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团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躺在雕花细木榻上,浑身皆是红色肿块,剧烈的瘙痒让她不得不去挠,而丫鬟锦巧两只纤细的手牢牢地抓住她的小手,哭喊着:“小姐,张太医一会儿就来了,您再忍忍。”     穆芷苓不舒服地挣扎,大哭着说:“放开我,我好痒……”     她真的好痒……     锦巧依旧抓着穆芷苓的手,焦急地说:“小姐,不可以的,您会抓伤自己的。”     锦巧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这才进应国公府不到一月,便出了岔子,心中自是焦急万分。     眼泪唰地从她眼角落下,仿佛掉线的透明珠一般。略带粗糙的手捧住穆芷苓的手,只盼她能快些好起来。     正当这时,一位身着浅紫纱衣的妇人掀起嵌贝流光阁帘,急冲冲地朝穆芷苓奔来,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穆芷苓的情况。     锦巧赶紧起身行礼,道:“三夫人。”     穆芷苓趁着锦巧放开的那一瞬间赶紧挠了一下脖颈,皮肤红得更甚。萧玉宁见状赶紧将穆芷苓的手紧紧握住,轻声哄道:“小米别哭,别哭,娘亲在这里,没有事的。”     一听到这个声音,穆芷苓睁开双眼,看见眼前的人是娘亲时,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道:“娘亲,好痒,我真的好难受……”     萧玉宁将穆芷苓抱在怀里,不断地说着:“别怕,没事儿的,有娘亲在,小米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玉宁皱着眉头,回头问锦巧,道:“刚才可是带小姐去了牡丹苑了?”     锦巧咬唇点头,却困惑不已。三夫人何以看一眼就知道她们去了牡丹苑?     锦巧觑视了一眼萧玉宁一脸的严肃,忽地惶恐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不好,没有阻止五小姐去牡丹苑,奴婢原想牡丹苑的牡丹开得正艳,正巧五小姐想去,所以就带着她去了,还请三夫人责罚。”     萧玉宁视线从穆芷苓身上移开,低头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锦巧,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这事儿也不怪你,我知晓自家孩子的顽劣脾气,且你又是刚来府上,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向你交代。”     萧玉宁扶起锦巧娇小的身子,十一二岁的孩子看起来到更像是**岁一般,比六岁的穆芷苓只高出半个额头,不过眉眼间倒是有一股机灵劲儿。萧玉宁心中一软,这样的孩子若是在她出生的那个地方,又怎会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锦巧低着头,攥紧的小手稍稍放松些。     萧玉宁轻抚穆芷苓的头,道:“叫张太医来了吗?”     锦巧点点头,“奴婢将小姐抱回房中,便赶紧通知了张太医,半道遇着林妈妈,这才让她赶紧通知您的。”     萧玉宁应了一声,她也是听了林妈妈说了,才急急忙忙赶来。既然通知了张太医,那便没有什么大问题。穆芷苓一岁的时候,因花粉过敏便和现在的症状一模一样,那时候也是张太医替她治好的。     萧玉宁小时候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当时医生告诉她是过敏性荨麻疹,只不过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医学发达,所以她第一次犯病的时候就治好了,从此再也没有犯过。     “小姐不能接触花粉,以后可千万不要带她去牡丹苑。”这应国公府除了牡丹苑,便再也没有地方种花,皆因穆芷苓一岁时因花粉过敏,她下令铲掉府上所有的花草。而牡丹苑,原是大老爷穆宗胜的住处,如今他举家去了镇州,穆老夫人却将这牡丹苑空出来,说是大老爷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牡丹是大爷亲手种的,穆老夫人舍不得除去,最后萧玉宁也只得妥协。     可穆芷苓平日很听她的话,从不会去牡丹苑,为何今日突然去了?     锦巧急急点头,颤抖着嗓音道:“奴婢以后一定会看住小姐,不让她再进牡丹苑一步。”     萧玉宁摆手示意她下去,将穆芷苓紧紧抱在怀里,哄着嘤嘤哭泣的穆芷苓,心疼的替她吹着脖子上的红肿。     