的新鲜果子和猪肉,强制她带回张家村去。 “大姐,我和老二吃你家的,住你家的,怎么好意思再拿这些东西回去。 你还是把这些果子和肉都留下来给松儿和梅儿,溪儿他们吃吧。” “这是我孝敬爹娘他们的,难道你要拒绝我的心意吗?” 张秀兰说着说着,便拉长了一张脸。 见状,二舅母李爱华只好提着篮子,背着包袱卷,顶着烈日,急匆匆出了青巷胡同。 “姐,你教我算数吧。” 把卖黄豆芽和蒜黄的钱和楚跃平均分后,云松缠着云溪要学算数。 云溪见他真的想学,在书房里,把乘法和除法口诀写了出来,另外教他算加减妙法。 一起跟进来的楚月和楚跃,云梅看到,都一脸惊奇。 楚月更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纸上的乘法口诀表。 声音似从天上飘来的: “溪儿姐,你脑袋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因为我聪明啊。” 云溪一脸自恋。 “你就编吧。” 楚月才不相信。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云溪身上有秘密。 “从书上学的。” 知道楚月不相信,云溪只好撒了个谎。 “哪本书?” “不记得了。” 云溪一脸无辜摇头。 知道问不出什么,楚月倒也识趣。 没有再问。 只是和云松他们一起,默默记着纸上的内容。 看他们认真默记的模样,云溪仿佛回到了读书上早自习7背课文的时候。 想着,想着她脸上渐渐拢照着一层淡淡的怀念。 楚跃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到,心止不住咯噔一跳。 溪儿这是在做什么? 楚跃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背了一会儿乘除法口诀后,楚月就没有耐性了。 嘴里嚷嚷着太无聊了,出去透透气,再说。 话音还没有落,他人已经出了书房门。 想到自已才缝到一半的衣服,云溪说了一声你们自已慢慢背,便回了自已的屋,继续坐在窗前,拿起针线和衣服缝起来。 楚跃望着窗明几净的书桌旁,相对坐着两个小家伙,正摇头晃脑默背着云溪官写的东东。 忍不住打断了云松: 第40章 我是男子汉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松儿,你知道你姐去做什么了吗?” “给你缝衣服去了。” 说着,云松丢一个你好笨的眼神给楚跃。 “缝衣服?” 楚跃先是一怔,即而喜欢,满脸都是明媚如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想到那七扭八歪的像虫子一样的线条,云松抬手捂嘴,偷偷好笑。 楚跃瞧见,有些诧异,“你笑什么?” “想到你穿着姐姐做的衣服出街,一定是万人瞩目。” “那是当然。” 楚跃眼里溢满笑。 声音也轻快了许些。 云松偷偷瞄唇角翘起的楚跃一眼,心道,楚跃哥哥,你一向很聪明的,为什么这次就没有听出来我说的是反话呢。 嘿嘿,脑补着楚跃穿着云溪亲手缝的衣服出街的样子,那画面太美,云松有些不敢再往下想。 相对而坐的云梅奇怪地盯着云松看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他偷笑什么。 带着好奇,压低声音,问: “弟弟,你笑什么啊?” “秘密。”云松朝云梅做个了闭嘴的手势。 接着,云松收到了云梅的白眼。 次日,云家村里正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国字脸男子来了。 云顺和张秀兰赶紧给云溪几人介绍: “溪儿,这是你里正叔家的大儿子云谊。 你们叫大哥。” “云大哥好。” 云溪三姐弟异口同声。 云谊朝云溪三人腼腆一笑。 “弟弟妹妹们好。” “云谊,这是楚跃,这是?” 云里正介绍完云溪三姐弟,接着介绍楚跃,介绍完楚跃。 目光落在唇红齿的,神似楚跃的楚月身上,他的声音一下子卡住了。 “大叔好,我叫楚月,是楚跃的亲弟弟。 前段时间才找到我哥的。” 楚月主动自我介绍。 云里正听着,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一脸茫然地问: “你们是怎么相遇的?” 他有些好奇,楚跃那么小流落云家村,他的弟弟居然能找来。 而且看他弟弟身上的穿着,一看家里就是不缺钱的。 那楚跃为什么丢呢? 是人为呢还是天意? 正胡胡乱想着,耳边就响起楚跃风淡云轻的声音: “路边遇到的。” “哥……”楚月一听,生怕楚跃说别的,赶紧出声打断。 楚跃一瞧楚月的一脸求放过的模样,无语地瞪他一眼。 楚月立马做多谢的表情。 云溪站在边上,把兄弟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楚跃在楚月面前,又是另一副模样。 他到底有几副模样呢? 云溪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 “大姐,姐夫,云里正,你们都在啊。” 正在这时,一道兴奋地声音从院门口的方向传了进来。 接着,二舅母李爱华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快步进来。 大家相互介绍打招呼后,张秀兰立马安排二舅母的女儿张子芊,和云溪住一间屋。 大舅儿子二表哥张子轩和云里正的儿子云谊住在右边厢房。 “姑母,你不用麻烦,不是说溪儿表妹在镇上租了铺子吗,那我在铺子里打地铺就好了。” 二表哥张子轩小麦色的脸上,扬溢着明朗的笑容。 “对啊,表哥,云大哥,铺子后面有一个院子,里面有厨房,还有住的地方。 只要简单收拾一下,再买些生活用品回去,就可以住人。” 云溪想着,明天家具就要到了,正好让表哥和云大哥提前住进去。 添些人气。 云里正一听,正愁着儿子没地住,闻言他高兴抚掌: “没错。云溪,村里人听说你要开医馆了,托我问你,你铺子里收不收草药?” “收,当然收。 不过,现在天气太热,叫村里人外出采药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云溪想着,还是制一些防蛇虫的药粉送给他们,携身带。 这样的话,铺子里的草药有了,村民们的安全也有保障了,一举两得。 当然,这些要做好后,才能说的。 “太好了,云溪我代表云家村的老老少少谢谢你。” 说着,云里正就要向云溪鞠躬道谢。 被云溪和张秀兰一左一右拉住了。 “里正叔,我开门做生意,只要有人送药材上门,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再说,我们以前在村里住时,你们都帮我们的忙。 为了这份情义,我也得收。 另外,只要是云家村人送药材来,我都会比别人高出三文钱。 当然,老云家人的,我不会收的。” “那是自然,云溪,你放心,我回去会跟村里人说好的。” 敲定了药材的事,云里正又开始为村里谋其他福利。 看到二舅母身边的张子芊手上做了一半的虎头鞋,云里正眼睛放光。 仔仔细细瞧了半晌,才目光转向云溪,试探着: “那个虎头鞋,村里人可不可以一起做啊?” 来之前,他已经在李大夫那里打听清楚了,知道云溪连租了两个铺子。 一个做医馆,另一个李大夫也不知道。 不过,想到前几天住在云溪家时,看到张秀兰和李爱华绣的荷包,云里正有个大胆的猜测。 “当然可以,不过,针线一定要过关。” 说着,云溪把楚跃拉了出来。 “具体情况,里正叔,你跟楚跃商量,这事是他一手操办的。” 她只负责医馆。 “原来是楚跃你想的主意。”云里正笑呵呵地说着,目光偏转,看了自已儿子云谊一眼。 “好好跟楚跃学学,人家比你还小两岁呢。” 语气颇嫌弃。 云谊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爹,我知道了。” “里正叔,咱们去书屋谈老虎鞋的事吧。” 一听楚跃要跟云里正谈老虎鞋的事,二舅母和他身后的少男少女顿时有些急了。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云溪。 云溪收到,笑着叫上云谊,“里正叔,楚大哥,正好让云大哥,我表哥,表姐一起进去听听吧。” “一起来吧。” 二舅张云一听,忙冲二舅母李爱华使个眼色。 于是,呼啦啦的人一下子走光了,厅里只剩下云溪一家人和楚月。 云松和云梅紧紧挨着云溪坐在张秀兰身边,看着正面眉头紧锁的云顺。 张秀兰一脸担忧地问: “顺子哥,溪儿这么做,会不会把云家村和我娘家的人都给得罪了?” 两边都答应,万一有一边没有做好,拿一样的工钱,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云顺听了,依然锁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溪儿,楚跃真有把握做好虎头鞋吗?” “云叔,你放心,我大哥的能耐大着呢。” 要不是我大哥有意帮你们家一把,他会把前景非常好的虎头鞋给你们做吗?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这里有他喜欢的人。 他未来的小嫂子是云家人呢。 触上楚月赤/裸/裸的目光,云溪淡眉微蹙: “想说什么,就说。” 她不喜欢猜哑谜、 “是这样的,我哥还想开一间花茶铺,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适合的鲜花。” “我知道哪里有。” 想到二舅母说的话,云溪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真的吗?溪儿姐。” “嗯,我听我二舅母说过,我大舅母娘家那里有鲜花,你们有空过去看看。” 她只会喝花茶,却不会做。 只知道,花茶是用茶叶烘烤的,其他一无所知。 “溪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张秀兰立马被云溪和楚月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不知道,只知道有花茶而已。” “好吧。”张秀兰脸上刚刚绽放的笑容,一下子凝固。 想到什么,她关心地问: “你给楚跃做的衣服做好了吗?” “还没有呢。” “要不要娘帮你做?” 想到云溪那缝得七扭八歪的钱线,张秀兰觉得头开始痛了。 既心痛那布料的价格,又担心楚跃看到那衣服,从此嫌弃溪儿怎么办? 这孩子,张秀兰为云溪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 云松却一脸轻松劝张秀兰: “娘,你还是老老实实帮我和二姐做衣服吧。 到时,姐姐给楚跃哥哥的衣服都做好了,而我和二姐的,还是布料。 那样的话,我们都会伤心的吃不下饭。” 当然是一起穿出去,他相信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做工如何,他们一看便知,光想想结果,云松觉得他能多吃半碗饭。 他喜滋滋地想着。 不想,云梅却用看智障地眼神看了他一眼。 “弟弟,你美滋滋地想啥呢?” 瞧他那傻样,娘像是愿意放弃赚钱的机会,给他们做衣服的人吗? 正想着,就见张秀兰放下手里的绣棚,起身回了屋一趟,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两匹布,一匹月白,一匹粉红。 正是云松和云梅喜欢的颜色。 “二姐,难道你不想早些穿上新衣服吗?” 云梅立马点头如小鸡啄米。 “当然想,我最想每天换一套新衣服。 天天不重样,最好头饰和衣服都不重样。” “你想想就好了。” 云松毫不客气地打击她。 云梅立马鼓起腮帮子反驳: “我现在是想想,但是等姐姐的铺子开起来了,赚钱了,我就能天天穿新衣服。” 说到这里,她看向笑眯眯听他们说话的云溪。 “姐姐,你说是不是?” “嗯,等医馆和铺子里的生意做起来了,稳定后,咱们家天天换衣服穿,天天吃鱼吃肉,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 云松和云梅立马拍手赞成。 “爹也会快点好起来,努力赚钱的。” 云顺慈爱看着三个儿女,跟着发声。 张秀兰缝着衣服,抽空抬头回了一句: “那我天天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楚月冷眼在边上瞧着,眼里有些羡慕,又有些自嘲。 一瞬间,厅里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 刚好,楚跃和云里正他们商量完事情出来,看到每人脸上的笑容,忙问: “我错过了什么?” “嘻嘻,楚跃哥哥,以后,我跟着你混了。” 云松溜下小凳子,笑嘻嘻跑到楚跃身边,伸手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脑袋表决心。 “跟着我混?” 楚跃弯腰伸手一把把云松抱起来。 云溪笑着附和: “松儿,赶紧抱紧楚大哥的大腿。” “可是楚跃哥哥已经抱我起来了。” 云松顺口说着,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看到人那么多,楚跃带着楚月一起去美味轩订菜,打算打包回来吃。 路上,楚月跟楚跃说了云溪提到花茶的事。 楚跃一听,有些惊讶地问: “真的?” 他一直想做花茶生意,可是没有找到理想的花源。 “骗你做什么。” 第41章 隔壁的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楚月不满反驳。 楚跃冷哼: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第一次遇到你时的样子?” “我……”想到第一次遇到楚跃的场景,楚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已给埋了。 “做什么不好,男扮女装离家出走,你有多喜欢穿女装啊。” “哥,谁个没有遇到过难处呢。 你就不能不提我的难堪事吗?” 你可真是我亲哥。 楚月在心里疯狂吐槽。 面上却不露半分,怕楚跃赶他走。 “说得好像男扮女装的不是你一样。” “哥,你可是我亲哥,亲生的哥哥,一母同胞的哥哥。” 听到楚月提到一母同胞,楚跃深邃的眸子沉了沉。 “既然出来了,那就好好呆在青溪镇吧。” “哥,你不赶我走了?” 楚月兴奋地原地跳了起来。 见状,楚跃无语摇头。 解决了心事,楚月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一会儿跟楚跃吵着要吃八宝鸭,一会儿要烤鸡,一会儿又说要五色芙蓉糕点等等。 楚跃被吵得头痛,一个锐利的眼神扫过去,叽叽喳喳像小麻雀的楚月立马闭嘴。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 耳边只有来人路人说话的声音,及路边的狗叫和蝉鸣。 楚跃带着楚月熟门熟路进了美味轩。 不凑巧的是,居然遇到了头肿脸青的黄大夫和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正在美味轩大厅里吃饭。 扫一眼他们桌上摆放着的六个家常菜,楚跃便收回了目光。 不过,他的双耳却悄悄竖了起来。 “好女婿,老夫这次被那个臭丫头害惨了,你可一定要为老夫出这口恶气啊。” 中年男人抬头巡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便垂头,压低声音: “岳父,你放心,小婿会找机会给您出气的。 不过,小婿想知道您是如何惹到您口中的臭丫头的?” 黄大夫一听,怒火直接上来了。 扯到脸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痛,他放低声音: “当然是她嫉妒我医术比她好。 人缘比她好。” 还能有什么原因? 对上中年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黄大夫身上的气势陡然一低,心虚地降低了声音。 “朱家小姐找我给她去脸上的黑痣,没想到那臭丫头知道了,为了出气,才在朱家小姐的药方上做了手脚。 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要不然,也不会被朱家下人揍得这么惨。 还被四个婆子抓花了脸。” “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吗?” 中年男人平静地问了一句,顺便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黄大夫握筷子的话,不自觉收拢,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根根分明,格外吓人。 不过,他还是死鸭子硬嘴: “当然是。 朱家不过是仗着有钱,才敢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听了黄大夫的话,中年男人顿觉嘴里的红烧肉瞬间变了味。 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充斥着他的整个口腔。 下一刻,他快速低头,掏出素净手帕,“呕--”地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全吐在手帕上。 吐完,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三两下包紧手帕,放在桌角不理会。 然而,再看到桌上的饭和菜,中年男人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黄大夫一脸错愕地看着。 半晌后,忙让中年男人伸出手来,让他把脉。 “好女婿,你莫不是吃坏了肚子,快让老夫给你把把脉,看是怎么回事?” “不用了,岳父。”中年男人忙摆手。 表面谦虚道: “小婿喝些水就好了。” “真的没事?” 黄大夫语气急切,忧心忡忡。 然而,脸上的伤口实在太痛,虽然擦了最好的药膏,但还是痛得让他想大声吼叫。 四周都是人,他只能生生忍着。 “岳父,您慢慢吃,小婿吃饱了。” 中年男人抬手把面前的菜往黄大夫面前推了推。 女婿真贴心,想来,他说的话,八成都听进去了。 哼,臭丫头,你就等着我女婿收拾你吧。 黄大夫暗搓搓地想。 中年男人不动声色看了黄大夫一眼,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翻滚的心。 岳父和朱家小姐两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两人究竟谁说的事实呢? 看来,他很有必要宣岳父口中的臭丫头过衙门审问一番。 不过,想到黄大夫平时的为人,中年男人的浓眉一下子拧成了一大字的川字。 然而,岳父有言,面子上他得做到。 万一家里的再闹起来,那他就不用进屋睡觉。 思来想去,中年男人最后决定派人去找云溪过衙门一趟。 有了决断,中年男人的眉头瞬间舒展开。 看着桌上的菜,不再那么反感。 然而,他还是一口都没有吃。 瞥见他脸色好些了,黄大夫赶紧抓紧机会给中年男人上眼药水: “好女婿,你想想,老夫在青溪镇立足了,对你来说,也是功劳一件。 整个青溪镇只有仁和堂一家医馆。 而我是仁和堂资格最老的大夫,我一边帮人看病,一边传扬你的美名,一举两得的美事,我最会做了。 当然,这样对你以后的升官都有帮助。” 哼,你别老是打我的名义,到处招摇就行了。 中年男人心时不爽地想,面上依旧一派平静。 看样子,好似在认真听黄大夫的话,然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在想事情。 如老僧入定般坐着一动也不动。 黄大夫旁若无人小声说着话,全然不知他俩的对话,一字不落全进了楚跃和楚月耳里。 楚月听到,伸手碰了碰楚跃的胳膊。 并朝他做了一个收拾人的动作。 楚跃轻轻摇了摇头,快速向掌柜地点了了然于胸的各种菜式。 点完,楚跃说了一句,送到青巷胡口,有一棵歪脖子枣树那家。 然后就带着楚月出了美味轩。 走了几步,性急的楚月忍不住拉住楚跃的衣角。 气愤问着: “大哥,你没听到刚才那两人在说未来小嫂子吗?” 虽然才来这边两天,楚月已经把青溪镇这几天发生事情,都让人打听清楚了。 楚跃停下脚步,看着愤怒的像一头小豹子一样的楚月。 淡淡一笑: “那种人,不收拾,还留着过年吗。” “哥,原来你有主意啊。” 知道楚跃有主意,楚月怒脸立马转阴为晴。 “快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收拾那两个蠢货。” “你猜。” 楚跃丢给楚月一个秘密的笑。 楚月没好气回他一记白眼。 “如果我能猜出来,那就不会被人败子拐卖了。” “还好你有自知之明。” 楚跃毫不留情打击。 楚月立马搭拉着脑袋,垮着肩,有气无力地跟在楚跃身边走着。 楚跃瞧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楚月耳尖,一下子听到了,顿时像炸毛的狮子。 树起全身的毛,龇牙咧嘴叫嚣: “什么叫我有自知之明,明明是我看在你是我哥的份才,我才好心让你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说点好话就顺着梯子踩低我。 这样踩低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说着,楚月伸手摸摸心口的位置,一脸屈辱般地瞪着楚跃。 楚跃看着楚月气鼓鼓,受了侮辱而强忍着的模样,心下一痛。 知道他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会出现青阳郡呢? 而且一眼就认出了自已。 每每想到这,楚跃心里忍不住总要多想一些。 想到这,楚跃抬手摸了摸衣服里的半边玉佩。 若不是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和楚月的半边玉佩能合上,再加上两人相像相似,楚跃都不敢相信这个男扮女装的少年会是他弟弟。 而且还是亲的。 对于,他小时候的事,他一无所知。 楚月有意说起,楚跃也赖的听。 见他兴趣缺缺的样子,楚月也不好再提。 不过,对于楚月怎么会出现在青溪郡,楚跃已经让人打听去了。 想到在美味轩听到了黄大夫的话,楚跃转身,把手放在比他矮半个高的楚月肩膀上,拍了拍。 “你先回溪儿家,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晚些就回。” “哥,带上我吧。” 一听楚跃说有事,楚月的眼睛跟着亮堂起来。 大哥不会是去收拾刚才那两个男人吧? 想着,他一脸期盼看着楚跃。 楚跃不为所动,语重心长道: “你回去等我,不然云叔他们会担心的。” 眼见跟去无望,楚月只好作罢。 一个人回了云溪的家。 果然,张秀兰看到他一个人回来,忙问楚跃去哪儿了。 屋里其他人听到,目光全部聚焦在楚月身上。 楚月瞧见,浑不在意坐下来: “我哥临时有事忙去了,要晚点回来。” “这样啊。” 张秀兰听了没有再多问。 云溪带着子芊表姐在屋里做衣服。 看到云溪手里被缝的七扭八歪的衣服,张子芊嘴角猛抽。 看了几眼后,她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 “溪儿表妹,我刚好有空,不如帮你缝吧?” 瞧她左手拿针,笨笨的样子,张子芊看着心都累。 “表姐,给你看样东西。” 云溪一脸神秘拉开书桌的抽屉。 从瓶瓶罐罐中拿出一个方形瓶子。 打开盖子,用手指在瓶子里刮起一撮白色水润的膏状物。 接着,在张子芊新奇的注视下,云溪把它涂摸在白皙的手背上,揉动后,她惊奇发现涂摸的地方,肤色明显湿润细腻一些。 而且肤色看起来养眼了。 不等云溪说话,张子芊抢先开口了。 “表妹,这是什么啊?” “这叫素颜霜。” “表妹,你在哪里卖的?” 对上张子芊又大又圆,纯净的眼睛,云溪笑弯了眉眼。 “我自已做的。” “你自已做的?” 张子芊先是一愣,接着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云溪好笑地抬手合上她的嘴巴。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做啊。” 反正她也想招人做这些。 “我可以吗?” 半晌后,张子芊消化完云溪话里的信息,惊喜地眨了眨眼,再次求证。 “当然。” 云溪说着,用眼神示意张子芊动手试试。 张子芊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刮了黄豆大小的膏状物,涂摸到干瘦白皙的手背上。 “哇,凉凉的,好舒服。” 她惊叹一声。 云溪听着好笑,天气这么热,素颜霜一直放在抽屉里,能不凉凉的吗。 张子芊动作轻柔揉抹开,揉了揉。 再定睛一看,抹了素颜霜的地方的皮肤确实比其他地方的皮肤看起来湿润养眼许多。 第42章 打算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她一下子喜欢上这素颜霜。 “表妹,这个怎么做啊?” “呐,这是制作方法。”云溪拉开边上的小抽屉,从一叠白纸中,抽出其中一张。 笑着递给张子芊看。 然而,张子芊只扫了一眼,便快速低下了头。 见状,云溪眉头微皱,很快明白了她的尴尬所在。 “表姐,你可愿意跟松儿和梅儿他们一起看书识字?” 如果这样的话,那云溪就要考虑请个夫子到家里来教书了。 带了表姐,那表哥,云大哥他们也不落下。 “可是,我很笨的,怕学不好。” 话虽是这样说,然而,张子芊一双大眼睛却渴望地看着云溪。 “没事,反正有时间你多学学,以后作坊里的事,还要你们多多帮忙管理。” “你要请我们做管事?” 云溪的话对从没有出过张家村的张子芊来说,无异是给她画上了一双/飞翔的翅膀,让她飞得更远看得更高。 “嗯,只要你肯学,肯用心做事。我愿意给你机会。” “那我妹和大姐他们能来吗?” 张子芊鼓起勇气紧张问着。 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云溪的嘴巴,生怕从她嘴巴里说出她不听的话语。 好在,云溪同意了。 “可以,不过,你得先学会,才能教其他人。” “好。”张子芊说完,起身一阵风跑了。 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云溪想说的话,最后只能咽回肚子里。 厅里,看到一阵风似的跟过来的女儿,二舅母李爱华和二舅张云都以为张子芊和云溪闹矛盾了,合不来。 正准备责骂几句,不想张子芊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走到正吃着糕点的云梅和云松面前,低头急促问: “松儿,梅儿,你们教我认字吧?” “表姐,你要认字吗?” 云梅一脸吃惊,手里的糕点都忘了咬。 厅里的云谊和张子轩两人听到,眼睛陡然一亮。 不约而同看向云梅和云松的方向。 云松感受到了,咽下最后一口糕点,拍拍小手上的糕点屑沫,小手一挥。 “走吧,想学的跟我走。” 嘻嘻,他要当小夫子了。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收点学费? 正想着,跟着他走的云谊就说了。 “云松,你教我们,我一天给你一文钱怎么样?” “啊?”才一文钱,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云松有些傻眼了。 云梅忙追问一句: “云大哥是一个字一文钱吗?” 呃……云谊顿时成了锯葫嘴。 坐在窗前缝衣服的云溪听了哈哈大笑。 “松儿,你好好教,姐姐给你发工钱。” “姐,我也可以教的,你也要给我发工钱。” 听到教识字有钱,云梅赶紧表示她也可以教。 “行,说好了,你们每天要认的字比表姐,表哥,云大哥他们得多五个,否则工钱减半。 你们做得到吗?” “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工钱是多少呢?” 云松一听在扣工钱,心跟着提了起来。 不会只有一文吧? 心里想着,就听云溪说了一个数。 云松听了,顿时放下了心。 “不是一文就好。” “弟弟,你傻啊,姐姐说工钱一个月三十文。” 云梅低头掰着小手指,开始数三十文是多少钱。 “一,二,三,四……” 走在后面的楚月看到了,忙帮她解惑。 “一个月三十天,三十文,就是一天一文钱。” “什么?一天一文,好亏啊。” 云梅和云松同时垮下了小脸。 “三十文一个月,小夫子做的好的话,还有奖金哦。” “这还差不多。” 云梅立马笑弯了眉眼。 在知道云松有私房钱后,云梅顿时不淡定了。 作为他二姐,弟弟都有私房钱了,而她一文钱都没有。 太没面子了。 于是云梅开始想办法挣钱。 可是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挣钱,便向云松学习。 云松只学了一句,看我的。 这才有了云梅问工钱的事。 目送一行人去了书房,云溪低头继续缝衣服。 好不容易缝完一只衣袖,云溪还没有来得急松口气,就悲催地发现,衣袖和另一块衣袖的布料缝在一起了。 顿时,云溪想拿剪刀把这布料给剪了。 把衣服往床上一扔,云溪起身去了前屋。 正好美味轩的伙计送菜过来。 帮着张秀兰几人摆好饭菜后,云溪冲书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吃饭了。” “可是楚跃还没有回来呢?” 张秀兰望了望院门口的方向。 “婶,咱们先吃吧,我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楚月看着大桌旁坐满了一圈的人,忙解释。 张子芊和云谊等人看着几乎摆满桌的各种菜式,眼睛沾在菜上,快拔不出来了。 云里正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这桌菜的价格,最少要一百多两。 他有幸去美味轩吃过饭,还是他弟弟请的。 所以他知道美味轩各种菜的价格。 而且,桌上这些菜几乎都是美味轩的招牌菜,一百多两还是保守数字。 云里正暗暗庆幸自已眼光长远,结识了云顺一家子。 瞧,他们吃一餐的银子,自已家得要几年才能挣得上一百多两,恐怕还不止。 思此及,云里正觉得很有必要,饭后他一定要告诫儿子要跟着云溪他们老实做事,不能偷懒。 未来便不用愁。 边上的云谊却想着,他家也要过上和云溪家一样的好日子。 他一定会努力学本事,做好本分外,多学有用的东西,以便将来能用得到。 “大家都别拘着,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啊。” 云顺和张秀兰一起招呼众人。 边上的张子轩看到满桌的鸡鸭鱼肉菜和排骨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娘回去说在姑母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餐餐吃鱼和肉。 家里人都以为李爱华为了安慰他们才说的假话。 今日一见,没想到她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想着,不料他面前的饭碗里放下一大块红烧排骨。 接着张秀兰温和地声音跟着到了: “子轩喜欢吃什么,自已夹。” 话落,张秀兰又忙着帮张子芊和云谊他们夹菜,夹了一圈后,轮到楚月。 楚月忙推让。 “云婶,你不用客气,我息来就好。” 趁大家还没有开动夹菜前,楚月赶紧用自已的筷子夹了一些菜,堆放在饭碗里。 边上的云里正和云谊看到,两人悄悄对了一个彼此能看懂的眼色,又各自分开。 “开动!” 随着云顺一声开动,云溪等人各自夹着自已喜欢吃的菜,放在碗里,和着米饭吃了起来。 “姐,你帮夹鱼肉,我要吃鱼。” 云溪左边的云梅拉了拉她的衣袖。 云溪听到,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云梅碗里。 “小心鱼刺。” “知道了,姐。” “姐,我要吃红烧肉,美味轩的红烧肉最好吃,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右边的云松赶紧开了口。 “好。”云溪夹了两块红烧肉放到云松碗里。 “谢谢姐。” 云松说完,赶紧夹了一块,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下一秒就看到他的双眼眯了起来,一副极享受的模样。 “有那么好吃吗?”云溪瞧着挑眉。 “你自已吃一块不就知道了吗?” 楚月听到,有些怪异地看了云溪一眼。 “嘿嘿,我不吃肥肉。” “这样啊。” 怪不得楚月只看到云溪夹鱼肉和排骨,青菜,豆腐等菜吃,鸡肉和红烧肉几乎没有动过筷子。 除了云松要求夹红烧肉外。 “楚月,你怎么不夹菜吃啊,是不是害羞了? 要不要我帮你夹?” 张秀兰一边吃饭,一边留意饭桌上各人夹菜的情况,生怕这些菜不够。 楚月一听,忙抬眸冲她笑了。 顿时,他如美玉一样的俊脸,如高岭之花一样开在众人面前。 桌边的人看到,不由惊叹一声。 楚月生得太好看了吧。 云溪想,家里又多了一个流量明星。 不对,比流量明星还吸睛的小鲜肉。 “楚月哥哥,你长得那么漂亮,是不是有很多小姐姐喜欢你呀。” 突然,云梅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静。 楚月俊脸一沉,有些生气地反驳: “男人不能说漂亮。” “本来你就漂亮。” 云梅同样生气了。 撅着小嘴反驳。 “男人要说帅气,女人要说漂亮。” 云溪纠正。 云松附和点头: “懂了,姐姐。” “姐姐,明明楚月哥哥比得女人还要好看,为什么不能说实话呢。 莫非”说到这,云梅滴溜溜的眼珠子转向一脸不快的楚月脸上。 “他喜欢听假话。” 话落,云梅自个捂着嘴仰头大笑。 楚月的脸瞬间黑成锅底色了。 突然,他砰地一声,把筷子啪在饭桌,起身离开。 张秀兰见状,狠狠地瞪了云梅一眼,起身追楚月。 云溪一看不好,忙让云顺招呼其他人吃饭,朝张秀兰和楚月的方向追了出去。 “楚月,梅儿是小孩子,童言无忌,你不要生她的气了。” “娘,你回去吃饭吧。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一个男人,不至于为了一个好看而生气吧? 楚月的心胸这么小? 云溪不相信。 “楚月,饭还没吃完呢,你去哪里?” 见楚月打开了院门,云溪加快了步伐。 “我气饱了,回去躺会儿消消气。” 出了门,楚月打开了楚跃住的院门,当着云溪的面,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差点撞到云溪的鼻子。 云溪摸了摸无辜的鼻子,喃喃自语: “火气怎么这么大,吃了火药吗?” “谁的火气大啊,溪儿?” 突然身后响起楚跃的温和的声音。 云溪转头,看到阳光下,长身玉立,一身素衣的楚跃。 “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没吃,是不是楚月惹你生气了?” 抬眸看一眼紧闭的院门,楚跃收回目光,含笑看着云溪。 云溪便把云梅在饭桌上说过的话,一一说给楚跃听。 不想,楚跃听完,抿嘴好笑。 云溪看得一头水雾。 “你笑什么?” “我弟弟啊,就是他男扮女装,在路上被拐子拐,刚好被我救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讨厌别人说他长得好看呢。” 云溪想着回去告诫屋里的其他人,不许再说楚月长得好看的事。 “走,咱们回去吃饭吧。” “那你不管你弟弟了?” “他比你还大一岁呢。 气消了,他自然也就好了。” 楚跃和云溪一起回了屋。 看到桌上的盘子吃得比洗过的还要干净,云溪和楚跃两人嘴角眼角抽了抽。 第43章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楚跃你回来了,我这就去厨房给你下面条吃吧。” 看一眼满桌的空盘空碗,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脸色有些不自然,声音有些不自在。 毕竟这一桌菜都是楚跃叫的,钱也是他一个人掏的。 末了,他没有吃一口,全进了其他人嘴里,像什么话。 张秀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意犹末尽的云梅打断了。 “娘,让姐和楚跃哥哥去吧。 我想姐姐也没有吃饱呢。” 饭桌上的其他人听到,都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见气氛有些僵,云溪赶紧出来打圆场。 “爹,娘,二舅母,你们坐着陪二舅,云叔他们说话,我和楚跃去厨房做面条好了。” “我生火,你煮吧。” 厨房里,云溪坐在烧火凳上,往灶膛里塞了一把引火的柴,接着用火折子点燃了。 探出一个脑袋,朝楚跃吩咐。 楚跃眉眼温和,爽声应下: “好。” 给了炼好的猪油,化了后,用水瓢上了适量的水倒锅里。 “坐坐吧。” 云溪拍拍烧火凳的另一头。 楚跃笑着走到云溪身边,紧挨着她一起坐下。 火光印在两人脸上,红通通一片。 “溪儿,你不好奇我的身世吗?” 楚跃盯着燃烧的柴火半晌后,突然扭头看向云溪。 云溪小脸被火光烤得红通通的,像是晕染了上好的胭脂。 如三月的桃花格外好看。 “你说吧,我听着。” 大热的天,坐在灶膛烤火,还要听楚跃说身世的事,云溪觉得自已快烤成地瓜了。 不一会儿,楚跃便看到了云溪额头冒出的密密麻麻的细汗珠。 他拿出素净的帕子,情不自禁帮云溪擦了起来。 动作轻揉,小心翼翼,如棉花一样在云溪额上掠过。 顿时,一股陌生的男人味充斥着云溪的口鼻,让她下意识想逃离。 然而,下一刻,许是楚跃同样感受到了尴尬,说了句锅里的水开了,便逃似的起身离开了。 那压抑的感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柜子里有鸡蛋,你打两个,我去洗些青菜下在面条里。” 说完,云溪起身拿了木盆,在地上的篮子里抓了一把青菜,放到盆里,刚准备起身舀水,不想,楚跃说了句小心,便倒了一瓢水到盆里。 不一会儿,水淹过青菜,云溪忙说“够了”。 把木盆端到厨房门口的阴影处,蹲在地上双手齐动,快速清洗了起来。 下一刻,云溪觉得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下意识抬头一看,便对上了楚跃含笑的眼睛。 “咱们一起洗,这样快些。” 说话间,楚跃高大的个子蹲了下来,看他样子,蹲得十分痛苦。 云溪忙叫楚跃去拿小凳子来坐着洗。 楚跃听后,脸上的笑意加深,都能看到鼻尖上的毛孔了。 片刻后,楚跃一手一个小凳子。 不等他放下来,云溪笑着指了指边放菜的盆。 “我已经洗好了。” “我倒水。” 说着,楚跃放下凳子,弯腰端起木盆,走到门外,把水泼向外面的排水沟。 舀水清菜,一大一小两只手,放在木盆里显得木盆格外小,有些不够用。 稍稍一动,不是云溪的手触碰到了楚跃的大手。 要不就是楚跃有意无意碰到云溪的小手。 云溪羞得两颊发热,急忙抽回手,气呼呼道: “你洗青菜吧。我去生火。” 哼,居然光明正大吃她豆腐。 “溪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太阳晒的。” 云溪磨牙。 楚跃好心情憋笑。 “今天的太阳真大,居然照到屋里来了。” “是呢,我也觉得奇怪。” 现在她后悔了,不应该接下张秀兰的活,到厨房帮忙,还被人占了便宜。 以后得远离这个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跃不小心摸了云溪的小手,万分开心,好心情全都显示在他脸上。 脸上,眼角,眉梢处处都阳溢着愉悦的笑意。 厅里的众人吃完,帮着张秀兰和李爱华一起把碗盘快都收拢在一起,放到美味轩带来的空桶里。 “娘,我去厨房拿抹布。” 云松估摸着云溪和楚跃的面条快煮好了。 溜下椅子,迈着小短腿去了厨房。 抬头就看到云溪坐在灶膛里,小脸通红,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云松走过去,挨着云溪坐下。 一脸关心地问: “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烧火烤的。” 云溪心不在焉答。 云松伸手擢了擢云溪的脑门。 “姐,你笨啊,大热天,烧完火不知道离灶门口远些吗。” “快好了。” 云溪随口说着,不料云松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 被云松盯着发毛了,云溪回盯着云松,问: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你不知道你姐我貌美如花吗?” “噗嗤”一声,云溪和云松同时抬头,不满朝罪魁祸首道: “不许笑,楚跃哥哥,你敢说我姐姐不好看吗?” “楚大哥,你衣服不想要了。” 正好,她有借口不做衣服了。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世却骨感。 云溪和云松没想到楚跃脸皮那么厚。 他脸皮几乎跟院门转角的墙一样厚。 “你姐在我心中是天下第一好看。 我喜欢你姐做的衣服。” “真的?你不后悔?” 云松仰着小脑袋,双眼晶亮看着面前站得如一株翠竹一样的楚跃。 楚跃神情异常严肃,声音异常认真坚定: “不后悔。” 他巴不得云溪把他的衣服全包了呢。 只不过他心痛云溪拿针的手会酸痛,才没有趁机加条件。 毕竟更进一步的机会太难得了。 而且云溪还小,他怕自已太冒失,会吓坏她。 否则,他会没地后悔去。 刚才云溪生气他是知道的,为了避勉她尴尬,佯装不知道而已。 “姐,你赶紧把楚跃哥哥的衣服做好,那样,我可以和楚跃哥哥穿同款衣服出街了。” 嘿嘿,想到出街可能发生的情况,云松不厚道地捂嘴笑了。 说着,云松也没有忘记正事,起身拿了干净的抹布,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冲云溪挤眼睛。 “姐,你要加油哦,松儿看好你。” 说着,云松还挥了挥手拳头。 气得云溪想用柴米扔他。 云松一看云溪脸色不好,脚底下抹油,跑了。 楚跃看着云溪,明亮的眸子沉了沉。 两人吃完面条,楚跃便包下了洗碗涮锅的事儿,让云溪坐在边上休息。 云溪乐意之至。 收拾好厨房后,云溪和楚跃带着张秀兰,二舅母李爱华,云里正,云谊,表哥张子轩和表姐张子芊,当然还有云松和云梅两个小跟班。 云顺朝一群人挥挥手,看不清他脸皮的表情。 “家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你们都去看看咱们家的铺子吧。” 当然,他也想去,可是他腿还在恢复期,不能走太远的路,云顺忍着想一起去的冲动,留在家里。 听大姐夫云顺都这样说了,二舅张云只好牵强笑着附和: “对,天太热了,我伤口才结疤。 以后有的是机会去铺子里看看。” “行,爹,二舅你们在家,我们忙好事情,就回来了。” 把两人眼里的失落看在眼里,云溪笑着安慰。 “去吧。” “走咯!” 云松和云梅手牵手欢呼着冲出了院门。 路过楚跃家时,云松回头问后面跟来的楚跃。 “楚跃哥哥,要不要叫上楚月哥哥一起?” 楚跃侧转头看一眼紧闭的木门,想到楚月走时气呼呼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走到门前,抬手敲了三下门。 下一刻,从门里传来一道刚睡醒的懒音。 “谁啊?” “逛街去不去?” 云松抢在楚跃开口前说道。 楚跃听到,摒住呼吸听门里的动静。 下一刻,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睡眼惺松的楚月懒洋洋走出来。 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像是刚睡醒一般。 然而,跟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走在一起的云溪瞧见,低头抿嘴笑了。 装得倒是挺像的。 他也不想想,我们刚好路过他家门口,他就听到了呢。 说不定他早就等在门后,一心等着有人给他台阶下呢。 不过,云溪不会揭穿,毕竟他还是一个大孩子。 一群人慢悠悠在街边的商铺里买用品。 买的时候,云溪有意让云松跟各个铺子里的掌柜谈价格。 其他人刚开始还有些反对,特别是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 “溪儿,你弟弟才四岁,他能知道什么?” “溪儿,你对松儿也太着急了吧。” 二舅母李爱华说完,还朝边上的张子轩和张子芊递眼神。 让两人帮着劝云溪。 张子芊也觉得奇怪,云松才四岁,云溪怎么叫他跟掌柜的谈价格呢? 同样,张子轩他们也是满肚子疑问。 收到二婶的求助眼神,张子轩笑着开了口: “表妹,表弟还小,不如让我来跟掌柜的谈吧。” “不用表哥,松儿可以的。” 云溪话音刚落下,云松忙不迭地点头。 他人还没有柜台高,干脆让楚跃抱着,小手一指柜台上摆放着的木盆,木桶,锅瓢等等生活用品。 他奶声奶气问: “掌柜的,这些一共多少钱? 我们在你家买了这么多东西,算便宜些,以后有生意,还来照顾你家。” 云里正站在边上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听完,他大感震惊。 云松小小年纪,说话有条理,口齿伶利。 他们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呢? 云里正越来越好奇了。 柜台里的中年掌柜闻言,看着楚跃怀里的小小云松,和蔼地笑了。 “小公子请稍等。 老夫这就帮你算算。” 算盘噼哩啪啦地响了一会儿,中年掌柜抬起头,冲云松报了一个数: “一共十五两。” “十二两,掌柜的。 我们家的铺子也在这街上,以后就是邻居了。” 云松打起了感情牌。 “哦,是吗? 恕老夫眼拙,知你们家的铺子是哪家?” “明天开门。” 云溪只说了一句。 中年掌柜一听,眯眼笑了。 “原来如此。” 他目光又转向楚跃怀里的云松。 “小公子,你给老夫一条活路,这价格卖不了。 把老夫卖了也补不了亏空啊。” 中年掌柜打起了苦情牌。 云松看一眼柜台上堆放的东西,突然惋惜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掌柜的,娘,姐,咱们走吧。” “好,咱们往后还要买许多日常用品,不信找不到一家适合的。” 张子轩满不在乎接口。 第44章 算一笔帐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里正赶紧推了他身边的云谊一下。 云谊不明所以,云里正急得朝他使眼色。 云谊恍然大悟。 挠了挠头,老实点头: “没错,咱们家的医馆开起来,不仅要招人,还要买许多东西呢。” 这样差不多,云里正暗暗松了一口气。 以云溪让云松跟掌柜谈价格的样子,云里正生怕他儿子在铺子里是个打杂的。 那他还有什么指望。 仿佛知道云里正的云虑,走出门,云溪才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医馆我不可能只开一家,所以我会带一些肯学的学徒,如果忙不过来,我会另外再花钱请一名大夫坐堂,教你们。” “姐,我能跟着一起学吗?” 从楚跃身上挣扎着下来的云松拉了拉云溪的衣袖。 一脸认真问。 云溪低头看着小小的云松笑了。 “当然可以,你可以教他们算数。 帐房方面的事,你可以跟着一起做,我会每个月给你月钱。” “姐,我一定会做好的。” 云松一听云溪让他做帐房,顿时双眼笑弯成了一道月牙。 云梅可怜巴巴叫了一声姐姐。 云溪想了想,“你要不要跟表姐一起捣鼓擦脸的东西啊?” “那是什么东西?” 云梅惊奇地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云溪。 边上的云里正等人急切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云溪身上。 见状,云溪嘿嘿一笑: “我自已捣鼓擦脸的,给女人们用的东西。 当然,以后男人们用的我也会做出来,不过做这些有些费时。” “是不是也要开一间铺子?” 楚跃直觉云溪会朝这方面发展。 楚月听到,却眯了眯狭长的眸子。 未来小嫂子会的东西真多啊。 他有些好奇云溪说擦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听云溪一脸平静,声音如流动的清泉。 “在医馆里卖。 做好了这家,接着开第二家。” “溪儿,那你是不是要办作坊啊?” 云里正第一时间想着为云家村的谋福利。 “里正叔,是的,你可以放村里人种药材,我都收。 至于怎么种,你们去请教有经验的人,当然,我抽空写一些种药材的资料。” “多谢。” “溪儿,那我们家呢?” 眼见作坊的事,被云里正争取走了,二舅母李爱华顿时急了。 “二舅母,你别急,机会都有。”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云溪的下文,二舅母李爱华整个人都有些焉焉的。 神思恍惚。 张子芊见到,有些担心,悄悄落后几步,伸手拉了拉二舅母李爱华的衣袖,示意她走慢些。 李爱华正为家里的生计烦着呢,哪里有心思听张子芊说话。 想也不想拂开她的手,“娘,你等一下。” 张子芊加重了声音。 云溪等人听到,没在意,以为她们母女要说悄悄话。 这时,云松朝后看的眼睛笑眯了。 忙拍拍楚跃的肩膀: “楚跃哥哥,那掌柜的追出来了。 唉,”突然,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楚月听到好笑“这不是开心的事吗?你叹气做什么?” “我觉得我太善良了,刚才应该开十两银子。 不对,应该说八两。” 说到最后,他声音陡然小了起来。 接着,那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 “各位请稍等!” “掌柜的,我们是诚心想做生意的,你开个价的,如果我们能接受,那我们就跟你回去,把这些东西买下来。” 云松一副我很好说话的小模样。 掌柜见状,看着云松忍不住弯唇笑开。 “十三两。” “走吧。” 云松潇洒地朝掌柜挥挥小手。 “小公子,要不,你开个价吧?” 掌柜刚才已经查了这些日常用品的进货价。 “最多九两。” “啊?”掌柜没有到云松砍价这么厉害,一开口就比他开的少了四两。 默了默,除去进货价,再刨开工钱等,还能赚一两银子。 “十两。” 心里滴着血,掌柜忍痛报价。 云松目光扫向边上的云溪,掌柜的看到,视线也看向了云溪。 然而,云溪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一副你自已看着办的模样。 求助无望,云松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突然,他伸出一根手指,擢了擢了楚跃的肩膀。 凑近他,小声问: “楚跃哥哥,十两贵吗?” 楚跃先看云溪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朝云松微不可察点头。 云松立马顺从地向一脸平静的掌柜报了一个九两三十钱。 掌柜苦着一脸,为难摆手: “算了,算了,今天还没有开张,碰到小公子,老夫就当做个开门生意吧。” 于是,张子轩和云谊,楚跃三人陪着云松回去付帐拿东西。 “姐,给钱。” 云松伸云溪伸出了小手。 云溪递了一个淡绿色的荷包给他。 其他人见到,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溪儿,你把钱袋子都给你弟弟了?” 目送楚跃五人走远,张秀兰才收回目光,盯着云溪颤着声音问。 云溪刚想点头,不想二舅母李爱华的声音跟着到了。 “溪儿,你这个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 那么多银……” 想到什么,李爱华的声音突然噶然然而止。 她快速朝四周瞄了瞄,生怕她刚才说的话,被人偷听到了。 之前被歹人当她的面,抢走云松和云梅的阴影还在她心里没散去。 万一再被有心人听到云溪荷包里有那么多银票的话,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云里正也是一脸不赞同: “你这个孩子,有些事情,不能让云松管。 他才四岁,能知道个什么。” “叔,孩子就是从小抓起的。” 有机会,为什么不让云松试试呢。 云溪不认同云里正他们的说法。 不一会儿,云松自已走回来了,身后跟着的三人,或手提,或背着,或肩扛着,那奇特的组合,顿时吸引住了一大群来往的路人。 尤其姑娘家最多。 “哇,他们三个好有特别!” “也不知道是哪这家的儿郎?” “你们看,特别是那个高个子,人长得俊,站在另外两个边上,完全把他们给比下去了。” …… “嘿嘿,姐姐们,大哥大婶们,他们都是我家铺子的伙计,明天开门,就在西街,大家记得去光云啊。” 云松见机给还没有开门营汪的铺子打起了广告。 云梅眼睛顿时一亮,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我们家有新研出来的药妆,只要你们用了,皮肤就像……” 说到这,云梅想不到适合的词来形容。 云溪刚准备开口,不想张子芊忙接了过去。 “剥了鸡蛋壳的鸡蛋一样光滑水润。” 众人一听,顿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效果真的有那么好吗?” “不会是骗人的吧。” “铺子名字都没有听过,谁知道呢。” “就是,有些黑心铺主,为了给自已铺子揽生意,什么都敢说,什么都不管。” “没错,瞧这两个小孩子说得天花乱坠的,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人有意这么教的。” …… “走了,走了,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如果是真的,到时就知道了。” 人群里,也不知道谁先开了个头,接着围聚在一起的众人,一下子作兽散。 见状,把云梅和云松,张子芊三人气得握紧了拳手。 张子芊眼眶红红,轻咬着下唇,站在云溪面前低下了头。 “表妹,都怪我不好。”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用过见真章。 咱们铺子还没有开门营业,而且素颜霜的效果她们还不知道。 她们现在贬低,很正常,这就是人性。 等她们知道素颜霜的好处了,她们未必买得起。” 楚月立马听出其中的意思。 “溪儿姐,你打算买多少钱一盒? 青溪镇人总共这么多,大多数以务农为主,想赚钱,得把你刚才说的素颜霜拿到京城去卖。” “拿到京城去卖?” 张秀兰和二舅母等人几乎异口同声问。 楚月很肯定地点头: “没错,京城富人多如牛毛,想赚大钱,必须去京城。” “不对,你老是撺跺我去京城做生意干什么? 难道你对京城很熟悉吗?” 云溪随口反驳。 不想,楚月竟认真点头,下一刻,楚跃就抢过了话语权: “他去玩过。” 哼哼,想骗他回京城? 还没到时间回去呢。 楚跃知道楚月打的是什么主意。 “好了,你们三人先把这些东西送回铺子,我们这去锦绣坊买床单等东西。” 一群人兵分两路,云溪带着余下的人一起去了锦绣坊。 正巧张大公子张修墨也在。 于是,云溪让小书帮张子芊几人挑了各自喜欢的床单被盖。 云里正见到,忙出声阻拦: “溪儿,不用了,我们自已带床单就好。” “没事,一起买。” 见云溪坚持,云里正只好听她的。 但心里更加看好云溪。 “想好什么时候开业了吗?” “六月八号。” “药材什么都进好了。” 张修墨依着柜台,温润如玉地笑着。 云溪摇头,“先进仁和堂进一批。” “这样啊?” 张修墨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云溪察觉他的异常: “张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对于开铺子的事,我好多不太懂,属于摸着石头过河呢。” “溪儿姐,我哥知道,你问他好了。” 面前眼前风度翩翩的张修墨,楚月见他和云溪说笑风声的,顿觉刺眼。 他哥那么傻,专抢累活去做,也不知道跟在溪儿姐身边守着。 照他那样子发展下去,还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能把云溪娶回家。 情敌那么多,他得为他哥防着。 瞧着楚月对自已一脸敌意的模样,张修墨只觉得好笑。 然而,这笑容落在楚月眼里,成了讽刺。 “张修墨,你不是有媳妇了吗? 还盯着别人的未来媳妇做什么?” 年轻人藏不住话,有什么话,心里放不住,不说出来,他心里不舒服。 楚月话一出口,云溪和张修墨同时笑开了。 楚月俊脸腾地红了。 他瞪着眸子,恼羞成怒问: “你们笑什么?” “傻孩子,张公子的儿子,是我看着出生的。” “你看着出生的? 怎么可能? 你才多大?” “比你小一岁。” 对上楚月震惊的眸子,云溪很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 “楚月哥哥,我姐很厉害的,要不然怎么能开医馆? 开了医馆怎么给人看病?” 瞧着他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傻呢。 云松怀疑地瞅着一脸不相信的楚月。 第45章 怕是假的吧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梅也过来帮腔: “就是,我姐还救过好多人呢。” “你不要瞧不起人,虽然我姐缝衣服太丑,但是医术可是真真的,李叔还经常夸我姐呢。” “楚月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张修墨笑吟吟看着摆着一张臭脸的楚月,好心情地问。 楚月冷哼一声: “最好是误会。” “误会什么?” 这时,送完东西赶过来的楚跃刚好听到这么一句。 楚月立马过去,把楚跃拽到云溪身边。 气哼哼道: “看你的媳妇。” 云溪:……她什么时候成了楚跃的媳妇了? 闻言,楚跃和锦绣坊里的其他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看向了俏脸微红的云溪。 等了一会儿,见云溪还没有表态,楚跃心里急得打鼓,扭头狠狠瞪了楚月一眼。 然而,垂在身侧的两手却握紧了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如此反得几次。 激荡的心情平复些后,楚跃深吸一口气,看着云溪郑得道歉: “溪儿,楚月乱说的,你不要当真的。” 他心里却响起另一个声音: 当然是当真最好。 “没事,我当他开玩笑。” 云溪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你吃饭了吗一样随意。 楚跃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快速被黑暗淹没。 原来又是他想多了。 “楚跃,溪儿还小,有些事,现在还不懂,再过两年,她就知道谁个对她好了。” 不忍心看楚跃失落,张秀兰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二舅母李爱华跟着附和: “对,楚跃,你对溪儿的好,我们这些作长辈的,都看在眼里。 时间长了,溪儿会明白你的好的。” 原来,姑母挑中了他做表姐夫。 张子芊偷偷看了楚跃菱角分明的脸一眼,飞快收回目光,她又忍不住去看云溪。 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特别是她那眼神,清澈的跟河水一样,一眼能望到底。 楚跃配表妹,真好。 但愿表妹能早日开窍。 买好床单等东西,一群人接着去了西街中心的两个铺子。 看到并排一起关着门的铺子,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站在铺子门口,来来回回看了半晌。 直到云梅喊她们进屋喝茶。 “大姐,这地真好,在街中心,而且后面还有厨房,和住的地方。” 前前后后看了三遍的二舅母李爱华欢喜跟张秀兰说道。 张秀兰满脸都是笑意。 “是啊,我都是听溪儿的。” “以后也要听我的。” 云松仰倒在楚跃膝盖上,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为什么要听你的?” 云梅不服气。 “我是帐房,家里的钱由我管着,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 “姐,你把管帐的事,交给了弟弟,那我跟着你做药妆,是不是能领工钱?” “能。”见两个小家伙的积极性都起来了,云溪很开心。 张秀兰却皱起了眉头。 云溪看到,笑问: “娘,你有什么想说的?” “梅儿和松儿还小,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们?” “娘,他们喜欢就尝试做啊。 学会了,那不是多一样本事吗?” “大姐,溪儿说的是,那样,无论是松儿还是梅儿,以后做事,都不会被人看低,更不敢随意打骂他们。” 二舅母李爱华对此深有体会。 年轻时,曾在别人家做个粗使丫环,因为什么都不懂,别人总是欺负她。 跟她一起进府的另一个姑娘,就因为认识几个字,被院子里管事婆子高看好几眼,还不敢对她甩脸子。 想着,李爱华决定回家把其他几个孩子一并接过来一起做事,顺便跟着云梅他们一起学认字。 “多认几个字总是好的,哪怕只会写自已的名字也好。” 云溪觉得请夫子的事,不能再拖。 一直留意云溪神色的楚跃这时开口了: “溪儿,我刚好认识一个朋友,他现在正好有空,可以请到家里来教松儿他们。” 楚月一听,立马瞪圆了眼睛。 大哥不是想把诸葛先生请来给云松他们当夫子吧? 下一刻,就听楚跃报出了诸葛明三个字。 “复姓诸葛?” 云松眨了眨眼,他从百家姓上看过有姓诸葛的,没想到楚跃哥哥帮他请了复姓夫子。 “是啊,以后他就在家里教你们好不好?” 楚跃笑着抬手摸了摸云松梳成小揪揪的头发。 云松笑眯眯地也没有躲开。 一起把买好的东西归置好,云溪便说了明天家具铺子送货过来的事,一共多少银子,也一并教给了张子轩。 “表哥,你和云大哥今晚就住在这里,没问题吧?” “没问题。对了,溪儿,咱们的铺子叫什么名啊?” “医馆叫平安堂,隔壁叫巧手绣。” 顿了顿,云溪又补了一句。 “门匾也是明天一起送过来。 你和云大哥,俩人得记帐。” “姐,那我要记帐吗?” 云松记得他管帐的事,忙问了出来。 “我给了表哥三百两。 你回去后记下,写在支出那栏就好。” “姐,我知道了,以后我出门也带着笔和记帐的本子。 不过,那毛笔不方便携带。” “没事,回去我想办法帮你做一支。” 听到云溪的话,云谊和张子轩也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云溪只好好人做到底: “我尽量多做几支。” “太好了。” 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云里正,张子芊四人还留在平安堂有事。 交待完事情后,云溪带着云松和云梅,楚跃,楚月一起去了仁和堂。 “李大夫,正好你在。” 一进仁和堂大门,云溪就看到了柜台里端着青花瓷茶杯的李大夫正悠闲地喝着茶。 听到声音,李大夫抬眸一看,接着笑了: “溪丫头你们几个来了?” “想从这里进一批药材。” 说着,云溪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材名单递给李大夫。 低头看了一遍,李大夫点了点头: “好。准备什么时候开业啊?” “六月八号。” “那明天,夏老夫人的家宴,你去吗?” 李大夫说完,也不着急云溪表态,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云溪想着明天的事情都交待给表哥他们了,想来细心些,应该没什么事。 “好。到时,我到仁和堂等李叔您。” “嗯。” 两人说定,云溪便付了银子。 李大夫接过直接放进抽屉里。 “溪丫头,这些药材我让人整理好,明天过过去。” “西街中心,两家连在一起的,你让人打听一下,就知道的。” 云溪环视一眼仁和堂,发现跟之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 察觉她的目光,李大夫这才为她解惑: “黄大夫请了长假,还是他家里的人过来请的,据他家人说,是生了重病。” 边上的楚跃听到,好看的唇角微微弯了弯。 生了重病? 这个借口倒是不错。 敢惹溪儿,那就不怪他下手狠。 李大夫重重一叹: “唉,黄大夫为人小气,心胸比针眼还小,作为一个大夫,一个男人,他这样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生了重病?老夫第一个不信。” 李大夫愤愤然冷哼出声。 聊了两句,云溪便带着云松一行人出了仁和堂。 “姐,那个黄大夫被人揍了吗?” 云松和云梅睁着一双兴奋的眸子,只差没有拍手鼓掌了。 “走了好,这样,我们也安全些。 不要想了,这叫恶人自有恶人收。” 后面的楚跃听着,嘴角就是一抽。 什么叫恶人自有恶收? 溪儿这是说他是恶人吗? 跟他并肩同行的楚月,瞧见楚跃抽动的嘴角,忍不住低头偷笑。 做好事不说出来,被误会了吧? 哈哈,没想到大哥也有认栽的一天。 想想,楚月酸爽不已。 路过小吃铺子,云溪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零嘴,像小麻花,花生糖等等。 特意让铺子里的伙计打包成两份,一份给云松提着,一份云溪提着。 云梅双眼沾在云松手里提着的零嘴上,就没移开过。 云溪瞧着,笑着打趣她: “梅儿,你这么喜欢吃东西,万一有天,有人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给你,你会不会跟着他走?” “那得看是哪个? 如果是我认识的,我会走,如果不是认识的,那我不走。 姐,你上次不是已经在我和弟弟面前念叨了好几遍了吗? 是不是故意考我,看我有没有记住?” 云梅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说完不高兴地朝云溪翻个大大的白眼。 末了,又补上一刀: “姐,你不要总把人家当傻子,其实我一点也不傻。” “梅儿一点也不傻。”云溪从善如流答。 云梅这下才满意继续盯着云松手里提着的零嘴。 “回去先洗手,再拿着吃。” 云溪板着脸声音严肃。 云梅和云松同时点头如小鸡吃米。 后面的楚月和楚跃看到,两人有些羡慕而又好笑。 走到家门口,云梅直接去推门,不想,云溪却走到隔壁院门前,抬手敲了三下门。 很快,大门打开了。 一身灰白色粗布衣服的妇人笑着出现在云溪面前,接着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从她身后探了出来。 “姐姐。” “给。” 云溪把手里的零嘴递了过去。 小胖子立刻伸出双手,一把抱住。 眉眼弯弯笑着道谢: “多谢姐姐。” “云姑娘,老是让你破费,这怎么好意思。” “大婶,我想借你家几枝公鸡毛。” 云溪开门见山。 妇人脸上的笑容一凝。 见状,云溪以为她家没有养鸡。 忙改口: “没有就算了。” “有,有,有,不过,云姑娘你是要活鸡毛,还是死的?” 妇人略一迟疑,有些紧张地才问云溪。 “只要是公鸡毛就成。” “有。” 闻言,妇人大松一口气。 “快请进,棠儿,你陪着你云姐姐坐一会儿,娘去去就来。” 小胖子正低着头,双手齐动,解绑着零嘴油纸包外面的细绳子。 头也没抬,应了一声“知道了”。 站在阴凉处,等了一会儿,云溪就看到妇人手里多出一把整齐的公鸡尾巴上的鸡毛。 “云姑娘,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你想要的?” 妇人把鸡毛递给云溪看。 “谢谢大婶,我正是要这些。” 没想到,她没有说清楚,妇人竟然知道她想要的。 云溪有些意外。 接着,又问妇人会不会做虎头鞋。 “虎头鞋?” 妇人不明白云溪问这个做什么,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我别的拿不出手,但是对做鞋,我不是自夸,一般妇人还没有我做的好呢。” 第46章 小胳膊小腿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是吗? 大婶,你有做好的吗? 可不可以拿给我看一下?” “云姑娘,你要学做鞋吗? 我可以教你。” “不是,我在街上新开了一间铺子,需要大量的虎头鞋。 如果大婶有兴趣,可以把做她的虎头鞋买给我,一双四十文。” “我去拿给你看。” 说着,妇人一阵风刮进了屋里。 再出来时,妇人两手各拿了一双小巧,红黄相间的小鞋子,满面春风走出来。 “云姑娘,你看,这两又怎么样?” 看着绣着小巧的老虎头鞋,云溪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忙放下手里的鸡毛,云溪把老虎鞋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翻来复去看不够。 “可以,非常可以。” 当即,云溪付了八十文。 “那我以后就专门做老虎鞋了?” “可以。” 云溪拿着老虎鞋,心满意足走了。 “云姐姐,你的鸡毛忘了。” 刚走两步,小胖子的敞亮的稚音跟着响了起来。 “多谢小胖。” 云溪说完,妇人已经把鸡毛送了过来。 小胖子听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笑了。 “溪儿,你这两双老虎鞋从哪里拿来的?” 云溪人才进屋,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惊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隔壁大婶做的,娘,二舅母你们看,做的好看吧?” 说着,云溪自已先笑开了。 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连忙放下手里的绣棚,一人接过一双,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嘴里时不时发出啧啧地称赞声: “不错,做得真好,这手艺,比我好太多。” “弟妹说的对,隔壁大姐的手艺确实不错,你看,这小老虎张绣得跟多漂亮,眼睛圆圆的,眼珠子还是用白珠子做的。 只是不知道这珠子是不是真的珍珠?” 张秀兰双眼盯着虎头鞋眼睛上的白珠子,一动也不动。 屋里的云顺和二舅张云,云里正三个大男人见到,情不自禁抿嘴偷笑。 “溪儿,这鞋多少钱一双啊?” 云里正有些着急,云溪前头答应给村里做,转身却收了别人家的虎头鞋。 这让云里正立马有了危机感。 “四十文一双。” “哇,比我在镇上卖小工还多。” 二舅张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辛辛苦苦从早做到晚,一天才挣三十文工钱, 而隔壁妇人只做了一双虎头鞋,就入帐四十文。 比他们男人挣得还多,这让男人的面子往哪搁啊。 不比不知道,一对比,二舅张云脸色陡然变了。 有些低落,有些自卑,还有一些云溪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想了想,云溪安慰二舅张云: “二舅,你好好养伤,以后你和我爹负责送货好了。 当然,如果你们学会了识字,那我就让你们做掌柜的。” “真的?溪儿你不会是哄我们两个老家伙高兴吧?” 二舅张云欣喜问着,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云溪。 “当然是真的。” 安抚好了二舅张云和老爹云顺,云溪也不冷落了坐在一旁的云里正。 “里正叔,村里还要继续做虎头鞋。 质量一定要把控好,想必楚跃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 你回去后,就跟村里说一说质量的事。” 说到这,云溪顿了顿,缓了一口气。 又接着说: “麻烦春娥婶把关质量。 做满三十双,麻烦云叔送过来。” “行。” 听到这,云里正悬起了心这才落回实处。 “娘,二舅母,你们一共做了多少个荷包啊?” 跟张修墨约好交货的日子快到了,云溪也不知道张秀兰和二舅母她们绣好了多少个荷包。 “快了,好像还差十个,还是十二个。” 二舅母李爱华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到底还差多少个。 “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第一次跟人合作,尽量早些交货。 不过,娘,二舅母,你们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溪儿,你拿着鸡毛做什么?” 这时,张秀兰才发现云溪手里的鸡毛。 说到鸡毛,云溪便笑开了: “有用,娘,爹,你们聊,我先回屋了。” 说着,从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手里接过虎头鞋,便回了屋捣鼓鸡毛,做鸡毛笔。 “咚咚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忙得一直没空抬头的云溪这刻才抬起头来,发现脖子有些僵硬。 她试着扭动两圈,才感觉好受些。 “姐,娘叫你出来吃饭。” 接着,云松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来了。” 云溪看向窗外,恍然发现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天快黑了。 吃过饭,洗完澡,云溪穿着白色里衣,点着豆油灯,坐在窗前,继续捣鼓鸡毛笔。 随后走来的张子芊看到,站在云溪边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用细若蚊蝇地声音问: “表妹,你这是?” 鸡毛墨汁,撒得满桌是,也不怕脏了衣服。 好在云溪衣袖挽吧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瘦的皓腕。 “表姐,你先睡,不用管我。” 云溪扫一眼满桌的墨汁,浑不在意道。 张子芊咬了咬唇,看她一眼,便默默转了身,顿时屋里陷入安静。 她醒来时,发现云溪睡趴在桌上的,一边脸上还晕染着黑色的墨汁,像极了花脸猫。 张子芊发现云溪手边,摆放着五根鸡毛,说是鸡毛,又不太像。 这些是什么呢? 张子芊看着这些新奇的东西,心里像被猫爪子挠过一样心痒难耐。 但,她又不敢乱动,毕竟这些是云溪的东西。 而她是到云溪家帮助做事的,是个客人。 再说,云溪也没有醒,她也没有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 想着,张子芊转身出了屋。 看到她一个人出来,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张秀兰,腰间系着碎花旧围裙,边炒菜,边问张子芊。 “芊儿,你表妹呢,还没有起床吗?” “姑母,娘,表妹昨晚忙得太晚,让她睡多会儿吧。” “是不是姐姐给我做的笔做好了。” 张子芊话音刚落,就感觉眼前刮过一阵风,再定睛一看,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浅绿色的身影。 “是松儿。” 张秀兰笑着解说,边挥动锅铲,边伸手拿装菜的盘子。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这些笔都是你昨晚做好了吗?” 云松冲到云溪房间,首先看到了她手边摆放整齐的鸡毛笔,拿起边上的一支,握在手里,像用毛笔写大字一样,在暗红色的桌面上,试着写字。 才写一笔,云松的双眼像睁得像小核桃。 震惊半晌后,他才回过神,飞快写下一个楷体的云字。 看着整整齐齐的云字,云溪觉得新鲜赶紧又写一个。 连续写完三个云松后,他觉得这笔比毛笔写字顺手多了,而且不会撒墨汁。 越看云松越喜欢,有些不舍地放下鸡毛笔,转身伸手去推还睡得香甜的云溪。 昨晚太累,被云松推了好一会儿,云溪才悠悠转醒。 她抬头,闭着眼睛,打着哈欠,拖着倦音问: “这么早叫醒我,做什么?” 说完,云溪又倒在桌上继续睡觉。 “姐姐,有人来看病了。” 见云溪不醒,云松灵机一动,忙谎称有人上门看病。 云溪一听,立马清醒。 这模样,哪里还像刚才懒洋洋闭着眼睛,打着哈欠的人。 云松看得呆了一呆,姐姐变脸好快啊。 云溪眼睛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忙问: “病人有哪里?” “姐,你终于醒了。” 听到云松这么一说,云溪便明白了。 感情是这小子为了叫醒她,骗她来的。 云松看着云溪嘿嘿笑。 一脸讨好: “姐,这些鸡毛笔都送给我吧。” “想的倒美。” 云溪撇嘴。 还没有找他算叫醒自已的帐呢。 “姐,我给你留一支,其他的就分我吧。 你看,我平时要记帐,用这些笔,多方便啊。 最重要的是,快准狠。” “快准狠?” 云松用力点头。 “是啊,姐姐,你不是教我乘除法口诀表吗?” 云松开始说理由。 “他们一说价格,我会快速在心里默算,然后用这鸡毛笔写下来,这样不仅是手速的问题,还是考验我记性的问题。 所以我才说快准狠。” 云溪哼哼两声: “快准倒是说到了,狠呢?” “在别人还没报出准数时,我已经想到了,这不是狠吗?” 云松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 见他这样,云溪想说的话到了嘴边,一溜烟回去了。 “姐姐,我说的不对吗?” 等了一会儿,云松乖巧问。 “对。”云溪咬了一下后牙槽。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云松立马张开双手,扑进云溪怀里。 云溪顺势抱着他出门。 凑巧的是,在厨房门口碰到了从厨房里面出来的楚跃和楚月。 云溪刚想同楚跃和楚月打招呼,不想,下一刻,楚月“噗嗤”一声笑喷了。 “哈哈哈————” 云溪盯着楚月,板着小脸问: “很好笑吗? 不就是脸上有墨汁吗? 你笑点这么低。” 楚月的脸顿时红成了水煮虾。 楚跃却盯着云溪上下打量。 被楚跃盯着不好意思,云溪忙低头看,才恍然惊觉自已穿的是里衣。 赶紧把云松塞进楚跃怀里,转身,像被人追一样冲回屋。 身后是楚月嚣张的大笑。 “松儿,你调皮了?” 楚跃忍着笑意看向一双眸子滴溜溜直转的云松。 云松立马装傻: “啊?楚跃哥哥,你说什么啊? 我怎么听不懂?” “小猾头。” 楚月抬头刮一下云松小小的鼻子。 云松嘟着小嘴,表示抗议。 突然,云松看了看楚跃,又看了看边上的楚月。 “楚跃哥哥,楚月哥哥,你们今天都换了新衣服啊,难道要出门?” “对,今天我们兄弟俩都要出门。” “相亲吗? 穿得那么好看。” “云松,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松松筋骨?” 楚月威胁云松。 不想,云松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说得好像会功夫一样。” 楚月一听云松瞧不人的语气,顿时把拳头握得喀喀作响。 吓得云松赶紧把头埋进楚跃怀里,只留一个后脑勺和背给楚跃。 吃完饭后,云溪在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的强烈要求下,回屋换了一身新做的淡紫色衣服。 随后,张秀兰亲自动手,帮云溪梳了一个少女发式,又用木杈子固定。 “姐,溪儿稍稍一打扮就这么好看,以后,等她再长大些,你和姐夫得看牢些,不能让她一个人外出。” 第47章 什么是爽身粉啊第47章 什么是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二舅母上上下下打量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云溪,她满意地点头,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二舅母说的是,谁叫我天来就好看呢。” 云溪借机自恋一把。 逗得厅里的众人哄堂大笑。 “溪儿,你去参加夏老夫人的生辰宴,可备了礼物?” 从昨晚起,云顺就想着送什么礼物给夏老夫人祝寿而睡不安稳。 瞧着云顺眼底的清影,云溪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 “爹,”她诚意十足叫了一声“您不用担心,女儿已经备好了礼物。” “是吗?那爹就放心了。” 云顺黑黝的脸上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 “去,别让李大夫等你。” 交待几句后,云顺挥手让云溪出门。 “姐,你放心吧,平安堂有我们呢。” 在青巷胡口,云松挥着小手向云溪保证。 “嗯。” 果然如云顺所说,云溪才到仁和堂,李大夫已经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李叔,您等了好久吧?” “还好。” “走吧。” 云溪呼出一口气,跟着李大夫穿街过巷,走了半多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夏府门口。 许是因为夏老夫人过寿,今日的夏府门口热闹非凡,前来给夏老夫人贺寿的车马都排到了街道上去。 “云溪,男女不同席,呆会儿,咱们就会分开,你一个人要小心些。” 李大夫怕别人欺负云溪,忙小声叮嘱。 听后,云溪认真点头: “李叔,您放心,人不犯我,我就不犯人,更何况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 得了云溪这句话,李大夫才放下心来。 “走吧!” 两人刚走两步,立马有夏府的侍女和小厮分别领着云溪和李大夫进去。 “云姑娘!” 一道难掩惊喜的温柔声音传来。 云溪循声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之前给她把脉的年轻妇人。 “少夫人你好!” 云溪浅笑着走过去。 年轻妇人笑着自我介绍: “叫我如儿姐就行。” “如儿姐,那你叫我云溪吧。” 云溪从善如流。 “走,我带你去园子里逛逛。” 如儿笑着带云溪了一个百花盛开的大园子,园里不仅有水榭楼台,还有假山,锦鲤。 园中已经聚有三三两两的年轻女子,还有穿着华贵衣服的妇人。 也有穿着淡绿比甲,来回走动的丫环们。 看着一派谈笑融融的景象。 “云溪走,我祖母想见你。” 如儿引着云溪穿过花园里长长的青石板路,再次走在松鹤堂厅里。 此是,屋里已经坐着四位雍容华贵的夫人,主位上精神抖擞的,一身暗红色锦衣的正是夏老夫人。 看到云溪,夏老夫人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云大夫,你来了,快请坐。” 云溪先朝夏老夫人福了福,眸光淡淡一扫,便自若走到最她最近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屋里的四个妇人见到,精致的眉眼不约而同皱了了一下。 “如儿,你也快坐下吧。” 见云溪坐下后,夏老夫人身后站着的婆子立马亲自送来茶点。 正好云溪有些口渴,笑着朝高位上的夏老夫人说了一声谢谢,便落落大方地端起五彩茶杯,很自然地喝了起来。 “老夫人,这是?” 坐在老夫人下首,一脸富态,看起来年纪稍大的夫人,惊疑地看一眼正在喝茶的云溪。 又看向高位上的夏老夫人,一脸不解。 瞧着这小姑娘浑身的打扮,明显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姑娘是乡下来的,让她震惊的是,夏老夫人对她的态度。 居然还让世子夫人亲自去迎这个乡下姑娘? 不止她一个这样,其他三个妇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见她问出了她们心中所想,其他三人都一脸警慎地看着夏老夫人。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老寿星不高兴。 “云大夫,和仁和堂的李大夫一样,都是我夏府的专门大夫。” 原来只是一个小小医女! 四人妇人听到,眸光闪了闪。 却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夏管事站在厅门口,恭敬禀报: “老夫人,黄夫人送礼过来了。” 接着,一穿着淡紫锦衣的妇人带着一名抱着长长礼盒的丫环,迈着小碎步,端庄优雅走进来。 嘴里说着祝寿的词: “林府黄氏祝夏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接着,后面的丫环立马往前一步,把怀里的长礼盒递上去。 夏老夫人身后的婆子一见,得到夏老夫人眼神示意下,走过来,双手稳稳接过长礼盒。 “多谢县令夫人。” “快请县令夫人上坐。” 夏老夫人声音一出,立马有丫环上前引县令夫人坐到云溪上首。 路过云溪时,县令特意瞄了一眼她,眼里含着冷意。 云溪被她目光惊到。 她都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这个人对她的敌意这么大? 看她像看杀父仇人一样? 正想着,县令夫人轻哼一声: “老夫人,您今日是老寿星,不是什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闻言,夏老夫人老脸猛地往下一沉。 下意识往云溪这边看,想看她如何应对。 不想,云溪却像没有听到一样,旁若无人喝茶。 屋里其他人见状,都低头抿嘴端茶掩饰嘴边的笑意。 这个县令夫人莫不是个蠢的、 竟敢在夏老夫人这里作威作福,也太把自已当回事了吧? 甚至有人幸灾乐祸看起热闹来。 希望云溪和县令夫人快点闹起来,越热闹越好。 被人云溪无视,县令气得伸手想摔五彩茶杯,然而,手指刚碰到杯身,冰凉的触感顿时让她清醒。 这是夏府,虽然她不知道夏老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她出门前,林县令再三叮嘱她不能乱发脾气。 夏老夫人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 想着,县令握茶杯的手,渐渐用力收拢,露出手背上的青筋。 坐在高位,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把下面每个人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夏老夫人内心暗叹县令夫人的小气,面上却不显半分。 招呼众人吃茶: “试试这五色芙蓉糕点,是我孙女特地从远处带回来给老身尝尝的。” “托老夫人的福,让我们大伙跟着沾口福。” 富态妇人笑应迎合。 云溪喝了半盏茶,便拿起一块手边桌上的五色芙蓉糕点,轻咬了一口。 这时,夏管事又报了几个云溪不认识的人进来给夏老夫人送礼。 看到那些人不是送玉佛就是长盒的,还有玉观音的,云溪觉得自已怀里的素颜霜有些拿不出手。 毕竟素颜霜只是小小的一瓶。 怎么看,都比不了那些价值千金的礼物。 一直留意云溪神色的县令夫人瞧见她在走神,猜想她没有备礼物。 立马像抓住了云溪的把柄,扬声朝屋里的众夫人打听: “也不知道云大夫送老夫人什么礼物作贺礼?” 众夫人一听,齐声附和: “云大夫还没有给老夫人献礼呢?” 夏老夫人瞧着县令夫人眼神不善,下面的如儿看得一清二楚,赶紧为云溪圆场。 “云溪是我夏府的大夫,也是我祖母特意请过来的。” 然而,县令夫人像没有听到一样,反正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让云溪出丑。 天高皇帝远,青溪是林县令的地盘,他的地盘,他作主。 作为县令夫人,她当然也是可以做主的。 这样想着,县令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该不会是云大夫根本没有准备夏老夫人的贺礼吧?” 面对咄咄逼人的县令夫人,云溪一脸平静看她一眼,平静问: “县令夫人这么好奇?” “那是自然,在坐的各位夫人,都送了礼,唯独云大夫没有送礼,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原来县令夫人是用鼻孔看人的。” 一瞬间,屋里安静如鸡。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云溪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不解地摇头。 最后,还是如儿最先反应过来。 她低头掩嘴轻笑。 没想到云溪的嘴那么毒,骂人不带脏字。 亏得县令夫人没有反应过来。 她低头掩嘴轻笑。 没想到云溪的嘴那么毒,骂人不带脏字。 亏得县令夫人没有反应过来。 若是……后面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毕竟,今天是祖母生辰,不能发生任何不快。 思此及,如儿起身朝高位上的夏老夫人盈盈一福。 声音温和如泉水: “祖母,孙女带云溪到外面走走。” 夏老夫人以为云溪没有备礼物,怕她呆在屋子里,面子过不去,想也不想地便答应了。 此时,云溪已经站起身,走上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她伸手入怀,从容拿出一个棕色小瓶子。 众人一见,眼中不约而同涌现嘲讽的笑意。 还以为她做什么呢原来只是一个小瓶子。 看这个随处可见的小瓶子,众人都轻蔑地摇头。 这个云大夫人也太不自量力了。 夏老夫人过寿,好歹拿一件像样的东西作寿礼。 她竟然敢拿一个小瓶子来敷衍夏老夫人。 这个小姑娘,该不会脑子进水了吧? 正想着,少女轻柔的嗓音响彻厅里。 “老夫人,小女子祝你寿比南山长,福如东海深。 这是我亲自研制的素颜霜,特意为您做的。 希望您喜欢。” 这一瓶素颜霜,是云溪为夏老夫人这么大年龄的老太太研制的。 而且素颜霜分了四种,一种小孩子用的,一种少女用的,一种中年人用的,另一种就是老年人用的。 夏老夫人听到,眼睛陡然睁大。 声音染着激动和喜悦: “云大夫,你亲自研制的? 还是为老身做的?” “是的老夫人。” 说着,云溪赶紧往前走两步,冲夏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友善一笑。 “麻烦帮我打一盆洗手水来,我要洗手。” “快去吧。” 夏老夫人迫不急待吩咐。 不一会儿,婆子端着半盆清水过来,把瓶子递到夏老夫人手里,云溪转身洗了手,用干布擦干。 笑眯眯朝夏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素颜霜借我一用。” 当着众人的面,云溪把素颜霜盖子拔开,伸也手指,用指腹刮了黄豆大小的一坨。 “老夫人,你不介意我在你手背上试效果吧?” 对上云溪含笑的眸子,夏老夫人怎么可能拒绝。 二话不说,伸手保养的完全不像六十岁老人家的素手出来。 “呀,老夫人,您的手保养的真好。” 说着夸夏老夫人的话,云溪把手上的素颜霜涂在老夫人白皙的手背,轻轻按揉起来。 第48章 初谈合作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哇,好舒服,冰冰凉凉的。” 揉好后,云溪笑着让夏老夫人看效果。 “老夫人,你看!” “不比不知道,一看,这水润有光泽的就是用了素颜霜的。 不错,云大夫,你有心了,老身很喜欢你这礼物。” “您老喜欢就好。” 云溪合上素颜霜盖子,递给夏老夫人身边的婆子。 笑着退下来,朝夏老夫人行了一礼,跟着如儿出了松鹤堂。 众人听到云溪送的这个素颜霜,居然得了夏老夫人亲口夸的一个喜欢。 众人心里顿时五味杂尘起来。 她们也送了礼,而且价值不菲,凭什么小医女一个小小的瓶子,就得了夏老夫人一个好字? 嫉妒,不甘,羡慕种种情绪充斥着坐在的各人。 这个小医女,真会哄人开心。 一个瓶子居然把夏老夫人哄得眼开眉笑。 那素颜霜的效果真的如夏老夫人说的那么好? 众人一致不相信。 “云溪,那个素颜霜是什么东西啊? 我看祖母特别喜欢,比收到那些玉啊,字画什么的,都喜欢。” 两人走出好远一段路,如儿走到湖边一个凉亭里,依栏坐了下来。 忍不住问云溪。 云溪走到另一边,随意坐下,一只手还搭在围栏上。 望一眼外面波水粼粼的湖面,云溪收回目光。 跟如儿说起了素颜霜。 “那是我研制出来的药妆。 专门用药材研制出来的,纯天然的没有副作。” “药妆?” 好新奇的一个词。 如儿听得一头水雾。 不过,听完云溪解释后,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由衷夸云溪: “你真厉害,小小年纪,就会做药妆了。” “说白了,就是护肤的。 就像你平时用脂胭涂脸,让自已看起来更精神,更光彩照人一样的理。” “是吗?” 如儿听云溪这么一比喻,立马明白了。 心痒不已,想回去瞅瞅夏老夫人手里的素颜霜的效果。 见她猴急的模样,云溪看得好笑不已。 “如儿姐,你不用着急,老夫人那瓶,是我专门研制给老夫人用的。” 一听云溪这么说,聪明的如儿立马反应过来,欣喜开口: “是不是还有适合我这个年纪用的?” “如儿姐说的不错。 改天,我送一些护肤小套妆给你。” 云溪很自然说着,然而听在如儿耳里,却是满心感动。 “护肤套妆?” “就是洗脸的,保湿的,涂脸的一起,几瓶一起叫小套妆。” 云溪给如儿解释。 如儿一听,脸上的神色如湖边盛开的红花。 “云溪,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说完,如儿想也不想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红宝石步摇。 见状,云溪立马摆手拒绝。 “如儿姐,我是诚心送给你的,如果你这样,那我就不送你小套妆了。” “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如儿还想坚持。 不料,云溪提出了一个条件。 “这样吧,如儿姐,如果你用的好,那你把素颜霜介绍给你身边的朋友,怎么样?” “好。” 如儿爽快答应下来。 不想,下一刻,如儿提出她的疑问: “你人在青溪,而我明天就要离开青溪了,回到京城去,你的铺子又不在哪里,我给朋友们介绍了,也拿不出药妆啊?” “如儿姐,你说的是。” 云溪陷了沉思。 这时,如儿想到什么提议。 “不如你把铺子开到京城去吧,那样我就能帮你把素颜霜介绍给身边的朋友们了。” “要不,如儿姐你入股吧?” 云溪想过把铺子开到京城,可是目前,条件明显不具备。 作坊什么的,都没建起来。 “入股?” 如儿眼睛闪闪发亮,然而想到什么,她眼神倏地暗淡。 “如儿姐,这样吧,我把其他东西研制出来,就让人带给你。 不过,你得给我一个地址。” 看出她的为难,云溪换了一个方法。 “可以。呆会儿我回我住的地方,我写给你。” “好。”云溪说完,才想如儿刚才说的话。 “如儿姐,你怎么不多住几天?” “家里一大堆事情等着我,我走不开。” “那我给你开的中药,有坚持喝吗?” 云溪记得夏老夫人教过如儿姐,以调理身体为主,其他事可以抛开。 “一直有喝。” 听到云溪说起这个,如儿眼里重新溢出笑容。 “溪儿,喝了你开的药方几天后,我感觉自已的精神,身体都变好了许多。” “而且,月事也正常来了,以前总是五六不干净,自从喝了你开的药后,月事三四天就好了,而且没有血块。” 如儿笑语宴宴说着,脸上的笑就没有停过。 声音跟着轻欢像林间跳跃的小鸟。 云溪听着,打心眼为她高兴。 “我给你再把把脉。” 如儿听话地把手伸出来。 云溪凝神把脉。 瞧着云溪认真而又严肃的神情,如儿脸上白笑意一收,有些紧张地问: “是不是情况有变?” 半晌后,云溪放开了手。 一本正经点头: “没错,如儿姐你只要保持心情愉快,中药坚持喝,我保证你明年就能抱上娃。” “真的?” 如儿喜不自禁出声。 说完,她赶忙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人。 这才收回目光,冲云溪一个劲儿的笑。 云溪受感染,跟着她一起笑。 直到笑得肚子痛。 如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云溪问: “我是高兴笑,你笑什么?” “为你开心。” 她一个贵女,不像别人那样瞧不起她一个乡下小姑娘,单凭这一点,就让云溪对如儿好感加倍。 “可是?” 想到什么,如儿神色陡然变低落。 “没什么可是,只要你想做,你就一定可以。” 云溪起身坐到如儿身边,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给她鼓励。 “是吗?” 如儿一脸不相信。 云溪神情严肃,目光坚定。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可是我婆母不会同意的。” 想到偏心眼的婆婆,如儿云虑重重。 “想想你儿子,你不要云忌这么多了。” 接着,云溪跟如儿说起她对老云家的事。 “你竟然这么大胆? 连你奶奶都敢对骂?” 如儿被云溪的惊天胆子吓得变了脸色。 “本来就是她没有理,我为什么不骂回去,再说,老云家对我爹我娘我一家都不好,做牛做马,还不把我们一家当人看。 凭什么不反抗。 如儿姐,哪有里欺压,哪里就有反抗。” “话是这个话,可是她们是你的亲人。” “亲人也不能胡乱骂人吧。” “云溪,我……我做不来你这样。” 犹豫半晌,如儿才小声道。 云溪平静反问: “受了不公平对待,你心里开心吗?” “当然不开心。” 如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就不让自已受气。 可以她是我婆婆。” “婆婆是人,儿媳妇也是人,都是人,凭什么要受气?” 云溪知道如儿接下来要讲孝大过天的道理。 果不然其,如儿说: “婆婆是长辈,我是晚辈,长辈说话,我作为晚辈,只有听话的份。” “顺耳就听,不顺耳,那你就左边耳朵听,右边耳朵出。” “嘿嘿,云溪,我现在都能想象,以后你和你婆婆鸡飞狗跳的生活画面了。” 如儿不厚道捂嘴笑。 云溪却浑不在意。 “还远着呢。” “如果你也嫁到京城就好了,那咱们还能有个伴。” 如儿一脸羡慕地看前云溪。 云溪想到如儿那个可恶的婆婆,爽快答应。 “好啊,如果我以后在京城生活,那我就去帮你治整你婆婆,用银针把你婆婆扎哑,或者瘫痪,这样,你就能作威作福,在府里横着走了。” “不是吧?”如儿被云溪吓得花容失色。 “瞧把你吓得,我只是随口一说。 反正,我就是人不惹我,我绝不惹人。” 说着,云溪想到那个老是挑她刺的县令夫人。 “如儿姐,你知道那个县令为什么老是看我不顺眼吗?” “听着她父亲昨天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脸青鼻肿,还断了一条腿。”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她真的是从鼻孔看人的?” 又听到云溪说这句,如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自视甚高,瞧不起人,你未必瞧得上她。” 如儿一脸的不屑。 “那是。”云溪哥俩好地伸手搂住如儿的肩膀。 吓得如儿浑身一颤。 意识到自已到冒失了,云溪忙缩回手,朝她歉意笑笑。 “抱歉,我失礼了。” “没事,我倒是很喜欢你的性子。” “我从小只有两个哥哥,两个堂妹。 但她们整天就是板着脸,装淑女。 不像你,这么鲜活有趣。” 说到亲人,如儿脸上的笑意不减。 只是云溪察觉她眼里少了一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她不知道。 只静静听着如儿说话。 “对了,你家里有什么人啊?” “我爹,我娘,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他们是双胞胎。” “那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如果我爹能找到他爹娘就更好了。” 云溪想到云顺那失落的眼神,一不留神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如儿听到,就是一惊。 “云老太不是你爹的亲娘吗?” “不是,我爹是孤儿,是云老太捡回去做下人用的。” “原来是这样。” 如儿一脸惆怅。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丫环过来请两人过去吃饭。 “好巧,咱们一桌。” 丫环领着云溪二人走到花厅中间的大圆桌边坐下。 如儿高兴地看着云溪笑。 “哼,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不顺心的人。” 云溪刚想回如儿的话,不想,身后却响起县令夫人那鄙夷的声音。 不用看,也知道那县令同她们一桌。 如儿忙朝云溪使眼色,让她别生气。 云溪笑着给如儿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 弯了弯唇: “喝茶。” 说话间,云溪提壶给自已倒了一杯。 顺手把茶壶放在手边,拿起来,自顾地喝了一口,朝如儿笑得一脸灿烂。 “真好喝,清新好闻,让人心情好到跟捡了银子一样爽。” “开心就好。” “俗气!” 县令夫人冷哼一声,坐在了云溪斜对面。 “溪儿,别在意。” 边上的如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低声劝云溪。 没想到云溪不仅没有在意,反而还笑眯眯地跟如儿说话。 “如儿姐,你脸上的皮肤保养的真好,红润有光泽,像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第49章 万一成功了呢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你啊,一张嘴,怎么这么甜,是吃了糖吗?” 被云溪逗得笑不拢嘴,如儿这才放下提起的心。 “糖倒是没吃,不过,看到如儿姐这么漂亮的美人坐在我面前,我心花怒放,感觉自已也跟着漂亮了不少。” “哼,真无趣,听两个土包子说话。” 一声冷哼,从对面传来。 如儿和云溪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僵。 接着,云溪看了对面脸拉长的跟马脸一样的县令夫人,作恍然大悟状: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这里空气不好,原来是有一坨牛屎在此啊。” “如儿姐,咱们赶快走,别让这牛屎熏晕了我们两个。” 说着,云溪伸手去拉闻言色变的如儿。 “臭丫头,你指桑骂槐骂谁呢?” 县令夫人一听,这还得了。 怒目一瞪,下一刻,便拍桌而起。 云溪毫不留情反击。 “谁应我就说谁呗。” “你……” 县令夫人气得脸色胀,接着又青,青了又紫,像极了画画要用的调色盘。 云溪才不管这些,惹了她,还想一得寸进尺,当她怕了是吧? “县令夫人真奇怪,我又没有见过你,更没有吃过你家一粒米,也没有喝过你家一滴水。 凭什么,你对我横挑眉毛,竖挑眼睛的。” “就是你嫉妒我父亲,派人打伤我父亲,害得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这个害人精……” “等等,你父亲是谁啊?” 云溪立马抓住县令夫人话里的重点,打断了她。 这时,四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议论纷纷的人。 “看,这就是县令夫人。” “那个小姑娘真可怜,碰到县令夫人能得什么好?” “就是,县令夫人平时在青溪就作威作福,看不顺眼的姑娘,不知道莫名失踪了几个。” “嘘,小声点,别让县令夫人听到,否则你我就遭殃了。” …… “仁和堂的黄大夫。” 县令夫人一张精致的脸,在听到众人的私语后,扭曲成了一张狞狰可怕的脸。 可惜,云溪一点也不怕她。 直视她: “原来是黄大夫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听到云溪的话,众人纷纷同情地摇了摇头。 完了,完了,可惜这么可爱又好看的小姑娘。 “你敢说,打伤我父亲的人,不是你派去的?” “原来县令夫人说话,全凭猜测啊。” “不是你,还能有谁? 他去朱家给朱小姐治脸,不知何原因,被朱家人扭送到了县衙。 这事,一定跟你脱不了关系。” “所以呢,县令夫人口空无凭,红嘴一翻,就妄想把一切栽脏到我头上吗? 是不是看我是从乡下来的,而且在青溪没什么人脉。” “不是你,还能有谁,那药方是你写的。” 县令夫人厉目像刀子一样刮向云溪,声音更是恨不得撕了她喝血。 云溪双手环胸,冷笑一声: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夫君这个县令是怎么做到今天的?” “管你什么事。” 县令夫人听到这里,心猛地一咯噔。 这个死丫头该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当然管我的事了,你没有证据就乱定的我罪。 小猫小狗受到不公平对待,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我是人。” 云溪没想到黄大夫被人揍得这么狠。 看到对面嚣张的县令夫人,云溪暗暗为揍黄大夫的人点赞。 打得好,打的妙,如果打断他一条腿那就更好了。 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如儿忙朝边上的丫环使个眼色。 丫环收到,转身钻入人群。 “县令夫人,云溪,看在我祖母的面子上,你们两个别斗嘴了。” “住嘴,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等云溪回话,怒极的县令夫人老脸一变,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原来县令夫人是个东西啊。” 云溪笑得一脸开怀。 怪不得见人就一副怨妇脸。” “你,你,你这个……” 县令夫人气得嘴角直抖,你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云溪见状,笑得一脸明媚。 “路不平,自有人踩,人有不平,自有天收。 老天不收,自有看不顺眼的人来收。 你以为你是谁?” “你敢咒我?” “你听不懂人话吗?” 云溪一脸不屑地看着眼抽嘴歪的县令夫人。 这样的人都能做上县令夫人,想来,那县令不怎么的。 正在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夏老夫人来了。” 接着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一脸严肃的夏老夫人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先朝云溪说了声抱歉,接着,脸上神色陡色。 语气也跟着严厉起来: “县令夫人好大的威风!” “老夫人,我……” 想到临出门时,她夫君的再三叮嘱,县令夫人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最后,一脸谄媚地看着夏老夫人道: “都怪这个臭丫头不好。 说我的坏话。 还派人打伤我父亲。 老夫人,您是不知道我父亲……” “县令夫人肯赏脸参加我的寿宴,老身很高兴,只是云大夫是老身请来的贵客。” “她是您老请来的?” 县令夫人听完,脸色一片灰白。 最后老老实实坐下来吃酒,再也不敢乱找云溪麻烦。 对此,云溪越怀疑夏老夫人真实的身份。 吃完酒后,如儿拉着云溪的手,依依不舍: “我明天就回去了,你记得写信我啊。” “放心吧,我已经收好你写的地址,到时,把药妆研制出来,第一时间寄给你。” “咱们一言为定。” 如儿让丫环打包了七八袋糕点,装盒,递给让云溪提着。 “带回去给你家人尝尝。 有空,带着你家人一起到京城看看。” “好。” 如儿和丫环一直把云溪送到夏府门口,巧的是,李大夫也到了。 更让云溪意外的是,楚跃和楚月两个居然也在。 “楚大哥,楚月,你们怎么来了? 松儿和梅儿呢?” “他们要在铺子里帮忙。” 楚月快嘴道。 眼睛一下子盯着云溪手里提着的盒子上。 “这是?” “一些吃的。” 云溪四人并走着。 “正好,老夫有空,一起去看看你们的新铺子。” 李大夫说着,心里却默算着老婆子和孙女,这两天也该到了。 “好,李叔。” 四人走过正街,拐角,往前走了一段路,云溪便停了下来。 “平安堂?” 李大夫抬头一看,朴素的门匾上写着三个朱红色的大字“平安堂”。 “巧手绣?” “李叔,这个铺子专门卖老虎鞋。”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想法。” 李大夫背着双手,当先进了平安堂。 云溪和楚跃楚月三先跟上。 看到屋里焕然一新的家具,云溪满意地笑了笑。 “不错。” “姐姐,李叔,你们回来了。” 闻到香味的云梅一溜烟从灰色门帘后冲出来。 伸手就去接云溪手里的提着的盒子。 “你拿不动,松儿他们呢?” 环视一圈,云溪越看越满意。 “都在后院呢。” “走,把门关上,咱们去后院看看去。” “溪儿,你回来了。” 正在厨房做饭和生火的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同时探出头来。 “娘,二舅母,你们都来了,爹和二舅怎么办?” “我们在这里。” 下一刻,云溪便听到了云顺他们喜悦的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寻声往上看去,二楼窗口的两人,不正是云顺和二舅张云吗? 另一个窗口站着张子轩和云谊。 “爹,你腿骨还没有完全长好,下楼梯要小心。” 云溪话音才落,楚跃已经说了一句放心,便迈着大长腿上楼了。 见状,云溪觉得楚跃太体贴心了。 “姐,这个盒子你还要提多久啊?” 云梅眼睛盯着盒子,话却是对着云溪说的。 “走,去厨房。” 云溪环视一圈干净整齐的后院,没有看到云松,正想问,不料,云松小人儿已经从厨房旁的门里出来了。 “姐,我刚才已经把今天花的钱全部记好了。” “云松做的不错。” 云摸摸他的小脑袋,提着盒子,到了厨房。 “自已打开吧,小心些。” 一等云溪把盒子放到地上,云梅的双手就动了。 先打开暗红色刻着花纹的盒盖,放到一旁。 接着伸手去拿盒中的糕点包。 “一包,两包,三包……哇,一共七包。” 云梅欢快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悦耳动听。 “姐姐,我可以先尝一尝是什么味道吗?” 云梅用小指点点自已的粉唇,双眼充满渴求。 云溪最受不了云梅这样的小眼神,当下忍不住点头答应。 张秀兰却出声打断了。 “不行,马上就要吃饭了,你现在吃了糕点,还怎么吃得下饭。” “娘,你放心,我会把糕点分弟弟一半。” 张秀兰看了看云梅和云松,见两人一脸我想尝尝的表情,松口了。 “那就拿一块尝尝吧,不过,要先拿几块给你爹和二舅,还有李大夫和楚跃他们。” “知道了,娘。” 张秀兰说话间,云梅已经熟练地拆了包糕点的细绳。 “弟弟,给。” 等张秀兰抬头看时,云梅已经把一块黄色的糕点一分为二,分一半给边上的云松。 “谢谢二姐。” 云松接过,看着这软绵绵,像黄色花儿一样的糕点,一眼便喜欢上了。 他迫不急待张嘴,小小吃了一口。 下一刻,他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有那么好吃吗?” 云溪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云松的表情好笑。 云松快速点头。 “好吃,太好吃了,姐姐,那个老夫人家的糕点真好吃。” 楚月在边上冷哼。 “能不好吃吗,这是京城玉点廊的王老师傅做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你对京城挺了解的。 你该不会是……” 云溪还没有说完,云顺和李大夫谈笑声便传了进来。 “李大夫,你别夸云溪,孩子不经夸,一夸她,她会骄傲的。” “不会,云溪是个好孩子。 我也放心我孙女跟着她学医。” “是您老看得起我家溪儿。” “爹,二舅,李叔,楚跃哥哥,楚月哥哥,娘,二舅母……姐姐,你们都尝尝。” 待所有人围着饭桌做好后,云梅怀晨揣着糕点,一人分发一块。 送到李大夫这时,李大夫摆手: “我不喜欢吃甜的。” “哦。” 云梅欢呼一声,接着发下一个人。 云溪也没有要,看到云梅和云松那么喜欢吃,寻摸着下次有机会去夏府问清楚在哪里买这些糕点。 第50章 被嫌弃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当天晚上,楚月就收到了来自京城好友的回信。 信上说,李家的确丢了一个嫡出少爷。 正是他亲伯伯。 不过,在没有确认前,他不敢跟他祖父说,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哥,李宗说要到青溪来。” 看完信,楚月征询楚跃的意见。 “你朋友想来就来吧。” 楚跃不以为意。 楚月点点头: “说不定,他能找到他亲大伯呢。” “你不会是说云叔吧?” 楚跃一下子想到云顺。 “有可能。” 楚月依窗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明月,复又收回来。 注视着隐没在黑暗中的楚跃。 “哥,你打算逃到什么时候?” “我还有些事没办好,办好了,便跟你一起回京城看看那个人。” “哥,那可是咱们的父王,你居然说那个人?” 楚跃不想再谈那个人的事,干脆转身出了楚月的屋子。 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 “早点休息。” “你还要出去吗?” 楚月追到屋门口,朝楚跃背影喊了一句。 黑暗中,他没等来楚跃的回答。 三天后,朱明月到云溪家复治。 “云大夫,你的药真好用,你看,我脸上的黑痣真的去掉了。 而且没有留疤痕。” 说着,朱明月一脸欣喜地把脸凑给云溪看。 瞧着那处粉红皮肤,云溪满意点了点头。 “等这皮肤颜色和边上的颜色一样了,你再停药。” “我听云大夫的。” 朱明月笑颜如花。 云溪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这朱明月今天态度变化有些大啊。 莫不是云天生在她耳朵吹了枕边风? 正想着,朱明月笑得一脸讨好: “云大夫,你听说了吗,咱们青溪镇的县令被抄家流放了。 据我家下人说,是因为贪污受贿。”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云溪一脸吃惊。 看她样子不似作假,朱明月脸上带着小得意。 “就在前天发生的。 据说,要来的县令是一位很年轻的人。” “哦,我知道了。” 云溪兴致不高,反正谁做官,她都没有兴趣。 只有不来找她烦麻就好。 也不知道是哪个把林县令给告了。 想着,云溪脑海里突然浮现夏老夫人严厉的脸。 该不会是老夫人吧? 这想法才在心里冒出,云溪越发觉得有这可能。 “云大夫,听说,你在街上新开了一个铺子?” 呵呵,七绕八弯总算到正题了。 云溪一脸平静注视着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住的朱明月。 “那有没有保养皮肤方面的卖啊?” 原来是问这个。 云溪松了一口气。 “有,不过,你要等六月八号开业那天。” “六月八号是吧,我记下了。” 最后,朱明月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瓶素颜霜回去。 云松一直站在门后偷听。 见朱明月欢快走了,他才走出来。 盯着云溪手中的银票双眼发亮。 “松儿,给,充公吧。” 云溪想着这段时间,连开两间铺子,支出有些大。 怕云顺他们担心没银子用,才不舍地把五十两交到云松小小的手中。 云松收到银票,转身就跑。 “我去记帐。” 人不见了,他兴奋的稚音却传了出来。 这时,楚跃和楚月一起过来了。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青布长衫的,方脸中年男人。 “楚大哥,楚月,这位是诸葛先生?” 云溪起身,引三人入坐,给三人倒水后,试探地问着。 楚跃笑着点头: “没错,他正是诸葛明。” 边上的诸葛明却像见了鬼一样看着眉眼含笑的楚跃。 万年冰山的楚帅居然笑了? 还是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笑了? 这真是天下奇事。 他得赶紧写信告诉军中好友。 想着,诸葛明坐不住了。 起身看向云溪,矜持问: “书房在哪儿?” “姐,我带诸葛先生去吧。” 人未到,云松的声音倒先传出来了。 接着一身粉色新衣的云梅和一身月白色衣服的云松一起出现在云溪几人面前。 相互见礼后,楚跃着重向云松和云梅介绍诸葛明。 “诸葛明,以后就是你们的先生了,有什么不明白的,都问他。” “是,楚跃哥哥。” 云松和云梅异口同声。 下一刻,云松赶紧补了一句: “隔壁的小胖子能一起学吗,楚跃哥哥?” “当然可以。” 楚跃对云松和云梅一向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看着楚跃特别好说话的样子,边上的诸葛明再次惊呆。 眼前谈笑风声的楚跃莫不是个假的吧? 快还我楚帅…… 诸葛明抬起衣袖,使劲擦了擦眼睛,再定睛一看,楚跃依然很好脾气地跟云松说话。 “你喜欢什么,都可以问诸葛明。 如果他教的不好,也可以跟我说,那我直接换了他。” “嘿嘿,楚跃哥哥,你当着人家的面,这样说人家好吗?” 诸葛明听到,一下子喜欢上了小小的云松。 还是这个小家伙懂他心啊。 云松先带诸葛明去了书房,云梅赶紧去隔壁敲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胖子。 小胖子听完,半天没有反应。 云梅还以为他不想读书。 