不一会儿张太医提着药箱急急地走进房,有些焦急地道:“三夫人,请让老夫看看五小姐的病情。”     萧玉宁点头刚欲站起身,穆芷苓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娘亲,我好痒,你帮我挠挠……呜呜……”     萧玉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抚穆芷苓的头发,扭头看向张太医,道:“张叔,您看这样方便吗?”     张太医见没有别的办法,便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穆芷苓的情况,又替她把了脉,抚着花白的胡须,道:“三夫人,我在来之前就听那小丫鬟说了五小姐的情况,也猜到了是风团,所以已经在来之前就抓好了药。”     张太医又接着说道:“只是五小姐这一次的情况比上一次还要严重,虽说这风团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伴随发热的症状出现,以至于五小姐的肺部也受到损伤,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会危及生命。老朽回去再开一副清热固体的药,一个时辰以后待我熬好了,您再让丫鬟过来取吧。”     萧玉宁摆摆手说道:“嗯,你先下去吧。”     听张太医说穆芷苓没事儿,萧玉宁这才松了口气,抱紧穆芷苓,吩咐门外的锦巧去准备一盆冷水和干净的白布。她则是将穆芷苓放在床上,用白布蘸水,一点点擦拭穆芷苓的身子。     身上凉凉的,痒的感觉也稍稍减弱了些,穆芷苓微微睁开双眼,神智仍旧有些迷糊,问道:“娘亲,我是不是要死了?”     萧玉宁摇摇头,“傻孩子,胡说些什么!张太医已经去熬药去了,一会儿你就好了。”     穆芷苓声音有些哽咽,道:“可是娘亲,我好难受。”     不仅是身子痒,头还很痛……     萧玉宁爱怜的抚摸着穆芷苓滚烫的额头,有些激动地说道:“小米乖,爹爹快要回来了,到时候若是看见你哭鼻子,可是会笑话你的。”     穆芷苓的这才止住了哭泣,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神情激动,问道:“爹爹真的要回来了吗?”     听到萧玉宁再次肯定的声音时,穆芷苓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天知道她有多么想爹爹,她都快一年没有看见爹爹了。     “爹爹……”     =====     新书很瘦,期待大家收藏养肥,偶会加油更新,认真写哒!           第二章 探望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一个时辰之后,锦巧端着两盅药进屋,一袭粉色长袖低领裙轻轻晃动。     穆芷苓已经被萧玉宁哄睡着了,见锦巧端着药进来,萧玉宁便吩咐她将药分别盛在两个泛着光泽的银碗中,并放在檀香木桌上,随即让她将穆芷苓的头抬高些。     穆芷苓早已沉沉睡去,额头布满密密的汗珠。萧玉宁急忙掏出怀中的锦绢替她擦拭,而后从桌上拿起药碗。纤细嫩白的手指握着瓷勺舀起一点褐色粘稠的药汁,刚欲喂入穆芷苓口中便停下。     穆芷苓现在紧闭着双唇,药汁根本没法入腹。     萧玉宁一手扣住穆芷苓的下巴,穆芷苓薄唇微张,锦巧急忙接过萧玉宁手中的药碗。萧玉宁再次舀起一勺药喂入穆芷苓嘴里。     穆芷苓难受地哼唧,眉头下意识皱起。     “哎呀――哪儿有弟妹你这样喂药的?可不是让孩子难受么?还是让我来吧……”伴随着略微谴责的柔和嗓音响起,一位身穿暖浅蓝色云纹长衫的貌美命妇从门外进入,本是姣好的面容,却因身形枯槁,显得有些暗沉了。这人便是应国公府二夫人,安氏。     而她身后则跟着一个与她同样瘦弱的小女孩,年纪和穆芷苓相仿,恬静中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女孩的沉稳,是安氏的独女,穆芷萱。     穆芷萱向前一步,毕恭毕敬的向萧玉宁弯腰行礼:“萱儿向三婶婶问好。”     萧玉宁眉眼含笑,伸出一只手扶住穆芷萱纤瘦的身子,没有说什么。     这安氏母女突然过来,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安氏一直都体弱多病,许是穆二爷英年早逝的缘故,平日里她也是一副怏怏的样子,不爱说话,连行走都是低着头的。除了晨昏定省,萧玉宁别的时间几乎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     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竟然到海棠苑来了。以前怎么没有看出她这么紧张穆芷苓呢,只是今日见她脸上那焦急的表情,却是没有假。     不过妯娌间关系和睦,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正当萧玉宁怔愣时,安氏已悄然在穆芷苓身下再垫了一个松软的枕头,穆芷苓因身体晃动而逐渐醒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不由一惊,糯软中透着惊愕,道:“二娘?”     眼前这个二娘……     为什么她记忆中的二娘要比现在苍老纤瘦许多,这个面容消瘦却依旧年轻的女人给她的印象竟是有些遥远……     穆芷苓皱了皱眉,许是今日一直头疼出现幻觉了,二娘今年明明才三十不到,何来年老一说。     安氏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绣着海棠花的锦帕,放在穆芷苓胸前。又从僵着身子的萧玉宁手中接过药碗和瓷勺,小心翼翼地舀起半勺,放在嘴边轻呼一口气,又放到穆芷苓嘴边:“苓姐儿,张嘴喝药,喝完药就不痒了。”     穆芷苓僵硬地张开嘴,眼睛却仍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安氏。     萧玉宁看出了穆芷苓心中所想,原本僵硬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道:“小米,你看二娘多疼你啊,还亲自喂药。”     穆芷苓心领神会,眉眼中染上一抹笑意,乖巧地说道:“苓儿谢过二娘。”     说完,稍稍抬头,嘴唇轻触汤匙,将汤匙里的药全都吞了进去。     安氏有些不自然,却仍旧强颜欢笑,扭头对萧玉宁说道:“这孩子真是讨喜,只盼望尽快痊愈才好。”     萧玉宁笑着说道:“小孩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二嫂费心了。”     穆芷苓却突然起身,抓住安氏手中的药碗,一咕噜便将那药喝完,嚷嚷着还要桌上的另外一碗,安氏和萧玉宁同时一震,这孩子怎么了?     穆芷苓喝完第二碗的时候,萧玉宁从怀中取出一包糖莲子,穆芷苓接过手中的糖,放了一颗在口中。     “娘亲,这药喝了好困……”穆芷苓揉了揉眼,萧玉宁立即说,“那娘亲跟二娘出去?”     穆芷苓将身子缩在暗红被套中,不言语,目光有些涣散。     安氏盯着穆芷苓的举动,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扭头对着萧玉宁,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萧玉宁突然扯了扯嗓音,道:“二嫂别介意,这孩子向来嗜睡。”     萧玉宁牵起安氏瘦的过分且有些蜡黄的手,她今日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皮肤倒是白了不少,只是那粉附着在表面,白得有些吓人。     安氏淡然一笑表示不介意:“弟妹和苓姐儿不介意我刚才的唐突才好。”     萧玉宁看了一眼穆芷苓昏昏欲睡的模样,轻笑道:“二嫂哪儿的话,对了,今儿一早我在厨房做了几道糕点,二嫂和萱姐儿要不要尝尝?”     安氏当然不好拒绝,轻吐了几个字都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真不知道刚才她在喂穆芷苓药时候的精神气哪儿来的。安氏看了一眼刚及她腰的穆芷萱,正伏在床头盯着穆芷苓泛红的脸颊。     萧玉宁弯腰搂住穆芷萱的肩,“萱姐儿要不要吃三婶婶做的糕点啊,有红枣糕,还有栗子糕,还有桂花糕等等好多的哦。”     这府上谁都知道三夫人做得一手的好糕点,而且花样百出,穆芷萱也是吃过一次便上瘾,可这一次她却缓缓转过头,道:“三婶婶,萱儿不饿的,萱儿只想在这里陪着妹妹。”     穆芷苓睁开双眼,头疼得更加厉害,下意识抓住穆芷萱的手。     站在萧玉宁身后的安氏没有吱声,屏住呼吸盯着萧玉宁的背影,脸色较之前更为惨白。     萧玉宁望向穆芷萱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这丫头什么时候和穆芷苓走得这么近了?虽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瘦弱,可那语气却异常坚定。     安氏母女今日如此大的转变……     她站起身,笑得一脸灿烂,“孩子们之间呀,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握住安氏的手:“二嫂,那我们去吧,不去那糕点该过了品尝的点儿了。”     