刚准备劝他,不想,小胖子猛地一个原地蹦,拍着小手欢呼: “哦,哦,我要读书了。” “不仅是你,有还有我爹,我二舅,我表哥,我云大家他们,还有我娘和二舅母她们也要跟着一起学呢。” “啊,这么多人啊?” 小胖子还以只有他们三个人呢。 没想到云梅家是齐动员。 “好了,我把这个消息跟你说了,你明天就过来吧。 我先回去了。” 云梅回到自家院子门口,看到小胖子还在,忙朝他挥手。 “你也快进去吧,记得明天一定要来啊。” “好,我知道了。” 得了小胖子的话,云梅一跳一跳地进了厅里。 “姐,小胖子高兴傻了,我到了自家门口,他还傻站着没动。” 云梅第一时间把她认为有趣的事说给云溪听。 “好,我知道了。” 云溪想着马上就要到六月八号了,她得赶紧回屋进研制药妆系列。 好在,二舅母回村,又招了几个远亲过来帮忙。 她们和张子轩他们一起住在了铺子后院。 “楚大哥,楚月,你们自已坐,我去叫我爹和二舅出来陪你们。” 说着,云溪先去叫了云顺和二舅张云出来陪客,她自已回了屋。 看到放在椅子上缝了一半的月白色衣服,云溪顿时有些气馁。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研制药妆。 就在这时,她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接着,下一刻,云松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云溪朝云松招招手。 云松立马小跑着过来,在离云溪两步远时,停了下来。 “有事吗?” “姐,我刚才趁诸葛明先生写信时,偷偷瞄了一眼。” “然后呢?” 对上云松明亮的眼神,云溪眼中溢了温暖的笑意。 “我认识上的一个楚字和一个帅字。” “他是说楚大哥长得帅吗?” 云溪顺嘴道为。 没想到云松却摇了摇头。 “不对,楚帅两个字是连在一起的。” 云松回想一下,眼神坚定。 “楚帅? 莫不是你楚跃哥哥的真名?” “也有可能吧。” 云松似懂非懂点头。 “姐,你又准备捣鼓药材啊?” 听出云松话里的嫌弃,云溪眨了眨眼。 “是啊,有问题?” “唉,你看我衣服都穿上了,楚跃哥哥的衣服还在椅子上放着。 你是不是该对楚跃哥哥的衣服上点心啊?” “噗嗤”一声,云溪乐了。 “松儿,你还知道上心这个词啊,不错,看来,这段时间让你跟着你楚跃哥哥一起学识字,是正确的决定。” “我还跟他一起习武了呢,只不过,你太懒,早上老起不来,我们才没有叫醒你的。” 云松说着,两条眉毛便拧成了一团。 看着云溪好笑不已。 “姐姐,你这么喜欢懒床,以后嫁人了,怎么办?” “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出去吧,姐姐要忙。” 打发云松走,云溪看一眼静静放在椅子上的月白色衣服。 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药材收进抽届里,重新拿起了针线和缝了一半的衣服。 云溪一鼓作气把楚跃的衣服给做好了,午饭还是张秀兰进来敲门叫她出去吃的。 “溪儿,快出来吃饭了。” 门外,传来张秀兰兴奋地声音。 屋里,云溪正缝着衣服的最后几针。 听到声音,头也不抬: “娘,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今天是楚跃帮你弟弟他们请夫子,你是主人家,要早些出来。” “娘,知道了,你去忙吧。 顺便叫楚跃过来一下。” 门外的张秀兰一声,眼睛陡然亮得照人。 声音夹杂着喜悦。 “是不是你帮楚跃做的衣服做好了?” 说完,张秀兰侧着头,把一边耳朵贴在门板上,想把云溪的话听得清楚些。 “是的,娘,我想让楚大哥试穿一下。” “好,娘这就去叫他。” 张秀兰欢喜应下,接着,云溪便听到脚步远去的急促声音。 半晌后,一脸笑春风的楚跃出现在云溪窗外。 “溪儿,你给我做衣服了?” 说得好像他才知道一样。 云溪暗暗吐槽。 面上却一派平静: “嗯,你快进来试试合不合身?” 闻言,楚跃脸上的笑容不断扩散,漫延到耳根后。 看着他轻快的步伐,悄悄跟来的云松,楚月两人对视一眼。 接着,两人快速冲到云溪窗口趴着。 可惜,云松人太小,个子又不高。 踮着脚尖也看不到。 最后,他想了一个办法。 笑眯眯地走到云溪房门口。 探着小脑袋,笔得一脸讨好: “姐,娘叫我来叫你去吃饭。” 话落,他很自然地进了屋。 此时,楚跃已经脱去外衣,露出健康而又精壮的腰身。 特别是他那八块腹肌,让云溪忍不住想伸手去擢擢。 云溪没有想到楚跃的身材那么好。 真真应了那句,穿衣不显,脱衣有料。 天生的穿衣架子。 “姐,你流口水了。” 突然,云松稚嫩的声音炸响在云溪腿边。 她猛然惊醒,下意识抬手去擦嘴角。 发现什么都没有,顿时瞪着不怀好意的云松,云溪又羞又怒: “你骗我?” “嘿嘿,姐,你老盯着楚跃哥哥的胸看,楚跃哥哥都不好意思了。” 云松说着,发现云溪的脸上红得由上的野果子。 第51章 对一个外人挺热情的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特别显眼。 “楚大哥,你快穿上衣服。” 云溪脸上烫热,低头看着自已的鞋尖,声音细若蚊子。 楚跃像没事人一样淡定点头。 “好。” 溪儿害羞了。 没想到她竟喜欢看他的胸。 突然想到什么,楚跃脸色一瞬间变黑。 溪儿该不会也喜欢看别的男人的胸吧? 不行,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想着,楚跃心里就不舒服。 趴在窗口的楚月,等着楚跃穿新衣服,等得有些不耐烦。 “哥,你还磨叽什么? 快穿衣服给我们看看啊?” 看看他未来的小嫂子给大哥做的新衣服。 “你慢慢等着。” 楚跃没好气瞪他一眼。 在云松的火/热的注视下,楚跃动作流利,优雅地穿上了月白色长衫。 “不错!” 云松摸着小下巴,眼睛紧紧盯着楚跃衣袖上七扭八歪的针线,违心夸赞。 窗口的楚月见到,不给面子的仰头大笑。 “哈哈哈,太好笑了……” 笑声传到厅里,云顺等人听到,一脸的莫名其妙。 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该不会是溪儿做的衣服太丑,楚月说了实话吧? 动作比脑子快,她们急步赶到云溪房门口。 便看到楚月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用手拍打着窗棂。 一下又一下。 这声音落在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的耳里,两人同时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屋里,看着楚跃两边衣袖,一大一小,明显不对匀,云溪脸颊烫着灼人。 她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 “楚大哥,要不,我再去给你买一匹布料回来,让我娘给你重新做一件衣服。” 门口的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两人同时点头。 溪儿这个主意不错。 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两人一脸紧张而又期盼地朝屋里的云溪脸上看过去。 云溪感受到,却当作没看到。 只盯着自已的鞋尖,没听到楚跃声音,她没有勇气看楚跃的脸,只得小小声的问: “楚大哥,你要是不喜欢,那你快脱下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这可是你亲手帮我做的衣服呢。 虽然有些特别,但是我很喜欢。” 头顶传来楚跃低沉而又有力的声音。 云溪心跳得更快了。 “姐,楚跃哥哥不嫌弃你就好。” 云松知道云溪不好意思,想也不想为她打圆场。 下一刻,楚跃跟着说道为: “溪儿,以后多练练就好。” “啊?”闻言,云溪一下子抬起了又热又烫的脸,以为自已听错了。 楚跃笑若春风,声音更是好听的让人沉醉其中。 云溪想到了悠扬的大提琴声。 “我喜欢溪儿做的衣服。 只要是溪儿做的,我都喜欢。” “我……”原本想拒绝的话,在云溪听到这句类似表白的话后,一下子卡在喉咽里,再也发不声来。 “你不愿意吗?” 迎上楚跃灿若星辰的眸子,云溪受蛊惑似的点了点头。 门口的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两人瞧见,情不自禁抚掌叫好。 叫好声,一下子惊醒了云溪。 “楚大哥,我的意思是,我……” “姐,我已经看到你点头了,这样是不是说明,楚跃哥哥以后就是我姐夫了?” 云松生怕云溪反悔,赶紧打断了云溪的话。 张秀兰紧接着云松的话头,喜气洋洋道: “没错,松儿说的对,娘和你二舅母都看到了,溪儿。” 这下,你想赖也赖不掉吧。 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两人又惊喜又激动。 太好了,溪儿总算答应楚跃了。 这下,她再也不用担心溪儿脑子不开窍。 而她多了一个好女婿。 “哥,小嫂子已经答应了,现在你可以换衣服出来吃饭了吧。” 大笑过后,楚月感觉肚里空空的,饿得他想咬窗棂。 “吃你的饭去吧。” 楚跃没有换衣服,穿着云溪做的奇形怪状的衣服昂头挺胸,意气风发走出来。 结果,引来云顺等人低头辛苦憋笑。 这衣服……楚跃怎么穿得出来? 看楚跃笑得像二傻子,诸葛明决定把他这尊容画下来,给军中的同僚们瞧瞧楚跃的另一副面孔。 “楚跃哥哥,你这衣服是从狗窝里扯出来的吗?” 云梅一脸天真的看着楚跃,无辜问着。 跟在楚跃后面的云溪的脸,一下子黑成了锅底。 梅儿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正愤愤不平地想着,不料,下一刻,楚跃说话了。 “是你姐亲手为我做的。 我很喜欢。” “啊?居然是我姐姐做的?” 云梅一脸疑惑地围着楚跃打转。 边看边摇头点评: “这衣袖,一大一小,针脚七扭八歪,还不如我缝的好看呢。” “二姐,你给大姐留点面子吧。” 云松看到云溪的头快埋到胸口了,忙走出来为她说话。 “可是,夫子说过,要事实求事,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姐姐这手艺,我反正是不会昧着良心说好的。” 云梅停止转动,一脸的义正严词。 “诸葛明,你说呢?” 正端着茶碗装作喝茶的诸葛明陡然听到楚跃点明要他夸云溪。 顿时吓得他拿茶碗的手就是一抖,茶碗里的茶水倾斜,洒落在地上,星星点点。 “楚……”帅字还没有出口,便收到楚跃一记警告的眼神。 诸葛明嘴角一抽,很快镇定下来,面不改色夸云溪。 “云姑娘做的衣服,真是别具一格,楚楚,楚跃兄弟穿在身上,特别有有味道。” “嗯,特别有味道。” 为了显示他说的真诚,诸葛明特意重复了最后一句话。 云溪忍无可忍,刚想开口反驳。 不料,楚月跟着夸她。 “小嫂子,我哥喜欢比什么都好。” “没错,溪儿,你就听娘的,娘从来没有骗过你对不对?” 大概看出云溪不好意思,厅里的众人,一个接一个违心夸云溪。 这个夸完了,接着另一个夸,实在想不出夸云溪的词,便夸她人美心善,医术高。 一圈下来,轮到排到最后的张子芊。 张子芊憋红一张脸,见厅里的人把所有能夸云溪的词都给夸完了。 她着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没主见的乱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该怎么夸表妹呢? 那衣服实在……她实在夸不出口啊。 可以收到表妹夫的眼神暗示,她不能不夸啊。 而且厅里的人都夸完了,只剩下她一个没有夸云溪了。 怎么夸呢? 张子芊急得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都不顾得擦,双眼急切而又无助地看向二舅张云。 张云同样焦急,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新鲜的词夸云溪,只能给张子芊一个爱莫无助的手势。 正在这时,云溪却抬起了头,一脸平静开口: “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想让我高兴。 但是,梅儿说的对,事实就是事实,你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自已的眼睛同样是雪亮的。 楚大哥身上的衣服做的怎么样,我有眼睛,自已会看。 你们违心夸我,难道你们心里不别扭吗? 你们不别扭,我听着都别扭。” “姐,我总算不用帮表姐想怎么夸你了。” 云溪身边的云松大大松一口气。 云梅跟着附和: “就是,爹娘,二舅,二舅母,表哥,云大哥,楚月哥哥,诸葛先生,也不知道你们收了我未来姐夫的什么好处,硬生生改了口,违心夸我姐做的衣服。 明明我姐做的衣服不好看,特别丑。 你们还要说反话,把我姐往死夸。 找不到词夸,就夸我姐的医术。 你们都是大人,还比不上我和弟弟两个小孩子,你们说反话,良心不会痛吗? 我想,你们应该摸摸自已的良心,问他痛不痛?” 一大串话儿从云梅小嘴里流利吐出,就像一个个巴掌,重重打在厅里的每个大人脸上。 以至于,吃午饭时,整个饭桌特别的安静,连夹菜,嚼咽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除了心情好到飞,吃饭都带着傻笑的楚跃外,属云溪最淡定。 她像平常一样,想吃什么菜,就夹什么菜,一点云虑都没有。 楚月见到,大为佩服。 碍于饭桌的低压的气氛,他不好开口说话。 好不容易挨到饭后,楚月跟在云溪后面,一脸的欲言又止。 云溪帮张秀兰和二舅母收拾好碗筷,突然转身,看着一脸有话说的楚月。 声音无波无澜: “想说什么?” “小嫂子,你怎么做到在气氛压抑下,镇定自若的吃饭的?” “很简单,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楚月一愣,回想一遍吃饭时的情景,而后恍然赞同: “没错,果然是我们想太多了。” “还是像嫂子一样,简简单单好。” 楚月追上云溪拍马屁。 云溪没有理会,回到屋子,关上门,拉开抽屉,拿出药材和工具,继续捣鼓起来。 “楚帅,云姑娘做的衣服,你不换换?” 隔壁楚跃家,诸葛明坐在窗明几净的书房桌子边的椅子上,盯着楚跃身上的衣服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明堂来,只好小心翼翼提议。 不料,楚跃一个眼风扫过去。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说,诸葛明看到,立马怂了。 “楚帅你喜欢就成。” “楚帅你喜欢就成。”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楚跃声音冷如寒风。 刮在诸葛明脸上生痛。 “属下知道了。” “大哥,你和诸葛明在书房说什么啊?” 楚月一脸兴奋从外面走进来,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人,也没有觉得奇怪。 “在说教隔壁云松他们的事儿。” 楚跃从善如流改口。 诸葛明听到,暗暗叹息一声。 说得那么自然,看来楚帅真的对云溪姑娘动心了。 怪不得福安郡主无论对楚帅暗示,还是明示,楚帅都一脸无所谓。 原来他心中早就从住进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云溪姑娘。 可是瞧着年纪不大,长相清秀的云溪与明艳动人的福安郡主一比,云溪根本没法比。 长得没有福安郡主漂亮,更没有福安郡主出身好。 为什么就住进了楚帅的心里,而且还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莫非两人从小是青梅竹马? 想到这种可能,诸葛明觉得只有这种可能说得通。 情之一事,向来只有当事人才能说得清。 而他作为旁观者,也是楚帅的手下,及好友,他会举双手双脚希望楚跃幸福。 想通了,诸葛明不再纠结。 第52章 被拦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楚跃,你放心,我会好好教云松他们的,那个云松很聪明,学得也快。” “我知道。” 楚跃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楚月连连翻白眼。 “大哥,是不是小嫂子答应给你做衣服,所以无论你看哪个,是不是都特别顺眼?” “说吧,又有什么事?” 楚跃直觉楚月有事。 下一刻,楚月伸手搂过楚跃的单薄而结实的肩膀。 哥俩好道: “哥,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父王?” “目前没打算,我也走不开。” 想到云溪,楚跃直接拒绝。 楚月哀豪一声: “哥,你有了嫂子,就忘了烈王府吗?” “该回去见他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见他。” 楚跃脸上笑容一收,声音低沉而又不容人拒绝。 楚月只讪讪闭嘴。 转眼,就到了六月八号这天。 平安堂和巧手绣开业。 云溪没有提前让人奔走相告,只是让云谊和表哥张子轩两人在两个铺子边,各点燃一串长长的红色鞭炮。 噼哩啪拉放完后,平安堂和巧手绣算是正式开业了。 “东家!” 一身斩新掌柜衣服的云谊,笑容满面朝云溪躬身行礼。 下一刻,穿着同样衣服的张子轩精神抖擞朝云溪低头作揖: “东家。” “叫我云溪。” “姐,我是小东家。” 同样一身新衣的云松,神采飞扬地跑到云溪身边,询问般看着她。 “对,你是小东家。” “姐,那我呢?” 一身粉色新衣,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别着粉色珠花的云梅,撅着小嘴,拉着云溪的手撒娇。 “小东家。” 云谊和张子轩异口同声。 没想到云梅却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是二东家? 我明明比弟弟先从娘的肚子里出来?” “嘿嘿,二姐,你计较这么多做什么,铺子里的人还没有给我们见礼呢?” 云松瞄一眼铺子里身上同样穿着统一青色衣服的伙计,笑嘻嘻开口。 云梅听到,眼睛就是一亮。 迫不急待拉云溪进去。 “东家!” 两个铺子的人,全部站在一起,恭恭敬敬朝云溪一群人行礼。 “别客气,大家在一起做事,要团结一致,不许搞小动作。 有问题找你们的掌柜。” 站在众人面前这一刻,云溪身上的气质陡然变了。 浑身散发一股不容人反抗的气势。 “是东家。” 整齐有力的回答。 “都散了吧。” 眼角余光瞄到有人来,云溪立马板着小脸让人回到铺子各斯其职。 “姐,你刚才真像一个东家。 板着脸,说话声音冷冷的,我站在你边上,都感觉有些怕怕的。” 云松心有余悸。 “恭喜云大夫医馆开张!”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溪转身,便看向仁和堂里,以李大夫和许大夫为首一行人大步走过来。 笑容真诚地朝云溪等人道喜。 “云顺兄弟,恭喜恭喜!” “多谢李大夫你们赏脸来,我,我,我特别激动又高兴。” 云顺杵着拐仗,老脸因李大夫夸赞的话而胀。 “老头子,这位就是你经常在我面前念叨的云大夫吧?” 这时,一位打扮普通,却浑身贵气的老妇人由一位妙龄少女搀扶着走到云溪面前。 笑着打量云溪。 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特别是那眼神,清澈见底,让她一下子就放宽了心。 “您是?” “我老婆子。” 边上李大夫抽空回了云溪一句。 “原来是李婶,您好,我叫云溪,您叫我云溪就好。” “李婶?” 叫李婶的妇人笑容不变,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不想她身边的妙龄少女惊讶出声。 这个看着比她还小的云溪姑娘,居然叫她祖母叫婶? 不是应该称李老夫人吗? 正诧异着,就听云溪一脸平静地反问: “请问姑娘,那我该怎么称呼好呢?” 这位老妇人既然是李大夫的媳妇,她叫李大夫为叔,那叫老妇人李婶并没有错啊。 对上云溪真诚的目光,妙龄少女轻咬朱唇,沉默半晌,才缓缓张了嘴。 “你叫老夫人就好。” “老夫人好。” 云溪十分乖巧改口。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李婶。” 同时,她不着痕迹地瞪了身边妙龄少女一眼。 妙龄少女不服气地低下了头。 “她是我孙女,叫李如烟。 年方十六岁。” 听到这里,云溪一下子愣住了。 李婶这话是什么意思? 报李如烟的年龄做什么? 又不是相看订亲的?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的。 正纳闷,李婶便跟云溪解惑: “看着你比我家烟儿小,年纪轻轻便开了一家医馆和绣坊,真是不简单。” “都是我爹和我娘他们教的好。” 云溪得体而有礼貌笑。 李婶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漫延开来,云溪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每一处皱纹。 正和李大夫说话的云顺和张秀兰等人听到,脸上笑容如春天盛开的鲜花,明艳,醒目。 想让人忽视都难。 “云姑娘,恭喜恭喜!” 接着,张修墨带着下人送来了贺礼。 云溪朝李婶和李如烟两人歉意一笑,便走到长身玉立的张修墨。 不等她开口,一身月白色衣服的楚跃走到了云溪身边,抢先一步开口: “张公子里面请!” “里面请!”云溪笑着说完,赶紧转身请李婶等人进铺子。 “恭贺云老板新铺开业,财源滚进,大吉大利!” “夏管事,你来了。” 云溪刚把李大夫和张修墨等人送到后面院子出来,就看到红光满面的夏管事带着小厮,抬着礼盒过来。 “夏管事,你太客气了,快里面请!” 云溪把夏管事介绍给云顺等人,刚介绍完,就见张子轩神色慌乱地跑进来。 走到云溪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云溪听到,脸上笑容没改,很随意说了一句: “老朋友来了,我去会会他。” 云顺和张秀兰一听,脸色骤然惨白。 “爹,娘,二舅,二舅母你们在里面陪李叔,李婶,张公子,夏管事就好。” “对,有我和姐姐两人就够了。” 坐在楚跃身边的云松瞧见云顺和张秀兰的脸色,多少猜到一些,主动走出来,站到了云溪身边。 张修墨,夏管事,李大夫等人瞧见,不动声色看向一脸平静的云溪。 云溪口气像在说你吃饭了吗一样随意。 “溪儿,是不是你爷他们来了?” 云顺一下子想到了老云家的人。 “不是,爹,我和弟弟出去忙了。” 说完,云溪牵着云松,从容淡定地走了。 走到后院通到前面的门帘后,便听到一道尖利而又熟悉的声音: “啧啧啧,两个铺子啊,加起来比家里的房子还大呢。” “姐,是云老太。” 云松抿紧了小嘴。 云溪清楚感受到他的紧张。 低头笑着安慰: “怕吗?” “有姐姐在,我还怕什么。” “喂,你们都是木头吗? 看到老夫人来了,也不知道叫人?” 另一道刻薄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不用猜,云溪就知道那是云天生的娘王秋娘。 人如其名,嘴碎,一丁点事儿,都要嚷嚷得让大伙都知道。 而且还喜欢占便宜。 “原来是云老太你们来了。” 灰色门帘挑起,一脸冰色的云溪和板着小脸的云松一起走出来。 云老太吊着三角眼,左右打量着一身新衣的云松和云溪。 接着咧开嘴角,笑声尖利: “哎哟喂,溪儿,松儿,你们在镇上开了铺子,怎么也不跟家里人说说啊。 那样,你大伯,大伯娘,三伯,三伯娘,还有你堂哥,堂姐他们都可以过来帮你看铺子啊。 请自已多方便,还用请外人吗?” 云老太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个妇人闻言,眼睛迸发亮光,忙不迭地点头。 “溪儿,你奶奶说的对。 你看,咱们家这么多人呢。” “就是,都是一家人,我们也不要你开多高的工钱,只要管饱管住就够了。” 边上圆滚滚的胖子云行走出来,昂首挺胸,背着双手,义正严词开口: “就是,云溪你看,你大伯我往这里一站,是不是特像掌柜。” “还有你三伯。” 云老太身边的另一个妇人见到,赶紧伸手去推云老太身边,方脸汉子。 那汉子看着云溪,抿着嘴,没有说话,更是站着没有动。 那妇人见到,恨铁不成钢地伸手在他腰间用力一拧。 顿时,那汉子痛得浑身一颤,脸色大变。 云老头看到他们的人说了半天,云溪和云松一声也没有吭。 大步走上前,盯着云溪巴掌大的小脸,用不容人拒绝的口吻问: “正好两个铺子,你大伯和三伯一人当一个铺子的掌柜。” “是吗?你们的话说完了?” 云溪说这话时,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声音冷得结了一层冰。 云老太一行人,下意识往后退几步,才感觉全身没有那么冷。 “还没说完呢。 这些人有什么用,我们都来了一会儿,他们也不知道搬个椅子过来给我们坐。 茶水就不说了。” 大伯娘王秋娘一副女主人的姿态,高高在上地挑刺。 “东家,我们没有。” 铺子里的伙计听到,都朝云溪叫冤。 “我知道,你们忙去吧,这有我呢。” 云溪笑眯眯朝铺子里的人说完,转过头,脸上的神情跟着一变。 又恢复寒霜一样的脸色。 “莫非云老太你们一大群人脑子都进水了,不记得你们已经把我家人全部净身出护了吗?” 聚在铺子大门口,看热闹的人们听到,看向云老太一群人的神色跟着变了。 “刚才在外面逢人就说,这家人见利忘恩,私藏银子。” “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真看不出来,这一群吸血鬼,看到被赶出去的儿子家,日子刚好过些,便眼红,带着一群人来闹事。 想占便宜,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乱说什么,信不信我不让你们到平安堂看病?” 大伯娘王秋娘气愤地挥手赶人。 围观众人不约而同朝王秋娘呸了一声,把王秋娘气得牙痒痒。 却也不敢再去驱赶围观众人。 “云老太,云老头,你们到底谁当家,出来一个能做主的人。” 云溪不想跟老云家的磨叽。 云老太老脸一抬,梗着脖子问: “我。 你个小丫头,我能看上你的铺子,是你的荣幸。 不要给脸不要脸。” “云老太你这话可真是好笑。 白纸黑字,我家的铺子何时成了你家的?” 第53章 是你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我说是我家的就是我家的。” 云老太习惯性地耍起了赖。 云溪才不惯着她。 “松儿,你去后院,请楚跃哥哥去云天生的学院一趟。 另外,再找一下如今的县令,问他擅自在别人家的铺子里闹事,该怎么判?” “臭丫头,你以为县衙是你家开的,县令是你能叫就能叫来的吗?” 圆滚滚的云行朝云溪抡起蒲扇一样的大手。 眼看蒲扇一样的大手,就要落在云溪白皙的小脸上,云松赶紧往前一站,昂首挺胸,毫不畏惧道: “你敢打我姐一个试试?” 说完,他伸手按住手腕上的红色手蜀。 云老太等人瞧见,都不以为意地笑笑。 “云松,你还是站在边上看热闹,我们跟你姐说事呢。” “云松,看在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个小破孩子计较,快滚一边去。” 云行边说边抡起蒲扇大手,快速朝云溪的脸上打来。 “那就不要怪我啦。” 云松对准云行的大手,轻轻按下手蜀里的机关。 下一刻,“咻”一声,云松瞧见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从手蜀里射出,瞬间没入云行手里。 “我的手怎么了? 为什么动不了? 啊,怎么黑了?” 突发的变故,让云行大惊失色,扯着嗓子惊吼出声。 “啊,当家的,你的手怎么一下子黑了?” 王秋娘最先发现云行的异常,走近一瞧,脸色急变,声音恐慌。 云老太等人听到,不敢置信走上前,看到云行那只完全是黑色的手,脸上,眼中快速浮现惊惧。 “这是怎么回事?” 云老太后退两步,颤着声音问。 下一刻,王秋娘跳起来要抓云松。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云松的衣角,便被不放心云溪两人,而匆匆赶出来的楚跃一把扼住手腕。 他的声音跟脸色一样寒: “你想做什么?” “管你屁事。” 王秋娘心里害怕极了,然而看到老云家的人全在,又有那么多的外在在场,她想,楚跃不敢乱来的。 于是,她底气十足朝楚跃喊: “识相的,赶紧松开我的手。” “楚跃哥哥,她们要打姐姐,还要打我。” “是吗?” 楚跃加重握王秋娘手腕的力量,下一刻,王秋娘痛得脸色如纸一样白,额头的冷汗,如毛毛雨一样多。 “你,你,你管什么闲事? 这是我家,家的事。” “就是,你一个野孩子,赶紧走开。” 云老太和云老头同时开口。 没想到楚跃不仅没有走开,更没有松开握王秋娘手腕的大手。 “我是谁,跟你们没关系。” 老云家人一听,觉得有戏。 云老太再接再厉劝楚跃: “跟我们没关系就好,那你赶快放了我大媳妇,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下一刻,楚跃薄唇轻启,一字一字吐出来: “云溪的事,就是我的事。” “啊?你个野孩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云老太以为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浑不在意地让楚跃放人。 “忘了跟你们说,楚跃是我未来的姐夫,他不是野孩子,他有弟弟。 也有家人,以后,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现在有了楚跃,云松一点也不怕了。 声音稚嫩有力地朝老云家一行人,理直气壮宣布。 “我不管,反正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云顺养大,生恩不如养恩大,今天你们不让出一个铺子来给我们,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 云老太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是吗?” 云溪冷笑一声。 朝急得满脸通红的云谊开口: “云大哥,麻烦你衙门一趟,请捕快过来抓人。” “好。” 云谊听到,急忙转身,从人群中钻了出去。 见状,云老太扯着嗓子嚎: “没天理了……” “你给我闭嘴! 给你老脸,你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云溪朝楚跃递一个眼神。 一瞬间,楚跃心领神会,握王秋娘的手,轻轻一转,下一刻,王秋娘的惨叫声直冲屋顶。 “啊------------” “这只是开胃菜。” 云溪冷不丁加了一句。 听在云老云家人的耳里,他们纷纷变了脸色。 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又一会儿紫,好像极了。 云松一看欣赏,一边点评: “红青白紫轮番变,真好。” “你给我闭嘴。” 云老太朝云松猛喝一声。 云松吓得小肩膀一抖,脸上的笑容一收,不敢说话了。 “别怕,有姐姐在呢,我看谁敢吼你。” 云溪话音还没有落下,王秋娘的惨叫跟着响起。 “啊-------------” “有本事放开秋娘,你冲我来啊。” 云老太心痛地看着王秋娘,恨不得为她受了这痛。 “你当我不打老人是吗?” 云溪恶狠狠走到云老太面前,作势撸了撸衣袖。 一瞬间,老云家人的脸色又变了。 青紫相交,格外明显。 云老太颤着手指,指着云溪,声音惊慌: “你,你敢打你奶奶?” “奇了怪了,我爹一个孤儿,哪里来的奶奶。” “你个不孝孙女。” 云溪朝云老头走近一步,吓得云老头连连后退,声音跟着低弱了许多。 “父慈子才孝,请问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 识相的,赶紧滚蛋。 不然,惹恼了我,我不管是谁,都先打了再说。” 说着,云溪又回到云老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得云老太心慌不已。 但又不能输了气势,便壮起胆子与云溪对视。 可惜没一会儿,云老太便败下阵来。 “你们一而三,再而三的来闹,之前在我家门口闹,现在又来我家铺子里闹,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云溪很好说话。 所以给了你们错觉,觉得我云溪说过的话,只是随口一说,不用在意?” “哼,我还就告诉你了,天生快要和镇上的朱家小姐成亲了。” 云老太得意洋洋抬起头,想从云溪脸上看到惧怕。 没想到,盯着看了一会儿,除了看到云溪一脸无所谓,其他什么情绪都没有看到。 “这么说,你不在意云天生能不能继续读书了?” 云溪听出云老太话里隐含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老云家人脸上的神色又变了。 这次是黑色,跟锅底灰一样难看。 “你这是威胁我?” 云老太不相信云溪有这么大的本事。 再说,云天生跟他们事先打了招呼,青溪学院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更何况云溪是一介女子。 她更没有机会进去。 “没错,我还真就威胁你了。” “哼,有本事,你进一个青溪学院里头去啊?” 云老太一脸得争,浑浊的眼神挑衅地看着云溪。 正在这时,一名药童模样的孩子,面色慌张地从人群里钻出来。 朝云溪急问: “云大夫,李大夫,许大夫在你这里吗?” “在。” 知道他有急事,连忙答道。 “仁和堂来了一位病人,腹痛难忍,正痛得在地上打滚呢。” “李叔他们在后院,你从这门帘过去就能看到了。” 应了一声,药童急匆匆挑帘而去。 再出来时,他身后跟着李大夫和许大夫。 “云大夫,抱歉,仁和堂有病人,我们得先回去忙。” “多谢李叔和许大夫来参加我家铺子的开业,你们有急事,快去忙吧。” 云溪说完,人群里又有声音传来: “快让让,快让让,我先生生了急病。” 接着,人群自动向两边散开,下一刻,一个书生模样的高个男子背着一个惨叫连连,痛得满头大汗的男人快步进来。 “李大夫,许大夫,正是他。” 李大夫身边的药童瞧见,急忙说道。 “快让他坐下来。” 云溪话音一落,很快有人给那男子搬了椅子。 书生模样的男人把背上的人放下坐稳后,才气喘吁吁松了一口气。 一脸急色朝李大夫道: “大夫,快帮我先生看看。” “云大夫请!” 云溪没想到李大夫和许大夫同时退后,把地儿让给了自已。 知道他们有心帮衬医馆生意,云溪也没有谦让。 落落大方走到诊桌前坐下,那夫子赶紧伸出一只手来,让她把脉。 边看云溪把脉边哼哼叽叽叫痛。 把脉完,云溪便提笔在事先准备好的白纸上开药方。 “大夫,你这就看好了?” 那夫子边叫痛边不敢相信地盯着云溪。 “不然呢,你还想多痛会儿?” “我,我当然是希望早些好。 啊,好痛。” 那夫子又惨叫起来。 云溪三两下开好药方,下一秒立马有人接过去拿药。 “大夫,我肚子这么痛,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夫子苦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问。 “你是不是经常喝生水?” “是的,学院里有一口老井,那里面的井口清凉又解渴,天太热,我实在忍不住,便喝过几次。” 说完,那夫子才意识到问题。 声音陡然拔高: “该不会那井口有问题?” “没错,水里有细菌,顺着你的嘴,流进了你肚子里,然后在你肚子住了下来。” “细菌是什么鬼?” 随着那夫子惊讶的声音落下,他身后的众人议论声顿起。 “你知道什么是细菌吗?” “你知道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询问身边的人,没想到没有一个人知道什么是细菌。 下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云溪一个人身上。 同样一脸迷茫的还有李大夫等人。 不过,看到云溪还在忙,他们只能把心里的疑问压下。 “细菌就是……”云溪正想解释,突然想到解释了也没有用,他们也听不懂。 便换了他们能听懂的方式: “你们平时上茅房,要洗手。 吃饭前,也要洗手。 生水不要喝,尽量口很渴,万一不小心喝进了有虫子的水进肚子,那你们不仅身体痛,还要花钱。 你们说,这样值吗?” “不值。”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时,伙计端过来一个白色小瓷瓶,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开水放到诊桌上。 “一次一粒,饭前吃。” 那夫子惊讶接过,正准备问云溪这药怎么吃,不想,云溪先一步说了。 那夫子听到,连忙拔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一个黑色药丸出来。 张嘴放进嘴里,再端起碗,忍着烫嘴的冲动,小小喝了一点水,把药吞进肚里。 云溪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叫痛,便报出了诊金。 第54章 婉拒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这瓶药八十文。” “好。大夫,我发现吃完药后,我肚子竟然不痛了。” 那夫子爽快地付了诊金,坐着等了一会儿看效果。 没想到,一坐就是一刻钟,他惊奇发现,他的肚子真的不痛了。 惊喜起身,朝云溪郑得其事行礼道谢。 “不客气,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尽可来平安堂找我。” 云溪淡淡一笑,声音平静。 “好。多谢大夫。” 话落,那夫子不带犹豫地付了诊费,由那个书生打扮的男人搀扶着离开。 “云姑娘,楚跃兄弟,谁个在你们铺子里闹事?” 正在这时,云谊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云溪上次见到过的薛宏等人。 “薛大哥,你来了。” 见到熟人,云松笑眯眯走上前,跟一脸严肃的薛宏等人打招呼。 边上的老云家人看到,不约而同悄悄对视了一下眼神。 情况不妙! 然而,想到云天生信誓旦旦的话,云老太顿时又底气十足。 “你们是衙门的人?” 问话间,云老太已经被王秋娘他们从地上扶了起来。 薛宏等人听到声音,偏过头,面无表情地打量一下云老太等人。 声音淡淡地问: “你们就是闹事的人?” “什么叫我们闹事,我们只是到自个家的铺子看看,怎么叫闹事了?” 云老太瞪着薛宏,模样十分嚣张。 薛宏下意识一皱眉头。 “你们家的铺子?” “没错。”云老太干枯的老手一挥,得意洋洋给薛宏介绍。 “这家平安堂,和隔壁的巧手绣,都是我家的。” “云老太的口气真大,张嘴一开,我家的铺子就成了你家的。 你脸这么大,你咋不说青溪学院和衙门是你云家开的呢?” “总有这么一天的。 臭丫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趁着老太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你快带着你的人麻溜地滚蛋吧。” 完全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把云松气得握紧了小手。 “对,对对,你们是衙门的人吧,你看,这个野孩子,居然捏着我的手腕不松开,你赶紧的让他给我松开。” 确认了薛宏等人是衙门的人后,王秋娘急切求救。 黑了一只手的云行跟着告状: “你们看,我这只手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们下毒,把我手毒黑,动不了。 你们是衙门的,赶紧把这些人抓进大牢,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越说越趾高气扬,云行感觉自已像个县大爷,指使着薛宏等人。 不料,薛宏等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唉,你们不会被这个臭丫头收买了吧?” 见他们不动,云行的口气顿时冲了起来。 “你们知道我儿子是在哪里读书吗? 知道他是哪家的女婿吗?” 说完,发现薛宏等人还产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他,云行顿时气炸了肺。 “镇上有名的富户,朱家。 你们知道朱家吗? 知道青溪学院吗,那是整个大周三大有名的学院之一。” 瞧他小人得志的模样,云溪无语摇头。 看向薛宏等人,面无表情开口: “就是这一群人闹事,麻烦薛大哥你们了。” “带走!” 薛宏一挥手,他身后的人立马行动起来,像网鱼一样把老云家的人全部围了起来。 楚跃见到,才松开王秋娘已经捏红了的手腕。 王秋娘见到,第一时间想跑,不想,她面前已经站住了一个人。 她心虚质问: “你们这是做什么,明明是我们受了欺负。” 其他老云家的人听到,跟着叫嚣: “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铺子明明就是我家的,为什么要抓我们?” “要抓就抓那个野孩子和臭丫头他们。” …… “再废话,就把嘴给我堵上。” 薛宏一声令下,没有人敢再出声。 乖乖地跟着薛宏手下的人走了。 “恭喜云大夫医馆开业。” 薛宏说完,伸手入怀,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包。 云溪看到,以为荷包里面装的是银票,连忙拒绝: “不用给钱,你给我好好审审老云家的人就成。” “这里面是我媳妇的一点心意,还望云大夫不要推辞。” 不由云溪推脱,薛宏把还有他体温的荷包一把塞到云溪手里后,大步追他的人去了。 “姐,里面是不是银子啊?” 云松一直站在边上听云溪说话。 “不知道。” 云溪随手把荷包给了云松。 “你帮姐姐看。” 她话才说完,便见刚从围观看热闹的人,有些已经自动排好队。 热情地问云溪: “大夫,你帮我们把把脉吧?” 抢站第一的瘦小妇人,冲云溪咧着干薄的嘴唇笑着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 “好,大家排好队。 另外,你们空出一条路来,让人方便出去。” 看一眼众人,云溪走到桌边,重新坐下。 云松和楚跃和李大夫等人见到,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李叔你们都去后院坐着喝茶吧,前面有我看着呢。” 云溪说完,伸手左手,为妇人把脉。 半晌后,云溪便问: “大婶,你是不是每次要变天时,腰,腿都会痛?” 妇人一听,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是大夫啊。” 云溪朝妇人微微一笑。 妇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慢慢合拢。 “大夫,你笑起来真好看。” “谢谢。” 云溪收回手,提笔给妇人开了一张药方。 见此,妇人紧张地问云溪: “大夫,这药得多少钱啊?” “我们的医馆今天开张,所有药材一律半价。” 云谊听到,赶紧大声把他才写好的告示说了出来。 屋里的人一听,顿时欢呼声一片。 “太好了,多谢大夫。” “不客气,大婶,你给十文钱就好。” “好嘞!” 妇人痛快掏了十文钱放到云溪面前的桌上。 “给柜台里的掌柜就好。” “是大夫。” 妇人笑呵呵地拿着十文钱,脚步轻快去了柜台。 云谊收好钱,趁云溪忙着给人看病,赶紧把还没有干的告示,拿到铺子外面张贴起来。 告示才贴下,立马吸引了一大波围观的人。 “哇,三天之内,所有的药材半价。 还是药妆。” “药妆是什么?” “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嗯,隔壁的铺子也是今天开张的,咱们也进去看看。” …… 转眼间,平安堂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云松瞧见,跟云溪打了声招呼,快速回了后院,跟云顺他们汇报了前面的情况。 张秀兰和二舅母听到,赶紧去了巧手绣帮忙。 云顺有心帮忙,奈何腿不方便,只能不停催促云松时不时去前面打探消息。 “爹,二舅,李叔,许叔,李婶,夏叔,你们坐,我去看看前面的情况。” 说完,云松迈着小短腿跑了。 不一会儿回到后院,云松夸张地张开双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夸张道: “爹,二舅,李叔,李婶,许叔,夏叔,两个铺子里都是人头,我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脚。” “生意这么好?” 情况完全出乎云顺等人意料。 “是吗? 那我得去看看。” 说着,二舅张云起身,抬脚就要往平安堂这边走。 不想,云松一把拉住了他的大手。 “舅,你还是坐在这里,里面根本挤不进去。” “我就瞄一眼。” 二舅张云不信云松说的,毕竟他才四岁。 张云快步走到门帘边,挑起门帘一角,入眼都是攒动的人头,密密麻麻的,果真如云松说的一般无二。 见此,张云满是风霜的脸,全是兴奋的笑意。 看完平安堂,他又去看了巧手绣的情况。 两两对比,他发现两个铺子的情况差不多,都是人满为患。 想到这边是荷包和虎头鞋,张云担心有人偷鞋,于是,凭着自已人高马大,硬挤人群。 同正忙着收钱的张子轩急急交待: “子轩,你让铺子里的人看着点,那虎头鞋做工那么辛苦,万一……” “二舅,你没有看到我站在这里吗?” 突然,从张子轩身侧传过来一道脆生生的嫩音。 接着,云梅一张笑颜如花的小脸出现在张云面前。 “好样的。” “掌柜的,快收钱,两双虎头鞋,一个绿色荷包,一共二两五十钱银子。” “掌柜的,我就是一双虎头鞋,一两银子。” “掌柜的……” 见那么人伸手到柜台给钱,张云瞧着张子轩忙得连头都没有抬。, 于是,大手一挥。 “我来帮忙。” “你的一双虎头鞋?” 张云边收钱,边跟客人对数。 给钱的那人点点头,扯着嗓子应: “是的。” 张子轩边,站在大椅子上的云松,睁着一双跟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张云,生怕他收错了。 同时,又要防着趁机浑水摸鱼的贼人偷虎头鞋。 一心要掰成两半用。 “掌柜的,你应该找我五文钱,你还没有找给我呢。” 一个妇人和男人盯着张云,语气有些生气。 因为张云收了他们的钱,看也没有就放进了张子轩下面的抽屉里。 “哦,我这就找给你们。” 说着话,张云赶紧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五个铜板。 一脸笑容地递给那妇人。 “欢迎下次再来啊。” 云松俏生生补了一句。 原来生气的两人听到云松甜甜的话语,顿时又笑开了。 忙不迭地答应: “好,好好。” 两人边往外挪动身子,边笑呵呵地应云梅。 后院,云顺眼睛盯着巧手绣的后门,一动也不动。 边上的云松瞧见了,忙劝他: “爹,你别急,可能是二舅在帮表哥的忙。” 二舅性子急,看到那么多人买东西,高兴还不急,更别说帮表哥一起收钱了。 同样,平安堂有活动,铺子里人头攒动,云溪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 后面的人源源不断涌进来。 看得云溪头皮发麻。 好在许大夫体谅云溪,让她休息,坐下来帮人看病。 有了许大夫的帮忙,云溪才得已有空去后院坐下喝茶润喉。 “姐,我帮你捶捶肩,捏捏手。” 云松边说边抡起小拳头,在云溪的左手臂上,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捶打起来。 “谢谢松儿,姐姐舒服多了。” 云松的举动,就像寒冬里的阳光,一下子驱散了云溪浑身的疲惫。 “来,我的背借你靠靠。” 楚跃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入云溪耳里,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第55章 进张府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好。” 对上黑玉一样的明亮眸子,云溪没有拒绝。 等楚跃坐好后,云溪有些紧张地往他宽厚的背上靠了过去。 温热瞬间通过夏衫传递到云溪身上,一路漫延到心里。 “姐,是不是很享受啊? 楚跃哥哥的背借你靠,弟弟我帮你兵捏手。” 云松笑嘻嘻地一脸邀功。 “是啊。” 云溪舒服地眯了眯了眼。 懒洋洋答着。 渐渐地,云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张子芊急促跑进来了。 “溪儿,你别睡了,你那个堂哥来了,找你要人。” 听到张子芊的声音,原来快要睡着的云溪一下子惊醒。 “云溪,你把爷奶,还是我爹娘,三叔三伯娘他们弄去哪里了?” 浑身戾气的云天生,站在柜台前,一脸阴挚地盯着云溪。 “你去衙门找他们吧,捕快请他们喝茶去了。” “是你告官的? 你的心怎么那狠?” 云天生咬牙切齿。 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一脸平静的云溪。 “说到这个,我还得谢谢你。 要不是你有心哄骗他们,他们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到我家,甚至我开的铺子里闹事。 是不是看到我太好说话,以至于你认为我很好欺负,不会把老云家的人怎么样。” “你血口喷人!” 云天生气极败坏,面色扭曲。 边上围观的人看到,立马往后退。 可惜铺子里的人实在太多,他们根本没地退。 铺子里仅留一条让人出去的路。 此刻,那路上已经站满了人。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是不是你做的,你知,我知,天知,地也知。 云天生,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没空跟你废话,好走不送。 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坏事做多了,老天也会看不下去的,更何况是人。” 说完,云溪看也没看脸色铁青的云天生一眼,重新让人抬了一张桌,与许大夫间隔半米,看诊起来。 两个人把脉看病的速度比一个人快多了。 不多时,铺子里的人少了大半。 还有些好奇药妆。 柜台前的张子芊细心地回答每个前来询问药妆的人。 “姑娘,你看我脸上的黄点和黑点,能去掉吗?” “可以。”张子芊说着,转手从后面的大小不一的格子里,拿出一个棕色小瓶。 “这是去斑的面霜,大姐,你早晚洗好脸后,就可以刮出黄豆大小的面霜,涂满整张脸。 慢慢地,你发现你脸上的黄斑,黑点渐渐变淡了。” “这个小棕瓶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 妇人听到,眼里迸射出惊喜。 “大姐,你看我的脸,就是因为用了去斑的霜,所以现在才光滑又水润。” 妇人立马盯着张子芊的脸看了半天,边看边啧啧有声: “不错,你脸蛋水润,又光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 于是,妇人不再怀疑,爽快地买了一瓶去斑的面霜。 云溪听着,朝张子芊投入赞赏的一瞥。 没想到她这么厉害,居然想到用自已的脸作广告。 这个法子,云溪都没有想到。 为此,云溪决定给张子芊提成。 吃饭时,云溪说了提成这事,张子芊一张脸,陡然红了。 她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瞪大眸子问云溪: “表妹,你莫不是哄我玩的?” “你用自已的脸作广告,很有创意,而且简单有效。 你看,你一上午推出多少瓶化妆品了。” “一共十六瓶。” 张子芊毫不犹豫说出一个数字。 因为第一次做事,张子芊万分紧张小心。 所以每卖出一瓶化妆品,她便在心里记下一笔。 “你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这么用心,不给你提成,我自已都过意不去。” 说完,云溪抬头问邻桌的女伙计。 “你们呢?有人卖出药妆吗?” “没有。” 其他四个女孩子齐声摇头,同时,她们一脸羡慕地看着张子芊,暗暗发誓,要卖出药妆。 仿佛她们的心事,云溪一下子看透了。 顿了顿,云溪语重心长道: “你们也不要操之过急,到平安堂做事,重要是用心,做好本分。 你们到这里做事,一是学习医术,二是为了让自已家人生活的更好。 不能攀比,也不能骗客人买他们不需要的东西。 比如药妆。” “是,东家。” 因为新开张,云溪没有把药妆的价格定得太高。 不过,最后听了张修墨的意见,把药妆分了三个档次。 平价,高价,还是期于平价与高价中间的中价。 根据上午的客流量,云溪决定先买平价和中等价格的药妆。 “云大夫,我能跟你一起学医吗?” 这时,一直端坐在李老夫人身边的少女,抬眸,一脸认真地看着云溪。 云溪想到曾经答应过李大夫的,便要点头。 不想,少女身边的李老夫人不同意。 她沉着声音打断少女: “不行,如烟不能学医。” “老婆子,烟儿喜欢,你又何必阻拦呢。” 李大夫有心劝李老夫人,但一看她发沉的脸色,瞬间又怂了。 “祖父,祖母,孙女想跟云大夫一起学医。” 李如烟神色纠结片刻后,语气坚定道。 李老夫人重重地啪下筷子: “这就是你千方百计要来青溪的原因?” 虽是疑问句,但声音却是肯定的。 “祖母,我想跟祖父一样,治病救人。” “我们李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 “可是哥哥和姐姐都没有跟祖父一样学医。” 李如烟目光坚定看着脸色黑沉的李老夫人。 “你一个大家小姐,平时学学诗书琴画就够了。” 李老夫人放下筷子,声音跟她脸上一样阴沉。 “老婆子……” 李大夫才开了口,不想被李老夫人一下子打断了。 “说,是不是你这个糟老头子,在背后鼓动烟儿的?” 李老夫人把怒火转向边上的李大夫。 李大夫一脸无辜叫冤: “老婆子,我冤枉啊,烟儿想什么,我哪里知道。” “李叔,李婶,如烟姑娘,先吃饭。” 眼见气氛要僵,云溪赶紧笑眯眯地劝。 于是,一块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 饭后,李大夫人因为李如烟坚持要学医,心情不爽,早早让跟来的婆子把她架走了。 “云溪,你看……” 李大夫一脸为难朝云溪开口。 “李叔,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快去追李婶她们吧。” 云溪话还没有说完,李大夫人已经跑走了。 留下云溪和许大夫面面相觑,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两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许叔,快请里面坐。” 看到铺子人的人不多,云溪和许大夫回了后院。 “云大夫,黄大夫离开仁和堂了。 这事,你知道吗?” 坐下后,许大夫开门见山道。 “不清楚。”云溪老实摇头。 黄大夫会怎么样,云溪一点也不关心。 那样小心眼的人,离开青溪镇才安全。 “我天天窝在家里,不是做衣服,就是捣鼓药材。” 正和云梅说悄悄话的云松听到,突然插了一嘴。 “许叔,我姐姐给楚跃哥哥做的衣服可好看了。嘻嘻” 说完,他自已先笑了。 许大夫看着云松,觉得莫名其妙。 不解地看着云溪。 云溪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我弟弟说反话呢,我不会做衣服。 做好了,根本没法穿着见人。” “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许大夫看着云溪有些累,便起身告别。 见许大夫走了,云梅和云松小跑着占据了石桌边的两个空凳子。 “姐,今天我很用心做事哦。” 云梅说这话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云溪。 一看她表情,云溪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疲惫地笑了笑,伸手入怀,从里面摸出一个荷包。 扔到石桌上。 声音带着倦色: “你们自已看着分。 我先睡会儿。” 昨晚为了赶制药妆系列,云溪忙到公鸡打鸣才回床上躺了会。 难得空闲下来,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她再也忍不住趴在石桌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溪被争吵声惊醒了。 半眯着双眼,朝四周看了看,发现院子有些陌生。 暗惊,恍然想起这是铺子后院。 想到这,云溪神情放松下来。 伸了伸发酸发胀的左手,云溪脚步匆匆去了前面。 “天生,你怎么用这样说我顺子哥呢? 你好歹叫过他一声二叔。” 云溪刚挑起门帘,便听到张秀兰气愤隐忍的声音。 “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 云溪完全没有给云天生面子,直接冷了脸。 “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衙门的人把爷奶他们全抓了进去?” 云天生浑身戾气,双眼红腥,盯着云溪厉声质问。 “是吗?原来衙门这么好啊。” 当着云天生的面,云溪兴奋地拍了拍手。 “你---” “哼,只许你们来闹事,就不许我们请衙门的人来抓人。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全让你们云家占尽了。 云天生,我云溪,今天在这里告诉你,我也是脾气的。 把你们老云家的人抓进牢里,只是小罚而已。 以后,你们看到我,最好绕道走,否则,再惹到了我,就不是坐牢这么简单。” “你敢威胁我?” 云天生一副要吃人的凶像。 像极了饿着肚子的饿狼。 云溪才不怕他,目光与他对视: “知道你又要以你读书人自居。“ ”我还就告诉你了,别用读书人为借口,丢尽天下读书人的面子。” “你----” 顿时,云天生满嘴的话,一下子被云溪堵了个彻底。 “趁我心情好,你还是去求求你未来的岳父,怎么捞你家的人吧,好走不送。” 说完,云溪伸手去扶气得浑身发抖的云顺。 “爹,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你是白费力气,何必生气呢。 为了那样的渣渣,不值得。” 云天生气得浑身血液翻涌,双拳握得喀喀响,愤恨的双眼瞪的跟小核桃一样大。 边上的云松和云梅瞧见云天生的模样,害怕地躲进了云溪后面。 “云溪,风水轮流转,你今日的话,我记下了,咱们来日方长。” 恨恨说完这句,云天生猛地一甩衣袖,踏步而去。 “哇,大堂哥,刚才的眼神好恐怖,像要杀人一样。” 云梅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云松同样害怕: “姐,那个大堂哥,以后还会来吗?” “不会。” 云溪也不确认,只能先安慰云松他们。 第56章 赠药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可是,听他意思好像还要来。” 云松很聪明,不好糊弄。 闻讯赶来的楚跃听到了,眼眸沉了沉。 两手牵起云松和云梅,温和说道: “放心,云天生以后不敢再来了。” 当晚,楚跃出门去办了一件事。 次日,朱明月到平安堂找云溪。 “云大夫,天生他离开书院了,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云溪表示无能为力。 见此,朱明月一脸失望地走了。 走了? 云溪伸手握拳,云天生竟然离开青溪学院走了? 那不是他引以为傲的所在吗? 怎么会舍得离开? 不用想,云溪知道他离开一定有原因的。 只不过,她不知道原因罢了。 吃饭时,云溪特意当着楚跃的面,把云天生离开学院的事,跟家人说了。 家里人一听,顿时都说云天生走的好。 这是云溪知道的,但是对面坐着的楚跃,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喝着排骨汤。 感受到云溪的视线, 楚跃冲她展眉一笑。 云溪的脸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 这个妖孽! 笑得这么荡漾做什么? 不知道很撩人吗? 想着,云溪心虚别开视线,埋头吃起米饭来。 “姐,你怎么不夹菜吃啊?” 边上的云松心痛云溪每天去平安堂坐诊太辛苦。 便夹了他面前的肉丝炒黄豆芽放到云溪碗里。 “谢谢松儿。” 云溪头也没抬,快速扒了一口饭。 云松还想说什么,却被楚跃身边坐着的张秀兰打断了。 “快吃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溪儿对楚跃动了心思。 要不然,就看了楚跃一眼,那小脸红的跟三月桃花一样夺目好看呢。 自从铺子开张后,云顺和二舅张云就接手了柴房里的黄豆芽和蒜黄的差事。 同时,兼云了到张家村收送虎头鞋的差事。 许是铺子位置好,又有张修墨刻意宣传,巧手绣的生意蒸蒸日上,销量一天比一天多起来。 随着订单增加,也为了照顾外祖父一家,云溪便在云家村办了一个关门制作虎头鞋的作坊。 作坊里的一切运作,都由大舅他们负责。 云里正听到消息,特地赶到镇上向云溪求证。 “云叔,是这我么一回事。” 云溪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云里正听着点点头,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沉默半晌后,云溪又道: “云叔,荷包的活,我娘已经打算交给村里人做了。” 这段时间,张秀兰和二舅母他们忙着跟云松他们一起,听诸葛明的课。 根本抽不出时间绣荷包。 张修墨要的量大,光凭张秀兰和二舅母李爱华两人绣荷包,根本不能完成订单量。 于是,张秀兰把想法跟云溪说了。 二舅母李爱华也同意。 见此,云溪也同意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正想着让人带话给村里,没想到云里正亲自来了。 “云溪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里正一脸的不相信。 他可是听云谊说了,那荷包卖的极好,而且锦绣坊要的量特别大。 “嗯,我娘很忙,而且两只手根本做不了这么多荷包。” “那你看由谁负责比较好?” 压抑心中狂喜,云里正故作镇定问云溪。 “这事,由我爹和你一起回村商量。 具体怎么做,我昨晚写了一些规章制作,叔,我就去拿给你看看。” 话音刚落,云溪便起身回了屋。 再出来时,云顺正陪着云里正喝茶。 “爹,叔,这上面是我写的一些规章制度,你们看看,有什么意见现在提出来?” 这段时间,云溪在青溪的名声慢慢打开了。 到平安堂看病的人渐渐多起来。 一来直名道姓要云溪看。 跟着云溪学医的人听到,都郁闷的不行。 他们也是大夫,而且跟着云大夫学了两个多月了,一些浅显的毛病都可以看出来。 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相信他们呢? 想是这样想,他们却不敢在病人面前露出半分不甘心思。 “不错,只是有一条,我不能赞同,云溪,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迟到一会儿,应该没事的。” 云里正觉得云溪有点不近人情。 纸上写的太规范了。 动不动就扣工钱,那还有谁愿意帮她做事呢。 云顺吃力地看完纸上的内容,一脸懵懂地看着云溪。 “叔,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这里还有一个想法。 把村里的每个人都变成股东,那样他们做事才会用心。” 前世,云溪很小就知道,只有关乎自身利益,他们才会关心。 古往今来,人的尿性不会变。 “里正,溪儿说的不错,让他们都参与进来,那样,管理起来更方便了。” 云顺十分赞同云溪的话。 云里正听完,略一沉思,便同意了云溪的提议。 只是--- “云溪,那你看让他们参与多少股好呢?” “每家百分之一股。 叔你家占百分之五股,另外还有几家,曾经帮过我家的,就百分之三吧。” “溪儿,百分之三是多少?” 云顺没有听明白。 云里正也是一知半解。 于是,云溪回屋找来鸡毛笔和纸,在上面算给云里正和云顺看。 反复演练三遍后,云溪看向云里正和云顺。 “爹,叔,我讲的你们能听懂吗?” “懂了,就是一百两银子,他们占了三两。 对吧,溪儿?” 云顺一脸求表扬地看着云溪。 “没错,爹说的是。” 云溪如愿夸了云顺两句。 果不其然,云顺黑黝的脸上,笑开了花。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到他那一口大白牙,云溪便知道云顺高兴。 云里听到云顺说出了他想说的,便没有开口。 三人商量完,云里正和云顺立马带着云溪的交待,一起回了云家村。 次日下午,云顺回来了。 把事情经过跟云溪等人说了一遍。 云溪等人听得连连点头。 云松却问起了老云家人的情况。 “爹,你回去没碰到老云家的人吗?” “碰是碰到了,不过,他们没有骂我。” 云顺听了有些意外地看了云松一眼。 “云老太没有骂你?” 云松有些不相信。 老云家的其他人,他能信,可是云老太这个人,打死云松都不信。 主要是云老太太能作妖了。 “她啊?有拦着问我,为什么不同意老云家人入股。 还骂我是白眼狼什么的。 总之,我没有在意。” 云顺默了一瞬,便淡淡了开了口。 张秀兰有些心痛地看了云顺一眼,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见气氛有些压抑,云溪赶紧说起了昨个买回来的新布料。 “娘,梅儿和松儿的衣服穿着有些小了,你有空帮他们再做一身吧。” “这么快?” 张秀兰很快被云溪转移了注意力。 惊讶地左右打量明显长高的身体,及长肉的小脸。 边打量边点头: “不错,松儿和梅儿的确长胖了,长高了。” “娘,你能不说我胖吗?” 云梅翘着小嘴,不高兴反驳。 “好,好,梅儿变漂亮了。” 张秀兰顺势夸她。 云梅顿时咧着小嘴笑,露出牙齿后的粉色牙床。 见状,云顺觉得他的辛苦和努力都没有白费。 “溪儿,你看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是不是可以考虑分铺子了?” 突然张秀兰想到什么,跟云溪提了出来。 云溪和云顺听到,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张秀兰。 “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我们又不是外人。” 云顺附和: “溪儿说的是。” “是这样的,你二舅不是送货过来吗,顺嘴跟我提了一句。 你表姐夫想到铺子里做事。” 说到这里,张秀兰有些紧张地看了云溪一眼。 咽了咽口水,接继续道: “你不知道,你表姐婆家的日子那叫一个难啊,顿顿吃不饱。” “可以安排他们到作坊里做事啊。” 云溪觉得张秀兰可能还要说其他话。 果不其然,下一刻,张秀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 “你表姐的婆婆想把他小儿子安插过来,你大舅和大舅母他们不同意。 又不好拒绝,只好把难题丢到你这里。” 说着,张秀兰赶紧又看了云溪一眼。 见她脸上跟刚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以为她听进去了,便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溪儿,你看成吗?” “娘,让他来也可以,但是,如果他耍赖偷懒,被铺子里的人发现两次,我永不录用。” 见云溪一脸认真而又严肃。 张秀兰知道云溪是认真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捏了捏衣角,看着云溪,像是下定了决心: “溪儿,你放心,我会让你表哥盯着他的。” 听到张秀兰提到张子轩,云溪想到开业以来,他和云谊的表现可圈可点,铺子里的大小事,他们都能自行解决。 可以说他们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 正想着,张秀兰又提了另一外一件事。 “溪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新铺子啊?” “快了。” 云溪心里盘算着找个时间,让云谊和张子轩一起去青阳郡去找新铺子。 张秀兰听到,松了一口气。 如果要开新铺子的话,就要招人,正好把她表姐婆家的小叔子,趁机塞进去。 “那我去跟你表姐他们说了。” 张秀兰丢这一句话,急匆匆走了。 当天晚上,云溪在书桌跟张子轩,云谊,张子芊,云顺,张云,还有云家村的两个管事,一起开个会。 随着她话落,云谊和张子轩异口同声: “溪儿,你打算去青阳郡开新铺子?” “没错,云大哥,表哥,你们得赶紧培养新的接班人。” 听云溪这意思,有意从内部提拔新掌柜,云顺和二舅张云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溪儿,你的意思是不是从内部提拔?” 他话落,屋里其他人的灼灼目光一下子全部看向了主位上的云溪。 “没错,爹,二舅,云大哥,你们在场的人,都有机会。” 在坐的几人一听,脸上压抑不住激动。 “太好了。” 云溪见到,脸上也浮现在笑容。 看到云顺有些圆润的脸,云溪觉得自已非常有成就感。 出门时,看到刚刚从隔壁院子回来的云梅和云松,胖乎乎而又白嫩的小脸 云溪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们的红润而又可爱的小脸。 “姐,我是男的。” 见到云溪的动作,云松立马机警地闪开了,险险避过云溪的魔爪。 云梅却主动把白嫩而又红润的小脸,凑到云溪手边。 声音清脆: 第57章 觊觎生财之道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到了村口后,众人各自回家,云小荷背着背篓,看着云溪腰间鼓起来的钱袋,整个人还是懵的。 “姐,这样也能赚钱?” 在云溪说要教村里人辨认药草时候,她还担心以后生活困难。 可是现在,一下子就多了两百多个铜板…… 什么都没做,就多了一笔收入。 她简直对云溪佩服得五体投地。 “姐,你太厉害了!” 云溪笑了笑,揉了一把她脑袋:“别急着夸,日后有得你夸的更多。” 两人说说笑笑往家里走去,远远的,却看见院子的栅栏大门被打开了。 云小荷心头一惊:“姐,是楚跃出去没关门吗?” 云溪心头泛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赶紧进去看看。” 潜意识里,她觉得楚跃不是那种粗心的人。 走之前,她分明叮嘱楚跃将门关上的。 两人匆匆忙忙走进院子里,才进门,顿时就愣住了。 她们才整顿好的屋子,仿佛进过贼一样,地上有着明显的拖痕,桌子椅子摔了一地。 云小荷放下背篓,慌慌张张去她放兔子的地方看去了。 云溪沉着脸走进房间,她走之前,有把卧室的门给关死了,房间里的东西倒是没有缺。 但是厨房里的米面,存放的野菜,以及昨天没吃完,用树枝串起来,准备留着当下半月口粮的野猪肉全都不见了。 像是遭过大清洗。 她如遭雷击,正怔愣着,外头云小荷传来一声崩溃的尖叫。 云溪担心她出事,赶忙朝云小荷所在的地方跑过去。 还没到地方,就见云小荷耷拉着肩膀,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气都差点喘不过来。 “姐,兔子死了!” “姐,小兔子没了!” 云溪抬眼看去,果见之前关着小兔子的笼子里,在她们出门之前还蹦跳活泼的小兔子此刻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她伸手去触碰,发现这只小兔子身子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似乎是被人活活给掐死的。 那么可爱的兔子! 那么小的一只兔子! 就这么被掐死了,于心何忍! “是谁!谁这么狠毒,连这么小的生命都不放过!” 云溪怒不可遏,看着小兔子白白的一小团,感觉胸口的火熊熊燃烧,几乎能把她理智给烧没。 米面粮食抢走了,野菜青菜抢走了,没关系,反正她今天有买了一些存货。 不至于饿着。 野猪肉被偷,也没关系,她现在身上还有点钱,不至于没了那点肉就让她和云小荷饿肚子。 可是,为什么连那么小的一只兔子都不放过! 这是她送给云小荷的礼物,是云小荷的宝贝疙瘩啊。 哪怕那小偷进来后,只是偷走小.兔子,她都没那么大火气。 毕竟活着,还有希望。 然而现在的场景是,小.兔子被人用残忍的手段,活活掐死的。 看着小兔子那痛苦的神情,她心里愤怒且疼痛。 云小荷哭得停不下来,差点昏厥过去。 “天杀的小偷,天杀的凶手,你们还我兔子!” “我的小兔子,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院子里发生那么大的声音,很快就将领取牛大婶招来了。 她走到门口,看见云小荷哭得那么伤心,问道:“怎么哭得那么难过,是谁欺负了你?” 云小荷哽咽着说道:“牛婶婶,小兔子死了,被人掐死了。” 这个小笼子,就是她从牛大婶家里借来的,牛大婶也知道她们家里有一只兔子。 闻言看向地上,见得小兔子死的那么凄惨,也不由得骂起来。 “天杀的老贼,这么缺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不怕天打雷劈吗!” “造孽啊,可怜的兔子!” 云溪两手捏成拳头,眼里的冰冷几乎满溢出来,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对牛大婶说道:“婶婶,不仅这样,我家里的米面,您前天给我们送的蔬菜,都没有了。” “我昨天在山上抓到一只小野猪,那剩下的野猪肉,也都不见了。” 牛大婶吃了一惊:“什么人,做的那么绝,这是让你们日子都过不下去啊!” 她说完后,似乎想起什么,面上有着怒气:“难道是她?” 云溪听到关键,赶忙问道:“牛婶婶,你说的是谁?” “在你们离开家后,我看见云钰月进了你们的院子。”牛婶婶说道,“我还以为她是……” 后面的话牛大婶说不出来了,她沉默一会儿,摇头道:“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子,怎的有这么狠毒的心思,你们好歹身上流着宗族的血脉,是同一个爷爷。” 人心本就不能深究,何况有些人,根本就是披着一层人皮的禽兽。 不,禽兽都不如。 云小荷还在大哭。 她难得养一次宠物,还是云溪送给她的,喜欢得不得了,谁想才不过一天时间,就什么都没了。 牛大婶看得心酸无比,说道:“小溪,事情已经这样,别难过了,你要是气不过,我可以给你作证,跟云州远家讨个公道回来。” “不用了,谢谢牛婶婶好心。”云溪说,“没有现场抓个正着,云钰月不会承认的。” “而且婶婶是局外人,说不得还得被泼了一身脏水。” 牛大婶没想到她考虑得这么周全,一时间心情更加复杂了。 “那你就这么算了吗?小兔子没了且不说,那些米面粮食没了,你们晚上吃什么?” “我和小荷今天去镇上卖了些药材,换得一些粮食,还是可以够用一段时间的。” 云溪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胸口的火气压下去,将牛大婶送走,“今天事情,牛婶婶就当不知道吧。” 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牛大婶犹豫了一番,考虑云何氏那泼辣劲,没有勉强。 只是拍了拍云溪肩膀,说道:“为难你了,好孩子。” “懂事的人,老天爷会眷顾的。” 老天爷眷顾不眷顾云溪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个懂事的。 送走牛大婶后,云溪沉着脸,在院子里慢慢转悠起来。 一圈。 一圈。 又一圈。 院子里诡异地沉寂下来。 在她转第九圈时候,云小荷不哭了,红着眼眶走上来,拽住她的袖子:“姐。” 她小声的,怕吓着她似的:“姐,我不要小兔子了,你不要生气。” “小荷什么都不要,只要姐姐好好地就行。” 云溪拍了拍她的手,蹲下身子,在院子里的老树桠下,捡起一块小孩巴掌大小的破布。 “这是云钰月的衣服!” 云小荷眼眶更红了,恨恨开口道,“这件衣服她最喜欢了,以前经常跟我炫耀呢。” 不用怀疑了,云钰月确实来过她们的院子。 云小荷拉着云溪的胳膊:“姐,我们报官吧,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青天大老爷一定会替我们做主的。” 云溪摇头:“不能报官,赢不了。” 首先她和云小荷在村子里人眼中,还是个孩子,先前又跟云州远一家住在一起,就等于落人恩情了。 回头就为这样的小事将伯父伯母一家告上公堂,村里面还不得落下多少闲话。 没错,这样的事情在别人眼中,是小事。 在恩情面前,什么都是小的。 云小荷愁着脸:“难道就这样算了?” 她愤愤道:“他们一家子越来越过分了,现在能闯入我们家偷东西,掐死小兔子,后面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来。” “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继续软弱下去了!” 云小荷看着比她矮一个头的小丫头,眼睛眯了眯。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小丫头比她想象中成熟了许多。 “不过,急不来。” 她将破布收起,走向背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待机会。” “可是姐,她们偷我们的东西,我们总得要回来吧。”云小荷说。 “我会拿回来的。”云溪叮嘱云小荷将背篓抱进屋子里,“让她们连本带利,不过现在,先把今天买的东西拿进来,晚上还得做饭吃。” 云小荷不知道她有什么主意,虽然不解,还是乖乖抱着背篓进门。 天快黑时候,炊烟升起,隔壁房间的男人总算姗姗来迟。 一进院子,就见到云小荷红通通的眼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谁欺负了我们家小姑娘?” “你!”云小荷说着,剜他一眼,扔下手边东西跑了。 楚跃莫名其妙,将两只捆好的野鸡放在厨台上,问她:“小丫头怎么了?” “小兔子死了。” 云溪简单说道,“被人活活掐死的。” 楚跃愣了下:“什么时候?” “我们出门后,回来前。”云溪说。 楚跃高举双手:“不是我。” 他辩解得快,云溪也哼了一声:“我知道不是你。” 两姐妹从一开始,就没怀疑到他身上来。 楚跃神情似是松口气:“那小丫头怎么跟我置气?” “连个家都看不住,不气你气谁?”云溪指着厨台,“看见没,早些时候的米面,野菜瓜果全都没了。” “昨天吃剩的野猪肉,也不见了。” 楚跃目光扫过厨台,嘴角抽了一下:“谁这么狠,收刮得干干净净的。” “问你。”云溪说。 楚跃感觉很冤:“你们前脚出去,我后脚就出门了,回来还比你们晚,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没栓好门。”云溪说,“这就是错。” “行吧。” 楚跃在厨房里找凳子,半响才找到个瘸腿的歪凳,他默了一下。 “我出去时候,这凳子,好像还能用?” “恭喜你,发现了。”云溪面无表情说道,“我们的厨房,不仅遭过贼人大清洗,厨房里的东西,能用不能用的都被砸了。” “除了几个本就残缺的锅碗。” 楚跃发现她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不安后退两步。 “先声明,真不是我干的。” “冤有头债有主,小美人,迁怒不是个好习惯。” 云溪斜他一眼,收回视线,将锅里面的粥舀出来,分在碗里面。 “找到你的人了?” 楚跃一顿:“你……” 他眼眸微微眯起,“小美人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不,我只是不是傻子。”云溪给他端了一碗,快言快语问道,“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没找到。”楚跃悲戚戚叹口气,“我是个逃犯,现在算是被遗弃了。” 接过饭碗,“不是说好了再给我多待几天,我这伤势还没好呢。” “能跑能跳,能爬山下水,还能抓野鸡,我看你是不用调养了。”云溪说。 第58章 生意头脑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楚跃蹙着眉,遗憾叹息。 “早知道你这么无情,我就不应该上山抓野味改善伙食的。” “一腔好意,全都成了被狗咬的吕洞宾。” 云溪懒得跟他废话:“明天我家里有客人,你明早之前尽快离开。” “啊?”男人挑眉,“这么快?” 他搁下粥碗,“我不走。” 他环顾厨房,“我交了钱,有权再住一段时间。” 他指着篮子里新买的米面,“这些东西是用我的钱买的,有我的份。” 云溪:“……” 总不好告诉他,他那两粒金豆子还没花出去。 落入她手中的东西,就是她的,肯定不会吐出去。 “不走也行,明天天亮之前,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楚跃神情顿住,好整以暇看着她。 “小美人,你跟我说实话,你明天想干什么?” 他是不相信她有客人的。 “打架的话,我可以出一份力。” 云溪看他那还包扎的腿,嘴角抽搐了下。 “不用,我是文明人。” 眼波流转,而后想到什么,勾起唇角,“你非要帮忙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 楚跃看着面前娇俏的少女,眉头挑起。 “先说好,只出力,不卖色相。” 云溪简直被他的脑回路给打败了。 “谁要你出卖色相,我这里又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 而且,“这乡下,谁会给你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出卖色相机会?” 楚跃捧脸:“都说长得俊的人,哪里都吃得开,就我这张脸,你肯的话,自然还有机会的。” 云溪:“滚!” 吃完饭,云小荷去埋小兔子的地方蹲了一会儿,在云溪的催促下,才红着眼睛去睡了。 云溪将白天没拿出去卖的一些剩下草药在院子里磨,捣药的声音咚咚咚,听得楚跃有些心惊肉跳。 “我怎么感觉,你捣棍下面的东西,是我啊?” 云溪对他的嘴欠已经免疫:“你要是愿意,我也不介意给你来几棍。” 楚跃闭嘴了。 靠在老树干下,眼眸不时在她身上打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之后,云溪终于弄好手边的东西,招呼楚跃:“跟我走。” 楚跃懒洋洋起身,夜风吹过他衣摆,隐隐有遗世独立侠客之风。 “去哪?” “打架。” 楚跃顿时噎了一下:“还真打架?我可是伤患。” 云溪不管他,将手边的东西布包好后,想了想,回房间,将自己一套衣服拿出来给他。 “换上吧。” 楚跃:“……” 他不确定低下头,看着她手中的女装,“我是男人。” 大晚上给他换这身衣服,他又不是变态。 “我知道。”云溪说,轻叹一声,“正因为你是男人,才要换衣服。” 楚跃不动,眼神依然古怪盯着她。 云溪干咳一声:“乡下人嘴皮子比较碎,你也瞧见了,我和小荷毕竟是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要是出行,被人看见了我和你在一起,只怕我说破嘴也洗不清了。” 楚跃挑眉,眼神在她身上绕一圈。 “你可以扮成男人。” 他建议说,“我是个生面孔,你再做男人扮相,出去保证没人怀疑。” 云溪点头:“说得对,可是,我和小荷两个女儿家,哪来的男人衣服?” 她看着他:“你有多余两套?” 楚跃还真没有。 云溪见他没回答,就知道下文了,推了推他胳膊:“帮帮忙,你看我好歹救了你一命,这点要求不算太过分吧。” “小美人,让男人穿女人的衣服,比过分还严重。”楚跃说。 云溪来了气:“那你换不换?” 楚跃:“……换。” 他顿了顿,“有个条件。” 云溪觉得他就是个事儿逼,不过他都答应换装了,她就勉为其难考虑一下。 “你说。” “叫我一声跃哥哥。” 云溪:“……” 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依旧是丰神俊朗的模样,不过眉眼间的戏谑,染上几分俗不可耐的幼稚。 “叫不出口?” 楚跃捂着胸口,“小美人你连我这个小小愿望都不能满足,那我也实在不能勉为其难了。” “跃哥哥。” 脆生生的女声,叫他微微怔愣,低头看着面前的少女。 月光下,少女衣摆被风吹起,澄澈的眸子盛了一池明月,皎暇得叫人怦然一动。 他听见自己声音道:“你刚说了什么?” “跃哥哥。”披着月色的少女甜甜一笑,那一刻独属于少女的活力与青春,在展颜的瞬间都飞翔了起来。 楚跃越发怔愣。 他感觉记忆里的那道黑暗长河,似乎被投进了什么,微微荡漾开来。 还没理出个所以然,胳膊上的肉被掐了一下,疼的他倒吸口凉气。 “小美人,你这是做什么?” “便宜都给你占了,还不给我换衣服去,时间不够了!” 月光下的少女掐着腰,凶巴巴低吼道。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何况君子身边,守着一只虎视眈眈的母老虎。 楚跃最后终究没能躲得毒手,被迫换上云溪特意买的过长一些的女装,还被她捯饬着弄了个简单的女子发髻。 不用对着镜子看,他也知道自己模样多逗人,出门后,整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云溪却有些惊艳,看着月光下姗姗而来的美人,恍了一会儿神才道:“楚跃,你不生为女儿身,真是可惜了。” 楚跃瞥她一眼,懒洋洋道:“生为女儿身,怎么迎娶小美人?” 多好的皮相,一开口就都露馅了。 云溪额头青筋突突跳,转身往外头走去。 “跟上,别落后。” 楚跃腿脚受伤,云溪刻意放缓了步子,他人高腿长,倒也没落下多少。 边走边问她:“你这走了好一会儿了,还没到地方,究竟去哪儿?” “我大伯家。”云溪说道。 “既然是大伯家,路应该不远吧?” “我绕了路。”云溪说,“那头人家比较多,不好做坏事,走这边远是远一点,却安全。” 还能这样子? 楚跃咕哝着,抓住她的手。 “夜黑风高,路又偏僻,我有点慌。” 云溪嘴角抽搐,她信他个鬼。 一米八的高个,说怕鬼挨着她这小姑娘,也不害臊。 正要怼他一肘子,前面的灌木丛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野兽,整个神经都崩了起来。 “别怕。”楚跃说着,将她手拉得更紧了。 “大不了跑回去。” 她还以为他多有骨气呢。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云溪可不习惯跟他这么亲密,刚要甩开他的手,耳边的灌木丛中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别摸这里,痒!” 云溪当即就呆住了。 这声音…… 可不就是云钰月那绿茶的腔调? “卿哥哥。” 草丛里的女声继续小声嚷着,声音比起往日里,更加娇媚和造作。 “你说我们都到这一步了,你什么时候迎娶我进门?” “急什么,我李卿向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负责,又怎么会食言。” 草丛里的男声,喘着粗气回应道,“乖一些儿。” 云溪身子僵住了,神情寸寸龟裂。 楚跃挑了挑眉,压低声音笑道:“小美人,看来我们实在不恰巧,惊扰了一对野鸳鸯。” 云溪没有回答,面色依旧铁青。 楚跃察觉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他说,“你的手很凉。” 云溪深吸口气:“我不是手凉,是心凉。” “嗯?”楚跃歪头看她。 “这对野鸳鸯,女的是我堂姐云钰月,男的。” 云溪顿了顿,声音几乎从齿缝间挤出来,“是我的未婚夫。” 原本她是认不出来的,但那声“李卿”,将她记忆里的某些东西揭开了。 她想起来了,原主云溪,其实是有个未婚夫的,名字叫李卿。 当初云溪父母还没去世时候,云寒水也是个有本事的,在村里颇有些声望,跟李家的关系很好,两家早早定下亲事。 可没想到,等父母去世了以后,李家人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把这门婚事扔掉了。 绿茶女配渣男,这两个人说起来还挺般配。 这两人能滚到一起,云溪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的可惜。 但心口终究是有些怒气的。 难怪这段时间云钰月会那么针对原主,原来是因为李卿。 要是原主当时没有被退婚的话,云钰月绝对不可能跟李卿走到一起的。 “未婚夫?”楚跃愣了一下,“你很喜欢他?” “不喜欢。”云溪说,“只是心里不舒服。” “那现在怎么办?”楚跃问她,“如果你不开心,我可以揍他们一顿。” “先看看。” 云溪说着,朝那灌木丛走去。 楚跃想要跟上,被她挡住。 “你等着。” 楚跃看着她背影,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 云溪走得近了,在灌木丛后面的草地上,果然看到一对相依相偎的男女。 男的果然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李卿,女的正是云钰月。 她感觉胸口那里窜上一股火气,愤怒地想要毁灭一些东西。 不是她的情绪,而是原主的情感。 古代女子以夫为天,从小订婚,说对未来的丈夫没有半点期望和感情,是假的。 可谁想到,好好的未婚夫会退亲,而且还跟堂姐有染。 ……对心思单纯的原主来说,无疑是一记致命重击。 沉吟间,又听得灌木丛里的男女交谈。 “卿哥哥,我这肚子已经开始鼓起来了,孩子不能没有爹,他要名正言顺的出生下来啊!” 云钰月的声音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甜到令人发腻,云溪抖了一抖,有些恶寒。 而李卿却似乎很喜欢这一套,抱着云钰月笑道:“快了,就这个月底,现在还在准备中。你在家里乖乖的等着我就行了,一切有我。” “别动,让我摸摸……” “讨厌!” 两人耳鬓厮磨的话云溪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臭着脸将手头的东西轻轻放进灌木丛,朝楚跃走去。 “回去吧。” 看来这两人早就已经勾搭到了一起,那李卿说好听的是一个秀才,其实不过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这样的人,不值得她有半分难过。 楚跃瞥她一眼,却没有问为什么,牵着她的手一路沉默回去。 一路云溪心事重重,没注意脚下,一个不慎,“嘭”地一声,往下摔了下去。 没错,往下。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在路上挖了个陷阱,用枯木叶盖在上头,云溪没提防踩上去,当即就头重脚轻一摔。 “小心!” 楚跃反应倒是够快,及时拽住云溪胳膊。 第59章 恶毒的贼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可他忘了,他自己本身就是个伤患,腿部力道使不上,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被云溪拖累,一起带进坑里去了。 “啊!!!” 一道震天痛呼,杀猪一般传了过来。 不是云溪,也不是楚跃。 两人砸在一大块温软的肉上,几乎没有损失,倒是身下的那块肉,一直啊啊啊叫着。 借着月光,云溪抬眼看去,身下哪是什么肉,分明是一个圆滚滚的,一百八十来斤大胖子。 此刻大胖子嗷嗷叫着,眼泪鼻涕几乎都出来了,哆嗦着嚷道:“骨头断了,又断了——” 云溪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不知道这胖子是怎么蹲在陷阱里面的,但她和楚跃后来者居上,给他造成二次伤害,是实打实的真。 “你没事吧?” 她从胖子身上爬起来,刻意放柔了声音,伸手去拉他起来。 女孩子的声音娇娇软软,一下子就能将心头的火气击散,胖子听得声音抬眼一看,头顶遮蔽的阻拦物已经被拨开,月光从上头倾泻下来,少女的面容清雅秀丽,一双澄清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子浮动,好看得叫他身子僵了一下。 “没,没事。“ 他磕磕巴巴说着,不好意思移开视线,瞥到瘸着腿靠在坑壁上的高个子美人,整个人都呆了。 穷乡僻壤的山村里,能出怎样的美人?小家碧玉已是极限。 而面前的姑娘,却是他平生所见的,连画像里的仙子都比不过的绝色。 他揉了揉眼睛,一时间忘了反应。 “你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胖子的体重是个问题,云溪瘦小的个头根本使不上力,用了吃奶的劲都推不得两分,只能尴尬提出建议。 “大概可以,我试试。” 雄性生物,都喜欢在雌性面前展露华丽的羽毛,有两个姑娘在面前,胖子没有矫情,红着脸应了一声,手脚并用从坑底爬起来。 “嘭!” 奈何他体重是个问题,加之情况有些不妙,才起了半个身子,又摔了回去。 “我骨折了。”胖子尴尬解释。 “是小腿那里,两条腿都折了。” 楚跃靠着坑壁,神情似笑非笑,显然是没打算帮扶一把的。 云溪看不过去,低下身子:“让我看看。” 毕竟是她和楚跃从上头砸下来,才让胖子伤上加伤的,她得负责。 胖子面对女子会羞涩,闻言脖子都红透了。 “我,我没事……你们别管我,等天亮了,会有人来救我的。” “这怎么行。”云溪撩起他的裤腿,“我是个大夫,或许能帮点忙。” 楚跃见她动作熟稔,顿了顿,没忍住,走过来一把提起她领子。 “我来吧。” 云溪瞥他一眼。 “男女授受不亲。”楚跃一本正经说道,“你还小。” 医生面前,哪有性别男女之分。 云溪刚要怼他,见得楚跃已经蹲下身子,只能作罢。 ……古代的风俗跟她那时代不一样,既然入乡,那就随俗。 有些麻烦能避免,未必不是好事。 “姑,姑娘。”胖子见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他小腿,整个人跟熟透了的虾子似的,往后缩了缩,“避,避嫌。” 楚跃扫一眼身上的女装,嘴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捏着胖子小腿,用力一扭。 “啊!!!” 胖子一声惨叫,将他自己遐想的旖旎全都打散。 月光下,他痛得冷汗都流下来了。 楚跃常说食色性也,胖子的尊荣实在让他起不了怜香惜玉之心,手下动作毫不停顿。 “喀嚓”“喀嚓”几声,把胖子脸上的冷汗都痛成了瀑布汗。 好在胖子是个有骨气的胖子,在美人面前,极有风度,除了一开始的痛叫,后面竟都生生忍了下来。 “不是多大的伤。” 楚跃弄好后,站起身子。 “骨头错位已经给你扭回去了,其他擦伤不算伤筋痛骨,死不了人。” 胖子哦了一声,察觉到高个子美人的冷淡,咬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没敢多话。 美人脾气再差,看在那张绝色的面容上,一切都可以忽略。 云溪还想在上前查看,楚跃拉紧了她的手。 “别的不敢说,这种小伤我还是能看出些门道的。” 云溪挣脱不开,抬脚踩了他脚背一下。 “我才是大夫。” 不顾阻拦,她蹲下身子再给胖子检查一番。 情况跟楚跃想的差不多。 楚跃见得她神情缓和下来,忍不住嘀咕道:“好男色,饥不择食,寡于廉耻。” “嗯?”他声音低,奈何云溪离得近,听到了,反手就是一肘子过去。 “你说谁呢?” “说我自己。” 见她面色有愠,他当即软了下来,大手包住她胳膊肘,顺着力道一拉,将她拽回身边。 “别理那个臭男人,我带你上去。” 云溪白他一眼。 歧视男性,搞得他不是性别男一样。 胖子倒是深以为然,他红着脸讷讷说:“是我不好,连累两位姑娘了。” 长得好看,错的也是对的。 他顿了顿,说:“我叫王世宇,今天的事情传出来,要是坏了两位姑娘名声。” 他低着头,很羞赧开口:“我愿意负责到底。” 云溪:“???” 敢情看了个小腿,还得把自己搭上是吧? 楚跃哼了声:“不用。” 他将云溪的胳膊揽得紧了两分,“没人知道今晚事情。” 什么意思? 胖子懵逼着,那头楚跃已经一脚点在坑壁上,几个纵跃,跳出了还没放置陷阱的大坑。 他是威风了,然而一出大坑,瘸着的那条腿受不住力,嘭的一下,带着她一起滚到上头的平地上。 不出意外,云溪成了肉垫。 楚跃一米八几的高个,看着清瘦,实则重量感人。 云溪被压得差点一口气憋不过来。 难受会昏了头脑,她想也不想伸手,一把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楚跃就自己滚到一侧去了。 “糟糕,腿断了。” 他叫着,“看来一个月内,都走不动了。” 云溪只当他贫嘴,没搭理自己起身,回头却见他神情痛苦,煞有介事,没忍住折回去。 “别闹了。” 她皱眉,“但晚上的不安全。” 楚跃说:“你看看我的腿。” 云溪怔了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长裙下方,有殷红的色泽渗了出来。 她忙撩开裙子一看,果见他小腿处的绑带,已经见红。 “怎么这样了?” 她有些慌,“我先带你回去,这里没有草药。” 这狗男人,从陷阱下面上来的法子有很多,他怎的非选这么一种? 别看楚跃整日里东走西走没个安分,但当初是她亲自上药,楚跃的情况没人比她更清楚。 再瞎折腾下去,这条腿是会废了的。 楚跃顺从应了声,长手顺势一伸,搭在她肩膀上。 云溪只觉得肩膀一沉,小身板差点撑不住,摔到地上。 “你忍忍。” 她也顾不得计较太多,搀扶着她,一步步往回走。 她走得急,注意力被肩膀上的大力给分走了,也不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直到回到院子里,她才恍然想起来…… 那个名叫王世宇的胖子,还在坑底下呢。 她白天出去,有买了一些伤膏,本是为了后腰的创伤准备的,这会儿只能分出来给楚跃。 绑着伤口的布条拆下来后,伤口果见崩了血。 她急急给他清洗好伤口,郁闷警告道:“这两天你不能再做大的动作,乖乖躺在床上,要是伤口再恶化,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这条腿了。” 楚跃反驳:“可我明天得躲起来。” 他说,“你说咱们关系不能见人。” 云溪噎了一下,这人嘴贱的,直想让她抽一耳光子。 什么叫他们关系不能见人? 不能见人的,分明是他吧? 不想跟他抠字眼,头疼揉了揉眉心。 “你就躺在床上吧。” 她无奈,“不过只能穿女装。” “我会对外宣布,救了一个姑娘。” 楚跃:“你确定?” 他撑着床头,似笑非笑瞥着她,眉眼间的戏谑,几乎飞扬起来。 “我像姑娘吗?” 他拉着她的手往上,抹了一把喉结和下巴,“太明显了。” 分明是男人,肌肤却比女人还要顺滑,那张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羡慕得叫人直想掐一把。 云溪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手摸出到他温热的肌肤,跟触电一样,霎时赶紧收回去。 面皮也微微生热。 “你别管,我有办法。” 这妖孽,他活该天生是女人吧? 口口声声跟她说男女有别,就没见他郑重过。 “什么办法?”楚跃问。 云溪斜他一眼,不答。 楚跃说:“我信不过你。” 他发愁说,“你对我有着救命之恩,你非要以身相许,我也勉强接受,但是毕竟人言可畏,万一叫人看出破绽,你的名声就都毁了。” “我可舍不得你委屈。” 她可谢谢他了。 被子一扯,盖住他的脑袋:“闭嘴吧你!” 收拾手边东西,就往外走去。 楚跃从被子里探出头,在身后淡淡说道:“别理那个胖子。” “伤势不重,会有人去救他的。” 云溪犹豫了一下。 那胖子的伤确实不严重,她今天跟着楚跃出门,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又被胖子看了脸。 躲起来似乎更好。 那个人蹲在坑里,离天亮也就几个小时,可以熬的下去吧? 沉吟间,楚跃的声音再度传来:“乡下人嘴碎,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 云溪一顿。 差点忘记这一出了。 乡下人嘴碎,还有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毁了她的云钰月,她是不能沾上的。 她个人是不怎么在乎名声以及别人看法,但当这些东西成为麻烦时候,就得规避一下。 “知道了。” 她说着,反手关上房门。 …… 跟村里人约好了今天教她们辨认药材,云溪可放在心上。 天才蒙蒙亮,她就睁开了眼睛。 第一件事就是去鼓捣楚跃。 这货也才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单薄的女子外衫从肩膀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画面极其香艳。 云溪心粗,愣是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有客人。” 她佯装着镇定,“我也说不准她们什么时候过来,你是选择躺在这里,还是去地窖?” 她也是昨天晚上躺下后,才想起来的。 这个院子里,在原主生父生母还在时候,曾为了置放东西,挖了个地窖。 虽然不宽,给他呆一天还是可以的。 楚跃听得这词,又观她神色,立即摇头:“不去。” 第60章 君子报仇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他是享受惯了的公子哥,让他待在狭窄的地窖,他还不如露个脸。 “你给我捯饬一下吧。” 他自暴自弃了。 云溪也没指望他能听话去地窖。 这男人精着呢。 听得这话,便把手头的东西鼓捣一下,盖在他喉结上。 少女的手温软细腻,落在敏感的喉咙上,带起一串不明所以的战栗。 楚跃垂眸看她,喉结滚动,眼神深邃得吓人。 云溪弄好之后,再三打量,确保那喉结看不出来后,才浅浅松口气。 松完后,就对上了男人暗沉得不见底的眸子。 那眼眸黑黝黝的,仿佛带着旋涡,能人生吞活剥似的。 她被吓了一跳,不觉后退两步。 “楚跃。” 她有些受惊的模样,唤回了他的神智,男人睫毛轻颤,一个垂眸,抬眼时候,神色已经如常。 “好了吗?”他问。 “你自己摸摸看。” 楚跃顺着喉结的方向,手摸了一下,说,“虽然不算完美,短暂的遮掩还是可行的。” 他扯唇,对她露出个颠倒众生的妖孽笑容,“小美人果然心灵手巧。” 即使才刚被他吓了一跳,楚跃笑起来的模样,依然如一记雷击,猛然砸进她心底。 云溪摇头:“不行。” 她转身出去,不一会儿进来,端着一碗黄黄的东西。 楚跃见得她走得越近,在床头停下,葱白的手指在碗里黄黄的东西上刮了一块,往他脸上抹来,嘴角抽搐。 “你这是做什么?” 他说,“大清早的不要试图勾引我。” 谁勾引他了。 云溪抹东西的手力道大了两分,顺手拧了他面皮一把。 手感真好。 她哼了声:“别老不正经的,姑娘我还是个孩子呢。” “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什么。” 楚跃唇角扬起,一双漂亮深邃的眸子落在她面上。 “你啊。” 她要往他脸上摸东西,他就那么直直盯着她,清亮的眸子入水,只倒映出她一个人的模样。 像极了……深情款款的样子。 云溪叹息,那碗的手将碗搁在桌面上,白嫩的手盖住他眼睛。 “闭眼。” 哪里来的妖孽,简直到处祸害人。 楚跃也不挣扎,任由她折腾,只是睫毛长长如一把扫子,不时划过她手心。 云溪被他挠得手心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直想尖叫! “姐!” 尴尬的氛围中,云小荷敲门进来。 “粥已经煮好了,我给这位大哥哥送一碗过来。” 云溪没阻止,她就端着粥碗进来了,一眼看到躺在床上,墨发披散,即使面黄肌瘦,依然看得出几分姿色的女子,嘴巴圆了一下。 “姐,这位姑娘是?” 因为“外人”在,她没有替楚跃。 “家里什么时候来的客人?” 她家姐姐怎么喜欢往家里捡东西啊。 兔子之类的东西,不占地方没关系,但捡了大活人回来,可是要负责衣食住行的。 她们目前,好像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还没能力解决呢。 “就是你口中的大哥哥。”云溪松开盖住楚跃眼睛的手。 云小荷一眼就从轮廓看出是同一个人了。 她呆了呆,有些不解:“姐,怎么把他扮成女人了?” 男女有别,传统的思维里面,鲜少有把性别搅混的。 云溪说:“等会儿家里会有客人来,得给他打扮一下。” 至于为什么扮成女人,“我和你都是女孩子,总不能落人口舌。” 云小荷懵懂点头。 “那为什么给他扮丑啊?” “他这张脸,太招蜂引蝶了。”云溪对于这个妹妹,多了几分耐心,说道,“不过是扮成女人而已,并不是本身就是女人,会有漏洞。” “我的化妆术不行,远看还可以,近看就容易露馅了。” 这一点,云小荷深以为然。 “大哥哥确实长得太过好看了,得遮着。” 楚跃听着两姐妹的交谈,嘴角抽搐。 “我看这些理由是借口,真相是你们在嫉妒我的美貌。” 云小荷:“呵。” 云溪也扔给他一记不屑的眼神:“一个男人跟女人比美貌,缺心眼。” 她只是给他化个妆,让他暂时冒充女人,可没叫他本身就是个娘娘。 楚跃被打击了,眼神都不想给两女。 “你们出去,我得冷静一下。” 云小荷不出:“怎么,你还想打我和姐姐?” 她挽起袖子,“你还是个伤患呢,打起来,看谁怕谁!” 小姑娘意气风发,像一株得到阳光和雨露之后,鲜活过来的小树苗,浑身都是蓬勃的生命力。 楚跃移开视线,端起粥碗:“我不习惯以大欺小。” “你出去吧。” 谁怕他以大欺小? 她还正常人打病人呢! 云小荷瘪嘴,正待跟他较劲,云溪推了推她:“别管他,这人脑子不太好使,你知道的。” 相处两三天,彼此的性情多少都了解两分。 楚跃凭着嘴贱,成功在云小荷心里烙下一个脑残印象。 于是听得云溪这么说,云小荷便点点头。 “我听姐的,不欺负傻子。” 楚跃吹着热粥的嘴巴一顿:“嗯?” 他跟傻子同等? 男人身上溢出一股微不可察的危险,眼睛微微眯起来。 云小荷年幼,哪里经过这等威压,拔腿就跑。 “姐,我先出去了。” 脑子不好使的人,果然很危险。 云溪没拦着,望着云小荷的背影,嘴角不觉勾起来。 这丫头。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将楚跃的衣服鞋子收起来,云溪叮嘱他两句,便出去了。 村里的人自是起得早的。 不过到比人家拜访,却不会刻意太早。 云溪吃完早饭,见还没人到来,牵挂着昨晚陷阱坑里的胖子,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去那里看一下。 乡野村落的经济条件不太好,靠天吃饭,经常有上顿没下顿,王世宇能吃成那么圆,家里应该还算富裕。 这种人,不能轻易得罪。 万一气恨上了,日后就麻烦了。 云溪走得时候心情忐忑,然而到地方后,却发现她想多了。 坑里空空如已,连只鸟都没看到。 云溪松了口气。 她观察了一下那坑附近的痕迹,有绳子拖拽,还有几个脚印。 应该是有人将胖子救走了。 素不相识,知道他安全,她就放心了。 放心了的云溪也没耽搁,就往回走。 再回到小院子里时候,村子里得到消息的大部分妇人都过来了。 “学费没问题,可云溪你真的能保证你教我们识别的药材能赚钱?” “三十个铜板不算少,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天的。” “云溪你以前不是个穷丫头吗,怎么忽然就学会了医术,还会辨认药草?” “不会是诳我们,刻意骗钱的吧?” 三个女人一条街,一群女人到来,院子里顿时叽叽喳喳的。 抱希望的人有,怀疑的人有,忐忑的人更有。 各种声音一齐出来。 云溪早知道要赚钱,就得先承受质疑,坦然一笑:“我云溪以前确实是个穷丫头,目不识丁,也没进过学堂,但是人来了运气,神仙也挡不住不是?” 她将自己的异样解释开来:“前几天我去山上挖野菜,刚好遇到一个江湖郎中,我帮他采了一些药材,他很赏识我,就传授我一些辨认药草的知识。” “至于我教的药材值不值钱,这我不敢全然保证,我只知道,昨日我去了一趟镇子上,两背篓药材,换得了二两银子,够我一年的家用。” 她笑着,“我年纪确实轻,也没多大本事,乡亲们看不上我,有所怀疑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个挖药材,确实是来钱快,又轻松的活计。” “空口无凭,想来也没多少人相信,我就放话在这里,愿意赌一把的,就跟我学,不愿意赌的,可以出去。” “只是我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我教的东西,只能局限于个人,不能告诉亲朋好友,如果被我发现互相传授,那下一次的草药辨认,就没份了。”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声小了些儿。 她们初来时候,还想着云溪是个小姑娘,给个下马威,后面就好治了。 谁想云溪一开口,条理分明,将逻辑都给理顺了,将各种话都给堵住。 今天能过来的人,又有几人不是想着赚点简单小钱的,自然不会走。 但是…… “小溪,三十个铜板着实贵了,我是你二姑姑呢,都是一家人,这钱就不要了吧?” 有精明的妇人开口道。 这话一出,捅了个缺口,后面便有人附和。 “是啊小溪,论辈分,我还是你伯母,我也不用交学费了吧?” “没错,都是自己人,谈钱伤感情,小溪你这就见外了。” 一片利己的话层出不穷。 声势压过来,几乎口水都喷一脸。 又是道德绑架。 用亲情来绑架人,已达到自己的好处。 可是,凭什么她要被绑架? 云溪冷笑:“抱歉,各位婶婶伯母姑姑,不管是谁,想要学东西,就得交学费。” “传授知识,就是传授财富,从来没有伸手就得到的道理,村口王先生教书,每年还收二两银子呢,我这教人辨认药材,不过三十个铜板,一点都不贵。勤快找药材,不过两三天,就能回本了。” “再且,大家都是我亲人,我眷顾你们了,我和小荷两个姑娘家,以后怎么生活?” “山上的药材就那么些,总会有采完的那天。” “而且,药材这东西,不仅仅可以卖钱,以后家里人生病了,还可以用来治病。我教辨认药材,可是终生受益的事情,正因为诸位是我的街坊邻居,我才只收三十个铜板。” 云溪说:“你们要是不信,去镇上药堂问问,学徒一个月得交多少学费。” 院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云溪环顾四周:“我还是那句话,愿意学的留下来,不愿意的我也不勉强。” 与人的相处之道,从来敌进我退,我进敌退。 云溪已经摆足了架势,坚决不松口,那些妇人八卦之声逐渐小了下来。 只走了两个搁下狠话的妇人,其他的都乖乖交上学费。 云溪对这情况还挺满意,她将清晨出门看坑里胖子,回来时候顺手摘到的独脚金拿出来。 “这株植物名叫独脚金,也称为疳积草、黄花草。” “有着清热解毒、消积化滞的功效,可用于小儿疳积,腹泻等。” “此物后山以及草地边上便有,保和堂也说了,有多少要多少。” …… 辨认药草的过程不算难,众人认清了药材之后,就纷纷散开了。 第61章 不卖色相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讲的口渴,正要去喝水,院子里的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一个年轻男子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云溪,你给我出来!” 云溪手边动作微顿,抬眼看去,年轻的男人不过弱冠,一身白色的书生装,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气势。 只是眉眼凶恶,硬生生将读书人的斯文和儒雅破坏殆尽。 云乐孜。 云溪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云何氏的另一个孩子,云家的宝贝疙瘩。 云何氏重男轻女,尤其看不起“蹭吃蹭喝”的云溪姐妹,上梁不正下梁歪,原主和云小荷住在大伯家,可没少受这人给的委屈。 她起身,神色冷冷。 “我就在这里,你找我什么事?” “呵,什么事!才两三天不见,性子倒是骄傲了不少!” 云乐孜进门来,见得院子里有凳子桌子,顾自坐下。 “原以为搬出我家,你们两姐妹会饿死呢,不曾想你倒是个有本事的!” 云溪听得这话,神色也不太好。 “所以,你们便过来偷我家东西?” “好一个堂哥,好一个手足之情,夫子教与你学识和礼仪,便是叫你这么欺辱妹妹?” “什么偷,那是拿!”云乐孜哼道,“要是没有当初我爹娘的收留,你和云小荷早就饿死在外头了,离开我家时候,你们还身无分文,这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我家的。” “我拿回我家的东西,有何不可!” 云溪都呆了。 她一生见过不少无耻的人,无耻得这么心安理得,还是头一次。 “你说我们离开你家时候,是身无分文的,那么,我这院子里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米面是三婶和邻居给的,野菜是后山挖的,房子是族长带着叔伯们修葺的。” “以及我从山上打来的野猪肉,更是跟你们没有半点瓜葛。” “你们二话不说闯入我家,偷拿我家食物,砸烂我家桌椅厨具,更甚掐死了我家兔子……” 云溪说着,情绪都有些不稳。 “简直心狠手辣,卑鄙无耻!” “你有证据吗?”云乐孜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嘲弄。 “云溪,女子没有学识,不会有人笑话你,但凡事也得讲个理。” “没有证据的事情,宣扬出去,只会平白遭人笑话!” 果然是这一套说辞。 云溪微微眯起眼睛:“云乐孜,你就那么确定我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有证据的话,你会忍气吞声?”云乐孜哈哈笑,眼神里满是轻视。 “云溪,出来几天,除涨了脾气,脑子依旧还是不好使。” 他狂妄笑着,“实话告诉你,你家那些破东西就在我院子里,有本事就拿走啊。” 欺人太甚! 云溪气得手心捏紧,呼吸急促,却没有跟他吵起来,只是冷冷一笑。 “没关系,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可不相信报应,何况我说了,这些东西本就是我们家的。” 云乐孜不耐烦哼了声,敲了敲桌面,“行了,不跟你废话,听说前天你离开我家,将土地分走了?” 云溪顿时知道云乐孜的来意了。 这家子果真是无耻透顶了,昨天的偷窃她还没来得及找他们算账,没想到他们居然就上门来了。 土地! 居然还肖想她和云小荷手上的田地。 云溪笑了:“是啊,分走了又怎样?” “这一共五亩的田地,分明是我家的,族长都同意,你有意见不成?” “当然有!”云乐孜冷笑,“你和云小荷就是天生的赔钱货,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婆娘,根本用不到田地,你们拿了有什么用!” “两个女娃娃,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给你几亩地,你们能做什么?” “还不如将土地留给我,我才是云家的男丁,你们老二家都断绝香火了,抱着土地有什么用!” “现在识相点,将土地还给我们,作为堂哥,我还感念一点亲情,将来飞黄腾达了,你们也能沾光!” “呸!”云溪脸都气红了。 指望云乐孜感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不如感念她自己,回头发达了给云何氏家丢两碗剩饭。 一家子的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将希望搁在他们身上,谁蠢谁倒霉。 何况,云乐孜有什么本事吗? 这么扯高气扬的,除了多出一个吊,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能力? 在她那年代,男女平等,女人干出一番事业的,比男人还多。 就这货模样,她还真看不上眼。 “不用沾光,我和云小荷早就跟你们家分了,是死是活不用你们管!” “想要我手上的田地,做梦吧!” “云溪,别给脸不要脸!”云乐孜见她油盐不进,脸色黑下来。 “你家没有男丁,你爹娘都死光了,这几亩田地,你守得住吗?” “告诉你,惹火了我,以后你们饿死都没人收尸,出嫁都没有兄弟抬轿!” “好可怕的样子,我可稀罕了!”云溪沉下脸。 她这会儿气得呼吸有些不稳,指着院子的大门,“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说话,赶紧滚出去!” 云乐孜就是来找茬的,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态度,哪里受得了云溪的话。 不屑仰头,傲然道:“我不走怎样,两个赔钱货,心里没个分寸吗!” “女人都是用来卖的,要不是看你们还有点价值,我都懒得跟你废话!” “识相点的,自己把地契交出来,省得闹僵了难堪!” “没有我和爹娘,你和云小荷算个什么玩意!” ……这些话,是人说的吗? 云溪唇角轻扯,眼底的凉薄笑意顿时消失,她也不想废话了,走到墙角,拿起扫把。 云乐孜见她气汹汹模样,脸上神情僵了僵,身子却是不动,哼道:“云溪,你敢!” “你敢打我一下,我让你从今以后,再也无法进入云家祠堂!” 云溪一扫把狠狠打了过去,对着云乐孜的脑袋,用了吃奶的劲。 “我说了让你滚!” 是她的错,跟这种人行的畜生有什么好废话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而小女子,能够动手就不要动口! 瘦瘦而个头娇.小的小女子体力不大,但豁出去的手劲,可半点不弱。 云乐孜没提防她说打就打,一点面子都不给,僵在原地,硬生生挨了她几扫把。 疼得他一张还算俊俏的脸狰狞扭曲起来,咆哮道:“云溪你个贱人,还敢打兄长,胆子肥了!” “你爹娘都死了,那就长兄为父,老子替他们教育你!” 他挣扎起来,抓着扫把的尾部就跟云溪怼。 只是嘴上狠话放得开心,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连云溪的力气都比不上,更别说云小荷听见院子里动静,也抓了棍子打向他。 云乐孜被打得嗷嗷叫。 偏偏云乐孜又是不长教训的,被打的那么疼了,还是一边跳脚一边骂。 书生的体力被娇惯得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书生的口才,却是一顶一的利索。 骂起人来好几句都不带重复的,各种诅咒比垃圾场的垃圾还臭。 惹得云溪彻底.火了,和云小荷堵着他一顿胖揍。 云乐孜一边躲一边跳,骂咧咧的闪到一个门前,眼见云溪又砸了一个扫把过来,赶忙将门一推,闪了进去。 “嘭!” 卧室的门在面前重重关上,云乐孜靠在门背,哼哼唧唧骂着。 “云溪,有本事你就踹门啊,反正门坏了还得修!” 他大声嚷着,极其鄙视,“你有钱嘛!” 云溪:“……” 这是狗眼看人低,穷人没尊严是吧? 云溪抓着扫把就冲过去,回道:“今天我还就有钱了,不打死你这畜生,我名字倒过来写!” “姐!”云小荷眼疾手快,保住她大腿,死命摇头。 “一道门很贵的,别砸了。” 尤其是,“这个房间不一样,不能没有门的!” 嗯,不一样? 云溪怔愣了下,后知后觉发现,云乐孜闪进去的房间,赫然就是楚跃住的那个卧室。 云溪:“……” 这人脑子不利索,眼睛倒是挺尖锐,知道选地方躲。 还别说,楚跃睡在里面,她还真不能把门给砸了。 万一没有门,里面那个变态晚上出来祸害人怎么办? 但是,岂能这样算了! 闯入她地盘惹事,不死也得脱层皮! 心思过处,正想着法子,房间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惨叫。 “鬼啊!” 云乐孜凄厉吼着,猛然拉开房门。 不等云溪和云小荷反应过来,就一阵龙卷风似的刮出了院子外头。 云溪看着那眨眼跑没影了的黑点,怔忪了一下,才一脸问号走向楚跃的房间。 虽然她给楚跃化了妆,但他本人底子很好,怎么也不可能丑到把人吓哭吧? “楚跃。” 她喊着,迈步进门。 “我在这里。”床上的男人嘶哑应着,半坐起身子。 一头鸡毛似的乱发从被窝里钻出,一张黄黑黄黑的脸赫然映在眼帘,那黑黄的东西在脸上搅成一团,挤压了鼻子眼睛嘴巴,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眯眯眼的怪物。 偏偏那怪物的眼睛亮得惊人,目光看过来时候,仿佛能把猎物生吞活剥一样。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云小荷咕哝一下,使劲咽了咽口水,差点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云溪用了片刻钟来稳定情绪,看着床上的怪物,嘴角抽搐起来。 “楚跃。” 她斟酌着词汇,“方才云乐孜进来,他把你怎么了?” 她记得之前的楚跃,可不是这样吓人的。 “应该说,是我把他怎么了。”楚跃揉了一把自己的乱毛,眼神投过来时候,带着几分哀怨。 “虽然我知道你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想法,可这么糟蹋我,真的好吗?” 跟她有一毛钱关系! 云溪不忍直视那双眯眯眼,微微偏头,问道:“发生了什么?” 她就在外头教村里的妇人们人识别药草,传授一些医药知识,顺便将嚣张欠打的云乐孜胖揍一顿,回头他就变成了这模样了。 她艰难开口:“你方才没有偷偷出去,或者做了什么吧?” 楚跃眼神依旧幽怨。 “我能去那里?” “我腿都断了,下床都不能。” 他说,“小溪,你不信我。” 不是她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这人身上,从头到脚就写了三个字—— 不放心。 这尊神可是半点都不省心。 当然,事情已经这样,除了接受,她也没办法。 “小荷,你去打点水过来。” 云小荷从进门时候就被楚跃的模样吓着了,这会儿听得云溪吩咐,赶忙应了一声,拔腿跑得飞快。 第62章 叫声跃哥哥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头疼看着满脸无辜的楚跃,伸手去摸他脸上的黄胶。 早就干了,软软的趴在皮肤上,乍一看,就像是人身上本身的肤色一样。 但这会儿触碰,发现那东西滑滑的,果然能移动。 她沉默少许,审视看向楚跃:“你实话告诉我,是你自己折腾的吧?” 楚跃靠着墙壁,任由她手在脸上乱摸,一双醉人的丹凤眼里潋滟生辉。 “我想帮忙。” 他说,“可是我无法下床。” “随手扒拉一下,谁想那个男人胆子那么小。” 云溪噎了一下。 实话说,真不是云乐孜胆小,而是楚跃这样子,实在太丑了。 她摘着黄胶的手顿了顿,低头打量着他的脸。 “好像留着镇宅也不错。” 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典型的审美杀手。 察觉到云溪的意图,男人眉头挑起:“我倒是不在意,不过眼睛被遮住一半,嘴巴鼻子都变形,跟个阎王殿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你自己看着不膈应?” 不膈应,她觉得这样子挺好。 至少不会招来祸事。 楚跃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 “小美人,你和你妹妹晚上以后都不出门了?” 云溪:“……” 还是要出门的。 倒是忘了云小荷胆子不大。 尤其是,人的脸长在身上,可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给别人看。 楚跃这张脸,祸害的不是他,而是她和云小荷。 太丑,把自己吓着划不来。 沉吟间,云小荷端着水盆进来了:“姐。” 她将水盆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瞥一眼楚跃,顿时被针扎了一样扭回头。 “姐,方才云乐孜将院子里闹得一团糟,我去收拾一下。” 说完后,也不等云小荷反应,急急忙忙离开了。 楚跃唇边笑意盈盈:“她怕了。” 不用刻意提醒,她看见的。 云溪深吸口气,还是放早前的计划,用湿布给他擦拭干净脸上的污迹,而后将一把梳子丢给他。 “自己捯饬。” 楚跃不动,姿态慵懒靠着墙壁,放松了身子。 “你来。” 他振振有词,“方才那一出,可是为了帮你退敌。” “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云溪见得他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就牙疼,可洗干净脸了,在楚跃绝顶的美貌衬托下,那头鸡窝简直太败坏审美。 不能忍。 “可真是娇气。” 她哼唧着,没法子只能顺手给他弄了。 男人的头发又黑又长又顺,哪怕被他捣鼓成鸡窝,发质也还是好得惊人。 梳通了打结部分,瀑布一般的黑发从指尖划走,丝绸的质地,舒服得叫人叹息。 云溪有些嫉妒了:“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发质这么棒。” 楚跃盯着她神情,唇角弯起:“羡慕的话,跟我一起走,你也可以有这样好的头发。” 云溪嗤了一声。 “不用。” 不就是吃得好,营养充足,发质不开叉不打结吗? 等她日子好过了,她那一把且黄且开叉的头发绝对能大变样。 楚跃眼底有什么闪过,睫毛轻眨,眼波如潋滟秋水,荡漾开来。 他唇角轻启,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外头一道声响给打断。 那是重物猛然砸落地上的声音。 “云溪,云小荷!” 而后,云何氏嘹亮又凶狠的声音气汹汹传了过来。 “你们两个赔钱货,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敢欺负我家乐孜!” “滚出来,不要让老娘进去抓,给脸不要脸!” 她身边似乎有人在低声说了什么。 云何氏更炸:“云州远,今天你要是再窝囊,老娘连你一起打!” 云州远顿时就偃旗息鼓了,外头只剩下云何氏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去看看,这泼妇太凶,小荷不是对手。” 云小荷说着,将被子往楚跃脑袋一捂,再三叮嘱,“你好好呆着,不许捣乱。” 外头云何氏已经闯进来了,见什么摔什么。 云小荷慌慌张张过来通报:“姐,大伯母她疯了。” “没事。”云溪轻拍云小荷的手背,从门缝瞥到外头气势汹汹的云何氏一家子,眼睛眯了眯,说道:“我拖住他们,你去请族长过来,就说云何氏要打死我。” 族长一天要忙的事情多着,总不能时时刻刻绕着她转。 她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云小荷心思单纯,看不出其中弯弯绕绕,却好在听话,闻言就从楚跃卧室的窗口翻出去,一溜儿跑没影了。 云溪送走云小荷后,往外头走去,顺手捞起屋檐下的扫把。 “云溪,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终于出来了!” 云何氏看到她,神情越发激动,唾沫横飞骂道,“敢打我家宝贝乐孜,谁给你长的胆子!” 她手一捞,将身后的云乐孜拽出来,一脸凶狠。 “跪下来道歉,自己给自己扇二十个嘴巴,否则今天别想善了!” 云溪目光从云家一干人身上掠过,在云钰月身上停留一瞬。 她昨晚丢的药挺有效,这会儿云钰月出门,都戴着面纱了。 想必那张脸,已经抓出不少痕迹了吧。 痒痒草的效果已经发挥,别看云何氏一脸蛮狠泼辣,仔细观察,还能瞧见她脖子往下,没被衣服遮挡部分的些许抓痕。云州远一个大男人皮肤黝黑,看不出多少痕迹,但眼皮子下方的浓重黑圈,倒是证明这两天没休息好。 “云溪!” 见她还敢发呆,云何氏一声咆哮,“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跪下!” 云溪做了个掏耳朵的姿势,懒洋洋开口:“我家院子没养狗,哪来的狗叫一声声的,吵死了。” 云何氏气得呼吸都不稳了。 “你说谁是狗?” “跑到别人家里狂吠,拉都拉不住的,不是狗是什么。” 云溪冷着脸,“刚才没占得便宜,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一起算账是吧?” “云溪,我娘是你长辈,你有没有教养!”云钰月脾气火爆,听得这话憋不住指着她,“我倒是忘了,你本来就是没爹没娘的,难怪没有礼数,连李家都不要你!” 一开口就揭人伤疤,要是原主,这会儿都哭了。 云溪嗤了声:“李家不要我,难道要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心里没底?” 她像是没发现昨天那出事一样,神色也遮得好。 可云钰月毕竟心虚,听得这话不觉摸了摸脸上面纱,察觉到还在,底气也足了起来。 “当然!毕竟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个规规矩矩人家的闺女!” “可不是凭着一张狐媚脸蛋就勾人的货色能比的!” “样貌爹生娘给,我再怎么着,也比没脸见人的某些人好吧,脸都这样了还出门,这不丢人吗?”云溪说。 “谁没脸见人?”云钰月跳脚。 “青天白日里的带个面纱,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了,都是乡里邻居的,谁还不知道你什么模样。” 云溪扯了扯唇,笑容清浅,“不服气,你摘掉面纱比一比?” 云钰月有些慌乱后退两步。 云溪的眼神锐利,恍然间她有种被看透了的错感。 她的脸一个晚上时间就被蚊虫叮成这样,除了家里人,谁知道? “云溪,你倒是长本事了,一张嘴舌灿莲花的。”云何氏推一把云州远,“看你教的好侄女,这回亲眼瞧见了吧,还有什么话说?” 云州远神色讷讷,目光复杂看向云溪。 “小溪,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以前多懂事一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子,不但顶撞你伯母,殴打你哥,还欺负你姐!” “是我之前太放纵你了,我对不起老二。” 云溪见他居然还将云寒水拉出来,笑容顿了顿。 “大伯,原来你也知道对不起我父亲啊。” “伯母和大哥开口闭口就是我没教养,有爹生没娘养,还以为你一点感情都没有额。” “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时间也没过几年,大伯该不是忘了,我爹为什么一去不回,我娘是怎么一病不起,而后我和小荷怎样的孤苦伶仃?” 云州远神色一僵,嘴巴里的说教再也说不下去了。 云寒水替他上战场,导致家破人亡,他欠老二家的,何止是一星半点。 “没出息!” 云何氏见他神情,一巴掌将他拍到身后去,“多大的事情,把你为难的!” “我们家是欠了老二一个人情不错,但这几年,不都是我们养着老二的两个女儿,我们又哪里对不住她们了。” “我供她们吃,供她们穿,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含辛茹苦养大,要不是她们自己作践,哪会搬出来住?” “我也说了,她们日子过不下去还是可以回来的,是这两个白眼狼不领情!” 云何氏越说越愤怒,“肉包子给了狗,狗还会感激叫吠几声,你这两个侄女儿,是要上天啊!” 她将云乐孜拽到面前,“你见着没有,我们家的独苗被人整成这模样,你心里就没点火气?” 云州远左右为难,低着头没吭声。 云何氏也不指望他了,掐着腰对云溪说道:“还要我提醒你几遍,到底跪不跪!” “不跪!”云溪一口回绝。 开玩笑,小女子跪天跪地跪父母,演场戏也可以弯下膝盖,但云何氏凭什么? 从头到尾,她就没觉得自己欠了云州远一家什么。 “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居然死不认错?” “他那是活该,你们一家人都活该!”云溪捏着手中扫把,“不知廉耻,得寸进尺,我还后悔下手轻了!” “反了,你这小赔钱货,气死我了!”云何氏撸起袖子,就朝云溪扑去,“看老娘不修理死你个小畜生!” 云溪也不怂,她手中有武器,就着扫把就往云何氏脸上怼。 云何氏气得大骂:“云州远,云钰月,你们几个看戏呢,还不过来帮忙!” 云州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云钰月加入战场。 云溪见他们不要脸群殴,心头更是恼火,扫把打人更疼了。 她个头小,身子灵活,竟没让云何氏几人占到便宜,倒是云何氏和云钰月被抓头发,挠脸,挨了好几扫把掀。 云溪存心给几人教训,打得不亦乐乎,不曾想,身后忽然一阵风声传来。 她敏锐发现危险,刚要躲开,被云钰月抱住身子,身子挪动不得。 “嘭!” 而后是一声闷声。 云溪捂着流血的后脑勺,目光在落地的小孩巴掌大小石头上停顿一下,疼痛叫她整个人眼前花了一片。 云乐孜! 该死的,她居然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第63章 不舒服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抓到了!” 趁着空隙,云钰月死死抱着云溪的腰,云何氏趁机夺了云溪手上扫把,转了个把手,没头没脑对着云溪一顿砸:“该死的赔钱货,还敢跟老娘动手,我让你抓我头发,我让你挠我脸!” “今天不打断你两只手,我何春花名字倒过来写!” 云钰月听得这话,不依了。 “娘,手不能断,高家要的是一个健全的媳妇,手断了就没钱拿了!” “便宜你了!”云何氏将扫把转过来,拿着扫地的尾部抽打云溪背部。 “将她抓起来,连同云小荷那个贱人一起,关到柴房去,回头嫁了省事!” 房间里楚跃听着外头的动静,一双黝黑的眸子晦暗莫名。 “嫁了?” 是要卖了吧。 人心的恶,哪里都能遇到。 瞧着古朴的小山村,也能滋生各种罪恶。 外头不时传来云何氏打人的声音,他手捏着被子一角,半坐起来。 “你们做什么!” 外头倏忽传传来一道老者的声音,他神情顿了顿。 而后,又躺了回去。 云溪真真实实挨了一顿揍,尤其脑后的那一砸,直到现在还让她眼睛有点花。 被云何氏等人抓住后,她几乎没有反抗余地,听得那家人对自己的安排,甚至还能笑出来。 “想得美!” “赔钱货,有你说话的地方!”云何氏掐了她胳膊一把,瞧得族长领着几个壮年男子过来,面色青了青。 该死的,就说云溪今天怎的有恃无恐,原来留了后手! 她横归横,老族长在村里颇有威望,还真不能不给面子。 只能迎上去:“族长,您怎么来了?” “再不来,云溪就被你打死了!”老族长看向鼻青脸肿的云溪,云溪今天穿了一件浅青色的裙子,后脑开瓢后血不停落下,在浅色的衣裙上晕染开来,瞧着触目惊心。 他顿时更为恼怒,对身边两个孙子吩咐。 “去把小溪给我带过来!” “族长。”到手的鸭子肉要飞了,云何氏半点不乐意。 然而她不乐意又怎样?族长面前,她连芝麻都不是。 云钰月和云州远根本不敢违抗,族长两个孙子刚到面前,忙不迭就松开了对云溪的掣肘。 “你还好吧?”云武旭眼疾手快扶住云溪,关切问道。 “还行。”云溪对他笑了笑,也没挣脱搀扶,一步一步挪到族长面前,恭敬弯腰行了礼。 “族长爷爷。” 走得近了,云溪凄惨的模样入眼就越刺激眼球。 族长瞧得她不成人形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就警告过你,两个孩子你分开住,不许找她们麻烦,结果你回头就闹出这一出!” “方才小荷找我,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是要把这两个女娃娃弄死才甘心不成!” 云何氏一慌,赶忙解释道:“族长,不是您想的那样,是云溪被娇惯坏了,我让乐孜过来跟她说点事情,结果她和云小荷拿起扫把就打人,我这个做娘的心疼儿子,也是一时心急……” “一时心急能闹成这样子,我要是再晚来一步,小溪就被你们几个打死了!” 族长气得脸上的沟壑一颤一颤的,“小溪和小荷也算是我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她们什么禀性我哪里不知道,两个孩子乖巧又懂事,哪是会主动打兄长的人!” 云乐孜上前辩解:“族长……” “闭嘴!”老族长骂了一句,见云州远嘴唇动了动,“你也闭嘴,管不住自家婆娘的孬货,还跟着欺负两个孤女,你对得起为你死去的弟弟!” 云州远顿时没话了。 老族长活了一辈子,哪里不是个人精,他骂着,目光落在云溪身上。 “你来告诉我,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云溪说,“今晨起床后,我和妹妹就忙活着,谁知道乐孜哥忽然闯进院子里来,逼着我将我们家的田地拿出来,我拒绝后,大伯父大伯母和钰月姐就进来,将我一顿好打。” “还说……” 她犹豫了一下。 老族长哼了一声:“你尽管说,我在这里,没人敢动你。” “还说将我和妹妹抓起来,过两天嫁人去!” 云溪垮下脸,巴掌大的五官小巧而精致,这么一耷拉,模样极其可怜。 “族长爷爷,我好害怕,听说大伯母拿了高家的聘礼还没退。我和妹妹虽然没父母照顾,好歹也是云家的子女,结果不但连家里的田地保不住,还要挨打,被逼着嫁给老爷爷。” 她哇地啜泣起来。 “族长爷爷,与其这样憋屈活着,我和妹妹还不如死了算了!” 云小荷见得自家姐姐那凄惨样子,想起往日种种,也不由得抹起眼泪来。 “族长爷爷,要真被大伯母卖出去,我和姐姐还是现在一头撞死好了。” “什么死不死的,少拿这话威胁人,老娘我不吃这一套!”云何氏骂道,“你们两个爹娘都死了,我作为你们的长辈,亲事还不是我安排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还反了不成!” 云溪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抽噎了下,身子晃了晃,一副受了刺激要昏过去的样子。 “族长爷爷,您听到了,这副黑心肠的,哪里是长辈的样子,我和小荷再这样下去,是一辈子都毁了的。” “云溪,你还敢告状,老娘我抽你……” 老族长额头青筋突突跳,拐杖重重敲了云何氏背部一下,怒道:“我还在这里呢,当我死了不成!” 他吼了一声,“云州远,管好你家婆娘!” 族长和媳妇之间,肯定族长的话更有分量。 云州远怕云何氏把族长给气狠了,惹出什么祸端,赶忙拉了她一把。 “你少说两句。” 他压低声音,“族长是个公道人,孰是孰非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交代?你还想我怎么给你交代!老二好好的两个女娃被你们折腾成这样子,你还有脸说她们不是!” 族长走得近,即使云州远压低了声音,他也听的清楚,当即火冒得老高。 云州远见他几乎要烧起来样子,脊背缩了缩,没敢再吭声。 云何氏见自家男人那么怂,心有不满,然而看了一眼老族长身边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也只能闭嘴了。 耳边没有聒噪,老族长火气稍稍平复些许,他看着云小荷,说道:“你既然差小荷去请我过来,想必心里也是有数的,今天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 老族长的松口,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云溪眼眸闪了闪,还未开口,云何氏就叫起来。 “族长,她还未及笄,还是个孩子,怎能自己拿主意,肯定是不成熟的的!” “你闭嘴!”老族长斥道,“我没问你!” 攸关利益,云何氏怎么可能退让,她犟着脖子:“族长,您声望高,我也敬重您,但这毕竟是我们六房自己的事情,老二夫妇走之前,可是叮嘱了我们要好好照顾两个孩子,怎能由着她们胡来!” “你还知道要好好照顾两个孩子,你这是照顾吗?”老族长指着哭啼啼的云小荷,凄凄惨惨的云溪,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再由你胡闹下去,才是她们的不幸!” “老七!”老族长对身侧一个男人说道,“盯着这婆娘,她再多说一句话,将路上的牛粪塞到她嘴巴里!” 老族长年轻时候,是个狠人。 听得老七应了,云何氏脖子缩了一下,闭紧了嘴巴。 老族长见状,哼了声,对云溪道:“你说吧,只要要求合理,我都随你。” 这是给了很大特权了。 周围观看的邻居都不由倒抽口凉气。 云溪眼眸眨了眨,却没有马上说出请求,而是从围观的人群中拉出一个人。 “牛婶婶,您来了正好,昨天我家发生的事情,还请您做个见证。” 牛大婶早被云何氏几人的面目给恶心到了,当下点头:“你尽管说,我这证人当定了。” 老族长微微眯起眼睛:“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围有轻微哗声,云溪却佯装听不到,顾自说下去。 “是这样的族长爷爷,自从大伯父家里搬出来后,您和叔叔们帮我修葺房屋,还送我姐妹两一些吃食,那些东西,昨天家里进贼,都被偷走了。” “前天我在山上打到的野猪肉,也一并被贼人偷走,更甚至,我抓到的一只小兔子,也被贼人活活掐死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云武旭接口,“也太狠毒了吧,偷东西就算了,还掐死小兔子!” “确有此事。”牛大婶说道,“院子里的那个笼子,是我家的,前天小荷说家里有小兔子,跟我借了一个过来。而昨天小兔子被掐死后的尸体,因我也见着了。” 她有些不忍,“遭殃的祸,残忍啊!” 周围嘘声一片,老族长的眉头狠狠皱起。 活了将近一辈子的人精,哪里猜不到一些关联。 “谁做的?” 牛大婶说:“昨天小溪和小荷去了镇上,我亲眼所见云钰月从这个院子里偷偷摸摸出去!” “你放屁!”云何氏跳脚:“你个天杀的婆娘,信口开河也不怕遭天谴,这种事是随便说的吗?你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还是云溪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污蔑我女儿!” “一个小丫头,穷得叮当响,能有什么好处给我!”牛大婶说道,“我就看不管你们这家白眼狼模样,受人恩惠不知道感恩,还把恩人的女儿往死里欺负!” “王小秋,你是非要挑事对吧?”云何氏两眼喷火。 牛大婶也不是个怂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总之我昨天就看见云钰月跑到这院子里来了。” “我就奇怪了,都分家了,还趁主人不在家跑进别人家,能安什么好心。” “你再嘴碎,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云何氏骂道。 “都给我消停!”老族长拐杖敲地,“云溪,你怎么说?” “我……” 云溪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何氏打断了。 “族长,云溪和云小荷只是两个孩子,能知道什么,您怎么就只愿意听她们一面之词!” “她们多大能耐,能上山打野猪肉,还抓小兔子,要是她们都能做,我岂不是无所不能的菩萨了!” “正因为是孩子,说话才不像某些人一样虚伪。”牛大婶说道。 云何氏气炸:“臭婆娘,你是跟我杠上了对吧?” 牛大婶要怼回去,被云溪拉住了。 她小声说:“牛婶婶,我自己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件事情是云何氏一家子做的不厚道,她可以跟云何氏大撕三百回合,但不应该拉牛大婶下水。 第64章 大坑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何氏可不是个心量宽的人,牛大婶今天这么一出,可是要被气恨的。 “你这丫头。”牛大婶见她坚持,无奈摇头,倒也没再吭声。 云溪对老族长福了福身:“族长,我没有说谎,小兔子的尸体就埋在那棵老树下面,挖出来就能对峙。我是力气小不能一个人杀掉成年野猪,但我抱回来的,是一只小野猪。” “至于牛大婶所见是不是假的,也很简单。” “派几个人去大伯父家里看看,那些东西是不是还在,真相就出来了。” 说着云溪从兜里摸出一块小孩巴掌大的布料:“这是我昨天在小兔子笼子旁边捡到的,应该是凶手和小偷的衣服,您看看。” 布料是艳丽的色泽,只有年轻女子才会喜欢。 而那布料,刚巧还是平安镇稀有的昂贵料子。 “是云钰月的衣服!”有人喊道。 “我见她穿过,对,昨天云钰月就穿这一身衣服!” “我也想起来了,这种料子稀少,一匹要几十两银子,裁成一件衣服,也要五两左右,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穿得上的,云钰月跟我炫耀过。” ……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族长手一挥,老七便带人去了云州远家。 云何氏一脸着急,想要辩驳什么,老族长没让她开口,只道:“如果搜不出那件衣服和云溪家里的东西,那就证明云溪说了谎,要受罚,反之,就是你们一家子欺人太甚!” 老族长要讲究证据,这东西最能服人,云何氏嘴巴张了张,终究说不出什么来。 老族长眼底有什么闪过,带着几分探究看向云溪。 “如果你说的属实,我当然为你做主,你想要什么?” 云溪低着头,似乎纠结了一会儿,咬牙道:“我要跟云州远一家彻底断绝关系,生死不相干,老死不往来。他们的手,不能再伸向我的家里!” 听得这话,围观的人不免唏嘘。 同一个村子里的人,自然是注重血脉,希望手足情深的。 不过云溪姐妹的情况,众人也都看在眼里。 云州远和云何氏一家子,真不是个省心的,说是亲大伯亲伯母,实则比村头那条水沟还臭。 要是云溪和云小荷继续认这一家子,只怕之后的结局,也如云溪所说的凄惨。 气氛僵持间,去云州远家的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些米面和一件衣服。 “族长,这个袋子我认识,我当初给小溪姐妹送米面,用的就是这个袋子,因为破了个洞,我自己用旧衣服缝补的,我认识!” 东西一来,牛大婶就率先开口道。 这话就证明了云溪先前的话并没有掺假。 而那件衣服…… 抖开来,果然跟云溪手中的破布对上了,不光是颜色,还是破损的角度,都吻合上。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云州远,云何氏,云钰月,云乐孜,你们几个还有什么话说!”老族长声色俱厉。 “我……”云何氏嘴皮子抖了抖,饶是她平日里脸皮够厚,嘴皮子够利索,这会儿讷讷的根本说不上话来。 云州远面皮薄,胆子也小,在一众村民的注视下,早就尴尬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父母尚是如此,云钰月和云乐孜更是无言以对。 老族长见状,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胡子一翘一翘的。 “没想到,我见识了一辈子形形色色的人,却是在自家族人中,见识到这么狠毒心肠的!” “你们,你们!” 老族长指着云州远一家四口,半天一口气不上来。 “爷爷。”云武旭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 好一会儿后,老族长总算冷静下来。 “云溪,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从今天开始,你和云小荷只是云家子女,跟云州远一家再没有关系!” “要是谁敢打着亲大伯旗号欺负你们,本族长给你们做主!” 云州远顿时慌了:“族长,这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我们……” “还不严重,你看看小溪姐妹,都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云州远,你倒是个有良心的!” 牛大婶搭腔:“做事那么绝,也不想想小溪父亲为你付出什么,夜晚入梦,不怕他上来打人!” “你这婆娘!”云何氏没忍住指着她,“我们云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字字句句往人伤口上戳,我看你才是那阎王殿里爬出来的恶鬼!” “呸!”牛大婶也不怂,“我再恶,我也没亏待恩人兄弟的幼女,更没想着把她们赶尽杀绝!” 云何氏还想反驳,老族长已经转身走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老七,武旭,你们几个往日里盯着小溪这边院子点,见着这家人过来,直接打断腿!” 云武旭叔侄赶忙应了。 “族长,这不公平,整的我们跟恶人似的!”云何氏犹在骂骂咧咧,追上去,“我们好歹是云溪姐妹最亲的人了,不让我们照拂她们,这不是让她们饿死吗?” “不往来就不往来,至少把她们的田地让给我们家吧,两个女娃娃,能做什么事,又不会耕地!” 眼见云何氏越说越过分,老族长气得脸上的皱纹都荡开了。 “云何氏,你再多一句废话,就滚回你娘家去!” “云家要不起你这种歹毒的媳妇儿!” 云州远见族长那么坚定,也吓着了,拉着云何氏胳膊。 “你就少说两句吧。” 云何氏环顾四周,全是看戏和摘骂的,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就嚎了起来。 “我命怎么那么苦,看遇到的都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丈夫靠不住,侄女还踩到头上来!” 没理还撒泼的,除了平添恶感,没有任何作用。 老族长气得青筋直跳:“云州远,给我写休书,不然你也给我滚出云家宗祠!” 见着老族长认真的了,云何氏嚎啕的姿态一顿,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云乐孜和云钰月赶忙劝道:“族长,我娘只是一时激动,您别生气,她嫁到云家这么多年,为爹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休了不行的。” “族长,我们想要一个家,不想没有娘。” “你们给我闭嘴!”老族长搁下狠话,“最后一次,云何氏,你再触犯,谁给你说话都没用!” 云何氏终于知道怕了,缩着脖子应了。 云乐孜见得自家娘这落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喊住即将离开的族长。 “族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族长微眯着眼睛,他今天被云家这几人气的够呛,神色不虞。 云乐孜像是没注意到他神色异样,顾自说下去:“族长,不是我们不懂事,而是我爹娘实在是为了小溪姐妹好,先前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小溪和小荷的以后。” “嗤。”牛大婶率先笑了起来,“偷人家东西,逼两姐妹嫁给老头子做妾,还有脸说为了她们好。” “真是无耻。” “可不是,枉做读书人,这品性实在太差了。” “这云溪姐妹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这么一家子。”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云州远和云何氏脸色更难看了。 云乐孜却依然傲然立身,神色没有慌张。 老族长盯着他看了少许,“行,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云乐孜叹口气:“原本这事儿攸关小溪姐妹的声誉,我不该说出来的,但大家都说我们一家心肠狠毒,说我们逼死小溪姐妹,我就不能不辩解了。” “其实我爹娘和妹妹之所以这么逼小溪姐妹,让她们早点嫁人,是怕她们执迷不悟,闹出大事来。” 他唏嘘着,在众人或鄙视或嘲弄的眼神下,缓缓说道。 “族长怕是不知道,小溪姐妹家里,养着一个男人呢。” 一石惊起千层浪,这话一出,院子里就炸开了。 未出阁的姑娘声誉极重,跟外男有染,绝对是大忌。 是要被沉河的! 老族长脸色彻底沉下来。 “云乐孜,你知道这话出来,是怎样后果吗?” “知道。”云乐孜仰头,一脸的毅然,“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溪和小荷走上歧途,不但害了她们,也害了我们一家子,只能将真相曝光了。” 他也是被“鬼”吓着逃离云溪院子后,才后知后觉品味过来。 虽那一瞥匆匆忙忙,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从骨骼身段来看,分明就是个男人。 而且喉咙那里,还有微微的凸起。 他是读书人,鬼怪之说不怎么相信,被吓之后反而脑子更清晰。 云溪胆敢打他,那么被他发现这事儿,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云乐孜当众这么说,老族长有心偏袒,也不可能了。 “云溪,云小荷,乐孜说的事情可是真的?” 云小荷面色刷地变白,头低下去,僵硬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乐孜说的话没错的,但两个姑娘家里住着个男人,被扣实了名头,她和云溪的下场绝对比现在还惨。 云州远这一家子,简直禽.兽! 他们当真是要把她们最后的路堵死! 云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面色却是分毫不变。 “他血口喷人!” “族长爷爷,云乐孜一家欺辱我们两姐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您可要明察秋毫,不能被他们给蒙蔽了!” 云乐孜冷笑:“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污蔑,敢不敢将你房间里的男人叫出来对峙一下?” “都说事实胜于雄辩,见到那人,是非黑白自然就清楚了!” 这云乐孜! 云溪看着面前的男子,心头暗暗叹气。 年纪未过弱冠,五官也还算清秀,加上村里人推崇的读书人身份,乍一瞧,应该是个玉树临风的得体人。 可人品和心眼,完全跟表象沾不上边。 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大度之辈,这家人既然敢算计她,那么后果,就得自己承担! 点了点头:“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想看他,那就看吧!” 顿了顿,对族长行了礼。 “族长爷爷,屋里的人腿脚不利索,现在还不能下床,烦请您多走几了步。” 族长深深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 相比粗鲁无礼又恶毒的云州远一家子,懂事又懂礼的云溪姐妹自然是更得他欢心的。 可惜,面对的是这种事情。 要是过不去这坎儿,就连他都保不住这两姐妹。 沉吟间,云溪已经让云小荷去推门了。 房门推开,卧室里的情况尽数落在院子里的一干人眼中。 简单的床头桌子,简单的一张床,打着补丁的破棉被,房间里干净得无处不在透出一股寒酸味。 第65章 不用你负责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而这时候,寒酸的房间里,却仿佛冬日里的阳光里一般,熠熠生辉。 发光的是半躺在床头的女子。 一对似蹙非蹙柳叶眉,狭长的丹凤眼里仿佛一片湛蓝的湖水,在对视的一瞬,叫人沉了进去,仿佛见那岁月静好的潋滟朝阳,高挺的鼻梁下方,是一张略有些苍白的唇色,形状弧度优美,比那秋日最好的果子都还醉人。 女子的五官,是惊世绝伦的美.艳,可这美色却不带着侵略,许是沾染了病气的缘故,弯眉蹙起的一瞬,比那雨后海棠清新,更显我见犹怜。 村里人哪里见过这等绝色,一时间都看呆了,抽气声一片。 云武旭也傻了,好一会儿转头,怼云乐孜一脸。 “这就是你说的男人?” 那柔柔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被吹走的受惊小鸟,哪儿跟男人沾的上边? 云乐孜眼睛绞在楚跃身上,挪都挪不动:“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屋里的淑女,是他一辈子所见不到的绝色, 他就算昧着良心,也说不出那美人是个男人的浑话来。 “还读书人呢,信口开河,脏水随手就是一泼,要不要脸?” “这姑娘跟个天仙似的,也亏得他说得出是男人这种话!” “简直挨千刀的,看仙女多委屈,胡乱说话不怕天打雷劈!” 村里人议论纷纷,言辞激烈讨伐起云乐孜来。 云乐孜百口莫辩,脑子里跟浆糊似的,语无伦次。 “我不知道,我还以为……” “是我眼花了。” 云乐孜认怂,云溪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虽然早有种不安预感,给楚跃做了些打扮,现在众人都折服在楚跃的美貌中,一边倒帮着她说话。 但要是她没做两手防备呢? 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她一点都不宽容,垂手对族长说道:“事情已经清楚了,小溪和小荷向来乖巧听话,从来没做过逾矩的事情,现在却被泼了这样的脏水,小溪和妹妹太委屈了!” “要不是诸位相邻们慧眼,怕这窝藏男人的恶名小溪和妹妹就落实了。” “未出嫁就得此恶名,是要沉河的,云乐孜分明是想要小溪和小荷去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族长爷爷,您平日里太宽厚,导致有些人胆子越来越大,将族里的规矩置于不顾,这样下去,云家是会乱套了的。” “今天云乐孜和大伯父一家可以乱扣罪名,挑拨残害手足,来日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请族长爷爷替小溪和小荷做主,也叫恶人得到惩戒,以儆效尤!” 云溪说辞都想好了,堵住族长所有偏心的路。 鉴于楚跃实在过于绝色,院子里的雄性生物都想着在美人面前落个好印象,也都附和起云溪的话,要求整治云州远一家。 三人成虎,何况这虎来路很正,理由半点不亏。 老族长深深看了一眼屋里的美人,又看了一眼云溪和云小荷,少许下了命令。 “将云州远一家四口带到祖宗祠堂去,男的打四十个板子,女的跪三天牌位,再犯全都逐出云家!” …… 尘埃落定后,云溪和云小荷送走院子里的所有人。 她后脑勺的伤已经被看戏的村里人请来的大夫处理好了,但石头毕竟坚硬,砸得她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族长让她和云小荷乖乖呆在家里养病,因祸得福,不但拿回了被云钰月那些人偷走的东西,作为补偿,云州远家里的两张桌子,几把凳子,以及一些厨具,还有两袋米面,都送到她院子里来。 这些粮食,三个人吃的话,至少两个月不用饿肚子了。 而且云州远还拿出了五百个铜板,作为云溪和云小荷的身心补偿费。 云小荷看着院子里的那些东西,人是高兴的,但回头见着了云溪后脑瓜子的绑布,一张脸又垮了下来。 “云州远那些人,太可恶了!” 她小心搀扶着云溪,“姐,疼不疼?你先去屋里休息,我去把方才大夫开的药煎一下。” “没事儿,你看我不是还能站着吗?不用担心。” 云溪宽慰着,往楚跃的房间走,“今天有人帮了大忙,我们去谢谢他。” 云小荷瞪着眼睛:“为什么谢他,要不是他赖在我们家里,我们哪里会背着窝藏男人的恶名!” 云溪笑了笑,揉一把她的脑袋瓜子。 “一码归一码,方才要不是他出面,我们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不是?” “做人要恩怨分明,帮了就要道谢的。” 云小荷虽然还有些不满,还是扶着她进门。 到了屋里,瞧见半窝在床上的绝色“女子”,先是一呆,而后抽搐着脸皮低下头。 “今天的事情,谢谢大哥哥解围。” 食色性也没错,但床上的那人,是个男的啊! 一想到那么个男人,粗长的四肢以及躯干硬生生塞在姐姐的短小女装里,她就没忍住。 楚跃倒是看得开,摆摆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 云小荷抬了抬眼皮,瞥一眼楚跃,很快又移开视线。 “姐,我出去收拾院子里的东西,你跟大哥哥聊。” 辣眼睛。 她跑得匆忙,云溪都能阻止。 楚跃唏嘘着说:“这丫头跟常人不一样,方才人人还道我貌美,堪比那九天仙子,就她避之唯恐不及。” 云溪在床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可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装的比女人还女人,不吓着人还装出优越感来了?” “你在怪我。” 楚跃极其惆怅,“小没良心的,过河拆桥,也不想想方才我若不装得像点,你和你妹妹就得沉河去了。” 他幽怨起来时候,眼波流转,水盈盈的仿佛带着电,比女人还媚。 云溪被电到了,整个人感觉都有些不好,忍不住伸手捂住他眼睛。 “楚跃,你玩的那么开心,莫不是忘了,你是个男的?” “男女有何差别?”楚跃怨她,“小美人,要我扮女人的是你,扮像了嫌弃的人也是你。” “我命够苦的,里外不是人。” 这男人就是有本事,不开口村头一枝花,开口鬼神都得往地上趴。 云溪不忍直视扭过头。 “不跟你瞎扯,我方才跟族长说了,你是我捡回来的一个落魄姑娘,要在这里借住些时候。” 楚跃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重点。 “所以我可以在这里多住些时候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瞧得他那模样,她又高兴不起来。 “不过是多几天时间,等你伤好了就赶紧走。” 主要是村里人都知道她家有个伤患美人了,现在赶人走,未免有些不厚道。 也惹人怀疑。 “这么迫不及待的,我们也相处些时日了,你就不会不舍得?”楚跃问她。 云溪瞥他一眼,见得他眉目盈盈,国色天香,嘴角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不舍得?” “你我什么关系,很熟吗?” “真是翻脸无情。”楚跃扒拉着有些短小的裙子,“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你不打算负责?” 她负责个鬼。 这贫嘴的狗男人。 她站起身子,有些不高兴道:“姓楚的,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你来历,但你应该很清楚咱们之间的距离,我没想着高攀你,你也别戏弄我这小姑娘家。” “豆蔻年华的女子,本就轻易戏弄不得。” 她认真说:“有些戏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跃看着她的眼神便深邃了下去:“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那是自然。 她两辈子年纪加起来,比他还大,怎么也不是个傻的,何况她那年代,民风可比这时候开放多了。 云溪不答,楚跃嘴角轻勾,眼底的桃色泛滥开来。 “可是小美人,我却是有几分认真呢。” 他定定看着她,“你这么有趣,真要从了我,我也是会负责的。” “呸!”云溪啐他,“少玩那花花肠子,谁稀罕你负责,我这孤女,高攀不起!” 她也是这两天才弄清楚了这古代的一些事情。 她所在的大禹王朝,虽说离京城那边十万八千里远,穷乡僻壤之地跟世界脱了轨一样,毕竟还是在禹国地界之内。 早些年的禹国,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阶级门第也是相当严格。 像她这种乡野村姑,跨个村嫁体面点的男人还得讲究门当户对,不是当穷人妻就是当富人妾。 楚跃这种非富即贵的男人,不是她能肖想的。 他说的负责,谁知道回头是不是作为后院三十六房小妾之一。 她有手有脚,有脸有脑,可不稀罕做谁家里的花瓶。 不过这个村子,离京城实在太远了,延续的这些风俗,据说已经在京城那里不流行了。 事情缘于五年前,第一才女元心汝女扮男装参加科举,才华力压一众男儿夺得魁首,狠狠打了“女人没用,只会传宗接代”的传统一巴掌。 京城思想革新,禹国各地的对女人的轻视还继续沦陷于传统。 思虑间,一张妖艳的脸凑到面前。 云溪不经意抬起眼皮,冷不丁就落入一双潋滟秋眸中。 “楚跃!” 她恼怒伸手推开他的脸,“男女授受不亲,你离我远一点!” 楚跃也不恼,眼底有什么掠过,他眉头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美人,你的志向似乎并不局限于这云家村。” 他看出了她的野心。 云溪顿了顿。 云家村确实太穷了,除了山上能长点草药,空气略好些外,贫穷和见识让她做事寸步难行。 这么穷,她是不打算把自己和云小荷随意嫁出去吃夫家粮食的。 走出云家村,势在必行。 “你想多了。” 云溪揉着脑后的疙瘩,“我和小荷就是两个村姑,能有什么志向。” “你好好歇着,别整日里给我惹事儿。” 说完后,赶忙起身离开。 屋子里的男人,眼神太敏锐了,她有些坐立不安。 楚跃当然不追,依旧懒懒倚靠在床头,目送着云溪离开。 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刻,慢慢的融入了眼底。 “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云溪病了。 先前在云州远家寄人篱下时候,身子就被糟蹋得厉害,常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得做重活,更别说之前为了不嫁高老头,还落水染上风寒。 尽管现在的云溪会些医术,但医者不自医,何况她身子着实太虚,白日里跟云州远一家争执,挨了一顿胖揍,还被砸了后脑,诸多事情串在一起,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第66章 她可谢谢他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云小荷急坏了。 连夜去请村头的大夫过来,大夫把脉后,整个人都惊了。 “如此高烧,寻常人都受不住,更别说这丫头底子太虚,根本熬不住的。” 云小荷只觉得脑子轰然一炸,当即就给大夫跪下了。 “大夫,请您救救我姐姐吧,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姐姐好不过来,我也不想活了。” “您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小荷能做的,一定去做!” “不是我不救,而是她这情况,没得救了。” 大夫看着云小荷哭啼啼模样,直摇头,“不过你可以候在她床前,用湿毛巾给她降温,如果明早天亮之前烧还没退,就准备后事吧。” 说完大夫便走了,任是云小荷怎么挽留都挽留不住。 “姐。”云小荷拉着云溪的手,眼泪吧嗒落在她脸上,“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小荷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没了,小荷以后该怎么办。” …… 云溪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她那个世界。 她从战场回到家里,出门好多年,家里已经落魄,没有人居住。 收入是有,却处处感觉冷冷清清的。 她凭着博士身份,开了个小医馆,生意还不错,只是每日上班下班,研药磨药,日子很是枯燥。 她总觉得,她似乎忘了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在门口捡到一本毒经,是一本关于各种毒药的研究。 现代社会,人命贵重,研究毒药是要命的。 云溪摇头,正要把那本书烧了,省的祸害别人,毒经里忽然传来细微的哭泣声。 “姐,你是不是不要小荷了?” “姐,小荷好想你,小荷胆子小,你不要吓小荷。” “姐,你快醒来吧,他们说,姐你醒不来,就要收回我们家的地,要把小荷嫁出去了。” “姐……” 一声声的姐,叫得她脑壳儿疼。 可是,她并没有兄弟姐妹。小荷是谁? 小荷是…… 她愣了一下,脑中倏忽闪过几个画面。 小姑娘怯生生拿着冷馒头给她,自己在一边咽口水。 小姑娘蹲在病床前,给她喂水擦汗。 小姑娘抱着小兔子,欢欢喜喜对她说姐姐真好。 小姑娘说,她叫云小荷。 那小姑娘…… 是她另一个世界的妹妹呢。 也算是她奇妙的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云溪,你再不醒来,就把你妹妹嫁给高老头了!” 恍惚中,有一道冷飕飕的男声传来,带着些许不近人情的威胁。 卧槽! “你敢!”云溪大怒,猛地吼出声来。 而后感觉眼皮子一阵松动,霍地睁开眼睛。 “姐,你醒过来了!”一个娇软的声音响起,而后有人投入她怀抱,将她抱个满怀。 云溪怔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她正身在一个茅草搭小房子里,房间里特干净,除了一张桌子,三把凳子,一个柜子,以及她所躺的这张床,穷得别的都没有。 窗子风吹呼啦啦的,咯吱咯吱作响,仿佛随时会坏掉一样。 她竟然回来了? 这里是,古代云溪的家。 “姐。” 见她醒来之后,眼神古怪,一声不吭的,云小荷有些担心唤道。 倚着房门而立的高个子女人扯了扯唇。 “没事,她可能是脑子烧坏了。” 这声音…… 这人…… 云溪眯起眼睛,在他身上转一圈,脑子里的记忆瞬间归位。 “楚跃!” 她磨了磨牙齿,感觉血液里有野兽在咆哮。 “是你说要把我妹妹嫁人的?” 还说她脑子烧坏了? 他坏了都轮不到她! 相对于云溪的激动,女子打扮的高个子美人却是微微一笑,眼波涟涟。 “这也是事实,你要是再醒不过来,你妹妹就算不想嫁人,也只能有这样的好结局了。” 云溪不说话,死死瞪着他。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她就是恼火啊。 楚跃的面皮厚,在她视线之下,依旧从容淡定。 “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是觉得,你妹妹嫁给我更好?” 这狗男人! 云溪呼吸有些急促,手在脖子下乱抓,抓到个枕头,挥胳膊就朝他砸过去。 “连我妹都肖想,你个死变态!” 虽然坡了脚,楚跃还是个练家子,当然没给云溪袭击正着。 他轻轻松松接了枕头,神色依旧轻松。 “看,我就知道你不同意。” “所以你昏迷时候,我就只能说让你妹妹嫁给高老头了。” “反正在你看来,高老头比我更有价值。” 云溪气得眼睛有些发直。 这狗男人,一张嘴舌灿莲花,能把人活活气死。 她哪是觉得高老头比他有价值,她分明是觉得,这两都配不上她妹妹。 云小荷才十二岁,亏他们有脸动心! “好了,醒过来就好。” 狗男人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长身玉立,施施然朝她走了过来,将枕头放在她身后,还伸手抚了抚她额头:“嗯,退烧了,看来性命无忧。” 他的手宽厚而冰凉,落在额头上,让云溪神智清醒了两分。 可是胸口那团火,怎么都消不去。 她偏头,张口,啊呜一声,重重咬上他胳膊。 “你这小姑娘,属狗的吧?” 楚跃倒吸口凉气,眼神涟涟的闪动,“赶紧松口,疼!” 他越是这么说,她越是不想便宜他。 挑衅横了他一眼,继续加大口中的力道。 楚跃揉揉她脑袋:“别闹了,松口。” 他用着哄小孩的语气,“乖。” 云溪就更不想松口了。 这男人,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不过她咬着咬着,却发现不对劲。 那楚跃分明是个不怕疼的,嘴里嗷嗷叫着配合她,实则在她伸出牙齿后,眉头都不见得皱半分。 她本意是惩罚他的,见他不为所动,反而没了成就感,只得松开牙齿。 “这就是你嘴贱的下场。” 她扭开头,哼哼唧唧威胁,“再敢乱说,咬死你!” 楚跃的胳膊上,已经显出两排清晰的牙印,她咬得用力,那牙印中还带了血。 云溪瞧见了,心头有些怪异地不忍。 这男人,虽然贫嘴了些,到底也没什么恶意,她这火气发泄的也太莫名了。 张了张嘴,正待说一两句道歉的话,却见面前的美人眉梢轻挑,秋水黑眸盈盈看着她。 “来,这里。” 他拨了拨领子,露出漂亮的锁骨,“随便咬。” 他还好心解释,“这附近有死穴,你牙齿稍微用力一些,便会大出血,保管咬一个死一个。” 云溪:“……” 他赢了。 她简直无言以对。 耍流氓,她根本不是对手。 “滚!” 她只能哼了声,吼出病后软巴巴的凶狠。 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他府上的西域进贡的波斯猫。 凶狠中透着可爱。 尤其那双眼睛,圆溜溜的,转来转去,水汪汪的,将他一颗心都化成了水。 楚跃“哦”了声,对云小荷说:“你姐叫你出去。” 云小荷:“……” 云溪:“……” 云溪扶额:“你可以再无耻些吗?” 云小荷年纪小,可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这么欺负她。 楚跃点头:“可以。” 他转头对云小荷说,“大夫不是留了药吗?你去生火煎药,这里我看着就好。” 这话云小荷没法反驳。 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犹豫地出门了。 比起云溪的健康,任何事情都可以无关紧要。 云溪目送云小荷出门,眼底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 楚跃瞧见了,缓缓说道:“这小姑娘,对你倒是真情实意。” “那当然。”云溪已经不想跟他生气了,这狗男人嘴皮子太厉害,跟他怄气只会气伤自己,“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世上最亲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楚跃罕见没搭腔。 云溪瞥他一眼:“怎么,你没有?” “看来某些人,哪怕日子过得再好,也是孤家寡人的命。” 她随口的嘲讽,他却淡淡应了下来。 “可不是,天煞孤星,注定孤寡。” 他神色平静,她从他话里听出几分低潮的失落。 云溪怔了怔,问他:“你的家人,都没了吗?” “有。”楚跃说,“都健在着呢。” 云溪一噎。 那他这失落的好像孤儿一样的语气,怎么回事? 似乎瞧出了她的不解,他咧嘴,清浅一笑。 “不过跟死了差不多。” 顺手揉了揉她头发,触感很软,跟家里的波斯猫差不多。 “你信吗?我上次那么惨,就是被家里人买凶杀害的。” 男人的语气平静,眼底的暗沉,像一道旋涡似的,能将人吸进去。 云溪有些呆怔。 她先前是孤儿,跟他情况不一样。 但独属于孤儿的那种孤寂,她在他眼里千万倍看了出来。 这人之前,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听说高门大户的子女不好过,想必他的家境,比她想象中更为复杂。 她顿了顿,说道:“既然那么惨,怎么不想着自立门户?” 他歪头,对于她这说法,似乎有些意外。 “有些圈子天生就是能吃人不吐骨头的,既然待不下去,离开就是。” “有手有脚,肯定不会饿死。” 云溪缓缓说道,“只是若不肯离开,那便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选择权一直都在人的手中。 放下,便是另一翻天地。 放不下,那就只能在那群魔鬼中厮杀。 得与失从来是并存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楚跃念着这几个字,良久有什么爬上眼底,扰乱了那团孤寂的黝黑,化作千万繁星,点点朝她泼来,“说的真好。” 他目光下移,对上她澄澈的眸子,唇边的笑意柔和了五官,使得整个人身上仿佛渡上一层光晕。 “小美人,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要不要重新考虑,我们手牵手,一起走下去?” 云溪:“滚!” 他自己都说了,他那圈子那么可怕,手足相残,活人处处提防,她是脑抽了才跟他走。 再漂亮的一张脸也没用。 她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美男计根本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楚跃当然不滚,他从床前的桌子上倒了一碗水给她。 “润润嗓子,你应该口喝了。” 云溪看着他,顿了顿。 这男人真是个矛盾集合体,有时候觉得可恶非凡,有时候又贴心得叫人心口一软。 她刚醒来,发烧过后,身子严重缺水,又说了些话,这会儿正渴着呢。 也不跟他客气了,伸手去拿碗。 楚跃身子一偏,错过她的手。 第67章 妖孽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迎着云溪恼怒的眼神,修长的手将碗送到她唇边。 “我想你应该是没力气了。” 他笑着,眉目舒缓,盈盈的好像一副画卷。 “喝吧,你算是被我伺候着的第一人。” 那她可真荣幸。 云溪善于审时度势,她现在确实不怎么有力气,索性放弃挣扎,就着他的手喝了些水。 还算温热的水入了喉咙,将身体里叫嚣的饥.渴压了下去。 云溪精神好了些,抬手给自己把脉。 同时问楚跃:“我是怎么了?” “高烧,体质太虚。” 楚跃将碗放回桌面,“你先前的日子,着实太苦。” 他话难得有些磕巴。 云溪瞥他一眼:“难为你有着份同情心。” 楚跃摇头:“也不算同情心,毕竟更苦的人都见过,只是像你这小姑娘一般的,还是少见。” 云溪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 把脉之后,对自己身体状况已经有了大致了解,问他:“我昏迷多久了?” “大抵是……两天了吧。” 楚跃说着,话里带着几分玩味,“你倒是能耐,大夫都说了,如此高烧,一夜不退,药石无救,甚至都催着办后事了,没想着,你竟真的能撑了两天。” 瞧这话说的,多幸灾乐祸啊。 云溪横他一眼:“很失望吧?” “怎会?”楚跃盈盈笑着,“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小美人,你要是没了,多可惜。” 他说,“有趣的灵魂,千万人中都找不到其一,我可希望你好着呢。” 听他这么说,她倒是希望自己不好了。 敛目养了些精神,后问:“那我昏迷这两天,家里可发生什么事情?” “无碍。”楚跃妖孽笑着,“有我呢。” 他? 能做什么? 楚跃没有解释的意思,兀自说下去:“村里那些人,知道你病了,我说会过病气,没人找茬。” 世人心理便是这样。 接近好的,避开坏的。 云溪踟蹰了些许,问他:“那小荷要嫁人这事……” “没有,只是我教小姑娘,这么说或许能刺激你,把你唤醒过来。” 楚跃说,“这不赌对了,你醒了。” 云溪脑壳儿疼。 她确定了,先前的想法不是幻觉。 也不是她受了刺激。 这个男人,确实有点欠揍。 不过,能醒过来,也是好事。 那个世界的她,孤寂而冷清,至少这里有云小荷。 有一个值得她牵挂的人。 虽说当下日子过得不算好,但人活着,就不会没盼头。 “姐,药来了。” 云小荷端着一碗煎得浓黑的汤药进来,轻轻放在桌面上。 “你先喝着点,我去煮些小米粥。” 云溪看向小姑娘,方才醒来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小姑娘的眼眶红红的,黑眼圈浓重,想来这两天,确实辛苦了。 “好。”她应着,露出个温和的笑,“辛苦小荷了。” “不辛苦,只要姐姐安好,让小荷做什么都愿意。” 云小荷说着,眼眶更红了,眼睛里的水雾凝成实质,近乎要落下来。 云溪才想说些安慰的话,小姑娘已经身子一扭,跑出去了。 “傻丫头。” 云溪摇头,心里头却是暖暖的。 有人关心的感觉,实在不错。 “先喝药吧。”楚跃将床头的药碗端来,勺了一口黑乎乎的药汁送到她嘴边,“听人说,饭后喝药最宜,可惜你身子骨太差,现在还是先喝两口,缓缓神再说。” 云溪深以为然。 身子都那么差了,真没办法穷讲究。 遂张开嘴,就着勺子喝了一口汤药。 而后…… “噗——” “烫死我了!” 云溪没忍住叫出声,烫的连连吸气。 “楚跃,你是想要谋杀我不成?” 楚跃动作倒是快,虽是极近的距离,也没让她喷了一身,他整了整衣摆,神色颇为无辜。 “我说过,我以前没做过这事儿,伺候人还是第一次。” “你就别太计较了。” 云溪哈达着嘴,连连吸气。 这是计较的问题吗? 是没办法喝。 药汁本来就苦,难以下咽,他还那么烫喂过来! 云溪没有开口。 但许是她模样太凄惨了,楚跃顿了顿,良心总算有了些不安。 “那个,是我不对。” 他神情有些讪讪,“我给你吹吹。” 说着,当真将一勺药放到嘴边,吹了几口,才送到她嘴边。 一双眼睛殷殷切切看着她,“喝吧,不烫了。” 云溪:“……” 想咆哮,想怒吼,想打人! 不过楚跃干啥啥不行,一张脸着实无可挑剔。 她又实在手脚无力,纠结少许,只能给他个机会了。 “慢一点。” 古人都说秀色可餐,看在他这张脸上,她就勉为其难忍一忍吧。 弱者没人权。 谁让她现在太虚弱。 喝完一碗黑糊糊的药汁,云溪满嘴都说苦味。 她闭着嘴巴不想说话。 楚跃出门了一趟,回来见她模样,神情缓缓展开。 “张口。” 他诱哄说道,“给你吃个好东西。” 云溪不为所动。 她被他坑了不只一次,不想信他。 楚跃见状,颇为失落,袖子里的手摊开来,是两枚蜜饯。 “甜的。” 他说,“味道可好了。” 这东西云溪当然认识。 楚跃这货那哄小孩的语气,实在让她不忍直视。 不过嘴巴,实在是苦。 瞧着蜜饯,也不管幼稚不幼稚了,张开嘴就去叼他手中的蜜饯。 “唔。”甜蜜的滋味在唇齿间化开,抹去了先前汤药的苦味,云溪餍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楚跃收回手,神色恍然有些怔忪。 他仍记得,少女软软的唇划过掌心的一瞬,电的他整颗心都酥软了。 那种感觉,从未有过。 他敛下眉眼,微垂的视线刚好触及她的鼻子下方。 大病未愈的小姑娘,唇还是干裂而脱皮的,但一碗药汁下去,和着那蜜饯的水,竟滋润出几分柔软的色泽来。 她那唇,一定很软吧。 蜜饯的水沾在唇边,逆风中有些闪着光。 他滚了滚喉结,莫名嗓子有些干渴。 “禽.兽。” 他低低道了一句。 “你说什么?”很不恰巧,云溪听到了,一双杏眼圆溜溜瞪过来,带着几分危险的警告。 发怒起来的小姑娘,更可爱了。 他想起家里那只猫伸爪的模样,眼底柔了一片。 “我去看小丫头的粥煮好没有。” 楚跃转身,颇有些狼狈出去了。 虽然小姑娘有趣,但小姑娘有句话说的确实没错—— 对那么小的姑娘起心思,他可不就是个变态吗?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变态,某些心思总得收起来。 云溪有些困惑看着楚跃的背影,咕哝道:“这人真是个奇葩。” 方才他的低喃她没听得清楚,也不知道他突然慌什么。 嘴里的蜜饯还没吃完,她咀嚼着那甜甜的果肉,陶醉闭上眼睛。 “是个好东西。” “等身体好些儿了,我也做一些备用。” 纯天然的中草药,总是有些苦的。 古代又没有糖包衣的皮,她总得多做些考虑。 喝完药后,云溪有些困倦,本还想着些事情,不觉就睡了过去。 直到云小荷喊她起身。 “姐,喝点粥吧。” 小姑娘显得很殷勤,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带着渴望得到肯定的光。 “我将前些时候买的肉剁碎了,又放了些野菜,加了油和盐,味道可好了。” 瞧得小姑娘眼巴巴样子,云溪不觉扯唇笑开。 “好。” 一觉睡醒,她有了些力气,端起粥碗连着喝了好几口。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云小荷早就是厨房一把手,这会儿家里有油有盐,做出来的粥果然香喷喷的,叫人食指大动。 “很香,小荷的厨艺更上一层楼了。” 云小荷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她眼睛亮晶晶的,捏着小拳头道:“姐要是喜欢,以后小荷天天做给你吃!” 云溪笑了笑,跟她叨磕了几句,而后瞟向门外。 “楚跃呢?” 之前还在她面前晃,这会儿又跑哪里去了? “他……” 云小荷顿了顿,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云溪心头咯噔一跳,一种不妙的预感跃上心头。 “他怎么了?” 还别说,云溪这会儿真的害怕楚跃惹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那人瞧着没心没肺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挖坑给她们跳了。 “姐,别担心,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云小荷见她紧张,忙宽慰道,“只是方才有位姓王的公子过来,大哥哥……大姐姐在前头招待呢。” 姓王的公子? 云溪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回神:“不会是个胖子吧?” 云家村也就那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村里的人云小荷基本上都认识,不至于用“公子”来形容。 那么,姓王且有些家底的…… 只能是前两天在坑里遇见的王胖子了。 “正是。”云小荷应了,眼睛亮晶晶看着她,“姐真厉害,这都猜出来了。” 鉴于跟胖子王世宇的见面不是那么愉快,云溪心头不免忐忑。 “他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虽是见死不救,但那天晚上,她和楚跃也没把人得罪狠了吧? 甚至楚跃还给王世宇将错位了的骨头给安回去。 “王公子说,姐姐生病了,作为朋友过来探望一二,他还拿了不少草药过来。”云小荷说着,神情更加诡异了。 云溪心里没底,只得问她:“那便是朋友好了,既然人家带了礼物过来,你愁眉苦脸做什么?” 她开起玩笑,“放心,你姐这姿色,人家还看不上,不会是来提亲的。” 云小荷别嘴:“姐放心,即使提亲,王公子要提的人也不是姐姐。” 云溪脑子灵光一闪,倏乎有些明白云小荷的怪异神色从哪里来了。 “他看上了楚跃?” 云小荷点头:“好像是的,打一见面,那王公子的眼神就落在大哥哥身上,怎么都移不开了。” 云溪顿了顿:“真是可怜王公子。” 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楚跃。 那可是个披着人皮外衣的斯文败类。 谁看上谁倒霉。 不对,光是多看两眼都得倒霉—— 她印象里,楚跃似乎对女人比对男人更感兴趣。 云小荷犹豫少许:“那现在怎么办?听说王公子是镇上财主王博的独子,家财万贯,且还有功名在身,未及弱冠便已经是秀才了。” 云溪有些诧异:“倒是我看走眼了,人不可貌相,那人竟然还是个有才华的胖子。” 云小荷被她漫不经心的姿态闹得有些焦急,催道:“姐,我怕他和大哥哥相处下去,会发现大哥哥的秘密,到时候我们就没办法在村里住下去了。” 第68章 打扮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无妨,随他折腾去。”云溪倒是放下心来,“你大哥哥不是个愚蠢的,会把事情处理好。” 云小荷显然不太相信楚跃:“可是……” “小丫头,我好像听到你在说我坏话?”楚跃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几个盒子。 云小荷有些怕他,怏怏闭上嘴巴。 云溪目光将他从上打量到下,而后落在他手里的盒子。 “那是什么?” “王公子送来的礼物。” 楚跃将盒子放在床头,“人参,鹿茸,衣服,首饰,鞋子,都有。” 云溪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你收了?” “为什么不收?”楚跃说,“王公子是个细心且聪明的人,送的东西恰到好处,都是用得上的。你这病得用药吊着,身子也需要补补,天气转寒了,更是需要添加一些衣服。” “女孩子嘛,总得打扮一二的。是故首饰我也收起来了。” 云溪嘴角抽搐:“姓楚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王公子来意?” 雄性花钱花心思给雌性买礼物,能又怎样居心? 他居然敢收! “知道。”楚跃一本正经说道,“王公子说了,他对我一见钟情,想交个朋友。” 云溪一噎,整个人都不好了。 许久,她才听得自己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 “楚跃,我从未见过如你一般厚颜无耻之辈。” “过奖过奖。”楚跃笑着,“还需再努力,才能赶上前辈的步伐。” 云溪:“……” 她是傻了才跟他斗嘴皮子。 “不跟你开玩笑,赶紧将东西给人家还回去!” 她是真头疼,将云小荷赶出去后,教训他,“我观你家世不错,是个有教养之人,怎能做出如此缺德之事?这些东西,根本不能收!” 楚跃耸肩:“你怕什么,王胖子看上的人是我,不是你。” 正因为是他,她才担心。 “所以收了人礼物,你打算把自己赔给人家?”云溪问。 楚跃偏头想了想:“在考虑。” 考虑啥,他本人是只公的,身份拆穿了,估计倒贴送给王胖子人家都不要! “别油嘴滑舌的,你可是过几天就要走的人,烂摊子还得我来收拾。”云溪重重吐口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日这番,是不对的。” “小美人还挺有见识。”楚跃说,“我忽然有些不信你不曾识字。” 云溪哼唧一声:“别绕弯子,就说东西你还不还?” “不还。”楚跃说,“王胖子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这些礼物,恰合我心意。” 云溪:“……如果我能起身,我现在就想用扫把将你扫出大门去。” 楚跃瞥她一眼,见小姑娘气得满脸通红,像是生气的小猫咪扬起了爪子。 低低一笑。 “别气了,无妨。” 他眼眸柔和,“我知道分寸,不会惹事。” 云溪不信他。 “你是个男人,哪怕穿上女人衣服,也是个男人。” “别到处给我沾花惹草的,惹出事情来我真不好交代。” “总不能将你嫁出去的。” 楚跃勾唇:“为何嫁出去?我楚跃还不值得这么几件礼物?” 云溪瞪他:“你还说!” 楚跃哈哈笑。 “宽心,不是白拿的,我给了他一粒金豆子。” 他刮了刮她鼻子,“真是只急性子的猫。” 云溪黑下脸:“你才是猫。” 而且,“你居然给他一粒金豆子!” 一粒金豆子,估计能换得二十两银子,他竟然就这样拿出去了。 虽然不欠人情了,可是她肉痛啊。 这楚跃,简直败家老爷们! “你实话告诉我。你身上还有多少金豆子?” 云溪问。 楚跃想了想,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怎么,想要拿走所有的金豆子!” 云溪:“那你给不给?” “小美人想要的话,自然是给的。”楚跃凑近过来,一张俊颜带笑,仿佛盛开的昙花,叫人无法移开视线,“毕竟我这条命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东西不能是你的。” 云溪扶额。 双手往前一撑,捧住他妖孽惑人的脸蛋,咬牙切齿说道:“正经点!别逼我打你。” “我不还手。” 他扬起胳膊,“就像之前这牙印,只要你想,我绝对不反抗。” 云溪没脾气了。 狠狠在他光滑得过分的脸蛋掐一把,掐得他面皮都变形了,才松手。 “都一把年纪了,别老想开车,我这里路不通。” 楚跃自是不明白开车是什么意思,但他人聪颖,眼眸一转,便猜到大致意思。 “来日方长。” 他说,“走的次数多了,便有了路。” 云溪听得直想翻白眼。 好在牛大婶及时救场,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小溪,小荷,可是在家?” “在的,牛婶婶!” 云溪应着,从床上半坐起来,便要下床。 楚跃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摁回去,说:“你身子不好,躺着。” 牛大婶这会儿已经进来了,听得这话,重重点头。 “楚姑娘说得没错,你病还没好利索,还得再躺着。” “不然过两日的庙会,你就去不了了。” “庙会?”云溪愣了一下,抬眼看向牛大婶,“我们村里,还有这个节日?” “不只是云家村的节日。”牛大婶走进来,将手上的一篮红薯放在桌面上。 “镇上普度寺十年一次观音圣诞,方圆百里七八个村子都是节日。” 庙会一说,云溪在现代时候也听说过,闻言感兴趣起来。 “看样子很热闹呢。” “可不是,十年才有一次。”牛大婶说,“届时远方的客人也会慕名到镇上来,是最好做生意的日子。” 牛大婶说明了来意:“你要是有什么买卖,大后天就要赶上,这一天的生意,比往日几天加起来的还好。” 云溪当然知道客流量的重要性,闻言颔首:“我明白了。” 看着桌面上那一篮子红薯,她有些不好意思:“牛婶婶,今天村子里的收成都不太好,您便自己留着些吃食吧,我和小荷家里的食物已经够了。” “你们两个小姑娘,能有多少吃食,莫要不好意思,我家后院还有不少甜薯,这玩意一时间也吃不完,又不是怎样之前东西。” 牛大婶说着,目光扫过屋子,停留在床头桌面上的几个盒子。 “这些是?” 云溪心头只叹糟糕。 牛大婶来得急,她还没有将桌面上的东西收起来,盒子里的这些东西,可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 买得起这些东西的,也不至于饿着肚子没饭吃。 云溪还没回答,楚跃便道:“是镇上王家的公子送来的。” 牛大婶闻言,目光在楚跃和云溪身上扫了两眼,而后停留在楚跃身上。 颇有些意味深长:“原来是王秀才的礼物。” 她神色也不似方才那么友好了,只道:“楚姑娘真是个有本事的,听说王秀才年方弱冠,还未成家,若是交好,以后倒是富贵绵延。” 顿了顿,“不过王秀才的母亲是个厉害人物,眼界又高,是见不得有女子纠缠她儿子的,楚姑娘这些日子当心些儿,莫教人害了去。” 牛大婶对王世宇一家,印象似乎不怎么好。 云溪嘀咕着,才想回话,楚跃已经顾自接话下来。 “牛婶婶说的没错,不过这些礼物,并非是男女私相授受,乃是王秀才答谢我前天对他的救命之恩。” 牛大婶一怔:“还有这回事?” 楚跃似是而非笑了:“正是如此。” 牛大婶神色缓和下来,再说两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云溪看着桌面上的几个盒子,越发头疼。 “收起来吧,省的解释不清楚。” “花钱买来的,何故遮遮掩掩,又不是见不得人。” 楚跃说着,拿起一件绿萝裙对着她身上比了一下,“这颜色不太好。” 他还挑挑剔剔的。 云溪气乐了:“我是不合适,本来王公子要送的人也是你,楚姑娘便穿上吧。” 她偏头打量他,“这衣裙偏长,确实适合你。” 楚跃嬉笑着:“无妨,我有。” 说完后,将桌面上的盒子收起来,离开前,意味不明说道:“方才这位大婶,似乎有些敌意。” 云溪不置可否,牛大婶对她和云小荷一直以来还算友好,怎会有敌意? 难道是因为方才提到王世宇那一家? 恨屋及乌,所以产生敌意? 云溪总觉得,即使牛婶婶有敌意,也是对着楚跃来。 只要他小心点,不会有后患。 当下要考虑的,应该是两天后的庙会。 那可是能大赚一笔钱的好日子,可不能错过了。 但她和云小荷,能做什么生意? 这院子里干干净净的,除了陈旧的家具,连野菜都不愿意爬进来。 做生意压根没本。 云溪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夫,有了好的药,很快就来了精神。 两天后就是庙会,她躺不住,便从床上爬起来梳洗。 “姐,你要去哪里?” 云小荷见她背起背篓,慌得从厨房跑出来,“你身体还没好利索,不能爬山。” 小丫头很倔强,差点就要把她背后的背篓给拿下来。 “我不上山。”云溪有些无奈,“后山有条小溪,我去看看能不能捕些鱼虾回来。” 云小荷摇头:“那里没鱼的,后山的溪水里,老人都说有怪物,不能随意接近。” 云溪哪是信鬼神的人,摸摸她脑袋:“等我回来。” “姐!”云小荷见她心意已决,咬牙,“那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云溪病还没好,她是一万个不放心她自己出门。 “又不是小孩子了。” 云溪笑了笑,“听话,我很快就回来,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我有分寸。” 云小荷拗不过她,只得再三叮嘱:“姐你一路小心点,水边湿寒,千万别下水,早些时候回来。” 云溪应了声,转身往后山走去。 她穿越之后,继承了原主一些记忆,但原主本就是胆小甚微的性子,对神奇灵异的事情避之三尺,除了村子里最常见的一些事情,其他的都嫌少涉及。 唯独半年前,在后山溪水边遇到的一件事情让她记忆尤深。 那天原主实在是饿极了,挖野菜时候瞧见溪水里有鱼虾,便跳进去抓。 就冲原主这笨手笨脚的,当然灵活不过鱼虾,故而忙活半天后,什么都没捞到。 准备上岸时候,脚踩到一物,差点摔了一跤。 抬眼看去,竟然是一块肉。 还是会活动的那种。 当即吓得魂飞魄散,以为鬼神降临,还把那块肉好好埋在土里。 回来后,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第69章 自愿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然而那东西原主不认识,云溪却是知道的。 肉灵芝,传说中的太岁。 无论搁在哪个朝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拿到这东西,还愁不发家? 即使没人敢买,她也有自己的药用方式,原主可是捡到宝了。 虽说小山村没人认识这东西,但谁保不准万一,她还是早早去,把东西拿回来吧。 到后山后,凭着记忆中的印象,她很快就到了埋肉灵芝的地方。 手上有工具,她三下五除二就把太岁挖出来。 那东西倒是乖,半年来也没活动位置,甚至个头还长大了三分。 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抱着成年男人大腿粗的太岁,云溪不觉扯了扯嘴角。 方要站起身,眼角余光有一道银光闪过,她只觉得膝盖一疼,再也站不稳,一跤摔回地上。 被贯穿的疼痛,撕心裂肺一般,叫她额头上的冷汗都落了下来。 抬眼看去,小腿处卡着一枚飞镖,这会儿正稳稳钉在她膝盖上。 鲜血泊泊流出,染红了半截裙子。 “果然这里有!” 身后有人欣喜说着,她还没回过神来,手中的太岁就被人抢了过去。 “洛先生,我说的没错吧,这东西就这地方有!” 疼痛麻痹了神经,云溪用了很大力气,才把视线放开,将眼前的景象收入眼中。 入目的是两个黑色劲装的男子,以及一白胡子老头,和年方弱冠的男子。 夺走她太岁的人,是白胡子老头。 孔武有力有威胁的,是两个劲装男子。 但云溪注意力却第一时间被那年方弱冠的男子抢了去。 男子着一身绛紫色的衣袍,一头墨发用玉冠高高竖起,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漠。 五官极其俊美,一双寒弱点星的眸子,扫过来的一瞬,近乎能将人身上的气血都全部冻僵。 “嗯。”男子扫一眼那肉灵芝,应了一声,却是紧走几步,来到云溪面前。 “是你藏起来的?” 双目对视的一瞬,云溪感觉自己仿佛被冷血动物盯上一样,整个人都坚硬了。 这男人,很危险。 从眼神到及气息,无一不在彰显他不是善类。 尤其膝盖上的疼痛,更是提醒她远离这个男人。 但实在的,她根本跑不掉。 且不说距离太近了,更是因为受伤了。 随军那么多年,早已经养成临危不乱的气度,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洛先生问你话呢!” 白胡子老头跳脚,过来就骂道,“简直不知道好歹,能得洛先生一句问,你祖坟都烧高香了!” 那她可谢谢他了。 云溪抿着唇,没有开口。 “看来是个有趣的丫头。”被称为洛先生的男子淡淡一笑。 笑容缓解了他面上的阴冷,恰似一阵春风吹来,桃花落了一地。 只是眼里的桃花,却是稍纵即逝,“不过,我是没有耐性跟人玩闹的。” 他说着,手中折扇啪地合上,挑起她下巴。 “我再问一遍,这东西是你藏起来的?” 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越发浓重了。 云溪眯着眼睛,冷冷一笑:“是又如何?这东西本是无主之物,谁瞧见了便是谁的,如今你们后来者居上,是打算抢走吗?” “无主之物?”男子勾了勾唇,“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那么,知道此物是什么吗?” 云溪一顿。 她知道,但太岁于古人的药用价值,却未必人人都知晓。 “太岁。” 男人扫一眼白胡子手中的肉状物体,兀自答道。 果然是认识的。 云溪心头有些痛惜,不祥的预感冒了出来。 “许多人都说此物甚邪,撞到便会冒犯,从而引出一系列不详。” 男子继续说下去,“鲜少有人知晓,此物可是难得的灵物,乃是上苍赐予天下的圣物。” “食之,可长生不老,一生无病。” 云溪嗤然。 这太岁不过是一种菌生植物,虽然有很高的营养价值,拿来养生正好,但长生不老,一生无病。 ……做梦吧。 谁也无法抗拒自然的衰老。 “你似乎不太服气。” 男人笑着,“没关系,看在你是第一个发现如此圣物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说着,从袖里摸出一颗黑红色的药丸,忽而掐住她下巴,将东西丢进她嘴里。 而后一合嘴,逼着她将东西咽下喉咙。 “此物是我门中一种毒药,名曰三步断肠。” 男人解释说,“不过不是三步就死了,而是经过万蚁啃噬,肝肠寸断,七窍流血三步,方会致命。” “此物中原排名第三,你很荣幸。” 他的话还没说完,云溪浑身上下就疼痛起来,恰如万蚁啃噬一样,疼得她在地上不住打滚。 而后,剧痛来袭,口鼻开始渗出黑血。 她莫名看着面前的男人,第一次发现恶魔降临,不过这样。 “别慌,只是个实验罢了。” 在她注视之下,男人不慌不忙用匕首割下指头大小的一块太岁肉,塞进她嘴里。 “吞下去,你便会百毒不侵,长生不老。” “算是我给你的一个造化。” 云溪:“……” 她不要什么造化,她现在只想骂人。 别瞎忽悠了,太岁能解百毒,做梦吧。 东西落腑,她却感觉身上的肠子都断了一样。 口鼻溢出的黑血更多了,脑子里一片昏沉,直到面前的男人,以及他肩头那片艳红色的六角梅花胎记都消失在眼帘。 居然这样没命了。 真是好可笑的死法。 太憋屈了! 她暗骂着,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隐约听得男人遗憾却又无奈的声音传来。 “真是没用,这么大的造化都救不了。” “洛先生,那这丫头的尸体……” “听说这溪水里有吃人的怪物,丢进去吧,省的糟心。” “醒醒!醒醒!” 耳边似乎有人喊她,云溪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她感觉全身的筋脉都断了,疼痛席卷着每一分骨血,而后如同进入烤炉一般,那温度能将她活活烧成灰烬。 她难耐嘶吼着,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 这样的煎熬不知道过了许久,烤炉里忽然被泼了水,炙热的温度逐渐降下来。 她大汗淋漓掀了掀眼皮,恍惚中有光线投入眼底。 她抬眼看去,黑暗中发光的,却是一本书。 她曾经在梦中回到现代,看到的《毒经》。 这东西…… 怎么出现了?她也没力气去翻看啊。 似乎察觉到她想法,那本《毒经》忽然朝她飞过来,就停在她眼皮子上方,一页一页翻给她她。 她艰难转着眼珠子,不想瞧,那搁在面前的书,里头的内容却一字一句,清晰而又坚决地钻入她脑海中。 《毒经》里头有千万种毒药的配制和解毒方法,每一种都讲解得极其详细,包括—— 三步断肠。 她愣了愣,看得越发详细了。 …… “姐!”耳边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耳中,几乎要把耳膜给撕破。 太吵了,吵得她整个心神都难以集中。 云溪用尽力气,忍不住咆哮一声。 “别哭了!” 吼完后,耳边的哭泣戛然而止。 云溪也被自己嘶哑得堪比公鸭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愣了半响,才发现不对劲。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人在哭?她又怎么看不到人? 疑惑盘旋心底,迟疑间,黑暗中的书本倏地消失,带走所有光线,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看不到的焦灼瞬间涌上来,她慌张地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周边的情形。 费力半响后,终于掀开千斤重的眼皮子。 “姐,你可醒过来了,差点吓死小荷了!” 还没聚拢焦距,一个柔软的身体就朝她扑了过来。 撞击哪怕温柔,还是叫云溪身上的疼痛叫嚣,疼得她不由嘶了一声。 “你这丫头,没见到你姐那么难受吗?” 一道中性低沉的男声响起,而后云溪只觉得身上一轻,就见扑到她怀里的云小荷,被人提着领子提开了。 她抬起眼皮,楚跃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映入眼帘。 “小美人,你这心性比我想象中还好。” 他夸赞着,“几度生死一线,都能化险为夷。” 咋的,他还特希望她出事不成? 云溪忍不住白他一眼。 楚跃也不以为意,微微勾唇。 “虽然目前的情况同样糟糕,半只脚踏入棺材跟一脚踏入棺材还是有区别的。” “很高兴你能醒来。” 是吗? 为什么她觉得,这种高兴虚伪得她想一爪子挠过去? 当然,这种举动只能是盘旋在脑海中的想法罢了,身子麻软无力,又痛又疲,根本提不上半点力气。 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随后被自个儿的模样惊呆了。 胖得跟猪蹄一样的四肢,以及堪比水缸一样的躯干,是她本人吗? 云家的伙食什么时候这么好,短时间内把她催胖成这样子,猪饲料都不带这么猛的! 不得不说,楚跃虽然嘴贱,却是个贴心棉袄一样的嘴贱。 瞧得云溪一脸震惊,当即就明了了她心中所想,盈盈一笑,指着她身后。 “你看。” 楚跃多数时候不靠谱,但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是很能欺骗人,云溪不由顺着他视线转头看去。 霎时眼睛瞪成了溜圆的形状。 她身后赫然是一条小溪汇成的小水潭。 她记得之前来的时候,水潭里的水,还是清澈见底的,水质凉凉爽爽的很舒服。 但现在的小水潭,像是投入大片石灰似的,不住地往上冒着翻滚的小水泡,水潭里一片食人鱼翻滚着肚皮,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堆满了水面。 “是你的杰作哦。” 楚跃说道,声音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小美人,你凭一己之力,干翻了一潭的食人鱼。” 云溪:“……” 这嘴贱的货,真是好想一耳光掴过去。 “你闭嘴吧!” 她头疼看着那潭水,嘀咕道:“难道是因为我体内的毒?” 抬起软绵绵的手,吃力地给自己把了个脉。 吃透了《毒经》,她的医术上升了好几个层面,虽然手腕无力,还是叫她把出身体的真实情况来。 不得不说,她命挺大的。 那绛紫衣服的男子喂给她的毒药,原本是在半刻钟内就要了她性命,偏偏她体内似乎有一股力量,护住了她心脉,没有死透。 那男人草菅人命,本就没有多大耐心,以为她死了,又心肠歹毒,把她丢进水潭里面喂食人鱼。 很不恰巧,她这毒经过食人鱼的啃噬,将毒血放出,那毒又经过潭水的稀释,竟阴差阳错救了她一命。 第70章 听说你将土地分走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只是她活过来了,那水潭里的食人鱼却集体遭殃,那样剧烈的毒药,如水水翻滚,一只都没留下来。 三步断肠的毒性太强,虽然经过溪水的浸泡稀释,目前不至于致命,但体内潜藏的毒素还是如同一只虎视眈眈的凶兽,稍不注意就扑上来将她吃干抹净。 不过她既然醒过来了,断然不能让自己被毒死了。 作为一个医学博士,还认认真真研究了那么久的毒经,要是被毒药毒死,她还不如找根面条上吊算了,省的传出去叫人笑话。 “小美人。” 楚跃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呆呆的模样,莫不是被吓傻了吧?” 他唏嘘着,“好不容易遇到个合胃口的小东西,这样就坏了,真可惜。” 这狗男人。 说话气死人不偿命。 云溪强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将散漫的焦距拢了过来。 “楚跃。”她叫着面前的男子。 声音虚弱而认真,像是一颗即将黯淡失去光泽的明珠。 楚跃心头一颤,神色认真了两分。 “你说。” 他郑重保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去满足你,哪怕你要整个平安镇最好的棺材,最体面的葬礼,我也给你办。” 他怎么不去死! 云溪胸口急促喘了两分。 她觉得,这人在面前晃,她哪怕不会比三步断肠给毒死,早晚也得被他气死。 “别恼别恼,开个玩笑而已,当心血气上头,毒药流窜全身。” 楚跃轻拍着她背部,难得放软了声音宽慰。 云溪深吸口气,狠狠剜他一眼,扭头去看云小荷。 “小荷。” 云小荷眼眶红红的,一直沉浸在姐姐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听得云溪唤她,赶忙应了。 “姐,我在这里。” “你去村口李大夫那里帮我借来一副银针,我有用。” 怕云小荷不能理解,她指着自己身上,“解毒用,越快越好。” “今天的事情不能外传,记得了。” 云小荷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云溪顿了顿:“如果李大夫不肯借,那就买。” 李大夫的为人她们都清楚,虽说大夫是为了医治病人而存在,这人心底却算不上慈悲。 医术很差不说,为人也抠门。 没钱几乎是请不到他的。 不过她也不需要那个庸医帮忙做事,只需要借来银针就够了。 云小荷看了看自家姐姐,赶忙跑了。 她怕云溪出事,宁可去早一点。 “等等。” 楚跃把小丫头拽了回来。 “啊?”云小荷一怔,问他。 楚跃从怀里摸出一粒金豆子,递给她:“拿着吧,如果不够,就用这个换。” 云小荷神情复杂,瞥一眼云溪,见她没反对,拿着金豆子赶紧跑了。 云溪心头唏嘘不已。 楚跃在她身前蹲下,笑盈盈看着她:“小美人,你故意把小丫头支走了,是想对我说什么悄悄话?” 云溪狠狠剜他一眼。 “你觉得我能对你悄悄什么话?” 看他那暧昧老司机的样子,她就想打人。 “没有啊。”楚跃挺失望的,“那现在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我们能做些什么事?” 去他的荒山野岭,去他的孤男寡女。 云溪嘴角抽搐,扫一眼她那肿胖过人的身材,半响咧嘴一笑。 “跃哥哥,我这模样你要是下得了口的话,就来吧。” 她若有所指瞥向那谭食人鱼,“毒素还未解开,我现在骨血里还有着剧毒,你啃上两口,说不定会有惊喜。” 楚跃:“……” 是他失算了。 小野猫凶起来,也是有利齿的。 转过身,蹲下来,背对她。 “上来吧。” 云溪不动,神色奇怪看着他。 楚跃挑眉:“怎么,怕了?” “你似乎不是局限于男女授受不亲的傻姑娘。” 他说,“尤其是,你现在这情况,是绝对走不回云家村的。” 云溪当然清楚。 她素来是个理智的人,也就只有面对他时候,感觉脾气一直在遭受挑战。 哼了一声,倾过身子,当真爬到他背上。 他人消瘦,背却还算宽阔,个头高,轻轻松松就将她背起来。 身体失重,云溪赶忙抱紧他脖子,忐忑提醒他。 “走慢一点没关系,仔细脚下,别将我摔着了。” 这话说的莫名,她面皮微红,解释道,“三步断肠的毒很烈,我现在浑身经脉都很脆弱,受不得磕碰。” 楚跃笑了起来。 她抱着他脖子,能清晰感觉到来自他喉咙的颤动,有些羞恼。 “你笑什么?” 幸灾乐祸惯了,可不是个好现象。 “笑我们家的小美人福缘深厚。”楚跃说。 什么他家小美人,她什么时候是他家的了。 云溪撇着嘴,不想理他。 楚跃却一边走着,一边兀自说下去:“三步断肠这毒我听说过,中毒之后,不过半刻钟,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你能挺过这一遭,实属不易。” 云溪眼眸闪烁,没有答他。 楚跃笑声越发意味深长:“小美人,你医术不错,身体里的异样,可是发现了?” 发现? 云溪心头咯噔一跳:“你指的是?” “将你从水潭中救出来的时候,我可是用内力帮你过了一道筋脉,本意是想让你轻松一些,却有了个出乎意外的发现。”楚跃说道。 云溪不吭声。 楚跃便继续说下去:“我竟不知道,原来我家小美人,竟然是个武林高手。” 嗯? “武林高手?” 云溪一脸懵逼。 楚跃察觉到她的诧异,整个人也诧异起来。 “你体内至少有着二十年以上的浑厚内力,你竟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 云溪眯了眯眼睛:“将你的发现告诉我。” “就这些了。”楚跃说,“我想,三步断肠之所以没能一下子要了你的性命,应当跟你的内力有关。” 云溪恍然。 难怪方才给自己把脉时候,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在昏迷时候,也觉得有什么东西护住她心脉,为她求得一线生机。 原来是内力。 可是二十年以上的内力? 开玩笑,原主这身体,也就十四岁快满十五,二十年都还没活到。 哪来的二十年内力。 不过楚跃说的是不是事实,她心里也很清楚。 但…… “为什么有内力在身,我却不知道?” 这也很好解释了,为什么原主跳下水却没有死透,肯定也是内力护住心脉的缘故。 只是奇怪的是,原主身上有内力,应该是个练家子,被云何氏一家那么折腾,却从未爆发。 甚至于,她记忆里,就没见原主不怂过。 那是真真切切属于一个小姑娘该有的姿态。 软弱,无助。 “应该是被封印了。”楚跃答道。 “内力还能被封印?”简直颠覆了她固有的三观和印象。 “能。”楚跃若有所思,“虽然没见过,但也曾听人说起,若有高手,是可以将内力封印于体内,常人察觉不出来。” “你这次内力显露,想来是三步断肠毒性剧烈,误打误撞解开封印缘故。” 他笑着,“说起来,我第一次见你,也没觉得你是个会有内力之人。” 不只他惊讶,连她本尊,也是震惊着呢。 原主竟然是个高手! 十五岁不到,却有着二十年以上内力的高手! 这消息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巴啦啦地炸着。 见身后的小女子,久久没有吭声,从气息来判断,约莫也是惊得很。 他顿了顿,问她:“你竟是一无所知?” “我要是知道,哪能容许你在面前作威作福。”云溪嗤然,“早打断手脚丢出去了。” “啧,过河拆桥,说的便是你这种人罢。”楚跃说。 云溪对他的评价已经麻木了,没往心里去,沉吟少许,问他:“这内力现在显露出来,对我可有影响?” “你要是解了三步断肠的毒,便是白日飞升,此后身强体壮,一个打百人都不在话下。”楚跃说。 云溪就是想杠他:“如果解不了呢?” “那就遗憾了。”楚跃摇头,“一百年内力,都救不了你。” 云溪眼眸闪烁,没再继续说话。 她在想着她体内这突然冒泡的二十年以上内力这回事。 原主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过这一出。 但身体的异常,本人应该最清楚才是。 等等,本人最清楚…… 云溪心口凉了一下。 某些被忽略的东西,总算被串联在一起。 原主的记忆,并不是完整的。 确切说来,原主的只有八岁到十四岁的记忆。 八岁之前的种种,根本想不起来,一想就头疼,所以原主从来不深想。 而她作为外来人,继承了原主的意志,自然更不会去质疑那么年幼时候的事情。 ……忽然有点慌。 她这身体,不是个本本分分的村姑吗? 难不成还有什么大坑的身份,等着她去跳? 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小院子门口。 她和云小荷的老房子,本就是云家村最里面的,离后山最近,离开村子距离会远,但上山之类,却是最近的。 楚跃才将她放在床上,不一会儿云小荷也回来了。 她神情似有些愤懑,却什么都没有说,将银针交给云溪。 云溪这时候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也没细想,打发云小荷去烧热水泡澡,同时也给楚跃一张方子,让他去市集买些药材回来。 没错,市集。 庙会越来越近了,十里八乡的村落都很热闹。 这几天,对于云家村以及附近的村落,天天都是市集。 楚跃知道事情严重,没有废话,很快就出去了。 他办事利索,云小荷烧的水才开,他也回来了。 要置办的药材,一样都没少。 云小荷将热少倒进洗澡的浴桶,又依照云溪的吩咐,将那些药材一一放入浴桶中。 最后,是楚跃抱着云溪进了浴桶。 “你……” 云溪进去时候,虽然穿着湿冷的衣服,整个人还是有些羞赧的。 楚跃自是看出了她的羞窘,轻笑:“放心,你如今模样,我是提不起半分兴趣来的。” 谁管他兴趣不兴趣,她心里就是过不去。 正纠结着,头上被捋了一把。 “再且,除了我,云小荷抱得起你吗?” “嘘,莫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溪黑了脸,顾不得他是不是真的在帮忙,一波水往他脸上泼去。 “还不走!” 她是真的恼火了,楚跃见状不再逗她,关上门出去了。 云小荷在旁边添水,云溪想了想,对她说:“你也出去吧。” 有些事情,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清楚,暂时还不能让小姑娘知道。 第71章 打出去!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尽管小姑娘生性单纯,但越是单纯的人,越是容易被人下套。 一无所知,才是最好的保护。 云小荷不肯:“你手脚没力气,我在这里帮你吧。” 云溪摇头:“我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些体力,泡澡而已,不会有事情。” 她太过执着,云小荷说不过她,只能忧心出门。 “那姐你有需要喊我一声,我就在门外。” 云溪颔首,等云小荷走后,她抖着手解开外衣,拿起一侧桌面上的银针,对准身体一百零八个要穴开始刺去。 浴桶里的药材,本是用来解毒的,云溪泡在里头一会儿,已经勉强能用针下穴。 只是三步断肠的毒太过于剧烈,纵使她先前在潭水里泡了一阵,这会儿依然胸闷气短,下针的手不住颤抖着。 所幸她已经是老医生了。 对周身的穴位熟悉,勉强算是以长补短,没有耽搁多少事情。 …… 云小荷在外头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或蹲或站,手脚都麻木了,依然没看到云溪从里头出来,不免慌张起来。 “姐。” 她敲着房门,“你泡好了吗?水早就冷了吧?” 房间里头没有回答,云小荷一慌,便推门进去。 房间里,云溪依旧泡在药水中,胳膊搭在浴桶边缘,脖子歪着,已然昏迷过去。 “姐!” 云小荷吃了一吓,赶忙冲过去扶住云溪。 外头的楚跃听得声音,也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云小荷这才注意到云溪泡澡之后湿哒哒的衣服挂在身上,模样着实不雅,赶忙用身子挡住门口的视线。 “姐姐昏迷过去了。” 她探过云溪的气息,人还活着。 楚跃声音顿了顿:“那要我帮忙吗?” “不用。”云小荷说道,“我自己可以。” 虽然她力气小,但云溪个头也不大,她搀扶着姐姐回到床上这么点距离,还是可行的。 至少,不能麻烦楚跃。 他可是个男的。 绝对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云小荷的语气太过绝对,楚跃“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云小荷吃力搀扶着云溪出浴桶,瘦瘦小小的女子,在身体膨胀之后,体重显然也增加许多,根本不是她能杠的住的体重,何况从浴桶里出来,极大不方便。 一个不慎,带着云溪一起,嘭地一声,摔在地上。 整个浴桶里灰色的洗澡水,一下子全泼了出来。 外头楚跃再问:“你们可还好?” 云小荷被云溪的体重压得没了脾气,哼哼唧唧说道:“还行……” 云溪却是被摔得痛醒了。 她睁开眼睛,便瞧见自己和云小荷滚到一起,在冰凉地面上相依相偎。 而地面,一片湿透的水渍。 才要说话,外头等候的楚跃听得云小荷底气不足的声音,还是推开门。 “不必那么害臊,真不方便的话,我闭着眼睛也可以提供帮助……” 后面的话,在摔在地上的两少女瞪视下,逐渐失去了声音。 他飞快转身,耳根悄然爬上一丝红色。 “我什么都没看见。” 云小荷气得脸都红了。 “你还敢说!” 肯定都看见了! “不是不让你进来吗?” 相比云小荷的恼怒,云溪却镇定多了。 她尝试了一下从地上起身,手脚比先前多有了些力气,但还是站不起来。 “楚跃。” 她踟蹰了一下,对楚跃道,“你还是进来帮个忙吧。” 她把云小荷压得结结实实,她起不来,云小荷也是起不来的。 楚跃愣了一下:“我?” 话里的不确定,让云溪有些好笑。 “进来吧。” 早先她就防了这一手,怕后头尴尬,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褪完,里衣里裤还在。 现代时候的泳衣泳裤比基尼,可比现在的暴露多了。 楚跃素来贫嘴,这会儿却是踟蹰了。 他低咳两声,有些不自在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吧?” 不需要他时候,这人可劲儿作妖,需要他时候,他却犹犹豫豫了。 云溪气得倒仰,黑着一张小脸问:“那你进不进来?” “地面很凉,我身子还没好利索,如果继续待在地上,寒气入体,将会病上加病。” “到时候你的伤,可就没人处理了。” 楚跃默了默,少许迈步进来,他长手长脚,力气也大,很轻松就将云溪从云小荷身上抱起,朝屋里的唯一一张床走去。 男人的胳膊强劲有力,挨得太近的距离,云溪甚至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热气。 那热气钻入毛孔,温暖了她因为泡了冷水而有些瑟瑟发抖的肌肤,她抬眼打量着他,因为个头的关系,只勉强看得到一个轮廓分明的下巴。 即使只是一个下巴,美人也有着天然的优势,线条分明,优雅性.感,看得她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色女! 云溪暗暗咽了口唾沫,心头鄙视起自己的定力来。 她两辈子的岁数加起来比楚跃还大,亏得她对这么一个小鲜肉能起不好的心思。 妥妥的老牛吃嫩草。 他不害臊,她都要脸红! 她有些别扭歪过脸,故而没有瞧见一本正经的男人面上带着不自在,耳垂部分更是早已经红透了。 “让云小荷给你换衣服吧,你这身子虚弱,不能着凉。” 尴尬的氛围转瞬即逝,屋子里就那么大,不过片刻,云溪身子就接触到了不算柔软的床板。 男人手心的温度似乎还烙印在身上,云溪有些不敢看他脸色,低低应了一声。 楚跃于是便快速出门去了,出去时候还反手关上房门。 “算他有眼色。” 云小荷这会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拧巴着衣服上的水渍,一边说道,“幸好方才他没动手动脚,否则我一定将厨房的菜刀拿起来!” 云溪哑然失笑。 小丫头的心思单纯,怕是不知道,就算她拿起一百把菜刀,都未必架得过一个楚跃。 “先给我换衣服吧。” 家里有男人,她先前放不开手脚,这会儿湿衣服全搭在身上,冷飕飕的,也容易让寒气入侵身体。 女子属阴,本就容易着凉,生病的女子,更是怕凉。 百病易养,一湿难除。 着凉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说不得她先前排毒还没排好,就又有新的病了。 见云溪神色严肃,云小荷没敢废话,赶忙将她和自己都换上干净衣服。 本来换衣服挺正常的,但如今,却有些小尴尬…… 云溪看着塞不进衣袖裤腿的手脚,叹了口气:“你去隔壁跟牛婶婶借一套衣服过来吧。” 她胖了。 身子就像是吹了气的气球一般,肿了起来。 体重尚且飙升,肉质更是发达,穿不上衣服也是情理之中。 云小荷点头,赶忙出去了。 门外守着的楚跃见她出来,问道:“穿好了?” 云小荷翻了个白眼:“没有。” 离开之前,她再三警告他:“不能进屋子里去,姐姐还没穿着衣服呢。” 楚跃自是点头:“放心,我岂会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你就是。”云小荷咕哝着,拔腿跑人了。 楚跃不敢进门,倚着木板搭起来的墙壁,有一搭没一搭跟着屋里的云溪说话。 “你的毒,可是解了?” “去了七八分吧。”云溪不敢托大,“还得再泡个七八天,才能彻底痊愈。” “你的医术超乎意料。” 外头的楚跃顿了顿,声音有些缥缈,“三步断肠乃是中原毒榜排名前三的剧毒,小姑娘你可真不错。” 云溪却是听出了话外之音,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肯定不只是夸赞她医术了得这么简单。 “知我者,云溪也。”楚跃笑了。 云溪并不觉得好笑:“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正好不想听。” 楚跃听得她不善的语气,也没在意,沉吟少许,说:“小姑娘,既然毒榜排行前三的毒药你都能治,那么排行十名开外的剧毒,你可能医治?” 云溪撇嘴,她就知道这人心思不纯。 见她能死里逃生,立马就打起主意来了。 不过既然被他发现,而这次也算是他半个人情,她应了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 “世间毒药,毒性各不相同,成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是不能分析出毒药成分,哪怕是小毒,也是棘手的,你说的那种毒能排行十名开外,肯定不简单。” “那小姑娘你,可能医治?”楚跃问。 云溪在房间里,明显也能感觉到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她眼眸闪了一下,“中毒的人,是你很重要的人?” 楚跃声音一顿,少许说道:“算是吧。” 云溪想起他先前说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现在忽然冒出个“重要”的身边人,想来感情很复杂。 云溪只是一个医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挖人伤疤的打算,她沉吟一会儿,言道:“我不能保证。” “或许中毒的人出现在眼前,对症下药,能有几分把握。” “这就够了。”门外的楚跃像是松了口气。 云溪有些哂然:“你先别急着高兴,我这毒还没彻底解开呢,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我可不敢胡乱答应。” 楚跃莞尔:“你可以的。” 那话里的笃定,让云溪啼笑皆非:“你才认识我几天,就这么信我?” “男人的直觉。”他答。 云溪摇头。 她只听说过女人的第六感特别敏锐,男人的第六感第一次听说。 僵滞着,云小荷回来了,带回来牛大婶的一套衣服。 “姐,牛婶婶说了,这是她新做的衣服,还没穿过,送给姐姐了。” 云溪接过衣服。 边远乡村妇人的审美,自然不该抱什么期待,这是一套花里花哨的外袍和里衣,穿起来,比那些古朴的村姑还村姑,云溪穿上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虽然看不到自己的模样,瞧着云小荷的神情,她还是咯噔了一下。 “好看吗?” 她扯了扯宽大的袖子,问忍笑忍得辛苦的云小荷。 “好看。” 小丫头的夸奖,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如果给你一个形容,你觉得姐姐如今的模样,类似于什么东西?” 没有镜子,云溪自暴自弃,选择个参照物来比较自己。 “类似于……” 云小荷纠结了一会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跃往里头瞥一眼,补上她的缺口:“像是隔壁牛大婶家里的那头小黑猪。” 他顿了顿,回想起那头猪的模样,“肥大,黑瘦,矮小,模样奇怪。” 云溪:“……” 这男人,简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72章 小溪,你不信我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云溪还没暴走,云小荷却先生气了。 她步出门,跟楚跃理论:“姐姐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姐姐,你不许折辱我姐姐,不然我就将你赶出去!” 楚跃自是跟小姑娘斗不起来,叹口气:“我不就只是说说而已,我也没嫌弃她丑啊。” 云小荷黑了脸:“你还敢说,你凭什么嫌弃我姐姐,要不是她捡你回来,你还不知道沦落在哪个荒山野岭。” “所以,小美人对我情深义重,我当以身相许,是你姐夫嘛。”楚跃说。 云小荷气急了,伸手就去打他:“说了不许折辱我姐……” 话音未落,就见门口站着的男人身子一斜,往地上直直摔了过去。 “嘭!” 一声重响,方才还喋喋不休的男人这会儿已经双目紧闭,再也没有任何话了。 “嗳!”云小荷慌了,推了推他身体,“我就说了你两句,你可别吓我啊!” “起来,我怕了你了,你起来我就不骂你了!” 然而不论她怎么推攘,躺在地上的男人就是纹丝不动。 云小荷吓坏了,探了探他鼻息,慌得不行:“姐,怎么办,他的气息好虚弱,好像快不行了!” 云溪也是一脸懵逼,她也没想到,方才还好好跟她斗嘴的男人,下一秒就不省人事了。 云小荷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说谎,说楚跃气息虚弱,那就真的快要死了。 奇怪了,前几天她给他把脉时候,这人还是好端端的,这么快出事,难不成撞邪了? 犯太岁? 当然,这种说法也就是说说而已,作为一个很讲究科学依据的现代人,她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莫须有的东西。 但楚跃也不能不管。 偏偏她只能小小做些动作,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气。 沉吟了下,对云小荷说:“你把他拖进来,我给他看看。” 云小荷力气小,自然是扶不起一个成年男子的。 尽管这成年男子的体重,相较于发胖的她还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没关系,扶不起来,那就拖进来吧。 反正不熟,不心疼。 命要紧。 听得云溪的吩咐,云小荷迟疑了下,还是照办了。 尽管动作相对温柔,楚跃被拖到床前时候,背后的衣服被擦烂了不少。 云小荷有些心虚撇开目光。 “姐,要不要去把大夫请来?” 云溪摇头:“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 她这医术,虽说算不上古今中外第一人,甚至排行榜都不一定挤得上去,但比起村头的李大夫,却是可以骄傲地说是碾压级别。 她要是医治不了楚跃,李大夫就更别想了。 “小荷,扶我下床。” 云小荷赶忙听从,但瞧着云溪颤颤巍巍站立不稳的模样,依然担心:“姐,你可以吗?” “总不能见死不救。”云溪说着,在云小荷帮助下,蹲下身子给楚跃把脉。 男人的面色不过这会儿功夫,已经青黑了不少,唇色发紫,进的气多出的气少,确实像极了濒危之人。 他的脉象极其奇怪,时有时无,有时候撞击得太过激烈,甚至叫她把脉的手都有些抖。 云小荷见她久久不说话,担心极了:“姐,他不会有事吧?” 虽说这男人贫嘴又喜欢欺负她们姐妹两,但平心而论,相处的这些天,楚跃也帮了她们不少忙,人非草木书能无情,自然也不希望楚跃出事。 云溪再把脉好一会儿,才无奈道:“是中毒了。” 云小荷啊了一声:“这几天大哥哥也没去哪里,怎么就中毒了?” 她虽然不懂医道,一些流露于表面的事情,还是看得到的。 “姐姐先前发烧昏迷两天,今天又出了事情,算起来有三天了,大哥哥中毒,应该在三天前。” “但什么毒如此剧烈,三天后才发作?” 这话云溪回答不了她。 虽然她们姐妹两跟楚跃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好几天,对于这个男人,却只知道他楚跃,被人追杀。 其他信息,一无所知。 她原本就不是个多事的性子,先前不问清楚,是抱着等楚跃伤势好了让他自己滚蛋,不曾想…… 罢了,先救人要紧。 她跟云小荷报了几样药材,让她赶紧去买药来煎,而后拿出银针,开始给他将体内毒素引出来。 楚跃身中的毒来势汹汹,猛烈而又猝不及防,时间紧迫,她根本没得细想。 她本不擅长解毒,所幸的是,刚好在昏迷之中,学习了那本《毒经》。 …… 金针引穴,用来排毒最佳,如今没有金针,只能用银针辅以汤药医治。 但即使这样,将毒血从楚跃身体里引出来,也让云溪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她本就还是个病人,哪里熬得住,在看到楚跃毒血排出了,没有性命之虞后,精神一放松,便昏迷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醒来时候,听得院子里云小荷在跟谁吵架。 “不许进来!” “族长爷爷已经说清楚了,我们家跟云州远一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找他去!” “凭什么要我和姐姐负责,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要去告你们!” “不许进去!” “你们站住!” 云溪还没醒过神,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她下意识用被子蒙住半个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外头。 门口进来的,是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打扮男子,为首一人略显矮小,眼神转溜溜的,从面相来看,贼眉鼠眼,不是好人。 云溪还理不清楚其中关系,她有些奇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和小荷似乎没得罪过你们吧?” “云姑娘,我们是隔壁村高员外的家仆。” 为首的男人故作风雅,对她鞠了一躬,“今日便是高老爷给云姑娘你定亲的日子,我等奉老爷的命令,来迎娶新夫人进门。” 他咧嘴笑了笑:“说起来恭喜姑娘,从今天起,你便是高家的第二十三房夫人,此后富贵一生,再也不用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了!” 