安氏立刻掩去眼底急促,笑着颔首,转身那一刻瞥了一眼穆芷萱。     ======     如果本书还能入各位看官的眼,还请各位收藏推荐一下!           第三章 记忆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待萧玉宁和安氏离去后,穆芷苓蜷缩在榻上,沉沉睡去。     从牡丹苑回来之后,她的神识一直混沌着,不清醒。     穆芷萱见穆芷苓略微有些红肿的脸,不由得蹙眉。     穆芷萱比穆芷苓大三月,生于寒冬腊月,而穆芷苓则是阳春三月出生。两人的性格也像出生的时节一般,一个寡言少语,一个活泼好动。许是因为生存的环境不同,穆芷萱从小便乖巧懂事。     看着床上穆芷苓难受的模样,穆芷萱心里也是焦灼着。     她握住穆芷苓的手,轻声呢喃:“五妹妹,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可穆芷苓的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反倒是想必之前更加痛苦,缱绻在床边,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     穆芷萱就着之前盆里的水和白布,拧干后轻轻擦拭穆芷苓的嘴角,目光紧锁沉沉睡去的穆芷苓,而穆芷苓则是双眉紧蹙,张开嘴巴大喘着粗气。     穆芷苓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躺在硬榻上。奄奄一息,一双无神的眼却睁得很大,看着陌生的四周,想要起身却丝毫没有力气。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痛苦地呢喃:“爹爹,娘亲,哥哥……不要……”     空荡的房间没有人回应,她也渐渐失去意识。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忙赶来,在她身边停下,颤抖着捧住她的脸颊,她努力睁开双眼想要看清些,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     冰凉滴落在她的脸颊,那人好像哭了……     晶莹的泪从穆芷苓眼角无声滑落,穆芷萱见此状身子一颤,焦急地呼喊道:“妹妹,你怎么了?”     穆芷苓神识渐渐清明,想要睁开眼,却觉着眼皮仿佛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双眼,穆芷萱握紧穆芷苓的手,惊喜道:“五妹妹,你终于醒了。”     穆芷萱眼角勾起,呈现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本就长得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睛,跟浸泡在水中的葡萄似的,闪耀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倒和她那张暗黄的脸有些不相称。     穆芷苓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不少,定定的看着穆芷萱发愣,穆芷萱将湿布放回盆中,激动道:“妹妹,你都不知道刚才吓死三姐了。”     穆芷苓似发呆般盯着穆芷萱,良久才惊愕地说道:“三姐?”     眼神有些清冷,带着点探究,还有些茫然。     穆芷萱见穆芷苓清醒过来,这才长舒一口气,“你刚才是不是做恶梦了,一直在哭。”     穆芷苓轻轻点头,可她却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噩梦,而是如噩梦般的记忆。     十指相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胸口有些闷闷的。     那些记忆是她的吗?如今的她明明才六岁。     可若说不是她的,为何她又觉得那么真实,仿佛昨天才发生过一般。     为什么她会有这些记忆?     难道说,她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回到了六岁……     这算是上天的恩赐吗?因上一世太过悲惨,所以重新再给她一个机会,挽救上一世她所失去的一切?     她所失去的……     穆芷苓的心异常难受。     “五妹妹……”     穆芷萱的声音将穆芷苓拉回现实,她抬起头,对上穆芷萱担忧的神情。她穿着一件鹅黄色广袖裙,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正紧张地看着她。     