云溪这才想起来,原主是曾经被云何氏十五两银子卖给高家老太爷的。 原以为前两天闹了那么一出,这事儿就算了,没想到,高家的人还是上门了。 她顿了顿,试图授之以理:“各位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我是云溪,妹妹云小荷,家中无父无母,还未及笄,何时跟高家定亲了?” 为首的家丁面色有些不虞:“云姑娘,这话就不对了,你是没有高堂,但你们不是有亲叔叔婶婶吗?前些日子云何氏可是将你指给了我家老爷,还收下了十五两的聘礼。” “总不能如今说话不算话吧?” 他说着顿了顿,似乎怕自己面相太凶,吓着了未来的小夫人,缓声道,“云姑娘,你也莫要想不开,这门亲事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于你本身也是有好处的。听说云州远一家子待你们不好,高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你嫁进门,也是奔着好日子过的。” “比你和妹妹屈身在这么小小一个院子里受饥挨冻来得好吧?” 说的好有道理,她都快被说动了。 问题是,高家老太爷已经七八十岁高龄,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是有多想不开,去给这么一个老太爷做妾,白白给人家糟蹋? 何况,这门亲事是云何氏指的。 两家都断绝关系了,云何氏凭什么指婚给她? 她算老几! 云溪气得心肝都疼,但目前的情况,显然是秀才遇到兵,是说不清楚的。 她敛下眉眼,试探问道:“那诸位大哥,可是知道前两天,我和妹妹已经跟云州远一家闹僵了关系,得以族长作证,此后跟云州远一家再无任何关系?” “既是断绝关系,这门亲事何来?” 为首的家丁一顿,跟身后的人对视一眼,而后说道:“不瞒姑娘说,此事我等也有所耳闻,只是我们才去过云州远家里,云州远和云何氏一致保证,这门婚事依然有效。” “所以还请云姑娘不要为难我们,跟我们走吧!” 云溪只觉得头疼,她简直要被云州远一家和高家无耻的嘴脸给气乐了。 已经说明了情况,偏偏高家还是不肯放手。 高年老太爷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啃食嫩草,也不怕塞了他牙缝? 至于云州远一家,更是将不要脸的真谛发挥到了极致! 她重重吐口气,再做最后的挣扎:“既是云何氏指的亲,收的聘礼,应理当是云何氏负责才是。若是不依,云州远家里还有个美貌如花的女儿,怎么着也犯不上我这侄女儿来还债吧?” 几个家丁相视一眼,为首的那人哼了一声:“就云钰月那人品长相,也敢高攀我们高家,也不看看她那样子,配得上吗?!” 云溪一噎。 所以敢情就她倒霉? 长得稍微清秀一些,还是罪过了? “母债女还。”她冷静分析,“云何氏收的聘礼,就该只能是他们一家子负责,你们没有理由来找我,更何况,我已经说清楚了,我跟妹妹已经跟云州远一家断绝了关系。” “何为断绝关系?顾名思义,就是再没有任何的关系往来,连亲人都不是。” “用陌生人为我指的婚拿乔,高老太爷这事做的不地道吧?” “你们高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姑娘?” 她说话有理有据,众家丁面色都有些尴尬。 只是他们奉命前来,就没想着空手而归。 “云姑娘,抱歉了,这是老爷的意思,我们只负责将人带回去。” “你若有怨气,就找云何氏去吧,我们高家出了钱,就得见到人!” 说完后,手一挥:“将新夫人带回高家!” 几个家丁都是相当有力气的,云小荷想过来阻止,轻松就被人制住了,根本阻止不了几人的行动,只能骂道:“你们都是王八蛋,只会欺负老弱病儒算什么好汉!” “冤有头债有主,云何氏收了你们的钱,你们找她去啊,我和姐姐可不欠她什么!” “我们也不欠高家的!” 那些家丁本就是不讲理的,根本没将云小荷的话听进去,甚至觉得她聒噪,还捂住了她的嘴。 几个家丁已经来到床前。 云溪没得行动,身上的被子就被人一把掀开后。 而后…… “这婆娘是谁啊!” “又胖又丑的,这家里还有第三个人?” “方才这婆娘用云溪的语气跟我们说话,难不成……” 第73章 连你一起打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屋子里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看脸的世界,对长相不是那么出众的人,抱有深深的恶意。 而此刻的云溪,身子膨胀给一个圆球,一张脸因为体内余毒未消缘故,带着青青紫紫的色泽,入眼简直触目惊心。 说她丑,还是给面子了。 简直是一个大活人砸进天坑里,脸朝下的那种毁容! 云溪看着面前一众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的家丁,心里也挺意外。 她素来知道世界看脸的恶意,也知道自己这副尊容不是那么好看,却没想到这张脸,还是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好处,叫她逃出一劫。 “小女子正是云溪。” 她眼珠子一转,露出个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诸位大哥没有认错人,奴家这两天上山采药,被毒蛇咬了一口,虽然不致死,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对于跟高家的亲事,奴家也很遗憾。” 她咬了咬下唇:“奴家本以为就这个模样,此后都会嫁不出去,所以不想祸害人,如果老太爷非要娶我,奴家也只能认了,奴家愿意跟你们走!” 问题是,现在她愿意跟他们走,他们也不想要她了! 带着这么个大胖子丑八怪回去,老爷子会撕了他们吧? 就在众家丁为难之际,为首的那人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记得云溪前几天救了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就她吧!” 倾国倾城的女子? 云溪默了下,想到家里唯一多出来的那个人。 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楚跃简直躺着也中枪。 高家的人动作雷厉风行,说一出便是一出,打定主意后,便去了隔壁房间。 云小荷都还有些傻眼:“姐,他们怎么想的,居然看上大哥哥?” 上次还在云州远家里,两人偷听了云何氏和云钰月的话,知道云何氏那歹毒心肠,要是云溪当时出事了,高家不要云溪,那就得用云小荷去换。 可现在,云溪显然是不能嫁去高家了,但那些家丁,却也是看都不看云小荷一眼。 也是,楚跃那惊人的美貌搁在面前,云小荷一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哪里够看的。 但看上楚跃…… 云小荷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云溪也被雷得外焦里嫩,不过却也不能不管楚跃。 她想了想,问云小荷:“大哥哥是不是还没醒过来?” 云小荷点头:“姐姐给大哥哥治病,我给他喂了药后,他的气息平稳了些,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她有些担忧,“大哥哥他会有事吗?” “死不了人。”云溪对自己的医术还挺有信心,她自己的毒都能解,楚跃身上那种潜伏期长,才忽然爆发的剧毒根本不在话下,当时已经祛毒去了七七八八,他现在要是出事,那才奇怪。 不过…… “你过去隔壁,怎么也要将那些人拦住。” 云小荷不解:“为什么要拦住?大哥哥是男人,就算被抬去高家,也不吃亏吧?” 是不吃亏,亏的是老太爷。 但如今楚跃还在昏迷中,还是作女人打扮,要是被外人发现这一秘密,她和云小荷的处境就尴尬了。 家里藏了个男人啊! “你忘记大哥哥的身份了?如果他性别曝光,整个村子里都容不下我们。” 比她和云小荷被抓去高家的后果还严重。 云小荷本就不傻,听得这话顿时明白事态紧急,“我这就过去。” 云溪知道,光是现在的云小荷,是拦不过那些身强体壮的家丁的。 她敛了敛眉,半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 手脚依旧无力,只能勉强撑起一点点骨架,她没撑住,碰的一下,滚到床底下去了。 人肿了起来,脂肪厚,摔得不算疼,云溪一张脸却冷了下来。 第一次,她恨自己这么无助。 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却根本没有办法。 “等毒解了之后,一定要做点防范,今天的类似,以及前两天云何氏一家闯入的无力,决不能再有!” 一个人如果护不住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家,自己在乎的亲人,得是多么无能和愚蠢! 隔壁一片嘈杂,云溪脑子有点晕,没听得清楚那边说了什么,只知道嘈杂了少许,隔壁就彻底安静下来。 院子的大门被推开,有人往外走,而后,院子也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云溪有些不安:“小荷?“ “小荷!” 她扯着嗓子唤云小荷,一声比一声大。 “小荷你在哪里,应我一声!” 不管她喊了多少声,嗓子有多嘶哑,整个院子里都没有任何回音。 很显然,云小荷也被带走了。 “云州远,云何氏!” “高家!” 云溪捏紧了拳头,眼底有冷意浮现。 “今天的仇,我记下了!” 如果云小荷有个三长两短,她不介意让他们一帮人陪葬! 她整个人埋在仇恨中,浑身都是戾气,不知多久,院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云溪神智稍稍回复,眼底带着期翼问道:“小荷,是你吗?” “小溪?”外头有人搭腔,却是有些稚嫩的少年声音。 不是云小荷,而是族长的孙子云武旭。 对于这个人,云溪的印象挺好的。 原主还在时候,这小子偷着帮衬了不少,就连她搬家后,这几天云武旭也不时送点东西过来。 或许是老族长的意思,同族人之间相互帮衬一二,但少年一片真心,云溪还是感受得到的。 算是原主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我在屋里。”她答道,因为方才喊了太多声,这会儿嗓子嘶哑得像是车轮滚在石子路上。 难听得叫她自己都皱起眉头。 不过云武旭也是老熟人了,尽管她声音变调,也能分得出来,急忙往屋子这边跑来。 “小溪你怎么了?我刚才好像看到高家的人往这边来,他们没把你怎么吧?” “没有。”云溪有气无力应答,“他们怎么的,是小荷和楚姑娘。” 说话间云武旭已经到了门口,房门大开着,他一眼就看出了屋里云溪的状况。 当即眼睛都瞪圆了。 “安、小溪?” 估计是被她丑瞎了眼。 没想到这小子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原来也是个看脸的种族。 她撇嘴:“怎么,吓到了?” “没有。”云武旭被她识破,有些尴尬回答,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变成这样子?” 两三天前还是个瘦骨嶙峋身段苗条的美少女,不过一眨眼,就肿成这模样? “一言难尽。”云溪自然不会将真相告诉他,而是用糊弄高家人的那一套说辞,“我前两天上山,被蛇咬了。” “虽然侥幸捡得一条命,人也就这样了。” 云武旭神情有点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溪推了推他:“武旭哥?” 云武旭很快回神,对上她清澈眼眸,视线微微偏移,说道:“小溪你别急,不管怎样,能活下来就好。” 这小子倒是好心。 云溪点头:“我没敢奢求太多,保住性命已经万幸。” 顿了顿,“可是小荷和楚姑娘已经被高家的人带走了。” 她愁着脸,“高家的人本来是冲着我来的,我这模样他们看不上,就把无辜的人带走了。” “高家?”云武旭微怔,少许回过神来,“是云何氏干的好事?” “云何氏拿了高家十五两银子,把我卖了。虽然现在我和小荷已经宣布跟他们一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但云州远和云何氏坚决不肯退钱,还说亲事有效。”云溪回道。 “这家人真是不要脸!”云武旭大怒,将她扶坐稳了,说道,“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爷爷,发生这样的事情曝光,爷爷身为族长,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那就有劳你了。”云溪咬牙,对他说道,“虽说我也是受害者,但这事儿牵连了无辜,连楚姑娘也被牵扯进去,不能放过。” 云武旭颔首:“你放心,我这就禀告爷爷,一定将小荷和楚姑娘平安带回来!” 说完后,叮嘱她好好休息,转身就跑了。 救人如救火,一刻都耽搁不得。 云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百感交集,低头看着自己肥大的手臂和脚掌,眉头狠狠皱起。 一种无力感。 深深的无力感。 明明事情已经降临到自己头上,偏偏她什么都不能做。 不能将事情掌握在手心里,只能干看着它往最坏的方向发展,除了心头深深的不爽外,别无他法。 现在身体中毒,她连走路都是问题。 她云溪两世为人,不说一方枭雄,也从未这么狼狈过! 她恨恨锤了一下床板,对那个陌生的,抢走她太岁的男人恨之入骨。 “再次遇见,我一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只是那人,似乎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她恼怒着,却听得嘭地一声巨响,她所坐的床板,霍地散成一地木板。 她整个人也从床上滚了下去。 “怎么回事?” 摔在一堆碎木板中,云溪两眼放空,震惊异常。 云溪对这个营养不良的瘦小身板,从来没抱过任何大的期望。 现在身体肿了,行动不便,她更没抱过任何侥幸。 可现在,她似乎…… 一巴掌把床板给拍碎了。 有没有钱买新的床板,不是第一考虑的问题,当前要考虑的是,她怎么忽然有这么大力气了? 哪怕是盛怒之下,她也还是个菜鸡一样的小姑娘啊。 能把床板拍碎,没个一百斤的力量根本不可能。 她沉吟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楚跃说过,她身体里有一股力量,那名叫内力的玩意儿,好看又实用,多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至少有二十年以上,媲美江湖二三流好手。 这东西具体可以怎么用,她不知道,但作为现代人,又岂会不看过一些电视小说的? 内力,存于体内,可力拨千斤,单手巨鼎。 既然可以帮她护住心脉,这会儿是否也可以帮她祛除体内残余毒素? 这番想着,云溪便闭上眼睛,去感受身体里的那股力量。 封印解除后,那股力量大部分还护在心脉那儿,少部分游走于血脉之中,虽然感受艰难,她多次尝试后,还是沟通上了那股力量。 她聚精会神,将信念聚成一股,慢慢引导那股力道游走筋脉之中,将那些残余的毒素,阴冷的东西,通通逼向一个地方,而后给自己周身大穴插上银针,让那些肮脏的东西从银针里被导出来。 …… 一个时辰后,云溪再次睁开眼睛。 第74章 打了小的来老的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身体里的内力不知道被她带着跑了周身筋脉多少次,终于将身体里的坏东西全都赶了出来。 那种质一般的改变,她自己最能清楚。 这会儿,身体依旧是膨胀的,但她感觉得到,自己手脚,以及躯干,全都充满了力量。 毫不客气说,有一头牛站在她面前,她也能一拳头轰死! “原来这就是内力吗?” 察觉到身体变化的同时,云溪的眼眸也深邃下来。 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没有天降馅饼,得与失一定并存,这种怪异的现象,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村姑身上。 原主的身份有问题。 原主身上带着秘密。 而这些东西,她如今还处于茫然状态,保不准哪一天就爆发了。 能随意给原主二十年内力,只怕背后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不过…… “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 她云溪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总不能因为未知的某些东西,就变得畏畏缩缩,不敢过日子了。 拍拍身上的尘土,她唇角勾了勾。 “高家村?高家人?” “是应该会一会了。” 把她朋友跟姐妹都给带走了,他们最好祈祷这两人没事,不然她不介意杀上门去。 嗯,她力气这么大,一个打十没问题吧? 云溪说出门就出门,关上院子的门后,凭着印象往高家村的方向走。 “小溪,你去哪里?” 牛大婶正在地里给菜苗施肥,见她吭哧吭哧往远处走,赶忙唤道。 云溪现在的体型,跟原来的简直天差地别,她本来是认不出来得,但云溪身上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加上先前云小荷说过,云溪被蛇咬变胖了,也就猜到了。 云溪对牛大婶感官还不错,停下来对她打了招呼,说道:“我要去高家村。” 牛大婶一惊:“你去高家村做什么?” 她先前在别的地方给菜浇水,并没有看到高家的人经过。 云溪简单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高家的人带走了我妹妹和楚姑娘,我要去把人带回来!” 牛大婶一听也怒了:“这高家简直欺人太甚,这样跟强抢民女有什么差别!” 她火大骂着,“云州远跟那婆娘也不是个东西,都断绝关系了,还把人往火坑里推!天杀的没良心,也不怕遭了天打雷劈!” 顿了顿,她皱眉道:“你一个人去高家村,是带不回人的,高家那些人,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你等一下,我去找几个兄弟过来,跟你一起杀去高家要人去!” 都说患难见人心,现在的云溪,身上是没什么可让人图谋的。 牛大婶的关怀,让她心头一暖。 “谢谢牛婶婶,不过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够了。” 她扯了扯唇,眼底深处有什么掠过,“我有帮手。” 牛大婶一怔,不确定问道:“你真的可以?” “牛婶婶放心吧,您要是想帮忙,等我回来时候,不管闹出多大篓子,您在族长那里给我做个见证,证明我不是故意挑起事端便行。” “当然!”牛大婶应着,“这种事情,这么可能是你挑起来的,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哎,小溪你去哪里!不说了等等我吗?” 话还没说完,她就见得原本面前臃肿肥胖的少女,一身花花翠翠的衣服一溜儿已在几里开外。 不觉揉了揉眼睛:“是我看错了吗?云家丫头什么时候跑那么快了?” 云溪感觉浑身都是劲。 脚下有劲,跑起来都比别人快。 虽然在军队里,她也曾跟着士兵训练过,但五千米长跑,一万米长跑之类的训练,一直是让她叫苦不迭的。 跑完后,整个人都差点断了气。 可现在,她能感觉到脚下生风,比开着最快速度的摩托还带劲。 而她竟然呼吸不急,气不喘,一直跑到了高家村,人还是气定神闲的。 吃惊之后,也就坦然了。 既然身体有了这个外挂,那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利用才是。 随手逮了个人,问清楚了高家的方向后,她在街上花了十个铜板买了根狼牙棒,气汹汹来到高员外家。 高老太爷是一方地主,家底丰厚,宅子气势恢宏中透着土豪气,门口更是站着四个面色不善的高个头家丁。 “干什么的?” 见一个胖女人扛着狼羊棒凶巴巴走来,几个家丁不觉凑到一起,拦住云溪去路。 不得不说,有了肥肉和力气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就上来了,那凶狠劲,连高家的家丁都有些紧张。 云溪却没有跟他们叨磕的耐心,将三十来斤的狼牙棒往地上一掼,问道:“高老太爷可是在家?” 狼牙棒过重,她又故意有着下马威的心思,狼牙棒落在地上,顿时砸出一个一条小腿高的坑来。 众家丁齐齐往后退一步,面如菜色。 这胖女人也太凶了,简直比母老虎还可怕! “不回答?”云溪见恶人的威风能吓人,眉头一拧,整个人更凶了,捏着手中狼牙棒。 “我耐性不好,我问一句,你们就得答一句,如果答不上来,我就把你们脑袋都给砸了!” 她沉着脸冷声说道,“我手上可是沾过血的,不信你们就试试!” 众家丁:“……” 他们也就在地主家当个差,混口饭吃,谁乐意被那几十斤重的狼牙棒揍啊。 那么重,别说一棒爆头了,就算是擦伤,也得断手断脚,躺个十几天起不来! 有眼色赶忙回答:“在的,老爷现在就在后院里,跟着几位夫人玩乐。” 几位夫人? 云溪脸色更黑了:“是今天抢回来的那两位姑娘?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娃,一个二十出头的高个头美人?” 家丁摇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看门的,不能进院子里瞧,只知道一个时辰前,府上几位兄弟奉了老爷的命令出去接新夫人,接回来了两位。” 这老色胚! 云溪气得面色有些青紫,她深吸口气:“带我过去!” 家丁有些犹豫:“姑娘,我们只是看门的,如果带你进去,你又闹事的话,我们就没饭吃了!” “带不带?”云溪不耐烦问道,手中狼牙棒往肩膀上一抗。 这些高员外家的仆人,就没几个好的,如果今天来的不是她这么威武的大女子,换别的人早就被打出去了吧? 高家恶仆之名,隔着一个村落她都听得到。 众家丁顿时没话了,面前煞神脾气可不太好。 犹豫一会儿,将一个胆子比较小的推出来:“你带这位姑娘进去!” 那家丁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想反驳,视线一掠,落在云溪一身肥膘和狼牙棒上,咽了咽口水。 “姑娘,里面请。” 云溪通过自身实践,悟出了新的道理。 ——就是没有钱,凶也是可以杀出一条路来的! 不服? 打到服为止!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高员外的家底,富得流油,所谓的宅子,占地足足一百亩,她走进去,不一会儿就要迷路。 所幸有人带路。 只是并非所有高家的人,都是这么有眼力见的。 高高在上惯了,也素来欺男霸女,见她一个女人单枪匹马闯入高家,认为好拿捏,管家一声喝下,上百个家丁就朝她扑过来。 那管事的还很得意:“这些年来,是我高家太过于低调了,是时候杀鸡儆猴,让外面那些人瞧瞧,擅闯我高家闹事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打断手脚,只留下一口气即可。” “老太爷最近就好新奇的玩意,瞧着女人彪悍威武,断了手脚后,一定能给老太爷带来更大乐子!” 云溪气乐了。 打断手脚,供人取乐? 高家这些人,真不是个东西。 她甚至都有些后悔放过门口那几个家丁了,不见棺材不掉泪。 要不是他们通风报信,管事的跟这一帮下人根本不会那么快来。 不过…… 今天她敢来,就没打算轻易善了。 抢走她妹妹和楚跃,要是早早磕头道歉,她说不定还心肠软一软,既然这么冥顽不灵,就没什么客气的。 力大如牛,虎虎生风,狼牙棒左右挥舞,一棒一个小朋友。 上百家丁看着气势汹汹,人海战术叫人发憷,实际上,都是凭着一腔蛮力硬拼罢了。 这样的人,云溪解决根本不在话下。 不过十几分钟,那上百人就刷刷刷摔在地上,哀嚎一片。 画面太惊悚也太刺激,院子里就管事的一人站着,见云溪拖着狼牙棒,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竟然双.腿打颤,一股尿骚·味铺面而来。 “你你你不要乱来!” 他哆哆嗦嗦往后退,“我是高员外府上的管家,老爷是有官命在身的,你要是敢对我下手,老爷不会放过你的,包括你的亲朋好友,兄弟姐妹,全都得下地狱!” 云溪本来只是看不惯他,听得这话,何止是看不惯,简直忍无可忍。 一棒过去。 “嘭!” 管家也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云溪一脚踩在他脖子上:“弄我亲戚?” 她冷着声音,“你也配!在那之前,我先弄死你!” 狼牙棒的威力太大了,管家挨了一棒之后,再也不敢乱说话,眼泪汪汪看着她。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的错了,小人口出妄言,小人该死,女侠饶小人一命!” 这种垃圾。 阿谀奉承,捧高踩低。 往日里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 云溪眼底掠过一抹厌嫌,往他脖子上踩得更重了。 “高富贵那老东西在哪里?” 方才引路的家丁已经跑了,她只能另问别人了。 “在在在……” 管家磕磕巴巴说着,嘴里吐出几颗牙齿。 云溪没等到回答,眉头深深皱起,非常不开心,正要再给这老东西一棒,有个声音怯怯传来。 “我知道他在哪里,女侠请跟我来。” 云溪顿了顿,转头望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入目所及,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眉目楚楚,长相清秀,身子单薄,瞧着颇有一种病弱美人的怜惜感。 让人不觉得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一颗心柔了下来。 不过同样是女人,云溪还是愤怒头上的女人,没工夫欣赏这女子姿色。 只道:“那就带路吧。” 来历不明的人,没必要太过相信。 女子点点头,步子轻移,施施然往院子深处走去。 云溪跟上。 高家的宅子七弯八绕,转了好几个圈子,她还没看到高老太爷。 当即有些恼怒:“姑娘,你耍我呢,高富贵人呢?” 那女子已经没有先前柔弱姿态,掩嘴一笑。 第75章 手断了就没钱拿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女侠别急,这就来了。” 她以袖遮唇,眼波流转,端的妩媚生姿,整个五官都灵动了起来。 “不过我家老爷毕竟是个举子,更当过平安镇几个月县令,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骚扰,老爷岂非不安生?” 见得云溪脸都绿了,她又道:“女侠别恼,我话还没说完呢,高家请了一批江湖好手坐镇,若是女侠跟他们切磋侥幸胜出,自是有见我家老爷的资格。” 搞半天,这绿茶一样的女人是间谍来着。 云溪倒也不气,进入高家大门后,她就清楚这高家人从上到下都是什么德性,没对这女子抱有多大希望。 只是这女人拖延了时间,她不免不耐烦。 仗着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她将狼牙棒往地上一掼:“少废话,要来赶紧的,误了我时间,连你也打!” 那女子闻言哼了声,两手一拍,院子四周的墙头暗处顿时走出来二三十个人。 比起外头的家丁,这些人一个个肌肉贲张,牛高马大,显然都是练家子。 “拿下她,老爷重重有赏!” 女子下命令:“不论死活!” 这些练家子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江湖草莽,听得这话,便都凶狠朝云溪围上来。 比起外头的家丁,这些人身手敏捷,处处往死穴逼,又人多势众,还有打架的经验,众人一起围上来,云溪当即手忙脚乱,几个没注意,被那些人手中的刀剑割了好几道口子。 这些人下手极狠,哪怕云溪和原主都是吃惯苦的人,这些伤还是疼的叫她倒吸几口凉气。 不能拖下去。 车轮战她耗不起,得速战速决! 抱着这样的念头,云溪挥舞着狼牙棒,开始从一个个突破口砸过去。 纵然那些人身手灵活,也怕她不要命的打法,人多不好闪避,依旧叫她逮了空隙。 依旧…… 一棒一个小朋友。 一刻钟后,整个院子里能站着的人,仅有云溪和那个带她过来的绿茶女子了。 云溪狼牙棒上都是血,她自己一身翠花衣裳上也斑斑痕痕,模样惨极了。 只是跟地上一片哀嚎的江湖草莽比起来,她却又多了几分胜者的干净和傲然。 “现在,我有资格见到高富贵了吗?” 她冷冷问着那绿茶女子。 女子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珠子滴溜溜转:“有了,有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话音未落,她脚下一转,竟然朝院门另外一方向飞奔过去。 云溪眯起眼睛,从地上捡起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朝她膝盖砸了过去。 “啊!” 女子惨叫一声,被砸了个正着,再也站不稳,摔倒在地上,额头冷汗都冒了下来。 云溪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声音是她鲜有的冰冷。 “我好像告诉过你,我耐性不是很好,再敢耍花招,我不介意把你两条腿都给打断!” 上过战场的军医,虽是女人,骨子里的血也是流淌着些许的冷意。 战场不分男女,只有自己人和敌人。 背叛和挖坑,那就该死! 她断不可能因为这绿茶是个女子,就放过她。 别的不说,她身上二三十处刀伤剑伤,可都拜这人所赐,要不是她毅力极佳,都失血的想晕过去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不会再给这女人耍花招的机会。 “你……”绿茶女子脸上冷汗直冒,云溪那颗石子不大,奈何用上了内力,都把她腿脚给打断了。 “我说过,我不想听废话,我妹妹还在高富贵手中。” 云溪将狼牙棒掼在她面前,神色冷清,“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不仅是你,我要整个高家陪葬!” 绿茶女:“……” 一众江湖草莽:“……” 这哪里来的恶婆娘,比他们还凶还毒辣! 他们顶多欺男霸女,打家劫舍,这婆娘动辄杀人全家。 惹不起!惹不起! 女子显然也被她凶神恶煞的气势给吓着了,愁着一张脸,半响才道了一句。 “我腿断了,起不来。” “跟我有关系?”云溪不接受卖惨。 “你方才说了要给我带路,所以我留着你一命,现在你没那个价值了……” 云溪抡起狼牙棒,眼神凶狠盯着女子另外一条腿。 “我带路,我带路!” 高家富贵,女子显然也是好日子里长大的花朵,哪经得住这般惊吓,两手撑着地,拖着一条腿回答。 古代女子身份地位本就低,要是重度伤残,一辈子就嫁不出去了。 云溪身为女子,知道这道理,但对着面前狠狠坑了她一把的女子,实在生不起半点同情心。 “还不走!” 一声呵斥,带着怒气。 女子只能眼泪汪汪捡起地上某个打手的剑鞘当做拐杖,一瘸一拐往前带路。 云溪一身挂彩跟在后面,狼牙棒就扛在肩头,她一边走,一边警告女子。 “我没有不打女人觉悟,再敢误我事情,虽然解决麻烦,你一定是第一个死!” 许是她的样子太过吓人,又许是断腿的疼痛时刻提醒,女子这次倒没有耍花招,将她带到主院。 “便是这里了。” 女子走了一段路,这会儿已经撑不住了,跌坐在地上哭疼,“老爷就在里屋,女侠走进去便见着了。” 云溪不置可否。 环顾四周,这院子跟她一路走来的院落不一样,更大气更精致,一眼瞧着便知道是主院。 院子的中心,摆着一张小桌子,桌边坐着几个美貌女子,衣不蔽体,神色恹恹,像是欢爱之后的疲态。 听得脚步声和说话声,那几个女子转头过来,瞧见带路的绿茶女和云溪,都吃了一惊。 “扶玉小姐,您怎么受伤了?” “这胖婆娘是谁,一身血进来,是招老爷晦气的?” “扶玉,最知老爷的心,带这人过来,小心老爷回头收拾你!” 几个女人一台戏,虽是疲惫蔫蔫,八卦起来,也是相当利落。 吵得云溪本就不爽的心情,更不爽了。 走两步上前,狼牙棒往桌面上一掼,将那石桌砸了个稀巴烂,桌面上的茶水点心更是撒了一地。 众女子顿时作鸟兽散。 “这位……这位女侠。” 察觉到危险,女人们总算收敛了些,其中一个穿着浅粉色肚兜的女子小心翼翼看着云溪。 “您来这里,是?” 云溪不答。 她到底还有几分眼力见,从云溪露出的那一手,以及一身挂彩来瞧,绝对不是善渣,咽了咽口水。 “敢问女侠,奴家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云溪一顿。 她真没怜香惜玉的心,要是这帮女人跟那带路的女子一样绿茶,她不介意一人一打狼牙棒过去。 现在有人识相,她心头宽慰。 她还真需要帮助。 “今天高富贵去抢的两个女孩,一个高个头,一个十二岁出头,看见没有?” 那肚兜女子点点头,小心翼翼指着里屋。 “小半个时辰前,老爷和她们一起……” 她越说越胆颤心惊,有眼力见的人,理解到的事情自是跟别人不一样。 显然眼前这凶煞胖女人找茬,就是奔着那两女子来。 可孤男两个女关在一个房间里那么久,能有什么好事? 她感觉自己后牙槽都在疼。 “我和妹妹们什么都不知道,人进了院子后,老爷就勒令我们呆在这里,不许迈进房门一步。” 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些女人虽然没有掺和进来,但冷眼旁观别人受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云溪现在没心思计较。 “你们守在这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否则我见一个,打一个,死了自己挖了个坑埋着!” 说完后,拖着狼牙棒气汹汹朝那房门砸过去。 现在的云溪力气可不比寻常,她一狼牙棒能把一块石桌砸个粉碎,区区一块门板,自是不算什么。 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那昂贵的红木门硬生生被砸出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来。 尘土飞扬,木屑飞舞,将一脸麻木的她衬得跟个夜叉似的。 屋子里的情况一瞬入眼。 富贵人家的主屋跟穷人家的茅草房不同,虽说是个房间,却里里外外隔着三道门,每道门都挂了各种各样的帘子亦或屏风,遮住了里头的光景。 在最外头的房间,云溪看到被绳子捆绑,昏迷过去的云小荷。 她身上虽然有些擦伤,但大抵无碍。 云溪给她把脉之后,一颗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所幸云小荷没有遭殃,不然哪怕她砸了整个高家,也是一辈子遗憾,一辈子痛苦。 正要给云小荷解开绳子,更里头的屋子却传来一阵鞭打声。 ……她好像忘了,这次被高家带走的人,除了云小荷,还有一个楚跃。 都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可楚跃从她家离开时候,却是妙龄女子的打扮。 他那张脸女性起来,说是倾国倾城,月里嫦娥下凡都不为过。 不然也不至于被云家的破事牵连。 里头的人,应该就是楚跃了。 万物总在有相衬物时候,比较得明显,否则云小荷好歹是个小美人,高老太爷那个老色胚岂会轻易放弃她。 云溪沉吟着,还是将云小荷放下,掀开珠帘进入里屋。 她在外头的动作闹得那么大,里头却没有探出头来看热闹好奇的心思,云溪还以为是楚跃昏迷了,正在被高老太爷糟蹋-- 美丽的事物,不管男女老少都招人喜欢。 传闻京城那边,富贵人家就养了男宠。 所以,楚跃虽然是个男儿身,如果他在昏迷情况下,未必没有被人占便宜的可能。 只是云溪做好了所有准备,当掀开帘子时候,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刺得一懵。 ……里屋里,高老太爷被剥得精光,五花大绑捆在床板上,身上有着一条又一条的鞭痕。 楚跃衣服倒是整齐,一头乌黑亮丽如鸦羽一般的长发从肩头垂落,似乎曾经经过挣扎,这会儿发丝有些凌乱,汗水从他微微透着红晕的白皙面庞滚下。 这会儿他正一只脚踩在高老太爷的肚子上,长腿晃出一片白皙的春色,手里拿着一根皮鞭,正有一搭没一搭抽着高老太爷。 可怜老太爷嘴里被塞着一只臭袜子,根本叫不出声来,每被楚跃抽一下,额头青筋都突突跳,目眦欲裂。 偏偏楚跃这祸害还不是个省事的,抽人其一,玩弄其二。 一身女装的他,媚骨天成,眼波盈盈如秋水,从裙底探出的长腿修长而撩人。 他手握着皮鞭,面无表情,但一双丹凤眼里,却是潋滟的一片风情。 叫地上躺着的高老头闷嚎不已。 第76章 我和妹妹还不如死了算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从云溪的角度,甚至觉得这美女与野兽的一幕,不是野兽在侵犯美女,而是美女要对着野兽霸王硬上弓。 美女要侵犯野兽? 实在过于重口。 她呆怔了一瞬,道了一句:“打扰了。” 便往回走。 就说楚跃这本事,能有多少人能祸害他? 他不祸害人,已经是谢天谢地。 她瞎操心了。 “小溪!” 楚跃却是认出她来了,飞身朝她扑来,鞭子也不要了。 他身轻如燕,她身受各种伤,没他灵活,不过眨眼就被他抱了个结实。 “小溪你来了。” 他将脑袋搁在她肩膀,小声咕哝着,眼神略微迷离。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卖友求荣之辈,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呸,去他的卖友求荣! “高家抢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卖你一个男……做什么。” 她没好气呛道,“还不放手。” 他身子跟个火炉似的,抱着她不放,她感觉自己喉咙都要烧起来了。 这妖孽! 楚跃不放手,他将她抱得紧紧的,低声说着:“小溪,我被那老东西下了药。” 云溪一怔,果真发觉楚跃身上滚烫烫的火热,显然是吃了那方面玩意的缘故。 不由低骂一声:“这高家的老不死,简直是牲畜!” 但即使这样,这东西是无药可解的。 云溪皱着眉头:“你先松手。” “你会丢下我不管。”楚跃说。 她当然不能管,孤男寡女在一起,他又有些不对劲,难不成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要给他把自己赔上? 不过也不能不管。 毕竟这货是从她家出来的,出了事情,绝对挂在她头上。 沉吟少许,颇为无奈开口:“你松手,我给你处理。” “当真?”楚跃问,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只是话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何时骗过你?”云溪反问。 楚跃顿了顿。 相处这几日,云溪虽然对他有些嫌弃,身子有时会跳脚恶声恶气,却还真没骗过他。 “那我估计信你一次。” 他说着,松开了对她的拥抱。 两人分开后,冷空气灌进来,使得方才他一身的热气越发明显。 云溪不觉耳根透了点红,拽着他手腕:“跟我走。” 楚跃自然是不反抗的,他眼神有些迷糊了,如今见着她,全心全意只信任她。 乖巧的模样,让乔悄心底都有些不忍。 只是…… 她总不可能把自己赔进去的。 带着楚跃走到院子里,抓住方才的粉色肚兜女子:“院子里的水井在哪?” 一般大院落的水井都靠得很近,女子听言,随手就指着不远处的一口打井。 “便是那儿。” 她有些忐忑,“女侠要打水上来喝吗?” 云溪不说话,牵着楚跃往井口走去,探头往下面瞄了一下,水井不算深,估摸水位不过一米三。 眼眸一闪,一扭身将楚跃往井口推了过去。 “噗通!” 楚跃对她全然信任,脑子被烧着了,这会儿也有些迟钝,没提防就那么被云溪推进了水井。 他呛了好大一口水,黑着脸仰头看她。 “小溪,你这不厚道吧?” “好好泡着,什么时候泡好了,我再过来接人,这水井淹不死你!” 云溪也不管他反应,挪步往回走。 院子里的女子们俱是战战兢兢,见得她走近,又做鸟兽散。 唯独那粉色肚兜女子没走,她绞着两只手,分明很紧张,却又讷讷跟着她。 “女侠,您有什么吩咐?” 云溪奇怪看了她一眼。 女子说:“方才那口井,是主院老爷夫人饮水用的,那位姑娘在里头洗澡,怕是会招来麻烦。” 云溪才不管什么麻烦不麻烦。 她今天闯入高家,打了那么多人,梁子肯定结大了。 淡漠应了一声,往屋子里走,见得女子亦步亦趋,很不高兴。 “你这是做什么?” 难道她还不够凶? 女子说:“奴家想为女侠做些事情。” 倒是好心。 像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一样。 云溪刚要回绝,想到水井里的楚跃,又改了口。 “去找一身方才那姑娘穿的衣物,将院子外头的人都给遣散。” “要是他们不走,直接告诉他们,等我出来,一人一棒打断手脚!” 女子应了,眼底没有见着慌乱,倒是流露着几分莫名的欣喜。 没错,是欣喜。 云溪瞧得真切,当真是一头雾水。 不过这会儿,她还没空收拾这女子,女子识相下去,她就兀自进了里屋。 没有楚跃的抽打,高老太爷这会儿神智清醒了许多,瞧得她进来,瞥一眼她手中的狼牙棒,差点哭了。 云溪扯掉他嘴里的臭袜子,狼牙棒横在他面前。 “老头,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高老太爷人是老了,可没老糊涂,方才楚跃跟她的对话都听见了,面皮抽了一下。 “女侠,您是……” 他吞吞吐吐的,“云家村云寒水的长女,云溪?” 传说高老太爷已经七十几岁高龄了,奈何地主家的伙食好,营养丰富,这会儿人瞧着只像是五十出头的老头。 不过在云溪眼里,五十跟七十,没有任何差别。 都是老头。 “原来认得啊。”云溪笑了笑。 她如今的尊容,一胖毁所有,加上一身挂彩,笑容极其渗人,成功将老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抖了起来。 “听说你看上了我,苦心积虑要抓我回来当小妾?” 她拍了拍手中的狼牙棒,眼底没有笑意。 “误会误会。”高老太爷面皮都在抽搐,一脸的坑坑洼洼都在抖,“云姑娘误会了,我先前也是被云何氏蒙蔽,素来嫁娶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何氏拿了聘金,我便以为你是我高家半个人了。” 他还在急着找解释,云溪已经点头。 “好啊。” 高老太爷:“???” 好啥? “我嫁给你。”云溪拍着手中狼牙棒,“既然伯母之命,又被拿走了聘金,我自然是你高家半个人。” “不过我这人啊,心眼可小了。” 云溪慢吞吞说道,“我曾幻想过未来的夫君是怎样的英俊挺拔,一表人才,实话说,高老爷你这副样子,我是看不上的,但你这么纠结着这门亲事,我也就只能认了。” “要我进门可以,我要八抬大轿光明正大进门,而且我要当大房,还是唯一的大房。你娶了我,你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大小婆娘全都给我滚蛋。” 她摩挲着狼牙棒上沾的那些鲜血血迹,对他凶煞笑着。 “不然的话,高老爷你知道府上的情况,我能闯到你这主院,意味着什么。” 高老太爷咕噜使劲咽了下口水,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嫁给他? 得了吧,他可希望她继续看他不上呢! 要是让这么个凶婆娘进门,他以后的艳福全没有不说,这尊煞神伫立高家,高家那么多高手都拦不住,他能压得住她? 身在高位过,看事情的眼光,远超寻常人。 高老太爷苦着脸:“云姑娘,今天这事儿,是高某错了,还请姑娘大人大量,放过高某吧。” “看在高某年事已高份上,多给高某一些活的盼头。” 听得这话,云溪没忍住呸了他一口。 “你还知道年事已高?” “你还知道活着的盼头?” “姑奶奶我要是今天没上门来,是不是外头我那两个姐妹都得被你糟蹋了!” “你毁了人家清白姑娘的名声,人家就不要活着的盼头了?亏得你还是举人老爷,肮脏事做的倒是顺手!” 高老太爷被她口水喷了一脸,看在那三十来斤的狼牙棒上,缩着脑袋没敢顶嘴。 等她喷完后,才小心翼翼问道:“云姑娘,事已至此,咱们都是读书人,要不谈个和解的法子?我高家毕竟是方圆十里数一数二的人家,高某也有官命在身,你要是做的过了,怕也不好交代。” “要是怕不好交代,我敢杀上门来!” 云溪哼了声,“看到我这根狼牙棒了吧,一路上打了多少人半残,官命在身如何,信不信在你还没官命亮出来之前,老娘先摘了你脑袋?” 云溪一路过来,打了几个架,狼牙棒上沾了许多血迹,凶悍根本做不得假。 高老太爷年纪大了,越发惜命胆小,听得这威胁,身子都伏了下去。 “姑奶奶,我没把那两个姑娘怎样啊!云小荷一个毛孩子我看不上,至于楚美人,我这是找虐还差不多,瞧我这身上,全都是鞭子的痕迹,作孽啊!” 这话云溪是信的。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打一进门就看到的美人与野兽画面,直到现在还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高老头根本不可能欺负到楚跃。 两者相遇,高老头几乎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不过鉴于楚跃被抓走时候处于昏迷状态,一路来到高家,不知道有没有被这老色胚占了些手脚上的便宜。 她沉着脸,一声不吭,一身挂彩带来的煞气和视觉冲突,让高老太爷一个老人家实在受不了了。 “云姑娘,事已至此,高某也认了。” “你将两位姑娘带走吧,今天闯入高家造成的一切损失,高某都不跟你计较了。” “计较?”云溪冷嗤一声,“你倒是有脸跟我计较!” “你方才说讲道理对吧,行,我跟你讲道理。” 她捏着狼牙棒,目光森然,“首先,云何氏跟你达成什么交易,我这个侄女儿管不着,你却明知故犯,趁机强抢民女,造成我和小荷,楚姑娘三人名节有损。” “而后,试图霸王硬上弓,还叫人来打我!” “看到我这一身伤了吧?怎么来的?平白吃了这么大的亏,让我带着云小荷和楚姑娘悄然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老头,你都这把年纪了,能不能别那么天真?” 恶人的底气,不全靠长相,但绝对的恶人,有个凶狠的长相,做事事半功倍。 高老太爷额头青筋突突跳,知道面前这胖婆娘难缠,是忽悠不了了。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问她:“那依云姑娘的意思呢?” 这是要把主动权交给她了。 而这种主动权,是云溪向来最喜欢的。 闻言勾唇一笑:“我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欠债还钱,伤了人,就得赔偿了!” 迎着高老太爷的视线:“我和小荷以及楚姑娘本来好好的清白人家,被老头你这么一闹,名声有损,不赔偿精神损失费过意不去吧?” “因为高老头你乱来,害得我如今受伤,寸步难行,不补贴医药费怎么行?” 第77章 你打算怎么做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以及,为了你的任性,我还得放下手头事情跑到高家村,误工费总得有吧?” “还有,我一路从云家村跑到高家村,只凭着两条腿,腿都要断了,总该给路费意思意思?” …… 云溪一条条算着,高老头脸色都绿了。 这胖婆娘,简直是周扒皮再世,绿林中的盗匪! 他见过讨债的,还真没见过有谁这么疯狂算计的! 然而绝对武力面前,他又实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 毕竟面前的女人是个疯子,疯子会做出什么事,也没敢保证。 他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敢玩? 眼底深处有一缕难以察觉的情绪掠过,高老太爷抬头。 “那么云姑娘,您要怎样的赔偿呢?” 高老太爷踟蹰着开口,“此事毕竟我高家理亏,姑娘要弥补无可厚非,若是不过分,高某就应了。” “说起来,我最想要的赔偿是做高家唯一的女主人。”云溪说。 高老太爷瞅着她那母夜叉的模样,头摇得跟个筛子似的。 “云姑娘别折煞我老头子了,你芳龄正好,青春正茂,高某已经一把年纪,说不准过一两年就去了,让姑娘嫁给我,实在是委屈了你。” 反应还挺强烈。 可惜。 “去了好啊,我又不怕守寡,作为高家唯一的女主人,丈夫要是过世了。” 云溪笑得意味深长,“高家偌大的财富,都是我囊中之物吧?” 高老太爷瞪圆眼睛,整个人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难怪肯嫁他老头子,原来是图他家财万贯! 这世道女子地位低,但要是这婆娘当上高家女主人,他去了,高家铁定落入她手中! 高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嗣,在这女人面前,完全就是个摆设。 高老太爷怕了。 他扒着一张老脸,敢怒不敢言,顿了好半响,苦笑道:“云姑娘,换个要求罢。” “高家别看富贵,其实里头门道多,外人看不出来,等你真正嫁了进来,作为高家的当家主母,怕是有的愁。” 他试图给她洗脑,“作为高家的主母,是要负责打点好城里上下头关系的,还得负责账簿佃租等事宜,还得管理我那一大家子不成器的子女,姑娘还年轻,怕是做不来的。” “即使做得来,每日被这些繁琐的事宜缠住,不得小溪,也是愁吧。” 他倒是一堆道理。 云溪嗤了一声。 她的目的当然不是嫁给这么个糟老头子。 别说只是家财万贯,平安镇一个土财主的夫人,就算是皇帝他夫人,她都不乐意。 这么说,自然是逼着老头子急。 她挑了挑眉,让自己显得更凶煞一些。 “这都不行,老头你以为你这条命值几个钱?” “委屈嫁给你,矮你一截还嫌弃,要不我把你弄死了,再将整个高家夺了过去?” 高老头面皮扯得发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怒的! “你敢,我大舅子他表兄还是南城知府!我有官命在身,你弄死我,你也得陪葬!” 云溪莞尔,轻蔑一笑。 “你看我敢不敢!” 她这一身煞气,像是来装好人的? 人与人之间,素来就是敌强我弱,我进敌退。 云溪一凶,高老头顿时就怂了。 “云姑娘,咱们好好说。”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姑娘今天放过我,我愿意给你我高家一半身家!” “嗯?”云溪瞥他。 那眼神凉凉的,叫高老头有些发毛。 但发毛也得说啊,“云姑娘,我高家看着富贵,实则也没那么大骨架,各处打点和花哨,也需要很多银钱,府上那么多人也要吃饭。” “云姑娘总不能一口汤都不给我留着。” 他定了定神,“我观姑娘你也是个伶俐人,应该知道凡事留三分余地吧?” 这话显然也带了几分真气。 云溪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高老头固然可恨,实际上她除了吓吓他,还真不能把人怎样。 官命在身的人,不是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村姑能惹的,何况高家有钱。 很多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 虽然不想低头,很多时候,却不能不低头。 不过…… 要她云溪低头,也得付出巨大代价来! “也行。”云溪点头,“那就说说,你能给我多少钱?” 她摆明了一副贪财的模样,只要有钱,就能跨国一切。 高老头见她这幅样子,暗暗松了口气,心头盘算了一番:“一千两银子。” “呵!”云溪眼神冷冷扫过去,“就你高家底子,当我傻了不成?” 高老头还真想把她当傻子。 不过试探的石头刚丢出去,就被人踩了个正着,只能怂下来。 “五千两。” 高老头咬咬牙,“五千两很多了,足够在平安镇盘下两间旺铺,足够你盖上云家村最大的房子,买下良田百亩……” “要你给我算,我没脑子?”云溪打断他的话,掂了掂狼牙棒,“老头,看来你和谈的诚意不是很够啊。” 高老头噎了一下。 这女人可真够贪心的。 “一万两!”高老头拧巴着脸,痛心疾首,“我就只有这么多了,再多的我也拿不出来!” 云溪依旧掂着手中狼牙棒。 “虽然我鲜少来到高家村,但高老爷你的名头一直响彻方圆百里数十个村落。” “关于高家的事情,不恰巧,我刚好多少听过一些。” 她弯起唇角,“平安镇旺铺十几间,南城旺铺五六间,良田有着上千亩,更甚跟南城那边的盐商还有些联系。” “若要较真,高员外你全部身家,加起来怎么也有十万两白银吧?” “方才你说,分我一半?” “噗——” 这不是假的,高老头当真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放屁!” 他脸都气得青了,“谁说我全部身家有着十万两白银?” “你这小姑娘,会不会算数!普通人家一年所有开销一两多二两银子,高某我虽然有些家底,也做了些生意,但也就比寻常人家富贵一百倍!” “你说我家有纹银万两,我还勉强认,十万两。” 他气息显然不稳,“你把我老头子宰了,都没有那么多!” 云溪似乎没将他的激动放入眼里,依旧云淡风轻笑着。 “我也没有要那么多。” “不是说好了,只要一半?” 高老头上下两排牙齿都在打颤:“没有!” “五万两白银,就算把我所有铺子田地卖了,也都筹不到!” “这要求简直不是人干的,咱们大禹国库一年税收不过二十万两,你凭什么以为我富贵通天?” 他气得胡子都在一翘一翘的。 “没有那么多,就算你打死了高某,也拿不出来!” 见云溪眼神一变,他暴躁的情绪霍地收敛了下来,肩膀耷了两分。 “真没有,云姑娘,你要是不信,可以找有名望的人问询,我高家真没如此富贵。” “这么穷啊。”云溪叹息,“往日里见得你嚣张跋扈,欺男霸女,还当你手眼通天了呢。” 高老头敢怒不敢言,瞪她老半响,见她回眼神,又将脑袋垂了下去。 “这年头,有钱确实可以买到一些东西。” 他狡辩着,“高某虽比不上那些正经的官家,却好歹也有些家底。” “多数时候,那些事情不算欺男霸女,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云溪:“所以我和妹妹,楚姑娘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的?” 高老头声音弱下去,少许才讷讷响起。 “云姑娘,此事确实高某理亏,高某自会反省,可是我高家,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他愁得不行,“不瞒姑娘,高某所有身家目前也就一万多银子,给姑娘一万两,已经是极限了。” 云溪微眯着眼睛不说话。 她虽不算细心,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高老头确实有些家底,但也算不得泼天富贵,手头的银子,应该就这么多了。 当然,高老头那么奸滑,愿意给她一万两,不是掏了老本,那些生意、佃租,每年都有收成入项,还死不了他。 “云姑娘?”高老头见她久久不说话,整个人越发抖了。 “高某只有这么多了,给了姑娘一万两银子,高某自己怕是短时间内,也是穷得很。” 一个地主跟她卖惨,觉得她会共情? 云溪瞥他一眼,顿了少许,终于开了口。 “我不要你一万两银子,我一个姑娘家,也用不了那么钱。” 高老头霍然抬头,面上不带多少欣喜。 “那姑娘意思是……” 高老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精没见过,他并不觉得会是云溪忽然良心发现,放过他了。 世人贪婪,贪婪得很公平。 从哪里损失了,便会从另外一个地方弥补。 比起银钱,他更担心被云溪觊觎的东西。 敏锐抓到高老头眼底闪过的防备,云溪笑了。 “我只要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可以够她和云小荷花上好几年了。 顿了顿,“以及一些药材。” 高老头一怔。 “药材?” “没错。”云溪拎着狼牙棒,“五十两纹银,外加一些药材,今天闹的那些不愉快,一笔勾销!” 高老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傻丫头,别看凶神恶煞的,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有一万两银子能买到多少种药材了! 云溪自是将他的笑容收入眼中,心头暗暗嗤了一声。 药材在普通有钱人眼中,并不值钱,但在她眼中,可比那一万两之前多了。 说话间,肚兜女子拿来了新的换洗衣裳,在外头敲门。 “女侠,衣裳拿来了。” 高老头怕云溪反悔,赶忙喊道:“林芝,赶紧准备笔墨纸砚!” 云溪侧头,给他一个玩味的眼神。 高老头咽了下口水,面上带着讨好:“姑娘不是要一些药材吗,你说出来,高某这就让人去准备。” 身上的鞭伤还在巨疼,他现在也没多少耐心,一心只想将这尊瘟神送走。 云溪看出了高老头的心思,却也没戳破。 她才打了几个群架,身子疲软着呢,而且带了那么多伤,再拖延时间下去,高老头没察觉什么,她自己就先撑不住。 “行。” 她对那肚兜女子吩咐,“将衣服拿去放在井边,而后拿纸笔过来。” 肚兜女子麻利应了。 少许之后,笔墨纸砚已经准备就绪。 云溪报了一堆药材,列出一条长长的单子,“去准备吧。” 她沉着脸,缓缓说:“我的耐性不好,这些药材,要在半个时辰内准备完毕。” 第78章 老死不相往来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如若不然,少一味药材,就赔给我一千两银子!” 得了高老头点头,肚兜女子匆忙出去了。 不一会儿,被云溪揍得鼻青脸肿的管家哆哆嗦嗦带了四十两纹银,十两碎银,以及几盒药材过来。 “女侠,银子都在这里了,这是府上有的部分药材,剩下的,还需要些时间。” 说完后看向高老头,“老爷,您……您的伤要先处理一下吗?” 高老头的凄惨模样,并不比他弱。 高老头本就一肚子气,听得这话手头一个砚台就朝他砸过去。 “没看到云姑娘在这里吗?轮得到你说话?” 管家还不算太蠢,当即明白了高老头的用意,对云溪道:“女侠,老爷年纪大了,身上这伤也挺重,怕会出个好歹,您看要不要先让个大夫过来瞧瞧?” 请什么大夫,她自己就是大夫。 云溪嗤然:“老娘这一身伤还没处理,你们倒是先操心起自己的好处来,是闲我的狼牙棒力气不够大?” 果然不好相处。 管家低着头,讷讷说道:“女侠,那小人先给您请大夫?” 拳头面前,老爷靠后。 “不必!”云溪拨动着手边的几个药材盒子,“等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备齐了,大夫再过来。” 管家:“这……” “有意见?”云溪瞥一眼她的狼牙棒。 管家顿时闭嘴。 而后被怕死的高老头赶出去加快收集药材了。 高老头如今没什么力气,知道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松懈下来,蔫蔫坐在一张花木椅上,瞧得云溪将盒子里的几种药材扔进一个碗里,捣碎了捏汁,心惊胆颤。 “云姑娘,这些药材,都是剧毒之物啊!” “你磨了这么多混在一起,是想要为何?” “炼毒。”云溪说。 高老头面色都变了:“原来您还会炼毒啊……” “可不是,小老头,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当我不清楚?”云溪哼了一声,端着那碗一步步朝高老头走去。 高老头差点魂飞魄散:“你你你……你个魔鬼,你要做什么!” “我告诉你,我是高富贵,我是高家的主人!” “我死了你一定要陪葬的,你放开我啊,禽.兽!” “女侠饶命,高某不敢了……” 屋子里的惨叫,隔着一大段距离,还是清楚传入了井里的楚跃耳中。 正在泡冷水澡的男人微微抬起下颔,一滴水珠从额头划过圆润的下巴,邪魅而妖冶。 “够魄力,不愧是我楚跃看上的女人。” “古有老牛饥不择食,她竟是连那么老的东西也下得去口。” 屋子里,云溪已经捏着高老头的下巴将碗里的一大口浓缩的药汁给他灌了进去。 完毕之后,继续捏着他下巴,等药效发挥。 许久之后,见得高老头脸色绿了,才松开手。 怕死的高老头掐着脖子吐得死去活来。 “你个恶毒的女子,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你不都看见了?”云溪饶有兴味将桌面上几种药材都收起来,“据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的珍藏,毒性如何,你老人家心知肚明吧?” 早知道高老头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等挖掘之后,云溪才知道,这狗东西连狗不是。 哪个正常人的家里,会收集着好几种罕见的毒药? 也不知道是打算弄来折磨谁的。 她方才列的药单里面,基本上是一些药性好的,昂贵的,实用性强的好药,以及一些毒药。 盒子里面的这几种罕见毒草,她虽然也列上去了,却压根没抱希望。 结果…… 高家的人都抱来了。 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宝,到手了她很开心,但一想到高家收藏这些东西的用意,她心底就发寒。 高老头再次惨叫起来,捏着脖子怒道:“你个女娃子,年纪不大,心思却是恶毒!” “这几种剧毒混在一起,你分明就是想要老夫的命!” “从一开始,你就没想着放过我,你食言,你狠辣……” 骂着骂着,他自己滚到地上蜷缩身子去了。 药效发挥,疼痛宛若千万种毒虫在咬,疼的他连连吸气,连骂人的话都没力气说了。 云溪收好东西后,却是淡定坐在一侧,眼睁睁看着老东西在地上打滚。 半刻钟后,疼痛散去,高老爷子双目涣散,披头散发躺在地上,像是个死人一样。 云溪收起了兴致,朝他走近,在他身侧蹲下,居高临下看着他。 “老头,这滋味好受吗?” 高老头眼中焦距顿时回笼,恶狠狠瞪着她。 只是一只被折断了四肢拔了牙齿的老虎,再怎么凶狠,都没什么威慑力。 云溪兀自说下去。 “放心,这疼痛只是给你个教训,死不了人的。” 她盈盈笑着,“方才那几种毒药,单拎出来,确实能瞬间毒死一头牛,可惜药性相冲,放到一起却是将毒性降到最低,你也就受受罪,不会要你老命。” 高老头死里逃生,闻言下意识问道:“当真?” “骗你做什么。”云溪笑着,“不过这碗药,还是有毒的,不然你也不会那么疼了。” “平时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但每隔一个月,都会发作一次。” “时间不长,但蚀心跗骨,疼痛难耐。” 高老头手脚都冰凉了起来,看她的眼神满是忌惮。 “你想做什么?” “我的目的其实很简单,自保而已。” 云溪说道,“高老头,你的诡谲远近闻名,你觉得我会天真到认为自己离开了高家村,今天的事儿就过去了吧?” 高老头面色苍白,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他没话说,云溪有。 “作为一个当过官的举人老爷,人脉不小,何况还能跟南城的知府搭上线,我怎能不提防一二?” “万一我才从你高家离开,回头就遭了报复呢?” “双拳难敌四脚,好汉架不过阴招,聪明的人,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吗?” 高老太爷看她的眼神就像见鬼。 云溪耸肩,不以为意:“别担心,自古药毒一家,毒药相依,给你的这碗药,既是会折磨你的毒,也是延年益寿的好东西哦,帮你强身健体,吃嘛嘛香。” “只要每个月服下解药,你老人家不但没事儿,还会越来越精神。” 高老头张口,一口老血喷出。 这煞星! 这魔鬼! 赶紧滚吧,他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原先还想着回头把今天的场子找回来,现在一看,找个屁! 他这条老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云溪将高老太爷一通忽悠后,怕死的老家伙办事越发利索。 不到半个时辰,她所需要的药材全到齐了。 就算有几种比较难寻的,也被其他同等功效的药给替换。 满满一辆马车,堆在院子里。 高老太爷都快哭了:“云姑娘,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齐了,请吧。” 云溪点头,起身时候,似笑非笑瞥了老太爷一眼。 “老太爷,今天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既然被你发现了,某些事情还请老太爷守口如瓶。” “您是聪明人,民以食为天,活在这世道,总有些人不能招惹。” 说完后,兀自离开。 出了里间,却在外头对上一双溜圆的眼睛。 那双澄澈崇拜的眼神,这会儿带了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云溪倏忽心口闷了一下,步子顿住。 “姐。”云小荷的异常不过一瞬,眼波流转间就消失了,她一脸懵懂无辜唤她。 “绳子捆得我好疼,姐你快点给我松开啊。” 云溪懵了一下,才恍然想起,进了屋子里后,她就只顾着折腾高老太爷,都忘了还有个昏迷的妹妹。 偏偏她在里头的动静不小,云小荷要是早就醒了,那心情…… 真是难以形容。 赶忙给云小荷解绑,顺便为自己的倏忽道了歉。 “是我不好,方才脑子有坑,竟然忘了你还被捆着。” 云小荷摇头:“我没事,姐姐能闯入高家救我,我就很开心了。” 得了自由后,云小荷瞧着她一身的伤,手伸出去想碰碰她的伤口,又缩了回去。 她声音怯怯的:“姐,你很疼吧?” 云溪捏着狼牙棒:“不疼,你看我拖着这狼牙棒,也没带个喘不是?” 云小荷还想说什么,瞧得随后跟出来的高老太爷,话又咽了回去。 “姐,那我们回家吧。” 说着她顿了顿,“楚姐姐呢?” 云溪才想起来,楚跃那货还在水井里泡着。 井水向来比较凉,他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泡成发面馒头了没有。 干咳一声,正要说话,外头有中性的女声响起。 “我在这。” 云溪和云小荷抬眼看去,倚门而立的高个头女子长发从肩头垂落,着一身杏黄色的对襟短袄长裙,许是泡冷水泡太久了,面色有些发白,衬得越发精致如玉,平生几分楚楚动人。 他逆光而立,侧脸的轮廓被光晕柔了几分,一瞥惊鸿。 美的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纵是身为女子,云溪也差点被这绝顶的美貌给摄了去。 “妖孽!”她低咒一声,上前几步,拉过他手腕把脉。 楚跃垂下眼帘,他个头高,这般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才些许时间不见,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他玩味勾唇,朝高老头的方向若有若无瞥一眼。 “还是老头没能满足你?” 云溪有些头疼。 这狗男人,真是一说话,就想把他脑袋往水桶里摁! 刚出里屋的高老太爷对上他视线,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被楚跃捆起来抽打的阴影赫赫在目。 见到这个人,他感觉自己全身都疼。 云家这几个婆娘,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苦哈哈挥手,出声撵人:“三位姑娘,事已谈妥,你们出来也有不少时间了,该回去了。” “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连同您要的东西一起,送到云家。” 云溪正有此意,闻言带着楚跃和云小荷离开了。 高老太爷一身狼狈,还是坚持着将人送到大门口,瞧着两辆马车一直消失在眼前,才松了口气。 管家捂着自己肿的老高的左颊,眼底寒光闪过,问高老太爷:“老爷,云家三女已经离开了,知府大人那里,要不要投个帖子?” “投个屁!”高老太爷回头,狠狠骂了一句。 “你想死别拖着我!” “啊?”管家不明所以。 高老太爷咒骂两句,用力揪着他耳朵。 “你老家伙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你瞧着哪个正常人宁可要一堆药材不要钱的?” “得罪这种人,你就不怕哪天吃错东西,一睡就起不来了?” 第79章 断绝关系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我那大舅子他表兄?” “赏不赏脸且不说,就算是他,也都得罪不起!” “以后见着云家这三个人,给我绕道走!” 管家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懵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那云州远一家?” “他们?”高老太爷扫一眼身上的狼狈,露出个狰狞的笑容。 “我高家,是能闷声吃大亏的门邸?去吧,给我把场子找回来!” 云溪三姐妹在高家折腾出多大的事,让他出了多大的血,云州远那一家子,就得多少还回来! 云溪三人坐着高家的马车往回走,走到半路时候,正撩着车帘好奇往外看的云小荷忽然咦了一声。 “姐,那不是武旭哥哥吗?” 听到这个名字,云溪才忽然想起来,在她没有破釜沉舟拼一把将余毒逼出体内,到高家抢人之前,她有跟到家里串门的云武旭求救。 这小子说了会去老族长那里,请求老族长出面解决这事。 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在高家也没见过任何云家村的其他人。 云溪抿了抿唇,探出车帘往外看,果见十几步开外的小路上,年方二八的少年扛着锄头,领着同村四五个或拿着木棍、铁揪、镰刀,菜刀的青壮年,正朝这边气汹汹走来。 她还没开口,云武旭已经发现了她,停下步子:“小溪妹妹!” 云溪只能让车夫停下车,叮嘱楚跃和云小荷安分待在车里,才下车去。 “你们去哪里?” 她对云武旭尚有几分好感,声音也放软下来。 “我们是去……” 云武旭抓了抓脑袋,有些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他身前的大牛推了他一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你的错。” 说着大牛对云溪道:“我们几个兄弟,听说你和小荷被抓去了高家,正打算去高家要人呢!” 话间瞧见云溪一身挂彩,他也不好意思了。 “先前老族长怕那高富贵寻仇,没同意武旭去高家要人,还将武旭关了起来,还是这小子机灵,翻墙逃出,央着我们几个兄弟过来讨个公道,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他声音弱了下去,“小溪,你们没被高家那个畜生欺负吧?” 这话似乎刺激了云武旭,云武旭眼眶一红。 “对不起小溪,我来晚了,你们……” 说着他竟将手里的锄头递给她,“你要是气不过我,将我揍一顿吧!” 村里同行的几个青壮年唏嘘了声,也都低下头。 云溪看着递到面前的锄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她云溪活了两辈子,悟出最大的道理是,办事素来只有自己最可靠,央求别人帮忙,别人尽心尽力,那是人家的人情,要是别人应了做不到,那也是人家的本分,怨不得。 尽管云武旭现在才到去高家村的半路上,但他能去,带着几个杯水车薪的兄弟,她已经很高兴了。 在偏远的乡村里,知识普遍无法传输,人们起了争执时候,多数靠的是武力解决,云武旭带的这几个人,未必能进得去高家大门,但一片拳拳之心,她又怎么不知道。 “不用,我和小荷还好,没有出事。” 她笑了笑,“高老太爷是个讲道理的人,我跟他将事情说清楚了,他就放我们回来了。你瞧,还特意让我们坐马车回来的。” 众人俱是一默,视线纷纷落在云溪身上。 同村的这些人,也就云武旭见过云溪发胖的模样,其他人印象中,云溪还是那个瘦瘦弱弱,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 这会儿面前的人,不仅脸肿身材肿,手臂更是壮了好几个圈,一身花布衣裳堪堪遮住肥肉,偏偏花布衣衫上,透着斑斑血迹,那些被划破的口子,深的足有几寸长,皮肉都翻了出来,触目惊心。 ……这是像没事的样子? 这丫头去了一趟高家村,得经过多么惨绝人寰的虐待啊! 几个糙汉子眼神都露出了几分不忍。 “小溪。”黄二狗讷讷道了一句,“你、小荷以及楚姑娘,都受这么重的伤吗?” “她们都很好。” 云溪在高家折腾了一阵子,这会儿又受伤又疲惫的,不想继续僵持,只道:“今天谢谢几位哥哥能赶来帮忙,过两天小溪会摆上酒菜,答谢几位哥哥,我这情况。” 一身的伤,既然落入众人眼中,她也不刻意躲避。 “得赶紧回家处理,就先告辞了。” 云溪都这么说了,云家村几个男人自不能阻拦,都纷纷赞成。 云武旭有些愧疚:“小溪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等会儿我们会去帮你请大夫。” 这小子,呆头呆脑的倒是可爱。 云溪有些无奈摇头:“不必了,我自己会点医术,不用请大夫。” 顿了顿,郑重对云武旭说道:“武旭哥,你们几个别去高家村了,事情闹得有点大。” 事情闹得有点大? 云家村几个糙汉子面面相觑,神色都凝重起来。 “小溪,他们把你……” “没有,我把他们打了一顿。” 云溪低下头,“现在高家那些人正在火浇油气头上,你们会遭殃的。” 众人:“啊?” 这节奏不对啊。 刚刚云溪说了啥? 她把高家那些人给打了? 开什么玩笑,高家是方圆百里十几个村落有名的大户,连族长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家。 云溪竟说把人打了? 就她那小破身板? 吹牛也不是这样的,都是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人,就算她想打肿脸充胖子,他们会理解的! 云溪瞧得众人神情,就知道他们不相信。 不过相不相信,她也没怎么在意。 她只是将自己的好意传达出来,“总之你们不要去找高家麻烦,我和高家的矛盾已经解决了。” 说完后,跟云家村几个兄弟告辞,顶着众人奇异的眼神,坐着马车回去了。 眼见着云溪那两辆马车离开了好远,云家村几个糙汉子才回过神。 大牛拍着云武旭肩膀:“现在怎么做,还去高家村吗?” 不止是这几个人,云武旭本身也被云溪的话雷得外焦里嫩。 踟蹰少许,缓声道:“不去了,我也明白,就我们几个人去高家,除了挨一顿打,无法挽回什么。” “既是小溪的意思,她不希望将事情闹大,反正人已经回来了,就算了。” 他说着目光环顾几个兄弟,“大牛,二狗,三哥,瘦猴,老九,你们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我得说明白了。” “小溪,小荷,楚姑娘三个姑娘,不论在高家遇到什么事情,传出去名声都不是好的,今天的事情就烂在肚子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吗?” 黄二狗郑重点头:“放心,这点分寸我们都知道,名节对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太重要,我们不会瞎传的。” 同行几个人都附和了。 瘦猴想了想,问道:“虽然小溪那么说,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我们都是她的兄弟,理应为妹妹出头。不如我们还是去一趟高家村,探听一下都发生了什么,也好防患于未然。” “说的有道理,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溪姐妹是我们云家村的人,断不能让人白白欺负了去。”几人附和道。 云武旭捏了捏拳头,深吸口气。 “也行,不过瘦猴一个人去,这个时候我们几个男人出现在高家村,被发现了反而不好。” 车夫一路快马加鞭,将云溪三人和一车药材送回云溪的老房子。 他是知道云溪彪悍的,等云溪三人一下车,当即头也不回赶着马车跑了。 “跟身后有鬼追似的。”云小荷嘲讽道。 楚跃搭腔:“可不是,你旁边可不就有个女鬼。” 话音落,云溪一脚踹来。 “闭嘴!” 这狗男人,每次一听他胡言乱语,她就气得你心肝儿疼。 云小荷眼神有些复杂看了一眼楚跃,却难得没有说什么,只是朝被车夫遗弃的,停在院子中央的马车走去。 “姐,这辆车怎么办?” 这辆车,装的是云溪跟高老太爷打劫来的药材。 满满一车。 云溪沉吟:“将院门锁死了,将马车停在最角落里,等我晚些时候要用。” 云小荷道:“可是车子……” “留着吧,高老太爷送我们的,不用还了。” 估计那老头也不敢讨回去,而她们姐妹两要是有个马车,做事可方便多了。 云小荷向来是唯云溪的话是从,何况她被高家的人抓去高家,心里也存着气,听得这话便应了。 楚跃倒没闲着,帮忙将马车拉到角落,卸下马车。 “当心点,这些药材里面,有许多是有毒的。” 云溪将抱着一堆指名道姓要来的瓶瓶罐罐往屋里走,一边叮嘱两人,“不要碰到它们,卸了马车就行,其他的我会处理的。” 云小荷见她进屋,神色有些迟疑。 “去吧。” 楚跃向来就善解人意,“这里有我,你姐姐受了那么重的伤,得有人去给她上药。” 这个人总不可能是他。 云小荷转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楚跃挑眉:“怎么,忽然觉得我这人挺好的,做姐夫也不错?” 云小荷当即急了眼:“胡说!我姐姐跟你清清白白的,你要是再造谣,我就拿扫把打你!” 楚跃呵了声:“小没良心的,过河拆桥,忘了高家谁救的你?” “我中了那药,谁负责?” 云小荷憋红了脸,老半响才道:“那我要不是因为你,怎么可能被抓去高家!” 她哼哼道,“高老太爷看上的人,只有你。” 楚跃也不跟她抢白,只是盈盈一笑:“是吗?” 他摇头轻叹,“亏得我还在井水里泡了老半天,这会儿整个人都打着哆嗦呢,原来没人记着我的好啊。” 云小荷:“……” 真是恼怒,跟这人根本讲不通道理! 她跺了跺脚,咬牙。 “我不管,反正你不许打我姐姐主意!” “那你想让她变成老姑婆?本来就不漂亮,还上高家那么一闹,以后除了我还有人娶她吗?” 云小荷眼圈都红了。 “你!” 楚跃笑了笑,将一把美人扇交给她。 “消消气,你姐等着你。” 就知道用姐姐来拿捏她! 云小荷哼唧两声,刚要转身,因为楚跃卸车的缘故,有人从马车里滚了出来。 楚跃和云小荷俱是一愣。 抬眼一看,却是一个二八年华的美貌女子,着一身浅色的裙裳,将里头的粉色肚兜晃得极其诱人。 “你不是高家的那个……小妾?” 第80章 房间里的男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小荷一眼就认出来,惊呼。 “你怎么躲在马车里,来了我们家?” 屋子里的云溪听得外头的惊呼,走出屋子,瞧见那女子,眉头一跳。 那肚兜美人不是个简单之辈,才见第一面时候,她心里就有了些预感。 没想到居然给她整出了这么一出。 当即面色也不太好看。 “云大姑娘,云二姑娘,楚姑娘。” 肚兜美人被发现了,倒没有慌乱,而是从容从地上起身,给三人行了一礼。 “别。” 楚跃似笑非笑倚着马车,声音却恢复了男声,“方才偷听我们说话,许多事情不是明了了?” 肚兜女子讪讪一笑,倒没想到第一个刁难她的,竟会是楚跃。 “公子恕罪,奴家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奴家就在这车里,躲不过。” 楚跃摊手,看向云溪。 “小美人,你带来的人,你看着办。” 他说着走向院子里新做的椅子,身子一歪坐了上去。 真是个懒骨头,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 云溪剜他一眼,收回神思,看向那肚兜女子。 “说起来,我们并不熟。” 云溪去拖院子里的狼牙棒,神色晦暗。 “这位姑娘,你的行动让我很不开心,若是没个能说服我的解释,对不起,我只能杀人灭口了。” 云小荷眉角抽了一下。 她姐姐真是越来越会吓人了。 肚兜女子垂下眼,模样温顺了两分。 “奴家名叫林芝,云大姑娘已经知道,是高富贵的妾侍之一。” 这番牛头不对马尾,让云溪耐性更加不好,强忍着周身的疼痛,她冷笑一声。 “所以,高老头派你来,是有何意?” 听得云溪发问,林芝怔愣了一下,赶忙解释:“不是高老太爷派奴家来的,奴家是自己爬上姑娘的车,偷偷跑出来的。” 好容易回到家,云溪现在精神是真的很不好,疼痛让她很疲惫。 “说你的目的。” 她快言快语,“不然我就将你送回去,或者是埋了。” 林芝倒是不怕她,听得这话,身子一矮,给她磕了一个响头。 “奴家想跟着云大姑娘。” 跟着她? 云溪有些傻眼。 林芝继续说道:“奴家本来是黄土岗下坡人士,家中父亲滥赌,将奴家卖给了高老太爷,遂成了高老太爷的妾侍,奴家先前不知,后来才从一些地方知道,因由父亲会卖奴家,是高老太爷的授意,出老千害得父亲输了钱。” “奴家不想伺候那害死父亲的仇人,姑娘教训了高老太爷一番,奴家心生敬畏,愿给姑娘为奴为婢,以答谢姑娘的搭救之恩。” “一番话说得当真是冠冕堂皇!”云溪扯了扯嘴角。 “不过,这些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居然莫名其妙就被拖下水了。 她就说先前在高家时候,这女子殷勤得过分奇怪,原来是别有所图。 “感恩是假,借我脱身是真吧?” 林芝笑容僵了僵,而后认真了几分。 “但奴家愿意给姑娘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也是真心的。” 呸,当她三岁小孩呢。 “再不说人话,我就没耐心了。” 林芝低头:“奴家是真心想从高老太爷那里逃走的,姑娘若是愿意帮助奴家,奴家的一切,都是姑娘的。” 云溪揉了揉额头。 她就诈一诈,哪里知道居然是真的打着坑她的主意。 “你在老高头手上捏有什么把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林芝心虚一笑:“奴家的卖身契在高老太爷手中,死契。” 云溪气乐了。 她是个穿越来的没错,比不上土著见多识广。 但也不是文盲啊。 死契! 签了死契还想赖上她,怎么不狗带! “与我何干!” 她转身就走。 “可是。” 林芝犹犹豫豫的声音,温温柔柔从身后传来,“姑娘,你私藏男人的秘密传出去的话,好像也不好……” 云溪立马转身,一脚在地面跺出一个深坑来。 “威胁我?” 她微眯着眼睛,眼里有着冷厉掠过。 “看来某些人,就是记不住教训。” “还记得你们叫小姐的那个女子吗?先前她也坑过我。” 然后那女子什么结局,林芝应该看到。 林芝面色一白,赶忙道:“姑娘,小女子不是那意思,奴家只是想跟您谈个合作……” “从未有过求人还这么没诚意的。” 云溪沉下脸,扭头看向楚跃,“她拿捏的是你的秘密,你来处理。” 楚跃神色不变,依旧是清丽无双的佳人模样。 “小美人想怎么处理?” “打晕她,捆起来扔进柴房!” “好。”楚跃应了。 他是个行动派,应了之后,一记手刀往林芝后脖子劈。 林芝没料到他突然下手那么快,没得反抗就晕了过去。 云小荷心头忐忑:“姐,她……” “先关几天,她知道我们的秘密,容易出事。” 云溪有些好笑,“我又不是滥杀无辜的亡命之徒,你担心什么。” 她就是一个老百姓,杀人放火那些事儿跟她不沾边的。 云小荷神色莫名松了下来。 “是我误会姐姐了。” 楚跃却问云溪:“你为什么不现在处置她?关起来不是你的风格。” 云溪一叹。 她当然是不想关起来,当场将事情解决啊。 只是…… 身子一歪,往地上摔去。 “我撑了那么久,骨架都要散了。” 这两人,是不是都忘了她在一个时辰前,就是个重伤患者? 就没考虑过她会失血过多,伤势过重随时歇菜吗? “姐!”云小荷吃了一吓,差点哭出来。 楚跃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即将摔到地上的云溪,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伤得挺重。” 云溪听得只想翻白眼。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 楚跃两手一转,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屋子走去。 云溪眼前有点发晕,想拒绝他的公主抱,却也知道不合时宜。 她低低叹了一声,咕哝对他说道:“小荷还是个孩子,家里许多事情顾不过来,你担当一二。” “别让人靠近那一车的药材,我太累了,歇一下。” 说着她便合上眼皮子。 楚跃反应也快,两指掰开她眼皮,不让她睡过去。 “我不通药理,治伤的药放在哪儿?” 云溪想昏迷过去,却又睡不了,难受得只想一脚朝他踹去。 “床头的梳妆盒里。” 所幸她之前特意拿出来,想让云小荷给她上药,不然这会儿就麻烦了。 困意来袭,身体的负担已经承受到了极点,哪怕是楚跃强行将她眼皮撑开,也还会昏睡了过去。 云小荷后脚跟着进来,将床头的金疮药拿来,看着云溪发白的肿脸,小声说道:“大哥哥,你先帮我照顾姐姐,我去村头将李大夫请来。” “别去。”楚跃拦住她。 “可是姐姐她受伤这么重,我不会医术。” “你姐姐宁可自己憋着,也不会找别的大夫的,她自己什么情况很清楚。” 楚跃不贫嘴时候,就是件贴心的小棉袄,“她先前中毒,差点去了半条命,要是贸然找人医治,怕会打草惊蛇。” 提到后面那个字,云小荷手心不觉捏了一下。 “姐姐中毒,不是被蛇咬的吗?” 楚跃不答,只是反问:“你觉得呢?” 云小荷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她年纪不过小了云溪两岁多,心智也逐渐长起来,并非什么都不懂。 她和楚跃在后山找到云溪时候的情形,直到现在她仍清楚记得。 整个小水潭都沸腾起来,将那一池的怪鱼都毒死,甚至还把云溪变成如今的模样…… 怎可能是毒蛇咬的,何况她给云溪换衣服时候,并没有在云溪身上找到被蛇咬的痕迹。 在后山,不是蛇咬的,也就只能是人为了。 她顿了顿,良久说:“可是姐姐受这么重的伤,我怕她出事。” “不会的。” 楚跃淡淡说道,“你姐姐那样聪明的女子,怎会算不到这点?” “先给她清理外伤,其他的等她醒来再说。” 云小荷还想说什么,楚跃已经将她拽了过来。 “先给你姐包扎,再晚一些,她失血过多,没事也会变成有事了。” 行吧,姐姐安全第一。 楚跃是男子,不好留在屋子里,便去院子里处理未完的事情。 云溪能想到的事情,他又岂会更心慈手软? 直接将草木树皮搓成了绳子,将那自称林芝的女人捆了个结实,塞到厨房那堆积柴禾的一小半房间去。 而后用草木将卸下里的那一车药材遮住。 方做好,云武旭和牛大娘就来了。 “小溪!” “小荷!” 由于院子的门锁了,那两人只能在外头喊着云家姐妹的名字。 云小荷在屋子里,似乎没听见,没有吭声。 楚跃不为所动。 但牛大婶和云武旭眼尖,瞥见了院子里的他,连忙招呼道:“楚姑娘,开个门啊。” 楚跃走到门口,却没有拉开门栓,说道:“云公子,牛大婶,现在院子里有点乱,小溪和小荷说了,暂时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她咬紧了“任何人”三个字。 牛大婶倒是理解,但云武旭却皱起眉头。 “连我们也不行吗?我可是她兄弟,她们有任何事情,都应该一起承担的。” “不行。” 楚跃半点不松懈,“小溪她现在浑身是伤,不想见人。” 听得楚跃这么一说,院子外头的两人更着急了。 “正因为受伤了,才要让我们进去帮忙!” 云武旭急得脸上都有些赤红,“就算我不进去,牛婶婶总亏可以帮忙的吧?” 楚跃摇头,将无情无义的嘴脸发挥到极致。 “有云小荷和我在,就够了。” 他压低了声音,“今天的事情,小溪觉得丢人,心里过意不去,两位不如再给她些缓冲时间,明日再来?” 美人即使跋扈也是好看的,而温柔起来的美人,更是叫人无法拒绝。 “我们没能亲眼看到小溪的样子,怎么可能放心。” 云武旭辩驳道,“回头爷爷那里也要有交代的。” “老族长那里?”楚跃念着这几个字,唇角一勾,玩味笑了。 “舍弃了同族的孙女,如今她自己逃过一劫,还要给交代?” “老族长是不会觉得,我家小溪姐妹孤苦伶仃,不配有活着的尊严?” 云武旭一噎。 “不是这样的,爷爷没有追究小溪的意思,他只是想……” “他凭什么想?”楚跃打断他的话,“有那时间,不如思忖着怎么处理云州远一家。” 第81章 绝色美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他虽是笑着,声音却有些冷,“我家小溪性子软,不好跟邻里同族纷争,但我不是她。” “受了小溪的恩惠,我可容不得有人欺负她。” 云武旭一张脸憋得通红。 面前要是个男人,他说不定就急赤白脸跟楚跃吵个理所当然来。 但面前的人,是个“大姑娘”,美丽动人的,刚从高员外家里出来,似乎受了委屈的大姑娘。 他能怎么辩驳? 楚姑娘生气,本就是情理之中。 他只能讷讷说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 “不好。”楚跃毫不客气说道,“先前小溪下车,一身的伤你也瞧见了,到处都是口子。” “如今已经昏过去了。” 他抬起下巴,似笑非笑。 “云公子,小溪姐妹温柔善良,她们不生你的气,我可还过不去呢。” “明天再来吧。” 后面那一句,更带了几分冷然。 云武旭梗着脖子,待要继续说话,已经被牛大婶掐了胳膊。 “好了,武旭,明天再来,也好让小溪消消气。” “你爷爷这事儿,做的恁不地道,谁知还会有什么事,我们先回去。” 云武旭愣了一下,看着牛大婶。 “牛婶子,连您也这么说?” “我先前瞧见小溪那丫头去了高家村,没能拦住,后面也没能在族长那里说上话,也是有错。” 牛大婶说着,对楚跃道,“楚姑娘回头替我和武旭跟小溪姐妹道个歉,是我们不够尽力。” 顿了顿,“楚姑娘见谅,高家毕竟势大,有些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老身给你请罪。” 这话倒是有意思。 四两拨千斤。 楚跃默了默,少许道:“大娘不必如此,小溪没有生两位的气。” “只是一身的伤,如今更是昏迷过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 牛大婶说:“那我们去请个大夫?” “不必,小溪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楚跃说,“我嘴笨,若有失言之处,还请二位海涵。” 云武旭和牛大婶碰了个软钉子,最后都被楚跃打了回去。 等人走后,云小荷从屋子里出来。 “你把他们都赶走了?” “凑热闹之徒,赶了便是赶了。” 楚跃说的无所谓。 “可是武旭哥是族长的孙子,他说不定有事……” “想让他们都知道你姐被人害了,然后嘴巴一扯,宣扬的沸沸扬扬,让背后的人,再害你姐一次?” 这嘴巴毒的。 云小荷认怂:“不是。” “那就闭嘴。” 楚跃难得脸色肃穆起来。 继云武旭和牛大婶之后,陆续有不少人上门,要来探望云溪和云小荷。 而后,都被楚跃不咸不淡赶走了。 云武旭和牛大婶尚还对云溪和云小荷有几分真心,村里的别人…… 想来是看见云家姐妹坐了马车回来,按捺不住八卦的种子。 对这些人,楚跃更没有先前客气,态度算得上恶劣。 好在美人难以伺候,多数人看在他那张脸份上,忍住了指指点点的冲动。 一些嘴碎的婆娘,本想指桑骂魁数落一番云溪姐妹忘恩负义,楚跃眼神冷冷,一眼过去,就把人吓跑了。 入夜,天色暗了下来。 云小荷点起一小块烛台,守在云溪病床前,忽而听得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 她忙探出头去,却见院子里的高个头女子步子如风,正走向院子的大门。 “大哥哥!” 她忙喊了一声,有些不安。 楚跃停下步子,月色从头顶洒落下来,隐约的,云小荷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极浅的肃杀感。 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心底发凉,仿佛被暗夜中的恶魔盯上一般。 不觉手脚抖了一下。 “好好照顾你姐姐。” 楚跃说着,将院子的大门拉开了。 云小荷不知道怎么有股冲动,步出房门,小声喊住他。 “大哥哥,你去哪里?” 楚跃不答,他长身玉立,颀长的身形在月光下投落一片阴影。 高高的个头,在看向她的时候,颇有一种俯瞰的居高临下。 云小荷不觉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脑子翁然一动,只道:“大哥哥,你要是一声不吭就走了,姐姐会伤心的。” 说完后,顿时后悔了。 不是她一直让姐姐和这男人避嫌吗?这会儿鬼知道她怎么把云溪拉出来了。 就在她拘束着手脚,不敢抬头时候,院门口的男人回了话。 “我会回来的。” 会回来就好。 姐姐昏迷了,这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有些害怕。 不对,院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云小荷想着,跑去厨房。 也不知道楚跃做了什么,林芝双目紧闭,这会儿还没醒过来。 她松了口气,想起高家和面前的林芝,又发起愁来。 “姐,你可要早点醒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昏睡中,云溪发现她又瞧见了那本《毒经》。 上次没看完的内容,又继续翻给她看。 黑暗中就一本发光的书,躲也躲不掉,加上学以致用,她慢慢看着,越发认真学了起来。 这书虽是一本《毒经》,其实里头不仅仅有制毒、解毒之方,还有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更有金针引穴,将内力惯于指尖,用内力将病人体内病气和毒素祛除出来等神奇的医学疗法。 虽说她那年代,有着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传统,医术和器械极其发达,但很多宝贵的医学知识和经验,也在历史长河中,慢慢消失。 《毒经》里头的东西,纵是她一代医学博士,也得叹服不已。 她求学若渴,巴巴汲取着知识,尤其关于借助药物催强内力,用内力施针治病一篇,看得更是仔细。 不知看了多久,耳边有鸡鸣狗叫之声,将她的思绪打断。 而后黑暗中发光的书不翼而飞,世界涌入一片灰色。 再然后,她努力掀了掀眼皮,醒了过来。 外头天色一片澄亮,阳光从云层洒落下来,正是一天中最好的光景。 云溪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懒腰还没伸完,就被自己臭到了。 她低头一看,牛大婶那件浅色的花布衣衫如今染着斑斑黑点,臭不可闻。 上面那些黑色晕染的斑点,正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汗渍。 “这……” 她顿了顿,伸手给自己把了个脉。 一切正常。 就连肿胖到能出门吓人的身材,也恢复了瘦骨嶙峋的模样。 一层皮搭在骨头上,软巴巴的,有些皱。 像极了她那年代,骤然减肥,从两百斤瘦成七十斤的状况。 云溪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对她的深深恶意。 她就想当一个健健康康的清秀小美人,咋就那么难? 不过那个害得她变成这模样,近乎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那些人,她肯定不会放过。 沉吟间,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她歪头看去,正好跟一双清泠泠的丹凤眼对了个正着。 分明是男子,一双眼睛比女人的还会说话,水光潋滟,叫人心头一动。 “醒来了?”楚跃倚着门口,唇角微微上弯。 “你可真能睡,都两天了,再不醒来,怕是许多事情都赶不上了。” 两天了? 云溪微微一怔,而后问道:“这两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什么赶不上?” 楚跃道:“不急,等会儿再与你慢慢说。” 话毕,他兀自转身离开了。 留云溪一个人在屋子里有些懵。 她就昏睡两天,怎么感觉这男人也怪怪了起来? 沉吟间,一股恶臭扑鼻。 云溪低头,目光落在自己一身斑斑黑点的脏衣服上,嘴角抽搐了一瞬。 ……应该不是楚跃奇怪,是她奇怪了。 这副又臭又邋遢的模样,他这种贵公子,岂会不嫌弃! 许是楚跃出去跟云小荷说了什么,她还在思忖着,云小荷就蹦蹦跳跳从外头跑了进来。 “姐,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她红着眼睛往云溪怀里扎。 “这段时间姐姐老是三不五时昏迷,让小荷好担心。” 没办法,原主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差。 更别说还时不时被一些外界的因素刺激,不是落水就是发烧中毒。 能熬到现在,还保有一条小命,很不容易了。 心思翻转间,云溪手边的动作也不慢,两手交叉往胸前一横,刚好架住了云小荷的投怀送抱。 “姐?” 云小荷懵着脸,陷入被自家姐姐拒绝的惶恐中。 “姐,你该不会是忘记小荷是谁,不要小荷了吧?” 摔!这是谁给小姑娘灌输的观念,让她这么没安全感的! 云溪好气又好笑:“不,只是我刚醒来,一身恶臭,得先换个衣服。” 云小荷这才注意到云溪的状态,愣了一下:“姐,你怎么瘦下来了?” 她很懵:“昨天姐你还是那么肿的一个人,今儿……” 她顿了顿,“您这身汗,也太多了吧?” 云溪听得这话,也挺新奇:“怎么,你不是跟我睡的,这些都没发现?” “小荷睡那。” 云小荷指着屋子中央用几条长凳捆起来的小床。 云溪傻了眼。 “你竟然睡哪里,晚上这么冷。” “有被子的。”云小荷说。 云溪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她身上盖的是前两天她跟云小荷去镇上买的新被子,而云小荷指的长凳上,叠的很整齐的是她们旧房子里,又脏又臭的旧被子。 云溪一默。 云小荷的举动,本是很让人感动的。 旧的留给自己,新的让给她。 可是这会儿,她身上的那些恶臭排出来,污染了新被子,想来这新物是被糟蹋了。 “姐。” 云小荷以为她在生气,讷讷说道:“姐姐生病了,身体胖大又不能碰到伤口,小荷不能让姐姐难受,才有这举动……” “我没生气。”云溪从散漫的思绪中回神,揉揉了她脑袋瓜子。 “只是很久没洗澡了,身上黏黏臭臭的,有些失神。” “那小荷去给姐姐烧热水洗漱。” 小丫头是个聪明人,了解到云溪尴尬的状态,急忙去准备热水去了。 云溪看着身上的黑布衣,黑被子,心头从未有过这么窘迫。 她虽没有洁癖,但素来会把自己捣鼓整齐,这种邋邋遢遢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不是重伤或生病的憔悴,而是能臭晕人的狼狈。 直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臭了。 来回给自己把脉。 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清光了,想来是身体里那些内力的功劳。 以内力祛除病气和毒素,比任何药材都有效果。 她如今的身体,除了一些陈年旧疾,暗伤,以及前两天受的创,好的基本上差不多了。 第82章 过河拆桥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只是原主的底子,实在太差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怕她现在有内力护身,身体也还是很差。 想要成为健康的人,还得继续养一段时间。 消肿之后,她如今那种力大如牛的感觉已经淡了下去,没有皮胀起来飘飘然欲乘风归去的失重感,人颇有些脚踏实地的结实。 就是皮皱了些。 “没关系。”云溪想起从高老太爷那里打劫来的一车药材。 “够用了。” 既然有那么多好东西,自然要物尽其用的。 接下来,她会很忙。 她实在算不上武林高手,遇到真的绿林好汉,她估计撑不下几个回合。 所以,得扬长避短,得在别的方面补回来。 云小荷速度很快,一桶热水不一会儿就烧好了。 云溪清洗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姐,这是新做的小粥,你尝尝。” 刚换好衣服,云小荷就端了粥碗过来。 家里还有些肉,云小荷便剁碎了,跟一些野菜和着猪油以及生盐煮,工序看着简单,卖相也不怎么的,但端到面前,香气宜人,竟勾得云溪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赶忙端了过来,拿起汤匙送入口中。 “我家小荷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孩子是需要多表扬的,云溪一边喝,一边不吝于给云小荷投去赞美。 “要是不知道,还以为小荷拜了师傅,可以去镇上酒家当大厨了。” 谁想这话出口,预想中小姑娘欢天喜地的满足笑脸却没看到,甚至那张小脸上还有着些许的失落和难过。 “怎么?” 云溪心头咯噔了一跳,“这粥有问题?” “小荷,你该不会在粥里添加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吧?” 当然没有。 作为大夫,怎可能连粥里有料尝不出来。 这么说,不过是逗逗小姑娘。 然而小姑娘不禁逗,闻言面色一变。 “姐,粥里有东西?” 急忙将粥碗夺了过来,气急败坏道,“这个骗子,还说自己曾是京都一流大厨的弟子,我看根本不安好心。” “等等。” 云溪算是明白了,敢情这粥不是云小荷煮的。 那么,“你口中的的骗子是谁?” 她可没忘记,家里除了她和云小荷,还有两位客人。 “除了大哥哥,还能是谁!”云小荷哼唧,“他该不会是记恨我害他中药,所以蓄意报复姐姐吧?” 她愧疚着。 “要不是方才我忙着,也不会同意他煮粥了,就说他怎会那么好心。” “姐,你可还好,我去给你找大夫。” 云溪扶额。 “回来,我自己就是大夫。” “粥里没问题,味道还不错。” 她又再喝了两口,问道,“楚跃呢?” 话落,云小荷还没搭腔,楚跃已经出现在门口。 一身长裙窈窕,袖子已经挽到肘间,极其利落。 “小美人,你找我?” 云小荷有些气结。 “你居然偷听墙角!” “嘘。”楚跃嘻嘻一笑,“你忙你的去,我跟你姐姐聊些事情。” 云小荷警惕盯着他。 楚跃无奈:“就只是说几句话,吃不了她。” 云溪从楚跃的眉眼间看出了几分凝重,对云小荷道:“你先出去吧。” 云小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离开。 等人走后,云溪才看向他。 “你想说什么?” “我要离开了。” 听得这话,云溪神色一阵恍惚。 明明这男人到她家来不过寥寥数天,她却觉得他融入这里,故而这些天竟然都忘了,他终究是个外人。 只是受伤住在她家,身份不明,来历不明。 终究是要走的。 这样一个清隽神俊的贵公子,是跟她们乡野小山村格格不入的。 “也好,你是该走了。” 云溪听得自己的声音说道,“毕竟是个男儿身,让你穿着女装多有不便,乡村人多口杂,要是被发现了,也百口莫辩。” 楚跃偏头看她,一双丹凤眼里仿若风吹过湖面,荡起圈圈涟漪。 “小没良心的,这么急着赶人,难不成对我半分情意也没有?” 云溪一噎,他们真算起来也不是特别熟,他指望她又怎样情意? “少油嘴滑舌的,若说朋友,你就是。” “只是朋友?”楚跃凑近过来,眉眼盈盈,端的勾人。 云溪有些头痛。 这妖孽仗着一张脸,到处撩人而不自知。 “不然呢?” “你还想怎样?” “本来没想怎样。”楚跃修长的食指摩挲着下巴,顿了顿,勾起唇角,潋滟的眸光看向她。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是有想法的。” 云溪给他一个冷脸。 楚跃也不在意,在她身侧坐下,笑容清浅,眉眼清澈,望着她的时候,像是认真了几分。 “要不,你跟我走?” “咳咳。”云溪被嘴里的热粥给呛了,狠狠瞪他。 “你说什么?” 还敢戏弄她! “我是认真的。”楚跃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小乡村一辈子也没个出头日,还要护着一个比你还小的姑娘,不若给云小荷找个姐夫,你也轻松点。” 云溪感觉她头皮有点炸,头发根根竖了起来。 她眯了眯眼睛,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搁。 “死变态!” 楚跃神情不变。 “小美人,这话怎么说的,你我郎才女貌,正好也是男未婚女未嫁,凑到一起岂不是天作之合?” “古人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滚!” 要不是理智尚在,云溪差点就把那碗粥糊到他脸上去。 “考虑下。”楚跃说。 他介绍起自己的各种好处来。 “你看我,肩能挑手能扛,有力气,有脸蛋,还有钱。” “放眼整个云家村,怕没有人比我条件更好了。” “你若是错过我,怕是会后悔莫及。” 云溪气得额头突突跳。 “楚跃,要我提醒你一件事吗?” “嗯?”他歪头看她,单手撑着下巴,眉眼盈盈,似有无限情意。 云溪面皮不由抽搐了一下。 这狗男人。 又在瞎撩拨人。 就像是看到一只雌性生物,就忍不住开屏的花孔雀! 要不是她是穿越过来的老手,怕是已经掉入了这老孔雀的坑。 这么撩拨勾搭一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他也不觉得良心有愧。 她深吸口气,郑重告诉他:“兄弟,我想你应该没忘记。” “我还没及笄呢,还是个孩子。” “你特么童癖么!” “没忘记。”楚跃依然神色如常,眸光涟涟的,很是勾人。 “听牛大婶她们说了,再过一个月你就及笄了。反正我也不会现在碰你,晚些时候成亲,也无妨。” 云溪:“呵。” 他无妨! 她有妨! 她脑子有坑,刚过十五就嫁人?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连爱情都还没有,就迫不及待跳入坟墓中? “跟我走吧。” 楚跃伸手,小指头轻轻勾住她的小指,“我娶你。” 阳光从屋外透进来,刚好洒在神色温和的男子身上。 纵是一身女装,却是盖不住那眉眼间的风情和桀骜,不会叫人认错了性别。 而他的手,修长白皙,带着些许的撩人,勾住她小指的瞬间,将一股电流传了过来。 将云溪电的老脸一红。 “楚跃!” 她咬牙切齿,恼羞成怒吼了一句。 “我在。” 他应了一声,狭长的眼底掠过促狭,“小溪,你的脸好红。” 云溪没忍住,抬脚就踹向他。 楚跃身子一旋,躲了开去,而后一个扭身,又坐回原处,嘴里啧啧有声。 “瞧你就是对我有情有义,居然还踢我,我的腿伤还没好呢,你也不怕日后守了寡?” 云溪真恨不得找个黏性的东西,将他嘴巴封起来。 古往今来,八婆多是女流之辈,怎么她却感觉,舌战群婆,这货也不带虚的? “说正事。” 楚跃见她恼了,没再吊儿郎当,语气认真而凝重。 云溪见状,也收起爪牙:“你说。” “真不跟我走?”他问。 云溪牙一酸,绝倒。 这狗男人,没救了。 “不走!” 她心头吐血,“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都说了我还是个孩子,娶不娶的你不觉得远了吗?” “我不介意。”楚跃说。 “我介意。”云溪毫不客气回怼。 “那可真是遗憾。”楚跃唏嘘着,仿佛在思考,“那我等你及笄后,再来迎娶。” 云溪:“……” 这人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 “楚跃,我把你当朋友,你再戏弄我,我可就真生气了。” 云溪沉下脸,“看得出来,你出生富贵,教养应该不错,知道男女有别。” “女子跟男子地位不一样,有些事情男子可以随便戏说,女子却会当真的。” 楚跃道:“我巴不得你当真。” 云溪一拍桌子:“你还贫!” 楚跃:“……” 行,他不说了。 短暂沉默后,云溪揉了揉眉心。 “咱们相处几天,你的性子我大抵了解,虽说这年头亲事比较随意,但我应该不是被人一见钟情的类型,也更不会是叫人日久生情的性子。” “所以楚跃。”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眸子里带了几分审视,“究竟是我身上有什么价值,叫你宁可牺牲了自己的一生大事?” 没错,按照古代人的思维方式,楚跃的求娶,应该属于施舍类型。 贵公子娶妻,素来讲究德容,更讲究门当户度。 她云溪,一介村姑,要长相没长相,要家世没家世,跟面前这个男子,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哪怕是生生绑在一起,也是被人嘲笑的份。 楚跃肯低头,那便只能是她有那个价值了。 “小美人。” 楚跃一叹,眼波涟涟看着她,“女人太聪明了,可不是好事。” “那活该被你骗婚?”她毫不客气堵他。 “怎能是骗婚,你若嫁我,我必然对你极好的,衣食无缺,荣华富贵,绝对不少。” “那我还不如嫁给高老头,那老家伙也会让我衣食无缺,荣华富贵。” “不一样。”楚跃辩解。 “哪里不一样?” “他没有好看,也没我年轻。”楚跃说。 云溪眉眼的抽搐,有些停不下来。 有些人无耻,至少是无耻在背面。 这人的无耻,倒是坦坦荡荡。 “这么年轻,还是个男人,居然跟人比色相,你要不要脸?” “不光女子,男子也会为了心仪之人折下腰身。”楚跃道。 “呸!”云溪捂着胸口,快被他气晕了。 “少来这套,目的是什么,爱说不说,不说麻溜点滚蛋。” “其实我想要的,无关大雅。”楚跃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 第83章 她的野心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你这小姑娘,说实在话,并不讨厌。” 云溪啧了声。 真相了吧。 不讨厌而已。 又不是喜欢。 哪个女人嫁人,是找个不讨厌她的郎君而已? 她就说这货别有用心! 心思起伏处,楚跃的话传了过来。 “小美人,你这一身医术,跟谁学的?” 云溪霍地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底去。 “原来你所图的,是我这一身医术。” 她哂然一笑,“那我真该谢谢你的赏识。” 心头莫名失落,好想揍人。 “不。”楚跃摇头,“没有你,要这一身医术做什么?” 他笑着,“先有你,再有一身医术。” “主次还是分得清的。” 这狗男人! 云溪气得给他连续给他飞过去几个眼刀。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话,那就死心吧,我医术就是江湖郎中教的,我的人和知识,都是不可能属于你的!” “真遗憾。”楚跃唏嘘着,清潋的眸中似有不解,“不过江湖郎中,医术这么高明,连中原毒榜前三的毒都能解?” “是啊。”云溪耸肩,“大隐隐于市,高人常在民间找。” “有道理!”他一脸赞同,“你可不就是?” 马屁拍上天也没用,她就是对他有成见了。 “听你说这话,我忽然想起来了,前两天我之所以会累晕过去,是给你解毒乏的。” 云溪敛目,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绕一圈。 “体内积毒,我察觉不到,平时也不显山不露水,却在知道我能解三步断肠毒后,就显出来了。” “这巧合也太实在了。” “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楚跃否认:“还这不是巧合。” 他淡淡说道,“其实我这毒,中了也有早几年了,每月时不时便会发作,固然我用内力压制,时而也控制不住,那天正好是毒发了。” 他顿了顿,“我也奇怪,为何先前你把脉不出来,后来却能解毒?” 云溪心头咯噔一跳。 这话还真把她问住了。 ……难道真是她学艺不精? 不无可能。 毕竟她先前主专研医术,对于弄毒解毒之类,不怎么涉猎。 看不到那具有潜伏期的毒素也是情理中。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可能告诉楚跃的。 有些秘密只配烂在心底,连亲人都不能告诉,楚跃连亲人都算不上。 沉吟间,楚跃的话传了过来。 “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一只大手撸上她脑袋,顺着脑袋的弧度,揉了两下。 “我中的这毒,虽不在毒榜前十,却是极其险恶的一种,这许多年来,也就医圣和你发现。” “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很了不得了,一两次失误无妨。” “再且医圣也说过,要清理我身体中这毒,尚需要几年时间,还不一定能根治,小姑娘,你很厉害。” 原来医圣也没办法吗? 那她先前没发觉,也不突兀了。 她是个大夫,同行面前不敢夸大,但外行如楚跃,还是需要有信心的。 “嗯。” 她应了一声,将他的赞美应承了下来,“那么,你中的毒,叫什么名字?” 这话绕的太快,楚跃都有些懵。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云溪奇怪。 “你是大夫啊,你都能解毒了,竟然……” “可我还是个村姑呢。”云溪脸不红气不喘。 她就是个村姑,古代偏远乡村里,重男轻女传统下诞生出来的村姑,没有见识不丢人。 少见多怪刚刚好。 “……倒是忘了这点,那毒名叫玲珑,医圣前辈起的,道是毒也玲珑千面,将人戏弄于鼓掌间。” 楚跃目光在她周身扫了一下,目光带了些狐疑,“小姑娘,你真的是在云家村长大的吗?” 云溪心头咯噔一跳:“当然!你来到云家村这么多天了,我的家境你还不清楚?” 以前她肯定回得毫不犹豫,但现在却有些迟疑了。 为她身体里面,那二十年以上的雄厚内劲。 ……这些,并不是一个村姑所能拥有的。 楚跃玩味笑了。 “你说是就是。” 他没有追问下去。 云溪眸子闪了闪,对他的把握尺度起了几分好感。而后想起来,他好像跟她提过,有个朋友中了毒。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朋友中了毒,毒排名在毒榜前十开外,那个朋友是你自己?” “不是。”楚跃答道,“他目前远在千里之外。” 说着他眼眸盈盈,带着期待看着她。 云溪想都不想摇头。 “我不可能跟你走的,你若是担心他的情况,可以到云家村来找我。” 云溪态度坚决,楚跃便没有强求下去。 “我明白。” 而后问他,“我身体情况如何?” 看来是真的要走了。 云溪垂下眼眸,少许说道:“把手伸过来。” 他眼角飞扬,眸色如秋色洗过。 “非礼我?” 去他的。 “把脉。”她没好气说道。 理由这么正经,楚跃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积极配合地将手搁在桌面上。 他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纱裙,明明是男子,肌肤却比女子的还要白皙。 在屋里,白的似乎能反光。 云溪神色恍惚了一下,才有些好笑给他把脉。 天可怜见,她是有多缺男人,才能对着一个男人的手腕看呆了。 色中饿鬼都没这样的。 “情况还好。玲珑潜伏虽久,毕竟爆发时候才强烈,偏偏那时候,给我赶上了。” “我先前用银针和药水给你排出了七八分,接下来,我给你开个方子,按照方子煎药,吃个四五天,就能清理干净了。” 她翻了一下他的膝盖,“腿上的伤恢复得也不错,已经愈合了,虽然走路有点瘸,不做太大的活动,应该无事。” 楚跃捏着自己的腿。 “不做太大的活动,可是连路都不能走?” “能静养最好,恢复更快,不过你觉得我这么说,你会听吗?” 这可是个带伤在身,还能可劲在外头浪的人。 不过奇怪的是,他都那么折腾了,伤势不见加重,反倒比常人好的还快。 难道这是习武人的特例? “不听,路肯定要走的,整日躺着,终会成为废人。” 楚跃说着,给她丢了个秋波,“只是你这么说,可是在挽留我?” 脸真大。 “这是从大夫的角度而言。” 她发誓真没夹带私心。 “不是大夫也没办法。”楚跃说,“事情有变,入夜我就得离开了。” 他揉了揉她脑袋,话里语气莫名。 “不然会连累你们姐妹。” 云溪一怔,而后拍开他搁在脑袋上的手。 “你的仇家找上来了?” “是啊,速度真快,半点都不省心。”楚跃说。 “好容易有个温柔乡,还没来得及陶醉呢,就得走人了。” 云溪无奈。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张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若是嘴巴乖一点,你定然是千万人喜爱的。” “要那么多人喜欢作甚。”楚跃不以为意,“我是你的,你喜爱就够了。” 不。 她也不喜爱。 他误会了。 “我给你写方子。” 粥已经喝完了,她将碗放到一边,“就当是答谢你的粥。” 人家都那么殷勤了,她当然很给面子。 “只是答谢粥?” 楚跃捂着胸口,有些受伤,“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竟然只看到这一样。” 矫情。 女人都比他自在。 云溪瞥他一眼,“是啊,会下厨的男子太招人喜欢,我感动。” “那我以后经常给你下厨。”楚跃立马保证。 云溪呵了一声:“等你有以后再说。” “小美人,我受伤了。” “滚。” 时间总是过得极快,转眼到了响午,牛大婶过来敲门。 “小溪,我方才看到你影子了!” “你醒过来了?” 这个邻居还不错,云溪应了声,去开门。 “醒过来了。” 牛大婶打量了她的状态,笑了笑,“还不错,看来中毒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伤势……” 她目光顿了顿,“见你身轻如燕,大抵也是无碍的。” 云溪露出个甜甜笑脸。 “正是好了,多谢婶婶关心。” 说罢请她进门,“您进来坐坐?” “不坐了。” 牛大婶摇头,“今个儿庙会,我得多担几篮子红薯和青菜,趁着热闹卖几个钱。” “我早上已经卖出去两担了。” 说着牛大婶往院子里瞥一眼。 “你和小荷不打算出去吗?庙会仅有三天,正是来财的好时机,错过了后面可就没这好事了。” 庙会? 她差点忘了。 