如果说她脑海中的记忆是前世的话,那为何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出现过风团,更是对眼前这个三姐没什么印象。     这一世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穆芷苓努力地想要去回想前世的穆芷萱,却发现脑海里关于她的记忆少得可怜。小时候她每一次想要亲近的时候,穆芷萱便急急躲开,后来她也就渐渐地淡出了她的生活,甚至连她的模样,她也记不真切了。     只知道,前世她似乎也是一个可怜人。     穆芷苓眯着眼睛看穆芷萱,只觉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头越来越痛,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嗫嚅道:“好困……”     今日的穆芷苓特别嗜睡。     穆芷萱赶紧替她掖好被角,“困了就继续睡下吧,我娘生病的时候也嗜睡。”     穆芷苓看着穆芷萱像个小大人一样地絮叨时,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道:“谢谢你,三姐姐。”     如果上苍真的让她重新来过,那这一次,她一定要将人看得清透些,分清谁对她好,谁对她坏,更要保住她的家庭,她的家人……     穆芷萱还没反应过来,穆芷苓便紧闭了双眼。     萧玉宁和安氏从海棠苑出来便径直去了听风阁,临走时萧玉宁叫上锦巧跟着,而后又让她去厨房将事先准备好的糕点取了一些来,而桌上早就摆好了白玉酒盅和酒杯。     这些糕点原是为三老爷穆宗泽准备的,厨房里还有许多,所取的也不及十分之一。萧玉宁做糕点的手艺如此精湛,说来也是因了穆宗泽的缘故。     萧玉宁莞尔,指着桌上白色那盘,“二嫂,来尝尝这个,这个叫做蛋糕,表面滑腻香甜,口感很好的。”     安氏从没有见过外形如此好看的糕点,饶是温吞沉默的性子,也忍不住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竟真的和萧玉宁说的一样,味道口感都不错。     安氏鼻头一酸,说话也是戚戚然,“三弟真是好福气,不仅战功显赫,更有弟妹你这样一个贤惠的好妻子。”哪像她的丈夫,二十五岁不到便早逝了,如今扔下她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     后面这话安氏虽然没说,萧玉宁却听明白了。身子一顿,可脸上的笑容却更甚,难怪今日安氏母女这么反常,大概是因老爷快要回来了吧。     想想安氏这样做也无可厚,反倒是她这么直白的讨好让萧玉宁松了口气,如今看来她也仅仅是想找个依靠,若是存有什么别的心思,就真的难对付了。     想到这些,萧玉宁心底豁然开朗,心底对安氏母子也多了几分同情。嫁到应国公府十年有余,除了穆宗泽,她连个交心的人也没有,而今能多一个说话的人也好,也能排遣些寂寥的时光。     又看了一眼安氏,眉目清秀,几分病态更是惹人垂怜。     萧玉宁握住安氏的手,目光多了一份殷切,安慰她道:“我知道二嫂这么多年不好受,二嫂要是不嫌弃,以后我们私下便姐妹相称,若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找我说说,反正我在这应国公府也是无聊得紧。”     安氏双眼泛起泪光,愣楞地看着萧玉宁,半晌,另外一只手覆上萧玉宁的手,激动地点头:“不嫌弃,我还求之不得呢,妹妹!”     萧玉宁拿起酒盅倒了两杯酒,笑道:“姐姐,这是时楼的碧光,还是十年前时楼的掌柜赠我的,都说这酒是愈久弥香,你尝尝看。”     安氏有些受宠若惊,时楼可是大周灭亡后,大晋朝的第一酒楼。其间的酒味道醇正,香味浓郁,是千金难买的佳酿,而萧玉宁就这样就拿出来了……           第四章 归来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两人浅酌片刻,萧玉宁便面色绯红,安氏赶紧压住萧玉宁的手,“妹妹,三爷估摸着快回来了,老夫人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萧玉宁突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还回来做什么,干脆不要回来好了。再说,那么多人在门外等他,也不差我是不?”     话虽是这样说,可握住酒杯的手却僵在空中。     安氏不禁淡淡一笑,打趣道:“妹妹尽是诓人,这若是不知道实情的人恐怕又找到话茬子了……”     萧玉宁不以为然瘪瘪嘴:“不就是拿那劳什子女德女戒来说我吗?我现在都产生抗体了,再说每个人都有人生自由,古代就是不珍重人权。”     萧玉宁很久没有说出这样让人觉着有些奇怪的话了,安氏听得有些发蒙,不知所云,痴痴地看着萧玉宁,道:“妹妹,你在说些什么?”     萧玉宁面容有些尴尬,急忙说:“没什么。”     安氏不再言语,她是一个很安分的女子,来到应国公府十余年,硬是没有惹过是非。只怪娘家势力单薄,手上也不宽裕,膝下又只有一女,性子也清冷,平素便几乎无人将她放在眼里。     正当两人都沉默下来时,林妈妈却急急赶过来,“小姐!小姐!老……老爷回来了!”     萧玉宁闻言,手上刚夹起的一块糕点啪地掉在地上。她急忙起身,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他……在哪儿?”     林妈妈年纪大了,适才慌乱地到处找萧玉宁,才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她拼命呼吸,还未来得及说话,萧玉宁整个人已经奔出去了。     阳光有些毒辣,只是几步便已汗渍澄澄,萧玉宁从怀中掏出丝巾在脸上仔细擦着,脚步却越迈越快。     “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萧玉宁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抬头看着大门外刚下马的男子,头发有些许凌乱,银白盔甲上还有着未完全清洗干净的暗红,高大的身子僵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强装镇定都片刻瓦解,她忍不住出声:“老爷!”     穆宗泽抱住头盔的手募地收紧,定定地看着萧玉宁。眸光中闪耀着激动,如果现在可以,他真想冲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正门内石板道路两旁齐齐的站满了人,所有人的脸上皆是一派喜庆。穆宗泽远征漠北凯旋归来,皇帝授从一品骠骑大将军称号,兼忠武军节度使。这已然是大晋朝所能给武官的最高品阶,表明皇帝何其重视穆宗泽和穆家。     穆老夫人一身绛紫色大袖长袍,眼巴巴地看着穆宗泽,一双手慌得不知放在何处。穆宗泽回来她心底自当高兴的,特意天微亮就让家里的小厮前去探听消息。而自己则在大门外等着,虽说穆宗泽还得先进京面圣,得晚些才回府,穆老夫人却要一直在门外守着直到穆宗泽回来才罢休。     穆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早年因行军打仗不甚伤了腰部和喉咙处,如今身子不便行走,也无法说话。却也是一大早便命人将他背了出来,在门外等了大半天。     萧玉宁一出来,穆老夫人虽笑脸依旧,可心中就极为不满。举家上下都在这门外等着三爷,而她这个做妻子的却一直没有出现。这会儿老三回来了,倒是深情款款地做足了面子。平日里她就将老三吃得死死的,穆老夫人原本就对她颇多怨言。     可萧玉宁是辛亲王的义女,当今皇上钦封的荣华郡主。故而即便穆老夫人有诸多不满也闷在心里。     况且穆宗泽刚回来,她也不好发作,便道:“梅香,春平,你们去给浴堂给三爷准备换洗的衣物,记得多准备些猪苓,以及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草泡入澡缸之中。”     梅香、春平是穆老夫人刚嫁给穆老太爷不久便在府上的,都是这府上的老人了,平日里也算是半个主子,因一直未嫁,年龄稍小的丫鬟小厮都叫她们姑姑。穆老夫人除非是特别重视的事情,否则都不会让她们做。     穆宗泽望了一眼萧玉宁,朝老穆老夫人恭敬地点点头,去了浴堂。     末了穆老夫人又对身边的一位穿着极为华丽的命妇道:“你去厨房安排一下,挑老三平日里爱吃的做,晚些点一同在玉兰斋用晚膳。”而后她又加了一句,“记得做马奶糕,老三平日里最喜的便是马奶糕。”     那位命妇不是别人,正是应国公府四夫人,蒋氏,穆老太太的表侄女。蒋氏眼神闪烁着一些不情愿,却也僵着笑脸应声而去。     至始至终穆老夫人没有看萧玉宁一眼,带着一行人离去。萧玉宁目光有些暗淡下来,心里又惦记着穆芷萱,便赶紧回了海棠苑。     回到穆芷苓闺房中,见穆芷萱仍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穆芷苓,萧玉宁欣慰地拍拍穆芷萱的肩膀,穆芷萱赶紧回头,低声道:“三婶婶……”     萧玉宁见穆芷萱小心谨慎的模样,柔声道:“妹妹刚才没有哭闹吧,怕是苦了萱姐儿了。”     穆芷萱摇摇头,坚定地说道:“三婶婶别这么说,小五是妹妹,萱儿怎么也是做姐姐的,姐姐照顾妹妹本就是理所当然。既然三婶婶回来了,那萱儿就先告辞了。”     萧玉宁点头,穆芷萱行礼后转身离开。     