方才找了空隙算了一下手里的钱财,也就只剩下高老头给的五十两银子了。 不对,五十两银子,后面还叫云小荷花了一些买些衣服和米面—— 不然楚跃可没衣服换。 毕竟上次她和云小荷去镇上,可没买他的衣服。 这会儿只剩下四十八两三钱。 该赚钱了。 钱多不压身,谁知道日后忽然有个什么需要。 就算不需要,她一个在生活便利的现代享受惯了的人,也体验不来古代乡村这种苦日子。 她思量了一下,对牛大婶说:“牛婶婶,您先去吧,庙会还有两天,我明日再和小荷一道出去。” 牛大婶劝道:“小溪,咱们穷人是要居安思危的,虽说你现在家里还有些吃喝,但你和小荷终究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弱女子,比不得家里有壮丁的,早一天出去,就能多赚几个钱。” 她说,“这几天东西特好卖,我今早就赚了六十个铜板呢。” 这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说的她也有点心动。 不过现实…… 还是阻拦了她的心动。 “牛婶婶,我才刚醒来,身子还没好利索。” 云溪只能这样回,“还是先歇一天吧,若是继续病了,还得花钱买药。” 牛大婶点头:“也是,咱们穷人哪有钱买药。” 云溪姐妹不跟她走,她就走了,“你和小荷先养好身体,赚钱虽也紧要,终归还是身子要紧。” 顿了顿,走之前还望院子里扫一眼,压低声音对她道,“小溪,你也是个大人了,想来也有自己的主意,那楚姑娘来历不明,姿色和气度都不是咱们乡野村里能有的,你得提防些,没得给自己招惹祸事。” “如果楚姑娘的病情好的差不多了,就让他走吧。” 牛大婶这话不动听,云溪却知道是事实,笑了笑。 “我明白,我和小荷有分寸。” 牛大婶见她语气笃定,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回了自己院子。 第84章 云溪病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关了院子的门,折回去便见楚跃神色莫名依靠在厨房的门上,有些好笑。 “你真是八卦,还偷听女人聊天。” “谁让你们在说我坏话。”楚跃叹气,“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我走。” “你要是留下来,才奇怪。” 云溪随口扯道,“古人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公子你貌若天仙,继续住在我这里,怕是仇家还没招来,色胚子和小人就先报道了。” 楚跃耸耸肩,进入他卧室去了。 云溪在厨房捣鼓午饭,弄好后,去房间找他,却见他盘着双腿,两手合拢置于腹前,头顶有微微热气冒出。 在练功? 她默默退了出来。 “姐,大哥哥不吃饭吗?” “他忙着,给他留一碗便是。” 吃过午饭,云溪也没闲着。 将那一车的药材开始分类。 高家财大气粗,在她暴力勒索之下,倒没敢抠门。 几乎是将镇上,以及远近市集的药材都给她弄来了。 一包包的,一袋袋的。 拆开来,足有几百种。 云溪将没有毒的让云小荷帮忙分类,有毒的她自己弄。 东西太多,纵是两个人,入夜了都还没整理完。 楚跃一直呆在屋子里,两人做好饭菜,怕他出事,去敲门,敲了半天,却没有回声。 云溪推门而入。 屋子里空荡荡的,根本连人影都没见到。 属于楚跃的衣服,东西,也都不见了。 “姐,这里有纸条。” 云小荷忽然说道。 云溪走过去,在桌面上果见一张被石子压着的白纸上写着寥寥几个字。 “我走了,后会有期。” 云溪脸黑了两分,捏紧了那纸条。 居然不告而别。 好歹相处了几天,多少也有几分感情在。 当不得夫妻,还当不成朋友? “姐,大哥哥说了什么?”云小荷瞧见云溪异样,问道。 “他走了。” “啊?就这样走了?”云小荷并不知道先前云溪跟楚跃的谈话,闻言有些奇怪。 “他只是个客人,家里有事,自然就走了。” 云溪心头不舒服,叮嘱道,“这狗男人无情无义,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 楚跃走后,小院子又恢复以前的冷清和平静。 毕竟只是个外来人,在家里暂住几天,云溪和云小荷睡了一觉醒来,就抛到脑后去了。 清晨两人起床后,便准备去镇上。 十里八乡十年一次的庙会影响下,各村里的市集都很热闹,但再热闹,来来去去也就那几张熟面孔,不好展开手脚,不好做事,最主要是……没钱。 自然还是去镇上好。 镇上有钱人多,人流量大,外地到庙会来凑热闹的也多。 两姐妹商量完毕,便要出门,回头看到云武旭来了。 “武旭哥。” 前些时候,云武旭对云家姐妹诸多照顾,云小荷对他印象很好。 “两位妹妹。”云武旭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二女利落的打扮上,“你们要去市集做买卖?” “不,去镇上。”云溪应道。 视线在他身上逡巡,顿了顿,“武旭哥你不出门吗?” 这几天庙会热闹,她的家虽在村子最里头,清晨起来时候,还能隐约听到村里人成群结队出去赶集的吆喝。 古代乡村,真真是靠天吃饭,种的粮食收成产量不高,要是赶上天灾人祸,家里更是揭不开过锅来。 十年一次庙会,村里人几乎都去了。 小孩凑热闹,男人女人则是想着在这几天赚一些银钱补贴家用。 云武旭这么个青壮年,这会儿还待在村里,显然有些奇怪。 “去的,今日出门晚了些,准备去镇上,正好跟你们二人作伴。” 云武旭答着,有些拘束邀请,“我们家里还有一头老黄牛,你们姐妹今天要是不怕,就骑老牛去吧,不用走路那么辛苦了。” 云小荷心急口快:“武旭哥,你家那头牛坐不了三个人。” “你们两姐妹坐就是,我牵着牛。”云武旭拍着颇有些腱子肉的肩膀,“我一个大男人,不怕走路。” 云小荷心动了。 从云家村到镇上,可是要走一个时辰的路,女人的脚力比较差,有得坐的自然不想走了。 她不敢做主,眼巴巴看着云溪。 云溪想都不想摇头。 “不用,你家那头老牛太老了,这么走着也辛苦。” 云武旭家里的情况,她从原主的记忆中也知道一些,他家里那头老牛,已经有七八岁了,年纪不小。 乡下靠天吃饭,牛是很珍稀的生物,他们家都宝贝着呢。 跟刘老头的拉车牛不一样,云武旭家里的牛,只能用来耕地,谁敢拉去跑车,云武旭的亲娘能把人骂上一天去。 “但你们两个姑娘走路……” 云武旭早有打算,并不想放弃,待要劝说,却见云溪一笑。 “谁说我们要走路?” 云武旭一怔:“你们不走路,难道你们家里还有牛?” 云家村上百户人家,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一头牛的,这年头,牛的价值堪比黄金,十两银子一头都不卖。 云州远和云何氏,显然是不可能将他们家的牛让给云溪姐妹的。 “没有。” 云溪笑了笑,却是问他,“武旭哥,你会赶车吗?” “牛车?我会。”云武旭答得毫不犹豫,“早些年我家也有一辆牛车,都是我赶的。” “不是牛车,是马车。” 云武旭一怔:“你们家何时有的马车?” 乡下牛贵,不得买卖,马更贵,那是专属于富贵人家代步的家伙,一匹健壮的好马,最低也得几十两银子,甚至上百两银子。 云溪和云小荷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高员外送的。”云溪答道。 她倒是不忌讳。 云武旭想起前两天去高家探听的消息,心头唏嘘了下,嘴上应道。 “牛车马车差不多,我会赶。” “那就太好了,今天去镇上,就有劳武旭哥了。” 云溪才不管他神情怎么复杂,笑嘻嘻将他带入院子里。 高家那些事情,她不想解释,暂时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院子里的角落里,膘肥体壮的骏马正站着吭哧吭哧吃着云小荷早上割来的草料,听得有人来,仰头鼻子里喷出几口热气,尾巴甩了两下。 相当俊美有力。 云武旭惊了一下:“这匹马是好马啊,用来拉车岂不是可惜了?” “好马需得伯乐识,我这里没有伯乐,自然没有好马。” 云溪笑了笑,顺了一把骏马的毛发。 说来奇怪,这马瞧着不算好脾气,对她倒是温和得很。 “是有些可惜。”云武旭伸手想去摸一把,被骏马凶了一鼻子,只得把手缩回去。 “它倒是有灵性,亲你。” “当然,我是主人,它要是不听话,宰了便是,反正我和小荷正好缺肉吃。”云溪说得坦然。 古代偏僻贫穷落后的农村里,一匹好马说实话,还不如一头猪。 马能做什么?代步。 穷人最不怕的就是两条腿多走走。 而猪,一身肥肉才是养身立命的根本。 听得云溪的话,骏马低下头,连云武旭都不凶了。 云武旭很喜欢这马,见状忍不住乐了:“果真有几分灵性,小溪你捡到宝了。” 宝不宝云溪不知道,反正这马是高老头送她的。 应该不值钱。 毕竟高老头那么轻易就扔了,半点都不犹豫。 “好好拉车。”她伸手捋了一把骏马的毛发,“看在我们家目前缺个劳动力份上,暂时还能忍住不吃你,如果你没能证明自己有可利用的价值,不好意思,马肉还挺好香的。” 云武旭见她威胁一匹马,好气又好笑:“小溪,马儿要驯服,你这么说话,它根本听不懂……它!”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 因为云溪说了那句话后,骏马草也不吃了,屁股一撅,兀自来到被卸下来的马车车厢边上。 后蹄拱了拱,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自己将那半截车厢背了起来,套在身上。 云武旭:“……” 云小荷:“……” 这简直不要太通人性了! 这马成精了吧! 云溪也挺意外,她也就随口一说,哪想这马还真能听懂。 有灵性的生物都很讨人喜欢,她也不例外。 笑眯眯夸了句:“做得好,以后都这么积极,少不了你好吃的。” 骏马闻言,四蹄扬了扬,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云武旭越发觉得惊奇了。 只是还没从怔愣中回神,云溪已经顺手将还没套牢的马车车厢弄了个结实,推了他一把。 “走了,武旭哥,再待下去,天就黑了。” 云武旭抬手将下颔推了回去,揉了揉脸,呢喃着:“简直跟做梦似的。” 就算做梦,也是要醒的。 他恍惚爬上马车,带着云家姐妹赶了大半的路,才后知后觉道:“小溪,小荷,你们不是要去镇上做生意吗?你们的东西呢?” 他才想起来,云家姐妹上车,几乎是两手空空,除了一个布包和三条凳子,什么都没拿。 这是去做买卖的样子? “是不是忘了在家?现在还可以折回去去拿。” 这小伙子的脑回路,转的有点慢。 云溪在车厢里玩着昨晚熬夜赶制出来的几个瓶瓶罐罐,淡笑道:“不用,我的东西带了。” 她家和别人的不一样,一贫如洗,干净得菜都是去后山挖的野货。 能做什么买卖? 不种田,肯定没有余粮卖,不耕地,绿色的瓜果蔬菜也都没有,不纺纱,更没布来上市场。 就连前几天买的一些米面,这几天也吃的差不多了。 除了两个小姑娘,真正的穷得叮当响。 云武旭摇头:“不要嫌麻烦,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居然不信她。 她说的分明是实话。 云溪好气又好笑:“武旭哥,我真拿了东西,别急。” 云武旭能不急吗? 这两个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如今的日子是怎样好做生意! 才想着好好劝说云溪,视线不经意往远处一瞥,整个人身子就僵了。 “吁——” 他低喝一声,声音里不觉带了几分惊惧。 云溪坐在车里,虽看不到外头,实则耳朵很灵,听得云武旭声音有异,拨开车帘问道:“武旭哥,怎么了?” “那边山贼来了!” 云武旭惊得声音都不稳了,“我们得赶紧走!” 不用云武旭复述,云溪自己也看见了。 约莫四百米开外的前路上,路中央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马车的周边围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这会儿那些大汉正在缩小包围圈,一步步朝马车缩进。 第85章 来,咬这里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隔着四百米的距离,云溪还能听到女子无助的哭声,以及男子愤怒的呵斥。 但秀才遇到兵,呵斥显然是没用的,山贼不讲良心。 “你们放开我,不要碰我嫂子!” “畜生,我嫂子都怀胎七个月了,你们敢!” “让开!我把所有值钱的都交给你们,放过我们一条生路吧!” “要打就打我,别碰我嫂子!” 那头似乎还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显然说话的男人已经挨了揍。 隐约的,还有小儿的啼哭。 云武旭沉着脸,咬了咬牙,还是对云溪道:“这事儿咱们管不了,走吧,你和小荷都是姑娘家,不能落入那些畜生手中!” 云溪到云家村也有好几天了,几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几天时间,确实让她有许多事情没注意到,比如说山贼。 云家村,高家村,包括周边几个村落都有受过一些山贼的骚扰。那些山贼自称是红白山的好汉,每三个月都会下山勒索钱财,因由村落多,并不是每次都去同一个村落。 加上山贼每次下山都是土匪进村,烧杀掳掠手段发指,近几年便由着几个村子达成协议,每年定时朝红白山上贡,粮食,蔬菜,瓜果,以及村里最美的女人。 上贡之后,红白山的山贼目标不再是附近的村落,而是前往更远处。 几个村落都松了口气,可谁也没想到,今个儿居然会在去镇上的路上遇到这伙山贼。 云溪记忆中的这些人,简直是云何氏的一百倍残忍,魔鬼级别,绝对不能反抗,也不能去招惹。 看见了,得马上逃命! 见云溪还有些发怔,云武旭将她脑袋往车里摁。 “别看了,躲好,我这就掉头回去,性命更紧要!” “有些闲事,不是你们能管的!” 不是他怂,而是附近几个村落都被山贼打出心理阴影来了,那些山贼手段残忍不说,还特喜欢折腾女人,刚好他车上就有两个小姑娘,他怎能冒险! 云溪自是明白他的顾虑,但她也不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只道:“武旭哥,答应我,等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带小荷去安全的地方!” 云武旭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没品出个所以然,就见云溪从窗口跳了下来。 他眼睛都瞪大了:“小溪!” 这丫头,怎么说不听劝! 这么多山贼,哪是她能对付的,那么小的一个姑娘往那边走,简直是羊入虎口! “快走,保护小荷!” 云溪头也不回,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前方跑去。 她用的是跑的速度,一点都不含糊。 云武旭根本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头扎进人堆里。 目眦欲裂。 “姐!”云小荷抓不住云溪,急得也想跳下车。 云武旭赶紧把她塞回车厢。 “姑奶奶,你就别折腾了,你姐现在自保尚是难事,你还想给她拖后腿添乱不成!” “添乱”一词,云小荷不服气,但听得“拖后腿”,她只能生生压下心头的忧虑。 “那我们怎么办?” 云武旭深深看了一眼前方,咬牙。 “去村里请救兵,走!” 这头,山贼们也瞧见朝他们奔来的云溪了,啧啧有声。 “居然有个不怕死的,今天赚大了。” “虽然脸蛋欠了些,这身段还行,吹熄烛火还能用!” 云溪将这些话都听得清楚,脸更黑了两分。 这帮狗东西,思想跟人一样龌龊! 那些山贼的动作很快,云溪的吐槽还没在心底翻个身,已经有人朝她抓来了。 以战利品的姿势。 云溪不觉呵了一声。 她这么巴巴冲过来,可不是为了当礼物送给这帮山贼的。 既然敢打她的主意,那么,都滚蛋吧! 手一挥,一包药粉在空气里快速撒落。 就近的山贼急急喊了一声:“有毒,快捂住口鼻!” 而后刷地一下,倒了一大半。 另一半人瞪着她,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惶恐。 “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 她多管闲事? 还不是他们欺负孕妇,说要把她关灯做不可描述事情招惹的? 她脾气本来就不好啊。 那些人话音方落,她再抬手,又一股香风袭来。 站着的人哗啦啦一片,除了她全都倒在了地上。 哪怕她尽量控制了传播范围,这药毕竟霸道,药粉通过空气传播,连马车边上的书生和孕妇小孩都坐到了地上。 云溪下的是软筋散。 这些天的遭遇让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开始用自己特长研制出保命手段。 不过鉴于这人群中有孕妇,她的药量下的不算重。 “姑娘。” 那书生见她对那些绑匪没有好脸,心中有了盼头,问她,“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这话…… 是可以这么说。 云溪点了点头,视线掠过马车,总算瞧见了马车主人的模样。 一个书生,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以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书生着了一身书生装,五官清俊如玉,身上带着淡淡的书卷味,极其的儒雅恬淡,宛若那桃花徐徐之下,披花而来的翩翩公子,只是这位公子,如今瞧着倒是狼狈。 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处,有浅浅的红色渗出,衣服也脏了不少处,下颔不明显的地方,还露出些青痕。 小男孩也似乎挨了揍,孩子皮肤娇嫩,面上的淤青瞧得更清楚。 最严重的是孕妇,捂着肚子哎哎叫着,声音发力,听得心酸极了。 “孩子……我的孩子……” 云溪明显感觉到她的虚弱,视线往下,刚好瞧见了她裙下的一片殷红。 “羊水破了,大出血!” 这是要流产的节奏。 孕妇听着了她的话,话里更加急切,胡乱伸手,拽住她衣角,低声喊着。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大滴的汗珠从前额滑落,和着疼痛模糊了她的视线,女子惨痛唤着,一声又一声央求她。 “姑娘,救救我的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旁边的一大一小两个男性也异口同声。 “姐姐,你救救我娘吧。” “姑娘,你若救下我大嫂和小侄子,我安若元这条命就是你的,此后为你当牛做马任由差遣!” 云溪拧起眉头。 女人怀孕不易,尤其七八月时候,更要小心谨慎,稍不注意,就会滑胎。 偏偏这女人,都这么大身子了还往外出行…… 她不是事主,不知道女子的因由,不好瞎说话,只是蹲下身子,给孕妇简单把了个脉,道:“你的孩子很危险,现在就得接生,你可愿意?” 顿了顿,“任何医疗都有风险,我帮你接生,不保证母子都平安。” “但如果不接生,你们母子都得出事。” 她倒是业余时候跟人学过接生,但她那时代,医闹事故很严重,她可不想好心变成路肝肺。 丑话得说在前头。 “我知道。” 女人强忍着痛苦,拉住她的手,急急说道,“姑娘你放心接生,无论情况如何,都是我和孩子的命,怨不得别人,我和家人都不会怪你!” 这女人倒是拎得清。 这态度她喜欢。 云溪弯了弯唇角:“那好,你深吸口气,用力,我帮你接生。” 云溪很少做接生的活,但也不算生手。 孕妇的情况很严峻,保不好一尸两命,她慢条斯理候着,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解决。 从容不迫,温和坚定。 孕妇疼痛难耐,瞥见她的神情,而后也逐渐情绪平稳下来。 患者最忌讳情绪起伏过大,孕妇情绪稳定后,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云溪先控制住大出血的问题,后面的再慢慢来。 两炷香后,小路上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云溪将孩子举起来,给孕妇看了一眼。 “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妇人喜极而泣。 “我的孩子,娘终于能把你平安生下来了。” 她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身子一动就要给云溪跪下去。 “今天大恩,阮秋月没齿难忘,请恩人受小女子一拜。” “别。” 云溪拦住她下跪的姿势,“你这是小产了,身子很虚,别乱动。” 见妇人仍很激动,冷声道:“你生过一个孩子,应该知道产后的危险性,生孩子时候不出事,你想着以后有问题不成?” 妇人总算乖了下来。 云溪拿出一个瓷瓶,交给马车外头的书生和小孩闻了,将婴儿交给书生。 “你抱着。” 书生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场景,手忙脚乱抱住婴儿,面上神情极其复杂。 “姑娘,今日多谢了。” “举手之劳。” 云溪进马车将妇人简单整理了一番,出来问道:“你们家在何处,准备前往哪里?” “我等老家在青河镇,这会儿要去平安镇。”书生应道。 “这是去平安镇的路上,青河镇还要些距离,先去平安镇。” 云溪瞥一眼地上被山贼所害,已经死透了的丫鬟以及车夫,有些头疼。 “这位夫人的身子需要调养,不能太颠簸,也不能受寒,得马上离开这里去镇上,我手上没有孕妇的药,她撑不住太久。” 她问书生,“你可会赶车?” 书生怔愣了一下,面皮有些发红:“回姑娘的话,在下不会。” 云溪:“……” 真够直接。 不过百无一用是书生,她早就应该知道,不能对这些群体抱有任何希望。 才想着,书生弱弱开口:“在下可以学。” 这里除了小男孩,就他一个男子,他不学着驾车,难不成叫孕妇和云溪赶车? 山贼这帮人,自然是指望不下的。 这态度云溪很喜欢。 不懂可以学,谁都不是一开始就是全能人才。不会,也不肯学的,那才是问题。 不过现在,却不是学不学的问题。 “这位夫人经不得太大颠簸,你是新手,不行。” 万一翻车了,正常人都受不住,何况是刚生产完的阮秋月。 “那可怎么办?”书生皱眉,骂了自己道,“也怪我,平日里若是不死读书,也不至于遇到如此困境,一筹莫展。” 这话说得好。 云溪颔首,不忘给他上一课。 “今后要留个教训,男子汉大丈夫,脑子里仅装着之乎者也没用的,还得担起家庭重任,每样事情都多少涉猎一些,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可不是夸你们的。” 书生也没反驳,倒是被她说得脸色微红。 “在下记住了。” 云溪在想着对策,目光扫过那地上因为软筋散还歪了一片的鲜活山贼,咧嘴一笑。 第86章 既然那么惨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众山贼皆是脊椎一寒。 迎着她目光,有个瘦高个抖抖索索开口了。 “姑、姑娘,我会驾车。” “嗯?”云溪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只是“会”而已,又是对头的山贼,车上可还有刚生产过的产妇,万一有个好歹呢? 那瘦高个自然瞧见了她的犹豫,赶忙继续开口。 “姑娘,小人的车技还不错,绝对能将马车开得平平稳稳,鲜少颠簸。” “若是最后您不满意,可以将小人痛打一顿。” “姐姐,别信他的话!” 云溪还没接话,一侧一直沉默的小男孩就先喊了起来,“他们可是山贼,方才还杀了人!他们说的话,绝对不算数的,不能相信他们!” 书生也颔首:“要不,在下来驾车吧?尽管开始有些生疏,很快就上手了。” 云溪指着车里因为生孩子脱力,这会儿已经昏迷过去的阮秋月:“你觉得她这种情况能折腾?方才可是大出血,差点要了性命的。” 书生虽是死读书,却不是没有半点脑子的,闻言沉默下来。 云溪见状摇头,对那瘦高个说道:“那你过来吧。” 瘦高个为难道:“姑娘,我现在周身无力,根本没有力气走过去。” “那就爬着!”云溪沉下脸。 瘦高个皱眉,极其不情愿:“这……” 那么多人看着,他要是爬过去,一世英名还要吗? “你们杀了人,差点害死这一家子,欠的是命债!怎的,爬过来还委屈了?这些年没少出去打劫,别人磕头下跪的,于你们而言,就是理所当然?” 云溪冷笑,“信不信,我让你们这帮山贼,现在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众人面面相觑。 鉴于云溪一开始出手时候的惊艳,谁也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有山贼当即喊了起来:“老三你纠结什么,不就是爬过去吗?大丈夫能屈能伸,爬一下有什么!” “没错,兄弟们的性命全都系在你身上了!” “你是要害死我们不成?” 众人声讨之下,那名叫老三的瘦高个只能涨红了脖子。 “行,爬就爬,老子就是横着走也是一条好汉!” 说着当真匍匐地上,一耸一耸朝马车这边缓慢爬来。 书生和小男孩俱是面无表情,没有感动,只有仇恨。 没有伤及人命前,这些山贼尚有可能和好,但地上的丫鬟车夫尸体还没凉呢。 谁都共情不起来。 云溪是个军医,多震撼的场面没见过,更不可能被个小山贼给打动了。 “姑娘,我爬过来了。” 软筋散作用下,四五米的距离,瘦高个爬得一身大汗。 他扬起下巴,目光炯炯看着云溪,“现在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他眼神底下,藏着一抹稍纵即逝的怨毒。 山贼素来狠毒嚣张惯了,哪怕收起爪牙,又岂会是那温和的小白兔? 他当然不会给人当车夫。 他只想骗得解药,然后将面前的几个人,包括下药的女子一起给弄死! 方才被药倒,是因为猝不及防,等他恢复力气,谁还能拦得住他。 面前这个胆敢算计他的女子,他必定要用千万种法子折磨,叫她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云溪眉头微微一拧。 那人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道察言观色,也是她的技能之一。 这种别有用心的人,真是好想一狼牙棒过去。 ……才想起来,她的狼牙棒没带来。 “姑娘?” 见她迟迟不动,山贼不觉有些不安起来,忐忐忑忑提醒她。 “解药么?”云溪咧嘴笑了起来。 “是的!” 山贼点头,见她掏腰间的布包,面上掠过一分怨毒的欣喜。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那么容易就骗过去了。 等着,看他恢复力气后,怎么教训她! 才想着,下巴忽然一紧,而后整个下颔被捏被逼着抬起头来。 怎么回事? 他抽痛定睛,见得那个娇娇弱弱皮肤又黑又松弛的丑丫头轻轻松松捏着他下巴,趁他松口之际,将一个黑不隆冬的药丸塞入他口中。 他惊怒啊了一声,却被她趁机抖了一下下巴,将药丸顺下喉咙。 “呕!” 他弯腰拼命吐起来,只是刚中了软筋散,哪来的力气支撑呕吐,只能眼睁睁察觉到药丸在身体里滚了一圈,周身的肌肤下,仿佛有火在腾腾烧起。 他眼睛都瞪红了。 “臭婆娘,你给老子吃了什么!” “好东西。” 云溪笑眯眯瞥他一眼,从容说道,“这东西最能治恶人了,服下之后,你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流动加速,仿佛有火在燃烧一样,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就会被血液里的火烧光了血肉,变成一具行走的骸骨。” 老三惊悚瞪着她,模样仿佛见了鬼。 云溪半点不在意这眼神,拍了拍他的脸。 “所以,别想着跟我耍花招,我玩这一套时候,你们还在捏泥巴呢!” 众山贼俱是一默。 这丫头倒是敢说。 他们年纪普遍比她大一轮,他们玩泥巴时候,这丫头保不准还没出生呢! 她竟是还没出生时候,就已经会玩心眼了吗? 众人心头腹诽,奈何拳头面前就是老大,任她吹牛也只能装作相信的模样。 老三没说话,还沉浸在面前小姑娘的恶毒中回不过神来。 是他太久没下山了吗? 什么时候小姑娘家家,心眼和手段都这么狠辣了? 这波操作,连他红白山上的大当家都自愧不如! “回神!” 小姑娘拿着扇子拍他脸,“我没耐心跟一个废物说话,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驾车?” 她眼神极其危险,仿佛能吃人一样。 老三毫不怀疑,他要是敢说不会,只是骗她,说不得身体里的那把火,就不是一个时辰后把他烧成一具行走的骸骨了,而是现在就能把他烧成灰烬! 恐怖如斯,怕是大当家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会会会!” 淫威之下,所有一切骨气都是虚的,老三一叠声开口,信誓旦旦保证,“我真的会开车,以前下山采购,都是我打头阵,驾着最好的马车,在红白山上,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云溪没有吭声,目光像是带着一把刀子,在他脸上来回逡巡。 像是只审视他话里的真实程度。 老三都快哭了。 身体里的那把火,烧得他一颗心砰砰跳,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没了。 性命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我真的会驾车!” 他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能把人平平安安、一根头发都不少送到平安镇上去,要是做不到,女侠您把我碎尸万段,让大火烧干净我的血肉!” 他是真的怕了。 “请您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愿意向您证明我的价值!” 心思虽不正,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云溪摆手:“起来吧。” “啊?” 话题转的太快,老三有些反应不过来。 云溪嗤了声:“怎么,还没有力气?” 老三怔愣了下,这才注意到,他身体里血肉中带了热气,原先的软筋散已经祛除,这会儿又恢复了本身的力气。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眼神微微一暗。 视线方落到云溪身上,云溪就笑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在你还没碰到我之前,你就先倒下?” 老三:“……” 玩毒的人心都脏,他根本不是对手! 不是,不光是他,任何人都不是对手! 人家打架都是真刀实枪,打上几个回合之后才能分胜负,这用毒的不用近身,就得倒下了。 能打吗? 别说他身后那帮拖油瓶,就是官兵来了,都拿她不下! 认命拱手:“小的不敢。” “不敢那就驾车吧。” 云溪摸着自己的小辫子,“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驾车出了事,不光是你,你这帮兄弟一个都跑不掉!” 在社会滚打那么多年,她悟出来的道理便是,以德报德,以恶制恶。 这是最顺手,也是最好用的路子。 老三低着头,跳上马车的驾驶位。 云溪让书生和小男孩一起上车。 书生犹豫道:“那这些山贼怎么办?放他们走,以后肯定还会惹事。” 不放走,他们好像也不能杀了。 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 云溪摸了摸下巴:“难道还要去报官?” 就算去报官,人手也不够。 话音方落,身后有人喊道:“姐姐!” 她回头,发现竟是云小荷和云武旭。 跑掉的人,又跑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 云溪问道,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这么短时间内,云小荷和云武旭肯定没能跑到云家村单趟。 这会儿就折回了,应该是对她放心不下,想着什么同甘共苦共患难吧。 只是…… 也幸好她将一帮山贼给放倒了,要是这些人不倒,再来几个云小荷和云武旭,那就是上赶着送人头。 “我们放心不下姐姐。”云小荷讷讷说道。 云武旭跟着点头:“没错,危急关头,丢下女人自己跑了,算什么男人!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就要一起回去,不管是福祸,都应该一起共担!” 这正得不能再正的三观,云小荷有心反驳,也无言以对了。 “算了。” 反正都回来了,难不成还能赶回去? 正好她现在也需要人手。 “小溪,这是?”云武旭已经看到倒了一地的山贼以及那辆似乎经过一番事故的马车,小心问道。 “山贼被放倒了,这几位,是事主。”云溪顺手介绍道。 书生和小男孩闻言对云武旭和云小荷行了一礼。 “二位恩公好。” 恩公二字,云武旭和云小荷自是担不起。 连连摇头:“我们算不得你们恩公,我们什么都没做。” 云武旭眼睛厉害,瞧见马车里头若隐若现的一角,小声问道:“里面的女子……” 方才离开时候,山贼们说的孕妇,他也是听得到一些的。 “母子平安。”云溪简单说道。 女人产子,不论何时都是颇为忌讳的,云武旭道了句恭喜,便没再问下去,而是扫一眼那些山贼。 “这些人怎么处置?” 云溪不想揽事,看向书生。 他是事主里面唯一成人的男丁,找他就对了。 “报官。” 书生神情微冷,“这些人烧杀掳掠,必须要付出代价!” 尽管恨得想将这伙山贼挫骨扬灰,但他也不能以杀人偿命的理由,趁机把这些山贼都杀了。 报官,是最好的选择。 “报官?”云武旭迟疑了一瞬。 书生察觉到他的迟疑,问他:“公子有何高见?” 第87章 第一次伺候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不是高见,而是知县……” 云武旭小声说道:“几位不知是哪里人士,不知道可有听说过附近几个村子,都得向山贼低头?” 低头不是最要紧的,百姓打不过土匪,弱肉强食,就得服从。 但百姓服从的背后,也有官府的不作为。 红白山土匪那么嚣张,官府岂会半点都不知情? 这些山贼送入官府,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书生一叹:“也只能这样了。” 杀人他们不敢,难不成将这伙山贼都放了? 放虎归山,说不定今天逃得一劫,来日就被山贼上门祸害了。 云溪沉吟了下,又听得书生说道:“听说朝廷的钦差今日会到南城来,可以一试。” 钦差? 剿匪的? 云溪回头看一眼那些人,嘴角微微勾起。 算了,这些事情不该她关心。 她就是一个小村姑,小大夫。 不惹她时候,她绝对是最单纯无害的。 “好。” 她应了一声,想了想,上了书生的马车,同时对云武旭说道:“武旭哥,你若是不怕,便在这里守着这些山贼如何?安公子去报官,我和小荷将这位夫人送到镇上去。” 她不能留下来,得盯着老三赶车去镇上,车上有着产妇和婴儿,容不得疏忽。 云小荷她放心不下。 而书生安若元…… 她不太放心。 云武旭扬声道:“放心,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们尽管去吧,这里有我!” 书生嘴唇动了动,最后没有反驳,拱手道:“有劳公子了。” “不用叫公子,叫我云武旭就行了,守住这些山贼,也算是我等为民除害。”云武旭笑嘻嘻说道,若有所思看了云溪一眼,“小溪,我可以的。” 云溪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神情恍惚,她怎么觉得云武旭这会儿,就像是一只急着炫耀亮丽尾羽的花孔雀,在跟她展现自己的力量与美? 最后还是分成了三路。 云武旭留下来守住山贼,安若元自己驾驶马车去官府报官,云溪云小荷和小男孩安珏送产妇阮秋月和婴儿去镇上阮秋月的哥哥家。 路说远不远,有山贼老三稳妥的赶车技术,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十年一度的庙会何其热闹,平安镇上人来人往,一片喧嚣,红男绿女,马车和那些人的服饰,瞧着就是外地赶来的客人。 人多了,生意也好做,云溪从马车的窗子往外瞧,暗暗算着今天的进账。 阮家在镇上勉强算得上大户,朱红色的大门,门口还有个家丁守着。 见马车停下,赶忙出来迎。 “请问……” 话还没说完,安珏就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陈叔,是我。” 那家丁眼睛顿时就瞪圆了:“小公子,您怎么来了?” “快去告诉舅舅和舅母,叫人出来接,我母亲……” 安珏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家丁面色大变,匆忙进了院子里去。 稍许,一个穿着灰色段子的中年男子从里头急急出来,身后是走得慢了一些的华服妇人,以及丫鬟婆子。 “妹妹来了?” 中年男子出来就问道。 安珏懂事唤了一声:“舅舅。” 他这声舅舅喊得玄妙,那中年男人竟是浑身僵了一下,才笑着说道:“些许时日不见,阿珏又长大了。” 安珏没给他多少好脸色,只是指着马车说道:“母亲和弟弟还在里头。” 说话间,云溪和云小荷撩开了车帘出来。 华服妇人赶忙接过婴孩:“这便是小世……小侄子了,长得可真是俊俏,不愧是那位的孩子。” 一个眼色过去,身后的丫鬟婆子便上前来,准备将昏迷的阮秋月扶起来。 云溪拦住她们粗暴的举动,说道:“她刚生完孩子,大出血,身体较虚,动作尽量温柔点。” 那婆子当即一个白眼过来。 “多嘴,一个小丫头,难不成还能有我王婆接生的经验多!” “还不让开,要是阮夫人出了什么差池,你担当得起吗?” 云溪挑眉。 有钱人家,可真是势利眼。 才送到家门口呢,态度就变了。 先前要不是她,这马车里的妇人说不定就一尸两命了。 不过当大夫的,没必要跟这么个糙婆子顶嘴,病人要紧。 她侧开身子。 那头小男孩安珏却不高兴了:“舅舅,管好你的人,云姑娘可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得罪他们,父亲怪下来,你担当得起?” 他哼了一声,“要知道,这里可是平安镇的地界。” 安珏跟中年男子的暗流云溪听不懂,不过话音落后,中年男子面色就变了。 一巴掌朝那婆子脸上打去。 “没眼力色的,阮夫人和小公子的恩人你也敢顶撞,还不道歉!” 那婆子挨了一巴掌,有些懵逼,面上还来不及凶狠,就被中年男子的话给吓住了。 赶忙跟云溪道歉:“奴婢有眼不识泰山,竟顶撞了大恩人,还请大恩人宽宏大量,莫要跟我等小人计较!” “先将你们阮夫人扶进去,她刚生产完,不宜吹风。”云溪道。 婆子没敢再敷衍,带着丫鬟将阮秋月从马车里扶出来,背在背后.进阮家大门去了。 云溪正想跟着进去,便见得一背着药箱的大夫匆匆赶来,进了里门。 行吧,后续那些事宜,有专业的更好。 她拱了拱手,对安珏说道:“安小公子,我和妹妹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姐姐! 安珏急走两步,拉住她袖子,“你们这就走了吗?” “你我萍水相逢,送你们平安到家也就够了。”云溪笑了笑,“毕竟今日,我们进镇也是有事情要做。” 安珏顿了顿:“姐姐你们要做什么事情,阮家在镇上也是能说得上一两句话的。” “也不是多大事情,我们自己就能解决。” 阮家这副态度,并不太愿意跟她和云小荷往来,她也懒得跟他们打交道。 话说着,华服妇人递过来一个钱袋。 “今天的事情多亏二位姑娘出手相帮,这是我等的一点谢意,还请收下。” 云溪面色古怪,她顺手帮忙,这会儿倒是物质化目的了。 安珏脸都黑了。 “你们居然用钱来侮辱我和母亲的恩人,你们……” “多谢夫人。”云溪伸手接过了钱袋。 安珏一默,神情有些僵滞看向她。 “安姐姐,你……” “我救了你们,拿点报酬难道不应该?”云溪撇嘴,“我瞧着阮家也算得上高门大户,难不成想让我空手而归?” 安珏摇头:“不是这样的。” 他是觉得金钱无法衡量云溪的恩情。 云溪却觉得,不管她初衷是什么,银货两讫,这事情到此为止,刚刚好。 又是山贼,又是高门大户的,她就一个小村姑,不掺和那么多。 而且安珏母子明眼人瞧着,根本不是普通人。 压了这些人的恩,往后谁知道是好是坏,最难猜测是人心,收钱看病一了百了。 “那就后会有期。”云溪笑了笑,拉着云小荷进入马车里。 她本来是想跑人的,顿了顿,却又钻出来。 “安小公子。” “姐姐。”安珏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回神,见她探出头,怔愣了一下,眼睛一亮,“你们要继续留下来吗?等我娘和元哥哥回来再走?” “不了。” 云溪嘿嘿一笑,问道:“官府怎么走?” 安珏懵了一下,看到驾车的车夫老三,眼神一闪,看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赶忙指路:“顺着那条路走,左拐两条街,便到了。” 云溪道了声谢,对老三道:“走吧。” 车夫老三有些犹豫:“姑娘……” “不想去官府?”云溪微笑,“你确定?” 老三听得她有些发凉的声音,怂了。 “我这就去!” 鞭子一挥,驾车哒哒跑了。 等人走后,安珏的脸也冷了下来。 中年男子有些战战兢兢:“小世子,您这一路受惊了,不若先跟我们进去,我等已经备下了酒席给您接风洗尘……” “让人好好照顾我娘和弟弟,要是有个闪失,别说我,父亲也不会放过你们。” 安珏沉声道,“还有,点二十个最强壮有力的家仆,跟我出去一趟。” “小世子是要……?” “那些山贼,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些人,也该清理清理了。” 安珏递给他一块玉佩,“去找南城知府,两个时辰内整顿兵马,给我杀上红白山!” “小世子。”中年男子闻言面色微微一变。 安珏却已经负手,进入了大门。 管家看着安珏的背影,小声问道:“老爷,这事要告诉那头吗?” “去吧。”中年男子负手,眉间掠过几分忧愁。 “红白山那些人,暂时不能动。” …… 云溪让老三将马车赶到车市,而后找了根绳子将他捆起来,拉去官府。 老三一路愁着脸:“姑娘,我都送你们到镇上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放了我吧。” “不行。”云溪拒绝,“你们打家劫舍害人时候,可没听从人家的央求,放过他们。” 老三眼睛滴溜转着:“可是姑娘,你瞧着也不是多义薄云天的人啊,红白山的名头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咱们大当家的可是个狠手段,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将这事儿捅到官府,回头可饶不了你!” “我们红白山有着三千口人,你确定会是我们大当家的对手?” “我知道你用毒本事高,但说实话,大当家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你玩三百次!” 云溪惦念着看车的云小荷的,没跟他浪费时间。 “我没想着怎么跟你们对付,不过既然落到我手上,官府总是要去一趟的。” 老三给她洗脑:“官府有我们的人,你送我进去,我还不照样能出来!” “那是你的事情。”云溪说着,将他带到官府门口。 正要往里头走,县衙里霍地冲出几个牛高马大的衙役,将她包围住。 “就是她谋害了两条人命,抓起来!” 云溪可以用她一辈子的医德做保证,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别说人了,连只鸡都没杀过。 这会儿哪来的杀了两个人? 联想到方才老三说的官府有人,当即面色都冷了下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向来官府还是坚定站在老三背后了。 她不想惹事,但一个小姑娘被抓进牢房,能落得好? 思虑的空隙,那些衙役已经来到面前,她抬脚。 “砰砰砰!!!” 几声,一脚踹飞一个。 虽说是衙役,但比起高家那些绿林护院来说,身手差多了。 第88章 她说的没错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那些护院好歹是真正的绿林出身,凭着本事赚钱吃饭,而这些领着官钱的衙役,上头有个贪官,反而疏于训练,那一身力气用来吓唬小老百姓还行,吓她? 云溪摇头。 这些懒骨头大蛀虫,连小朋友都算不上。 “你竟敢殴打官差,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扯着嗓子嚎叫,“来人啊,将这无法无天的杀人犯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县衙里的七八名捕快也跟着跑了出来。 只是这些捕快,战斗力水平也是辣鸡得一逼。 她随随便便抬脚,就都踹飞了。 最后,公堂之上,只剩下抖抖索索的县官、师爷,她以及山贼老三。 “大、大胆草民,胆敢闹事公堂,阻碍朝廷命官办事,居心何在!” 县官已经差点钻进桌子底下了。 师爷还强撑着站起,梗着脖子跟她对峙。 “居心?” 云溪微笑着,一手抓过去,拎着他领子将人拽过来。 指着老三:“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这人是谁?” 师爷被她暴力的举动吓了好大一跳,被逼着看向老三,瞳孔缩了缩,硬着头皮说道:“我怎么知道是谁?不是你同伙吗?小姑娘,我告诉你,这县衙不是你可以闹事的地方,民不与官斗,事情闹大了,大人怒起来,将你祖宗八代亲人都抓进牢房去!” 哟,骨头挺硬。 都这时候了,还在威胁她。 云溪笑了笑:“说起来,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说大话了,直接点不行吗?” 她看着师爷和县官,“你们要抓我祖宗八代亲人?好啊,反正我身边的亲人都不是个东西,抓了就抓了。” “不过,抓我?” 她扬起拳头,嬉笑间笑容消失,霍地一拳砸向边上师爷专用桌椅。 “嘭!” 一声巨响。 劣质木板搭成的桌子不堪一击,直接散得七零八落倒在地上。 木屑和尘土飞起,呛得县官和师爷咳了起来,看她的眼神好像看到青天白日里行走的恶鬼一般。 “刁,刁民!” 县官骂道,指着她,浑身颤抖,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抽搐着,神情说不出来的鬼畜。 “嗯?” 云溪一眼扫过去,捏了捏指节。 县官和师爷顿时想起方才那桌子倒地时候的干净利落,再对比一下自己的骨头,啪地一下跪了。 “女侠饶命!” 四肢匍匐地上,尿骚·味扑面而来。 云溪后退两步,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个县衙,还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她本来还怕跟官府起冲突,后面不得安生,谁想到这县衙外强中干,县官怂的一逼? 从进门开始,她哪怕嘴里放狠话,也没想过要真将县官一顿胖揍。结果这货不过眨眼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跪她了。 没错,跪她。 古往今来,只有平民百姓跪官员,这怂货县官居然跪她! 管中窥豹,一叶知秋。 可见这狗官平日里怎的一个欺软怕硬。 也难怪红白山那群山贼可以那么嚣张。 云溪眼神从县官身上掠过,落到师爷身上。 狗官还没这师爷有骨气,至少她淫威之下,这师爷还能站着跟她杠! “嘭!” 才想着,那师爷跟她目光对视,周身凝起的骨气顿时消散,膝盖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 “女侠饶命!” 云溪:“……” 这为民做主的县衙,骨头全是软的。 对付恶人,以德服人是不行的,要以恶制恶。 云溪弯腰,将散在地上的桌子木片中捡了一根还算有七八分全的桌子腿,在手心里敲了敲。 而后在县官,师爷,以及一干捕快衙役的眼神下,用力握紧了手心的桌子腿。 “啪——” 一声轻响,她摊开手。 桌子腿化为了一片细碎的木屑,纷纷扬扬从她指缝间撒了下来。 这得是多大的力道。 掐人脖子跟身上,完全没得反抗吧? 县官腿都软了,狠狠剜一眼师爷,咚咚咚给云溪磕了三个响头。 “女侠饶命,是小官有眼不识泰山,撞了您大驾,还请女侠开恩,小官知错。” 云溪面无表情握起掌心。 靠之,逞能将桌子腿整个捏碎,木片碎渣扎入掌心了。 好疼。 疼痛让人心情不好,她面色更沉。 虽说现在没有了那庞大的吹气身躯吓唬人,但她这皮肤松弛的脸看起来又丑又老,凶狠起来,佯装恶人事半功倍。 “方才听说,你们官府要抓我?” “我杀了两个人?” 她眯起眼睛,目光在县令和师爷脖子扫过。 “这话是真是假?”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光是一个眼神,就叫人明白了。 云溪的眼神,像是能把县令和师爷的脖子当场扭下来,凑个数似的。 县令苦哈哈。 他这些年没少跟江湖那帮莽汉打交道,一个个粗鲁暴力又不讲道理,急起来,还揍他—— 江湖和朝廷,素来泾渭分明,鲜少越界。 那些江湖中人杀人不眨眼,可不怕他这九品芝麻官。 “没有,没有!” 县令的脖子摇的跟筛子似的,“都是误会!” 他认定了云溪是江湖人,可没想去招惹她。 云溪冷着脸,没说话。 不得不说,人丑时候,随便不做表情,都是凶神恶煞的。 县令吓得脖子上都是冷汗,推了一把师爷。 “你来说怎么回事?” 师爷胆子也不大。 阎王不敢打,底下小鬼可不用给面子,县令都吓成这样了,他岂有不怕死? 赶忙拱手:“回女侠的话,这一切纯属误会,方才大人和在下听得有人报官,说是前往平安镇的三岔口小路上,有人打劫,并残忍杀害了两个人,据说是一个浅绿色衣裙的女子所为,大人和在下瞧得女侠进来,正好穿着浅绿色衣裙,就先入为主了。” “这是我等考虑不周,冤枉了女侠,还请女侠手下留情!” 前往平安镇的三岔口小路,打劫,死了两个人…… 云溪沉吟了下:“报官的人是谁?” 县官和师爷面面相觑,师爷硬着头皮道:“是个白面书生。” 是他! 云溪面色一沉。 这就有意思了,她帮他一把,救他性命,还给阮秋月接生,回头就给她倒打一耙? 是好人做不得吗? 县令瞧得她神色阴沉,一拍大腿跟着骂道:“没错,就是那人报的案!瞧着斯斯文文的,我道他是个读书人,敬他两三分,没想到这种信口开河的事情竟做得出来,简直有辱斯文!” “大禹重视人才培养,读书人素来高人一等,没想到他竟利用身份做这种事!” “书生看来也不可信,说什么目击证人,他当时也在场,说不定就是他干的事情!” 师爷也附和:“大人此言在理,那书生瞧着就有问题!” “应该马上抓捕归案,让他知道红口白牙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云溪啼笑皆非。 她并非不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但这个县衙从上到下的作风,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书生人呢?” “刚刚领着一班捕快动身去了三岔路口!” 云溪将拽着的师爷领子一丢,沉声道:“备车,你们跟我一起去!” 云武旭还在三岔口,她留下的人,她得负责他的安全。 再度敲打一番县令和师爷,最后县令将师爷推了出来。 云溪将山贼老三压在县衙大牢,坐上官府的马车去了三岔路口。 官府的车走得比较快,没过多久,就准备到了。 云溪才探着头观察外头形势,外头的车夫忽然道了一句:“他们回来了。” 马车停下。 云溪探出头去,果见迎面的路上,一群捕快推推搡搡捆着一帮人过来,为首的捕快一身红蓝色的劲衣,个头高挑,存在感丝毫不弱于人群中的那抹白色。 师爷黑了脸,小声提醒云溪。 “就是那书生报的案!” 他低低咒骂了一句什么,云溪没听清楚,目光从人群中扫过去。 “云武旭!” 她跳下马车,穿过人群来到白面书生面前。 “人呢!” “云姑娘。”安若元给她行了礼,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来找云武旭!”云溪没在人群里找到云武旭,一张脸气得有些发黑,“他去哪儿了!” “我报官回来后,云公子怕两位姑娘等得急,就先去镇上找二位姑娘,走了约莫有一炷香了。” 安若元文质彬彬说着,看着她神情还有些奇怪和动容,“云姑娘可是担心我等,特意来接我们?” 她可不担心他。 云溪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朝马车上的师爷瞥了一眼。 “有人说你报官,道是我杀了人,这才过来自证清白的!” 安若元一张面皮挣得发红,恼道:“在下没有这么说,在下只是报案红白山的山贼猖狂,在前往平安镇的三岔口抢劫杀人,这不,柳捕快就带人跟在下一起来了,正要把这帮山贼带回去审问呢!” 安若元说着,急急走到高个头的为首捕快身前。 “柳捕头,你给我做个证,云姑娘明明是救了在下和嫂子侄儿,在下岂会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那捕快倒是痛快:“在下可以作证,从没有人说是姑娘杀了人!” 看来就是县令跟师爷扯皮子了。 云溪微眯起眼睛。 师爷头皮一麻,瞪向柳捕头:“柳捕头,你怎么说话的,先前分明是这书生说这女子杀人……” “师爷!”柳捕头声音一沉,“身为官差,为首之事便是为民做主,这种事情,兹事体大,岂能随意胡言乱语!你可是大人身边最得力的人,如此污蔑清白人,岂是官府的人该做的!” 云溪有些意外。 这高个儿跟县令和师爷倒不是一伙的。 当面这么呛师爷,等于得罪顶头上司,回头怕是不好过了。 “你说什么!柳捕头,你忘了你是哪边的人,敢这么数落我,回头看我不在大人那里参你一本!” 师爷果然气得面色发白,偷偷看了云溪的黑脸一眼,辩驳道,“我可从来没有指责这位姑娘杀人了。” “那便是大人说的。”柳捕头面色一紧,怒道,“任师爷,你敢污蔑大人,好大的胆子!” 他扬手对天一拱,“大人素来公正廉明,办事公道,岂是小人能抹黑的!” “左东,左西,将这诋毁大人声名的家伙抓起来,回头带到大人面前定罪!” 话间,还真有两个捕快站出来,拿了绳子就去捆师爷。 师爷面色气得发青:“柳白涯你敢抓我,你是个什么……” 第89章 他对我一见钟情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在下平安县县衙捕头柳白涯!”柳捕头淡淡开口,“在下吃的官饭,听的是朝廷命令,但凡有人侵犯百姓利益,都可抓起来!” 师爷竟然噎住了。 他本还想辩驳,不知道想到什么,耷拉下眉头,对云溪道:“云姑娘,这事儿想来是书生说的不清楚,在下听混了误会,是在下的错,在下向姑娘赔罪,可任由姑娘责罚!” 他倒是精明。 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将县官撇的干净。 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她总该要给官府的人一点面子。 云溪呵了一声。 算计她! 好心送山贼去官府,却被污蔑,要不是她有点本事,只怕已经被关进牢狱中。 再然后…… 谁也不保准杀人的名头是不是就扣在她头上了。 杀人偿命,做了替罪羔羊,那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甚至偿命的。 然后为了这一趟,云武旭守在这里,她还得担心过来接人。 岂能轻易算了。 道歉? 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我不罚你,没资格,但道歉,这也太没诚意了!” 这话出,众人俱是静默。 柳捕头微微皱眉,但还是有礼对她说道:“在下知道姑娘受了委屈,此事定会给姑娘一个公道。” “你给不起。”云溪毫不客气道。 狗县令带头冤枉她,一个捕头能给她怎样公道? 难不成将狗县令关进牢狱? 做不到的话,承诺毫无意义。 柳捕头一怔:“姑娘……” “我受委屈了。”看在这捕头还有几分正气份上,她不为难他,转头去跟师爷说,“被你们冤枉杀人,我一个小姑娘心头特不忿,若是先前没留个心眼,我怕这会儿就已经身处牢狱中。” “我本一清白人,无故遭此横祸,身心都受到极大伤害,我拒不接受道歉。” 师爷想起她在县衙的蛮横姿态,不禁打个哆嗦。 不接受道歉,那就麻烦了。 不过云溪的态度,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做师爷的人,脑子转的都比较快,他小心翼翼问道:“那姑娘想怎样处理?” “赔钱!”云溪说,“担惊受怕的精神损失费,跑腿费,误工费,名誉损失费,一口价,十两银子!” 众人倒吸口凉气,神色都有些呆滞。 向来只有官府鱼肉百姓,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勒索到官府头上来了。 真当平安县的县令是个善茬啊! 小姑娘怕是不知道,县令跟师爷一道,都是只进不出的货! 这些心声,都是县衙的人和书生安若元所想。 红白山一众山贼倒是淡定多了。 毕竟先前就见识过了云溪的狠辣。 柳白涯瞥一眼苦着脸畏畏缩缩的师爷,眼眸一闪,倒没再跟云溪犟。 捕头都没发话,一众捕快就算惊呆了下巴,也不敢多置一词。 于是云溪得寸进尺,手伸到师爷面前。 “我只问你一句。这钱,你是给,还是不给?” 师爷咽了咽口水,这娘们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他可是县太爷手下的师爷,她居然明目张胆打劫! 不怕事后被报复? ……云溪还真不怕。 不然也不会在县衙里闹事,差点就将他和县太爷打一顿了。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要是,要是拿不出来呢?” 十两银子,可不少啊。 “一条胳膊够了。”云溪说,“反正你也不是好人,完好的手臂留着也是祸害。” 她说着,捏了捏指头。 师爷面色一变,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想都没想就给她递了过来。 “云姑娘,这里刚好是十两银子,您收好了。” 云溪拿起来,打开袋子瞄了眼,掂了掂。 十两银子,够了。 “云姑娘。” 师爷见她收了钱,暗自松口气,胆子稍微壮了起来。 “今日之误会,给姑娘添了麻烦,我等也给您赔了银子,此事就算了?” “以后没人找我麻烦,我当然也不会生事。”云溪拍了拍他肩头,凑近的一瞬,声音沉下来。 用仅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过你回去后,可得好好告诉县太爷,再有下次,我脾气半点都不好。” 话语森然,她这是威胁上了! 师爷面色微变,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在下记住了。” 他让出马车,“姑娘可是要去镇上,坐官府的马车吧,速度快一些。” 云溪摆手:“我走路更快。” 她是不想到镇上后,官府又有一堆破事跟她磨蹭,影响她赚钱。 不管好的坏的,到此为止。 她说着,转身就走了。 书生安若元犹豫唤她:“云姑娘——” 经过今天一事,云溪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虽说厌恶不至于,毕竟他是被冤枉的。 但感官也没多好便是。 “公子还有何事?” 她淡淡开口,声音有着明显的疏冷。 安若元眼底掠过一分委屈,却是压抑了两分,做了两个深呼吸,方道:“今日一事,多谢姑娘了。” 多谢她? 多谢她打山贼,还是多谢她给阮秋月接生,或是又折回来盯着这帮山贼? 云溪勾起唇角,扬长而去。 “不必,你家的那位给钱了,我不过是拿钱办事。” 云溪说走边走,问题是她还走得挺快,几个眨眼就在拐角处不见了影子,比寻常健壮男子都跑得快。 众人看得俱是有些呆。 柳捕头望着她背影,啧啧两声:“这姑娘倒是有趣。” 顿了顿,忽而一拍脑袋:“竟然忘记了,这姑娘还没给解药!” 书生安若元没精打采瞥他一眼:“云姑娘说过,这软筋散最多只维持两个时辰,时间也快过了。” 柳白涯哦了一声,饶有兴味问他:“安公子,你可知道那姑娘姓甚名甚,家住何处?” “你想被她喂一包药?”安若元嗤了声,“貌似她对你们的印象可都不好。” “这么说恩人,可见你也不是有良心的。”柳白涯呛他。 被两个捕快捆起来的师爷见自己被忽视,自觉开口了。 “姓柳的,那女人已经走了,还不赶紧给我松开?” “谁说要松开你了?”柳白涯微诧。 “你方才不只是做戏?”师爷恼怒,“我可是县太爷最亲近的人,你敢公报私仇?” “正有此意。”柳白涯踹了他屁股一脚,冷峻的面庞严肃起来。 “老子看不顺眼你这只国之蛀虫太久了,就你天天呆在县太爷身边,妖言惑众,导致民生怨道,今天就拿你杀鸡儆猴!” “柳白涯你个狗日的,你竟阳奉阴违,徇私舞弊!识相的赶紧把我松开,然后将这群红白山的好汉放了,好好赔个罪,否则等事情闹大,连县太爷都都兜不住你!” “啊!你还敢踹!” …… 云溪发觉自己的脚力越来越好了,瘦下来后,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正因为风都能吹倒,借风之力,她倒是跑得越来越快。 从三岔口到镇上,凭借两条腿,她居然两炷香就跑回来了。 比马车都还快。 “就是太费力了。” 她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嘀咕道,“看来身体素质不太行,以后得经常锻炼走起来。” 她先去车行找云小荷,意外的,在车行里遇到了云武旭。 “我道你和小荷在这里,就过来找人了。” 云武旭说,“听小荷说你出去了好些时候,我们正要去县衙找你。” 他眼神带着担忧:“那县衙素来是个吃人地方,小溪你没被为难吧?” “没有。”云溪摇头,“我是送山贼过去的,官府怎会刁难。” 云溪拿出师爷给的那袋银子,“这是官府赏我们抓犯人的,一共十两银子,我和小荷拿一半,你拿一半。” 云武旭摆手:“我也没帮什么忙,怎好意思要赏银,小溪你和小荷两个女孩子,用钱地方多着呢,收起来吧,我不要。” “这不行。”云溪的为人准则是该占的便宜一定要占,该大方的时候,也不能小气。 给阮秋月接生的钱,是她一个人出力,那钱她就吞了。 但师爷给的这十两银子,云武旭应该有份。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该你的你就拿,要不然我可生气了!” 她板起脸,这段时间养了些气势,云武旭竟有些敬畏,拒绝不得。 “那我就拿了!”他咬咬牙,“但之后你们姐妹两有什么难事,记得找我!” 云溪颔首,客套几句,想到云武旭今天进镇子还有他事,就将他赶走了。 人走后,云溪看向云小荷:“让你找的摊位,找着了没有?” 折腾小半天了,该办正事了。 她今天出来,目的就是—— 摆摊,赚钱! “找到了。”云小荷领着她来到一边空地上,小声开口。 “因着庙会,这两三天镇上太过热闹,我去找了管事的小史,他说只有这个位置了。” 云溪眯眼打量着脚下的摊位,不过半丈地盘,一米多宽不到,位置还是最角落的偏僻处,想要做生意,几乎没盼头,是客人几乎不会走到的死胡同。 她扶额:“你花了多少钱?” 云小荷乖巧回答:“二十个铜板。” 实在有够黑心的。 “租了多久?” “两天。”云小荷小心翼翼观察她的面色,怯怯开口,“我猜姐姐要趁着庙会的热闹做买卖,就只租了两天。” 云溪摇头:“算了,就这里了。” 去马车上将桌椅搬下来,整理一下,便开起了摊子。 二十个铜板不少,反正都花了,目前她们白手起家,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姑且就先这样吧。 云小荷见她当真煞有介事摆摊,犹犹豫豫问道:“姐,咱们这样,真有客人来吗?” 看周边别人的摊位,不是卖小吃零食果子等新鲜玩意,就是衣服鞋子饰品等琳琅满目的东西,而她家姐姐,就一张桌子,三条凳子,除却桌面上搁着一个布包,什么都没有。 这是做买卖的架势? 卖啥呢? 空气? 云溪跑了一路,这会儿汗津津的有些乏了,歪在桌子后面的凳子上,懒洋洋说道:“我也不知道。” 云小荷没想到她竟真是个没主意的。 摆了摊子,没有货卖,这得是多么另类的买卖,得受多少异样的眼神? 她姐真不是闲得吃撑了? “姐……” 云小荷才想着着怎么委婉劝说脑子有些卡顿的姐姐,云溪就抬眼看向她。 “你要是担心没生意,就去那头的铺子给我买一套文房四宝过来。” “文房四宝?”云小荷有些懵。 她没读过书,不知道这话里意思。 云溪笑了笑:“就是笔墨纸砚,不要最下等的,往后还有用,你兜里有银子,不要省。” 第90章 正经点,别逼我打你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古代穷人的出路多数倚仗科举,就连云家村那地方,就有不少户人家供着儿子读书,指望日后能飞黄腾达,带着全家人一起富贵起来。 云何氏家里的男丁云乐孜,正好就是一个在镇上私塾读书的学子,云溪和云小荷先前寄人篱下,没少被云乐孜指挥做事,笔墨纸砚云小荷这玩意还是懂的。 闻言点点头:“我这就去。” 阮家出手大方,那个钱袋里有着二十两银子,目前对云家姐妹来说,真不囊中羞涩了。 云溪哪怕有些不靠谱的打算,云小荷也会高举双手双脚支持。 云溪并不知道云小荷已经将她列入败家姐的行列中,依旧靠着桌子发呆。 桌子上的布包已经被摊开,露出两个小瓶子,瓶子里头装着绿莹莹的液体,翠嫩欲滴的很是喜人。 正是她昨夜赶制出来的成果。 一个晚上时间哪有太多,能做的事情有限,她也就赶弄了几样药。 一个是防身用的软筋散,那药不难制作,就是药材比较贵。 然后是给山贼老三吃的黑糊糊药丸,那东西是一种毒,倒也不剧烈,就是能吓唬人,人吃了后皮肤下的血管火烧火燎,实则什么事都没有,一天就消了。 最后就是她的心血,桌面上这两瓶子液体了。 她管它们叫百病消水。 足足用了七七四十九种药材,精心熬制提纯了四个小时才鼓捣出来。 当然,这名字只是神气,倒不是真能治百病。 但它的药性猛烈而直接,净化能力极强,她昨天就试了一下,配合银针疗法,治疗祛除一些暗伤暗病完全不在话下,并且是肉眼可见的效果。 “小姑娘!” 有人敲了敲她桌子,伸手在她眼前晃,“叫你呢!” 云溪只是有些无聊,可不是傻了,听得声音回神,见得面前正是一个穿着绿色绸缎,手拿一把折扇的年轻公子。此人约莫二十,皮相还算清秀,就是身上花花绿绿的,眉眼间带着桀骜,像极了街头的那些纨绔。 她坐直身子,懒洋洋抬起眼皮。 “有事?” 纨绔公子有些惊奇:“你将摊子摆在这里,可不就是做生意的?” “是啊。”云溪淡淡应着,“所以阁下想买点什么?” 纨绔公子目光往她桌面扫了一眼,眉眼的桀骜跳了跳。 “我倒是想买,但你这里有什么?” 他啧了声,“瞧瞧,一张布,两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瓶子,比我这把折扇还干净!” 他凑近过来,笑眯眯问,“大婶,敢问你在做何买卖?” 大婶? 她有那么老? 这家伙明显是来挑刺的。 云溪懒得跟他斗嘴,淡淡说道:“卖药。” “药在哪里?”纨绔公子看着桌面,“该不会就是这两瓶绿油油的东西吧?瞧着就挺恶心巴拉的,大婶,你确定能卖得出去?” “你要买吗?”云溪问。 纨绔公子道:“我又不是冤大头,吃饱了撑着。” “既然不是客人,那边走。”云溪懒洋洋说着,单手撑着下巴继续发呆。 “哎!”纨绔公子是真的无聊,折扇戳了戳她,“大婶。” 云溪眼皮都不抬:“不做生意就滚。”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脸色看!” 纨绔公子说着,兀自拖了她身侧的凳子坐了下来,将折扇啪地搁在桌面上。 “行,本公子给你个面子,你这买卖,我要了。” 他洋洋洒洒,“说吧,这两瓶玩意儿,多少钱?” 财大气粗的施舍派头,怎么就那么让人看不顺眼? 云溪翻了个白眼。 “不卖。” 纨绔公子没想到被拒绝得这么彻底,挑眉:“你开个价。” “不卖。”云溪依旧秉着原先的坚持。 “一两银子!”纨绔公子从钱袋里摸出一块碎银,砸在她桌面上,“够不够?” 云溪呵呵。 这两瓶药,可是她费了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药材熬制而成,费心费力,还费钱。 他一两银子就想买,美得紧! 云溪明显的嫌弃眼神,让纨绔公子一顿。 “二两。” 他从钱袋里,再摸出一块碎银。 云溪眼尾都不想给他一个。 “太贪心了。” 纨绔公子叹息着,从兜里摸出块大的,“一起十两银子!” 他哼哼着,“十两银子可是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本公子今日心情好,就当赏你了。” 云溪没理他。 “大婶,本公子欣赏你这跟我一样无与伦比的桀骜不驯,但是咱们为人,也得有自知之明啊。” 纨绔公子皱眉,“做人不能太贪,你去问问这条街上摆摊的人,谁忙活这一天,就有十两进项的?” 言下之意,她应该讨好他。 云溪依旧不给他眼神。 真是自以为是。 这点银子,都不够她本钱的一丢丢。 “行吧!谁让我欣赏你!” 纨绔公子咬牙,伸手往钱袋里抓了一把碎银丢上桌子,“再加三十两!” “喂,再贪可就惹人讨厌了!” “大婶?” “回神了!” “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云溪被他吵得太阳穴突突跳,拧眉道:“你有病啊?” 纨绔公子也不气,一惊一乍笑道:“原来听得见,我道你什么都没放心上呢。” 他咕哝着,指了指桌面上的银子。 “既然不反对,这两瓶东西我就拿走了。” 他说着,当真就要顺东西。 云溪抓过桌面上的折扇,往他手背敲了一把。 “我什么时候同意卖给你了?” “我给钱了!”纨绔公子理直气壮,“所以它就是我的了!四十两银子,这条街的摊子我都可以买下了!” “我敬你一把年纪,你不要得寸进尺。” 去他的得寸进尺,这人闲的发慌是吧? 云溪有些无语。 将他折扇丢进他怀里。 “走,不做你生意!” 纨绔公子不走,“你都收我钱了。” 云溪将他的钱一并砸给他。 “现在可以走了吧?” 她自认态度不算好,纨绔公子却是饶有兴趣起来。 “有趣,有趣!大婶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白送的四十两银子都不要,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拿了银子的纨绔公子也不跑,屁股黏得更紧了,笑眯眯问道,“既然将摊子摆出来了,来者是客嘛,介绍一下,你这摊子做的是什么买卖?” 云溪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吃饱了撑着的。 这种人的心思正常人不能理解,她这摊子又里面,又偏僻,估计能被他看上眼的,也就是相对简陋的桌面了。 因为她不像其他做买卖的人,将货都摆到台面上来。 云溪觉得挺冤,谁说她货没摆上来的,这两大瓶子的不是? 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写牌子。 不过这人已经黏上了,确实也不好赶。 她头疼了一会儿,索性坐直身子。 “我是个大夫,给人看病的。” 这会儿因为纨绔公子的纠缠,这条街上不少视线都朝她摊子这边扫过来。 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刚好她这边,不就是有一出好戏? 听得云溪的话,纨绔公子笑容僵了一下,神情似乎有些龟裂。 “大夫?” 他打量着她,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大婶,我观你相貌堂堂,虽然人猥琐了点,但有手有脚,嘴巴也不笨,怎么也干上这江湖郎中的事来骗人了?” 云溪面色一沉:“谁骗人了?我就是个大夫!” 这无聊的贱男人,攻击她长相,说她猥琐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她骗人? 她云溪就算是在她那个世界,也是个顶顶当当可以挂牌的大夫好么! 什么都可以忍,唯独质疑她的职业不可忍! “呵。” 纨绔公子折扇哗地打开,笑得极其骚包。 “大婶,任何事情都不是光靠一张嘴就能糊弄的,想要说服别人,你至少得有个说服人的理由啊。” “你这模样,说句不动听的,赤脚郎中都扮得比你像。” 所以他是过来踢馆的? 纨绔公子说话一点都忌讳,声调上扬,将周围的生意人,行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这会儿,一帮人围住了云溪的小摊子。 云溪神色不变,淡淡回道:“那你想怎样?” “要我去换身衣服再来?” “那还是算了,你这尊容,哪怕再怎么整理,也都差不多。”纨绔公子眉头上挑,眉眼间一片轻狂的邪肆,“还不如,给我们弄个证据。” “都说耳听而虚眼见为实,大婶你既然敢在这里开摊子,又不肯承认是骗子,想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他在给她下套。 观众都听见了,她不想进去都不行。 不过云溪也没想着逃。 她颔了颔首:“是啊,公子你如此说,是有隐疾想要让我治一治?” 寻常人被这么问,都会有些害臊,而这纨绔公子,却是笑盈盈的,眼皮都不眨。 “你要是想证明自己,本公子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人在这里,你可瞧出什么毛病来了?” 当真是用自己来给她下套了。 云溪瞥他一眼,此人生龙活虎,可没有半点毛病的样子。 只是人活在世上,长这么大,真要挑点毛病,还不简单? 谁的身体那么棒,一点瑕疵都说不出? 至少这男人还不属于这一种。 她意味深长笑了。 “真要说?” “当然!” 纨绔公子扬唇,“本公子从不开玩笑,说让你看病,你就看呗,回头找个大夫对一对,你要是说得准,我便重重有赏,若真是骗子。” 他依旧笑着,笑容却有些森冷。 “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哟呵! 这小样的! 还威胁上她了。 云溪勾唇,笑了笑:“那么客人,伸手过来,请允许我把脉。” 纨绔公子也不矫情,撸了袖子就将一只手伸过去。 “把就把,不过大婶,你该不是见着本公子长得俊,寻个由头占本公子便宜吧?” 云溪准备把脉的手一颤,有一眨眼的时间里,抖得有些不能自抑。 不过一瞬,她就神色如常了,讥讽道:“望闻问切,是医者本分,公子要是如此忌讳,就不应该出门,若是不出门,就不会随意被人占便宜了。” 她也可真是,都被楚跃那张贱嘴给折腾一段时间了,居然还没适应某些人的贫嘴。 跟这么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好扯皮的。 但是,气不过啊。 “公子皮相,也不过如此,世人都不瞎。” 被她一通挤兑,纨绔公子也不气,笑盈盈说道:“无妨,皮相乃身外之物,能入大婶你的眼,足以。” 第91章 发现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说得好像她看上他了一样。 云溪翻了个白眼,将他手丢开,淡淡问道:“公子这不能人事的毛病,有几年了?” 嗯? “……” 这话题太爆炸,人群顿时喧哗一片。 纨绔公子面皮也有些僵,握着折扇的手指抖啊抖,差点拿不住。 “你说什么?” “讳疾忌医,最容易出事。”云溪笑盈盈看着他,“公子若是肯将实话说出来,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 “你!” 众目睽睽之下,纨绔公子咬牙。 “你一个姑娘家,知不知廉耻,竟用此事编排男子……” “不是事实吗?”云溪一笑,“公子方才不是说了,我的结论不管是什么,都会有别的大夫帮忙验证,那么,公子要不要去请大药堂的大夫过来验一验我话里的真假?” 她摇头,“也是心疼公子,体内火气如此旺盛,想必这段时间求而不得很难受吧?” “难怪,身为男子却算不得男子,着实丢人。” “你你你!”纨绔公子一脸道了好几个你,面皮羞窘的有些发红发紫,半响才道。 “你这大婶,到底是不是个女子,居然这种话都说出来!” “在下只是个大夫,大夫眼中无男女。”云溪说着,朝他莞尔一笑,眼睛笑得弯弯的,“所以公子,你是否还要再请个大夫过来,验证一下我这诊断的真假?” 纨绔公子有些怔愣。 面前的女子,虽然皮肤松弛,有些显老,但不得不说,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宛若被春风吹过荡起涟漪的湖面,又像极了天上的新月,能将人眼睛勾了去。 “公子可是心虚了?” 思绪飘飞间,云溪的话再度传了过来。 纨绔公子收起神思,霍然大怒,拿起扇子和桌面的银子转身就走。 “庸医误人,不会看病就不会,瞎造谣也恁是不要脸!” 而后钻出人群,有些狼狈跑了。 云溪身后扬着脖子,大声道:“公子,莫要讳疾忌医,你这毛病还是可以治的!” 纨绔公子头也不回。 云溪遗憾啧了声。 “真是脑子有病,明明是让我问诊的,结果我看出来了,却连诊金都没留下。” “白看病了。” 围观的吃瓜百姓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这女子真会看病?” “她那么年轻,怎么也不像是行医多年,有着丰厚经验的大夫啊?” “可是方才那男的心虚跑了,估计是被她猜中了。” “你傻啊,这明显就是个局,我听人说,有些人做生意会请托演场戏,证明自己东西不差,方才那男子,我瞧着就和这女大夫有猫腻,谁家大夫会这样看病的!” “老天,还有这种缺德事?” …… 周边的各种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云溪听见了,神情不变,不置一词。 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有人相信那就相信,没人相信?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手头还有点钱,暂时还饿不死。 谣言什么,可不就是用来攻破的? “姐。” 众人议论声中,云小荷将文房四宝带来了,她面皮薄,看着周围一大圈的人,怯怯将东西放在桌子上。 悄悄拉住云溪的袖子,有些紧张,“他们是?” 她走的时候,这摊位还冷冷清清的,怎么买个笔墨纸砚的功夫,人就多成这样了? 她姐的摊位,空荡荡的,连个行医的牌子都没有,怎么忽然有很有人缘了? 而且这些人,好像都不是要看病的? 云溪若无其事一笑,拍了拍她的手。 “刚才有个疯子,过来给我们打了招牌,这会儿看热闹的人就多了。” 疯子还能打招牌? 云小荷满脸不解。 云溪也不解释,将砚台和墨块交给她。 “帮我磨个墨。” 云小荷在她买笔墨纸砚时候就很奇怪了,现在见得她云溪从容自得地将纸张铺好,小声问道:“姐要写字?” 她和云溪一切长大,好像不知道云溪识字? 云溪点点头,那么多人盯着,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多说什么。 她铺好纸张,云小荷很快也磨好了墨汁,便提起毛病,在白色宣纸上洋洋洒洒落下几个字。 云小荷看不懂。 云溪便念给她听。 “妙手仁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一针见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圣药百病消水,没有效果不要钱!” 云小荷:“……” 她怎么觉得,她姐姐这姿态,越来越像是骗子了? 她记得以前父母还在时候赶集,遇到的赤脚郎中就是这么忽悠人的。 不过面前的人是她亲姐,就算一肚子不赞同,云小荷还是闭上嘴巴,老老实实坐在云溪身侧,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各样眼神洗礼。 云溪不管别人怎么看,神色岿然不动。 她心理素质,很多时候都挺强大的。 要是连这点眼神都承受不了,她摆摊做什么? 倒是云小荷,脑袋都快低到泥地里去了。 …… 虽然质疑声多,但像是骗子的小广告打起来,效果还是显然的。 围观的吃瓜百姓推搡半天,终于有一位妇人走到桌子面前。 “姑娘,听说你能看病?没效果不要钱?” 云溪点头,“是啊,没效果不要钱,大婶你可是要看病?” 那妇人面相清苦,身形瘦削,一看就是久病缠身的样子,闻言眼神动了动。 “那姑娘你给我看看。” 她自觉将手腕搁放在桌面上,扬声道,“是你自己说的,若是没有效果,不要诊费。” 她这声音不可谓不小,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围观的一干人听。 云溪也不介意这免费的广告.机会,笑着应了。 简单把了个脉,道:“大婶你是久病成痨,应该是前些年落下的病根,体内积聚不少寒气,又饮食不当,没有及时就医,从而落下病根。” “你这些日子,可是多痰,喉咙发冷,夜晚咳嗽更甚,似乎心肺都要咳出来,极其畏冷怕风?” 竟是一语中的。 妇人抬起头,眼中有着炙热的肯定。 “没错,就是大夫所说的症状,我清晨熬了些姜汤喝下去,这会儿没有咳嗽,您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大夫。” “也对,您是行家,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妇人激动地手脚有些拘束,巴巴盯着她。 “那大夫,我这病可有医治法子,能痊愈否?” “没到晚期,还可以治疗。”云溪从布包里掏出银针。 “大婶可要试试?” “试!”妇人点头,跟围观的百姓一样,对她的医术这会儿抱有强烈的期待和怀疑。 她忐忑强调:“姑娘可是说过了,没效果的话绝不收钱的。” 云溪无奈点头。 那么多人盯着,她还能跑了不成? 将银针并排放好,将百病消水的盖子打开,用一个小杯子倒出一些绿色的液体,而后将银针在液体中过滤一遍,问那妇人。 “治疗过程会有些疼,没结束前要忍着,你可做到?” 大婶看着她手中细长,还因为沾了百病消水而泛着绿光的银针,听说会疼,身子不由瑟缩一下。随后想起来,面前这姑娘治病,若是没有效果不要钱。 反正是免费的,众目睽睽之下,想必这姑娘也不敢耍花招。 “姑娘尽管扎针,我就是个粗人,挨几针定然不会受不住!” 云溪见她信誓旦旦,嘴边的笑意泛了开来。 “那我就放心了。” 而后,拿起银针。 落下。 “啊!!!” 杀猪一样的惨叫。 …… 一炷香后,惨叫连连的妇人终于趴在桌面上,面庞上都是渗出来的汗,完全脱力了。 “大夫,好了吗?” 云溪将银针擦拭干净,扫一眼地面那一小片湿黏黒黝的液体。 “好了。” 百病消水药性烈,驱寒去毒素来最有成效,通过银针刺激穴位将寒毒逼出,肯定是疼的。 皮肤之下,血液之中,火烧火燎似的疼。 方才那妇人叫得太凄厉,看得周围的百姓心惊肉跳,这会儿见云溪收工,有胆大的,按捺不住好奇问道:“陈二婶,你感觉怎样,有没有效果?” 妇人缓了会儿,精神回归了几分,她坐直身子,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感觉整个人都爽气起来。 听得围观的人问话,眼眸闪了一下。 “好像跟先前,并没有……” “大婶的病是长年累月所积缘故,没那么容易根治。” 云溪打断妇人的话,笑道,“如今只是排出了体内五分寒毒,想要彻底痊愈,还需要药材辅助,养一段时间才行。” 妇人准备喋喋不休的话动了动,神情卡住了。 云溪神情淡然自若:“大婶,你可觉得如今的自己,跟方才有何不同?” 想吃霸王餐,得了好处还败坏她生意,门都没有。 “简直奇迹!”妇人眼底的不自在一掠而过,“不过几针下去,周身血气畅通,被浓痰堵住心肺之感都淡了许多,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擦拭了一把面上的汗渍,赔着笑脸。 “果真是妙手回春,我这一身湿病咳疾,这些年来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不见好,您随便几针,便有如此效果,可真叫人佩服! 我愿意给付诊金,但求把这旧疾都治了!” 围观众人哗声一片。 “真那么有效?” “别是陈二婶你也是个托吧?卖假药误人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才一炷香时间,好的也太快了,简直不可置信,神医都不过如此。” 妇人掐着腰回嘴。 “是不是神医,大家可不都亲眼见着了?都是街坊邻居的,我这一身久病都有目共睹,我哪能骗了人去。何况方才大夫给我逼出身体里的那黑黑东西后,我这起色就好了许多,不信方嫂子你摸摸,手都不冰了。” 云溪摆了她一道,久病缠身的人,自是早就渴望病消身体健康,多年的老毛病有根治的希望,她哪敢这会儿触云溪霉头?没听见人家说了,她这病才好了一半? 多大的占便宜,都比不上一个康健的身体来得重要。 妇人也是个识趣的,趁机跟周边的人推销云溪,算是给云溪卖个好。 果不其然,妇人这个第一个尝试的人给了说法后,围观的百姓逐渐松动了。 “没错,那女大夫施针之后,陈二婶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一炷香前,她神色还是恹恹的,瞧着就是个病痨子,这会儿皮肤都有了点血色。” “不咳了,说话声音也响亮了许多。” “手真的不冰了。” “好神奇,才一炷香时间!” 第92章 是你藏起来的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大夫,给我看看,我这腰前些时候被扭到了,老是犯疼。” “我这两天总有些头昏想吐,您瞧瞧怎么回事?” “我这条胳膊前年被石头压过,整个平安镇的大夫都说废了,神医您看还能救吗?” 探路的石头探了个好路,围观的百姓顿时都积极了起来。 那叫陈二婶的妇人顿时急了,将身侧的病人挤开,对云溪说道:“神医,凡事论个先来后到,我是最先来的,您先给我把剩下的药一起开了吧。” 她急急说,怕云溪不答应似的。 “我给钱,我不赖账。” 在这偏远的古代,云溪不但是个年纪没有说服力的小姑娘,还是无证行医,被人质疑很正常。 云溪并不计较妇人先前的心思,说道:“我这里没有药。” 众人一顿。 没药? 没药她还敢行医? 顶着众人的疑问,云溪依旧神情自若。 “我这里的治病规矩是,先清旧疾大半,而后需要吃的草药,得自己去药堂抓。” “当然,诊费相对也会便宜一些,只收一半的钱。” “大家若是信得过,便找我施针,信不过,只能另寻他家了。” 众人:“……” 从来就没见这种特立独行的赤脚大夫。 真是娇气得不行! 可人家,就是有本事。 陈二婶旧疾已经煎熬了她许久,有治就有希望,闻言想都不想。 “我信得过!” “那我给你个方子,按照方子上抓药,最迟十天,你这病便会痊愈。” “当真?”陈二婶又惊又喜。 居然十天就好了。 也太意外了吧! 她这旧疾都缠了她好多年了。 云溪将写好的方子递过去,交代她煎药细节。 微笑:“诚惠一百个铜板。” …… 说是神医,到底只算得上一个无证行医的江湖郎中,而这些人大抵是骗子。 尽管施针之后的病人反响都不错,但大夫素来跟身体康健挂钩,凑热闹的人多,不是走投无路的,都鲜少付诸行动,来找云溪扎针。 毕竟镇上的药堂有着好几家,药堂里的大夫,本事和人品都是经过验证的。 而云溪桌面上那瓶绿油油的液体,鬼知道是什么玩意。 未知的东西,不是谁都敢冒险。 云溪和云小荷忙碌了一个下午,才总共接待了二十五个病人。 云溪也不气馁,笑眯眯给每个病人行医问诊,闲着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去了前头的新奇和热闹后,临近黄昏,她摊位前基本上没人了。 云小荷点着今天的劳动成果,欣喜道:“姐,一共有三两八钱银子呢!” 庙会三天,果然是最好做生意的日子。 她们仅一天,就赚到了一年多的生活费。 相对于云小荷的兴高采烈,云溪则平静多了,“收拾一下,去买些东西,回去了。” 三两八千银子,看上去是是很多,其实…… 她亏大发了。 百病清水,里头用的四十九种药材,少说也得上百两。 不过目前不需要本钱,人工又是自己,这成绩还是能接受的。 今天出门,前后收入三十几两银子,云小荷一路上都是高高兴兴的。 姐妹两人趁着夕阳还没彻底落山,大逛了一把平安镇,买了一些米面蔬菜,买了几身衣服鞋子,扯了几尺布,再添加一些木头桌椅,锅碗盆瓢,几斤白糖,两斤排骨,还给云小荷扯了两根头绳。 收获颇丰。 尽管只有两人逛街,但有马车拉着,并不嫌东西多和费劲。 云溪和云小荷忙了一天,不想回去做饭,就在外头吃了两碗混沌,才吃饱,云武旭就吭哧吭哧扛着半袋米跑来了。 “今日帮工有些忙,让你们久等了。” 云武旭有些不好意思,“东家近日生意好,还送了半袋米,正好够你们姐妹两吃半个月。” 掀开车帘,看到车里满当当的米袋,有些傻眼。 “小溪,你们也自己买了?” 云溪瞧得他一脸惊愕,好气又好笑。 “今天不是帮官府抓山贼得了一笔赏银吗?想着家里正好没米下锅了,就买了些。” 云武旭哦了一声,怅然若失。 云溪笑道:“武旭哥你的好心我们姐妹心领了,我们今天也买了不少好东西呢。” 看着近乎将整个马车堆满的东西,云武旭到底还是没再说出送米的话。 云溪也不介意:“武旭哥,你要不要也来一碗混沌?忙一天了,你也该饿了。” “我不饿。”云武旭摸了摸肚皮,“俺娘叮嘱过,晚上要回去吃,要是不留肚子,回去怕是挨骂了。” 云小荷有些羡慕:“大娘对你真好。” 有爹有娘的日子,就是幸福。 云武旭察觉到小丫头心思,笑了笑:“晚上一起到我家吃个饭?我娘炒菜可好吃了。” 云家姐妹连着摇头:“不了,我们已经吃饱了。” 云武旭的娘王氏,比云何氏还凶,又不太喜欢她们两个穷丫头,她们可不想上赶着讨人嫌。 回去还是云武旭赶马车,一回生二回熟,这一趟他动作熟练许多,速度也快。 回到山脚下的老房子,天色刚好暗下来。 云溪打开院子的大门,云武旭帮忙将米面桌椅等重物搬进院子里。 云小荷去厨房整理位置,走得最快,是头一个进院子里的,少许发出一声尖叫。 “武旭哥!” “姐!” 云小荷胆子不大,却也不是个一惊一乍的丫头,云溪听得这声音不对,赶忙奔进院子里。 而后,被面前的景象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 早上她和云小荷出去时候,家里还是好好地,可现在…… 两间卧室的门都被拆了,一眼看到的屋子里,东西被收刮得干干净净。 床,柜子,桌子,凳子,被褥,床单,水壶全都消失。 那房间干净的,就像是毛坯房一样,真的是连根木头都不剩下。 厨房也是这般,除了搬不动的灶台,锅碗盆瓢,铲子菜刀案板全都不翼而飞。 停放在屋檐下的柴禾,更是除了细小的枝丫,全都没了影子。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也被盯上,被砍的只剩下一个圆圆的树墩,偌大的院子里,比遭贼还严重。 “天啊!” 饶是云武旭是个淡定的男子,瞧得院子里的情况,人都呆了。 “你们家这是,蝗虫入境了?” 云溪抿唇不说话。 这个词形容的不错,蝗虫比贼更利落,至少贼偷东西还会留下一点,但她们院子里,除了屋顶盖的茅草,没有一样是可用的。 “姐。” 云小荷面色发白,拉着她的袖子,“我们晚上怎么办?” 院子里东西都没了,她们姐妹两晚上要露宿不成? “我去问问邻居。” 云溪和云小荷才呆怔着,云武旭已经转身出去了。 夜色萧条,冷风吹过,老房子越发空荡了。 云溪捏着拳头,气得头顶直冒烟。 屋里的家具她不稀罕,被偷了就被偷了,但她跟高家敲诈来的那一车药草,绝对不是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 她还想以后研制出一些药物,拿去药店卖,做起生意来。 结果她就去一趟镇上,回来本钱都被偷了。 她揉了揉眉心:“小荷,出门时候,家里的钱都带上了吗?” “随身带着呢,上次家里遭贼,我不放心。”云小荷说道。 她有些庆幸,贵重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不然这会儿辛苦存下来的银子也被偷了,她和姐姐哪里哭去? 云小荷碎碎念:“谁这么狠心,我们就两个无父无母的小姑娘,一点家底都要被惦记。” “是大伯那一家子吗?或是高家的人?亦或是红白山那些山贼?” 提到最后一个假设,云小荷面色一白。 “姐,不会是我们白天得罪了红白山那些人,所以遭到报复了?” 云溪眼睛一眯:“别自己吓自己。”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 白天砸县衙时候她就觉得怪异了,堂堂官府,居然被山贼压到那地步。 她带着山贼老三还没进门,就被扣上“杀人”的名头想要逮捕她。 那么,正面侧面来看,红白山那伙人势力确实不小。 她白天可是抓了他们一伙人,虽说她自己给的台阶是拿钱办事,红白山那些人要是较真起来,结仇也是意料之中,如果山贼势大,说不准押去县衙的那一帮山贼,都已经被放了。 她脑海中忽而想起柳白涯那高瘦而一身正气的脸,嘴唇抿了抿。 但愿不是她看走眼了。 沉吟间,云小荷低呼一声,惊恐掩住嘴巴。 “姐,我们家丢的不仅仅是东西。” “嗯?”云溪还没反应过来。 “还有人!”云小荷提醒道。 “楚跃?他不是走了吗?” “不是啊姐,你忘了那个不要脸的林芝吗?” 林芝? 云溪脑中闯入一张艳丽的脸,神色顿了顿。 “她还没走?” “一直关在厨房里。” 云小荷面色有些发白,“我们原先是想将她捆起来,不让她闹事,等姐姐醒过来再处置,谁想到,姐姐醒来后,一直在忙,加上大哥哥离开了,我也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 云小荷尚且忘记,云溪更是想不起来了。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云小荷弱弱开口。 “昨天早上?”云溪面皮有些抽搐,“她两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不知道。”云小荷都快哭了,“我忘记她还在家里了,今天出门时候,也没记得她。” “姐,她该不会是被来我们家的贼给偷走了吧?” “或是给杀了?” 红白山的山贼,狠起来杀人完全是常态。 “没那么容易。” 楚跃和云小荷都不玩药,不会把林芝怎么折腾。 那女人狡猾得很,哪怕用绳子捆着,饿坏了肚子,肯定也不会乖乖坐以待毙。 而她要是有大动静,没道理她和云小荷都听不见。 “也许她昨天就走了。” 云溪说,“说不定跟楚跃一起走的。” 不然昨天她在厨房忙到凌晨,也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云小荷也不确定:“那万一是今天被来我们家的贼给带走的呢?” 她慌得不行,“会不会出人命?” 云溪拍拍她肩膀:“没事,就冲林芝那张脸,进入我们家的山贼,就不可能杀害她。” 怎么说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红白山那些恶汉子,听说可是会把漂亮女人当做战利品的群体,哪里舍得伤害她? 再且,林芝不傻。 “我还是担心。”云小荷说,“毕竟那位姐姐,是在我们家里丢的。” 第93章 真没用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扶额。 “走一步看一步。” 看看她这破落的院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她们自己都没有着落,哪有心思关注别人? 山贼要是寻仇,找不到她和云小荷,还会再来的。 说话间,云武旭回来了,脸黑黑的。 “打听到了,白天我们出去后,有人看见云乐孜带着一帮人进入这里,拉走了两车东西。” 云乐孜! 竟然是他! 云溪微怔,她竟然误会了红白山那群山贼,让他们顶了云乐孜的锅? 云小荷气得不行。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我们不是离开他们家,也跟族长说好了断绝关系,他们怎的这么不要脸,还闯入我们家偷东西!不行,我要去找族长爷爷理论去!” 云溪眼疾手快,将她拽回来。 “姐,你拦着我做什么!大伯那一家子,根本没有把我们姐妹当人看,这口气不能咽!” 云小荷是真的气坏了,想到这段时间,族长几乎倾向性的站位,委屈得不行。 “我要去找云乐孜算账!” 云溪没管她,只是问云武旭:“谁看见了,有证据吗?” “瘦猴和柏宁他娘都看见了。” 这两家都有充足的劳动力,虽然赶庙会村里人都会去,但这些人家还是有人留下看家的。 云溪抿唇:“确定吗?” “我亲眼看见的!”瘦猴后脚从外头进来,神色有些羞愧。 “小溪妹妹,小荷妹妹,实在对不住,今天看你们家里来的都是一帮凶神恶煞的人,我实在得罪不起,没敢阻拦。” 云溪没想着怪他。 恶势力面前,澎湃的正义感,只会让自己倒霉,瘦猴没出头也没错,即使出了,未必能拦得住。 “没事,今天我和小荷不在家,他们又是亲戚,你即使出面,也拦不住。” 云溪深吸口气,转身出了门去。 瘦猴眼皮直跳,紧紧跟上她的步子:“小溪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云州远家。”云溪说。 “你一个女孩子,讨不回什么公道的。” 瘦猴总算有点良心,推了云武旭一把,“去找你爷爷,这事情只能让族长出面了,云州远一家,简直欺人太甚。得让族长治治他们才行,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云武旭想想也有道理,应了下来。 云溪却拦住他:“不用通知族长了,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族长爷爷,今天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找回场子吧。” 诚然,老族长是个还算正直,也愿意关照小辈的长辈。 但是老族长也不见得就是个公正廉明的存在,从高家事情的态度来看,老族长并不喜欢惹事。 她和云小荷前两次请了族长,那是老人家好心,这次还去请…… 真当族长很闲吗? “可是你就一个人。”瘦猴迟疑着,“你怎么去他们家把东西要回来?” 云武旭说:“不是一个人,还有你我。” “三个人一起去,云州远那一家子总得估计一二,不敢胡搅蛮缠。” 被忽略了云小荷问道:“姐,那我呢?” “你就留在这里吧。”云溪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家被搬空了,不能这马车里的东西也保不住,家里需要留一个可靠信任的人看车。” 云小荷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陷入纷争。 “姐,我……” 她想去,她不想一直被当做孩子。 “听话。”云溪揉了一把她脑袋,“有些事情,只能我来。” 在云溪心里,这丫头就是一孩子,某些丑恶的一面,她不想让云小荷看到。 这个跟她有这微妙联系的妹妹,她希望她是可以一直快乐单纯的。 云小荷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那姐姐你早点回来,如果讲理讲不过,东西拿不回来,就算了。” 她小小拉住云溪衣摆,小声说,“我们手上还有点钱,可以再买新的,我只想要姐姐平安。” 这丫头。 人小鬼大。 到底谁才是妹妹? 云溪倒没有反驳,转身毫不犹豫朝着云州远家里走去。 这家几口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恶心,忍无可忍,她都不想忍了。 两次了。 胆敢动她东西,看她不撕了那家子一层皮! 当她还是以前逆来顺受,可以随意被人打骂的原主? 三人气汹汹来到云州远家,院子里的大门敞开着,云州远就坐在门口发呆,见得三人过来,起身打招呼道:“小溪你可回来了。” 这跟想象中的画面不一样? 云溪都已经做好了踹门而入,将这贪婪一家子都暴揍一顿再商议事情的准备,瞧得面前云州远脸上明显可见的淤青和伤痕,还是停下脚步。 她没有说话,冷冷看着云州远,眼神带着探究。 云州远叹口气:“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进来说吧。” 话毕率先进入院子里。 云溪跟在后头,瞧得他腿脚一跛一跛的,走路极为不方便,却没说什么。 带着云武旭和瘦猴进入院子。 云州远家的院子,比云溪家的还乱,几人方进入,就呆了一瞬。 如果说云溪家里的情况是蝗虫入境,一扫而空,渣都不剩,那云州远家,是最毒的土匪进村—— 几乎没一样东西是完好的。 墙壁,屋子,桌子,凳子,锄头,扫把,窗台,锅碗…… 肉眼能见到的,除了一把破草遮的屋顶还勉强能用,破烂得叫人咋舌。 云州远站在台阶上,重重叹了一声。 “小溪侄女,你可都看见了?” “我没瞎。”云溪语气平淡,神色不见波动,“所以呢?” “高家的人做的。”云州远说,“把我们家里能用的东西全都砸烂了,如今我们家里,单说遮风避雨都还不够,晚上怕是都不能睡到床上去。” 他的神情带着埋怨和恼怒,却又似乎忌惮着什么。 云溪不为所动。 “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提醒道,“云先生怕是忘记了,咱们两家早已经断绝关系,再也不往来了,你们家是你们家,我们家是我们家,过得好赖,全凭本事。” 云州远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得她这么说,当即沉下脸。 “那你为何怂恿高家的人来打砸我家?我家好歹养了你和小荷三年,就这么不待见我们这些亲人吗?先前乐孜他娘骂你白眼狼,我还不觉得如是,但你如今,当真是忘恩负义,绝情至极! 二弟家里出了你们两姐妹,简直让祖上蒙羞!” 呀,去她打劫了一番,回头还恶人先告状,倒是她欺人太甚? 云溪冷笑。 “亲人?就你们一家子也配!还有脸提我爹,别忘了你如今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说话,是用我爹娘两条命换回的,是用我和小荷的血泪铺就的! 究竟谁忘恩负义,谁白眼狼,村里人都有眼看,不用你们妄加评论。 至于我怂恿高家打砸你们家? 高家有火气不正常?谁让你们收了人家银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云州远被她气了倒仰。 “要不是你跑了,这门亲事哪能告吹,好心给你安排好亲事,倒是落得里外不是人了!” “谁稀罕!真是好亲事,怎么不让你女儿自己上!”云溪半点都不给好脸色,“高老头都半只脚踏入棺材了,亏得你们腆着脸说瞎话!” 云州远是个男人,论吵架哪里是女人对手,被呛得老脸通红。 他以前真没料到,这侄女儿,简直跟个小辣椒似的,完全不能沾! 旁边还有两个后生看着,他老脸端不住,心有退意,眼角余光扫到残破的屋子,想到今天的目的,一咬牙继续说下去。 “那你也不能大闹高家!你也不瞧你惹了什么祸,高家要我们赔偿五千两银子,这么多白的,我们去哪里弄,把脑袋丢了也筹不起来!” “可笑,我为什么不能闹!就许你们一家子卖掉我和我妹妹,不许我们反抗?哪有这样的道理,云州远,你也太把自己看做个东西了吧!” 云州远气得白眼都翻了:“云溪,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大伯,亲大伯,血浓于水的亲大伯,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长辈了!” “还真没有,为老不尊禽兽不如的长辈,早就不惹人稀罕了,你又不是我亲爹娘,还指望我孝顺你们不成!”云溪凉凉说着,拍了拍手。 “懒得跟你绕弯子了,没那么多闲工夫,我就问一句,我家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们一家搬走的?” 她问的直接,丝毫不留情面。 云州远气急,反正已经丢人,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们搬走的又如何!那些东西本就是高家之物,我们搬走,不过是物归原主!” 他哼唧着,“云溪,你们姐妹惹下的债,凭什么要我们去还!” 云溪看着急赤白脸的云州远,心头一阵哂然。 人果然是利益至上的生物,以前云州远主外,鲜少插手家里事情,所以两姐妹跟他犯不上,便觉得即使云何氏和两个子女人品不好,云州远还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只是耳根子软了一些,性子懦弱了一些。 如今几千两的债务扣下来,当即撕破脸,不管不顾了。 好在,她也从没对云州远抱过希望,近朱者赤,一家子人都那样,云州远白不了。 “没什么物归原主,我家里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她微微垂下眼睑,遮住心头涌起的巨浪,嘴角轻扯,“至于债务为什么是你们家的,这你得去问高员外,有因有果,你们若是没犯下因,就不会惹上果。 别老想着推卸责任,当初可不是我逼着你们卖人。打着别人的主意,就该想到会有遭到反噬的一天!” 她轻轻吐出口气,声音冷冷淡淡。 “行了,你们跟高家怎么回事是你们自己操心的,我今天来只是为我自己讨个公道。说吧,私闯民宅,偷窃打劫,害我损失那么多东西,怎么赔?” 云州远眼珠子差点瞪落。 “你说什么,赔偿?” 他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溪,你是不是傻了?” “你家的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从高家窃走的,如今送回给高家,天经地义!” “好一个天经地义,既然是高家给我的东西,高家都没跟我要,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云溪嗤笑,“我和小荷是独立的个体,跟你云州远有任何关系吗?你们一家子欠的债,凭什么要我和小荷给你们还?” “就凭、就凭……”云州远顿了一下。 这侄女儿如今翻脸无情,用亲情绑架没有任何用处。 那么只能是,“是你打的人,高家要的那笔债,就你来还!” 第94章 你凭一己之力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你家里的东西,是从高家带出来的,都得还回去!” 真是理直气壮啊。 云溪感叹着,眼眸暗了两分,她看着自己的指甲,清浅说道。 “云先生,你这强盗做得倒是坦然,可惜你怕是不知道,我这人最吃不得亏了。” 她这话说的缓慢而温和,云州远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他霍地想起了高家那些人一致口风说的云溪性子残暴,手段狠厉,脊背悄然爬上一丝凉意。 抬眼看着面前少女,不过豆蔻才去,个头小小的,还未成年,站在那儿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根本不带任何威胁力。 这样的人,真能将高家的一帮人打得人仰马翻? 心头猜疑不定,语气却强硬说道:“那又如何,你家里的东西,以及我这里的,都送到高家去了,五千两银子,还了还不到百分之一,我可没拿你分毫!” “你要是气恼,就找高家要去!” 云溪扯了扯嘴角,笑意却爬不入眼底。 “高家?搬我家东西的是你们,我找高家做什么。” 高家她当然要去算账,但首先云州远这里,得给个交代。 云州远冷不丁对上她的眼神,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了,不觉后退两步。 “你想做什么?” 云溪朝他走近,目光环视四周,答非所问。 “云何氏,云乐孜,还有云钰月呢?” “那是你婶婶,哥哥和姐姐!” “人去哪里了?”云溪没理他,继续问。 “能去哪里?”提到这事,云州远就爆炸,“去了你婶婶娘家了!你个天杀的小女子,得罪高家,你知道闯了怎样的祸,我尚差点被打断一条腿,你婶婶更是被遍体鳞伤!” “云乐孜和云钰月呢?”云溪只想知道她需要的。 “在高家!” 云州远没好气道,“抓不到你,高家将你姐姐抓去了,你哥正在跟他们理论呢!” 他说,“这事因你而起,你得负责!” “负责?”云溪唇角扬起,笑得更玩味了。 她见过不少不要脸的人,云州远还是能够得着其中的极品。 “好啊。” 她伸手,“承惠一万两银子。” 云州远“噗”地一声,被自个儿口给呛住了。 “你说多少?” 那神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云溪神色不变,依旧从容优雅。 “一万两银子。” 云州远听得真切,面部表情都扭曲了,他咬牙:“还真敢想!就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你当谁冤大头呢!” 高家已经是往死里勒索了,哪里想到,面前这少女,才是真正的扒皮鬼! “你啊。”云溪可不管他脸色多难看,笑盈盈接口,”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做梦!”云州远没忍住,一张看着老实巴交的糙脸上满是愤怒,“我没有,也不可能给你的!” “赖账啊?”云溪微微眯起眼睛,“云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知道为何,少女明明没有做出任何有威胁的动作,云州远身体却稀奇地绷紧了起来。 “我没钱!”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钱都让高家拿走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哂然看着她,“大侄女,这样你也要吗?” 他是吃定了两人是亲人,有些血缘的联系,而他又是长辈,凭着道德绑架,就算做出再过分的事情,云溪只有受着的份儿。 可惜,云溪偏不受着。 “可以。”云溪捏了捏拳头,眼神一变,霍地一脚踹了出去。 “嘭!” 云州远身侧尘土飞扬,土墙坍塌,飞落的尘土飞扬,将离得最近的云州远盖成了个泥人,而他也被碎飞的泥块砸落不少地方,疼得嗷嗷叫。 这会儿疼的不仅是心,还有人。 云州远家有五间茅草房,云溪一脚就踹倒了一面墙。 虽说倒的仅是一面墙,但破成这样子,房顶的茅草因为墙倒倾斜而跌落地上,这间房子,已经不能住人。 “云溪!” 云州远又惊又怒,“你当真敢打我!” “是啊。”云溪神色淡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高家五千两银子,人家能把你打成半残,你欠我一万两,我怎么就不能讨回来了?” 她看着他,声音有些清冷。 “我就问一句,这钱,你到底还还是不还!” “休想!”云州远骂道,“我们家又不是金窝银窝,还能随你拿出一万两银子不成!你有本事的话,就将我打死,就算打死,你也拿不到钱!” 无赖的人,有时候的想法,堪比魔鬼。 云溪皱起眉头。 她是真的不想用拳头来解决问题,毕竟同一个村子里的人,不仅是宗亲,还是父亲云寒水的亲兄弟。 打了的话,村子里的人是可以用口水喷死她的。 但这么受着,也不是她的风格。 云武旭和瘦猴还没从她暴力一脚的震惊中回神,霍然瞧得云溪面色青紫,拳头捏得指节发白,神情阴沉可怕,赶忙推了推即将掉到地上的下巴,拉她一把。 “小溪,算了算了,为这种人生气,划不来。” “是啊,小溪,左右他都是你大伯,你爹用命换来活着的兄弟,你伤了他你爹多寒心!” 先前众人是不觉得云溪有威胁云州远的资本。 但现在谁都不会怀疑,下一刻,云溪是不是会真的一脚将云州远和那面坍塌的墙一样踹得七零八落。 那可是个大活人啊,踹成那样子还能活吗? “说的也对。” 云溪扯开两人的手,神色依旧沉得可怕,“我爹娘用命换来的兄弟,我又怎么会糟蹋他的心血!” “云州远一家忘恩负义,寡廉鲜耻,我可不能学。” “只是,这么一口气忍下来,我可不甘心!” 云武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溪你要做什么?” 他当然是拉不住她的。 只见云溪身影像一只蝴蝶似的飘了出去,而后—— “嘭!” “嘭!” “嘭!” “嘭!” 连续几声重响,整个云家大院里尘土飞扬,草屑飞舞,四面坍塌。 她竟是将云州远院子里所有的房子都踹塌了。 泥房,茅草房,茅厕,厨房,卧室…… 一片轰隆声后,全掩埋在一片尘土和泥块中。 本就仿佛进贼的院子,这会儿更是连落脚的地方都差点没有。 云武旭和瘦猴都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近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云!溪!” 云州远震惊半刻之后,发出一道凄厉的咆哮。 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竟敢将我家……” 他哆嗦着嘴唇,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云溪嗤然,眼神好像一把刀子,从他身上刮过。 “我从来就不是个愿意忍气吞声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云州远,我们家不欠你。 而你们一家子三番两次欺辱,玩弄我和小荷,真当我们没脾气是吧? 要不是我爹娘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你们一家的幸福,我现在就想打断你两条腿! 端着长辈的架子就想着随意欺负我们孤苦两姐妹,你们也配!” 她转身往外走。 “不想还钱可以,这不过是个开始,既然你们不想我和小荷得到小溪,那你们也别想过日子了!” 云溪气呼呼离开,云武旭和瘦猴呆怔了好一会儿,才急忙追了上去。 云州远连拦着她的勇气都没有,等几人的影子消失在视野里,看着坍塌一地的房子,整个人站立不住,往后摔倒在地,嘴里呢喃着。 “小溪这人,怎么跟个地狱里来的恶鬼似的?” “太可怕了!” 劫后余生,惊出一身冷汗。 处于院子里,他竟然没能被砸死。 …… “小溪,小溪!” 云武旭和瘦猴紧走快走,好容易才追上云溪的步子。 “你刚才怎那么冲动,把云州远家里都砸了。” 云溪走了一路,气也消了一些,闻眼歪头看了两人一眼,神色莫名。 “不想忍了,忍了这么些年,该够了,再不然,怕是我和小荷都要被逼死了。” 云武旭和瘦猴一默。 这些年来,云州远一家怎么对待的云溪姐妹,村里人都有目共睹,先前的打骂,当做猪狗牛马使唤便算了,后来还背着云溪定亲,将人卖给高家村的高老头做妾,更是屡次上门打砸。 云溪先前就跳过一次河,但还是躲不过被云州远夫妇卖给高老头的命运。 确实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今天院子里又被洗劫一空,两姐妹晚上都没地方睡,别说云溪,就是他们两个男儿,都想将云州远一家暴打一顿…… 但他们是他们,云溪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 云武旭叹口气:“你将云州远家里毁了,事情闹得怕是大了。” 瘦猴说:“云何氏娘家都不是善茬,怕是回头要算账啊。” 他神情无奈,“你和小荷本来就是晚辈,在村人心中本来就不占理,这么一闹,还不得被骂一通,族长怕是都没办法给你做主。” 云溪知道云武旭和瘦猴都是为了她好,没有辩驳,只是淡淡说道。 “所以,我没有将他打死。” 天知道方才云州远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时候,她是怎么压下心头的狂暴的。 她是真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将人打死的。 不,不仅是不能打死,还不能打。 打了她才是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只是砸东西而已,她自认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小溪。”云武旭重重一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瘦猴却是若有所思看着她,少许问道:“所以前两天,你是真的将高家那些人,都狠狠教训了一顿?” 高家高门大户,哪里丢得起被人杀上门的脸,虽然被云溪打了,对外却没有透出消息。 两个村落的人家,并不知道云溪那天做了什么,只知道云家三姐妹都回来了。 只是带着一身伤。 这其中揍人的环节,还是他猜出来的。 饶是这样,今天亲眼看到云溪一脚一面墙,那凶狠的气势还是将他吓了老大一跳。 一脚至少有着四五百斤。 成年男人都做不来。 云溪可是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啊。 他咽了咽口水。 “瘦猴哥。”云溪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还挺八卦。” 能不八卦吗,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几乎颠倒了他印象中女子柔柔弱弱的设定! 村子里最凶的婆娘,顶多是一根棍子将人打得四处乱窜,而云溪…… 根本没法子比。 瘦猴讪讪抓了抓后脑。 云溪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兀自往回走,说道:“天黑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到家了。” 第95章 借银针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武旭想了想,紧走两步路,拦住她。 “小溪。” 云溪沉静看着他,入了夜,她的眼眸漆黑如墨,仿佛融入了夜色中。 神秘而危险,危险而动人。 云武旭眼神飘忽了一下,说道:“今晚你和小荷去我家睡吧。” 啥? 云溪眼底带了些微妙的情绪。 云武旭没来得及理清楚那是什么情绪,怕她误会赶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家今天不是进贼了吗?空落落的,床板被单衣物都没有,入夜天凉,不如去我家睡一晚,我家还有两间空房。” 他语速有些快,像是怕她拒绝,“我娘虽然瞧着凶,其实面冷心善,她要是知道你和小荷遇到的事情,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她不会无故说教人。” 他是真的好心。 云溪璀然一笑。 云武旭眼神飘忽,耳根悄然有些发热。 空气里的气氛有些寂然的奇怪,瘦猴忍不住道:“云武旭,你紧张什么,小溪妹子和小荷妹妹都不是外人,你们都是云家的兄弟姐妹,互相帮扶不是正常吗?” “小溪,武旭说的也有道理,你和小荷两个女孩子,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确实难过。