萧玉宁看着穆芷萱纤细的背影,脸上不自觉浮上一丝极浅的笑,尽管安氏母女想要巴结她才故意讨好,但萧玉宁却不觉得反感,这才是人性使然,这才是生存必备的技能。     反倒是这样本着求生的目的而活的人,才让人看得真切,觉得安心。穆芷萱那孩子,也着实乖巧讨人喜欢。     这应国公府并不是所有人的面孔都是令人生厌的。     不过想到刚才穆老夫人临走那难看的脸色,萧玉宁心里便堵得慌。这些年她还要如何隐忍退让?这几年为了不让穆宗泽难做,她甚至都不允许别人叫她郡主,平日里都称她三夫人。每日的晨昏定省,她都有准时到。对穆老夫人,这几年可以算得上毕恭毕敬了。     可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为何隐忍却适得其反,让穆老夫人越发厌恶她了。           第五章 哥哥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睁开惺忪的睡眼,今日她虽嗜睡,可是每每沉沉睡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又会醒来。     每醒来一次,那些记忆便越发清晰。     她全都记起来了,那些不堪的令人痛心的回忆,仿佛千虫万蚁食咬着她的心脏。当看清萧玉宁的面容时,穆芷苓心中一痛。     她猛地起身,紧紧搂住萧玉宁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娘亲,娘亲……”     萧玉宁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双手不由自主地抱紧穆芷苓。温柔地问道:“宝贝儿,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穆芷苓摇摇头,将脸深埋在萧玉宁的脖颈处。     再次感受着娘亲体温,感受着娘亲的心跳,她竟觉得如此心安。     想到前世娘亲离她而去的那个场景,她整颗心都在颤抖。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强势精明的娘亲,最后的下场竟然那般惨淡,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娘亲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自己。     萧玉宁捧住穆芷苓有些泛红的脸蛋,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晶莹,有些焦急道:“宝贝儿,若是哪儿不舒服就告诉娘,或是想要什么就跟娘说,不要憋在心里。”     穆芷苓抬头对上萧玉宁担忧的眼神,这才发觉自己这样做未免有些反常,赶紧再次搂紧萧玉宁道:“娘亲,小米好痒。”     萧玉宁赶紧将湿布拧干,在穆芷苓身上轻柔地擦拭,嘴上轻轻呼气,以此让穆芷苓好受些。     穆芷苓心头一暖,如今在她的记忆中,仿佛有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了。很奇怪,自从这一次脑海中出现了各种奇怪的记忆之后,她从出世到六岁的记忆似乎都越发遥远了,镌刻在她脑海中的似乎都是穆家一家人惨死的一幕。     她闭上双眼,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那血淋淋的场景。     忽地耳边一声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宁儿,小米这是怎么了?”     穆芷苓猛地睁开双眼,看清来人时,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爹爹!”     萧玉宁转身,眼底有泪光浮现,穆宗泽走到母女二人身边坐下。他换了一身靛青色云纹长衫,头发还有些许湿润和凌乱。看得出来他匆忙洗完澡便朝着海棠苑而来,他心中自是挂念自己的一双儿女的,今日在外院大门,并没有看到他们。     见穆芷苓浑身的红肿,穆宗泽浑身一震,神色有些凝重。     萧玉宁满脸歉意道:“对不起,都是我没有照看好女儿。”     穆芷苓见抬起肉嘟嘟的双手,转身投进穆宗泽怀中,穆芷苓轻抚他长满胡渣的下巴,“爹爹,都是小米不好,小米没有听娘亲的话到处乱跑。结果就去了牡丹苑,是小米没有听娘亲的话。”穆芷苓抬头一副要哭的样子,“娘亲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就出去给爹爹做糕点,已是累极,小米却尽是给娘亲添麻烦。”     上一世,也是在这个时候,穆宗泽凯旋归来。