我家里倒是有空房,不过我家没有女人,不适合请你们入住,你们干脆借住武旭家吧。” 瘦猴想起云武旭他娘那凶狠的嘴脸,低咳两声。 “云伯母凶归凶,总不会将你们赶出来的。” 尽管是气头上,听得这番话,云溪还是察觉心口流过一番暖意。 “不用了,你们难道忘了,我们家有马车?” “晚上我和小荷睡在马车上就行了。其他东西,明天再去镇子上买。” “那多冷啊。”瘦猴说,“这天气都转凉了,你们两姐妹身子骨都不好,万一明天病了呢。” 云武旭也劝她:“都是自家人,我爹娘都是看着你和小荷长大的,你们不用客气。” “心意我领了。”云溪耳朵动了动,笑道,“我和小荷终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近来村里风评有些不佳,还是避嫌些儿为好,我不想连累你们。” “小溪。” “小溪……” “就这样吧。”说话间已经到了云溪家的院子门口,云溪直接赶人。 “你们先回去,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要是被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这话出来,瘦猴没法子接了。 他毕竟是个外姓人,真不好跟云溪这样的姑娘走得太近,尤其是晚上。闻言讪讪说道:“那小溪你和小荷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 云武旭不放弃,“小溪,你再考虑一下,我们是本家,反正就一个晚上而已。” 云溪坚决摇头:“武旭哥,我们都长大了,也避嫌吧。” 这话不知道戳中哪个雷点,云武旭嘴巴张了张,到底没再说出话来。 最后一步三回头被瘦猴拽走了。 等人走远后,云溪才走进院子里,脸色更沉。 “谁在里面,给我出来!” 院子周围有第三个人的气息,从她走出云州远家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那人跟了她一路,这会儿云武旭和瘦猴都走了,云溪手脚也就放开了。 没有外人在场,她动起手来更没有顾忌。 就在指节捏得啪啪响时候,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小姑娘,你可真无情,才一天不见,就翻脸不认人了。” 熟悉的腔调,叫云溪怔愣了一瞬,待人走得近了,才就着月色看清楚来人模样。 “楚跃?” 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走走留留的,当她这里是客栈不成? 云溪的神情不虞,但楚跃似乎没察觉,兀自走近过来,拍拍她肩头。 “发什么呆,真不认识了?” 是熟人。 但她想装作不认识。 云溪面无表情拉下他的手,皱眉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你了。”楚跃说。 “你是找欠是吧?”云溪说。 话里的不善从言语间传了出去,楚跃自是听得出来,月色下的眼眸闪了闪了,像是那天边的星子。 他轻笑一声:“不逗你了。” 走到停在院子里的马车旁边,问她:“你家似乎被拆了,你们姐妹二人怎么过夜?” 提到这事儿,云溪也挺郁闷。 她就是去镇上一趟,回来家都没了。 尤其高家给的那些大量药材,全都被连本带利搬走了。 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跟云小荷在镇上吃了晚饭,怕是还得饿肚子。 她不说话,楚跃便道:“你这不是有马车吗?去镇上客栈住一个晚上?” 那么远的路,她才不去。 “不必,我白日里有买新被子。” 起初她是觉得天冷了,家里那些陈旧的被褥破的破,漏的漏,还又黑又结实,根本不暖,才想着添置两床新的,谁料这就派上用场了。 有那两床被褥,在马车里过夜,还不算难熬。 只是…… 她打量一下面前男子打扮的楚跃,“不过没有你的份,你还是得自己找地方睡。” 家被拆了,她和云小荷两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马车还在,她和云小荷估计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个晚上,但男女有别,显然让楚跃跟她和云小荷挤同一个马车是不可能的。 楚跃也知道这点,有些好笑。 “别急,肯定不跟你们姐妹两人抢。” 云溪嗯了一声,一颗心放了一半。 说话间云小荷走了过来,忐忑问道:“姐,大伯那里怎么说?你有没有吃亏?” “亏倒是没吃。”云溪说,“他们家几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月色如水,天虽黑了,但院子里并不暗。云小荷眼睛尖,瞧见她肩头发丝上的尘土和木屑。 “姐你跟他们打起来了?” “没打。”云溪说,“我素来是个讲道理的,能动口的,就不会动手。” 在小孩子面前说话得修饰一番。 尽管现实里,她的想法是反着来的—— 把人打够了,自然就老实了。 可惜云州远那一家子目前还不能打。 云小荷将信将疑:“那姐姐你这一身怎么回事?” “哦,我把他们家的院子拆了。” 云小荷不太能理解这几个词:“只是砸东西而已,姐姐怎么身上带有那么浓厚的灰尘和草屑?” 像是把别人家屋顶都给捅了。 云溪勾了勾唇:“就是你想的那样。” 云小荷一惊:“婶婶和云钰月不会轻易罢休吧?” “一个在娘家,一个在高家,他们家事儿还没完,暂时还不会头疼我们。” 云溪掀开马车车帘,爬上去整理车厢,“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砸了,等着后果就是。” 云小荷似懂非懂应了声,跟她一起清理出一个睡觉的地方。 高家给的这马车还挺宽敞,足有三四平方米,塞云溪和云小荷过夜完全不成问题。 两姐妹忙活着,楚跃就在外头看着,既不帮忙,也不搭腔,存在感极低。 低得马车里头的人几乎忘记了院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云溪和云小荷将车厢整理出大概的可睡地方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楚跃,从车里往外看,他还在,懒洋洋坐在院子里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安静得过分。 云溪对他的印象都是喜动不喜静,这么安分,必然有猫腻。 她想了想,放下手边的活,跳下马车朝他走去。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楚跃的身份非富即贵,这样门庭的公子哥儿眼界极高,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断然不会纠缠于她一个乡野女子。云溪很确定,昨天他走时候,是绝对抱着短时间内,甚至很长时间乃至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念头。 但这份念头,一天时间不到,就被他自己打破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来都来了,只能认了。 “都那么熟了,没事就不能找你们了?”楚跃作西子捧心状,“还说是朋友,亏得我听入耳中,感动于心,时时刻刻牵挂,忙中偷闲也要过来见一面。” 可拉倒吧。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有魅惑勾人的云妲己本事,将他一颗少男心吊得高高的放不下来。 “不说就赶紧滚蛋,大晚上的一个男人家闯入别人院子,像什么话。”云溪白他一眼。 “你想被人误会,我还不想被流言蜚语蛰了一身。” 楚跃煞有介事:“可我怎么觉得,那些虚名你本身不是很在意?” “这话你随便拉个女子跟她说去,看她会不会当场挠你一脸。” 昨天还跟她说求娶,结果一回头,却发现他压根没把她当女人? “会。”楚跃郑重点头,“还会逼着我负责。” 负责就算了。 云溪没好气将他带到边上,压低嗓门:“昨夜忙到天亮,今日又去了镇上,我这精神头不是很好,你有事说事,我可没功夫跟你折腾。” 云溪将话说到这地步,楚跃便收起散漫的神色,说道:“我今天过来,是求助来的。” 见云溪没阻拦,他便说下去,“在南城东部的一个林子里,生有一片毒瘴,我有几个兄弟就在林子里出了事,这会儿浑身臃肿,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怕是撑不过一个晚上了。” 所以呢? 云溪挑眉:“你是要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病?” 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别说他们交情一般般,就算交情很深,孤男寡女的大晚上,谁愿意跟他跑一趟? 她不怕自己出事情? 云溪的拒绝,明显写在了脸上,楚跃顿了顿:“我是觉得你应该不会肯。” “果然楚公子就是个聪明人。” 云溪夸他,“我不是不肯,是一百万个坚决不肯。” 她脑残了才冲动行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楚跃说。 “我一个女人家,自身都难保了,谁给你当大好人。” 楚跃沉吟了下,拿出一个钱袋。 “看够不够?” 云溪被迫接了在手上,随意掂了掂,还不轻。 却是眼都不眨丢了回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不是我能要的。” “不妨打开看看。”楚跃说。 云溪无动于衷。 楚跃便当着她的面打开手中钱袋。 溶溶月色流淌,落入钱袋中,泛起一片金光。 刺目得云溪不觉拿袖子遮了一下眼睛,少许才回过神来。 楚跃那钱袋里,装的竟是满满一袋子的金叶子。 不是银子,是金子。 价值不言而喻。 不过她是能跟高老头扯淡,轻描淡写换掉一万两银子的人,会被这一袋金子给收买了? 艰难地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 “不去。” 云溪的拒绝还是那么坚定,楚跃眼眸微闪,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 第96章 软弱,无助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整个院子里霎时亮如白昼。 “再加上这个呢?” 他掌心放的,赫然是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那珠子表面光滑,亮度堪比她那时代的千瓦灯泡。 不用质疑这颗夜明珠的价值,但是这绝无仅有的亮度,她就只知道此物价值连城。 女孩子嘛,有几个不喜欢亮晶晶亮堂堂的东西? 珠子一出,霎时惊艳了她的眼球。 但再惊艳,她也绝对不可能松口的。 赶忙将布包给夜明珠包了回去,瞧得整个院子里又暗了下来,才稍稍松气。 “这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可别害我。” 楚跃见她这样子,便知道她识货,任由她将东西包起来,慢条斯理说道。 “此物是北凉国特有的北海明珠,极其稀少,就算是北凉境内,这么大一颗珠子,也是万两银子难求。” 乡下人见得最多的,不过百两银子,动辄万两开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楚跃倒不怕吓着她,毕竟那天她勒索高老头的话,他在井底也听见了。 “你若不想卖,拿来照明,亦或是入药,都是极好的。” 云溪咽了咽口水。 “你别诱.惑我,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就算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会松口。” “小溪……” “都没用。我不会去的,这事情跟我无关。” 云溪岿然不动,“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跟着我了,但至少去云州远家里是怎么回事,你是清楚的,我家被洗劫一空,处境相当艰难,我不可能让我妹妹一个人呆在这院子里。” “而且,我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楚跃沉默良久,倒没有逼她。 月色下的年轻男子,负手而立,隐约透出一抹寂寥。 云溪移开视线,转身就走。 食色性也,她不是圣人,楚跃这样的美人要是使出美人计,她还是难以招架的。 不如眼不见为净。 “你另找高明吧,这世上医术高明的大夫,不止我一个。” “我只信你。” 楚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似乎鼓足了勇气,“小溪,当真不可行?” 云溪停下步子,摇头。 “素来由己达人,我得先保证我和小荷的安稳。” 谁知道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这头她已经乱成麻,是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成全别人的。 “好。” 暮色中,他似乎轻叹了一声。 那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寂寥,似乎被挚爱的人抛弃了一般。 隐隐约约的悲凉,丝丝缕缕,钻入心底。 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心墙。 云溪没忍住回头,见得月色下,男子一身墨色融入于黑暗,风吹过,衣袂飘飘,夜色仿佛能将他拉入共沉沦。 真的是…… 一片无望的黑。 她心头莫名起了这样的念头,怔忪间,见得楚跃步子一挪,翻过围墙,跳下后彻底不见了影子。 真走了。 云溪抿了抿唇,心头有种奇怪的失落。 云小荷是个好孩子,知道云溪要跟楚跃谈事情,没凑过来,等她回到马车,才怯怯问道:“姐,大哥哥怎么回来又走了?” “他是个外男。”云溪揉了揉她脑袋瓜子,有些好笑,“你总不能央求他留下来。” 外男跟黄花大闺女需要保持距离,这点云小荷还是懂的。 点点头,靠在她膝盖上。 “我只是有些难受。” 她低声道,“姐,我能感觉到,大哥哥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不是过来跟我们求助的?” 小丫头脑子不太灵活,这会儿倒是一针见血。 云溪淡淡应了一声,没搭腔。 “姐,大哥哥是个好人。”云小荷犹豫了下,“他要是需要我们的话,我们就帮个忙吧?” 云溪不置可否。 云小荷再道:“我总觉得,大哥哥不是个会轻易求人的人。” 云溪顿了顿。 可不是,他不轻易求人,将金叶子和北海夜明珠都拿出来了,就是为了让她过去救人。 手笔不可谓不大。 但是…… 她就是个自私的人,在这种时候,她得先为自己和云小荷着想。 人心这东西,太难猜了,楚跃虽然跟她们相处了些天,整日里看着嬉皮笑脸挺好接触,但一些不经意时候,她能闻到他来自骨子里的血腥气。 那是一个神秘莫测,又极其冷血的人。 她和云小荷就只是两个村姑,她也厌烦了前世的战乱纷争,不想被谁拖下水。 有些事情,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不说了。”云溪摸了摸她的头,“大哥哥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许多时候事情不能看表面,他有他的难处,我们也有我们的顾虑,你看我们现在,就得愁着明天怎么把屋子休整一番,继续住人,” 没有一个窝,是不行的。 再且,“我将云州远家里闹了一通,明天他们肯定会上门来讨伐,得养点精力。” 自顾不暇,谁有那么多好心。 云小荷心思单纯,被她这么一洗脑,深以为然。 “我们得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做事!” 她将钱袋里的碎银和银票拿出来,算了算,“我们手头还有八十两五钱银子,修葺房屋住人,再用上几年,是绝对够了的,就怕云何氏他们,会大闹。” 云州远一家的性子,她们都很清楚。 那是个雁过拔毛,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要占上风的主儿。 三年压迫的阴影兜头盖下,想到明日的对峙,她就后怕。 “姐,我听人说了,婶婶的婆家兄弟以及母亲都是吵架打架一把手,明天我们会不会被他们掀掉一层皮啊?” 她犹豫着,“要不姐姐,我们趁着晚上逃了吧。” “我们手头还有些银子,跑到镇上,跑到城里去,一定能躲过去。” “我会缝补浆洗,还会做一些绣活,我们不会饿死的。” 云溪有些好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知道古人的小孩懂事早,没想到她这便宜妹妹,懂的不是一般的多。 竟是比她想的还要远。 “不用跑。” 她声音淡淡的,话里却带着坚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不理亏,跑什么。” “要是论付出代价的话,也应该是云州远家那些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哪有一直让着强盗的道理!” 云溪咬着下唇:“可是我们才两人,还是两个姑娘,村里的叔叔伯伯们,未必会帮我们。” 她和云溪寄人篱下时候,挨了云何氏一家几口欺负,多少人见着了也没管不是。 她忐忑不已,“姐,我们会不会被卖掉啊?” 小姑娘都被云何氏那家几口人给折腾出心理阴影来了。 “他们不敢的。”云溪仰着下巴,轻哼一声,“谁敢闹事,直接打出来,叫他们有来无回!” 云小荷才不信:“婶婶娘家那些人,都好凶的。” “没我凶。”云溪告诉她,“小荷你记好了,我们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会让人一直欺负,想要被人尊重,我们得自己挺直腰杆来,人不争馒头争口气。” “小荷知道了,明天我们哪怕是被打死,都不会求饶的!” 云小荷也下了决心,“我们都是有骨气的人!” 云溪:“……” 行吧,大致意思也就这样了。 反正不能怂就是。 将被子盖在云小荷身上。 “睡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忙了两天一夜,云溪早就累坏了,开导完云小荷,就陷入了梦乡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云小荷压抑的惊叫。 “姐,你快醒醒,我们家有人来了!” 云溪睡得迷迷糊糊的,随口答道:“来就来了,急什么。” “姐,有好多人!” 云小荷声音里带着颤,“从屋顶上落下来,不会是鬼吧?” ……这丫头怕不是异想天开了,谁那么无聊大半夜从屋顶上落下来? “天还没亮呢。” 云溪咕哝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姐,真的有人好多黑黑的人飘下来!姐,他们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姐你醒醒啊,我好怕!” 云小荷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云溪被她摇得有些无奈,这丫头还没睡醒,做恶梦吧? 乡下的边远小山村,两个村姑家里,能有什么价值让人一帮高手从天而降啊。 从天而降?高手? 心念过,云溪打了个激灵,霍然睁开眼睛。 她差点忘记了,她现在是村姑没错,但好像不是一般的村姑。 前天她砸了高家,白天又将红白山那些打劫杀人的山贼送进牢狱,惹的都不是小事。 这两个被她得罪的势力,是有本事到家里来寻衅滋事的! 她翻起身子起来,顺手将马车隔层里的药包拿出来,猫着身子掀开车帘看向外面,一双眼睛里满是警惕。 院子里果然人影幢幢,跳进来不少人形生物。 她没有高手朋友,那么这些人只能是敌人。 她将药包拆开,便要撒出去,外头忽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呼唤。 “小溪!” 男子的声音磁性而动听,像是玉石敲击之声,撩拨得人心头一动。 云溪眼睛眨了眨,默默将药包包起来,放在手心,叮嘱云小荷躲好后,从车里跳了下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错,院子里的人有楚跃。 被她拒绝之后,他闷闷你地失落地难过地跑了。 然后大半夜,他又巴啦啦领着一帮人跑了回来。 云溪表示,这会儿的她,有毛病了。 一种名叫看见楚跃就脑壳儿疼的毛病。 “我没走,自然不算回来。”楚跃走了过来,拽过她手腕将她拉到院子里,“你不是说不方便离开这地方吗?我便将那些兄弟给带来了。” 云溪挣不开他的拉扯,沉默瞥他一眼。 楚跃继续说:“他们的毒瘴攻心,大夫都说过不了今夜,只能劳你试试了。” 云溪看着院子里一排站着的高大个黑衣人,又看一眼地上排排躺好的病患,嘴角抽搐了一瞬。 迎着楚跃漂亮的眼睛,无语道:“我可以拒绝吗?” 他倒是聪明。 楚跃笑了笑:“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我诚意十足,价钱也给了,你可不能耍赖。” 等等,什么叫价钱给了? 云溪抿唇:“钱在哪里?” 光说不给是吧? 先前说好的夜明珠和金叶子,都被他带走了! “那不是?”楚跃指着马车车顶的一个凸起的黑点,在她视线下,一纵身跳上车顶,将东西拿了下来,“瞧,你早就收下了。” 云溪:“……” 算他狠。 一大笔钱,加上人都带来了,她真没办法拒绝。 第97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医者父母心。 人都带到这里来了,别说楚跃给了天价,就算他不给,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帮人死在她的院子里。 只能揉了揉眼睛,强行驱赶睡意,弯腰给躺着的病患把脉。 手探上脉搏后,神色当即就变了。 “你也不能医治?”楚跃将她的神情收入眼中,声音也紧了两分。 云溪不答,依次给躺着的人把脉,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才下了定论。 “不仅是毒瘴,他们身体里,似乎还有一种活着的东西存在,是那东西在将毒药扩散,啃噬着中毒者的生命力。” 难怪楚跃说这些人活不到明天。 确实活不到。 毒瘴的毒本不厉害,中的人还能多撑一些时间,但是这些病人身体里的活物,却是致命的。 它们在蚕食活人生命,也需不用两三个小时,就能将活人的精气给吸光了。 楚跃闻言,神色也变了。 “是蛊!” 这是一种能寄生在人身体里的虫。 据说蛊的制作,或是用特殊手段养起来,或是将千百种毒虫放到一起互相撕咬,留下活着的那只。 蛊虫基本上都是有毒的。 就算没毒,身体里被放入这么一条虫,也叫人不寒而栗,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自己破体而出。 毕竟人身体的皮肉,不是刀枪不入,虫子随随便便一咬,就是一个缺口。 云溪甩了甩头,甩去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可能治?”楚跃问。 云溪犹豫开口:“我只能试试,我师父只教给我一些医术,我本人并没有接触过蛊虫,这些蛊虫还有毒,稍不注意,怕是会直接破体而出,活活将人咬死。” 说得她自己头皮都发麻起来。 她怎么说也是女孩子,虫子一类,都不是很招女孩子喜欢。 “那便试试吧。”暮色下,男子的面色和着眼眸一道更暗了,“若是不试,只能等死了。” “我倒是想死马当成活马医。”云溪看着院子里躺着的好几个病人,头有些疼,“姓楚的,你不厚道啊。” 这些病人是有可能会死的。 他大半夜将人抬到她院子里,万一救不活呢? 一想到这院子里曾经死过好些人,她和云小荷怎么还住的下去? 楚跃语气莫名:“医者父母心,云姑娘多多担待。” 除了担待,她还能怎么的? 赶得出去吗? 摇摇头,去马车上拿麻药、银针和百病消水。 她是真没接触过蛊虫的,即使在她那个年代,最多也只是接触过寄生虫。 寄生虫可以开刀做手术取出来,这蛊虫不行。 医疗条件也不允许。 现在环境条件也不行。 她要是给这些病人肚子一刀,怕是他们当场就能感染去世,或是活活痛死。 “楚跃,我这药性比较烈,哪怕配合麻药使用,虫子翻腾起来也是艰难,我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 “借我一点内力。我需要将内力灌注于银针中,刺激穴位。” “好。” 饶是两人配合,全神贯注,银针里的百病消水入了穴位,还是刺激了蛊虫。蛊虫闹腾起来,在肠子里不住穿梭,疼得病人麻醉中还是不住在地上翻滚。 好在其他站着的黑衣人也没闲着,上来一起帮忙摁住四肢和脑袋。 云溪第一次逼虫,忙出了一身的汗水,足足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蛊虫从病人口中赶出来。 是一只小指头大小的青虫,爬出人体后,还在地面上一挪一挪的,瞧得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楚跃瞧清楚了罪魁祸首,面色阴沉一脚踩上去。 噗嗤。 踩了个稀巴烂。 有了开头和经验,后面几个病人就轻松多了。再忙几个小时,蛊虫全都清出体内。 楚跃带来的那些人,二话不说噗噗噗踩上去。 大青虫全都死无全尸。 病患体内没有了虫子,云溪再用银针将余毒逼出来,病患的危机总算解决了。 “蛊虫待在体内,毕竟伤了元气,你的这些兄弟还得修养个十天半月,才能彻底好起来。” 云溪报了方子,“我这里一贫如洗,没有药材,你们回去自己弄。” 楚跃带来的病患死里逃生,这会儿还在昏迷中,醒着的黑衣人纷纷朝云溪拱手答谢。 云溪摇头:“不用谢,我拿了诊金的。” 撸走楚跃的那些报酬,看着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际。 “有心的话,就赶紧怎么来的怎么走,要是让人看到你们一帮男人待在我的院子里,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我。” 不给大夫带来麻烦,也是病患该做的事情。 楚跃做了手势,他那一帮黑衣人手下,立马抄起病患,身子一跃跳上屋顶,几个腾挪点纵,消失在屋顶的远方,融入即将放亮的天色中。 云溪掩嘴打了个哈欠,看着面前的男子。 “还不走?都折腾我一夜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折腾你一夜了?”楚跃品味着这几个字,话里带了几分笑意。 云溪脸一黑,察觉到话里的旖旎,白他一眼。 “好端端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要不要整日里这么猥琐?” “颜值即正义,再猥琐,追本公子的人还是能从你这个村子排队到京城。”楚跃说。 “大言不惭。”云溪吐槽。 “可我瞧着,你似乎也会把我看呆?” “我对美丽的花朵,也很愿意多看几眼。” “承蒙夸奖。” “你脸皮的厚度可以将城墙比下去了。” “这也不失为一种美事,别人都没有这能耐。” 云溪无语了:“楚跃,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欠揍啊?” 楚跃倚着马车:“是有点。” 可惜她没空奉陪了。 “病人我给你治了,忙也忙完了,赶紧滚蛋吧。” 真是不省心,都说她和云小荷是两个姑娘家,不好留客了。 “这么着急。”楚跃唏嘘着,见她神色疲惫,口气松了下来。 “我就只是想问,你这房子都空成这样了,可需要我的帮助?” 他的帮助? 帮她拆家?胖揍高家人一顿?重新建房子? 拉倒吧。 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最忌讳不过跟跟陌生男人有染。 “你真心想帮忙的话,赶紧走,离得我越远越好。” 楚跃轻叹一声。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心之所向,难以自抑。” 云溪捞起马车里的擀面杖:“再不走,我让你知道我也是怎样的情难自抑!” 楚跃后退两步。 “你既如此热情,我还是躲一躲吧。” 趁她不注意,揉了她脑袋一把,低笑道:“我暂时住在南城西街二十八号,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那里找我。” 云溪还没来得及炸毛,他已经衣袂一飘,消失在黑暗中。 “这人!” 云溪摇头,又是好奇,又是好笑。 云小荷在马车里无聊等待的空隙已经睡着了,云溪上车给她盖好被子,也阖眼眯了一会儿。 到底是白天,哪怕她熬了夜,还是没能睡多久。 因为辰时刚过,云武旭就领着瘦猴几个年轻人跑到她家来。 一帮人吆吆喝喝,吵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掀开车帘一看,这些人拿镰刀的,拿锄头的,拿柴刀的,拿铲子的,拿簸箕的…… 一窝停在她家院子外头,年轻的脸上在阳光下带着朝气和力量。 云溪被他们憨厚的笑容闪了一眼眼睛,少许才下车问道:“武旭哥,你们这是?” “给你休整一下新家。” 云武旭说,“你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桌子,床架,厨台,凳子,门板,都得重新做,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总不能老是让你们姐妹无家可归。” 云溪心口一阵暖流涌过。 云家村,尽管有云州远云何氏那样的蛮横又贪婪的恶人,其实也不乏温暖朴实的邻里情谊。 她笑了笑:“可今天是庙会,你们都还要去镇上帮工,听说这几日的工钱,可都是往日里的两倍呢。” 云武旭等人一拍胸口。 “没关系的,少一天工就丢那么点钱,还是给你们搭房子更紧要。” 云小荷都被感动哭了。 “武旭哥哥,你们几个人太好了。” 这是免费的帮工啊! 这靠天吃饭的年代,不说舍弃工钱和时机的魄力,但是这份心意,就足够叫人感动了。 云武旭几个年轻人笑了起来。 “无事,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跟一家子差不多,不用客气的。” “要的。”云溪见他们毅然,嘴角扯了扯。 “我这里正好需要修葺房屋,难为兄长们愿意帮忙,我们也不能拂了你们的心意,工钱便按照镇上的规矩来,一天五十文吧。” 一众青年面面相觑,都倒吸了口气凉气。 “小溪,你们姐妹孤苦无依,处处需要花钱,可使不得啊!” 要知道就算是庙会这几天平安镇帮工,老板给的工钱一天也不过三四十文钱,这孤苦无依的姐妹,居然出手就是一人一天五十文? 他们听错了吧! “使得使得。”云溪温和笑着,“相邻帮工,也都是算工钱的,我和小荷虽穷困,这两天卖了些药材,昨天进城有一些收入,工钱还是给得出的。” 云武旭摇头。 “这些钱是你和小荷辛辛苦苦赚的,我们给你整理房屋,都是自己动手,并不花钱,你们那点小钱,留着自己用吧。” 女孩子本来添妆就需要花钱,更别说她们家两个女孩子,既不耕田也不种地,哪来的收入? 他们几个糙汉子,哪好意思收两个小姑娘的钱! 云溪进入马车,一会儿拿出个钱袋,笑着说:“兄长们别不好意思,我真有些银钱的,你们就放心收下吧,不然的话,我也不敢麻烦你们。” 村里人淳朴,即使瞧见了云溪和云小荷有些家底,还是不肯松口。 最后被云溪磨怕了,只愿意按照镇上的工钱收她的,每人三十文。 云溪将银钱算仔细了,拿给云武旭。 本来是抱着白帮忙的善意而来,这会儿有工钱,自是喜出望外。 众人开始忙活起来,爬上屋顶修葺茅草房的,去后山砍树用来做门板床架,打桌子椅子的,挖石头泥土的,小小的院子里,一时间热闹了起来。 云溪昨日本来还想今天再去镇上坐诊添一些收入,经过一夜时间,想法已经变了。 她现在不缺钱,得先把房子整理好了,不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男人们忙得热火朝天,那些体力活他们不要她做,她也帮不上忙,就和云小荷准备吃食。 工人们不要多的钱,那她就将钱补在伙食上。 第98章 你进来吧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先去邻居家借了饭锅菜锅过来,淘米煮饭后,又去村里种菜最多的王婶家里买了些蔬菜。昨日在镇上两人买了不少好东西,猪肉几日的食量,刚好够今天来一顿大餐。 刘老头要去镇上,她便托他帮忙买锅盆厨具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回来。 没办法,她和云小荷的院子里,当真是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连老树都被人砍走了,还指望那些人良心发现,给她留点什么有用东西? 没有的,只能买了。 村子里的壮丁,顶多是弄些桌子和床架,还指望他们平白变出一个锅来给她? 男人们早饭已经吃过了,云溪和云小荷鼓捣的是午饭,男人们正忙时候,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传出来,勾得众人口水差点留下来。 瘦猴戳了戳身侧的大牛:“你闻到没有,居然有肉味哎!” 大牛抽搭着鼻子,深吸口气,“可不是,好香!猪肉贵,十五文钱一斤,我都半个月没吃上肉了。” 旁边的人也接过话:“我也两个月没吃肉了,家里有两个娃,我婆娘抠抠搜搜省着,一文钱都不敢乱花。” “我刚刚看见了,小溪姐妹煮的是白米饭,没有掺和糟糠、红薯、高粱等东西,纯正的大米!” “这小溪姐妹也太好了吧,不但给三十文工钱,还包饭食,做肉菜,这大方的我都脸红。” “这对姐妹身世可怜,为人也好,以后村里谁敢说她们闲话,我一个拳头揍过去!” “得了吧,就你这身板,恐怕连小溪都打不过!” 众人嘻嘻哈哈,闻得饭菜的香气,干活的动力更足了。 云溪也没想到,一顿饭菜居然就把这些糙汉都给收买了。 云小荷其实挺肉疼的,小声说:“咱们村里的饭食,向来和着糟糠一起煮,米和肉多贵啊,就姐姐舍得。” 这顿饭,少说也有一百文钱以上,晚上还有一顿呢。 云溪不以为然:“有舍有得,过日子嘛,有些地方能省,有些地方不能抠,他们能为了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放弃进镇上干活赚钱的机会,给他们做点好吃的怎么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云小荷还是一脸肉疼:“可是我们给了工钱啊,姐姐你……你太大方了。” “没事,咱们有钱。”云溪揉了揉她脑袋,“暂时吃不穷的。” 大钱云溪管,小钱云小荷负责。 除了昨夜楚跃给的报酬,这些日子赚的八十两银子都给云小荷拿。 八十两银子,够花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了,今天除去工钱,饭食,以及买生活用具的开支,林林总总不过二三两银子。 她倒是不觉得怎样,云小荷已经刀割了似的。 二两银子省着点花,都够用一年了。 她姐姐这个败家女! “有舍有得,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没必要太委屈自己。” 云溪将盘子拿过来给云小荷盛菜,走出厨房:“我去叫他们过来吃饭。” 男人们忙了一个早上,早就肚子空空了,被饭菜的香气一勾,馋虫直闹,云溪一招呼,赶忙都收工过来用饭。村里男女不同席。 云溪招呼好人后,正准备跟云小荷另开一桌吃饭,院子的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她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一帮人男男女女浩浩荡荡朝她这院子走来,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云小荷等人也发现了,当即都有些呆。 有眼尖的,顿时就叫了起来:“那婆娘不是云何氏吗?” “没错,她身边的那几个人,就是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两个弟弟以及几个侄子!” “天啊,至于出动这么多人,我怎么感觉来者不善?” “可不是,杀气腾腾的,好像要杀人似的。” “这院子是小溪姐妹的家,他们该不是来找小溪姐妹麻烦的吧?” “这帮狗日的,两个女人家都要欺负,带这么多人来,简直用意不要太明显!” “大家听我一句,咱们云家村也不是没人的,我们就是小溪的兄弟,今天有我们在这里,谁也别想欺负小溪姐妹!” “走,操起家伙来!这帮人敢找小溪姐妹的麻烦,就让他们笑着来哭着回去!” 云溪还没反应过来,帮工的男人们已经起身,齐刷刷站在她身后来了。 像是给她壮胆,撑底气一般。 她唇角轻扯,眼底泛过一丝笑意。 真好啊,人心齐,她和云小荷这回可不是无依无靠呢。 虽然实际上她并不需要这些人撑腰。 云何氏脸肿成猪头,整个人走路踉踉跄跄,模样瞧着极为狼狈,但整个人却透出一股狠劲,领着娘家的兄弟们来到院子门口,见到云溪等人,当即冷笑一声。 “看来也不是全然没有防备,已经找到帮手了,难怪我说某些人怎么胆子肥了,敢拆我家!” 来者是客,尽管客不怀好意,总是要招待的。 云溪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环顾二十来人的大团体,面上没有慌张,反还能笑出声来。 “云何氏,我们两家不是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吗?这才过几天,就这么气汹汹杀上门来,想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云何氏脾气素来不好,闻言当即指着她鼻子就开骂,“你个小贱人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没数吗?” “还真没有,我整日里忙忙碌碌的,哪有精力猜测你们的心思。” 云溪耸肩,哂然一笑,“何况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来猜测?” “云溪!”云何氏手指都差点戳到她鼻子上了,“你倒是好有道理,果然没爹没娘的小杂种就是不一样,连教养都没有!昨天你毁了我家,让我们一家子无处可归,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咱们没完!”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真是好让人反感呢。”云溪看着指到鼻子上的手,微微一笑。 “云何氏,我建议你将手指收回去,这样不礼貌的行为,让我很不舒服。” “我就不收怎样!你不舒服,老娘我还全身都不舒服呢!整个惹祸精,扫把星,你爹娘都被你们两个赔钱货给克死了,还有脸站在这里说话!我要是你们两个,就应该当场撞死算了,省的膈应人!”云何氏说。 云溪笑容冷了两分。 “云何氏,像你这种祸害兄弟丈夫孩子的人都还好好活着,我和小荷两个被你的扫把霉气给祸害得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怎么舍得去死?” “你都还活着,别人怎么有资格去死!” 云何氏早知她伶牙俐齿,却还是被气得鼻子冒烟。 “你才扫把霉气,你才是灾星,一个赔钱货,也有脸说别人,你就是个贱人……啊!” 话音未落,伸到云溪面前的手指忽然被她抓住,而后被用力一拧。 手指当场骨折。 十指连心,云何氏疼得当场眼泪都落了下来,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尖叫。 疼痛让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云乐孜见母亲受罪,当即跳出来,骂道:“云溪,你个黑心肝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连我娘你都敢动手!自己做下恶事,还敢这么嚣张,真当我们没人不成!” 云溪勾唇,丝毫不惧。 “你们有没有人跟我有关系?我只知道,跑到我家门口骂人,到我家里来闹事的,都是我的敌人。” 她环顾四周,朗声开口,没有让他们说下去空隙。 “云何氏,你们家究竟做了些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要是心里没个数,我就给你们捋一捋。 首先,我爹是因为替你丈夫上战场没的,从而导致我娘跟着去了,我和小荷才会孤苦无依跟着你们过日子,这是你们一家子欠我们的,不是我们欠你们的。 而你们不愿意抚养我和小荷,忘恩负义,我也没什么好说,和小荷搬出来自己住就是。 可你们一家子却贪图彩礼,要把我卖给高员外做妾,还想着抢夺我们的田地!事情败露后,更是怂恿高家上门来抢人!害得我、小荷以及做客的楚姑娘差点全都出事! 这些不是人能干出来的吧? 你们没对我们一家有恩,却巧取豪夺,甚至你把我们姐妹几人害去高家,我和小荷也没找你们麻烦,但是我们好容易逃离了高家,你们却又把我们家给搬空了! 敢问你们因为贪婪欠下聘礼得罪高家,缘何迁怒于我和小荷身上,高家向你们索赔,缘何搬空我家! 我和高员外谈了一笔生意,他赠送的药材价值连城,你们趁我和小荷昨日去了镇上,全都偷走了!圣人有云,不问而取谓之贼!既是盗了别人之物,是不是该赔? 可你们不但不赔,还理直气壮要我和小荷替你们担当,我们可是欠了你们的!你们既然毁了我的家,那我砸了你们家何错之有!” 她看着云何氏带来的一干人,沉下声音。 “你们如此气势汹汹,咄咄逼人,想要跟我讨个公道,那我倒是问问,我的公道谁来给!” 这话当然不是说给云何氏一家子听的。 跟对头讲道理完全讲不通,她这些话,是说给村子里那些看到云何氏领人过来,心存八卦的村民听的,也是说给在她家帮工的那些工人听的。 她是要告诉大家,她理不亏,气不怂,不需要羞愧,也不需要害怕! 云何氏的娘家人自也听得出来了,有婆娘愤愤说道:“她真敢说,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爹娘早就去了,自然是长辈帮着安排亲事,这安排还能出错不成!她忤逆叔婶的安排,因不满擅自离开云家,导致云州远一家被人耻笑,实属不孝!” 王婶今天因为云溪买她家大量菜忙得没空去镇上,这会儿跟着几个老姐妹围观着这边的事情,听得这话啊呸了一声。 “哪来的不孝,小溪的父母早就没了,孝顺也不是孝顺叔婶!将人家好好姑娘嫁给老头子做妾,亏得昧着良心说是为小溪好,人家姑娘都还没及笄,急着投胎啊!” 云何氏的娘家人哼了声。 “这不是定在及笄之后的婚事吗,哪来的没良心!何况高家有钱,她嫁过去是做主子的,有丫鬟伺候,有漂亮衣服,不用担心温饱,哪里不是良配了,这十里八乡,想嫁给高员外的好女子多了去!” 云家村的事,云家村解决,别的村子人跑来云家村欺负人,云家村的村民就不乐意了。 王婶和几个婆娘对视一眼,嘁了起来。 “倒是第一次听说高员外是个良配,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 “小溪尚未及笄,那高员外做她太爷爷都嫌老,分明是糟蹋人家好姑娘。” 第99章 小姑娘你可真不错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可不是,高员外家里不就有几个臭钱而已,真那么好的话,云何氏怎么不把自己女儿嫁过去!” “贪图聘礼,卖掉兄长的女儿,说得好听是为了小溪姐妹着想,难听点,可不就是尖酸刻薄的小人嘴脸。” “不占理还这么凶狠地带人上门,我今个儿倒是开了眼界了。” “那云何氏什么人你们还不知道,别说是兄长的女儿,给足了钱,她自己亲生女儿都卖,没听说云钰月都送去高家了吗?为了讨好高员外,简直不择手段。” “这也太令人发指了吧,是亲娘吗?” 云家村的婆娘嘴皮子不比邻村的碎,斗起来半点都不带怂的,直说得云何氏娘家那些人脸都绿了。 云何氏气怒头上,都顾不得疼痛了,跳脚骂道:“你们几个天杀嘴碎的婆娘,叽叽歪歪瞎扯什么!我女儿可清清白白一姑娘,谁说我家钰月被送去高家了,女孩子重名声,以后要是因为你们嫁不出去,找你们儿子赔啊!” “行啊,虽然你那个泼辣女儿种种不是,到底是个女儿身,我儿子一年前娶了个媳妇,正瞅着还没下蛋呢,嫁过来做个妾也不错。”安大娘说。 云何氏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臭婆娘,谁稀罕给你家儿子做妾,你家是有金矿还是银矿,大言不惭,也不瞧那货色谁看得上!” “看不上我儿子也成亲了,倒是你家钰月,都这把年纪了还没嫁出去,不是人品问题是什么。” 安大娘不屑,“再说了,都在高家那老色狼家住过一夜了,哪里还清白着,回头你问问村子里,看谁家敢娶这么个儿媳妇!当我儿小妾都委屈我儿了!” “老泼妇,再说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云何氏气急败坏。 韩家媳妇掩嘴偷笑:“何阿婶你急什么,安大娘说的也在理啊,这村子里谁不知道高老太爷就是个老色鬼!” 陈家婆婆附和着:“造孽啊,自己家立身不正,还欺负无父无母的小姑娘,怎么好意思。” 李大嫂哈哈笑:“她这么急着否认,我看就有奸情,说不得这两天就有好事了!” 妇人长舌,何况云何氏平日里不会做人,没少跟村里的婆娘吵,记仇的这会儿都落井下石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差点没把云何氏气晕过去。 “你们几个不明真相的瓜婆娘全都给我闭嘴,说了我女儿是清白的,瞎造谣清白女儿家,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骂着骂着,火气又绕到云溪头上。 “全都站在这赔钱货一边,你们倒是站得腰直!怕是都忘记了,云溪和云小荷都去过高家!” “看高举人对她们的态度,那才叫真的暧昧!有事儿也是她们跟高举人有事……” 啪! 响亮的巴掌声霍地响起,打断了云何氏的喋喋不休,也叫院子里头外头的人都静了下来。 顺着静谧的源头看去,对峙的两人火气十足,云何氏捂着脸,眼里的愤怒几乎烧出眼眶。 云溪则是神色淡淡的,摸了摸打人的那只手,声音微冷道。 “云何氏,我是太给你脸了,才叫你这么得意忘形?” “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家!要撒泼要搬弄是非回你家去,别在这里脏了我家的地!” “云溪!”云何氏声音几乎是从唇齿间吼出来。 先是被扭了手指,后再挨了巴掌,这屈辱简直不是人受的。 她近乎歇斯底里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这丫头欺人太甚,抓住她,我今天要替她爹娘教一教,什么才是为人之道!” 何家的人早就被云家村的婆娘刁得一肚子火气了,这会儿正愁无处可发泄,闻言都喜形于色。 柿子挑软的捏,云溪这个罪魁祸首,一看就是最软的那柿子! 抓住她,教训一顿,这出事情不就解决了? 云家村的那些婆娘以及男人虽狠,到底是外人,云何氏好歹是云溪亲伯母呢,管教侄女儿天经地义! 云何氏娘家那些男人蠢蠢欲动,闻言都朝云溪这边走来。 云家村帮工的云武旭等人也出来几步,气汹汹道:“你们敢!今天谁敢动小溪一根汗毛,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何家的人不怕,他们毕竟劳力人数是云家村的两三倍,打云家村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青年,根本不在话下。 何家老大当即一拍掌:“行,那就连他们一起打!” 何家的人踊跃而气势汹汹,云家村的几个青年也是丝毫不怂,眼看就要打起来,云溪往前走了一步。 “武旭哥,大牛哥,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这件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吧。” 云武旭一惊:“一个女孩子能怎样解决,他们那么多人!” 瘦猴大牛等人也纷纷劝她。 “小溪别怕,我们人虽少,但云家村的男人都是有骨气的,今天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不可能叫他们得逞!” “欺负弱质女流算什么!小溪你的事就是我们哥几个的事!” “小溪我们不怕事,你不用出头,今天有我们哥几个在,他们休想占得便宜!” “没错,我们云家村的男人都不是孬种,绝不会看着村里的女人受到欺负!” 一边吃瓜的婆娘们则是小声讨论着。 “王婶你家老三今天没去镇上,也叫来帮个忙,总不能叫他们欺辱了小溪和小荷!” “李家媳妇,回家看看你男人砍柴回来没有。” “我去通知村里在家的男人!” 云溪自从激发了内力之后越发耳聪目明,听着那些细碎的关心,以及云家村人脸上的担忧,眼里融融暖意流过,却是摇摇头。 “不用了,谢谢众位兄弟和相邻帮扶,今天一事,我自己能解决。” “相信我!” 云家村的人俱默,甚至都有些不满。 他们都在为她出头,这丫头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一个小姑娘家家,难道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占得上风去? 不过云溪信誓旦旦,语气坚决,他们的维护就显得可笑了。 于是都没有开口。 何家的人瞧见这一幕,都得意起来。 云何氏哼了一声:“原来还是还挺识相啊,行,看在你这么懂事份上,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你若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响头,然后赔偿我家房子的欠款,并去高举人那里把我家钰月换回来,消除高家的怒火,让他们不再追究几千两的赔偿,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算了!” 虽然云溪打了她,让她颜面尽失,不到迫不得已,她还是不想打回去。 高举人那里还欠上千两银子呢,只有将云溪这小贱人送过去才能平息怒火。把人打残了,万一高举人不高兴了怎么办? 钱财面前,云溪给的气还是可以暂时咽下去的。 云何氏自认大方,云溪可不领情,唇角微勾,冷笑道:“不可能!” 何家那些人顿时炸了。 “别跟她废话,这丫头就是欠教训,好好说话根本不听的!” “既然你已经给了机会,她不要就算了!” “抓起来,对付娘们,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何家的男人们气势汹汹,同仇敌忾。 腾腾的杀气逼面而来,仿佛能将地上的尘土都给掀起。 云溪眼都不眨,从地上捞起一根手腕大小的长棍,在脚前半米处划了一条长直线。 “以这根直线为界,今天谁要是敢迈过来,别说我云溪不讲情面!” 这女娃娃也太狂妄了吧! 不仅是何家的男人,就连云家村的青年以及云家村的婆娘都倒吸了口凉气。 云溪这话,简直唯恐天下不乱,哪怕原先何家的人还能坐下来聊聊后续事情,现在完全没得谈了! 云溪惹了众怒,何家的人怒喝道。 “我就不信了,我迈过这条线会怎样!” “云家的女娃太狂,不给我走,我偏走!” “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有什么好怕的,给我上!” 云溪低低叹了一声,捏紧了手中棍子,眼神霍然冷下来。 有些人,是不给点颜色,就不知道染坊怎么开的。 都这么迫切邀请她了,她怎能再含蓄拒绝呢? “成全别人,有时候也是一种美德。” 她咕哝着,手中棍子挥舞。 一时间,院子里啪啪啪的敲击声伴随着一道又一道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围观群众云家村的人呆了。 何家那些没上去的妇人以及还没来得及出马的男人也都惊呆了。 云溪她,竟然一人一棍,把那些越界的人腿脚都给打断了! 院子里忽然一片死亡似的寂静。 男人之间的打架,受伤的程度各自不说,但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还没及笄的少女。 弱不禁风的少女。 一人一棍敲下去,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动作太快了。 动作也太狠了。 一棍就敲断了腿。 说是恶魔也不为过啊! “还有人过来吗?” 恶魔本人因面前倒了一片人,形象显得高大起来,她微微勾唇,小小的个头负手而立,眼神朝何家的人扫过去。 “我这人耐性一点都不好,要是想撒泼,就一起来吧。” “你们可以一起上,我只要一条腿,多的绝对不动怎样?” 不怎样! 何家的人疯狂摇头。 这少女是个疯子啊! 他们本还想群殴,但群殴的人已经倒了大半,是连反抗机会都没有的倒下,他们剩下的几个人能怎样? 一条腿! 说得轻松,乡下人谁不干活! 缺了一条腿此后就是残疾,别说重活了,走路都是个问题! 人性素来慕强畏狠。 又狠又毒又强的云溪,压根得罪不起。 何家的人怂了,云何氏不怂,她怒骂道:“云溪,你这个妖孽,居然下这么狠的手,你简直是恶鬼,是毒蛇,你不得……” 云溪也不说话,一个眼神扫过去。 机灵的何家婆娘们赶紧捂住她的嘴。 “闭嘴吧你,还嫌事情不够大!” “你想死别害我们!” “今天我男人儿子都受伤了,回头再找你算账!” 场面太僵滞了,何家断腿的男人嗷嚎一片,听得人浑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 尤其云溪这煞星,还眼神冷冷地盯着站着的人呢! 胆小的何家没受伤的人纷纷后退两步,甚至尿腥味弥漫了出来。 “云,云家丫头,误会,都是误会!” 这场面继续不下去啊,不然没被打死,也要被吓死。 何家有比较能说的婆娘小心翼翼开口。 “我们是被人误导,还以为是春花她们受了委屈,才过来帮忙撑场面的。” 第100章 男人的直觉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我们毕竟是她的娘家兄弟,互相帮扶,也是人之常情对不?” “我们两个村子的人,无冤无仇的,也没想着要为难你,都是听信了挑拨才有这么一出。” “要不就算了吧?你看都把我们的人打成这样了,也该消气了。” “你和云州远一家的事情,我们不管了,这本来也不关我们的事。” …… 何家的人打起了退堂鼓。 出师不利,敌人太强,他们已经鼓不起勇气跟云溪斗。 云溪倒也没想着为难这些人。 毕竟她家都拆了,请工人不要钱?她的时间不宝贵? 何家的人确实跟她没有直接的仇怨,他们是云何氏请来帮忙的,现在不想帮忙了,她自然不为难。 遂收起棍子,淡淡说道:“也行,我跟你们确实没有直接的仇恨,今天事情,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我数到十,你们何家谁还留在这里,那就是我云溪的敌人!” “我对敌人,从来不手软!” 何家的人才不管她怎么说,只要她松口,那就是神仙下凡! 当即感激涕零,云溪的十还没数完,那些还能站的已经拖着腿断了的一溜烟跑光了。 云何氏也趁乱跑。 云溪对着她背影喊道:“云何氏,你不也是要找我算账吗?跑什么,我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完呢!” 云何氏头也不回,只是声音远远传来。 “云溪,你别得意,今天只是个开始,我们没完!” 云溪面无表情应了。 “好,我等着。” 经过今天这么一出,云何氏娘家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替她出头了吧? 而云家村里,云何氏素有恶名,她和云小荷跟那一家对峙起来,人们同情弱者,云何氏一家既不占理,也不占优势。 实在不行,来几个人就打几个人。 她怕什么? 云家村的人根本没想到,原本剑拔弩张,还以为会有一场大出血的打斗,居然就这么解决了。 顿时看向云溪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小溪,你身手不错啊,像是学过功夫的?” “小溪,我以前看你身子骨病弱病弱的,这会儿力气怎那么大?” “所以小溪,你把云州远家里给砸了的事情是真的吗?” 不仅是何家的人,云家村的人对她也是又怕又好奇。 云溪笑了笑:“是真的,云何氏都把我家给砸了,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至于武功,她肯定是不承认的,只说是病好之后,却给山神还愿,许是山神见她可怜又诚心,让她力气变得大了一些。 可谁家的力气大,能大成这样子? 这丫头的力气,怕是一拳头砸倒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众人唏嘘着,看在云溪和云小荷都是两个小丫头份上,倒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云溪中午做了好饭好菜,无论是干活的,还是凑热闹的,都邀请进门一起吃。 她家的饭菜丰盛,香飘十里,看热闹的人早就馋的口水直流了,闻言都挤进小院子里来。 多嘴的婆娘还问她:“小溪,你们前几天不是还穷得连饭都吃不上,这会儿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啊。” 有肉有米饭,这顿饭食算得上村里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的丰盛了。 自是有人酸和眼红。 云溪也不在意这些话,只是笑着说道:“因为我们云家村山头多,好东西也多啊。”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下去,云家村的婆娘却都竖起耳朵来。 前几天云溪教人辨认药材,一人三十个铜板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她一共教辨认了五种药材,交了学费的人不过三四天,不但回了本,还小赚了一笔。 徒弟尚且这么赚,师傅还用说? 小溪姐妹手头有点小钱,很正常。 云家村的婆娘都不觉有些后悔,趁机跟她说道:“小溪,既然那些药材那么能赚钱,不如你也教教我们吧,我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有好事情要一起分享才是。” “好啊,每人三十铜板哦。”云溪答道。 云家村众人:“……” 便宜是没法子占了。 云溪一开始制定的规矩是,得到她传授辨认药材技术的人不能外传,不然下次不教了。 不过人心难测,她也没指望能多有效果。 可谁想到,那些学徒们,比她想象中还护食。 云家村就那么些个山头,药材嘛,当然是有限的。 采摘的人数一多,平均到手的药材能有多少? 这些都是钱啊! 在药材论两比米面论斤还贵的念头,谁会大方断自己财路? 所以没跟云溪教学费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从旁人口中撬得便宜的。 于是眼红的,心动的云家村众人,最后都交了学费。 云溪老规矩,三十铜板五种药材。 因为今天要建房屋住人,云溪便承诺弄好房子后的第二天带他们上山采摘药材。 一起蹭饭的闲人,愿意留下来帮忙的,算半天工钱,十五个铜板。 学费抵了一半。 还包饭菜,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于是一番诱惑下,蹭饭的不管婆娘还是小孩,都上阵帮忙了。 人多力量大,不过傍晚时分,云溪家里本来还漏水漏风的屋顶和缺口已经被堵上,厨房新建了灶台,院子里弄了四方形的大桌子并着几把凳子,安了石磨,安了捣药捣辣椒的大锤坑,修了篱笆,搭了鸡棚马棚,还用木板建个小茅厕。 房间里,床架和着木板已经钉好,形成新鲜的大床—— 比原来窄小的,破旧的,睡上去会咯吱摇晃,像是会散架的老床架好多了。 柜子是新的,桌子也是新的,还弄个梳妆台,三脚架,以及床头柜。 破旧的木门也修好了,新的木门厚实,经过云溪的口头指点,还方便转动,更安全。 农村的男人们手艺真不是假的,因为穷,向来家具都是自己做,最后鼓弄出来的半点不比城里的匠人差。 朴实的男人和女人们,还给她用竹子竹篾做了好些个簸箕,背篓,竹筐,篮子。 甚至芦苇和竹扫把都各自给她弄了一把。 傍晚刘老头从镇上回来,将云溪要的东西一并送来,云溪的和云小荷的新家里面,便真的是应有尽有了。 送走帮工的客人们后,云小荷和云溪坐在院子的凳子上,满足地叫了出来。 “姐,我们的新家好漂亮,比村子里所有人的都好呢!比以前的家宽敞漂亮多了!” 不只是宽敞漂亮多了,是完全没法子比。 农村别的不多,土地多,云寒水早年建的这房子,虽然只有两个卧室一个厨房,但耐不住院子大啊。 院子大,鼓捣起来就有发挥的新空间。 云溪作为现代过来的人,对房子的一些布局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她指挥下,不过一天时间,这院子就跟原来的破旧完全沾不上边。 根本就是个她那年代的农庄小院格局。 云溪津津乐道跟云小荷谈论着以后的生活方式。 “昨日去镇上,发现有卖小鸡仔和鸭子的,已经搭了鸡棚,过些天我们就买一些小鸡仔和小鸭子回来养,有它们在,叽叽喳喳的,院子里肯定热闹多了。” “姐,屋后我们还有一小片地,不如就种点红薯和南瓜吧。” “篱笆脚下的泥土,可以种点辣椒和姜蒜,葫芦和丝瓜。” “也种点青菜萝卜,光野菜是不够吃的。” “那马挺凶的,个头又大,干脆将它放在门口那边,让它看门。” “姐,它会跑的。” “院子里虽然有桌子凳子,但这么坐着一点也不舒服,等我闲的时候,在那头按一个秋千架。” “对了,还可以弄个摇摇睡兜,既可以躺着晒太阳,又可以看月亮。” “可恨我们的老槐树被砍了。” …… 两人兴致勃勃聊着未来,整个人都欢喜不已。 云溪第一次觉得,她在古代有个了真正的小家。 而云小荷也觉得:“今天花的银子,太值得了。” 云溪拍拍她手背:“当然值得,小荷你要知道,有舍才有得,该花的地方一定要花,花完之后才能赚,人生在于享受,生活是要去体验的,没必要让自己过得那么苦。” 云小荷点点头:“小荷都听姐姐的。” 说到这里,云小荷有些闷闷问道:“姐,你会辨认药材,我们自己上山采摘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教那么多人呢?等他们都把药材摘完了,我们以后靠什么吃饭啊?” “我们不靠采摘药材吃饭。”云溪笑了笑,“整天上山采摘,既辛苦又费力,划不来。” 因为她们不用自己去采摘药材,所以山上的药材被采了多少她并不关心。 利益完全扯不到一块儿。 “可是我们不采摘药材,我们怎么生活?我和姐姐身子骨都不太好,田地因为大伯一家的缘故,分给我们的几乎都是贫瘠土壤,靠它们吃饭,我们吃不饱的。” 云小荷这年纪,说小也小,但也是懂了不少事情。 采摘药材虽不是长期的活儿,但采摘几天,却可以吃上好几个月。 最主要是,适合她和云溪两个弱女子。 云溪看着身侧小姑娘,唇角勾起。 “我们可以教他们辨认药材,不就有学费了?” 云小荷差点翻个白眼:“那些学费,太少了,都不够花多久,山上的药材有限,姐姐你又能认识多少药材。” 总会坐吃山空。 “有道理。”云溪伸个懒腰,“所以我并不打算靠这学费吃饭。” 那几十上百个铜板,都不够她今天给村民的工钱。 她在坑高老头之前,确实家里清贫,需要那点学费过日子,但现在…… 怀揣巨资,那些学费她根本看不上眼。 看不上眼还要收,倒也不是她抠门,而是她总得有个对外的收入名义,否则天天吃香喝辣的,不招人眼红和是非?收了人家的钱,就有好多个证人。 积少成多,多人的学费聚集在一起,吃上好几个月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世道好人不容易当,哪怕云家村民风还算淳朴,人性的恶意永远不会埋葬,免费的好事做多了,不但会被人当做理所当然,还会在困难时候被踩上两脚。 所以她为什么要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她是穷的。 对外跟村里人差不多的穷。 这就能打入村子里的阶层中了。 “姐,那我们?”云小荷诧然看着她。 “我会看病啊。”云溪好笑抹了一把她小脑袋瓜子,“你忘了昨日在平安镇,我们可收入不少钱。” 可不是,昨天的收入可不少。 村里的青壮年去镇上给人搬砖,趁着庙会的热闹最多不过一天三十个铜板,而她姐姐出诊半天,却已经收入好几两银子。 第101章 中毒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一天抵一年的受益。 一个月下来…… 咳咳,未必天天有那样的好事,但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她和姐姐总不至于没饭吃。 云小荷心头算这书,眼睛滴溜溜转:“还是姐姐厉害。” 顿了顿,犹豫问道:“不过姐姐,你这一身医术是谁教的啊?” “一个江湖郎中。你忘了两个月前,你身体受寒病了,我去山上给你抓了一个月的药呢。” 云溪眼都不眨瞎编着,“也就那个时候,我在山上救了被人追杀的郎中,作为报答,他教会我不少东西。” 反正那段时间云小荷没跟着她上山摘野菜,她就是闭着眼睛瞎扯淡也不会被拆穿。 “原来是这样,那姐姐力气忽然那么大,也是那位郎中先生的功劳?”云小荷问道。 “可以这么说,所以都是托了山神爷爷的福啊,改天我们再去给他上一炷香。” 云小荷已经被绕进去了,没想那么多。 “小荷听姐姐的。” 旧房子翻新之后,就跟新的一个样。 云溪连夜在院子外头挖了个陷阱,后头就累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明。 村子里约好的妇人早早过来,在院子里熙熙攘攘。 云溪没忘记自己答应今天带她们上山辨认药草,吃过早饭后,叮嘱云小荷看家,就背着背篓跟众人一起上山去了。 药材的辨认很简单,后山到处都是宝。 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找到药材的样本,传授辨认法子后,妇人们都散开找钱去了。 不对,找药材去了。 云溪偷了个闲,去了后山的溪水边。 后山溪水深处,有个因天气阻拦形成的断流潭水,云溪记得清楚,这片潭水中养有一片食人鱼,祸害了不少村子里玩耍的小孩。 也正是这片有着食人鱼的潭水,救了她一命。 那天她被神秘男子打伤喂毒,三日断肠毒性甚烈,被带去鬼门关溜了一圈。后来虽然潭水和食人鱼帮她吸了不少毒,但这片潭水,已经坏掉了。 前天她虽有入夜偷偷将一瓶解药倒入这潭水中,但两天不来,还不知道这潭水什么情况。 乡村的人淳朴,靠天吃饭,对毒药什么的了解不多,她也挺怕这潭水会害了别人。 到了潭水边上后,看着已经恢复清澈的水,才松了口气:“还好,是我多心了。” 毒药溶入水中,蒸发掉不少的水汽,这水潭里的水明显不比前些日子的深,翻着肚皮躺在水面的大片食人鱼早已经腐烂,这会儿也不见了影子。 她沿着潭水观察,累了便坐在水边,眼神有些晦暗。 她不是个大度的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那天对她下手的几个人,她记住了。 要是不能将她所受到的罪返还,那鬼门关她算白跑了。 “呵,不过是一株太岁,居然有人为了争夺,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低头,哂然一笑,“太岁能活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的说法根本是假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拿到后,会不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弄巧成拙,就更好了。” 可惜的是,那东西没毒。 不然毒死了那些人,也不用她在这里纠结了。 “都是露财惹的祸。” 她咕哝着,神色更为嘲弄,“不过,这东西本就没有主,先到先得,既是我的东西,我愿意露财怎么了?” 说白了就是她太弱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弱小,就要挨打。 弱小从来就是原罪。 “没关系。”她低喃着,摸一把自己已经好了,看不出受过伤的膝盖,“总有一天,这话会原封不动返回去的。” 伤了她的人,就得用十倍,甚至百倍的代价来偿还! 她重重吐口气,从潭水边的草地起身,进入后山的林子里,开始忙活起来。 跟村里的那些妇人不一样,她目标倒不是专门采摘药材,而是一路走着,看到什么可用的,就要什么。 比如蘑菇。 比如冬笋。 比如跑过的山鸡。 夕阳快落山时候,云溪跟着大部队回村,收获满满当当一背篓。 药材比那些野菜野味贵多了,村里的妇人们倒不会去羡慕她,祝贺之后,分道扬镳。 炊烟袅袅,云溪还没进入院子里,就闻到了食物极香的味道。 她勾了勾唇,云小荷这丫头有着做菜的天赋,只要食材到位,经过她手炒出来的味道绝对鲜美。 云溪想了想,就算在她那个食材配料最为齐全的时代,餐馆里炒出来的盘菜都未必有云小荷做的好吃。 她不是个善于厨艺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基本上只能勉强自己吃得下,这会儿发现云小荷的本事,就跟捡到宝一样乐呵。 口腹之欲,条件存在的话,谁没有呢。 她咕噜咽了一把口水,还没招呼,云小荷就从厨房里冲出来了。 “姐,我好像闻到冬笋和香菇的味道?哇,还有两只野鸡!” 云溪道:“今天上山,运气不错。” 话说完,才注意到厨房里还有个人,她眯了眯眼睛,视线扫过去,是一个跟云小荷年纪相仿的少女。 少女梳着双丫髻,圆圆的小脸显得极为讨喜,一身嫩黄色的绸缎衣裳,将人衬得越发水灵。 云家村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了? “小荷。” 她那唤了一声,“这位姑娘是?” “是邻村王秀才的妹妹王妍妍。”云小荷答道。 “王秀才?”云溪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平安镇下有好几个村子,忽然说是邻村的人,她暂时还没想到是哪一个人。 “就是前些天特意过来感谢姐姐救了他的王世宇王秀才。”云小荷提醒道,“长得很胖的那一位。” 这么一说,云溪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王胖子。 王胖子家里有几个钱,在镇上有房子,他本人又考中了秀才,加分项可不少。 王家能养出这么水灵灵的姑娘,不是多诧异的事情。 但她诧异的是—— “这么晚了,小姑娘怎么还没回去?我记得她那个村子离我们这里,也不算近啊?” 云小荷默了默,看向小丫头。 王妍妍扬起一抹笑容,欢欢喜喜朝她走近,行了一礼。 “小溪姐姐好,我是王妍妍,初次见面,还请姐姐多多关照。” 礼数是够的,但这大晚上的跑到她家来,不想关照也不行。 云溪瞥她一眼,不想废话,直接拉出重点:“你一个人?” 王妍妍点头,她也是个聪明的,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心里头有许多疑惑,便解释道:“妍妍是跟哥哥出来看未来嫂子的,路上跟哥哥走散,所以就自己到未来嫂嫂来了。” “云姐姐你别急,我哥哥找不到我,肯定会到这里来接人的。” 是这样的啊。 算你给微微颔首,而后后知后觉想到:“嫂子?” 王胖子什么时候娶了媳妇? 他媳妇怎么会在她家? 看这丫头神情,不像是说谎,难道? 云溪心头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你嫂子是谁?” “就是小溪姐姐你啊!” 王妍妍亲昵走上来,挽住她的胳膊弯,笑眯眯说道:“哥哥一直夸姐姐温柔体贴,是个贤淑美丽的女子,我都快被他说得耳朵生茧子了。今天一看,小溪姐姐果然就是哥哥说得那般!” “等等!”云溪越听越不对劲,“你哥跟我很熟?” 这口中的温柔体贴,贤淑美丽,跟她有半点沾边吗? “小丫头,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才没有!”王妍妍强调道,“我哥哥说的可详细了,就是这家里的大姑娘,这里就只住您和小荷,那我嫂子肯定就是小溪姐姐你了!” 她扬起下巴,“虽说我哥哥很优秀,整个平安镇追他的人都可以排成一条街,但我很喜欢小溪姐姐,我允许你当我的嫂子了!” 云溪:“……” 嘴巴微张,下巴有点往下落的趋势。 这丫头倒是高傲,说是允许她当王胖子媳妇,但王胖子那体型,谁看得上啊? 当然,王妍妍长得可爱,态度也不算差,这不是她纠结的地方。 她纠结的是,这王胖子看上的姑娘,貌似、好像、似乎是楚跃? 她们家里的大姑娘,她又不符合王胖子口中的人设,自然是别人。 而先前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家里还有个“楚姑娘”。 楚跃那厮女装沉鱼落雁,像那九天仙子下凡尘一般,被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可能性极高。 所以…… 云溪揉了揉额角。 那狗男人走都走了,还给她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云姐姐?”王妍妍见她久久不说话,推了推她胳膊,小声问道,“云姐姐是因为被我哥哥看上,喜极而泣,都不知道怎么反应吗?” “别着急,这才只是个开始,哥哥真的很喜欢您,已经准备跟家中爹娘说起,要抬着聘礼来提亲,用八抬大轿将你迎娶过门呢!” 云溪目光沉沉看她一眼。 心情复杂。 小丫头这么热情,她要不要告诉她,这所谓的嫂子原本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那楚跃,根本就是个男的啊! “云姐姐?”王妍妍推着她胳膊,“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些都是我偷偷听到的,哥哥是真的很喜欢你!” 她说着,轻轻扯了一下云溪的袖子,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姐姐,我可以叫你嫂子吗?” “我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嫂子疼着,我可想要一个嫂子了,反正云姐姐你也是要嫁给我哥哥,我现在就叫你嫂子好不好?” 云溪的神情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神仙一家子,这么小的女娃娃,都已经学会给自家哥哥催婚了。 “不可以。” 云溪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王妍妍很失望:“为什么,云姐姐你不喜欢我哥哥吗?” “喜欢也不能现在就叫嫂子!”云小荷提醒道,“我姐姐现在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还没嫁人就被喊嫂子,传出去的话,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姐姐!” 王妍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云姐姐对不起!” 她了然且懂事说道,“没关系,反正也没多久了,我现在叫你云姐姐也行!” “你就那么想要一个嫂子?”云溪没忍住问道。 “不,我想要的是小溪姐姐当我的嫂子。”王妍妍傲娇抬起下巴,“我和哥哥的眼光都高着呢,别人可都不一定看上!” 她可谢谢她了。 云溪重重吐口气,伸手在她脑门上揉了一把。 “傻丫头,你嫂子已经跑了。” “啊?”王妍妍一脸懵看着她。 第102章 高家要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拉着她的手,有些好笑解释:“在这家里,我其实不算老大,前段时间我救了个生病的姑娘,你哥哥看上的人,应该是她。” 王妍妍一怔:“可是这院子并没有其他人……” “她走了。” “去哪儿了?” “病好后,回她自己的家了。”云溪说。 王妍妍的面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那小溪姐姐当我嫂子岂不是没戏了?” 可不是,不仅没戏,还是彻彻底底没戏! 她和王胖子之间的距离,就像是地球和银河系那么远,根本扯不到一块儿。 “你哥哥看上的人不是我。” 王妍妍备受打击:“那姐姐喜欢我哥哥吗?” 她犹豫着,“要不我跟哥哥说道说道,让他换个人喜欢?” 云溪嘴角抽搐:“别闹。” 王妍妍大概也知道不可能,神色恹恹的,很是不快活:“哥哥眼光真不好。” 这点云溪很赞同。 能看上一个男人,王胖子的眼光确实有点问题。 “云姐姐,那我未来的嫂子家在哪里?”王妍妍闷了一会儿,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给我留了一封信,不告而别了,我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云溪往厨房走去,“不过天色已晚,你既然来到我家了,就一起吃个晚饭吧。” 她虽然抠,请个小女娃吃顿饭还是舍得的。 云小荷晚饭做了红烧排骨,青椒炒肉,炒油菜,还有一道萝卜汤。 菜式不算丰富,但在这乡下里,算是吃得很好了。 王妍妍是个吃货,有的吃的,顿时各种情绪都丢到脑后,拿起筷子就飞快开吃。 云小荷还没夹两筷子的菜,面前的盘子就被清去了一半,眼睛都瞪圆了。 “王妍妍,你家那么有钱,怎么感觉你像是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我早上就跟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王妍妍也挺委屈,“我早就饿了。” 等等,早上就出门了。 现在才到云家村? 云溪挑眉,正待揭穿这话,外头忽然有人在喊她。 “云姑娘,云姑娘!” 是个老婆子的声音。 云溪走过去一看,院子外头站着三个人,一个老婆子,一个家丁打扮的青年人,还有为首拿着折扇的王胖子。 那婆子云溪不认识,不过喊她云姑娘,又是跟着王胖子一起出现,应该是王家的下人。 “云姑娘你来了。”婆子做了个揖。 云溪隔着木门问:“几位是?” 婆子看了看王世宇,王胖子赶忙走过来,说道:“云姑娘,我是兴林村的王世宇,人称王秀才。” 他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家帮佣的王婆婆和李侍卫。” “原来是王公子和王家的两位客人。”云溪不想客套,开门见山问道,“几位是来找王妍妍小姐的吗?” 王胖子眼睛一亮:“妍妍在姑娘这里?” “在。”云溪开门,“这会儿正坐在院子跟小荷聊天呢。” 毕竟是同龄的孩子,王妍妍和云小荷真的很谈得来,一个是家境还算不错的小姐,一个是乡野村姑,心思都很单纯,没有门第之分,聚在一起正聊得不亦乐乎。 因此王妍妍都没注意到王家的人来了。 这会儿三人进院子,才抬起头,看到王家三人,立马蹦跳起来,跳进王胖子怀里。 “哥哥你来了,我都等你好半天了,现在才过来,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王胖子有些尴尬笑着:“是路上被事情耽搁了。” 王妍妍嘴巴一撇,不留情面拆穿他。 “你肯定又是猜中哪个坑,掉进去了!” 王胖子没回答,面皮有些红。 云溪瞧得真切,有些好奇:“王公子经常掉进坑里?” 王妍妍答道:“可不是,他太重了,走在路上都能把路压垮,更别说是被人挖好的坑,真的是踩上去,一个比一个准,所以嫂子上次就是在坑里救了人。” 说到这里,她抬手眼唇,一副说错话了的样子。 王胖子更加尴尬了。 “我已经尽量注意脚下了。” 竟然没否认“嫂子”的说法。 云溪默了默,看向王胖子:“听妍妍说,你们本来是想到我家来看望楚姐姐的?” 楚姐姐就是楚跃,那男人已经走了,人不在面前,她叫绰号叫得特顺口。 王胖子脸皮红了起来:“是来探望三位姑娘,上次云姑娘和楚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礼物已经送到了,不用没齿。”云溪温和笑了笑,“不过这一次,王公子和王小姐是走空了,楚姐姐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离开了?”王胖子一怔,怅然若失,“怎么就走了,什么时候?” 王妍妍将方才云溪的说法道了一遍,王胖子神情恍惚。 “那云姑娘可知道,楚姑娘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是不告而别,我也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说不定这一次分别,就是永远了。” 云溪心头暗暗松口气,庆幸楚跃那狗男人已经跑了,不然这会儿王胖子真的过来提亲,她怎么跟人家交代? 王胖子唏嘘着,后面心不在焉的,再跟她和云小荷道了两句话,就带着两个家仆走了。 云溪送他们到门口,将院子门关上。 “小荷,你这丫头知道王妍妍是来找嫂子的,怎么还敢带她回家?” “幸好你大哥哥不在,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云小荷无奈:“我也不知道秀才哥哥看上的人会是大哥哥,我还以为他看上的人是姐姐你。” 云溪更气了:“难道在你眼中,大哥哥不配嫁给王胖子,我才配?” 王胖子那长相,哪里是她的菜了。 云小荷不知道她雷点在哪里,有些懵懵回道:“王秀才挺好的啊,姐姐嫁入王家,可比嫁给高员外好多了。” “呸!”云溪摸了她脑袋一把,凶巴巴警告,“不许乱点鸳鸯谱,谁都看不上。” 正说着话,外头院子的门再度被人拍响。 “云姐姐,出事了,快救救哥哥啊!” 大晚上的,忽然来这么一嗓子,云溪生生被吓了一跳。 好一会儿才艰难回神问道:“王胖子,不是,王公子怎么了?” 敲门的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王妍妍。 “哥哥被蛇咬了!” 王妍妍哭丧着脸,声音里满是慌乱,“这会儿小腿高高肿起来,面都黑了,云姐姐求你救救哥哥吧,我听人家说,你会一点医术的!” 大晚上的难以找到大夫,找到大夫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找云溪这半吊子大夫,比等死实在多了。 医者病人为先,云溪也不介意别人怎么想,跑回家里拿了她的小布袋,叮嘱云小荷看家后,匆匆跟着王妍妍跑了。 这几天的月色一直都还不错,光线虽比不上白天,却也可以照明,云溪远远就看见王胖子倒在地上,身侧的两个仆人急得团团转,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 婆子眼尖,瞧见云溪和王妍妍折回来,又是欣喜又是焦急。 “小姐,你怎么把云姑娘给找来了?我们要的是大夫,而不是……” 她神色一言难尽。 不过王家的教养不错,当着云溪的面也不好说出太难听的话来。 “云姐姐就是大夫!”王妍妍说道,“有她在,哥哥一定能被救起来的!” 竟是对云溪迷之自信。 不知道是不是她上山的时间段里,云小荷给王妍妍怎样洗了脑。 云溪无奈摇头,对婆子说道:“让我看看吧。” 婆婆气得不行:“公子这是被毒蛇咬,这蛇毒性剧烈,耽搁的这会儿功夫,怕是公子都救不活了,小姐你怎能那么任性呢!” “好了少说两句。”家丁叹口气,将婆子拉到一侧,“云姑娘都来了,让她看看吧。”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懂什么看病……” 婆子犹自气得跳脚,“这是一条人命啊!” “别说了!”家丁呵斥一声,“我们要相信小姐!” 这话意味十足,婆子怔愣了一下,面色虽有不忿,却也闭了嘴。 不管怎样,时间已经耽搁了,只能让云溪试一试,救得活,皆大欢喜,救不活,也是公子的命。 是大小姐耽搁了时间,才出的事,就算人真的救不活了,还有云溪和王妍妍顶着呢。 两人都是人精了,自是能权衡利弊。 云溪没空顾及那两人怎么想,她蹲下身子,见得王胖子整个人虚弱得眼皮都快睁不开,黑色的毒顺着血液由下往上涌,这会儿脸都暗沉下来,一片死亡之气。 “这么严重!” 也不知道王胖子是怎样运气,居然踩到这么毒的一条蛇。 才多久,命都快没了。 “云姐姐,我哥哥他还有救吗?” 月光下云溪的神色凝重慑人,王妍妍见状忐忐忑忑问道,整个人慌得不行,都快哭了。 “这毒太烈了,我只能试试!” 云溪将王胖子的裤脚撩起,一咬牙嘴唇凑过去,在王胖子被咬的地方猛然将毒血一口一口吸出来。 蛇毒会顺着血液流淌,时间太过紧迫,她只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吸出几口毒血之后,王胖子面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倒是云溪因为吸了蛇毒,过了嘴,脑子有些昏沉,将白天在山上采摘到的一株解毒草塞到嘴巴里,嚼了嚼,才勉强能定神。 “将火点燃。” 云溪吩咐王家那两个家仆,“我要给他施针,王公子毒气即将攻心,不能搬动,只能原地治疗。” 两个仆人虽然笨手笨脚,这会儿倒没有拖后腿,将随身的打火石敲出火,放上刚拾来的枯枝,就地生起大火。 “云姑娘,公子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救活公子啊!” 云溪皱起眉头,冷冷道了一句:“真想帮忙,就闭嘴!” 实话说,她跟王胖子根本没有任何瓜葛,也不欠王胖子的。 她今天能豁出去救他,是医者本分,也是她好心。 这份好心可不是被人约束绑架的。 这两仆人的话让她有些不高兴,要不是情况严重,她都想丢下病人跑了。 ……算了,病人要紧。 周围总算安静下来,云溪静下心,拿出银针,就着百病消水,一点一点将王世宇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蛇毒发挥得很快,她到场时候王世宇都差点挂了,就算她将他身体里的毒给吸出一半,后面排毒的工程也不小。 小心翼翼用了内力,王世宇身上近乎插满了银针,她耗了大半夜,在月亮下沉之前,总算收工。 “醒过来的话,吃上三副药,应该就能消了。” 云溪从地上站起来,辛苦大半夜,又损耗了大量体力,加上给王胖子吸出毒血多少也受点影响,在这会儿脚步一晃,差点摔到地上。 第103章 看脸世界的恶意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王胖子已经昏迷过去了,家丁将外套脱下来,给王世宇穿上,才招呼另外两个女人过来。 “多谢云姑娘搭救。” 两个仆人拱手道。 “多谢云姐姐,要不是云姐姐及时出手,哥哥怕已经不在人世了。”王妍妍低着头,郑重道谢,“姐姐是哥哥的救命恩人,也是妍妍的恩人,以后云姐姐有什么需要,妍妍和哥哥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愧是秀才的妹妹,有点文学底子,说话也很有水平。 云溪淡漠点头,她忙了许久,精神很不济,这会儿有点撑不住,便直接道:“你们先回去吧,天很快就亮了,被人看到,只是又生了是非。” “云姐姐……”王妍妍还想说什么,云溪已经准备离开。 “我很累了,诊费八两银子,明天带钱过来,我再给你们药方。” 在场几人俱是一默。 “云姑娘……” “八两银子救王秀才一命,不亏,我这解毒的药难配,药材更贵,我出的这个价已经很良心了,都没把我的诊费算进去,才只算了药材的本钱。”云溪说。 婆子拧眉:“可是八两银子也太多了,什么药那么贵……” “我来的时候,王秀才即将毒气攻心一命呜呼,若是寻常的药,哪能救人。” 云溪揉了揉眉心,“方才连续三个时辰的诊治,损耗极大,嫌我贵的话,下次可以找别人。” 说完后她便自己朝云家小院走去。 身后王妍妍呵斥了那婆子,扬声道:“云姐姐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将诊费给你带过来!” 云溪不答,埋头走路。 头真是晕的厉害,走几步路都晃得不行,渐渐的,她看到了天边的鱼肚白,看到了远处的自家小院,然后…… 一头栽到地上。 …… 不知道睡了多久。 云溪感觉到身子在晃动,耳边有人在说话,晕沉沉睁开眼睛,一瞬看到了锦布珠帘的头顶。 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发现,她竟是身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 云溪神情恍了一下,霍地清醒了。 环顾四周,果然马车赶路的声音哒哒,她正是躺在华丽马车的小塌上。 这马车很宽,坐上十个人都不在话下,马车里,除了她,还有两个梳着双丫髻的俏丽丫鬟,一个贵气逼人的妇人。 见她睁开眼睛,妇人笑了笑。 “那姑娘醒了呢。” 两个丫鬟立马来到云溪身侧,绿衣丫鬟问道:“姑娘感觉如何?” “头有点晕,不过已经好了许多。”云溪收回打量的目光,朝妇人行了个礼,问道,“敢问夫人,我怎么会在这车上?” 她不是在回家的路上倒了下去吗? 云家村可是少有马车的。 这妇人是谁? 妇人笑了笑,神色倒是宽和。 “我们前往云家村,在路上看到姑娘倒在地上,就顺便将姑娘带上车了。” 她目光不着痕迹打量过来,“姑娘深夜倒在路上,应该是这附近村子的人吧?” “正是。”云溪起身朝妇人道了谢,“昨天有些缘故,多谢夫人带我上车。” 不管是什么年代,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人倒在路上,都是很容易出事的。 就算妇人只是捡了她,也应该道一声谢。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莫要往心里去。”妇人慈眉善目的,“你我相逢也是有缘,姑娘家住在哪里,我送你一程。” 蛇毒果然不是正常人能消受的,虽然这会儿那点余毒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她身子骨还是不免有些软,并不拒绝妇人的好意,答道:“小女子住在云家村最里头的房子,您将我送到村口,小女人便感激不尽了。” “刚好同路,你我果然有缘。”妇人笑着,“我原本也是要去云家村的,姑娘既是本地人,我能否向你打听一个人?” “妇人请问,但凡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我想像姑娘打听一名名叫云溪的女子。” “什么?”云溪神色错愕,“妇人要打听谁?” “云溪。”妇人观她神色,语气也有些微妙,“姑娘难道没听说过这人吗?她有个妹妹叫云小荷,年纪应该跟你一般大。” “听说过的。”云溪心头有了些防备,面上不动声色,“她在村子里跟我也有些交情,不知道夫人找她有何事?” 她语气带着狐疑,“云溪两姐妹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穷,真没想到还能结交夫人这样的贵人。” 听得这话,夫人有些不悦,道:“人而生等,哪有贵贱之分,认识云溪,未必我才是贵人。” 听这话,竟是对她评价还不低。 云溪眼眸闪了闪,问道:“如此说来,夫人跟小溪倒是真的有些渊源。” “渊源谈不上。”妇人叹了一声,而后压低嗓音问道,“姑娘既是村里人,知道云溪为人脾气如何,可有不被看好禁.忌之处?” 嗯? 这妇人有意思。 云溪微笑:“夫人问这话做什么?” 妇人看着她:“姑娘不方便说吗?” “背后不论人长短,我和小溪是朋友,小溪性子急,素日里没少得罪人,我尚不知道夫人是敌是友,哪敢贸然将小溪的事情说出来,不然岂不是不仁不义?” 妇人一怔,而后笑了。 “倒是我失礼了,姑娘重感情,防备一些也好。” 她顿了顿,神情有些许复杂掠过,少许开口,“其实我来云家村找那位云姑娘,是求医来着。” “求医?”云溪懵了一下。 她不着痕迹打量着妇人,“小溪的名声不大,甚至本村的人都不看好她的医术,我看夫人并不像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怎的会舍近求远,来找她?” 妇人摇头:“姑娘此言差矣,谁道那位云姑娘名声不大的?若是如此,我又岂会从安城特意跑到这地方来。” 青衣小丫鬟见她迷茫,补充道:“姑娘你不知道,安城到这里,可是有着半日路程,夫人早早就出发了,这会儿太阳快要落山,才到平安镇。” 那么远啊。 云溪点点头,霍然才意识到不对:“那夫人是何时将我带上车的?” 不至于她在路上昏迷了差不多一天,才遇到这妇人吧? 她昨晚跟王家的人告别后,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就算没摔倒在自家门口,离村子里也不远才对。 而她昏倒在村子里的路上,村子里的那些人看到她,又怎么会假装没发现,任由这妇人一个外人将她捡走? “辰时后。”妇人有些奇怪,“姑娘怎会有如此一问?” 辰时? 云溪默默撩开窗帘往外看,少许深吸口气。 “夫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倒在村子里的,您辰时在村子里将我带走,现在辛时,还没到云家村?” 逗谁呢! 明明早上就到云家村了好么! 妇人跟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少许,青衣小丫鬟才不敢置信问道:“姑娘确定你是昏迷在云家村里?” “我昨天被蛇咬了。”云溪眼也不眨编织了个谎言,“走不远。” 虽然情况有些歪曲,却也跟事实差不多了。 “怎么可能!”青衣小丫鬟沉默了一瞬,叫了出来,“要是辰时就到了云家村,我们岂会到现在还没到达云家村,总不可能是鬼打墙吧!” “说不准呢。”云溪意味深长说道,她微微一笑,看向妇人。 “方才听几位的言下之意,是从平安镇那边过来的吧?” 妇人意识到什么,面色微沉点头。 云溪眼睑下垂。 “那就怪了,这不是从平安镇通往云家村的路。” “啊?” 马车里三个人都愣住了。 妇人收起所有的表情:“姑娘此话当真?我们要去云家村找人,这可不是儿戏。” “我跟夫人素味平生,为何要戏耍夫人?要知道先前我昏迷,还是夫人将我带上车,算是对我有些恩情的,我岂会恩将仇报。”云溪说道,“不过从平安镇通往云家村的路,只有一条,我认错人,也不会认错路的。” 就算去镇上的路她自己没走过几次,原主难道没走过? “姑娘确定?”妇人神色已经沉下来。 云溪点头:“非常肯定,我毕竟是本地人。” 本地人不识路,还能叫做本地人吗? 妇人迟疑了一瞬,霍然对外喊道:“老.胡,停车!” 车夫不停,依旧闷头赶路。 妇人当即怒了,推开车门喝了一声。 “老.胡,叫你停车没听到吗?” 车夫拉低蓑帽,没有吭声,依然兀自开车。 妇人恼怒,正待走出马车,绿衣小丫鬟忽然将她拉了回来,对妇人小声说道:“夫人,外头那个人,不是我们家的马夫,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马车里霍然一片死亡的安静。 妇人震惊不已。 云溪这是感叹自己倒霉。 蹭个车子都能蹭出事情来。 这车夫显然有问题,连带的,马车上的人都有可能会出事。 而她恰好就是马车上的人中一员。 “停车!” 妇人思忖不过半刻,就探出头来,对那马夫说道,“你到底是谁,要带我们去哪里?” 当面问这话,倒不是妇人蠢,而是方才的说话已经暴露了。 既然外头的马夫不是自己人,也知道暴露,那么说话又何必绕弯子。 车夫不答,兀自赶着车。 妇人焦急了,沉着声音追问:“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换了我家马夫,但想来你应该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要是将事情告诉我,我愿意给你双倍的价格!” 车夫无动于衷。 妇人一咬牙:“三倍银钱!” 车夫还是假装听不到。 妇人哼了声:“五倍!” 车夫脖子微微动了一下,还是没开口。 妇人心里有数了,眼底深处掠过什么,扬声道:“你停车,将事情说清楚,背后的人给你多少报酬,我付你十倍银钱!” 顿了顿,“你也不用顾忌什么,反正我们车里都是女流之辈,难道还能耐你何不成?” 十倍! 无可奈何! 外头的那车夫彻底动摇,一声“吁”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车子一停,两个丫鬟就蹦了出去。 妇人也下了车。 主人都下去了,云溪一个蹭车的也不好继续坐着,只能从布袋里摸出一根解毒草嚼着,同时慢悠悠下车。 她是局外人,走得慢,也看得清楚。 妇人跟车夫谈妥条件后,车夫的真面目便露了出来。 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身板结实,手臂肌肉贲张,瞧着便孔武有力,男人的面相平平,一道中指长的伤疤从右脸的眼角划下,几乎割开了两边脸,平添几分肃冷的杀气。 第104章 恨自己无能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很凶。 这是男人给云溪的第一印象。 也是给在场另外三个女人的印象。 妇人手心捏起,为了掩饰紧张,将手收入袖中,说道:“阁下面生得很。” 男人不置可否,朝她伸手道:“五百两银票。” 妇人:“……” 两丫鬟:“……” 云溪:“……” 够直接。 见妇人不答,男人眉眼冷厉起来,“没钱?” “耍我呢?” 两句话之后,气场突变,隐忍的杀气骤然爆发,眼底有风暴席卷。 肉票都是女流,这架势差点把三个女人吓晕。 好在妇人还是有些阅历的,强撑着没让自己倒下去,意识到男人暴怒的原因,她赶忙说道:“我有钱!” 男人眼神冷冷看着她。 “拿出来。” 妇人皱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捏着马鞭的手一紧,手里的马鞭倏地化为粉末落到地上。 不只是妇人三女,就连云溪也不由倒抽口凉气。 这哥们,是个硬茬子啊。 她虽说有了白捡的二十年内力,但根本不知道用法,也不是自己辛苦练来的,所以每每使用时候,效果大打折扣—— 她发狠的话,是能把马鞭折断,但将马鞭捏成粉末,她自认为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不用怀疑,一百个不可能做到。 那么能做到这件事情的男人,怎能说不厉害? 云溪苦哈哈,她现在手脚没多少力气,打不过这人,身上的一些基本上的小药是有,但将人放倒的药粉根本没带在身上。 这会儿要是真跟这男人打起来,她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只能有被宰割的份儿。 男人凶狠的注视下,妇人没敢多问,只能从兜里拿出一叠银票。 五百两的银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妇人说给钱说的大方,实则搜遍她自己和两个丫鬟的身上,都才够四百两银子。 云溪…… 云溪是个抠门的穷鬼,别说没钱,就算有的话,她也不会拿出来。 “不够。”男人的面色阴郁,目光乌沉沉看着她们,“我七五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了,没钱的话还忽悠我,那你们几个人,还是去地狱吧!” 钱都拿出来了,现在还要杀人? 妇人急得额头掉落两地汗,少许咬牙说道:“马车!” “我这辆马车少说也能卖个一百五十两,我折算一百两给你,算是五百两了!” 男人没回答,眼神瞟向那马车,似乎在考虑这话的可行性。 妇人深吸口气:“这马车我买的时候都要二百两,车子给你,你只赚不亏!” “可以。”男人想了想,同意了,挥手,“你们走吧。” 云溪、妇人、两个丫鬟:??? 走? “怎么,舍不得走?”男人哼了声,“有人出钱让我将你们送到西林村的城隍庙,在那里弄死你们,你们要是不想走,我也可以将你们送去城隍庙。” 众人赶紧摇头。 开玩笑,死里逃生,谁那么想不开继续送死? 青衣丫鬟怯怯看着男人,问道:“那你就这样放我们走了?” “出了人命也麻烦,我只求财。”男人说着,便要赶马离开。 妇人急忙唤道:“等等。” 男人回头。 妇人咬了咬牙:“告诉我一声,是谁想要害我的命?” 男人回给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无可奉告!” 说完后狠狠拍了一把马屁.股,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就狂奔而去。 眨眼间,就没了那辆马车的影子。 云溪被这一系列的操作惊呆了。 好一会儿才问:“现在我们在哪里?怎么办?” 三双视线齐刷刷朝她扫过来:“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吗?” 本地人还迷路,可就奇葩了。 云溪哪里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只是她也很无奈。 “夫人应该知道,我们乡下的女子见识短浅,家中父母管教甚严,每日要干的农活很多,几乎都没有时间出门,即使出门,也在本村范围内。” 这倒不是她撒谎,原主过的确实是这样的日子,她才到古代几天,套用原主的经历理所当然。 “这里不是云家村的地界。” 这是她唯一能肯定的。 她有着原主的记忆,尽管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不怎么在村子里转悠,对这村子的路还是熟悉的。 “那这是哪里?”青衣丫鬟有些急了,“你这姑娘,当真是什么都不会。” 绿衣丫鬟斥了她一句:“别闹,姑娘家不便出门,这位姑娘不识路,也怪不得她。” 青衣丫鬟犹自哼哼:“我在我家时候,方圆百里的村落不也不会迷路。” 绿衣丫鬟说:“说不定这里已经不是方圆百里了。” 青衣丫鬟才想怼回去,倏忽一怔:“不是方圆百里了?” 绿衣丫鬟见她明白过来,唏嘘一叹:“你忘了,按照这位姑娘的说法,我们怕是早上就已经到了云家村,那车夫驾车带我们走了大半天,还能在很附近的地方?” 青衣丫鬟面色都白了:“那现在怎办?没有车马,没有银子,天快黑了,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吃食,我们饿了不打紧,夫人身子虚弱,更受不得饥寒。” 绿衣丫鬟眉头紧锁,没有答话,像是在思索。 妇人喘了会儿气,说道:“无妨,天无绝人之路,没有车马,我们就去不得云家村了?走过去便是。” 说得轻松,她瞧着就是身娇体弱的类型,没受过苦,能走多远? 云溪和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倒也识趣地没有拆穿。 妇人想了想,越发觉得方才那话有理,说道:“我们且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动身吧,离天黑还有些时候,说不准前头路上有惊喜,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只能这样了。 四人原地坐着歇息,妇人低咳了起来,手帕捂住嘴,形容瑟瑟,风吹就倒。 云溪扫了她一眼,问道:“夫人这哮喘有多久了?” 话音落,三双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 妇人有些新奇:“姑娘知道我有哮喘?” 云溪挑眉:“夫人咳嗽得这么厉害,气色又很差,不是哮喘又是什么?” “原来是蒙的。”青衣丫鬟小声道了一句。 妇人看了她一眼,咳了一会儿,说道:“姑娘似乎是会些医术呢,果然是神医身边人。” “神医”二字,叫云溪心头一动,联想到妇人先前道的来意,问道:“所以妇人是打算去找小溪看病,治您这哮喘?” “我这病是其一,其二。”妇人神色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道,“是给我那不孝子请的神医。” 原来打着双重主意。 云溪眼眸闪了一下,状似无意说道:“我听小溪说过,似乎不太愿意远行。” 妇人一怔,手中帕子揪得紧了:“所以姑娘以为,我们此行会失败?” “或许是夫人这顽疾可治。”云溪说的比较委婉。 “那就是请不动了。”青衣丫鬟快言快语,“那公子怎么办?” 绿衣丫鬟神色倒是从容多了:“那姑娘以为,若是多加银子,那位神医会松口吗?” 银子啊。 云溪意味深长一笑:“或许吧。” 但是,这几人似乎没有钱了。 歇息一会儿后,四人便动身了。 因为都不识路,只能顺着前路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四人同行,倒是还算幸运,天黑之前,遇到个砍柴归来的,两丫鬟上前问路,回来说道:“樵夫说此地是三道岭,距离云家村尚有五十里远。” 五十里远。 云溪摸了摸下巴,有些头疼。 在交通不便的古代,五十里坐马车,怎么也要将近一天时间。 她给王胖子施针之后,有告诉他们白天拿钱来家里换方子,结果白天她人都不见了。 人不见了还好说,问题是,估计明天也见不到她人。 更糟糕的是,她这两天没少得罪人,那些人会不会趁她不在家,欺负云小荷? 而云小荷一个小姑娘,巴巴等着她回去,迟迟见不到人,会不会担心得哭泣? 心头有牵挂,人就不安心了。 妇人显然比她更急:“那我儿可等不了两天啊。” 回到云家村要一天时间,折回府上更要一天,她那傻儿子哪里能等那么久? 青衣丫鬟也愁:“荒山野地,夫人不好歇息,露宿山野,怕有饿狼。” 云溪有些奇怪:“怎么算露宿荒野,方才那樵夫不是往家里去吗?” 他既然能出来砍柴,说明家离这地方不远。 有人烟处,还愁没有落脚地? 绿衣丫鬟答道:“樵夫家里离这儿还有七八里地,他回去还得赶夜呢,我等女流不合适同行,且夫人和我等体质跟不上他的步子。” 话里的意思是,樵夫拒绝跟她们同行,所以麻溜先走了。 云溪心头暗暗计算了一下七八里地的距离,又看那即将黑透的天色,说道:“那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一晚上,明早再出发吧。” “不能歇!”妇人皱眉,“我们得连夜赶路,不然夜儿等不及。” 提到这人,两个丫鬟也都沉默了。 云溪好奇:“夫人家的小公子怎么了,竟是这么着急?” 许是看在她是云家村人,又是“云溪”朋友份上,妇人愁道:“我儿早年体内聚积一种寒毒,发现时候已晚,如今每年每月都会复发一次,一次比一次严重,大夫直言,再一次寒毒发作时候,我儿就命不久矣。” 她顿了顿,“而这两天后,便是我儿毒发的日子。” 难怪着急。 但是…… “既然这么严重了,怎么不早点就医?”云溪问。 妇人一叹,眉眼带着浓重的落寞。 “姑娘有所不知,我儿这疾难医,为了给他治病,我等寻了将近整个大禹,都没有一个大夫能有法子解决。” 云溪更稀奇了:“大禹国内多少名医,都不能治好令郎,夫人怎的就笃定小溪一个小姑娘能医?” 妇人面色微白,这话似乎触动了什么难受的点,没有搭腔。 一侧青衣丫鬟道:“夫人也不能确定云家村那位能不能治,但公子情况最坏不过如此,死马当成活马医呗!” “青叶!”绿衣丫鬟呵斥,“休得胡言乱语,公子的事儿岂是你能编排的!” 青衣丫鬟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云溪若有所思:“那三位不辞辛劳,大老远跑到云家村,也是难得了。” 她看向妇人,“不过令郎身体已经如此差劲了,夫人担心他,何不早些从家里出发来云家村?” “也不是不想早些来。”妇人无奈,“我也就是前天才知道云神医的名头,若非她在平安镇给人诊病,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第105章 云武旭来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前天? 云溪回忆起前天她在平安镇的杰作,摆的摊子还没赚几个钱,怎么就声名在外了? “小溪前天进镇上摆摊,似乎没有治怎样难缠的恶疾?” “谁说没有!”青叶哼了一声,“我可听说了,陈家的王阿婆两年的恶疮都给治好了!” 绿衣丫鬟也道:“孙家的儿媳妇五年的肺痨,也是被她一针给治好了!” “镇头李老头的瘸腿,现在能行走了,才一天时间!” “周家的大媳妇几年前意外失聪,施针之后,短短时间内,已经能听到声音了!” 看着两丫鬟眉飞色舞炫耀她的战绩,云溪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起来。 她竟是这么厉害吗? 当时看病时候,她就着百病消水,一根银针下去,哪里淤堵哪里疏,哪里有毒就哪里排,像洗碗一样,遇到不干净的顺手就清理了。 她只觉得排毒疏通之后,病人的病情理应会好个七七八八,不曾想,效果好得出乎意料。 倒是新的研究成果。 “所以,你知道云神医的厉害了吧!” 青衣丫鬟推了推她,“不要小看云神医,说不定这次,就有意外惊喜呢!” 云溪哭笑不得:“方才不是你说的死马当成活马医吗?”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她的小迷妹了? “……不跟你说,反正你也不懂。”青衣丫鬟讪讪说着,去扶妇人。 “夫人,云神医一定能救公子的!” 妇人苦笑着,神色颇为复杂,道:“看老天安排吧,福祸冥冥中早就有了定数。” 云溪见得三女唏唏嘘嘘,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什么。 面前的人还没清楚身份,那公子哥的寒毒据说还有两天就可以去见阎王爷了,她怎敢乱说大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公子的病,估计已经入了膏肓。 她那世界的医疗技术那么发达,每日全球病人病死的照样一大堆,她可不想揽麻烦。 妇人说连夜赶路,还真的连夜赶路,今天的月亮没有前几天的圆,亮度不够,不便夜行,好在两丫鬟身上有打火石,点燃了木棍,才能继续赶路。 只是夜晚的路不好走,一行人都是女流,妇人又身子娇弱,走了小半夜后,妇人终于捱不住咳得心肺都要炸了,再继续走一会儿,两眼一翻白,倒在地上。 “绿竹姐姐,夫人晕过去了。”青衣小丫鬟搀扶着妇人,焦急说道。 “不能继续走了。” 绿衣丫鬟绿竹思忖着,对云溪道,“姑娘,夜太深,离天亮还有很久,前路不知还有什么危险,不若我们在这里歇歇脚,天亮再走?” 云溪自然没有意见,她现在又困又累,知道短时间内不能回到家,人已经麻木了。 青叶不同意:“绿竹姐姐,夫人说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到云家村去请云神医救公子。” 绿竹沉着脸:“夫人这般样子,怎么赶路?你我背着走吗?” 显然不可能。 她们也走了小半夜,腿脚都酸软了,自己走都是问题,更别说轮流背着一个人。 这么做,说不定天还没亮,她们就先倒下了。 青叶也知道不现实,愁着脸唉声叹气。 “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呢,老天真是不长眼,夫人和公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被愚弄了。” 绿竹斜她一眼:“你少说两句,今天就是老天开眼,不然我们和夫人早就都出事了。” 青叶颔首:“也对,只是不知道是谁那狠毒心肠,竟然想要置夫人于死地。” “城隍庙,西林村……” 她喃喃念着,若有所悟。 绿竹推她一把:“别瞎想了,捡点枯枝过来,我们得生起火,不然露宿野外,很容易招来饿狼等野兽。” 青叶哦了一声,赶忙就近捡起枯枝来。 云溪也打算帮忙,却听得妇人狠狠咳嗽起来,嘴巴一吐,竟吐出一口血痰。 青叶手忙脚乱给妇人擦拭嘴角,眉眼都是慌乱和焦急。 “夫人,夫人你可要撑住啊,公子还等着您回去,您可不能出事!” 然而妇人的咳嗽却是越来越厉害。 绿竹慌得都有些六神无主了。 那咳嗽一声声的,撕心裂肺,仿佛用尽力气,将肠子心肺都给咳出来。 云溪叹口气,走到妇人身边,一根银针插下去。 同时叮嘱绿竹:“按住你家夫人。” 绿竹盯着她手中的银针,神色带着戒备:“你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她都咳成这样子了,夜晚风大,极易入寒,你觉得这样下去,你家夫人能活到天亮?”云溪道。 绿竹拧起眉头:“你……” “我说话不中听,但你显然比青叶理智多了。”云溪看着她,“我想救人的,但给不给,让不让,却是你的事了。” 绿竹顿了顿,问她:“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这丫头倒是聪明。 到了这个时候,云溪也不想绕弯子了:“云溪。” 绿竹瞪大眼睛:“你就是云神医……” “我不是。” 神医之名挂了是要负责的。 云溪说,“我姑且一试,你将火放大一点,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两丫鬟显然对“云神医”有一种盲目的崇拜,知道她就叫云溪后,手脚放开了许多,她怎么吩咐,两人就怎么做。 很快,大火烧了起来,熊熊的,照亮一小片天地,温暖而清明了视线。 云溪将银针在百病消水上过滤了一遍,让两丫鬟守在不远处,以防有人过来看见这画面,而后半将妇人的衣服褪下,按照人体的重要穴位,依次将银针插上去。 妇人的病,是咳疾,有损心肺,却不是肺痨。 体内的寒气淤积,湿气太重,贯穿四肢百骸,导致畏风畏寒,咳嗽痰多。 百病易医,一湿难除,何况是这么重的湿气。 云溪用了内力,又用光剩下的百病消水,才堪堪排出妇人体内小半寒毒。 天快亮时候,收了针,她也虚脱地站不住脚跟了。 两丫鬟将妇人衣服穿好,小心翼翼问道:“云神医,夫人她这病……” “不是多大的病。”云溪坐在火堆边烤火,忙了这么久,她是内力体力耗损过重,精神严重透支,这会儿手脚都有些僵直麻木,“排几次毒,吃上一个月药,就好得差不多了。” 两丫鬟面面相觑,而后跟她道谢。 “多谢云神医搭救。” 青叶睁着眼溜溜的眼睛:“姑娘真是云神医?简直不敢相信。” “你好年轻啊。” “叫我云溪吧。”这两丫鬟目光太过崇拜,她不敢托大,“我不是神医,我就跟师傅学了一些医术,不过半吊子而已,当不得神医二字。” “本来就是神医。”青叶快言快语,“夫人这病,就连京城的御医也没办法根治……” 绿竹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巴,笑道:“云姑娘见谅,我这妹妹心直口快,说出口的话不能太在意。” 这绿衣丫鬟可真是识趣啊。 反应快,头脑也灵活。 云溪摆手:“无妨,你们是什么,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顿了顿,“不过你们是京城人士?” “京城人士怎么跑到云家村这偏远乡下了?” 绿竹微微低头:“夫人和公子到南城来巡查店铺及生意上的事情,刚好听说云姑娘的事情,就想找云姑娘一试,看能不能治好夫人和公子的病。” 说着她不觉笑了起来,“之前我和青叶还有所顾虑,如今见得姑娘救了夫人,一颗心就放下大半,您这医术高超,定然能救公子的。” 云溪有气无力白她一眼。 “别给我戴高帽,你家公子什么情况我哪知道,你家夫人是寒疾湿热,又没病入膏肓,哪能跟你家公子相提并论,我能救你家夫人,不一定能救你们公子。” 绿竹呆了呆:“姑娘医术真的高超,若是您都救不了公子,公子怕是无力回天。” 跟她有关系吗? 她救这妇人,只是因为这妇人搭了她一程,算是帮了她。 她不过还恩而已。 但未知情况的公子…… 不惹一身骚。 “那就只能等死了。” “云姑娘。”绿竹忍不住唤她一声。 青叶也神色悲戚。 云溪被两人看得多有不自在,“算了,我不说了,你们家公子什么情况,你们心里也有数。” 将布包收好,给二女看了看空荡荡的百病消水瓶子。 “你家夫人这病很棘手,用了我这么大半瓶药水,回头你们得给我报销啊。” “报销”什么意思,两丫鬟并不知道,但绿竹聪慧,不过略略思量,就猜到意思了,说道:“姑娘放心,我家夫人身份尊贵,断然不会欠姑娘诊费的。” “真不会欠?”云溪看着她,“不瞒你说,我这百病消水可算得上神药,前天在镇上治病,用的就是这药水,给你家夫人治病,用的也是它。 此药炼制过程极其复杂,足足用上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药材,炼制两天两夜才能出一小瓶,失败率还挺高的,可不便宜。” 绿竹好奇问道:“那姑娘打算收夫人多少诊费?” 云溪想起这妇人给人打劫的手笔,抿了抿唇:“我这药材炼制人力物力用了五百两银子,但这药也不仅仅是给你们用的,加上夫人算是对我有恩,给我一百两就好了。” 绿竹松了口气:“可以的,姑娘放心,我们沈府绝不会拖欠这笔银子。” 顿了顿,“姑娘要是能治好公子,再多的诊费我们都能出。” “别,我不说大话,你家公子都没两日活头了,我可没那妙手回春的本事。”云溪摆手。 寒毒也是毒。 毒素太厉害,就跟病入膏肓的人一样,心肝脾肺都烂掉了。人能活着,身体里的器官却都坏了,怎么救? 听得同行对那施公子的评价,她是觉得那小子八成是就不活了的。 “姑娘……” 绿竹还想劝她,在左右捡枯枝烧火的青叶忽然身子一僵,声音颤抖起来。 “云姑娘,绿竹姐姐,有人来了,我们先躲一躲!” 云溪精神疲惫,压根没注意到这细节,听得青叶说法,抬眼看去,果见那四五百米开外的地方,三幺五喝走来一群人,从身形来看,赫然是一帮男人。 荒郊野外,大半夜的,四个女人撞上二三十个男人,能有什么好事? 云溪嘴角一抽,踉跄起身:“那我们赶紧跑。” 她身上的药几乎都用完了,体力也亏虚得厉害,哪里打得过这帮人。 两丫鬟默契挺大,都不用她说,就已经麻利架起施夫人,往身后的林子跑去。 第106章 改变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只是两个女人带着一个昏迷的累赘,另外一个云溪走路都不太稳,能跑到哪里去? 不过一刻钟,就被那帮男人给包围住了。 “果然是一群娇滴滴的小娘子,赚大发了!” 为首的小胡子男人大笑着,一步步走近过来,色眯眯盯着青叶和绿竹,“姿色都不不错,刚好是山主喜欢的类型,送过去,肯定能得到不少奖励!” 他伸手去摸青叶的脸,被青叶一手拍掉了。 “你是什么人?” 两丫鬟又气又怒。 云溪还没发育完全,身板瘦弱,个头矮小,躲在光线不怎么的阴影下,倒没人注意到她。 但她将这帮人看得清楚后,头皮一阵发麻。 所谓冤家路窄,大概说的就是她和她的仇人吧。 这些人的服饰和打扮,分明就是前些时候被她教训一顿,送进官府的红白山山贼! 上一次她精神十足,还带有保命的药粉,所以轻松占了上风。 但这会儿,她简直只能被吊打。 怎么就落入他们手中了。 这些人要是认出来她就是那天的冤家,还不把她往死里整。 这些山贼,可不讲什么仁慈和情义! 才这么想着,小胡子就自报家门了:“小娘子,都到红白山脚下了,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就是红白山的好汉,江湖人称红白山壮士!” “红白山?”青叶反应过来,惊叫一声,“你们是山贼!” “小娘子眼睛厉害,是个讨喜的!”小胡子哈哈大笑,似乎很享受被人惊惧害怕的感觉。 周围的山贼们附和起哄,一片叫人头皮发麻的笑声。 青叶和绿竹面色苍白,半点都不觉得“讨喜”二字有什么好。 “行了老四,天快亮了,先把人带回山上,最近多事之秋,可不能掉以轻心。” 一片喧哗声中,有人劝道。 小胡子不以为然:“怕什么,左右四个娘们,虽然有个老有个丑,能掀起多少风浪不成!” “老四!”说话的那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忘记大当家说过什么了,行事小心,大晚上的,四个娘们忽然出现在我们山脚下,岂不可疑?” 真是太明智了! 怀疑得好! 云溪心头嘀咕着,倒是巴不得这些人怀疑上头,然后将她们给放了—— 放了显然不太现实,但关起来,至少暂时不动人,给她们多一点缓冲的时间,也是好的。 “哪有什么可疑的,不就是赶路走累了,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吗?”小胡子咕哝着。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真相了。 但说话的人显然更谨慎:“你傻啊,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四个女人怎可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只要敲门都愿意借宿的,你看她们的衣着打扮,像是坐不起马车的人吗?” “还有,既然是急着赶路,大半夜都要走,为什么这四人身上都没有带行李?” 小胡子:“……” 怀疑得太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沉默半响,他认命拱手:“听你的吧!” 那人也不客气,吩咐众山贼:“带她们走!” “是!” 众人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将俘虏带走了。 三个女人自然是走路的,但施夫人昏迷了,就由一个山贼背上山。 小胡子色眯眯盯着施夫人,才想动手,就被方才出口的人一巴掌拍了下去。 “徐东,你来,这妇人一身衣饰非富即贵,不能轻慢!” 被点名的男人出列,将施夫人背走了。 小胡子气得不轻,推了那说话的人一把:“黄山,你是看我不惯怎的,什么都要跟我抢,什么都要跟我呛!” 黄山木着脸:“山主说过,有些人的身份,比一个女人更有价值,不能看到女人就走不动路。” 言下之意,便是云溪一行人不会轻易被占便宜,而是要带到山上,待价而沽。 云溪和两个丫鬟都不觉松了口气。 小胡子哼哼唧唧着:“就会拿山主来压我!要不是我,能发现这么肥的一群羊吗!” 黄山不置可否。 小胡子没办法,只能负气往前头走去了。 黄山警告众山贼不能动手动脚后,跟在三女身边盯着她们走。 云溪奇怪地多看了黄山一眼。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天很暗,路很黑,她视力不算顶尖,只能勉强看得此人一个轮廓。 瞧不清楚五官模样。 “云姑娘。” 绿竹小声问她,“你一直盯着那人瞧,可是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云溪盯着那黄山,明显察觉到因为这话,黄山的身子僵了僵。 有情况。 她敛下眉眼。 “没有。” 先前只是觉得这人侧影有些熟悉,这会儿观他反应,似乎…… 还真是个认识的人? 绿竹还想问什么,云溪怕她多嘴惹事,低低补充一句。 “我只是觉得这人外形挺好看,不觉多看两眼。” 青叶无语了:“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花痴!这是花痴的时候吗?我们都落入贼人手中,自身难保了!” 云溪两手一摊,看得很开:“车到山前必有路,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走一步看一步,急不来。” “你!”青叶侧头瞪她,似乎被气的有些无奈。 绿竹低垂着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云溪自认为三人的交谈声音很小了,但还是觉得三人说话时候,那黄山的视线若有若无落在她们身上。 似乎她们的聊天,都被听了进去。 听了就听了,难道她们现在还能化身金刚芭比跳起来将他暴揍一顿不成? 云溪看得很开。 只是心头觉得这男人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山路难走,天色又黑,一路上两丫鬟再没说过话,倒是下山来的山贼们嘻嘻哈哈说着荤笑话,姿态很放松。 云溪精力损耗过重,体力不支,勉强只能撑着走路,根本没耐心多计较其他,不知过了多久,她走得两条腿都快麻木了,终于来到半山腰。 这是一个千米广场的宽地,占地广,防守严密,山寨里的房子一片连着一片,如果不是忽略了那些哨兵,就像是一个居住比较密集的村落。 “将这几个女人带到山主那去。” 到达山寨后,小胡子忙不迭发布命令。 前来迎接的老三却哼了声:“山主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老四很不高兴:“我们才抓到几个形迹可疑的娘们,恰是山主最喜欢的类型,山主会愿意见到的。” “老四你也不看什么时局,还以为是往常悠闲时候?”老三似乎心情也不好,当即喷了他一脸。 “山主和大当家最近都忙坏了,才刚入睡,你要是嫌命长的话,可以去打扰山主。” 小胡子嘿嘿了一声,怂了:“山主最近确实太累了,明天再聊就明天再聊吧,反正离天亮也没两个时辰了。” 他扫一眼昏迷的施夫人和云溪三女:“那这几个娘们怎么办?” “老规矩,关到地牢那边去,还用问?”老三没好气说着,目光不经意扫过云溪,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这女娃似乎有些眼熟。” 老四喜出望外:“你知道她是谁?” 老三摇头:“认不出来,只是有些面熟。” 当然认不出来,他第一次见云溪时候,是在两天前,那时候云溪膝盖骨受伤没痊愈,走路有点跛,身上的三步断肠毒虽然清理得差不多了,但细微的影响还在,才从将近两百斤的胖子缩水变回八十斤少女,皮肤又黑又皱,气焰嚣张自信,跟面前的略有些清秀的,显得稚嫩的少女完全没法子比。 他目光扫过昏迷的施夫人,视线在绿竹青叶身上顿了顿,而后哂然。 “原来是个丫鬟,看来是我弄错了。” 他怎么忽然将这少女跟印象中那凶神恶煞的杀星联系到一起? 这少女若是那魔鬼,哪里会被他们抓住,乖乖上了山寨来? 那人武力高强,用毒也是好手,真打起来,他这下山抓人的十几个兄弟完全没眼看。 云溪并不知道她那惊鸿一瞥给老三造成怎样的心理阴影,因为强大和邪恶,对比鲜明,竟然侥幸让她逃过了一劫。 她低着头,想对策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间,只听得老三挥手。 “走吧走吧,大晚上的折腾啥,我困得很。” “先去睡了!” 说完后,当真一甩手就走了。 小胡子吹胡子瞪眼,他没黄山个头高,踮着脚尖看向黄山,努力营造出不同的气势来。 “我想,你肯定是不会让我碰这几个娘们的吧?” 黄山视线低垂,斜他一眼:“你觉得山主能让你胡来?” 小胡子骂咧咧道了一句什么,拂袖而去。 云溪竖起耳朵,隐约听得一句什么“白忙活了”,心头好气又好笑。 这帮山贼,还挺有意思的。 如果不是这土匪窝能吃人,她都想留下来玩玩了。 “走吧。” 黄山挥手,对绿竹青叶说道:“二位姑娘想必不会希望我们动手送你们。” 绿竹青叶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走”,是去什么地方,哼了声,青叶倒还是很有骨气道:“不用,我们有腿有脚,会自己走!” 说完后,跟在背着施夫人的那人身后,大步追了去。 绿竹跟上,云溪走在最后。 去地牢不用那么多人,除了背施夫人的山贼,黄山便将其他人赶走了,他在这山头似乎说话还有点分量,一路前往地牢,没有人拦。 云溪腿脚慢,黄山守后,云溪跟他差不多并行。 黄山的个头有点高,站在他身侧,她总有一种被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走得近了,他身上气味传入她口鼻中,不算难闻,却让她一阵恍惚。 这气息。 这身高。 这气势。 她怎么还是觉得,好熟悉的样子。 她和这人应该在哪里见过的。 但山寨里的火把映衬下,看清楚他的脸后,她又觉得不对。 这张脸,她是真的没见过。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她盯着他看,心头有怀疑,精神恍惚,下盘不稳,腿脚又有些虚软,一个没注意,脚踩到一块碎石,扑腾一下,往地上栽去。 黄山眼疾手快,霍地伸手,电光火石的瞬间,将即将摔在地上的她拉了回来。 惯性的力量,让她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头扎在他怀里。 咚! 轻微的撞击声,是脑袋撞到了胸膛,那坚硬的质地,疼得云溪眼泪汪汪,有些咬牙切齿。 怎的那么硬! 这人的胸是用什么做的,简直有悖伦常! 疼痛让她暂时失去躲闪的力道,靠在他怀里,那清新好闻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浓的将她包围住,丝丝缕缕往她鼻子里钻,撩拨得她心口那一块,砰砰跳的有些急。 第107章 姑娘里面请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该死!” 她嘀咕一声,面皮不觉热了起来。 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这会儿靠近这人,心口就不受抑制跳起来? “呵呵。”黑暗中,她耳边若有若无传来男人的低笑声。 他笑起来,胸腔也跟着震动,让她更加羞赧,老脸更热了。 “小姑娘,你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啊?” 云溪第一次被人调戏得羞愤欲死。 这人嘴巴不留情,把她说得跟自己投怀送抱似的。 偏偏她方才那种情况摔跤,也是猝不及防,她确实也解释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勾引他。 心头羞恼,猛然伸手推他:“闭嘴!” 被嘴上戏弄一两句,她也不是那么较真的,但这情况下,她没办法自保啊。 这男人山贼的身份,要是把他“撩拨”起火了,倒霉的还不是她自己。 她半点都不想给山贼糟蹋了。 哪怕她那个世界情感关系开放,没了贞洁不会要死要活的,但被强迫的话…… 也是一辈子心理阴影吧。 哪怕后面她把罪魁祸首给宰了,伤害也无法弥补。 所以她要学会保护自己。 云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狼狈逃离恶魔爪子的一天。 明明很多时候,她自己才是恶魔。 黄山也没阻拦,任由她推,云溪动作过大,人倒是推开了,却也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狗男人! 等她恢复力气,看她不将他剁碎了扔进河里喂鱼! “黄山,艳福不浅啊!” 地牢门口的守卫瞧得这边情况,见两人拉拉扯扯,嬉笑着调侃道,“有美人投怀送抱,这是多少年修来的福分,就不要拒绝了吧。” “这牢里少关押一个丫鬟没事的,兄弟们给你守口如瓶!” “那就谢过兄弟了。”黄山应了声,朗声说:“身为男人,怎么可能拒绝这种好事。” 而后在云溪还没站稳脚跟时候,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扛在肩上就走。 “那这丫头我带走了。” 守门的山贼一脸我懂的贱笑。 “去吧去吧,最难消受美人恩,今晚是你的好运日!” 见鬼的美人恩! 这帮人几个意思? 云溪浑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她咬着牙齿,恨恨说道:“臭男人,你要是敢碰我,我让你一辈子都做不成男人!” 黄山不置可否:“那现在,你可不是被我碰了?” 扛在肩膀上,那也是碰。 云溪不想跟他打嘴仗,怒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我绝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她随便起来,连不是人的都怕! “哦。”黄山淡淡道了一声,没了下文。 哦是几个意思? 到底听进去她的威胁了没有? 云溪哼哼唧唧说道:“姓黄的,你识相点就放开我,我家夫人不是你们能招惹的,她的身份,就连你们大当家和山主都要忌惮!” “那你们夫人是什么身份?”黄山问道。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想从她嘴里套话,没门! “无妨,反正我看上的不过是个丫鬟。”黄山说,“区区一个丫鬟,没触及底线,说不定你家夫人还很乐意将你献出来。” “呸!” 云溪恼道:“我家夫人才不是这种人,我可是夫人最喜欢的丫鬟了,她要是知道我受了委屈,绝对不会轻易罢休的!” “无妨,那就买一送一吧。”黄山说。 “啊?”云溪脑子卡顿。 黄山笑着:“说起来,这买卖不算亏,到时候她就有两个人伺候了。” 云溪一生接触过的病人不少,形形色色都见过,但嘴吐芬芳,满口颜色话的人,在她面前基本上都会自动闭嘴,云溪便也算难得的干净人。 黄山那颜色话,她愣是用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消化出那话里的意思。 买一送一,可不就是把女人肚子弄大了,然后怀胎十月生个小的? 这混蛋,居然消遣她! 云溪紧咬后槽牙,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 “你敢的话,最好掂量着后果!” 黄山轻笑一声,没再搭腔。 云溪便也没再说话。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个山贼讲道德,是完全说不过去的。 她总不能说服他放弃她这块到嘴边了的肥肉。 有这大吵大闹的功夫,还不如思量着怎么脱身。 红白山那些人确实厉害。 被抓进了县衙,还是照样平安回到了红白山。 她记得山贼老三曾今跟她说过,红白山有三千兵力,她方才进来时候没有正面交锋,从哨兵的布防及守卫来看,红白山就是个龙潭虎穴。 进来不容易,出去也不容易。 那么她没有防身法宝,想从红白山逃走,还是需要些功夫的。 不,不只是需要一些功夫而已,是很难。 这黄山步伐平稳,气息浑厚,力大无穷,怕是个高手。 她打不过的吧? 所以第一关很有可能她就狗带了。 失身给这男人,她倒宁愿狗带。 思量间,耳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竟然已经到了黄山居住的房间。 房间的窗口没有关,星点的月色从窗口洒进来,云溪看得真切,这房间里很窄小,不过十平方米,堪堪容得下一张大床和一张柜子。 黄山将她带进门,丢在床上,当即整个屋子里,处处都是压力。 房间太小了,她呼吸着,能感觉到处处都是他的所在。 警惕地往后退去,同时摸住布袋里的银针,沉声说道:“黄山,以我的姿色,还不值得让你豁出去一切,你敢对我动强的话,我就敢保证,今晚过后,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人间!” “大言不惭!” 说时迟那时快,云溪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银针包就已经落入了黄山手中,他速度太快,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机会。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起布包,嘲弄开口。 “这就是你威胁我的底气?” “也不怎样嘛。” 云溪心头咆哮着,头顶仿佛有一片草原奔腾的野性生物呼啸而过。 抿了抿唇,捏紧指节:“还给我!” “小姑娘,你还是太天真了。” 黄山就着月光看了看手中的银针包,摇头,“女孩子家家,会绣花就够了,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少触碰为好。” 话音落,云溪便见他理所当然将她的银针包收了起来,放入怀中。 牙疼,心疼,蛋疼。 她想让他还给她的,但实力不允许,除了干瞪眼,别无他法。 思虑间,黄山已经将她的银针包收好了,一步步朝大床走近来。 云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惊又怕又恨,咬牙道:“你不许过来!” 黄山才不理她虚伪却没有实力的挣扎,整个人凑得更近了:“我过来了,你又待如何?” 待如何? 当然是…… 一爪子挠过去。 然后理所当然的,被他制住了。 “还是个小姑娘。” 黄山轻笑着,轻轻松松架着她胳膊,“不管怎么张牙舞爪,都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小猫。” 云溪甩不开他的压制,恨恨歪过头。 好气。 他才是小猫,他全家都是小猫! 要不是她的药包没了,内力又因为救治施夫人损耗亏空,她现在能吃这个亏? 事实证明,好人是不怎么有好报的。 舍己为人,说不得到最后,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如果当初她省了这份救人的精力,现在别说自保,就连施家那几个女人,她都能带着溜。 失算了。 后悔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真是可爱。” 黄山瞧着她行动,忽而说道,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乎心情甚好。 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摸上她的脸。 他的手修长,指节分明,落在脸上痒痒的,带起一串酥麻,居然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和惧怕。 云溪被自己的反应惊呆了。 她居然不排斥这人的触碰。 她这身体居然不讨厌这人的抚摸。 她是有病吧? 哥德斯尔摩综合征患者晚期? 条件反射后退两步,月光下,她瞧见了他眼眸变得深邃,似乎更加危险了。 那感觉,像是被猎物盯上了一般。 云溪感觉自己脊梁骨都爬上了一层凉意。 不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方还是以禽.兽著称的山贼一派。 这样下去,是会出事的! 云溪眼珠子滴溜溜转着,硬的不行,他不怕威胁。 哪怕就来软的。 她嘴巴一瘪,小脸垮了下来,声音听起来糯糯软软,嘁嘁哀哀楚楚可怜。 “小哥哥。” 那做作的萝莉音,发出口后把她自己都给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为了她的清白,只能忍辱负重。 云溪后槽牙一咬,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小声又很委屈说道:“你不要欺负人家好不好?人家还是个孩子呢,还没及笄,还是大禹一朵还没开放的花骨朵儿。” “现在我也还没有长开,即使你硬来,也感觉不到多少何的兴趣,还不如等我再长大一点。” “何况强扭的瓜儿不甜,小哥哥你不如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现在有点怕。” “没长开?给你一点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看到黄山面皮在黑暗中抽搐了一下。 听得他话里断点的疑问,云溪捏一把自己掌心,逼着自己继续装可爱下去。 “是的,小哥哥,你目前就放过我吧,我答应你,等我长大了。” 长大了…… 后面的话,她牙疼,说不下去了。 “等你长大了如何?” 黄山却似乎来了兴趣,追问道。 云溪心头暗暗骂他变态,只能硬着头皮接口,诳他:“等我长大了,我心甘情愿做你媳妇,不用你强来。” 黑暗中,男人似乎发出了一道轻笑。 “真的愿意?” 云溪面皮有些发热,但已经到这步,只能腆着脸骗他。 “我愿意。” “那行。” 男人哈哈笑着,在她身侧躺下来,“睡吧。” 云溪抿唇,不动。 “我等你长大。”男人的嗓音,在黑夜中,更加磁性了。 云溪被酥得心口异样地麻。 鄙视自己的定力之后,小心翼翼去确定:“你真的不动我?” “还没长开的丫头,有什么乐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暗中他的眸子特别亮,“也就等你几个月。” 这人还真是…… 云溪心头百味陈杂,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的话漏洞百出,这男人不可能听不出来,但听出来了,还是放过她一马? 难不成真信了她长大后给他当媳妇的说法? 这就悬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过了今天,等她恢复体力,谁是谁的小媳妇还不一定。 第108章 一棒一个小朋友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不睡?”黑暗中男人的眼睛朝她扫过来,带着些许的兴味,“或者说,你在暗暗期待着,跟我能有一些什么事情发生?” 云溪:??? 不,她没有期待,她什么都没有想。 这奇葩的脑回路! 形势比人强,云溪纵然心头一百个不爽,也只能瑟缩地压了下去,安安静静卧床一侧。 许是夜太深了,又或许是黄山给了她承诺,等她睡下去后,竟没有再动她。 云溪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任何动静,她又实在太累了,没有威胁的困扰,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她鲜少睡得很沉,尤其在陌生的环境中。 但奇葩的是,她不仅睡着了,睡梦中,还重新温习了《毒经》。 《毒经》讲解的不仅仅只有用毒和医术,更有适合习武之人的运功方法。 内力可以辅佐医术的施行,而医术上的药材,同样能辅佐内力进化,强身健体。 她上次没学的仔细,这会儿温故知新,得到不少感悟。 醒来时候,外头天早已经放亮,太阳高空挂,显然已经不早了。 身侧的黄山已经不见了,她的银针包倒是枕头边,没有带走。 云溪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现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后,暗暗松了口气。 休息了几个小时,精神还是很疲惫,内力和体内损耗过大,一时间没能彻底恢复,整个人还是蔫蔫的。 黄山不在,银针包又在身侧,云溪索性拿起银针,用引穴的方式,将身体里的内力融会贯通,让些许的内力分支融入游走于筋脉。 没有药材辅助,这一招事倍功半。 不过比单纯的休息恢复得快。 内力在身体里的筋脉游走五六个周天,周身插着银针的穴位引出不少黑黄色的汗渍,云溪收了功,将银针收好,精神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这会儿力量回来,她感觉自己一个打十个青壮年男子,完全不在话下。 才刚收好银针包,黄山就回来了,一进屋子就说:“山主要见你。” “我一个小丫鬟,山主见我有什么用?”云溪没忘记自己临时编排的身份。 “他好奇被我眼瞎看上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子。”黄山说。 云溪脸色黑了黑。 看上她就是眼瞎? 这山主的脑子真好使。 不过…… 云溪看着自己纤瘦的手指,若有所悟点头。 她一个还没及笄的少女,身材不好,个头不高,脸蛋也不俊。 一个正常男人看上她,还差点用了霸王硬上弓的戏码,眼睛确实要看看大夫。 “醒过来就走吧。” 黄山耸肩,“这里是红白山的地盘,山主脾气有些不太好,等的时间久了,会忍不住想出一些奇怪的招数折腾人。” 黄山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 “你要是想安稳点,还是乖巧一些为妙。” 云溪并不稀罕山主的那一点挤出来的温柔,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山主想要见她,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好。” 她从床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你带路吧。” 昨晚被他带回来后,怕他忽然兽性大发,就算是睡觉,她也没有解开自己的外衣,所以这会儿穿上鞋子就能跑路。 黄山垂眸看她,神情古怪。 “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云溪诧然,“不是说山主等得急了吗?不赶紧走,等回头被山主寻了由头折腾?” 这话还是他告诉她的。 “可是。”黄山眼神挑剔在她身上扫过,“你还没洗脸。” 他顿了顿,“你也还没刷牙漱口。” “你甚至还没梳头!” 整一个事儿逼。 云溪斜他一眼:“这些重要吗?我又不是去相亲,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什么?” 她可没忘记自己是在土匪窝。 女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她捯饬自己那么好看,万一又招来个变态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丑。” 黄山评价说,“丢我面子。” 云溪呵呵。 还丢他面子了!他算她的谁啊,脸这么大! 当然,心头腹诽猖狂,外头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没关系,丑一点更好,万一山寨里有人更瞎,看上你未来的漂亮媳妇怎么办?” 说白了她就是不想捯饬自己。 “能怎么办?”黄山倒是半点不纠结,“打得过,媳妇留下,打不过,让出去就是。” 我去! 好大方一个汉子! 云溪眼角抽搐:“你对你兄弟可真是大方,头顶绿一绿都不在意。”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可断,衣服勤换洗。” 黄山不以为然,“兄弟若是喜欢,割爱又如何?” 云溪只觉得心头又有一片草原上的神兽呼啸着奔腾而过。 她心头有一句很脏很脏的话想骂出来。 “去梳头,梳洗!” 黄山可不管她怎么想,“这么邋遢,我丢不起人。” 云溪衣袖下的拳头捏了捏,深吸口气,才忍住一拳朝他脸上抡过去的冲动。 不能打,一定不能打。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黄山似乎功夫还不错,她还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他。 打草惊蛇,她跑路的目的就暴露了。 为了活命,忍! “没有水。” 云溪环顾屋子,找着偷懒的借口,“也没有梳子,我没有办……” 话音未落,一把羊角梳送到了她眼皮底下。 “拿着。” 云溪抬眼,对上黄山那双从容的丹凤眼,默了默,视线下移,落在他拿着羊角梳的修长大手上。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男人方才是从自己怀里摸出来的羊角梳? 这年头男人比女人都更在乎美丽的容颜了吗? 不对,黄山有个鬼的颜值,朴实无华的五官,丹凤眼加点分,怎么看,都是扔到人群里都揪不出来的大众脸。 这样的颜值,也要好好维护吗?问题是,他是男人啊! 从身高,从个头,从脸型,无论是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铁骨铮铮的一枚硬汉。 实在无法将这种人跟怀揣镜子和梳子的娘娘腔结合在到一起。 云溪被雷得不轻。 黄山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神情,见她迟迟不接过梳子,疑惑问道:“不够吗?” 想了想,再从怀里摸出个镜子。 “都给你了。” 他有些肉痛低喃着,“反正是我的人了,这些东西给你也是一样的。” 云溪低着头接过梳子和镜子,一时间,她有些不能直视他了。 辣眼睛。 她一直没抬头,那辣眼睛的家伙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转身出去。 “你先自己梳妆,我去跟打盆水过来。” 云溪没答话,目送他背影出了门,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算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不就是娘了点吗,有什么奇怪的,个人兴趣自由,还不允许人家有些特殊的癖好了? 将镜子放到床上,开始梳头。 古代的工业技术不能报予太高的期待,这镜子名义上是镜子,其实昏黄昏黄的,还反着光,她对了半天,都看不出自己几个鼻子几个眼睛,索性将镜子丢到一边去。 原主是古代的土著,古人一直以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极其忌讳剪短头发的,所以原主长发及腰,虽然枯黄枯黄的明显营养不良,也是一头很茂密的杂草。 云溪并不太会古代的盘发,也懒得盘,只是简单将头发梳直了,扎了个马尾。 才将头发扎好,外头就有人过来了。 那黄山动作倒是快。 云溪扒拉一下面皮,准备露出个讨巧的笑脸。 “小哥哥你来了?” “大婶是你啊!” 门口的人说话,跟她异口同声。 云溪这才发现,来人不是黄山,而是一身锦袍,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 啊呸,神情流里流气的,算不上翩翩,说是纨绔更贴切。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不就是前些天她去平安镇上行医,遇到的第一个捣乱的客人? 吃饱了撑着的纨绔公子? 所谓冤家路窄,还真是路窄。 云溪眉头微皱。 “话说大婶,你怎么到红白山做客来了,莫不是想我了,故意来红白山找我?” 纨绔公子也是粘人,自来熟的走过来,笑眯眯说道,“真是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有心,本公子一直知道自己长相俊美人人喜爱,不曾想竟也能将大婶你痴迷成这样子,罪过罪过。” 云溪:“……”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嘴巴一如既往地贫,人也一如既往地无聊。 说实话,在红白山遇到这人,她也挺惊讶的。 只是惊讶还没来得及发展,就被他的称呼弄得心头哽塞。 大婶? 他叫得那么顺口,但她这模样,不说漂亮,好歹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小萝莉吧。 他哪只眼睛看得出来她又老又丑的? 而且他居然认为她暗恋他! 这浮想联翩的想象力,简直让人发指。 许是她嫌弃的眼神太过明显,纨绔公子顿了顿,没再瞎扯下去。 一双眼睛在她身上转了转,忽而捂起鼻子:“大婶,虽然我是嫌你丑了点老了点,你也不用这么自暴自弃啊,这一身看比外头癞皮狗的臭味,你是多久没洗澡了?” 谁是癞皮狗? 谁多久没洗澡了? 满嘴跑火车,人身攻击根本停不下来。 云溪牙齿微微一磨,正待呛回去,视线忽而落在自己碎花布衣的纤细胳膊上。 那衣服上黑灰色的斑点,可不正是她排毒排出来的汗渍? 抬起胳膊闻了闻。 唔,是有点臭。 “你居然还闻!”纨绔公子一个激灵,神情瞧着都不太好了,“香吗?” “还好。”云溪被他嫌弃的嘴脸逗乐了,将胳膊伸过去,“味道别具一格,你要不要闻一下?” “别!你别靠近我!”纨绔公子大惊失色,不住往后退去,嘴里嘟嚷着。 “我是有洁癖的,还刚用过早膳,你这女人,是存心来膈应我的吧?” “我可不想吐出来,你离我远点!” 啊哟,还越说越上头了! 云溪本来就只是随手戏弄他,听得他这么说,胸口堵了一口气,索性整个人都靠过去,两只胳膊都往他鼻子下凑:“来嘛,味道真的很不错呢!” 不说她是他的脑残粉吗? 既然是脑残粉,见到正主了,岂能没有一些脑残行为? 云溪很欢乐地拿袖子往他口鼻塞去。 “小公子,你口味特殊,这是老身特意为你调的香气,多闻闻对身体有好处,说不定把你那隐疾都给治好了。” “讳疾忌医是毛病,得改!” “做人啊,最重要的还是诚实,我是大夫,信我的没错!” 第109章 惹不起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纨绔公子连连后退,一脸的拒绝。 “拿开拿开,熏死我了!” “本公子肠胃有些不适了,大婶你行行好,饶了我吧!” “呕,你闪开!再不闪开本公子吐你身上了!” 云溪可不怕他,他越是嫌弃,她就越得寸进尺。 这狗东西,嘴巴那么把不住,是该得个教训了! 既然说她喜欢他到死缠烂打,她要是不趁机给他晾一波操作,此人还不知天高地厚! 比起嚣张的贫嘴,她更喜欢他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要死了要死了!受不了了,我要晕了!” 纨绔公子被她一身臭汗熏得无法,整个步子都把握不住节奏,眼白一翻,即将熏晕一瞬,后脚跟撞到门槛,头朝后往下摔去。 嘭! 摔倒的疼痛,让他嗷了一声。 而后云溪砸下去的力道,把他下巴敲红了一片,再嗷了一声。 云溪黑着脸凶他:“叫什么叫,杀猪似的,没得让人误会我把你怎么了!” 分明是他自己摔倒不甘心,非得拽着她拉个垫背的。 所以做人不能太缺德,这不,遭报应了吧? 疼死他活该! 不过她也没落得怎样的好。 她是前额砸到他下巴,那下巴都是骨头,多硬啊,她估计自己额头都被砸得凹进去一块了! 她抬起眼,恍惚间还能看到火星在冒。 她也委屈。 纨绔公子在她朦朦胧胧的视野中,喉咙咕哝一声,声线嘶哑而闷沉。 “还趴在我身上多久?喜欢也不带你这样的!” 呵,喜欢他? 都这样了还自恋! 云溪冷笑着,在考虑要不要趁他摔倒疼得难受时候,落井下石将袖子撕下来一截揉成团塞进他嘴里? 心念刚过,还没付诸行动,后领一紧,就被人提着从纨绔公子身上起来了。 云溪心头大为恼火。 这是提将着猫科动物的招牌动作,来人是把她当成什么!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 太不尊重人了! 她拧起眉头,抬眼看向来人,却在看清来人面目时候,神色垮了两分。 “小哥哥,是你啊,你回来了?” 奇怪,她心虚啥? 她跟黄山,并没有什么实质关系不是? 信口扯淡的承诺,又当不得真。 云溪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人在红白山地盘,不得不对主人家低头。 黄山一脸的一言难尽。 “小姑娘。”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像是抓到出.轨妻子的丈夫。 “我才前脚不在,你后脚就给我戴上一顶绿帽子?” 云溪小声逼逼:“反正你也不在意。” “嗯?”高个头的男人,颇具威胁哼了声。 云溪只能认怂,解释道:“这是误会,这位兄弟站立不稳摔下去,我伸手扶他没连累,才有这一幕的。” 不得不说,个头高有时候真的是一种优势。 黄山个头一米八往上,足足比她高一个多脑袋,说话时候,她不免就感觉自己矮人一截。 先输了气势。 这年头,个头矮小的人好难。 “误会?”黄山轻嗤一声,“那还真是巧。” 不然能怎的? 想撕破脸? 云溪撇嘴,正待说话,黄山已经身子一转,背对她对着地上的纨绔公子拱了拱手。 “山主,你怎么来了?” 山主? 这纨绔公子? 云溪嘴巴大张,刺激受得不轻。 都说冤家路窄,她这些天走的路真是窄得不好说。 她跟红白山的山贼还真有缘分,来来回回这么折腾,她感觉自己神经都虚弱了。 “你好像很惊讶?”纨绔公子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被撞疼的下巴和后腰,似笑非笑问道。 “是很惊讶。”云溪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红白山的大名在外,我也不可能没听说过。” 红白山山贼大名鼎鼎,声名贯彻方圆百里,除了还不懂事的婴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她干笑两声:“我看山主你活泼跳跃,俨然一派贵公子模样,怎么也无法将你和红白山山主联系到一起。” 纨绔公子白她一眼:“不用说得那么委婉,红白山山贼恶名,我心里清楚。” 有自知之明,简直不要太好。 云溪眼眸动了动,没说话。 纨绔公子看着她,笑了笑:“大婶,实话说,见着你面目时候,本山主挺诧异的,原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对我百般纠缠,原来是个小姑娘啊。” 云溪抿唇没答话。 她还是那句新生—— 眼睛不要的话,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而且,都知道她是小姑娘了,还口口声声叫她大婶,恶趣味不要太满。 “怎么不说话了?” 纨绔公子拍着折扇,问她,“是这会儿被本山主搭腔,高兴得无与伦比?” 云溪挺好奇,她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他是怎么看出来自己高兴不高兴的? 就算看出来,也不至于扭曲成截然相反的情绪吧? 不过纨绔公子的无聊属性,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到,自是没往心里去。 “山主认为就好。” “有意思!”纨绔公子嘿嘿笑了笑,对黄山说道,“这小女子好玩,很对胃口,要不你把她让给我,回头我再给你送来七八个比她好看的?” 黄山看了眼云溪。 云溪面无表情。 被当成货物没什么,反正黄山和山主于她都是陌生人,落到谁手上都一样。 都是要跑人的。 主要是…… 她人微言轻,就算想说些什么话,也没人真听得进去。 何必浪费唇舌。 黄山见她装死,嘴角抽搐了一下,沉着声音道:“山主,这小姑娘已经是我的人了,山主就算了吧。” “不行。” 纨绔公子拒绝了,折扇摇了摇,“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但这山寨里,素有东西都是先过我手的先例,这小姑娘是老四他们从山下带回来的,又正好与我相识在先,让不了你。” 他微微笑着,笑容痞气又带着些许的邪肆。 “黄山,看在小姑娘确实合我心意份上,本山主给你一个提要求的机会。” “无论是本山主的收藏,还是后院的女子,亦或是地位的提升,不过分的话,本山主都应了。” 这是多大的诱.惑啊。 金钱名利美人,占了个齐全,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可以任意挑选,简直圆满了。 黄山神色却是暗了暗。 “这女子有些古怪,山主也确定要?” “再危险的人,本山主何尝畏过。”纨绔公子眼尾上挑,似笑非笑看着他,“舍不得?” “是舍不得。”黄山坦然回答。 而后在纨绔公子变脸之前,又开口道,“不过红白山一切,都是山主的,山主想要,属下再喜欢也会割爱。” 说完后,将云溪推了出来。 “此女跟我有缘无分,山主请慢用。” 被当成货物推走的云溪顶着一头的感叹号,极为不适地闭上嘴巴。 纨绔公子满意颔首:“孺子可教也,是个义气的,你要什么?” 黄山说道:“山主愿意从我这里拿走东西,是黄山的福分,我什么都不要。” “我红白山山主从不喜欢欠人。”纨绔公子摸了摸下颔,“这样吧,你待会儿去我的宝库,随意拿一样东西。” 黄山低着头,云溪看不见他神情,只听得狗腿的一声应答。 “多谢山主。” “如此,这小女子我就带走了。” 纨绔公子说着,折扇轻敲云溪的胳膊,给她示意了个眼神。 “走啊,还要本山主将拖走你不成?” 他得意洋洋,“你如今可是本山主的女人了。” 爱谁谁女人,反正她一个都不承认。 云溪心情复杂瞥了方才还昭告拥有权的黄山一眼,吐口气往门外走去。 纨绔公子还嫌她慢,催道:“赶紧的,你这一身腥臭,都要熏死人了!” 嫌她臭,大可不必将她接手过来,整的她多稀罕跟他走是的。 当然,这话不过是腹诽。 一个是红白山的小罗啰,一个是红白山的大佬,跟着混更有好处,明眼人都能做出选择。 只是…… 那黄山太过容易妥协,倒是叫她有些惊讶。 那人似乎,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主儿吧?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这肉票都低头了,身为红白山的一员,黄山怎可能违背大佬的命令? 云溪摇了摇头,跟着纨绔公子走了。 她头也没回,自是没发现身后黄山目送她和纨绔公子远去,眼眸暗了几分。 红白山山寨很大,云溪被纨绔公子带着溜了一圈,来到后山的竹林里。 “这里是我红白山的禁地。” 纨绔公子摇着手中折扇,“你还是第一个能进来此处的女人。” 所以她应该感激涕零,当场给他下跪磕七八个响头不成? 云溪不答。 “进来。” 纨绔公子率先往里头进去,笑着安慰她,“放心,我不杀女人,不会在这里将你毁尸灭迹的。” 这更加叫人惊悚了好吗? 她这两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 云溪精神没来由一绷,没忍住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好事。”纨绔公子眉梢上挑,“于你而言,莫大的好事。” 云溪直想呵呵。 “我认为的好事是,你将我放了,我想回家。” “可以啊。”纨绔公子说,“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云溪大喜:“那就多谢山竹了。” 话落,转身往外头走去。 “你去哪呢?”纨绔公子伸手,拽着她后领将人拖回来,“我让你现在走了吗?” “你方才不是答应让我回家了?”云溪道。 “我可没说现在。”纨绔公子道。 “你这是赖皮。”云溪原本也没想着能马上走人,对纨绔公子的态度并不意外,但嘴巴上的讨伐,却是免不了的。 “有个条件。”纨绔公子说,“红白山的名头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是土匪窝,进了土匪窝还想安然无恙回去,怎么可能?大婶,你可不像那傻白甜的闺阁女子啊。” 大婶又来了。 她是大婶,他是大爷! 云溪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在这称呼上跟他计较了。 “那你要怎样?” “跟我进来。”纨绔公子慢悠悠摇着扇子往林子深处走,“完成我要求的任务,我自然也满足你的愿望。” 云溪踟蹰:“万一你出尔反尔呢?” “岂会有这种事!”纨绔公子想都不想就反驳了,“本公子行走江湖立下威名,我不要面子的吗?” 云溪很想吐槽。 她并不觉得这人的面子能有多少价值。 古人一诺千金,这人一诺约等于放屁。 谁信谁傻子。 第110章 凶煞胖女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大婶别犹豫了。”纨绔公子见她没跟上,回头轻飘飘给她一个眼神,“你还有得选择吗?” “放心,就你那尊容,本山主还看不上。” “山寨里美女如云,你还不值得本山主放下身段去糟蹋。” 这话不中听,却很给人安全感。 云溪唏嘘着:“那我倒是要感谢你的看不上之恩了。” “不客气,本山主也是欣赏大婶你这洒脱劲,惺惺相惜罢了。” 云溪不想说话话了。 她第一次发现,大婶这称呼,竟能叫她有些心浮气躁。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这山贼头子倒是有本事。 不想说话的云溪,安安静静跟在纨绔公子身后走,同时暗中观察周围地势。 纨绔公子自然是将她的反应都收入眼中,却只是耸了耸肩,没往心里去。 走了一会儿,竹林深处,竟有一座温泉池。 温泉池边上,还有个歇息的小房子。 云溪沉默地看向纨绔公子,有些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这厮嫌弃她脏,难道是想让她在这里泡澡? 亦或是跟她来个鸳鸯浴? 好吧,看纨绔公子那嫌弃的眼神,后者纯属她想多了。 她这身子多年亏空,虚的紧,哪怕前几天激发了被封印的内力,更是多次用银针,药材,内力改造冲刷筋脉,强身健体,还是不见得多有效果。 凡事不可一蹴而就,积累这么多年的体弱,也断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身体倍儿棒,金刚不倒。 要不然她也不会给胖子排蛇毒之后,又给施夫人祛除寒毒,从而把自己身体掏空了。 她这身体的底子还是太差了。 身体差,肤色和身材自然算不得多好。 女人这两样不好,颜值就严重下降。 云溪并不觉得自己有让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资本。 “下去吧。” 她还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纨绔公子就开口说道。 小溪抬眼看他。 纨绔公子挑眉:“怎么,不想?” 他挑剔极了:“你看看你这脏兮兮的样子,像什么话,我将我这专用的温泉给你分享,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温泉池用处大着呢,温养筋脉,强身健体,缓解疲劳,休得了便宜还卖乖!” 行吧,温泉确实有这样的效果。 纨绔公子没有夸大。 云溪本身并没有排斥温泉的浸泡,她这几天身子亏得紧,能泡温泉缓解,实在太好不过。 但是…… 她视线幽幽落在纨绔公子身上:“你呢?” 在这里看着? 她可是个姑娘家,他要不要脸? 纨绔公子一怔,目光在她身上绕了一圈,嫌弃后退两步。 “你休想!” “我这美好的身体只属于美人,大婶你别糟蹋我,我是打死也不可能跟你鸳鸯浴的!” 云溪:“……” 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她感觉自己有点心肌堵塞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自恋的男人! 出尔反尔,臭美自恋,所有负面的词汇,都可以往他身上揽了。 不过,人家是红白山山主,土匪头子,能指望他身上有怎样的美好品德? 品德要是那么好,也不至于当山贼了。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兄弟,你想太多了,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纨绔公子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先前在黄山那里夸你,只是为了将你带走,你可不能对我有怎样妄想,我是不会给你任何希望的。” 滚蛋! 云溪深吸口气,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但不说话也不可能。 “既然不想给我盼头,所以你不走?” 云溪哼了声,“还想看我洗澡不成?” 纨绔公子顿了顿:“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在边上喝茶等你……” “不愿意!” 云溪打断他的话,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我好好一个女子,脑子抽了在男子面前洗澡?” 纨绔公子摸摸鼻子:“我还以为你想……” “不要你以为,要我以为!”云溪无语,斜他一眼。 “山主大人,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实话说,我并不觉得在解决事情之前,我有泡澡的必要。” 她又不侍寝! “有。”纨绔公子一本正经,“你太脏太臭了,本山主对着你这副模样,没办法静下心来与你谈事情。” 云溪想,要是手边有趁手的东西,她肯定当场捞起来往他脑袋上抡。 怎会有人这么欠扁,跟那楚跃近乎不相上下! 不对,楚跃好歹有些分寸,比他可爱多了。 云溪死亡的眼神扫过来,纨绔公子终是唏嘘着退了一步,咕哝道:“女人就是麻烦。” 他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她说:“这林子里,处处都是机关,你若是不想早早去见阎王爷,最好歇了逃跑的心思,等事情忙完了,本山主便会放你走。” “那你……” “本山主给你找一身衣裳过来。”纨绔公子吐槽小能手,“不然你是觉得你身上那衣裳还能出去见人不成?身为女子,半点不知羞。” 云溪直想呵呵。 她都略过少女阶段,直接晋升大婶了,她还需要羞耻吗? 何况山贼面前,羞耻二字,有多少分量? 纨绔公子还算识趣,说完话,当真出竹林去了。 云溪想了想,还是褪去外裳,跳入温泉池中。 温泉养颜美容,对女人来说不可谓不是诱惑。 她身子骨还没好完全,先前被那神秘恶毒男子的人打伤膝盖,虽然经过她妙手医治,行走不是问题,但终究有隐患,受伤抹了药,疼痛依然在所难免。 她走路多了,膝盖腿是会疼的。 天下谁人不怕疼,她还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呢。 温泉养伤,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且据她目测,就算纨绔公子不在这里,这林子里面也是危险重重,她肯定逃不出去的。 纨绔公子看上去无聊又扯淡,能管理红白山山贼那三千人,肯定不是寻常之辈。 他将她从黄山手里抢过来,绝对不会只是想跟她斗斗嘴。 必然有着利用价值。 既然有利用价值,断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让她跑了。 云溪不算顶级聪明,这种稍微用点脑子就能察觉的漏洞,她自然不会钻。 反正跑不掉,不如好好泡个澡。 清晨她醒来后运功,这会儿身上都是污垢和汗渍,不说纨绔公子,她自己本人也觉得脏。 也很难受。 温泉泡澡,整个身上的毛孔都松懈下来。 云溪沉吟少许,见纨绔公子还没回来,便悄悄运功游走筋脉之中。 她从《毒经》里研究和发现,这内力运行于筋脉之中,对她而言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果不其然,在温泉水的辅助下,运功几个周天后,她感觉自己身体清爽,精神十足,丢失的精力回归得差不多了。 只是纨绔公子也没让她那么尽兴,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云溪窝在温泉池里,透过雾气,能看到他身后隐隐约约的几个人影。 “去伺候云姑娘更衣。” 纨绔公子似乎在吩咐着人。 云溪偏头,便见四周白纱被撩起,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里头,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还有擦拭身子的长布匹。 “姑娘,奴家伺候您更衣。” 女子温声说道,姿态温婉而顺服,让人极其容易产生好感。 云溪见她放下衣物后,便来水里捞她,赶忙摆手:“不用,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女子为难看着她:“姑娘……” “我是乡野女子,土生土长的村姑,城里人那些礼仪我学不来。”云溪说,“我自己洗澡换衣服习惯了,你给我更衣,我还嫌弃你偷窥我身子。” 眼馋她身子? 女子眉眼抽搐了一下:“好。” 这姑娘不愧是山主看上的人,果然有着跟山主如出一辙的自恋。 连同性都不放过。 云溪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听话。 “奴家就在外头,姑娘有何需要,就招呼奴婢一声。” 云溪摆手:“你不偷看,我就什么需要都没有。” 女子:“……” 垂手,默默退了下去。 看吧,纨绔公子那人有多奇葩,同样的套路施展出来,连他自己的手下都受不了。 云溪把人雷跑后,急忙从温泉池里出来。 深秋季节,寒风瑟瑟,在温泉里泡了许久之后,被风一吹,冷得打个颤。 托盘里有吸水的长毛巾,她赶忙拿起来擦拭身子和头发,换上红白山主给她准备的衣服。 也没怎样花心思,就一套普普通通的灰色长裙,材料质感比她原先的碎花布衣没好上多少。 云溪也不挑剔,她来红白山,也不是冲着享福来的,粗布亚麻衣,还更好干活。 将头发擦拭半干之后,托盘里还有梳子,她简单扎了个马尾,就走出温泉池。 守在外头的女子见她出来,行了个礼,而后.进去将她换下来的衣物带走。 纨绔公子就坐在小房子里喝茶,见云溪出来,笑眯眯问道:“泡澡可舒服?” “舒服。”纨绔公子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但不得不说,他提供的服务还是挺好的。 泡过温泉的她,这会儿神清气爽。 心情好了,看着这人也顺眼了两分。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事了?” 不等纨绔公子开口,云溪就先问道。 她不喜欢心里藏着事情。 也不喜欢未知的麻烦,既然已经洗干净了自己,这会儿就应该解决正事了。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纨绔公子说,“术业有专攻,大婶不妨猜猜,本山主请你过来,所为何事?” 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云溪哪里猜不到? 她的特长也就是看病了。 目光忍不住往他身上扫过,顿了顿:“山主是要小女子给你治不能行.房之病?” 她这话不可谓委婉,纨绔公子听得面皮一黑。 “你一个女子,怎将这种话说得那么坦然?” “我也是大夫,大夫眼中无男女。”云溪更坦然了,“想来山主能看上我,也是觉得有医无类,并不介意我是个女子吧?” “这倒也是。”纨绔公子点头。 云溪想了想:“烦请山主将手腕递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男人啊,总会格外在乎那事情。 不行对他们来说,打击太大了。 她摇头,心头暗暗嗤笑。 这人那天在她摊位讳疾忌医,后面还不是重新乖乖找她了。 所以不能行房是病,讳疾忌医也是病,都得治。 纨绔公子脸黑了黑,折扇敲了一下她手背。 “你这女子,想什么呢,你才不能人事!” 云溪:“啊?” 第111章 打扰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纨绔公子瞪她:“本公子身强体壮,红白山上美妾如云,就会信口开河。” 云溪:“???” 那这位仁兄,小心谨慎将她带到后山,还让她舒舒服服泡了澡,究竟想干什么? 不是讨好她,想让她给他治病吗? “记好了,本公子没病。”纨绔公子又道。 云溪已经有些懵逼了。 看着他:“山主,可是您确实阳气不足,像是不能人事啊。” 她说,“讳疾忌医是大忌,这里如今就你我二人,没必要遮遮掩掩。” “山主这病是能治的,小女人能保证,也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山主不必有顾虑。” 纨绔公子呸了一声。 “云溪,你还敢说,你是想着刺激本山主,想让本山主征服你,以证明本山主的绝对魅力?” “我告诉你,不可能。” “本山主可不是黄山那变态,连个女娃娃都要玩!” 小溪神情有些龟裂。 这狗男人,倒是敢说。 他和黄山都是变态好么,人格扭曲的那种,大哥不说二哥,还有脸抹黑别人。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小心思。” 纨绔公子摆手,似乎不耐烦跟她谈论着事儿,“本山主对你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你做的再多也是枉然。” 云溪眯了眯眼睛:“山主。” 纨绔公子抬眼:“怎么着?”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非常的欠揍?” 她有些忍不住心头汹涌的咆哮了。 “有啊。”纨绔公子点头,“这世上想要我死,想要揍我的人多了去,不说百来个人,千人都不在话下,往深一点想,上万人都不是问题。”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人格缺陷,被人嫌弃,被人讨厌,被人看不起啊。 知道之后,还能这么乐观,承受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纨绔公子似乎猜到她心头所想,笑了笑。 “大婶,你似乎没明白一事。” “强者,是不用畏惧任何流言、危险和觊觎的。” 云溪心头一动。 “你……” “所以,那些想要我死的人就算很多,那又如何,他们终究不敢对我怎样。” “因为想要我揍我的人,都已经死了。” 纨绔公子说,“我这人素喜投桃报李,以牙还牙。有人对我好,我就加倍奉还,有人想对我不利,我就先下手为强。” 他偏头看她,唇边带笑,“大婶,你说我这想法对还是不对?” 云溪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话才好。 这男人简直没法子沟通。 还问她想法对不对,她就算说不对,他能听得进去吗? 纨绔公子似乎没发觉她的腹诽,迟迟没得到回答,还笑盈盈催她。 “大婶?” 去他的大婶! 云溪重重吐口气,“山主,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绕来绕去行吗?” “你到底要干嘛?给个痛快吧!” 磨磨蹭蹭的,耗得她耐心都没有了。 “找你看病。”纨绔公子说,“你治好了病,我自然就放你走。” 他折扇眼唇,笑容骚包邪气,“我红白山山主,向来一诺千金。” 她也懒得管他一诺千金还是一诺放屁了:“伸手!” 他挑眉:“想摸我?” “摸你大爷!”云溪终于没忍住,口吐芬芳,“你不是有病吗,不给我把脉,治个鬼治啊!” 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病人,要死的节奏! “我没病!”纨绔公子说。 还讳疾忌医! 云溪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你再说一遍?你没病我可就走了!” 这人不仅身体有恙,还脑子有问题。 “我是没病啊。”纨绔公子一副她无理取闹的样子,慢悠悠说道,“我带你过来,是给另外一个人看病的。” 云溪:??? 思路冲得太急,一瞬间卡住了。 “所以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稀里糊涂的还冲动,这不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就着着急急下定论了。” 纨绔公子摇头,“你这毛病,得改。” 云溪强忍住爆头的冲动。 “病人呢?” 算了,他说话不清不楚是一回事,她被绕进去也是她蠢。 还是别想那么多,老老实实看病好了。 “他啊。”纨绔公子折扇指了指后头,“那不就是?” 云溪进来就被他绕得狠了,没怎么注意这房子的摆设,这会儿闻言,才注意到房子里面,除了她和纨绔公子,还有一个人。 那人躺在小塌上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心头略有踟蹰,还是抬脚朝小塌走了过去。 医者病人为先,她毕竟是纨绔公子请来看病的,有什么想法都不重要。 小塌上的躺着一名男子,一八五的高个头,着一身灰色布衣,身形消瘦,面色很差。 云溪走得近了,隐约可以看到他衣服遮不住的地方,是一道又一道的旧伤新伤,还有血迹点点从衣衫上渗出。 男子还没有昏迷过去,这会儿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见她过来,跟她来了个对视。 对视之下,云溪手心不觉捏得一紧! 这人,竟然还是个熟人! “大婶,过去把脉啊。” 纨绔公子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提醒道,“他受伤很重,说不定一眨眼就没了,你可悠着点。” 他声音带着笑,云溪却听出了几分冷意。 “他的性命跟你前途息息相关,你要是让他死了,我可不高兴哦。” 云溪没有问他不高兴会怎样。 她已经明白纨绔公子的意思了。 她的性命跟这小塌上的男人有关,如果男人死了,她也得死。 别看那纨绔公子笑眯眯,整个没心没肺吊儿郎当,实则最是心狠手辣。 土匪头子,怎么可能仁慈。 她从不小看人心。 而小塌上这人,就算纨绔公子没有要求她救,她见着了他,还是会伸手拉一把的。 她低头看着小塌上的男子,眉心越发皱了起来。 因为这人,就是才跟她一天不见的楚跃。 那倾国倾城的美貌,那俊美卓绝的五官,世间尤物,死了多可惜。 “大婶?”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纨绔公子意味深长唤了一声。 “瞧你呆呆的,是见着了小情郎,还是被此人的美色打动了?” 云溪视线从跟小塌上的男人对视中移开,这男人眼里的陌生和平静,让她心头咯噔了一下。 联系到纨绔公子的话,她嘴唇不觉抿了抿。 楚跃这是没认出她来,还是只是当不认识? 前者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前一天还纠缠她救人,那答案只能是后者了。 纨绔公子将她引到这里来,或许别有用意。 她收了眼神,没忘怼了纨绔公子一嘴。 “被他美色打动岂不正常,随便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前,都能被比成渣渣吧。” “比成渣渣?”纨绔公子挑眉,“你在内涵本山主?” “山主你没照过镜子吗?”云溪反问。 “照过。”纨绔公子答。 “如何?” “天资绝艳,国色无双。” 云溪:“……山主,盲目的自恋是一种病,你抽个空找个大夫看看吧。” 她诚恳给出建议,“不然病入膏肓,很容易被自己美死的。” 纨绔公子摸了摸脸:“此话有理,本山主确实每一天都被自己给美醒,实实在在担心万一有一天没忍住,被自己美死了怎么办?” 他郑重看着她,“云姑娘,你是个大夫,给我开个解决的方子?” 云溪深吸口气。 此人脸皮太厚了,天下无敌。 她拱手:“山主太美,小女子无法对症,继续保持就好。” 总不能直接掏出个镜子朝他扔过去吧。 她实在怎么也不能将他那张脸跟国色无双等词挂上边。 英俊是勉强所得上,绝色…… 他想太多了。 还想艳压楚跃,他配吗? 她睁眼说瞎话夸他,都夸不起来好吗? “本山主也这样认为。”纨绔公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好一会儿,似乎有些苦恼,“照理说来,本山主是比这病痨子俊美的,为何大婶你只看他不看我?” “莫不是大婶你的审美有问题,见丑不见俊?” 云溪觉得,她要是再继续听他扯掰,估计有一天会被雷死。 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跟他打嘴仗? 此人无论是心智还是嘴炮,简直无人能敌。 不对,估计楚跃那个嘴炮能媲美一二。 楚跃…… 云溪低头,不觉再看小塌上的男人一眼。 好奇怪,这厮往日里特能哔哔,这会儿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别看了。” 纨绔公子终于忍不了,一把提将着她后领将人拽了回来,“他有什么好看的,看你两眼直勾勾的,怎就那么肤浅。” 他扳过她的脸,眉眼上挑,睥睨着她,“看我。” “本山主比他好看多了。” 云溪:“……” 这人有病,病的不轻,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她无语颤动睫毛:“山主,你不是个男子吗,怎么还时兴比美来了?这不是女子独有的特权?” 她在讽刺他娘娘腔,矫情比女人更甚。 纨绔公子当然不会听不出来,却是耸耸肩,压根没听见去。 他暧.昧一笑,冲她挤了挤眼睛。 “你是本山主的女人,当面给别的男子眉目传情,本山主头顶那么绿,自是无法忍受。” 云溪一把拍掉他作乱的手。 “山主,你还让不让我给他看病了?” 她在呼唤理智。 反正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人,对他的脑残还没个心理缓冲? 她是大夫,对病人要如沐春风,要宽容。 要忍让。 更要清醒。 ——她这条命,是跟小塌上的楚跃绑在一起的啊! 不能因为纨绔公子跟她玩笑似的扯淡,就忘记了那人的危险属性。 他可是刚刚才轻描淡写威胁过她的! 纨绔公子似乎没察觉到她的烦恼,折扇掩唇,好整以暇道:“你忙你的,我看我的,互不冲突,大婶你何必计较太多,莫不是本山主的俊美,影响到你发挥了?” “是是是,我沉浸在你的美色中无法自拔行了吧!”云溪揉了揉额角,弯腰给楚跃把脉,同时警告纨绔公子,“你再不闭嘴,这个人可能就被我医死了。” 纨绔公子诧然:“你这么没本事?” “没本事你还摆摊,这不是骗人吗?” “亏得本山主还给你下了血本请你上山,大婶你也太叫人失望了吧?” 云溪没忍住,回头剜他一眼。 “你再哔哔,我给你扎针也能扎死你!” 烦人。 跟只嗡嗡嗡的蚊子似的。 “来啊。”纨绔公子见招拆招,凛然不惧,“扎不死我给你金山银山做奖励。” 第112章 丢进水井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呵。” 他赢了。 低头给楚跃把脉,就当他是个背景板。 绔公子见她认真,也就没再逗她,眼神直勾勾地在她和楚跃身上扫。 直到她撩开楚跃身上的衣服,露出白皙且伤痕遍布的身躯,才唏嘘开口。 “不愧是大婶,沉浸于美色中不可自拔,当着我这外人的面,都敢明目张胆撩拨。” 云溪懒得理他。 她是被楚跃这身伤痕给惊到了。 她在战场混了那么多年,自然多重的伤都见识过,但楚跃这种伤,还是鲜少见到的。 鞭伤,棍伤,刀伤,剑伤,箭伤,踹伤,勾伤,挖伤…… 所有能想到的伤,都可以用在楚跃身上。 他衣服下的血肉,早已经一片青紫,肉都快坏完了。 但显然的,伤口经过处理,没有腐烂。 应该是一边救治,一边伤害。 很难想象一天之内,楚跃经历了什么事情。 施虐者显然是个变态,一边吊着楚跃一口气不让他死,一边实施刑罚。 楚跃这会儿遇着她,确实跟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没区别了。 他伤得太重,没被疼死,估计也被折腾死。 她研究着楚跃那身伤,眼眸忽而一闪。 不对,这些伤不对。 有些致命的地方,根本不是一两天内才挨的…… “大婶!” 才想着,耳边倏忽传来一道低唤,“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云溪霍地扭头,前额砸到纨绔公子凑过来的脸,疼得他嗷了一声,退回原位。 “大婶你是不是对我这张脸有仇啊,三番两次欺负,我不疼吗?” 说得好像撞到骨头,她不疼似的。 她是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家,细皮嫩肉的,本就没那么忍痛。 不过这会儿,云溪却没有跟纨绔公子斗嘴了的兴致。 她没忘记方才猝不及防回头,对上的那双眼睛。 残忍,嗜血,阴毒。 所有可以用在变态身上的形容词,都可以在那双眼睛里找到。 对上眼的一瞬,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从脊椎骨爬上来,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云溪垂下眸子,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觉得自己似乎自大了。 这红白山山主的危险程度,比想象中还要高上好几层。 她没有做足完全的准备,怕是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说不定她真要跟楚跃一样,死在这里了。 不,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像楚跃一样遭受折磨。 生不如死。 云溪不觉打了个寒颤。 她不怕死,但很怕疼。 扫一眼楚跃的惨状,她想了想,把自己带入他。 唔,她还是就地自杀舒服点。 “大婶。” 纨绔公子似乎没猜到她心思,眼神投过来,带着殷殷关切,“你好像在抖?” “是不是太冷了?” 他说完话,似乎反省了一下自己。 “是我不好,这么着急叫你过来,都忘了给你添件衣服。” 他甚至还脱下他的大衣,给她披在肩头。 声音温润美好。 “不厚,但可以暖一暖。” 衣服上有他的体温,很暖,云溪甚至还能闻到来自衣服上清淡的龙涎香。 然而,加了外衣之后的她,却更冷了。 她不觉抬眼,多看了魔鬼几下。 纨绔公子眉眼盈盈,依旧笑的没心没肺,神情带着关切,桃花眼潋滟,像是坠入爱河的男子,叫人心头一动。 但仔细看了,那双桃花眼的深处,平静的,阴冷的。 没有一丝感情存在。 这样的男人。 云溪在心底深深一叹。 究竟是个怎样危险的存在啊。 她目前似乎就在老虎的嘴巴边缘游走,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口吃掉。 不过…… 老虎似乎在跟她玩游戏。 玩一种他披着羊皮,跟她玩过家家的戏。 没拆穿他的真面目,顺着他的戏往下演,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出事。 毕竟他是一只“羊”。 羊怎么会咬人呢。 “谢谢山主。” 她睫毛颤了颤,却是摘下他的外袍递了回去。 “你还是穿上吧,我不冷。” 他挑了挑眉:“跟我客气?” “不是。”云溪想了想,找到个完美的理由,“我披着你的衣服,不好干活。” “无妨,可以慢一点。” 纨绔公子微笑着,将外袍继续披在她身上,凑近的距离,声音温润诱哄着。 “大婶,若是行动不便,你可以穿上我的衣服。” 他说,“我不介意的。” 云溪心头咆哮。 她介意。 只是这介意还没说出来,他已经伸出长手,将她的手腕抓住,而后带着她的手腕往袖子里钻。 一副伺候她穿衣的样子。 云溪怔愣了一下,脑子一热,赶忙甩开他的手,将衣服连带着脱下,扔到他怀里。 “你自己穿着吧。” “大婶。”纨绔公子一怔,看了眼怀里的衣服,眼神危险起来:“很少有人拒绝我的好意呢,你似乎不太听话啊?” “我又不是你下属,为什么要听你的。”云溪远离他两步,一字一顿。 “说!了!我!不!要!” 啪! 折扇在手里,重重敲打了一把。 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尤其响亮,刺入人心。 云溪也觉得自己内心跟着抖了一下。 这男人喜怒无常的,她也拿捏不准跟他杠的下场。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能一味屈服。 他若是真的心存了歹意,哪怕她再是一只小绵羊,也会被生吞活剥的。 何况穿着他的衣服,天知道有什么阴谋,她才不想当靶子。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委曲求全。 大不了一个死。 她有什么好放不开手脚的。 手心里掐了银针,她插不死他,快速刺入自己死穴还不容易? 纨绔公子定眼瞧了她一会儿,倒是没有动怒,反而缓缓笑了起来。 “有性子,我喜欢。” 他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撩到而后,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眉眼,声音温润而美好。 “大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云溪脑海里倏地想起了她那时代看过的电影,变态说完这话之后,会想办法将夸奖对象的眼睛挖下来。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猛然将他推开几分。 “大婶?” 他垂眸看着她,神情瞧起来,隐隐有些委屈。 “你嫌弃我。” 云溪头顶一片草原的神奇生物呼啸着奔腾而过。 嫌弃他不是应该的? 这人从上到下就没一样东西是正常的。 长相不俊,身材不好,嘴巴不行,身体有恙。 最基本的颜值都算不上高。 有什么讨人喜欢的点? 当然,这人那么危险,她嫌弃归嫌弃,面子上总是要意思意思遮掩一下的。 “你离我太近了,举止亲密。” 她说,“男女有别,我不习惯。” “你都跟黄山睡了一晚上,还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矫情。”纨绔公子嫌弃道。 “我本来就是黄花大闺女。”云溪没好气回道。 “黄山没碰你?” 纨绔公子一脸惊奇,“你这么不讨喜啊,还以为就我看不上你呢。” 云溪:…… 这人不死,或许以后她可以制作点高血压的药,以防万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感受到她的眼神杀,纨绔公子折扇刷地打开,摇了摇,施施然做回他原来的位子,“那凶巴巴惨兮兮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干活吧。” 他折扇眼唇,桃花眼潋滟,笑得极其骚包。 “大婶,虽然我对你青睐有加,但不能得意哦,人要是不小心死了,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云溪顿了顿。 她心头有一句很脏很脏的话,想要对他倾诉。 纨绔公子似乎受不了她的眼神,叹了口气,折扇将眼睛遮住。 “你忙你的,当我不存在就是。” 云溪压制着心头的火气:“我尽量。” 她定力还是不够。 屡次三番被人影响心绪,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收回视线,继续观察小塌上的楚跃。 良久,才站起身子。 纨绔公子一直盯着她的言行,见她起身,问道:“如何?” “伤很重,只有一口气了。” 云溪诚实开口,“生不如死,就算活过来,人也废了。” 她看着纨绔公子,“即使这样,你也要将人救活吗?” “蝼蚁尚且偷生,既然能救活,为什么不救?”纨绔公子瞥她,“大婶,你可不是个称职的大夫。” 是她职业问题,还是他心存怜悯,佛祖一样的慈悲? 说得好像楚跃这身伤,跟他没关系一样。 云溪当场就想给他翻个白眼。 “需要很多名贵药材。” 云溪面无表情,“救是可以救回来,但残废不说,还损耗许多精力。” “没关系。”纨绔公子桃花眼里的水波荡开,“只要他活着,我可以不计代价。” 他说,“我对他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 “大婶,你将他救活,就是大功臣了,我会给你丰厚赏赐的。” 云溪不想跟他扯犊子。 “赏赐我不要。”云溪抿了抿唇,“救活了,到时候放了我就行。” “就这么一个条件?”纨绔公子似乎有些失望。 云溪实在想不通他失望的点在哪里。 她眼神带着问号。 纨绔公子瞧见了,便道:“我原以为,你至少会趁机勒索一些东西。” “毕竟我这红白山,别的不说,就是好东西最多,数都数不尽。” 他眼波粼粼,桃花眼情意绵绵。 “世人多功利,大婶,这年头像你这样出淤泥而不染,不贪不怨的女子,太少了。” 云溪捏了捏手心。 怎么办,好想打他。 要不是可能打不过,她真的好像砸他一顿。 纨绔公子感慨完,再度问她:“真的就那么一个要求了吗?” 他暗示着,“你救活了他,就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哦。” 他羞涩开口,“哪怕要我跟你走,当你压寨夫婿,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小溪嘴角不可抑制抽搐了一瞬。 压寨夫婿? 他? 她是嫌自己活腻了吗? “就一个要求!” 她笃定开口,懒得废话,“你就说行不行?” “行啊。”纨绔公子说,“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那么好,我怎么会不答应你的要求,不然岂不是太过于无情无义?” 云溪睨他。 谢邀,他好像一直不见得多么有情有义。 “给个信物。” 云溪见他扮演小绵羊,后槽牙咬了咬,逼着自己胆子壮一点。 “你太浮夸了,我有点怕你不守信用。” “岂有此理!”纨绔公子大怒,折扇啪地收起,沉着脸喝道,“我这人纵有诸多不好,却是重情重义一诺千金,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质疑我的样貌,就是不能质疑我的信用!” 第113章 好啊,我嫁你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他说,“你这是对本山主绝对的侮辱!” 他突然发火,云溪眼皮跳了跳,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静静看着他表演。 她倒是要看看,这人能脑回路新奇到什么境地! “道歉!” 纨绔公子板着脸,不依不饶盯着她,“本山主受伤了!” 呸,他还受伤了。 她都快被他气吐了好么。 云溪面无表情,安静如鸡。 “哎。” 两人对峙,久久之后,纨绔公子率先败下阵来,“大婶,你是吃死了本山主骄纵你不是?” “就欺负本山主脾气好。” 云溪不答。 这个戏精。 “给你了。” 云溪的不说话,让戏精的戏无法进行下去,他不高兴地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到她手里。 “拿好了,丢了可别跟我哭鼻子。” 云溪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垂眼看向手心。 纤瘦的掌心,此刻正静静躺着一枚玉珏。 玉珏是碧绿的色泽,通身盈翠,形状像是一弯月牙,又像是一片叶子。 上头雕刻着一条摇尾奋起的飞鱼,像是要飞起来,吞食天空的明月。 而明月…… 只有一半。 它够不着。 也吃不到。 这是一块玉珏。 云溪眉眼没忍住抽了一下。 看向纨绔公子。 “你好抠啊。” 审美也奇葩。 这么一块求而不得的玉珏,天天看着心里就没有半点不适的阴暗感? 人家佩戴玉,是寓意着美好的未来,优雅的表象。 他这是,告诉自己,他是一尾鱼,永远得不到的鱼。 眼巴巴,注定悲剧的鱼? 云溪想,要是她自己天天对着这么一块东西,肯定会得抑郁症。 亏得这纨绔公子还能宝贝似的塞进怀里。 不过,抛开那些偏见,这块玉,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通体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完美的,简直叫人心动。 云溪不是古代土著人,在现代也没研究这些古玩玉佩的价值。 但即使外行人,她也能看的出来,这玉真的很值钱。 卖掉的话,没有上千两银子,一百两肯定还是拿得到的。 天价玉珏。 “能给你就不错了,还抠。” 纨绔公子白她一眼,“你是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多值钱。” “值钱?”跟她有什么关系,“又不是长久拥有的。” “给你了就没想着拿回来。” 纨绔公子说,“收着吧。” “还道你有几分清高,原来也是个财迷。” 她从来没立过清高人设吧? 她一直都挺贪财的。 没钱寸步难行,她从来不觉贪财有什么不对。 云溪心头腹诽着,还是小心翼翼将玉收起来。 这东西似乎是她能否下山的凭证。 更是日后缺钱,当掉讨生活的钱啊。 纨绔公子瞥她一眼,眼眸深处掠过什么,而后催她。 “东西你也拿了,赶紧治病吧,你看你看,他都晕死过去了。” “小心点,可别真的让他死了。” 云溪点了点头,将所需要的药材报了出来。 楚跃已经昏迷过去了。 在她跟他四目相对之后,就昏迷过去了。 不知道是疼死的,还是被她吓晕的——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的出现有多么吓人。 “这么多?” 听完她报的药材,纨绔公子唏嘘着,“本山主虽不会医术,但我总觉得,这些药材很贵。” 他说,“你不会是故意让我大出血吧?” “不贵怎么吊住这位公子的命?” 云溪没好气,“既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美好的事情。” “有道理。”纨绔公子挥手,“就依照你说的去办吧。” 他拍了拍手,竹林里忽然走出来两个劲装男子,对他抱拳。 “山主。” 纨绔公子折扇掩唇,笑盈盈看向云溪,“把你刚才说的药材,都跟他们再说一遍,让他们去拿。” 像是在故意刁难她。 不过云溪作为大夫,对药材的把控很清楚,即使是随口报出去的药材,再让她重说一次,也不会漏。 “好。” 将那些药材报了后,云溪诚恳建议道:“温泉有养伤功效,或许将这位公子放入温泉池中,治疗效果事半功倍。” “这可不行。”纨绔公子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一脸嫌弃,“一个臭男人,也配污染我的温泉池。” 云溪想了想,决定提醒他:“方才好像我也泡澡了。” 之前他不也嫌弃她是个臭女人? 傲娇也不太这样的。 “你能一样?”纨绔公子瞥她一眼。 “你再老再丑,也是本山主认定的女人,用我的池子理所当然。” 他顿了顿,“本山主对男人不感兴趣。” 云溪在心头默默补上一句:尤其比他长得更英俊的男人。 “我不老。”云溪瞪他一眼,“我还未及笄。” “那么小啊。”纨绔公子折扇掩唇,一脸惊讶,“那你长得可真是着急。”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云溪没理他,拿出银针开始吊着楚跃的命。 纨绔公子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搭理他,踟蹰走上前问:“真的非要用温泉池不可?” 云溪心里明知道楚跃变成这样子是此人的手笔,明显是见不得楚跃好的,将楚跃救回来,目测是为了更好折磨楚跃,还是点头:“他命悬一线,温泉池能增添几分活下来的几率。” 楚跃也是命苦,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仇家。 或许第一次见面,遇到受伤的他,手笔也是派此人所赐。 命运兜兜转转,谁又逃得开? 她救得了他一两次,终究救不了他一辈子。 这一次伤得这么重,或许对楚跃来说,死亡是最好的解脱,但他死不了。 或许被她救活之后,还得继续遭到折磨。 救治这样的病人,云溪于心不安。 但再不安,她也必须要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或许温泉池,让他少受一点罪,是她所能争取的最大温柔。 “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纨绔公子苦着脸,神色极其不乐意,“被他用了这温泉池,我以后都不能用了。” “天知道寻找一口温泉多么不易!” 云溪面皮一抽:“你就那么洁癖?既要救他,说明他在你心里分量应该不轻,如此忸怩,实在贻笑大方。” 纨绔公子深深看她一眼。 “谁说他是我可行的同袍之交?” 恶劣关系暴露无遗。 云溪要求的药材都挺贵,存了心要宰红白山山主一笔,却没想到红白山底子深厚,就算她要求要用百年的野山参,也都很快给她找齐了。 所有需要的药材,集齐不过两炷香。 药材都来了,云溪没得找理由,让两个人帮忙将楚跃放入温泉池里,靠在池壁上。 然后依次将需要的药材丢入温泉池中。 纨绔公子还贴心站在边上,拿了两盘糕点,津津有味旁观着她干活。 云溪忙得一头是汗,抽个空子对闲的蛋疼的男人说道:“你能不能出去吃?你影响到我了!不能专心,很容易出错,可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哦,你也想吃?”纨绔公子很上道地将糕点盘子递过来,“先吃两块,再忙也行。” 好贤惠好体贴的样子。 云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是嫌你吃东西的声音太吵,看我忙活的眼神太有存在感。” “你不出去,我静不下心来!”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纨绔公子犹豫着,“要不我不看你?” “医者病人为先,哪能总想着情情爱爱的事情,你要学会习惯。” 跟他扯掰是没用的。 云溪斜他一眼,脸色凝了凝。 “那你到底出不出去?” 纨绔公子:“……出去就出去。” 他起身,整顿了一下褶皱的衣摆,咕哝着,“女人就是矫情,还凶!” 云溪知道他德性,没搭腔。 就他那样子,换个女人,说不定更凶。 纨绔公子说走,其实也没怎么走,他就呆在温泉池对面的小屋子外头,让人将温泉四周的帐幔撩起,一边喝茶吃糕点,一边时有时无朝温泉池这边看过来。 云溪算是明白了,楚跃对他很重要。 他是非要亲眼见到救治楚跃的过程才会放心。 也不知道是担心她暗中做手脚,还是担心楚跃在救治的过程中一命呜呼了。 毕竟楚跃这身伤,是真的很严重。 稍不注意,真的救不回来了。 云溪摇摇头,挥去脑中纷杂的思绪,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银针逼毒。 内力是她最后的底牌,断然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没有用内力替楚跃温经脉,时间便用得久了一些。 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勉强收工。 收工完后,她眼前都有些花了。 身子一晃,差点一跤摔下温泉池。 “小心。” 纨绔公子倒是眼疾手快,不过眨眼的瞬间,就已经来到温泉池边,将即将一头扎入温泉池的云溪拉起来,云溪没提防,一头撞到他怀里。 男子的气息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竟是有些诡异的难受。 许是给楚跃扎针太久了,生理性有些反胃,她顿了顿,伸手将他推开。 就在手才触及他胸口,视线不经意一瞥,瞧见了他耳后一丝微不可察的肌肤断层。 肌肤断层? 心思飞快闪过,动作不觉一滞。 纨绔公子低头看着停留在胸前的那两只手,挑了挑眉:“不过是顺手搭救了你一把,怎么的,还蹬鼻子上脸,趁机占我便宜起来?” 比起可能被发现端倪的后果,这说法云溪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黑着脸将他推开,微微低着头,说道:“多谢山主相扶。” 这人素来就是个会打蛇随棍上的主,听得这话,自得地整了一下衣裳,才漫不经心说道:“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本山主也不是想救你,而是觉得这池水太脏,你好容易洗干净身子,别没的又臭了本山主的鼻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不过眼前人太过神秘,云溪也不好太放肆,低眉顺眼,懒得跟他呛。 纨绔公子肆意惯了,倒没有多纠结她的态度,只问道:“他情况如何了?” “山主给的草药都是名贵之物,有很好的滋补效果,我给他清理了伤口,将快速痊愈的药汁引入身体,他这条命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好好调养三天,活下来不是问题。” “还要调养三天?”纨绔公子不乐意了,“他怎那么麻烦?” “这样整下去,本山主的山寨都要被他吃空了。” 云溪摊手:“这就不关小女子的事了,我只是个大夫,只负责看病,开药。” 她微笑着,“至于病人喝不喝药,调不调养,实在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第114章 不怕守寡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纨绔公子睨她:“他对你不错,你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啧。” 这话声音很低,偏偏云溪都听见了,眼眸一闪。 果然跟楚跃有关? 第一次的捣乱,以及山寨的第二次见面,像是有缘的巧合,但巧合也过于奇怪。 她就说自己不算是讨喜的一类,怎么就被他黏上了。 原来是试探一类。 掌心不觉捏紧了两分。 她睫毛扇了扇,抬眼看向纨绔公子,整顿的功夫,眸子已经一片清明。 “山主,如此,我现在可以下山了吗?” “现在?”纨绔公子折扇在掌心敲了敲,少许说道,“不行。” 听得这话,云溪顿时急了:“你出尔反尔!还一诺千金呢!对我一个女人食言,你要不要脸!” “又没说不让你走。”纨绔公子似乎有些无奈,“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 这里可是个土匪窝! 从方才小屋子门口一瞬挪到温泉池,证明了纨绔公子是个武林高手。 在这边上给她磨药,往温泉池里撒药材的侍女,看姿态利落,手劲和脚力,也全都是个中好手。 而她,只是有些内力的小虾米。 而她,似乎还跟纨绔公子的对头楚跃还有联系。 她此时不跑,等着被这男人秋后算账吗? 她跟楚跃不算熟的朋友一场,并不想跟他一起共沉沦。 “你就是食言,亏你还说不可质疑你的诚信,我看你的诚信分明就是狗屁!” 人急了,什么话都能说。 纨绔公子敲折扇骨的动作顿了顿,“你这女子,说话怎的恁不文雅。” “我都快死了,我还管你文雅。”云溪怒目以对,“如果可以,我想将你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想用最脏最脏的话骂一遍。” “那还是算了吧。”纨绔公子缩了缩脖子,“你自己歇半个时辰,喘好气后,我便让人送你下山。” 这么好说话? 云溪狐疑打量着他,少许摇头。 “我要现在就走。” 出尔反尔的土匪头子,她才不将希望寄托上头。 “半个时辰后。” 纨绔公子却不松口了,按住她肩膀,语气不容人辩驳,“听话!” 话里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而正因为没有得商量,云溪才更加不安。 “我……” 她还想说什么,竹林里由外往内急急忙忙冲进来一人,那人衣衫褴褛,神色慌急,见到纨绔公子,立马单膝下跪报道:“山主,不好了,官兵围剿上山了!” “官兵?”纨绔公子神色不变,语气颇为玩味,“上一拨不是全军覆灭了,怎的还敢来?” “山主,不仅是敢来。” 那人咽了咽口水,一脸惊恐,“还来了五千人马,是镇北将军施安然带的精兵营!” 五千人马,完全是碾压红白山土匪的人数。 何况还是精兵。 常胜将军施安然带领! 施安然是禹国著名的常胜将军,鲜有败仗,手下五千精兵,完全可以碾压两三万人军队。 别说是红白山不过三千山贼了。 纨绔公子总算端不住吊儿郎当神情了,折扇啪地收起,神色意味不明。 “这狗东西,今天怎么大风刮来了?” “区区一个红白山,居然出动他,真是大材小用!” 常胜将军施安然的名头太大,即使是偏僻山村如云家村,也有老人和外出打工的青壮年提起。 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云溪饶有兴味看着纨绔公子,心头乐滋滋。 都说邪不胜正,红白山这些年太嚣张,踹到铁板了吧? 施安然都来了,看他死不死! 这一次,纨绔公子显然有些烦躁。 “难道是抓错人了?”他拧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下属沉默了一会儿,提醒他:“有可能是平南王世子……” “就知道那小东西早晚会惹来麻烦!” 纨绔公子气汹汹冲出去,“去把那小子给我带来,我要亲自厚待!” 走了几步,回头吩咐温泉池边干活的侍女:“你们几个,盯紧了她和我的奴隶,要是出了差池,要你们脑袋!” 侍女们慌张,纷纷低头应是。 施安然带来的压力太大,纨绔公子不敢浪费时间,匆匆忙忙带着下属离开了。 云溪暗暗松了口气。 比起红白山山主,这些侍女算不上多大威胁。 他人不在,她只需要花点心思,就能从这里逃出去了。 不过…… 云溪视线落在还昏迷不醒的楚跃身上,眉头微不可察一皱。 她自己走容易,将楚跃带上,很难。 不是一般的难。 他伤势太重了。 她背不动。 就算背得动,外头那些守卫,这些侍女,都不是威胁吗? 方想着,耳边倏忽传来弓箭破风之声。 她头也不回往边上一躲,等风声落定,便瞧见温泉池边倒下一个侍女。 侍女的胸.前,被一支羽箭穿透,已经没了气息。 “谁!” 还活着的侍女们拔出腰间软件,警惕环顾四周。 然而没有用,话音方落,又是四五支冷箭射过来。 角度刁钻,力道快很准。 侍女们反应极快,挡住了。 随后又是一波羽箭,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三四分钟,那些侍女一个不剩全都死绝了。 云溪躲得地方不算偏僻,却是一支羽箭都没有射中她。 “看来就算不是友军,也不会是敌人。” 云溪心头暗喜,等侍女们都倒地之后,急忙紧走几步,去推那昏迷的楚跃。 “醒醒,赶紧醒醒!红白山出事,我们趁机逃走,醒……” 话还没说完,一只冰冷的大手就卡住了她的脖子。 云溪错愕垂眼,却见那原本昏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那锐利锋寒的眸色,仿佛一把利刃,在对视的一瞬,将她千刀万剐。 云溪第一次深刻理解到了一个词——眼神杀人。 面前的楚跃,眼神近乎可以杀人,那眼底的锐利,带着森冷的死亡气息,将她脊梁骨都冻僵了。 感受到来自脖子上的力道,云溪默了默。 楚跃。 是真的想杀了她。 可笑的是,她救了他,他却想杀了她。 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温情,唯有锐利的杀意。 男人啊。 翻脸无情起来,真是半点旧事都不看。 她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救出去,但过去她救了他,现在也算是救了他一命,没有亏待他吧? 做人还是不能得意忘形,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 她怎么就没对他设防呢? 云溪心头暗恼,眼珠子快速闪动,倒没有自暴自弃。 没有人救她,那就自救。 她捏紧了掌心,袖子里一根银针落入手中。 才要发难,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住手,放开她!” 这声音,有点耳熟。 云溪思虑着,楚跃脖子上的手已经松开,竟是单膝跪地。 “主子。” 云溪还是第一次见楚跃伏小做低模样,有些新奇。 更好奇的是,能让楚跃下跪的人,来头得是多大啊? 古代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绝对不会乱跪不相干人。 那么这人…… 她转头看去,视线里,个头奇高的男子施施然走来,眉眼间带着玩味的笑容。 “起来吧。” 竟然是黄山。 将她从地牢带走,说要让她当媳妇儿的黄山! 云溪有些呆。 他不是红白山山主的手下吗,这会儿闹出这么一出,是反叛了? “你身体可要紧?”黄山对楚跃道,“这些天,让你受罪了。” 为主子出生入死,当牛做马,是属下的福分!”楚跃答道。 说话间已经站起身了,他看着云溪,声音冷漠说道,“主子,她是红白山山主那狗贼的相好,怎么放了她?” 云溪:“……” 谁是那纨绔公子的老相好了,她也很努力在想办法逃出魔爪的好么,不接受乱泼污水! 还有,她和楚跃不算很熟,但也不算陌生吧? 居然想着杀她,杀不成还一副遗憾样子,半点良心都没有! 云溪想着,忍不住横眉竖目以对。 楚跃感受到她的眼神,眉头皱得更紧了,那架势,要不是黄山在,估计都想冲上来掐死她了。 黄山倒是从容:“她不是那狗贼的人,是我的人。” 楚跃一怔:“主子你……” “别说话,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黄山吹了一声哨子。 不一会儿,竹林里就出来了几个劲装短打的男子。 这些人对黄山拱了拱手,很快就将楚跃带走了。 “楚跃!” 云溪看着他背影,没忍住唤了一句。 楚跃听若惘闻,头也不回走了。 云溪垂于身侧的手顿了顿,嘘道:“再次见面居然冷漠加冷血,真是注孤生没朋友的货!” 那些劲装男子走了,楚跃也走了,偏偏黄山还没走,云溪有些奇怪,“你不走?” 等着纨绔公子回来,兴师问罪? 反叛不管是哪个阵营,都忍不了的吧。 “带你一起。” 黄山低头看她,“你是我的人,怎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死未卜受委屈!” “别乱称呼,我也不需要你的热情。”云溪摆手,“你不是红白山的人,我也不是红白山的,咱们不是一路人。” 黄山饶有兴味看着她,瞳孔里有她看不懂的色泽。 云溪被他盯得有点慌。 不觉后退两步,捏紧了指缝的银针,冷着脸道:“我言尽于此,你要是敢乱来,休怪我不客气!” 她道,“单方面碾压斩杀你不行,但我拼死废掉你,拖着你陪葬,也不是没可能!” 她动了气,嘴角在对峙间,还弯了弯。 “察觉到空气里的不对了吗?” 黄山眼睛眨了眨,沉默了一瞬,笑道:“果然不愧是云溪,永远不会让自己绝望。” “人总是要留点后手的,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云溪说,“你走吧,我不想乱杀无辜,但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下场不会很好。” “现在是不是开始觉得手脚无力了?” 她到底是个大夫,还是个对毒术颇有研究的大夫。 跟红白山山主拿了那么多药材,怎可能没携带私货? 是药三分毒,搭配不同,效果不同,良药补品,混得妙了,也是叫人难以防备的毒。 那些私货里,被她搭配了一番,空气里就夹了让人手脚酥软,提不起内力的东西。 这毒不剧烈,挥发慢,后劲强,在林子里呆不久,没事。 但逗留时间一长,就会提不上内力,倒在地上。 方才那些侍女利落被杀,也有空气中那毒的部分功劳。 只是不明显而已。 但用来吓唬人,足够了。 第115章 咱们好好说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黄山摇摇头,忽而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轻笑。 “小傻子!” 这动作有些娴熟,男人的腔调也有些熟悉,云溪一瞬有些怔忪。 而后眼睛一眯,便要发作。 “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黄山的声音带笑,后半句已经换了个声腔。 云溪眼睛眨了眨,整个人都有些懵,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不确定问道:“楚跃?” 她没听错的话,这是楚跃的声音? “不是我能是谁。” 楚跃没好气道,“亏得跟我相处那么久,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差同一张床了,还认不出我来,不就是换了一张脸吗?我看你心里压根就没住过我。” 谁想到还能换脸呢? 现代压根没这技术,现代人家直接整容! 还不能整的完全一样的那种! 云溪还在震惊中,呆了一会儿,倏忽伸手,往他面皮扯了扯。 “真的是你?” 原来这一位才是楚跃。 难怪刚才那冒牌货对她一副陌生的样子,对她的杀气毫不收敛。 “走吧。”楚跃牵起她的手,往竹林外头走去,“此地不安全,有什么问题出去后再跟你解释。” 云溪摸了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对比一下手感,而后往他而后瞧去。 没看到肌肤断层。 眼底的好奇更甚。 “看什么?” 楚跃被她看得不自在,瞥她一眼,“难不成你还更喜欢这张脸?” 脸不脸不重要,在红白山,至少楚跃这个身份,让她多少放下一些心防。 “你怎么会在红白山?” 云溪想到前天才见面的情形,“是来救方才那个‘你’吗?” “他是我的暗卫,叫陈清。”楚跃想了想,“你这么想,也对。” 什么叫她这么想也对? 她在问他问题,结果一转头,他却将问题抛给她,让她自己去琢磨? 云溪不想琢磨,索性道:“不说就算了。” 不跟她有关系,她也懒得想那么多。 “来调查一些事情,顺便救人。”楚跃感受到她的不快,沉吟少许说道。 显然要调查的事情极其隐秘,是不会告诉她的。 不过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够了,太聪明的人,是活不长久的。 云溪没打算继续问下去,只道:“如此看来,你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人救了,官兵又上山,应该没什么遗憾……” 云溪声音一顿,像是有所发现,“官兵围剿,施将军亲自带兵,这事儿真的假的?” 不会是诳红白山山主出去,从而使用的调虎离山之计? “真的。”楚跃说道,声音温和,带着几许愉悦,“那人应该忙不过来,顾不上我们了。” “这红白山。” 他眼底飞快掠过一些什么,“存在太久,有了威胁,是时候连根拔起了。” 云溪犹想起纨绔公子离开之前的那句话:“杀鸡焉用牛刀,施将军带兵剿匪,五千精兵碾压,简直大材小用。” 她总觉得楚跃应该知道点什么。 “是大材小用了。”楚跃顺着她的话,痛快给她解惑,“可谁让那个人不长眼,到处惹是生非,当土匪就当土匪了,还动不该动的人。” 他嘴角勾起,“施将军是个极其护短的。” 护短? 这个词理应用在亲近的人身上。 所以楚跃指的是…… 云溪眼眸闪动,试探问了一句:“该不会红白山山主将施将军的夫人抓起来了吧?” 她记得昨天遇到的那马车上的贵妇人,自称姓施。 施夫人。 而她凌晨刚被抓到红白山上,大白天施将军就杀气腾腾杀来了。 ……总感觉她好像猜到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楚跃见她明了,伸手摸了一把她脑袋。 “聪明。” 云溪忍不住替那纨绔公子点根蜡。 夜路走多了,撞到鬼了吧? 左一个平南王世子,又一个施夫人,够他喝一壶的。 当然,她不会同情就是。 土匪就是土匪,土匪山贼蛇鼠一窝,祸害了方圆百里十几个村庄那么多年,早该付出代价了。 何况她在云家村前往平安镇的三岔口,亲眼目睹了被山贼杀害的阮秋月携带的家丁和侍女尸体,若是她去的再晚一些,说不定阮秋月一尸两命,连带的她长子和叔弟都倒霉。 红白山这些人,无恶不作,心狠手辣,天理不容。 即使纨绔公子还没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假楚跃的惨状,她可是亲眼目睹了的。 直到现在,她都还不确定如果楚跃不来,她自己能不能从红白山逃了出去。 她唏嘘着摇了摇头,恍然才发现,楚跃的手还搁在她头顶上,脸色忽地一黑,拍开他那只手。 “别摸我脑袋,我又不是小狗。” 楚跃不服:“我经常见你摸云小荷的头,难道她在你心里,也是一条狗?” “你能跟我妹妹比?”云溪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是我亲妹妹,你是谁呢?” “我是你相公。”在她视线之下,他委婉改了个口,“你未来的相公,你亲口承诺的相公。” “滚!”云溪没好气。 如果当初知道黄山就是他,她才不会跟他虚与委蛇。 想到黄山,她心头越恼。 “既然早就认出我来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居然还趁机戏弄。” 世上怎会有这么可恶的男人。 “你年纪太小。”楚跃说,“如果早让你知道,你会藏不住。” 云溪嗤一声:“子非鱼,安知鱼想法?你怎么就知道我藏不住?” “你见着陈清时候,就藏不住了。”楚跃意味不明低笑,“我可不信你看不出来,那家伙在试探你。” 确实在试探。 而且差不多成功了。 云溪抿了抿唇:“可我还是觉得,你在故意逗我。” “有道理,我也这么认为。” “楚跃!” “别恼啊,好歹我是真真切切将你捞出来的,要不是我,你可是还跟施夫人她们同在一个牢房里。” 提到施夫人,云溪脚步顿了顿。 “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楚跃挑眉:“穷则独善其身,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闹什么幺蛾子?” 他强调,“我能耐有限,带着你都未必出的去,再多事,咱两都得留下来。” 云溪点头:“我自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菩萨。” 但是,“施将军带人围剿红白山,所谓关心则乱,他夫人落在山贼手中,怕是会投鼠忌器,容易出事。” 阿跃说:“不怕,施将军是个明了大是大非的人,不会因小失大。”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让云溪有些小小不爽。 “所以,必要时候,会舍弃施夫人这个小?” 在古人眼中,女人的性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施将军明明是为了救夫人而来,最后却要用夫人的性命成全大义,那他急冲冲来红白山做什么? 身为女人,她很不赞同这观念。 虽然,大和小,只能保住一个的话,理智的人都会保全大局。 但她想保住施夫人。 施将军保不住的,她来搭把手。 “我不是这意思。”楚跃说。 “你先走吧。”云溪回想着出去的路,“我想折回去看看施夫人。” “红白山山主方才过去了,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一帮人。”楚跃拦住她。 “我会机灵点。实在救不了,我就会放弃,但如果我不去,会遗憾终身。” 楚跃看着她坚定样子,神情似乎有些动摇。 云溪说:“你先走吧,我看得出来,那土匪头子似乎跟你有仇,你落入他们手中,必然生不如死,你抓紧时间走,我是个女人,就算被抓住,他暂时也不会杀了我。” 而杀不了她,她就有机会逃走。 “女人落在土匪手中更安全?”楚跃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嗤笑出声。 “云溪,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我还是个少女,天真是我的年纪所有。”云溪也不跟他废话,转头就往另一头走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当今天没见到我。” “回来!”楚跃手一拽,拽住她小辫子将人拖了回来。 女人头发长,但不见得头发就是身外物,这么一拽,老疼了。 云溪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男子,气不打一处来:“姓楚的,赶紧给我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楚跃不松:“松手了你就去送死了,等我说完一句话。” “送死也不关你的事。”云溪气结。 她是个惜命的人,怎么可能去送死,只是想过去踩踩点,看能不能做点事情而已。 趁火打劫,典故是老祖宗传出来的。 她就趁乱去做一些事情。 “我说一句话。”楚跃还是不松手,“听我说完,你再决定走不走。” 都到这地步了,她不想听,难道还能走了不成? 长发一大把,都在楚跃手中呢。 她大好年华,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秃头了。 “行,你说!” 她听着。 楚跃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哑然失笑,压低嗓门,在她耳边开口。 “施夫人不在地牢里。” “嗯?”云溪一懵。 不在地牢里,那在哪里? 楚跃怎么这么清楚? 不应该啊! 难道…… 她抬起眼睛,不确定看向楚跃。 “你救走她们了?” “既然知道施将军要来打土匪,我岂能不做一些准备。”楚跃松了手,兀自往前走去,“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攻打外围,我自然要清理内里的杂乱。” 云溪算是明白了。 “原来你是施将军投放在红白山的内鬼!” “内鬼内鬼,多难听,我这是委曲求全,在跟施将军里应外合。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走?难不成是喜欢上红白山山主那个小白脸,要当他的压寨夫人,要跟他同生共死,舍不得走了?”楚跃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的不仅是红白山山主,还有楚跃。 这两人嘴巴一样贱。 死对头死对头,就没见性子完全相反。 “再胡扯,我将你舌头剪了!” 楚跃半点不怕:“你可打不过我。” 云溪呵呵:“明刀易挡,暗箭难防。” 她又不是君子。 “你没有药了,这里是红白山,你长处无处施展。”楚跃语气笃定。 云溪气得一噎。 虽然不服气,这还真是事实。 她没有毒药了,打打不过楚跃,来阴的,估计也玩不过他。 本来她是可以从红白山山主那里骗得一些筹码的,可谁料到楚跃来救人了。 顺便将她的计划打乱。 她恼怒之下,不想搭理他,蹭蹭蹭往前走着,想甩开他一段距离。 不想他却足尖一点,倏地一下飞到了她身侧。 第116章 我不要那么多钱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揽住她肩膀。 “你!” 云溪才想说话,却被楚跃带着身子往边上一挪,瞬间飘开了几步远。 “哗啦啦。” 一片刺耳的响声之后,一张吊网霍地从地上往上拉起,飞上枝头。 云溪面色微白。 方才楚跃要是晚一些抓她,怕是她就踩中陷阱,被吊起来了。 心思方过,便见得前头一道锦衣摇着折扇翩然出现,拦住路头,哼笑一声。 “不愧是楚跃,就说这雕虫小技,拦不住你。” 纨绔公子有备而来,除了那张被拉起来的吊网之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劲装男子。 云溪瞧得他们手臂上肌肉贲张,太阳穴高凸,便知道是武功高强之辈。 当下心都悬了起来。 她自己是个半桶水,跟普通人以及三脚猫的江湖人打架没问题,真正高手对招,她是没有多少优势的。 战场上,除了力气以外,打斗经验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而这些人,显然都占了。 楚跃面色不变,只是看着纨绔公子,声音发冷道:“既是雕虫小技,也敢来我面前献丑,不知羞!” “别急。”纨绔公子拍了拍手,眉眼带着冷戾,“本山主可是为你准备了一顿大餐,哪能不让你尽兴。” 他唏嘘着,“可惜啊,为什么是你?” 他似乎很失望很遗憾,“黄山,枉本山主那么信任你,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你。” 楚跃眉眼低沉,嗤然:“要打就打,废话那么多!” 他没有辩解,实在是也没有辩解的必要。 他到红白山来,本就是做内应,本就是跟红白山对立的。 而红白山山主,显然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无辜。 要是真的全然放心,也不至于有如今的陷阱了。 只能说是,两人都早有戒备和提防罢了。 “也对,男人之间,本就应该用干净利落的姿态来解决。”纨绔公子说着,眼波流转,看向云溪。 “大婶,你过来。” 云溪:“???” 几个意思? 把她当夹心饼干? “蠢蛋。” 见她一脸懵不动,红白山山主摇头,“本山主这是给你逃走的机会呢,本山主不杀女人,而且是本山主的女人,只要你过来,今天的事情,我就全然当做没发生。” 信他扯。 当做没发生? 叛乱都起了,他那种狠毒的人,心里估计早就恨死她了。 跟着楚跃还能保命,就算保不住,还能死个痛快,跟着他? 嫌自己命太长? 亦或是,觉得早死不香,非要品尝一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变态跟衣冠禽兽,永远是正常人最需要远离的东西。 “大婶。” 见云溪不动,纨绔公子苦口婆心,“我一心为你,你怎么就不懂呢?” “你跟着那小子,必死无疑的啊!” “我都不计较你跟人私奔了,你还信不过我不成?” 谢邀,她还真就是信不过。 云溪抿了抿唇:“你有什么招数就使出来吧。” 她认了。 红白山山主一脸受伤:“你居然要跟他同生共死,做一对野鸳鸯!” “你抛弃我!” 她是大婶,他是大侄子。 抛弃他不正常? 谁家大婶看得上自家侄子? 隔着好大一个辈分呢。 云溪腹诽。 纨绔公子做戏做够了,见得云溪仍是不为所动,眉眼渐冷。 少许拍了拍手,后退两步。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成全二位了!” 话毕,耳边倏忽响起破风之声。 云溪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得身后一片削尖的竹子朝她和楚跃的方向扑过来。 那尖尖的锐头,来势汹汹,若是被砸到,绝对变成筛子! 云溪面色微变。 然而最糟糕的还不止这样,那样的尖竹排,不只有一副,还有七八个。 四面八方,上上下下,几乎全方位朝他们扎来。 誓要将他们扎成马蜂窝。 太快了。 太多了。 根本躲不开。 云溪心头有些绝望。 闭上眼睛,准备赴死,腰间一紧,而后身子霍地失重。 只觉得风声呼呼,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锐利得叫她耳朵有些遭不住。 但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未至。 不疼? 没有被扎成筛子? 云溪心一动,睁开眼睛。 却见得她被楚跃抱着,踩在十来米高的竹子上头,脚不着地,失重的不安以及眼见的无助,叫她瞳孔一缩,下意识抱住了他脖子。 楚跃垂眼看她,似乎看出了她的慌乱,缓声道:“没事,我在这里。” 他说,“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这一刻,他的声音意外的好听,不仅带着男子独有的磁性,还带了几分叫人安定的安全感。 云溪没说话。 她是个喜欢脚踏实地的人,这会儿没有踩在地上,她心里多少还是惶惶然不安。 当然,也不会出声添乱。 楚跃能这么带着她,说明还是能够撑得住的。 她既帮不上忙,那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他多一点施展的余地。 “哼!” 纨绔公子见得柱子上头的一对男女,被居高临下的俯视瞧得不爽,挥手。 身后的劲装男子立马抽出随身携带的弓箭,一时间,四五把弓箭拉满,对准了云溪和楚跃,纷纷射了出去。 饶是云溪够镇定,看着那刷刷刷飞来又快又狠又准的飞箭,心头也不免一慌。 不由抱紧了楚跃的脖子。 这架势,是要把她和楚跃射成筛子啊! “别怕!” 看出了她的焦虑,楚跃温声安慰,“不就几支飞箭而已,要不了命的。” 云溪抿着唇没说话。 她也知道大不了一死。 但是看着很疼。 心里就是慌。 没办法控制住那份颤抖。 楚跃没办法了,叹口气,无奈道:“小姑娘,你再这么勒着我的脖子,我就算没被乱箭射死,也得被勒死了。” 勒死? 云溪怔了怔,而后反应过来,她的双手还挂在他脖子上。 急忙松开了些力道。 却才松开了些,他身子就飞快旋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漂移。 她只觉得耳边叮叮当当之声不断,脚下越发空荡,没办法,只能继续抱着他脖子。 眼睛都睁不开。 杂乱之间,隐约听得楚跃的声音响起。 “雕虫小技,尔等也配!” 然后,身子继续失重。 在半空中乱飞。 再然后少许,脚踏实地。 云溪对脚下的土地最有安全感,一踩到地面,立即活了过来。 睁开眼睛,松开楚跃的脖子。 方站稳,忙四下查看,寻着纨绔公子的影子。 那人就是一骚包的孔雀模样,不论身在哪个地方,永远都是最耀目的,所以她很轻易就将他找到了。 纨绔公子站在林子之间,手中抓着一把折扇,这会儿面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只剩下眉眼间一派阴郁和狠戾,对视的一瞬,一股凉寒的错感从脊梁骨爬上,冷得她不觉打个寒颤。 而纨绔公子脚边,躺着四五个劲装男子。 全都是一箭命中心脏。 云溪不用上前查探,就知道那几个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她呼吸微微一滞。 谁敢相信不过几分钟时间,偌大的林子里面,就只剩下三个活人了? 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和流血,但这种高效率的手段,还是叫她手心微微渗出细汗。 “楚跃,看来是我情报有误,小看了你。” 纨绔公子声音阴冷,仿佛一条滑溜的毒蛇。 “如此手段作风,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跟你师傅一样,都该死。” 提到“师傅”,楚跃面色也沉了下来。 云溪离他最近,能感觉到他身上澎湃的杀意。 嬉皮笑脸的人,也有动真气的那天。 想来纨绔公子口中的“师傅”,就是楚跃的逆鳞。 果不其然,楚跃“叮”地一声,弹了弹手中的剑身,眉眼染上一丝邪肆的冷意。 “是吗?” 他低低笑着,云溪却从他眉眼间,看出了那一分癫狂。 “想来红白山山主没听说过一句话,欺人者,衡被人欺。” “我楚跃,从来就不是个愿意忍气吞声的,既然你这么急着送死,那么先前暗算我,抓我下属,设计陷害的事情,就好好清算一下吧。” 他的眼底,掠过了长剑的森寒。 “驰诺,你找死!” 云溪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身子一纵,锋利长剑剑尖一晃,朝纨绔公子刺了过去。 动作依旧是,极快极狠极准。 纨绔公子早已经没了那份漫不经心,手中折扇刷地一扬,竟然可以当做兵器,跟楚跃的长剑对打起来。 片刻之间,刀光剑影,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这两人的动作都太快了,云溪毕竟是个门外汉,根本都看不清楚他们打得怎样。 只能捏紧手心,在一边小心翼翼等着。 等着如果是楚跃落了下风,她就去帮忙。 如果是纨绔公子落了下风,她就去补刀。 但现在她去不得。 那两人大家,就像是洗衣机的甩干一样,快得肉眼看不见。 贸然冲上去,帮不帮得上忙且不说,她估计眨眼就能成为肉饼。 高手对决,分心不得,不过几分钟时间,胜负已分。 云溪只觉眼前一花,那打得难解难分的两道影子已然分开,其中一道影子,以着抛物线的弧度,狠狠砸落在五十米开外的空地上。 “嘭!” 砸起一地尘土。 另外一道影子,则是落在她面前,身子晃了晃。 云溪定眼瞧了瞧,是楚跃。 伸手扶住他,问道:“可还好?” 话音方落,楚跃嘴角溢出了一缕血丝。 伤到内脏了。 云溪心头一凛,才要开口,楚跃已经挣脱她的搀扶,持剑一步一步朝着红白山山主走去。 纨绔公子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衣衫褴褛,被剑气割得一道一道身上都是伤。 嘴角也挂着血丝,见得楚跃走来,眉眼更是狠戾。 “你输了。” 楚跃冷冷看着他,说道,“不用想什么花招,如果不招出背后的人,今天你休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纨绔公子嗤然一笑。 “我若是招了,能活?” “不能。”楚跃说,他声音沉沉的,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但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呵。”纨绔公子哂然。 “楚跃,你还是那么自大。” 楚跃剑尖指着他:“别废话,到底说不说?” 他眼底一派阴霾,“你给我手下的那一千八百道伤痕,今天我可以加倍送还给你!” “虐杀我?”纨绔公子并不怕,甚至还饶有闲情笑了起来,笑得极其轻蔑。 “你也配?” 云溪看得出来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诈,心头一动,对楚跃喝道。 第117章 魔鬼云溪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小心!” 楚跃信任她,听得这话立马后退两步。 “砰!” 纨绔公子朝地上扔了一枚烟雾弹,转身往远处掠去。 烟雾没有毒,只是阻碍视线而已。 楚跃顿了顿,拔腿追上去,冷冷放话。 “今天不管谁来,都救不了你!” “我楚跃想要他死的人,阎王不敢不收!” 云溪还没有机会说话,那两人已经跑远了。 偌大的林子,是红白山的地盘,处处都是危险和陷阱,云溪不敢大意,急忙发挥她跑得飞快的特长,使出最大的劲追上去。 楚跃和纨绔公子都是会轻功的,真要比试脚力,十个云溪都不是对手。 但现在那两人都受伤了。 受伤提不起真气,飞不起来,何况那两人边跑边打。 云溪不费多少工夫,坚持不懈追了一会儿,就追上了。 只是前方是一座断崖。 楚跃和纨绔公子的处境截然相反,离断崖最近的,是楚跃。 咄咄逼人走近的人,是纨绔公子。 云溪心头暗骂了一声。 一直以为楚跃是个冷静的人,没想到他也这么感性。 红白山的地方,自然是红白山山主的地盘,穷寇莫追,他居然敢追! 果不其然,倒霉了吧? 她有些头疼。 这架势,是楚跃输定了。 但是她是跟楚跃一伙的,如果楚跃狗带了,她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就像是楚跃那个手下。 或者更惨。 “大婶,你来了。” 纨绔公子耳力不错,听得脚步声回头,眉眼居然还带着几分笑意。 “一直以为你是暗恋本山主,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你跟他,才是天生一对。” 他笑着,但眼底却是乌沉沉的没有半点笑意。 “所以这会儿,大婶你是过来陪他去死的吗?” 折扇掩唇,声音出口冷飕飕的。 “真是感天动地的感情,羡煞死人了。”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让云溪极为不适,她拧起眉头,抓起手边一根木棍子,警惕看向纨绔公子。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纨绔公子摸了摸下巴,“我在成全有情人。” 他扯了扯唇,“不过大婶,我怎么看你神情,并不愿意跟他做一对亡命鸳鸯?” “废话,我跟他的关系,就跟你差不多。” 云溪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活够呢,为什么想不开寻死!” 她在拖延时间找机会救人。 纨绔公子也猜得到她的用意,古怪笑了一声,说道:“简直太好不过了,说实话,大婶你是个妙人,若不是迫不得已,我还真舍不得杀了你。” “现在你能有这份觉悟,本山主实在是太欣慰了。” 他看着她,眉眼挑了挑,“那本山主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何?” 云溪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人应该没什么好话的。 不过楚跃在他手上,她只能顺着他的话。 “你想我怎么做?” “很简单。”纨绔公子见她上道,笑盈盈摇着折扇,而后眼神霍地一冷,将折扇收起,啪地敲打在手心,指向楚跃,“杀了他!” 云溪呆了呆。 纨绔公子看着她模样,忍不住嗤笑。 “大婶,可是下不了手了?” “但你别忘了,现在你和楚跃两个人的命,都捏在我手心里。” 他说,“要是不按照我的说法去做,你们两个,都要死!” 这人是个变态。 云溪咬住下唇。 纨绔公子瞥她:“还不动手吗?” “我的耐性不怎么好,等杀了他之后,对大婶你,可能就没那么多温柔了。” 他眼神冷厉,“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机会。” 他快速数着,根本不给人思考的机会。 “一。” “二。” “三……” “我去!”云溪额头青筋直跳,“我去杀了他!” 这人的脑回路根本不能用正常人的来揣度。 她深吸口气,拿着木棍一步步朝楚跃走去。 他长剑插在地面,半跪在悬崖边上,几乎就摔下去了,她走得越近,越是能看到悬崖下面的烟雾缭绕。 深不见底。 摔下去的话,兴许根本活不过来。 楚跃抬眼看她,眸子倒是平静。 “死在你手上,显然还不错。” 什么叫死在她手上还不错。 还不错的结局,应该是他们都能好好活着! 云溪不忿剜了他一眼:“别说丧气话!” 楚跃轻笑:“不是丧气话,是真心这么觉得。” “死在你手里,比死在他手中要好,毕竟我是你真欠你一条命。” “你救了我,我将命还给你,正好扯平。” 性命还能有扯平的说法? 云溪眉头微皱,待要说话,却见楚跃在纨绔公子看不见的角度,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云溪顿时恍然。 楚跃这人脑子可灵光着,不到最后一刻,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生存的希望。 纨绔公子可以使阴谋诡计,他又岂会坐以待毙? 虽然不知道楚跃的谋略是什么,但云溪决定相信他。 面上不为所动,嘴里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只能成全你了。” 她说,“对不住,我想活着。” 说完后,手中木棍一扬,对着楚跃的脑门狠狠砸了过去。 纨绔公子在一边看着,眼中的得意几乎满溢出眼眶。 有什么戏码比最亲近的两个人相互伤害来得刺激? 他早就觉得了,像楚跃这种人,给他千刀万剐,还不如一段背叛更叫人疼痛。 在他所得的消息里,楚跃可宝贝这丫头了。 现在却要忍着被喜欢的人捅刀子…… 个中滋味,岂是一个痛快了得! 棍子就要砸到楚跃头顶,云溪和楚跃对视一眼,而后棍子生生在三寸的地方转了个方向,竟然朝纨绔公子打去。 纨绔公子并没有怎样提防云溪,得意之间,冷不丁就被一棍子砸在后背。 云溪的力气,可不同于寻常的女子。 带了内力的一棍,直把他砸得血气上涌,眼前一花,踉跄走了两步,一口逆血霍地喷了出来。 他不可思议看着云溪,怒道:“你竟然会武功!” 她本来就会。 红白山的消息那么灵通,她大闹高员外家里,痛打云何氏娘家人,竟都不知道吗? 是没放在眼里,还是压根觉得这些事情不过是别人造谣来的? 看轻敌手的下场,就是落败。 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云溪可不会给他喘气的时间,趁他呕血,手中棒子又猛地砸下来。 她是没多少打斗经验。 她是有内力没招式。 但能打得高家那一干绿林高手嗷嗷叫,她也不是个菜鸡。 二十年的内力加成,哪怕体质缘故被削弱了几分,还是能造成极大威胁。 纨绔公子伤上加伤,根本不是云溪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只有狼狈躲闪的份。 但他受伤了。 云溪没有。 打持久战,吃亏的肯定不是云溪。 于是时间越长,纨绔公子就狼狈。 在挨了第七棍之后,他赤红着眼睛放出杀招。 “本想让你两分,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想帮楚跃,那你就去死吧!” 毕竟是有轻功在身的高手,最后一发豁尽全力,云溪都还没来及出手,就已经看到他手中折扇宛若锋利的刀锋,离她心口不过两寸。 她瞪圆眼睛,心头惊惧到了极点。 根本躲不开啊! 身子僵住动弹不得。 她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不曾想那把折扇就停在她胸口两寸前,再也不能前进一分。 纨绔公子的面上,满是懊恼和不可思议。 云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得他一身锦衣,正被一把长剑由身后穿透到前胸,殷红的血液从锋利的剑尖滑落,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欢快而急促。 而纨绔公子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楚跃。 在她缠住纨绔公子的功夫,他攒够了力气,刚好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 楚跃那一剑,穿胸而过,但没有伤及心脏,一时半刻还不会死。 纨绔公子呵了一声。 “倒是好心计,我精明了一辈子,不曾想竟会栽在你们手中!” 楚跃不置可否。 “能栽在我们手中,是你技不如人,也是你的荣幸!” 他冷眼看着纨绔公子,“说吧,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楚跃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这一次,你要是不说,那就做好被千刀万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准备!” 纨绔公子不但不怕,反而笑了起来。 “有趣。” 他目光从云溪面上掠过,停留在楚跃的眼睛上。 “这一局,你当真以为自己赢了?” 楚跃心头一跳。 眉眼浮上警惕:“你什么意思?” 话音方落,便见他猛地往前窜去。 长剑从他身体里被强硬抽出,带出一片血淋淋的殷红液体。 他似乎不觉得有痛,癫狂一般朝着云溪扑去。 是要死也得拉个垫背啊! 云溪半点都不想当垫背。 长剑被拔出来,那疼痛何其难耐,就算纨绔公子能忍疼,身体的条件反射还是让他停顿了一瞬。 就那一瞬的功夫,足够让云溪跑了。 纨绔公子扑了个空,却没有追,而是方向一转,朝断崖跑去。 云溪一懵,而后才意识到,这人的目的不是要拖她一起去死,而是悬崖! 他想跳崖! 心念放过,便见得纨绔公子已经停在断崖边上。 他衣袂烈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的血丝犹在,胸口晕染了一大片殷红,俊朗的眉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狂妄不羁的邪肆。 他说:“楚跃,云姑娘,今天这笔账,我记住了。” 大风刮来,他声音宛若一条毒蛇,在吞吐着信子,叫人不寒而栗。 “等着,我会一一找回来的!” 而后不等云溪和楚跃反应,决然一转身,往断崖深处一头扎下去。 脑袋朝下的方式。 这人是真不想活了的。 必死无疑。 云溪怔愣当场,看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断崖,心头百味陈杂。 楚跃抿着唇,在悬崖上头查看了一番,沉声说道:“他跑了。” 跑了? 云溪眼眸眨了眨,抠出字眼。 “不是死了?” 楚跃嗤然:“我倒是这么希望,不过狡兔三窟,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是死了。” “他说会回来,肯定有后招。” 还能这样子。 那这悬崖要那么高有什么用? 摔个人都不死。 云溪默了一瞬:“人心难测,看来以后日子不太平了。” 这世上最难缠的,就是亡命之徒。 因为他们太闲了,又特别阴损,一旦被缠上,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第118章 她的后手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何况纨绔公子这种人,简直恶毒又残忍。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记恨上了。 楚跃深深看她一眼。 “你怕了?” “怕。”云溪也不矫情,坦言说道,“这人心狠手辣,被他记恨上,我丝毫不怀疑我的全家,我的村子,以后有一天会被大清洗。” 估计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楚跃摸了摸下巴:“不无可能。” 真是不会说话。 安慰她一两句会死吗? 云溪一肚子槽点,心情因为他这句话更恶劣了。 “我一个人的话,倒没有那么多顾虑。” 但她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云小荷。 那丫头就是彻彻底底一个普通人,真遇上纨绔公子这等敌人,只能有被拿捏的份。 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至于屠村…… 更不希望了。 土匪头子,残忍的代名词。 真是头疼。 “不用担心。” 楚跃眼底深处闪过什么,“我不会让他那么做的。” 漂亮的话谁不会说。 不会让纨绔公子做? 云溪问他:“那你可听说过一个词,叫做防不胜防?” 明刀易挡,暗箭难防。 小人更难防。 百密尚且有一疏,何况她这边的漏洞那么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楚跃按住她肩头,“不过他是我的死对头,我知道他的弱点。” “弱点是什么?”云溪追问。 楚跃沉吟了一瞬:“我还没确定,不能说。” “嗯?”耍她吗? “我怀疑他是一个人。” 楚跃说,“但那个人身份非比寻常,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轻易怀疑。” 这么大脸面? 云溪哼了声,看着他:“那你怀疑谁?” 楚跃摸了摸她脑袋:“还不是时机,你要是知道太多,容易死。” 这道理云溪知道。 向来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但是现在她已经陷入危险中了。 处境那么糟糕,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没有差别。 云溪扬起下巴:“如果我还是想知道呢?” 楚跃说:“你是个聪明的丫头。” 云溪不置可否:“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好做提防。” 楚跃不说。 “你惹不起。” 而后将长剑插入剑鞘,转身往外头走。 “楚跃!”云溪心头郁结,追上去,“我是当事人,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我只有知道了那个人是谁,我才有所防备!” 楚跃说:“至少半个月内,他不会对你动手。” 她信他个鬼。 她紧走几步,很快就追上受伤的他,想了想,问道:“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下属,是怎么做到那么相像的,几乎以假乱真?” 楚跃没有瞒她。 “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云溪倒抽了一口凉气。 楚跃瞧得她反应,似笑非笑:“你作为大夫,没看出任何端倪?” “看出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世上真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 简直不可思议。 楚跃道:“我还以为你看出来了,原来是我高看了你的眼界。” “废话!” 云溪没有生气,眼眸闪烁:“如果真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那就说得通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楚跃扫一眼她神情,“你想到什么了?” 云溪想到不经意发现的那人耳后皮肤断层,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红白山山主,也是带着面具。他那张脸,是假的!” 楚跃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云溪怔愣了一瞬,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红白山山主,其实不是红白山的土匪头子,红白山的土匪头子,是大当家明玉摄。” 楚跃看着前方,目光不变。 “他才来红白山不过半月,鸠占鹊巢将大当家赶下位,自己当了一把手而已。”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如此针对我,那张脸自然也是假的。” 云溪听得嘴角一阵抽搐。 “鸠占鹊巢?” 这么厉害的吗? 红白山土匪三千人,他才来半个月,就将这些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难怪在平安镇时候,红白山的土匪老三他们威胁她,只说大当家,而不是山主。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怎么一个土匪窝里有两个大王,不应该一山不容二虎吗? “反正不是好人。” 楚跃说道,声音压低两分,朝她看了一眼,似乎在宽慰她,“你别担心,我会尽快将他找出来的。” 现在担心也没有任何用处。 乔悄沉吟着,忍不住问道:“那你知道他搅乱红白山局势的原因吗?” “大概是,为了对付我吧。”楚跃说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他可真是看得起自己。 “既然是为了对付你,知道你在云家村,怎么不早点动手?” “谁知道。”楚跃说着,往天上丢了什么东西。 云溪只听得嘭地一声,有一串灰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极其炫目。 原来是信号弹。 她顿了顿:“这地方卧虎藏龙,你就不怕将别人招来?“ 她神情犹豫,问道:“你怕不怕官兵?” 这信号弹太过于明显,官兵围剿红白山,细微之处都不会放过,可能比楚跃自己的人都来的快。 “应该……不怕吧。”楚跃迟疑答道。 云溪有些无语。 “怕就是怕,不怕就是不怕,应该不怕是几个意思?” “我这情况,暂时不怕官兵找麻烦,但是遇到了施将军,怕是也有些纠缠。”楚跃说。 云溪听不懂明,反正施将军那些官兵离她太远,她懒得关注。 楚跃受伤挺重,丢完烟雾弹之后,没再走了,而是停下来,靠着一棵老树而坐。 “既来之则安之,歇一歇再走。” 云溪打量着他的伤,踟蹰说道:“我手上没有药。” 纨绔公子那些侍女机灵着呢,知道她是大夫,怕她刷花招,在她治疗假楚跃时候,就将她身上的所有药都给搜走了。 现在她身上,除了一副银针什么都没有。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些止血的伤药。” “回来!”楚跃想都没想拽住她胳膊,摇头。 “我的人不过须臾就到,你是不想跟我走了?” 怎么可能,她像是愿意留在红白山,给土匪当压寨夫人,给施将军那些官兵一个红白山土匪同伙的印象? 又不是活腻了。 她叹口气,皱眉说道:“我是担心你熬不住。” 才想着去给他弄点止血的药,不让他那么早挂了。 “无妨,我皮粗肉厚死不了。” 楚跃拉住她的手,淡淡说道:“真的想帮我,就留在这里陪着我。” 云溪挑眉看他。 他迎着她的笑容,勾了勾唇。 “放心,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不吉利。 云溪不想煽情,只是剜他一眼,有些忧心看着他身上的伤。 他真能撑住吗? 沉吟间,见的楚跃眼睛微微合了上去。 以为他昏死过去了,她吓了一跳,赶忙去探他鼻息。 “楚跃,楚跃!” “你没事吧,还活着吗?” 她推了推楚跃,“你别睡,你这伤有点重,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红白山山主是个狠人。 楚跃跟他打架本就受伤,后面还被算计一把,这会儿云溪真的担心他醒不过来。 听得她的喊叫,楚跃睁开眼睛,不耐瞥她一眼。 “别吵!” 云溪一噎,要不是看在他是伤患的份上,她真不想理他了。 “不能睡。” 她掐着他胳膊肉,神色严肃,“古代医疗条件落后,我可不保证你睡了之后我还能叫醒!” “女人就是那杞人忧天。” 楚跃摇了摇头,“你看我的神色,像是要死的人?” 可别说,还真像。 乔悄腹诽着,抿了抿唇,正待开口,林子里不远处忽然传来轻微的奔跑脚步声。 来人到底是敌是友? 乔悄捏紧了掌心,缓缓转头看去。 是十来个黑衣打扮的男子。 那些黑衣人明显是冲着楚跃来的,一眼扫见楚跃和云溪在这边,急匆匆赶了过来。 小溪对黑衣蒙面人的印象素来不好,但无动于衷也不是好事。 她推了推楚跃,“有人来了!” 楚跃本来也没睡着,正闭目养神,受伤的人神经虚弱,连那些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直到云溪推他,他才有怔忪睁开眼皮。 懵懂得像是小兽的眼神,在睁开的一瞬,惊艳了乔悄的眼球。 睁眼的一瞬,黑衣人已经来到身边,拱手行礼。 “主子!” 云溪暗暗松了口气。 是屈原的人! 比土匪以及官兵的猜测好了不要太多。 “分三个人,去那断崖下面找红白山山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分三个人去引开追兵。” “剩下的人,带我和她离开这山头。” 黑衣人点点头,很快自行分配完毕,将楚跃和云溪背在身后,施展轻功朝远处掠去。 被陌生男人背着,云溪的感觉并不舒服,不过她是伤患,这些人又都有武功在身,她可不敢保证忸怩的一瞬,这些人能将跟她之间的距离拉得多远。 她可不想一个人被丢在红白山上。 要被当作土匪的! 要被官兵抓的! 不说红白山的人都恶贯满盈,然后朝廷那边的人全都干净。 清清白白一个人,入了牢狱可是吃不掉兜着走。 平安镇的教训她清楚明白着呢。 思虑间,路已经走了很久,云溪才发现,这条路并不是去山寨里救人的路。 因为这会儿,她已经跟着大部队来到了山脚下。 云溪大惊失色:“楚跃,你们不救人了?” 就这么离开山寨了? 楚跃正趴在一个黑衣人背上,听得她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云溪,都什么时候了,收起你那颗慈悲心,你想去山上送死,我可不奉陪。” “但是……” 她想到施夫人那些弱女子,皱眉,“她们都安全了吗?” “走吧。” 楚跃懒洋洋的,“从今天开始,以后就没有红白山了。” 云溪回头看着。 似乎映衬楚跃的话,山上一片火光,将整个红白山都烧红了。 哪怕是白天,厮杀声和火气,连成一片,远远看着,就心底有些发寒。 “十里八乡的日子,暂时会好过一些吧。” 云溪暗自嘀咕。 没有红白山那些土匪,附近几个村落就再也不用上交贡品,靠天吃饭那省下来的粮食,可以全心全意喂饱自己了。 也不用担心女眷被土匪糟蹋,杀害。 楚跃似乎没听到她的咕哝,靠在黑衣人背上,没有再说话。 云溪一直往后看着。 背着她的黑衣人速度很快,不过多久她就看不见那座山头了,心头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思绪纷乱,良久也没说话。 第119章 绕道走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山路上狂奔,黑衣人带她和楚跃跑了许久,在一个岔路口,堵上了一辆马车。 黑衣人将她和楚跃送上马车,等坐好后,车夫一甩马鞭,骏马撒开四蹄就狂奔而去。 云溪打量着车内环境,嘴巴微张。 楚跃本来不知道闭着眼睛在想什么,忽地睁开眼睛,将她神情收入眼底。 “你这反应,似乎有问题。” 楚跃都提出他的疑问了,云溪也不矫情。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辆车,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楚跃挑眉:“认识?” “施夫人的车。”云溪说。 “施夫人?”楚跃神色疑惑。 云溪便将她和施夫人相遇,遭遇刺客,而后被抓到红白山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楚跃饶有兴趣:“所以这辆车,是施夫人被丢弃的那一辆?” “是。”云溪在车里四处观望,“我在车里坐了几个时辰,认得这辆马车。” 她有些好奇,“马车在你的人手中,那刺客呢?” “没杀人,就算不上刺客。”楚跃耸肩,“这是我的人在市集上买的,缘故如何,不知。” 楚跃显然不想说。 云溪也不会自讨没趣。 转头看向窗外。 楚跃见她神色,嘴角微微一扯,说道:“施将军会查的。” 施将军。 云溪一顿。 “那是个护短的人。” 楚跃继续说,“这里用不着你担心。” 云溪也没担心,就是毕竟跟施夫人等人一同经历过一些事情,难免有些唏嘘。 看着外头天色,她眉眼间有着忧虑。 “已经过这么久了,小荷在家里应该等得着急了。” 是她不好,一声不吭就失踪。 云小荷还那么小,不知道该怎样担心。 楚跃嘴唇动了动,本想安慰一两句,马车却忽地“吁”了一声,停下来。 车马禀报道:“主子,有人拦车!” 不用多说,车子停下,马车里的人就察觉到了。 云溪和楚跃双双从窗口探出头去,便见路途前方的中央,拦着一个粉雕玉琢八.九岁的男孩子以及几个个头比较强壮的随从。 “安钰?” 云溪一眼便认出来那男孩,愣了一下。 楚跃挑眉,偏头看她:“你们居然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云溪答道。 她心头有些奇怪,她跟安钰银货两清,并没有多大交集,这小子忽然半路拦车,气势汹汹的,怎么回事? 难道是…… 她看向楚跃:“找你的?” 楚跃摸了摸下巴:“应该不是。” 两人话说间,那安钰也瞧见了从马车窗口探出去的脑袋,神色从凶狠化为惊讶,而后从惊讶化为惊喜。 “云姐姐!” 他急急走过来,三步并作两步,眨眼便到了车窗外,扬着一张童真的小脸。 “真的是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真是缘分!” 云溪嘴角牵了牵,不置可否。 “你怎么一人出现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她打量着安钰,见他一身锦衣虽然经过收拾,瞧着还是有几分狼狈,头发也有些散乱,心头闪过什么。 “这里是红白山的山脚下,算得上半个红白山地盘,你知道吗?” 安钰抿了抿唇:“知道。” 对楚跃拱了拱手:“安王殿下果然也在。” 安王殿下? 云溪微眯起眼睛,错愕看向一侧的楚跃。 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吧? 古代等级制度森严,这人便是权力最高层皇帝的儿子——王爷? 虽然质疑,但古代制度下,能被称呼为殿下的。 也就那么几种人。 察觉到云溪的视线,楚跃唇角勾起,淡淡扫一眼安钰。 “这下山路上遇到小世子,叫本王还挺意外的。” 本王? 真是皇帝家的崽啊? 云溪眼睛瞪得溜圆,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印象中,皇族都是矜贵优雅,一身贵气,什么东西都是用最好的。 但楚跃? 云溪想起他穿女装被她支使干活的那些日子,再想起他嘴贱起来气她那模样。 嘴角不由抽搐一下。 这就是皇族养出来的儿子吗? 太过震惊,她都没注意到楚跃跟安钰说了些什么,直到安钰上了马车,坐在她身侧,才恍然回神。 “你怎么上来了?” 她有些惊讶。 “搭车。”楚跃回答,“小世子那么几个人,流落外头,怕出事。” 搭车她没意见,反正红白山山脚下,确实危险,官兵跟土匪在山上打架,谁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 但是小世子? 云溪视线缓缓落在安钰身上,眼神飘忽了下。 楚跃轻笑:“怎么,没人跟你介绍过,这小公子便是南平郡王膝下爱子?” 作为一个穿越的现代人,还兢兢业业在农村奋斗,皇族那些事情,离她太遥远了。 云溪顿了顿。 安钰有些不安:“云姐姐,我先前并不是有意隐瞒身份,而是出门在外,我得保护好母亲、哥哥和弟弟。” 云溪哦了一声,后知后觉。 “你母亲?” 南平郡王的儿子是小世子,那小世子他娘亲可不就是,“南平郡王妃?” 安钰点点头,神情腼腆复杂,有感激,有羞涩,有不安。 他怯怯开口:“母亲能顺利生下弟弟,还托了云姐姐的福,安钰感激不尽。” 云溪卡了一下,少许说道:“小世子言重,小女子愧不敢当。” 她并不希望跟高高在上的皇族扯上关系,眼眸微闪,再次强调。 “我没有白给郡王妃诊治,拿了钱财,不敢居功。” “但母亲和弟弟,确实是云姐姐你救的。”小世子定定看着她,“还有我和大哥的性命,也是云姐姐你救的。” “救命之恩,岂能用钱财衡量?” 这小世子有意思。 她都尽量跟他们撇清楚关系了,却要自己凑上来欠她人情? 云溪笑了笑:“天下大夫,多数都是问诊拿钱的,救死扶伤就是本分,照小世子这么说,这天底下的大夫都有一堆人情在身了。” 安钰有些急:“云姐姐,你跟他们不一样……” 云溪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她很满意这效果。 “一样的,小世子,你们给的那钱财,够了。” 她轻笑着,“那头我和妹妹去镇上,本来也是为了赚钱,你们给的钱财,刚好给我和妹妹应急,扯平了,所以我和小世子你们,是不存在任何亏欠的。” “四条人命,那点银子岂能收买。” 小世子咕哝着,神色似乎很不满。 云溪挑眉:“为什么不能?” 小世子还想说什么,楚跃一巴掌拍在他肩头。 “她不想要你们的人情,硬凑上去做什么?不知道避嫌吗?” 避什么嫌? 世上想要攀附他们南平郡王府的人多去了。 安钰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什么,颓然低下头。 云溪见他模样,有些不忍,眼珠子一转,转移话题道:“小世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安钰抬眼,还没说话,楚跃就插嘴道:“这不明摆着,郡王府的小世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过屈辱?被山贼挑衅了尊严,还能忍气吞声?” 言下之意就是安钰是去找红白山山贼麻烦的。 云溪不由再看安钰一眼。 小家伙气度还在,形容却是几分憔悴的。 她犹豫问道:“小世子是从红白山山上下来的?” 安钰点头:“施将军攻打红白山,我们就趁乱逃出来了。” “逃?”云溪念着这个词,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安钰面皮一红:“我本来带了些官兵上山,是要杀了红白山那群土匪的,但这些土匪人数出乎意料地多,我根本不是对手。” 楚跃是个嘴贱的,并不放弃落井下石的机会。 “所以你带出去的人,都全军覆没了?” 安钰面色一凝,沉重点头。 “都没了。” 他哼唧着,“若不是那家伙还顾忌着我的身份,怕是我也早没了性命。” 他迟疑了一瞬,看向楚跃。 “不过安王殿下,您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吧。” “红白山那些人,并不值得您兴师动众。” 楚跃懒洋洋靠在软垫上,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所以,你们为什么会落败?” 他别有用心盯着安钰,“别告诉我,仅是因为你们先前顾虑不周?” 安钰一顿:“所以殿下你的意思是,有人泄露机密?” “据我所知,红白山那些土匪纵然彪悍,此前并非草木皆兵。” 楚跃轻嗤,“所以小世子你是怎么被抓的,很值得怀疑啊。” 安钰不傻,不过一瞬就猜到了。 “是有人通风报信!” 他神色震怒,一张小脸因为愤怒而有些发白。 “岂有此理,我父王马上就到南城来了,那些人胆敢出卖我,必然要承担代价!” “都说虎父无犬子,小世子果然冰雪剔透。” 楚跃唇角上翘,“想来小世子已经知道是谁从中作梗了。” 安钰没吭声,一双拳头捏得死死的,眼底有一道狠辣快速掠过。 他低着头,云溪没瞧见他的异常,摇头暗叹。 先前她去县衙时候,就发现县令等人都被红白山的山贼收买了。 而诺大的南城,偌大的平安镇,就在红白山没有多远的地方。 县衙都被伸手了,其他地方还想保留纯真? 红白山的势力,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那么一点。 一路上,诡异地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溪从寂静沉闷的马车中探头,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风景没有欣赏多久,路途便越来越熟悉。 云溪算了一下方向,她挑眉:“安王殿下,你是要送我回云家村?” 楚跃没有否认:“你身子骨那么差,不送你回去,难道要看你走路?” 他要是能视而不见让她辛苦走路,她也没话说。 虽然她救了他几次,但他几乎每一次都给了报酬不是? 而且所谓报酬,都物超所值。 他不欠她什么。 云溪识趣闭嘴。 顿了一会儿,马车离云家村越来越近了,再几十来米,就到了村口。 “停下。” 云溪对车夫喊了一声,“在这里停下。” 车夫无动于衷。 还是楚跃吩咐了一声,马车才停下来。 楚跃偏头看她:“都到这里了,还想走路?” “避嫌。”云溪伸个懒腰,下车。 云溪不只一次跟他说过村里人嘴巴碎,楚跃很清楚她的顾虑是什么,他想了想,对刚下马车的少女说道:“真不需要我们陪同?” 他挤眉一笑,“我的身份你很清楚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还是可以负责的。” “我可以带你和云小荷走,离开这村子,去京城过上好日子。” 第120章 来迟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承诺真美好。 可惜她并不想接受。 “我不愿意!” 云溪整理一下自己衣着,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楚跃没有追,云溪也没有回头,但她能感觉到身后那强烈的注视感。 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长睫颤动,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殿下,你想娶云姐姐?” 马车里,安珏神色不明问道。 楚跃依旧盯着云溪离开的方向,哪怕是她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还是没有收回视线。 “不行吗?” 安珏摇头。 “云姐姐心地善良,如果能跟殿下走到一起,也是美谈。” 他顿了顿,“不过殿下身边那些人,不会同意的。” “殿下若是珍惜她,不若别纠缠。” 楚跃淡淡扫他一眼:“管好你自己便是。” 安钰道:“虽然你是王爷,但云姐姐救了我和母亲等人,于南平郡王府有恩,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将她拖下水的!” 楚跃嘴角轻扯,眼神意味不明。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云姐姐并不愿跟我们有所牵扯。” 安钰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父王应该也到南城了,希望殿下这些日子能安分一些。” “堂堂南平郡王府的小世子跑到红白山去找茬,想来更叫人担心的,是你吧?”楚跃莞尔,“你这情况,倒是叫本王想起一词,不自量力。” 安钰瞪他一眼。 “彼此彼此,殿下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是一身伤。” “我跟你可不同,我是去抓嫌疑犯的。”楚跃淡道,“而且还伤了他。” 安钰眼神落在他一身伤上,嗤了一声。 “不是还没抓到吗?五十步笑百步。” …… 楚跃跟安钰的明刀暗箭云溪不知道。 离家两天了,还是没跟云小荷招呼一声就走的那种,云小荷应该很担心了。 她怕小丫头哭鼻子,丢下马车上的那两人后,急急忙忙往村子里走去。 孙家大娘正在村头种地,见到她就道。 “我说小溪,你这两天跑哪里去了,你家小荷都那个样子你也不管她?” 小荷? 云溪心头一紧,赶忙问道:“孙大娘,小荷出什么事情了?我这两天有些急事出门,没有在家。” 孙大娘叹气。 “什么事情能有妹妹重要啊,她都伤成那个样子了,赶紧抓药去吧!晚了怕会后悔的。” “抓药?受伤?”云溪身子一震,“大娘,小荷她怎么回事?” 孙大娘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要成瘸子啦,都走不动了,摔到坑里摔坏的。” 看样子伤得不轻。 云溪吃了一吓,跟孙大娘告辞,飞奔回她跟云小荷的小院。 院门大开着,里头静悄悄的,云溪走进去后,在卧室里找到云小荷。 小丫头躺在床上昏睡着,满脸通红,额头不断渗出汗水,嘴里口齿不清呓语着,四肢不时抽搐。 似乎睡觉间牵扯到腿上的伤,腿脚不自觉的颤抖着。表情痛苦,睡得很不安稳。 伤口已经化脓,伴随高烧,很明显,受伤之后无人照顾,也没及时治疗,病症加重后果很严重,已经转为急症了。 她要是再晚来一两天,说不定就见不到活蹦乱跳的小丫头了。 云溪心口一抽,立刻开始清理伤口,包扎,抓药,熬药。 她院子遭到过大清洗,原先的药材都没有了,但前天她跟着村里的妇人一起上山采集的纳西草药还有一些。 忙忙碌碌,整夜照顾,好不容易高烧总算是退下了,只是腿上的伤高肿化脓,去掉腐肉消炎后,依然触目惊心。 要是没能好好治,说瘸一条腿根本不是虚的。 云溪心疼得不行。 烧退之后,云小荷便醒了过来,看到她,眼睛一亮。 “姐姐,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我都多大的人,难不成还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云溪剜她一眼,“倒是你,怎那么叫人不省心,我就离开两天,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云小荷感受到她的关心,眼眶红红的,眼中有湿润的东西眨动,从眼角滑落。 云溪叹口气,给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说两句你还委屈,但你知道你这样子,叫我多担心吗?” 云小荷哽咽着,小声说道:“姐姐,对不起。” 她抽了抽鼻子,“我不想让你担心的,我只是没忍住,姐姐忽然失踪,我很害怕,才想去找姐姐。” 这傻丫头。 云溪抿了抿唇,见她那么可怜,没忍住责怪。 “也是我不对,走之前没跟你打声招呼。” 只是她忽然昏倒,也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 直接被人给带走了。 还带出了云家村,去了红白山。 她微微垂下眼眸,定了定神,绕回主题。 “你平时最是小心谨慎了,怎么摔倒这么严重,真的是不小心么?” “我……”云小荷眼神闪了一下,嗫嚅没有说话,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云溪眼神狠厉下来:“说实话。” “我是你姐姐,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有资格了解真相,断然不能让你受委屈!” 云小荷咽了咽口水,神色越发为难。 正因为云溪不会让她受委屈,她才不敢说。 自家姐姐那么冲动,要是心急起来,会将事情闹大的。 她犹豫少许,说道:“姐,我确实是自己摔倒的,你别生气,我以后会小心看路的。” “小荷!”云溪沉着脸,很不高兴,“我要听实话!” “是不是两天不见,我都当不得你姐姐,让你都遮遮掩掩了?” “我没有,姐姐。”云小荷躲闪着眼神,“我真的是自己摔伤的,没有撒谎。” “我带大的妹妹是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云溪没好气说,“你这丫头一撒谎,耳朵就红!” 她定定看着云小荷,深吸口气,缓缓说道。 “我云溪从来就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我不会主动去挑事,但也绝对不允许别人踩到我头上来,我是个护短的人,伤害我身边的人,就跟伤害我一样。” “人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活下来。” “何况我云溪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没有真正较量过,为什么就认定我会输,我惹不起?” 她情绪又有了些波动,缓了一会儿,才深深看着云小荷。 “小荷,我原以为这世上最懂我的人,是你。” 云小荷呆住,嘴巴张了张,眼睛越发红了。 半响怯怯说道:“姐姐,我明白的。” 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这点疼痛没什么,能熬的过去的。” “熬的过去?”云溪看着她包扎厚实的膝盖,冷笑一声,“云小荷,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后果有多严重?你这条腿,如果没能好好治疗,是会坏掉的。” “知道什么是坏掉吗?那就是你这条腿,以后都不能用了。” “没有腿,下不了床,做不了事,你就只能整天躺在床上怨天尤人,饱受疼痛折磨直到死。” “即使这样,你也要以德报怨,劝我息事宁人吗?” 云小荷眼底掠过深沉的恐惧,狠命咬着下唇,眼泪流的更凶了。 云溪重重吐口气。 “知道怕了?” 云小荷点点头。 “那就跟我说实话。”云溪道。 云小荷抿唇不语。 云溪不免头疼。 “做人呢,是不能太憋着的,除了父母,没有谁天生欠着谁。” “你不用顾虑那么多,直接告诉我就是,我没那么冲动吧?” “何况在你眼里,我云溪很没用吗?想想高家被我教训的样子。” 云小荷眼底总算有了些神采,在她视线逼迫之下,嘴唇蠕动,少许说道:“云钰月。” “嗯?”云溪微微眯起眼睛。 “是云钰月推我摔下泥坑的。” 云溪视线之下,云小荷理智终于逐渐瓦解,委屈涌上心头,“她说我和姐姐是两个祸害,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不说,连身边人都克,只要是跟我们亲近的人,都会倒霉!” “云钰月还说,姐姐你作孽太多,已经被天收了,马上就到我了。” “她说村子里没人喜欢我,叫我去死!” 云小荷眼底冒着火气,“我没忍住跟她骂起来,不小心就被她推下去了。” “那个坑应该很深。”云溪沉吟着,“看你受这么重的伤,应该自己无法回家。” “是谁救了你的?” “是武旭哥哥。”云小荷轻咬下唇,“武旭哥哥正好去后山砍柴,听到我的呼救,就找到我了。” “你这伤很严重,没有经过医治。”云溪声音里带着嘲弄和危险,“云武旭救了你,将你送回家之后,没有给你找大夫,没有给你上药吗?” 云小荷低下头:“有。武旭哥哥送我回来后,就去村头找李大夫了。” “然后呢?”云溪问。 然后肯定不顺利,不然云小荷哪里会是这个模样。 这一身伤能恶化到发炎高烧,显然是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 不说大夫看病,光是简简单单的包扎医治都没有。 云溪心底有些泛凉。 云小荷小心翼翼看着她阴沉的面色,说道:“姐,这不怪武旭哥,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才会没有过来看我,何况他能将我送到家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帮忙这种事情,从来讲究的就是一个事情我愿。 愿意帮,是情分。 不愿意帮,是本分。 确实怪不了云武旭什么。 她和云小荷对族长家没有恩惠,一直都是他们在帮忙她们姐妹,不论云武旭怎么想的,毕竟他还是救下了云小荷的性命,她应该感恩。 只是这种只弄一半的搭救…… 跟没救也没差别。 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 所以抿了抿唇,起身。 云小荷大惊,拉住她的手:“姐姐,你不能去找武旭哥哥的麻烦,他是个好人。” “我没说他是坏人。”云溪撇嘴,“何况我有那么恩怨不分吗?” “那姐姐你去哪里?”云小荷忐忑问道,她慌张抓着云溪的手,“姐姐你也不能去找云钰月的麻烦。” 这就有意思了。 不能找云武旭麻烦,她能理解。 但云钰月的麻烦也不能找,这就匪夷所思了。 云溪似笑非笑看着她:“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咽下这口气?” 她提醒道,“别忘了,云何氏娘家那么多人来找茬,都没占得便宜。” 云小荷摇头:“不是这回事,是云钰月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我们可能惹不起。” “惹不起,云钰月现在怎么个惹不起法?我倒是很好奇。”云溪道。 第121章 留着自己用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小荷低着头说道,脸色有些忧愁,支支吾吾,红着眼睛劝说道。 “姐姐,你就不要去了,就当这件事过去了没发生就好了。” “为什么就让这件事过去,难道你受的委屈就不是委屈吗?”云溪实在是不解。 “姐姐,你就不要问了。”云小荷一再坚持。 “你……”云溪恨铁不成钢,“你实话告诉我,现在这个家还是不是我做主了?” 云小荷拳头紧紧捏到一起,却也知道云溪的脾气,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沉默少许,说道:“听说李家的大哥哥,要跟云钰月定亲了,而他,前天才得知考上了举人。” 举人半个官。 地位跟平民不太一样,难怪云小荷忌惮。 “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能找云钰月麻烦,您知道吗?” 云小荷看着她神色,急急说道。 云溪心头已经有了计较,敛下眉眼。 “我有分寸,先给你治伤,暂时不会找云钰月麻烦。” 云小荷松了口气。 云溪来到屋外,在火上的瓶罐里煮着药,面露沉色,想来想去,她都难以咽下这一口委屈。 “小荷,你先喝着药,我有事出去一趟。”云溪端着刚煮好的热药递给云小荷,随口说道。 云小荷有些担心道:“姐,你不会去找云钰月的麻烦吧?” 云溪笑着安抚说道:“不是,我就出去一趟,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听到云溪这么说,云小荷这才放下心来,喝着碗里的药。 云溪推门出去,还没有走出院子,便远远见到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向着自己的家走来,云溪微微皱起了眉头,十分的好奇,便缓缓迎了上去。 刚走出院子,便看到领头的是族长,对于族长亲自率人前来,她更加的奇怪。 “族长您怎么来了?”云溪上前问道:“而且还着这么多人,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她的目光从来的一众人脸上扫过,发现他们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怒气。来的这些人,她都见过,不过让她有些没有想到的是,就连村里的神婆都来了,只是静静地站立在人群里低着不说话。 “我们怎么来了?来了自然是找你有事?来啊,我们把她给捆起来,别让她给跑了。”人群里有一壮汉说道。 闻言,云溪心中一震,后退两步。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儿?” 然而没人理会她,很多人都凑近过来,一拥而上将云溪给捆起来。 这个时候,族长十分镇定地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看着云溪说道;“云溪,应了大家伙儿的要求,我前来找你,是想帮你除了身上的妖魔。” “妖魔,什么妖魔?”云溪紧起眉宇,茫然不已。 “云钰月说你这些日子很不对劲,不光她一个人感觉到了,就连我们都感觉到了,在我的印象里,你以前是特别的胆小懦弱,现在倒是在很多事情上胆大妄为,不光如此,你现在会医术,会读书等等,性格上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别。所以,我们怀疑你是被妖魔上了身。”族长侃侃解释道。 “妖魔上了身?这个神乎其神的东西,你们也相信?”云溪实在是有些无语。 “你说,你要不是被妖魔上了身,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人群接二连三地质问道。 “我……”云溪心中一愣,一时之间,她还真不好解释这些变化。 “你们看,她解释不了,她一定是被妖魔上了身。”人群的声音越发高昂,甚至是带着不容置疑,而且似乎很多人都已经相信了云溪就是被妖魔上了身。 族长再一次抬手示意众人保持安静。 “云溪啊,既然大家一致认为,你也不要再狡辩什么了。虽然你变化很大,但我之前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上身的说法的,但为了村子里,族内的小溪与和谐,我不得不站在大家伙儿这一边。何况,就连神婆都肯定了云钰月的说法,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族长缓缓说道。 这个时候,从未开口说过话的神婆缓缓站了出来,至此这个结论说道:“是的,一个人不可能发生这等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有妖魔才有这种神奇的变化,你一定是被妖魔上了身,而今天我们是来拯救你的。” “拯救我?我看你们都是被那云钰月给骗了,我正好要去找她算账,我她之间有账要算。” 云溪这会儿哪里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气得面色铁青,说着便要穿过人群,离开院子去找云钰月。 但族长带来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会让她离开,一把就将她拦住了。 神婆说道;“妖魔怕火,要想除掉她身上的妖魔必须要对她就行火烧,否则附在她身上的妖魔就不会离开她的身体。” 族长叹息了一声,看着云溪跟着说道:“你与小荷很早就没有了父母,身世有些可怜,我也是于心不忍,但为了全族着想,我等必须要对你这样做,你也不要怪我们。去,把云溪给我绑起来。” “不要过来。” 云溪大声喊叫,步伐直接后退好几步,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是村里人,她不好下死手,颇为为难。 “用火烧,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恶毒手段,用火烧真的能够去除妖魔吗?还是你们就是想用火把我给烧死。”说完,她直接怒目瞪着神婆,“还是就是你与云钰月串通好了,想直接把我给烧死?” 神婆神色微变,想说些什么进行辩解,但不等她开口,人群中就有人替神婆说道:“神婆一直都是我们村子里的神婆,她说的话很准,既然她说你是被妖魔上了身,那定是没错的,大家伙儿,我们不要相信她,我们动手直接将她给绑起来。” “对对对,赶紧把她给捆起来,不然她就跑了,到了那个时候,她会惹出大祸的。”神婆神色间有些狰狞,指着云溪大声喊道,怂恿着在场的村民动手。 “你们不要过来,我看谁敢抓我?”云溪见势不妙,解释恐怕是解释不清了,连连后退,不断挣扎着,但由于自身的原因,一纵村民大汉齐齐动手去抓她,却也难以将其抓住。 有些村民十分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在他们看来,此时的云溪已经是被妖魔上了身,力气很大倒也不是没有什么可能。 族长就静静地站立在旁边看着,沉默不语。 但片刻之后,云溪仍在挣扎,就连族长都没有想到。 “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这个时候,从屋里面传出云小荷是声音。 有的村民灵机一动,急忙说道:“我们去把她的妹妹抓出来,看她服不服。” 说完,就有几个村民直接进到屋子里,直接将云小荷连拽带拖地给拽了出来,此时的云小荷除了一脸的惊恐之外,脸色还是略显苍白。 “小荷……”云溪想要挣脱极为村民的束缚,但很不容易。 虽然她难以被村民完全抓住,但她也很难挣脱极为村民的束缚,被围堵在一个角落处,眼睁睁地看着云小荷被拖了出来,瘫坐在地上,看着十分的虚弱。 “姐,姐……”云小荷哭着喊着。 这个时候,人群里的神婆看着云溪冷声说道;“怎么样,云溪,你服不服,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害的只会是你的妹妹云小荷。”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姐姐?”云小荷看着沉默不语的族长喊道。 族长淡定说道;“你的姐姐被妖魔上了身,我们必须要把她身上的妖魔给逼出来,我们这是为了你姐姐好,也是为了你好。” 云小荷简直不敢相信族长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哭喊道;“胡说八道,我姐姐是不是被妖魔上了身,难道我不知道吗?” 族长懒得理会云小荷无用的挣扎,转头看向被围困的云溪,说道;“云溪,你还是屈服了吧。” 人群里应和道;“就是就是,如果你不屈服,受苦的可就是你的妹妹了。” 说着,有人就想动手去折磨云小荷,这个时候,云溪瞪大了眼睛,说道;“好了,我屈服,你们放过小荷,这件事与她无关。” 待云溪束手就擒之后,那几个村民没有再为难云小荷,直接松开了云小荷,但将其拦着,不让其靠近云溪。神婆望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掀起了一抹冷笑,眼神寒冷如刀。 紧接着,族长下令将云溪绑在一根柱子上,并叫人在周围摆满了木柴。 人群里有人高举着一个火把,只等着族长一声令下。 “放火。” 族长一声令下之后,木柴直接燃烧了起来。 云溪被困在火海之中。 虽然周围的火不能直接将云溪烧死,距离云溪有一段距离,但仅这熊熊大火的高温也能直接将云溪给炕死。 而云小荷被村民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溪被烧死,什么也做不了。 “姐,姐,不要……不要,求你们放了我姐姐。” 云小荷拼命哭喊着,哭着乞求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正在被烧的云溪,对于她的痛苦哭喊,置若罔闻。 随着火焰烧起,云溪的脸蛋通红,看得出神情越来越难受。 然而台下看到这一幕的许多村民眼神都跟冷血的蛇一样无动于衷,只有极少数人眼里流露出不忍。 然而即使不忍,也没有阻止和拒绝。 云溪心头暗暗叹了口气。 愚昧的山村。 封建的思想。 有时候真是一把悬于头上,能将人狠狠杀死的刀。 她不能怪他们没有一点人情味,只能埋怨制度和愚昧。 古人对妖魔鬼怪的惧怕,比任何人任何东西更甚。 火越来越大了,云溪的脸色越发难受,这大火继续烧下去,就要把她点燃了,偏偏这会儿村子里捆她的绳子也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坚硬得她根本挣不脱扯不断。 难道她要这么憋屈去死吗? 也太丢脸和不甘了吧。 云溪难受挣扎着,被烟呛得直咳嗽,快呛晕时候,一道人影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出现,三两下扯断了她身上的绳子,将她火海里救了出来。 “云溪,你没事儿吧?”那人将她抱在怀里,温声问道。 这个时候的云溪十分虚弱,听得这熟悉的声音,她睁开难以张开的眼睛,看到眼前的人的是楚跃,奇怪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离开了吗? 楚跃说道;“我要是不来,你就没命了。难受的话,就先歇一会儿,不要说话了。” 第122章 多出来的一个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你是谁?救下这妖魔,你想干什么!”被毁了计划的村民红着眼睛围上来,冲着楚跃吼道。 “我是谁不重要,至于我想干什么,这句话应该问你们吧?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楚跃沉着脸,把目光转向族长,“族长,你真的要烧死她吗?” 族长面色难看,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她被妖魔上了身,为了全族的安全,我必须要这么做。” 楚跃冷哼一声,“妖魔?真是无稽之谈。” 紧接着看向神婆,“妖魔附身之说是你搞出来的吧,红口白牙一张,就是一条人命,倒是个有本事的。” “你说她是妖魔,我倒认为你才是妖魔,想要害人!” “大家不要相信他,云溪就是被妖魔附身了。”神婆眼底掠过一丝慌张,却很快镇定起来。 这个时候,云钰月来到了人群前,大声说道:“大家不要相信他们。” 神婆似乎是有了后台,腰杆忽然硬了起来,说道;“这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既然是与云溪一起的,我看他也被附身了,我提议将他二人都被绑起来,除去他们身上的妖魔。” “好好好。”有村民附和道:“神婆说得对,我们不能让他们祸害村子。” 楚跃面露些许愠色,怒声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分明就是一出陷害的骗局,你们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非要信这虚无缥缈的说法,害死一条人命不成!” 有人哼了声道;“这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妖魔要是不死,我们全村人都得遭殃!” “没错,云溪已经被妖魔上身了,如果不早点除掉妖魔,我们都会死的!” “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说的话有什么信服力,神婆才是苍天派下来的神使,信神婆没有错!” 众人议论纷纷,云钰月眼底掠过几许得意,手指着楚跃二人说道。 “别跟他废话,这对狗男女显然有问题,将他们都给绑起来!否则妖魔作乱,我们云家村就要遭殃了!” 楚跃哪里遇到过这么冥顽不灵的人,简直秀才遇到兵根本说不清。 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拳头捏了起来。 就在双方准备动手的时候,人群后面又传来一道声音。 “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云钰月的话,神婆已经被云钰月给收买了。” 云武旭这个时候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武旭,你怎么来了?”族长十分诧异。 “爷爷,你千万不要相信她二人的话,我带来了云钰月收买神婆的证据。” 顷刻间,在场的所有人议论纷纷。 “真有内情啊?” “云武旭可是族长的孙子,怎么可能说谎?” “难道神婆真有问题,小溪是被冤枉的?” “可不是,那神婆哪是什么好东西,前阵子还骗了我二两银子,我看小溪说不定真是被冤枉的。” “陈家婆娘,你活得不耐烦了,敢质疑神婆,不怕天打雷劈?” “神婆怎么可能是错的,她说云溪是妖魔,就一定是妖魔!” 争执不罢休,凑热闹永远是人的天性,有好事者扬声对云武旭道:“武旭,你既然有证据,就拿出来给大伙儿瞧瞧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是?” “行,给你们看!”只见云武旭从怀里拿出一个破布包袱,往地上一扔,指着那东西道,“这就是证据!”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带着些许讶然,没想到云武旭竟真的拿出了东西。 神婆见到那包裹,脸色顿变,心虚的向云钰月瞥了两眼。 察觉到神婆的视线,云钰月细眉微蹙,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神婆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紧接着,有人上前去解开那破布包裹,看见里面的东西,难掩惊讶:“是银子!” 族长眉心微拢,见到赃物,看向神婆二人,问道:“神婆,云钰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云钰月慌忙摇头,梨花带雨地哭诉:“族长,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啊,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从没见过这东西!” “族长,我可以对天起誓,这银子不是我的!”神婆随声附和:“再者,我可是神婆,怎么能收受贿赂,还请族长大人明鉴!” 村子里的百姓本就迷信,听到神婆起誓,更是深信不疑的站在神婆这边。 “那天我亲眼所见,云钰月神秘兮兮的将它塞给神婆,后被神婆藏在家中的香案底下。大家伙儿都知道,神婆家中时常燃着供香,这种香气味特殊,很容易辨别,你们大可以闻闻,这包袱上早已经被熏上了香气!” 云武旭又从地上将包裹拾起,捧在手里让村民们细嗅,一边操作一边解释。 人证物证聚在,大家不禁对神婆起了疑心,暂时收起了手里的武器。 就在这时,云溪瞅见天空中不断聚集的阴云,知道要变天了,心生一计。 “神婆,你方才也说了,可以对天起誓自证清白,那你现在敢不敢对着上苍发毒誓说你没有收云钰月的银子来害我?” 被云溪这么质问,再加上村民们又都在场,神婆如若不答应她,只怕会让自己的威望大打折扣。 因此,她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就依你所言,我有何不敢?” 听到这儿,云溪蓦地笑了。 偏偏正是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让本就心里有鬼的神婆一阵发怵。 殊不知,云溪却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待时机,目的也是为了加重神婆的心理负担,还让她自己先招架不住露出马脚。 “那好,我敬您有这个胆量,我也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倘若您有隐瞒或是有半句谎言,神可是会惩罚您的。”云溪嘴角扬着笑。 神婆倒吸了口凉气,自是不愿意被一个黄毛丫头压住了气势。 “我发誓,我未曾接过任何人的钱财,所做的一切都是替天行道,为百姓着想,若有一句虚言,我必……” 话音未落,骤然狂风大作,树叶沙沙作响。 天色阴沉下来,云似群鸦,一道雷竟直直劈了下来,落在神婆脚边。 众人吓了一跳,惊恐万分,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神婆还陷在刚才的突发状况中惊魂未定,直到旁人唤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霎时,村民们开始对着神婆指指点点,议论不绝。 云溪又趁此机会加大神婆的心理负担,一本正经道:“看来有人说谎,想要谋财害命,引得神灵发怒,所以要开始惩戒做了坏事的人咯!你们说,这个人会受到什么惩罚呢?” “当然是天打五雷轰!” “才不是呢,依我看,会七窍流血致死吧……”村民们议论道。 神婆听后,不停地哆嗦起来,最后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脑海中回想着刚才誓言还未说完,那道雷就从空中砸到脚边,真的是有惊无险,神婆再也不敢胡诹乱言。 她双手高举,仰望着天空,仿佛患了失心疯般,开始不停地哀求。 “神灵大人,是小的不好,一时财迷心窍,差点酿成大错,看在我悬崖勒马的份儿上,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神婆说罢,不断的进行跪拜,而后又猛地停下,指着站在不远处不知所措的云钰月。 “都怪你!”神婆从地上猛地起身,上前撕扯着云钰月的衣裳和头发,嘴里还不停地骂道:“要不是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想害人性命,我也不至于被钱财迷了心窍,现在神灵降怒,你才是罪魁祸首!” “放开我!你这个疯婆子,休要在大家面前含血喷人!” 云钰月不停地挣扎,没想到临了到了,神婆还是出卖了她,但为了自保,她必须否认到底。 “族长爷爷,现在真相大白,神婆也承认是云钰月买通她来诬陷我,您身为族长,是大伙儿的表率,还请您秉持公正,给小溪一个公道。” 看着云钰月和神婆二人反水,扭打在一起,云溪只淡淡的扫视一眼,向族长要起说法。 族长本就同情云溪和云小荷早早没了爹娘,如今又误会了她,险些害得云溪送命,心底存了不少愧疚。 见云钰月在人赃并获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依然咬死不肯承认贿赂神婆,没有一丝悔过之意,当即面色一沉。 “云钰月,事到临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同为一家,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歹毒!” “上次我就给你机会了,没想到你还死不悔改,你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我们云氏一脉!” 族长气愤不已,将云钰月怒斥一通,激动得连连咳嗽了好几下。 好一会儿平息后,才向其他族人下达命令:“先将她们二人分开,云钰月作为罪魁祸首,设计残害族人,按照族规,先关到祠堂去罚跪,至于其他的,再慢慢商议。” 处置了云钰月,还了云溪清白,族长一时无颜面对云溪,不禁叹了口气。 “小溪,是我老头子不好,险些害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绝不白白让你受此委屈。” 同云溪致歉之后,族长又看了看留在原地的其他人,眉头深锁,道:“你们也都散了吧。” 深深看了楚跃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村民们见族长不追究,心里拿不定主意,又无颜面对云溪,就都散了。 云溪和楚跃相视一眼,轻声说道:“方才,多谢你了。” 楚跃似笑非笑瞥她一眼:“这会儿才知道我的好?” 他一直都挺好的,除了嘴皮子贫了一些。 不过他这么一贫,云溪心头的压力去了不少,只道:“今天麻烦确实棘手,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吧。” “我的人情可没那么好还,说大话要负责的。”楚跃说。 云溪嘴角抽搐了一下。 “别蹬鼻子上脸,我说的人情,自然是在我能力范围内。” 能力范围之外,那就爱莫能助了。 楚跃哪里猜不到她心思,眉头不由挑了挑。 云溪并不打算跟他站在这里让人围观,道:“跟我回去再说,村里人多口杂。” 楚跃没反对,信手捞起因为激动昏迷的云小荷,率先往云家小院的方向走去。 四周还有些踟蹰犹豫观望的村民,看她的眼神极其复杂,想要靠近过来,又不敢。 云溪摇摇头,懒得理会他们,跟在楚跃身后离开。 现在还是云小荷重要。 本就伤得够重了,还被这么刺激,不好好处理,真会留下隐患。 才进入云家小院,云溪便急忙去倒水来喝。 第123章 她很虚弱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被火包围了那么一会儿,她血液里的水分似乎蒸发了不少,这会儿头还有些昏沉呢。 谁想一杯水还没落腹,就听得门口有脚步声,她抬眼看去,发现那人赫然是方才交锋的神婆。 当即拧眉:“你怎么在这儿?” 对于这个神婆,云溪可没什么好感。 虽然村子里的人都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享有很高威望,可此人曾经在村落里给姑娘指下冥婚,害死了不少好家人的女孩儿,今天又摆了她一道,无神论者对此人只有无尽厌恶。 见神婆大摇大摆走来,云溪烦得都想动手打人了。 神婆对于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无丝毫悔过之心,反而还端起了架子,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丫头,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一路跟你过来,就是为了善意的提醒你,你被妖魔鬼怪缠身,才导致诸事不顺,祸事缠身。” 神婆神神叨叨的,双手张开,不停地摇晃,身上的铃铛乒铃乓啷作响。 接着,她又跳跃着围绕云溪转了好几圈,眉心微拢,眼睛一眯,仿佛发现了什么玄机,神秘兮兮道:“不!你不是妖魔鬼怪附体,你就是妖魔鬼怪化身!” 倏然,气氛都凝固了几分。 云溪和楚跃面面相觑,险些笑出声来。 见他们二人并不相信,神婆面露不悦:“莫非你是在质疑我说的话?丫头,我是诚心诚意想要渡你,没想到你竟这般!” “那好,你且说说看,要如何帮我?”云溪只觉得好笑,一时对这神婆起了兴致,也想听听她能说出些什么。 楚跃亦然,也将视线落在神婆身上。 只见神婆从自己怀中拿出一串环状的法器,上面挂着几个小铃铛,神婆一边摇,一边绕着云溪转,还时不时半蹲一下,动作十分夸张。 几圈过去,神婆骤然驻足,身子向后微倾,瞳孔一缩,道:“方才,我已经跟神灵大人通过话了。他老人家说,只要你肯出一千两银子,由我转交给他,他老人家便愿意帮你消除身上的诅咒,帮你解脱。” 听到神婆狮子大开口,要管自己要一千两银子,云溪当即呸了一声。 “臭不要脸的东西,刚才害人不成,现在又来敲诈,真以为我云溪没脾气吗!” “你这丫头,一千两银子算得了什么?神明大人愿意帮你,你非但不感恩戴德,竟还装聋作哑?” 神婆更怒,一副被冒犯了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冲云溪大吼。 “我告诉你,你本就是妖魔鬼怪转世,要是再惹怒了神灵大人,将会大祸临头!” 云溪听这神婆的牢骚听的烦躁,不耐烦地骂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宁做一世妖魔,也不会把钱给你这江湖骗子,半吊子神婆!” 向来骗人一骗一个准的神婆,在云溪身上吃了瘪,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她从来都是被人当神明一样供着,哪怕是地方的官老爷,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可没想到,云溪非但断了她的财路,差点害她在村子里失去威信,现如今竟还对她如此大不敬! 还不等神婆反应过来,云溪就从大缸里舀了半桶水,直接泼了神婆一身。 “你这骗子,休要再烦我,不然这就是下场!” 神婆抹了抹脸上的水,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嘴巴也长得老大,身子气得一颤一颤。 预感到这神婆又要厚脸皮对她洗脑,云溪操起自家院里的扫帚,就向神婆拍去,直接将她打了出去。 “你!你这臭丫头,给我等着!你大祸临头了!”神婆声音尖细,一边跑一边叫嚷。 虽然行为粗暴了些,但云溪总算将这神婆赶走,自己落了个清静。 殊不知,目睹了这一幕的楚跃,望着神婆离去的背影,心中早有盘算。 他将自己的侍从唤了过来,附在侍从耳边,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侍从听后,微微颔首,便离开了云溪家的院落。 转眼夜阑人静,天空黑的像墨似的,因为赶上阴雨天,今夜并没有月。 神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还窝着火,在思忖该如何惩治云溪。 不知为何,窗子突然被风吹开,神婆只得起身点灯,将窗子关好。 待她关紧窗户,转过身来要回到床上,蜡烛倏然灭了。 右眼皮不停地跳动,神婆心里一哆嗦,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一双手落在了神婆肩上,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动弹不得。 而后,神婆转过身来看,竟对上一双满是怨恨杀意的眸子。 “还我命来……” 声音空灵而幽怨,再加上对方披头散发,穿着一袭白衣,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更为惊悚。 神婆这一生做了太多亏心事,不少无辜的人因她丧命,如今撞上了“鬼”,立马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 还没跑远几步,神婆回头张望的时候,再转过头来,竟直接撞上了一具冰冷而僵硬的身子。 那“鬼”抬起自己的双手,掐住神婆的脖子,露出自己的面庞,神婆看见一张眼里流着鲜血的脸,顷刻吓晕过去。 自那晚过去,村里谁也不知神婆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在发现她昏迷在一片林中,醒来以后,人便是疯疯癫癫的了。 村里人只道是神婆犯了大错,惹得神明众怒,所以才变成这副模样。 唯有云溪觉得神婆疯的十分蹊跷,见楚跃对此笑而不语,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云溪也隐隐猜到这是楚跃的手笔。 不管怎么说,楚跃也算是帮了自己,又让神婆受了惩罚,为了表示感激,云溪特地做了一桌好菜来答谢他。 期间,楚跃欲言又止了许久,直到饭菜吃到一半,才放下筷子,郑重其事道:“小溪,我就要回京城了,不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离开这里,做我的王妃?” 云溪吃饭的动作一顿。 “还没死心啊?” “说了你那个圈子,我不想进去。” “乡下的生活很清静,我很满意。” 楚跃道:“可是京城那儿,有更繁华的世界,更热闹的街道,更美丽的衣裳,更多的东西,你跟我走,至少以后不会吃喝不愁。” 他给她描绘了一番京城的美景,想要用外面繁华世界来引诱她。 云溪只是呵呵两声:“不去。” 古代的京城,天子脚下,是非最多,她才不要凑热闹。 何况楚跃没真心娶她,她能养活自己,巴巴送上去给人家当工具使做什么? 云溪立场坚定,楚跃奈何不了,只能自己走了。 走之前叮嘱她:“如果有一天你去京城,记得去安王府找我。” 还硬塞了她一个玉佩信物。 云溪拒绝不了,随手放一边去了。 她并不打算去京城,乡下村姑生活,她还挺喜欢的,她已经厌倦了城市的喧嚣,归隐田园才是理想。 只是看着床上还在昏睡的云小荷,云溪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本就伤没好,又被刺激,情况越发恶化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云小荷的脸,温柔的说道:“小荷,你放心,这仇姐姐一定会为你报的!” 床上的云小荷也似乎有感应般,越发深拧着眉头,眼睛紧闭着。 可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烦躁的吵闹声突然响了起来:“云溪,你这个小贱蹄子,谁让你污蔑我家钰月的?我们云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祸害哦!” 云溪神色一凛。 这声音…… 是云何氏! 她还敢来! 是这段时间,她对他们一家太仁慈了吗? 才想着,云何氏已经骂骂咧咧走进院子。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养着你们会惹出今天的事情,当初我就应该一把掐死你们姐妹,都怪云州远那个烂好心,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看把自己惹出祸来吧!” “我可怜的老伴,可怜的女儿!上次的帐还没算,转眼又算计了我的女儿!云溪,你心肠如此歹毒,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想想这三年,你在我家吃的喝的,欠下的可是救命的恩,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是怎么做到如此无动于衷,恩将仇报的!养条狗给骨头都会汪两声,你这分明还反咬一口!”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遇到你们这一家杀千刀的!上辈子定是欠了你们吧!” 听到云何氏的这一番话之后,云溪头偏到一旁,厌恶的拧起眉头。 “说完没有?哔哔哔上瘾了是吧,给你脸了是吧?” “因为你男人害得我和小荷无父无母,因为你的贪婪,搬空了我的家,因为你女儿自私,害得小荷摔断了腿,重伤昏迷!究竟谁恶毒?” “你居然还有脸来我家闹,是觉得我不会打你是不?” 云溪板起脸来,神色阴郁,让云何氏不觉想起了先前娘家人过来讨伐被赶出去的画面,不觉咽了咽口水,后退两步。 而后想到什么,停下步子恼道:“你敢!云溪,你要是敢打我,今天我跟你没完,我让你身败名裂!” “随你。”反正又不是没打过。她在乎那颠倒是非的名声? 云溪淡淡说着,拿起门后的扫把,眼神冷冷盯着她。 “自己走,还是我将你打出去?” “我这人力气大,真动手的话,可没个轻重,要是记恨小荷受伤的事情,说不定就要某些人留下些什么东西来了,女债母还不是?” 云何氏瑟缩了一下。 她知道的,这丫头狠起来,根本不是人。 但来都来了,岂能就这么算了,她女儿可是受了天大委屈。 何况云溪被当做妖魔带出去烧时候没少被折腾,这会儿应该没多少体力了。 这么想着,她一咬牙,狠起心来。 “你敢威胁我!当老娘是吃素的!” 说着,云何氏伸手拽住云溪胳膊,拼命的拉着往门外走去。 “不行,分明是你偷人在先,还陷害我女儿,你必须得去跟族长承认错误去,将钰月放出来,走,快跟我去!” “我不去,放手!”云溪没想到云何氏冷不丁就动手了,一个没来得及,就被拖着走出一段路。 当即面色一沉,手上用力,将云何氏甩了开去。 她本就有内力在身,虽然这两天遇到各种事情,身体损耗很大,对付一个村妇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一甩,直接将云何氏甩到几步开外。 云何氏后臀着地,嗷了一声,当即扯开嗓子嚷嚷起来。 “哎呦诶,没王法啦!云溪这小畜生竟然把我这个大伯母推倒在地了!云溪要杀人啦,我和她伯父白养她三年了,真是农夫与蛇!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第124章 不想见人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听着云何氏越发不堪入耳的话,云溪眉头紧拧,斥道:“云何氏,要哭丧回你家去!在我地盘嚷嚷什么,别打扰到我妹妹的休养!一个个贼喊捉贼,真当村子里的人瞎眼了不成!” “别说我妹妹这摔伤跟云钰月脱不了干系,就是今天云钰月收买神婆试图害死一条人命,犯下的罪责也天理不容!你还敢替她脱罪,是想将此事捅到官府,让官府将她收入牢狱之中不成!” 云溪的一番话,让云何氏面色微变,捏了捏手心,哼了一声。 “这怎么跟官府扯上关系了,明摆着就是你在陷害我家钰月!你如此作妖,不就是嫉妒我们家钰月能嫁给李卿吗?可嫉妒也没用,李卿喜欢的人只会是钰月而不是你!” “李卿?”云溪神色有些恍惚。 差点忘了她那人渣未婚夫。 退婚了就退婚了,还跟云钰月滚到一起,搞大云钰月肚子。 瞧云何氏那洋洋得意模样,她心头不免哂然,真当人人都稀罕人渣? 在云钰月那里当成宝的人,在她这里一文不值。 “没错,李卿!他可是要来我们家提亲的,要是钰月嫁过去的话,那以后就是举人夫人了,可不是你这乡下丫头能比的!”云何氏见她神情,心头越发舒坦了。 再怎么斗狠,还不是上不了台面的野丫头! 云何氏越说越来劲,骂了一会儿,讽刺道:“等我们家钰月去过好日子了,看你还怎么去陷害她,还有你那瘸子妹妹,就一辈子留在这个破地方吧!” 小溪深吸口气,胸口因为激动而有些起伏。 这婆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她还没跟他们一家仔细算账,却偏要火上浇油嫌事不大? 云溪本来不稀罕什么李卿,小时候的垃圾婚事退了就退了,人渣她也不稀罕,云钰月喜欢拿走就是,但这婆娘拿云小荷的事情来讽刺,她可忍不了。 呸了一声。 “你说够了吗?说我嫉妒云钰月,她云钰月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我是嫉妒她没我漂亮还是嫉妒她有一个又蠢又胖的娘?或者是嫉妒她捡了我不要的男人?” “一个靠钱砸出来的举人也沾沾自喜,那么喜欢李卿,倒贴过去,就没想着人家稀不稀罕你闺女?人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真以为他能舍弃娃娃亲的未婚妻,却会对粗鲁又爱作妖的村姑一往情深?” “一无是处也就算了,脑子也不好使,听说过一句话吗?” “越是贪慕虚荣阿谀奉承,越是会被弃如敝履,我等着你家钰月被李人渣嫌弃那天!” 这话真正戳心窝了,云何氏当即跳脚。 “云溪你个小贱蹄子,我跟你拼了!” 她暴喝一声,张牙舞爪地就冲云溪奔来,眼睛赤红,一副要杀她的样子。 云溪嗤然。 就这肥胖不灵活的身躯,也想抓到她? 这种恶心的妇人,连碰她衣角都不配! 她身子往边上一躲,轻易就躲开了云何氏的袭击,而后手一扬,白色的粉末犹如尘埃,下一刻就附在了云何氏的身上。 云何氏一扑落空,气得呼吸不畅,于是更加凶猛的朝云小荷奔去。 只是还没奔出去,身上忽然传来一阵蚀骨的麻痒,就像一只又一只的蚂蚁在啃食她血肉一样,痒的她不停去抓,然而越抓越痒,根本停不下来,惨叫连连。 “啊啊啊啊,我的身上好痒啊,怎么会这么痒?” 云何氏狠狠的挠着自己的皮肤,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闲心去管云溪了。 云溪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痒得满地打滚,肌肤上布满红色瘆人抓痕的云何氏,神情冷漠。 “云溪!你这个小贱蹄子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身上怎么会这么痒?” 云何氏一边全身的挠自己,一边目眦尽裂的看着云溪,一副想要把她吃了样子。 云溪似笑非笑:“我对你做了什么,这不是很明显?早知道我有手段,偏偏整天作死,是觉得我脾气太好?” 摆摆手,“滚吧,再不走的话,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现在只是撒了点痒痒粉,要是再等一会儿,就不只身上痒了。” 漫不经心的威胁,跟身上的痒疼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何氏对上她冷冽的眼神,身子一抖,知道她绝对说到做到。 有点后悔今天的冲动了。 这丫头果然是妖魔,根本惹不得! 踉踉跄跄起身,狼狈逃出云家小院。 临走前,还扔下一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这小贱蹄子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说完,就忙慌不送的变扭着姿势跑了。 后悔? 不,她从来不是圣母,更不是活在过去的人。 敢做,就不会后悔。 再来一次,她只会将云何氏折磨更惨! 云溪眼神晦暗不明,顿了一会儿,去把大门给关起来了,省着总有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贼”进来。 远在镇上的李卿跟云钰月一家本来约定好今天带着聘礼去云州远家提亲,结果才到云家村,就听说了神婆和云钰月的“丰功伟绩”。 他脑子可比云钰月好使多了,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云钰月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栽进去了。 不由冷笑。 “这蠢货,早告诉她别去招惹云溪,偏偏不听!当高家那些人是死的吗?高家都不敢动手,她倒当了出头鸟,没得给我脸上抹黑!” 女子的善妒心,简直叫人无语。 那云溪是个又穷又狠的角色,根本不是他胃口,他既然能三年前退婚,这会儿哪会稀罕? 也不知道云钰月那蠢女人计较什么。 他可是前途无量的南城少得可怜的举人老爷,是会当大官的,这关头闹出这么一出,简直笑话! 云何氏这时身上痒痒粉已经散去了,好容易休息一会儿,就见李卿带着随从一箱又一箱的聘礼抬上门,笑得脸上的抓痕跟皱纹一荡一荡的,辣眼得李卿礼貌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贤婿你可算是来了,我家钰月盼了你许久呢!总算盼来你提亲这天!有贤婿这等人才在,不枉我家钰月受了这许多的苦。” “许多苦?”李卿随口问道,意味不明笑了。 云何氏没察觉到他的反常,只觉得李卿对女儿关心,像是要为撑腰样子,当即点点头。 “可不是嘛,那个云溪,简直太可恶,不念我和她大伯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就算了,竟然还因为嫉妒贤婿你对钰月好,无中生有造出这些事情来……” 她嘴巴扇动,喋喋不休、添油加醋将云溪的“恶劣事迹”抖出来,一脸的义愤填膺。 李卿只是微笑着,没有答话,眼底却掠过些许轻蔑。 女儿蠢,母亲蠢。 不仅蠢,还毒,实在上不了台面。 以为谁都没脑子,轻易就被绕了进去。 有时候捧高踩低,倒打一耙,不会见得自己多有涵养,而是衬得内心越发肮脏。 至少这会儿,他已经有了些许不耐。 “贤婿,那丫头做得太过分了,都将钰月害成什么样子了!你可一定要替钰月讨个公道回来。” 云何氏没有眼力,依旧霹雳巴拉说着,“钰月可是未来的举人娘子啊,她代表着你李家的门面呢!” 原本李卿还不想跟她废话,听得这一句,面色当即一沉。 还知道会代表他李家门面? 那闹事时候,可有替他李家想过? 云溪那小贱人,是好是坏他不关心,可云钰月那女人,可是他的人! 在云何氏催促下,顿了少许才缓声说道:“就她那人,还不值得本举人出手。” 云何氏一噎。 他不屑于出手,她屑于啊! 云溪那么嚣张,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何况,云钰月还被关在祠堂! 云何氏咬了咬后槽牙,正待继续添油加醋怂恿一番,却忽而感受到李卿扫过来的轻飘飘眼神。 虽然一句话没说,那贵公子的压迫力,睥睨而沉重,叫她心头一滞,竟说不出话来了。 云何氏再蠢也反应过来了。 李卿他…… 不愿意出头。 他不会去找云溪麻烦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得李卿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别闹了。” 什么叫别闹了! 云何氏喉咙一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贤婿,分明是云溪滋事,你是钰月的未婚夫,你岂能偏听偏信,不站在我们这边!” 李卿不为所动,淡淡说道:“我没瞎,也没聋。” 从平安镇到云家村,一路上的消息该听得他都听了,该看见的,也看见了。 李卿的语气太过冷漠淡定,云何氏身子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贤婿……” “嗯?”他一个冷眼扫过来。 云何氏头皮一麻,顿时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了。 他果然要偏帮云溪! 他还没忘记那个小贱人! 男人果然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先前不稀罕云溪要退婚的是他,现在要跟她家钰月成亲,偏帮云溪的人也是他! 云何氏憋了一肚子气,想要发火,碍着李卿的身份,却根本不敢硬怼。 少许之后,顶着李卿迫人的视线,弱弱开口。 “那至少,至少让钰月回来吧!” 她捏着拳头,“钰月还在祠堂里跪着呢,她是你的未来夫人,要是一直这般,你的面子搁哪里去?” 这话倒是有道理。 他可以不稀罕云钰月这人,但李家的面子总是要顾及一二的。 李卿眼眸深邃,手边的茶却是清浅抿一口,镇定自若。 “别急,刚进云家村,我就让人去找族长了。” 他说着,眉眼似笑非笑,带着几分阴郁,“我李家的人,怎能被折辱,想来这个面子,老族长应该还是愿意给的。” …… 李卿的面子,族长当然要给。 李家不仅是镇上的大户,还出了个举人。 举人半个官,说不定哪一天就派了官职,跟高家的老太爷不同,李卿还年轻。 前途无量。 老族长最是能够明辨是非的,本来还想给云钰月一个沉重的教训,李卿来云家提亲,他只能改变初衷,将云钰月放了出来。 他叹着气,开门时候不忘苦口婆心劝她。 “你出去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不要整天想着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多跟人家小溪学学!”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稳重些儿,整日里没个正形,省的被人嫌弃,丢云家的脸!” “听说李卿来村子里了,你出去便出去,回头安分点,别惹的李举人不高兴。” 云钰月一边听着,一边柔柔弱弱的点着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第125章 赶走了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可实际上,她的手却紧紧的攥着,心里对云溪的怨恨更加的深了。 要不是想见李卿的念头压过一切,她岂会跟这没眼力见的老头虚与委蛇! 族长见得云钰月一副乖巧的样子后,心头唏嘘不已,疲惫挥了挥手,停止了自己的教育,放云钰月走了。 回头便见得云武旭一脸不开心,拍拍他肩膀。 “我知道你小子什么心思,但你还年轻,得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是无能无力的,由不得你做主。” “可是爷爷,这对小溪和小荷不公平!”云武旭涨红着脸,气汹汹道,“她们姐妹两孤苦伶仃,受了多少委屈,您作为族长,怎能屡次偏帮外人,欺负自己族人!” “上次高家的事情这般,这次云钰月挑事,你也劝我忍!到底要忍到什么程度,才是你最乐意看到的局面!” “武旭!”老族长呵斥一声,“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家村着想,为了你和我的族人!正因为我是族长,才不能任性妄为,我得以族人大部分人的利益为重!别人不理解我,你竟然也不能理解吗?” “对,我不能理解!”云武旭大吼一声,往门外跑去,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愤怒。 “爷爷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去哪里?”老族长怒喝一声,“不许去找云溪!” “你答应给她做主的,现在不作数了?”云武旭冷笑,“作为你的孙子,我替你羞耻!既然你不愿意给小溪姐妹做主,这个事情,我来替你做!” “岂有此理,反了天了!老三老四,把他给我拦住!”老族长怒道。 “我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将我关起来!”云武旭推开围上来的两个壮年男人,一溜儿跑了。 那头云钰月回到云家,看到李卿,当即就一脸泪雨婆娑的样子,好像什么人欺辱了她一样,楚楚可怜。 李卿气恼归气恼,对云钰月倒是有几分感情在,见得她这般样子,立马心疼把她揽进怀里,道:“月儿,别哭了,你这一哭我的心都快碎了。” 说着,用帕子给云钰月细心温柔的把脸上的泪痕拭去。 “李郎,我真的没有想到小溪竟然会这样对我,这明明不是我做的呀!” 云钰月哽咽着哭诉自己的“委屈”。 所讲述的事情,跟他所探听的完全不是一样。 李卿若有若无瞥了一眼云何氏。 嘴里说道:“嗯,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是那云溪陷于你,她是想把事情都栽赃给你,想让你来代替她的罪责。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我们这就找她去算账!” 看到这幕,云钰月在李卿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笑了,心里暗道:云溪,就凭你还想跟我云钰月斗,你看现在李郎是属于我的,我会把我今天所受之耻一笔一笔的还于你! 云钰月的眼睛里满是阴狠,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好像被毒蛇给缠住了。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呜呜!”云钰月一边低声抽泣一边“好心的劝阻”李卿。 “那不行,我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走!”说着,李卿不容置喙的拉着云钰月往云溪家里走去。 云何氏心惊胆战看着两人背影,还不知道李卿突然地转变为什么。 “云溪你这个毒妇,为什么要陷害月儿?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你怎么能因为月儿要嫁给我,就陷害她。我都跟你说了,这件事情跟月儿无关,是我先喜欢上她的,你怎么还是那样的不依不饶?也不看看你自己,哪样比得上月儿?” 门口,李卿气愤的一甩袖子,背着手,一脸正气的嘲讽着云溪。 云钰月听到李卿的这番话后,假情假意的安慰着李卿,“指责”他说话太重了什么的,实际上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而李卿则又把云钰月揽在怀里,温柔的解释,后又嘲讽着云溪。 云溪感觉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还有那副浓情蜜意的样子真的很好笑,还真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还有那李卿总是一副深情对云钰月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真实。不过,答案一会儿就知晓了。云溪心里冷笑道。 “行了,你们要是再这样像发情的公母狗一样,就另找地方,毕竟我家又不是狗窝。还有李卿,你确定云钰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云溪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卿问道。 这话一出,李卿和云钰月当即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月儿他怀孕了?”李卿眼神锐利的看着云溪。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我曾经看到过云钰月和某个男人钻进过小树林。李卿这样不检点的女人,你确定还娶她吗?”云溪意味深长的对李卿说。 李卿微微眯起眼睛,眼眸意味不明扫过她的脸。 “云溪,不管你和钰月有过怎样过节,你应该知道污蔑清白女人的严重后果吧?” 这话倒是说得正义凛然,可是其身不正,哪里配当正义的使者。 何况云钰月,还有清白可在? 内里外里,全都黑透了。 李卿的质疑,让云钰月心头莫名慌乱,顾不上怼云溪,转头就抓住李卿的手,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柔弱无助的苍白。 “卿哥哥,我没有!我没有和任何男人钻过小树林,你要相信我!我跟云溪关系恶劣,她记恨我多次为难,才污蔑我的,连女人的名声都可以用来造势,其心险恶,你可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呵,污蔑!你自己做没做过心里不清楚吗?” 云溪嗤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派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钰月,早知如今,何必当初!都说男子才会脚踏两条船,没想到女子也会花心,是我小看了你了。” 她掩唇一笑,“李公子当初弃我如撇履,还以为看上了哪家的好姑娘,原来是有着戴绿帽的喜好。也罢,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在这里,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到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 “只是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天生富贵命了。” 李家家境优渥,自然自命清高,认为自出生一刻起,就比普通人富贵。 若云钰月的孩子不是天生富贵命,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就耐人寻味了。 李卿的面色微变,眼眸阴沉扫过云钰月的脸。 云钰月心头咯噔一跳,暴跳如雷窜出去抓云溪的脸。 “贱人,你竟敢这么诋毁我!我打死你!” 云溪哪是一个疯婆子随意抓到的,一伸手一抬脚,就将云钰月踹到几步开外。 云钰月狠狠摔在地上,怒骂着瞪圆眼睛,爬起来就要再次朝云溪冲过去。 云溪看都没看她,眼神微凉,落到李卿面子,似笑非笑。 “还不将你的夫人带走?我这人声名在外,想必你也听说过,下手没个轻重的。” “你这新欢,肚子里可是稳稳揣着一个呢。” 她在警告他,她没有不打孕妇的传统美德,如果云钰月继续闹腾下去,那肚子里孩子落得怎样情况,她不能保证。 李卿面色微微一变,霍地攥住了云钰月的胳膊,将她想要扑过去的身子拦住。 “闹够没有?” 云钰月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闻言不可思议盯着他。 “卿哥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胡闹?你方才也看见了,是她在羞辱我!” 而且跑到云溪家里闹,不正是他的意见吗? 这会儿却怪她? 云钰月咬唇,眼底掠过受伤:“难道你对她还余情未了,所以才这么偏颇?” 云溪暗暗翻了个白眼。 狗屁的余情未了。 他跟李卿本是年幼定下的娃娃亲,认识时候以及退婚时候都还只是个孩子,就原主那瘦小的身板,营养不了的肤色,跟倾国倾城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李卿是镇上的好人家儿子,怎么可能对云溪有半分的好感! 只是云钰月并不这么认为。 李卿原本是跟云溪有婚约的,尽管被她抢了,总归心里是不安的,总觉得云溪会趁机抢走自己一切。 以前的李卿还没考上举人,云溪就那么巴巴想着贴上李卿,这会儿李卿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就是块闪闪发光的肥肉,云溪岂会死心! 云钰月眼中满是防备和嫉妒。 李卿有些无语,拽着她手腕的力道更紧了两分,不置一词,拖着云钰月走远了。 云溪背后低骂了一句“有病”,痛快将院子大门关上。 云钰月还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大亏,被李卿拖得远了,回过神来气怒不已。 “李郎,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云溪旧情复发了?我才是你未婚妻,才是你要过一辈子的人,我告诉你,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猫腻,我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李卿没有吭声,静静等她骂完,才冷冷一笑。 这笑容让云钰月心头一鼓,不觉后退两步。 “卿哥哥,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没错,你确实才是我的未婚妻。” 李卿凉凉扫过她的脸,落在她还没有显怀的肚子上,“不过云钰月,别忘了你们云家跟我李家结亲,是你高攀了,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云钰月一顿,身子微微颤抖。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所想的那般。”李卿沉下脸,甩开她的手,神情有一闪而过的厌恶。 “我李家世代清白,绝不会要一个名声有损的女人。”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别作,没了的话你和你爹娘的盘算,就会一场空。” 云钰月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卿哥哥,你说什么?你骗我的对不对,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李卿不置可否,袖子一挥,扬长而去。 “我不喜欢太蠢的女人,你好自为之!” 云钰月看着他远去背影,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会这样?” 李卿嫌弃她了。 李卿厌恶她了。 难道是听信了云溪的话,觉得她不清白了,所以才跟她翻脸? 这么一想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眼中一片浓郁的怨毒闪过。 “云溪,你这贱人!胆敢污蔑我,抢我卿哥哥,那你就别活了!” “我绝对不会成全你们的!” …… 云溪刚回到屋子里,就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她顿了顿,走上前拉住小姑娘有些冰凉的手。 “小荷,你醒过来了。” “姐姐。”云小荷羞愧垂下脑袋,“对不起,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根本不会受那些委屈。” 第126章 我会回来 - 一代医女:凤栖于楚 - 月不寒 云溪眼神一动,知道方才院子外头的争执,这丫头都听到了。 嘴角微微一勾,抬手摸了摸她脑袋:“没事,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姐姐能平安,小荷很高兴。”只是人平安了,并不代表先前造成的伤害就能一笔抹去。 她很难想象,如果不是后来大哥哥出现,姐姐现在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高兴的话,就听话,好好调理身体,早点好起来。”云溪道,“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你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家里许多事情,还得你搭一把手呢。” 光是表面的功夫,还不会让云小荷燃起斗志,只有表明需要她,这丫头心里才有安定感。 “嗯!”听到云溪这么说,云小荷眼睛一亮,“姐姐放心,小荷会很快好起来的,小荷能帮姐姐做许多的事情!” 小丫头倒是容易满足。 云溪轻笑:“我等着。” 云小荷重重点头,而后目光往外头扫了一眼,有些担忧道:“姐姐,云钰月她……” “没事,跳梁小丑而已,兴不起风浪来。”云溪神色淡漠,“不过,昨天的事情以及你这条腿,我会跟她讨回公道来得。” 云小荷知道她的性子,但是现在的云钰月,却不能轻易打。 “姐姐,你知道的,李卿考上了举人,这两天要到云家来跟云钰月提亲了。” 此后,云钰月就有李家作为靠山,轻易得罪不得。 “李卿如何?举人如何?又不是没打过。”云溪眼眸深处闪过什么,“放心,我会给她机会的。” 云小荷眉头一跳,忐忑看向她。 “姐姐你有什么打算?” 看样子是阻止不了了,但是,“你别想不开啊。” “是云钰月想不开,不过没关系,我们尽管等着就是,她会沉不住气的。” 云溪说着,将被子给她盖好,淡淡说道,“你别管,这事儿我自有主意。” 云小荷的神情,更加担心了。 如云溪所想,云钰月果然沉不住气。 是夜,一道黑影偷偷摸摸进入云溪家的小院,潜入云溪单独睡觉的屋子,见床上的少女睡得香甜,用一条沾了迷药的手帕捂住她的嘴巴,而后麻袋套头,一人扛在肩上,往外头直奔而去。 村口王二麻子家,云钰月披着月色守在门前,见得黑影走近,眼中跃上喜色。 “抓到人了吗?” 黑影点点头,推开房门,将麻袋打开,露出里头的少女。 云钰月扫了一眼,满意点头。 “果然是她!看到没有,这丫头嫩不嫩?可还是个黄花闺女呢,便宜你了!” 她眼中快速掠过一丝怨毒,往门口走去,“事情宜早不宜晚,春宵一刻值千金,赶紧办事吧。” 云钰月自认为人足够细心体贴,出去时候还反手将房门给关上。 最后一道缝隙合上之前,她依稀见到王二麻子俯下身子,去撕扯麻袋里少女身上的衣服。 眼中一道得意和快感疯狂掠过。 云溪!云溪!云溪! 你不是很厉害吗? 不是看不起我婚前失贞吗? 不是想抢我的好夫婿李卿吗? 就让整个村子最丑的男人陪陪你,看过了今晚,你还怎么在村子里抬头,还敢不敢肖想李卿! 才想着,脖子后面忽然一痛,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发黑,一头栽了下去。 …… “天啊噜!云家钰月怎么跟王二麻子睡到一起了!这两人什么时候好上的!” 翌日天才放亮,村里最八卦的赵翠花就嚎了一嗓子! 赵翠花的嗓门嘹亮,一嚎之下,整个云家村震了震。 镇上的大才子李卿昨天才刚到云钰月家提亲,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乍听得这嘹亮的充满八卦气息的声音,云家村的人顿时都精神了。 脚步声伴随着议论声七七八八,全都朝王二麻子家的方向赶去。 云小荷也听到了,忐忑抬眼望着云溪道:“姐,他们说云钰月和王二麻子好上了。” “嗯。”云溪无动于衷,继续鼓弄手边的药汁,给她将伤口换药。 云小荷的试探没有效果,顿了顿,才小声问道:“姐,是不是你做的?” 云溪给她敷药的动作不停,缓声问道:“你觉得呢?” 云小荷怔住,轻咬下唇,好半响才道:“那也是云钰月自作自受。” 这丫头倒是向着她。 云溪笑了笑,手脚利落将她伤口包扎好,说道:“确实是她自作自受,昨天竟然闯入我们院子里,想要将我送到王二麻子的床上,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云小荷震惊地瞪大眼睛,“她、她竟敢!” “不然我为什么会平白毁掉一个女人的名声?”云溪轻嗤。 古代女人的名声很重要,如果不是云钰月自己作死,她还想不出这样的损招来。 想要害人,就得有被人害的觉悟。 她云溪从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圣母。 云小荷沉默一会儿,挥舞着小拳头。 “姐姐做得对,让云钰月害人!就应该让她尝尝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 别说她偏心自家姐姐,她这条腿的伤还没好呢。 前天被云钰月和神婆联手,云溪也差点没命。 她对云钰月也没半分好感。 “不过姐姐,那边那么热闹,你不去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奸夫淫妇的组合罢了。”云溪哂然,“画面太辣眼睛,还浪费时间,有那八卦的功夫,还不如研究一下,怎么让你这条腿尽快好起来。” 王二麻子那边的事情,不用猜她都知道会怎样发展。 那样恶心的一个女人,还不值得她多给眼神。 云小荷若有所思:“也对。” 云家村的一天都是八卦的,即使云溪住在村尾,也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各种喧哗声,只是她很忙,不管发生什么,都闭门在家。 只是她都那么安静了,该来的事情还是会来。 申时才过。 “云溪!” 人未到,声先止,惊飞枝头麻雀,盘旋在空中鸣叫,下方,云钰月一脚踹开半掩的木门,手上握着一把磨得发亮的菜刀,怒气凶凶的指向云溪! “你个女表子!给我出来,敢毁了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云溪眉目瞬间冷了下来,放下手上活计,抬眼瞥她,下一刻瞧见她手上蠢蠢欲动的刀。 云家左右都有邻舍,云钰月又没遮掩,进屋就大吼大叫,路上的人也瞧见她要吃人的模样,都抱着看热闹的想法,哪成想云钰月疯了,真敢拿刀指着自家人。 “不得了了,云家钰月发疯了,快去叫人!” 邻居大婶撇嘴道:“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隔三差五就闹出些事来,谁和她扯上关系,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可不是嘛,早上还跟王家那二麻子鬼混,啧啧。” 大婶瞅了一眼去喊人的二狗子,十分赞同这话。 李家退婚那一刻,云钰月就气昏头了,一心找云溪算账,什么都顾不上,眼看着向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云溪无动于衷,更是气得眼中愤怒和怨气交缠,怨毒近乎满溢出眼眶。 “云溪你也是女人,怎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竟然将我送到王二麻子的床上,你毁了我一生的清白,现在李卿退婚了,你满意了吧!我告诉你云溪,就算我得不到李卿,也不会是你得到,你死了这条心吧!” “看我今天刮花你的脸,挖你舌头,砍你手脚,叫你以后还能耍什么花样!要不是你在背地里动手脚,我如何落得这步田地,都是你的错,云溪,你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你早就该死了!” 云钰月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云溪只感好笑,暗自算着族长那边的人来到云家的时间,口头上道:“你自己水性杨花,和王二麻子纠缠不断,惹得李家要退婚,如何怪得了我?” 云钰月睁大眼:“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云溪嗤笑一声,“村里人看得明明白白,是你和王二麻子独处一室,肚子里的孩子,是哪家的种我想你自己都算不出吧?如今暴露了,就想着冤枉他人,天底下没这个理——” “闭嘴,闭嘴!” 云钰月捂住耳朵,不断的摇头,高声喊叫打断云溪的话,一双眼赤红凶狠,猛地拿刀砍向云溪。 “你毁了我,你也别想好过!” “云钰月,快停下!” 围观的人上来拉她,一人抓住一胳膊,想把云钰月手上的武器夺下,“杀人要偿命的,你千万别一时冲动,做下错事,她是你堂妹。”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埋怨云钰月给她们找事,云钰月气不打一处来,甩开牛大婶的拉扯:“你们都被她骗了,我和王二麻子什么事都没有,是她一手设计!现在李家不要我了,云溪,你得意了!” 云钰月这个人,向来刻薄,现在又把责任推到云溪身上,在场众人没一个相信的,你看我,我看你,撇开头去看其他地方,族长领着几个壮士的小伙,急匆匆的走来。 “都给我住手。” 族长冷喝一声,让人去把云钰月手上的刀夺下,气呼呼呵斥道,“云钰月,又是你,你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尽整麻烦,是不是哪天我没顺着你,你也要拿刀砍我?出门去听听,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吗?” 云钰月又急又恼:“我没有……” “既然和李家定了亲事,就该安分守己,等着嫁过去,而你呢,还未出阁,就闹出丑事!” “族长!”云钰月一慌,急急道,“你相信我,我爱的只有李郎,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王二麻子那件事,是云溪陷害我,她不想要我好过,你帮我说说情,我不能没有李郎!” 云钰月慌了神,乱了心,什么话都往外说,全然不管不顾,一旁的人听着了,眼神一下子就变了,透着轻蔑。 “云溪怎么玩得过你,你不害她就不错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孩子都有了,还敢说是别人过错,我若是你,早找墙撞死了,省的给家里面蒙羞!” “我要是李家,这门亲我也退,还没过门就偷吃,过了门还了得?” 村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云钰月买通神婆要烧死云溪的旧账翻出,话里话外的指责,云钰月惊觉说错话,但已经晚了,气红眼眶,高声喊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怀的孩子是李家的,是李卿的亲骨肉!如有半句谎话,愿遭天打五雷轰,你们这群人,是要我孩儿一出生就没爹,好狠的心肠!”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