穆芷苓那时还活蹦乱跳地跟在娘身边偷吃糕点,父亲回来的全过程她也目睹了,娘亲期盼的眼神还有父亲炙热的目光,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的穆芷苓,明显能感觉到爹娘之间的浓浓的感情,为何后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疏远,甚至再往后些,娘亲有一段日子竟然搬过来和她同住。她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唯一肯定的便是,爹娘之间一定是因为某些事而发生了裂痕。     所以重新来过的这一次,她一定要尽量消除一切可能存在于爹娘之间的误会。     穆芷苓眼泪汪汪的看着父亲,绵软的声音还有水汪汪的大眼睛让穆宗泽整颗心都酥了。他将穆芷苓侧抱在怀中,略显粗糙的指腹轻抚穆芷苓还有些红肿的脸庞,目光却是灼灼落在萧玉宁身上。     适才进大门那一刻,他在一大家子人中寻找,却没有发现萧玉宁的身影,尽管萧玉宁最后急急忙忙赶来,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这会儿听女儿说了才知道萧玉宁竟是一大早就为他忙活,而且还要照顾生病的女儿,心忽地愧疚起来,他之前还差些以为萧玉宁对他不是那么在乎的。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沙哑异常,“宁儿,辛苦你了。”     穆宗泽伸出另外一只手,将萧玉宁也揽在怀中。     萧玉宁鼻子一酸,哽咽道:“老爷……”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一年多未见,不管是思念还是汹涌的情感,都在这一刻爆发。     穆宗泽松了松抱住萧玉宁的手,忽地问道:“钰哥儿呢?”     他所说的钰儿便是穆钰,穆芷苓一母同胞的哥哥,今年九岁。     萧玉宁闻言这乱起身,咬唇道:“看把我给糊涂的,竟然忘了此刻该是钰哥儿从集贤堂回来的点儿了。”     穆芷苓则是窝在穆宗泽怀中,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哥哥……     前世的哥哥,以最悲惨的方式死在了最美的年华里。是以爹娘刚提及‘钰哥儿’,穆芷苓的几乎快要昏厥,她不想记起那些悲伤的回忆,可是总有一些东西仿若寒流般侵蚀她的身体,令她坐立不稳。     正当爹娘焦急的时候,门外突然一道好听的童声传来。     “妹妹!”     一个穿着深棕色锦缎小衫的男孩急急忙忙地走进,却在看到穆宗泽那一瞬,男孩呼吸一滞,瞪大眼睛盯着穆宗泽,一时间竟是不知言语。     他双手环在胸前,左手小心翼翼地向上抬起些,试图用宽大的袖口掩盖些什么。突地一个脏兮兮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对着穆宗泽和萧玉宁大叫了几声:“汪汪汪……”     穆钰赶紧将它抱紧些,可小家伙却狂躁地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控制。     看到穆钰靛青小衫的胸膛处大片污渍,满手脏污,穆宗泽原本担忧的神色旋即冷凝下来。穆钰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敛去,埋头,低声道:“父亲……”     穆钰一向都比较惧怕穆宗泽,即使一年多未见,心中十分想念父亲,可是一看到穆宗泽的眼睛,他就只觉得浑身僵硬,喉咙也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萧玉宁瞧见穆宗泽脸色有些僵硬,再看儿子,指责道:“你这孩子,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还不快去换一件衣服再过来。”     穆钰颤颤地颔首,忍不住偷看穆宗泽两眼,将怀中的小家伙抱得更紧,正欲转身时,却听到穆芷苓一声大叫。     “哥哥!等一下!”           第六章 宠物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双眼泛红,挣脱穆宗泽的怀抱下床去,目光停留在穆钰怀中。     “汪汪……”     小家伙这一次终于挣脱了穆钰的怀抱,径直朝穆芷苓扑来,在塌下摇晃着尾巴,朝穆芷苓用力大叫着。     穆芷苓强忍住眸中的激动,朝着穆宗泽撒娇道:“爹爹,我要!”     穆宗泽嫌弃地瞥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轻哄道:“小米乖,你看它现在浑身脏兮兮的,爹爹,命人把它洗净了再给你如何?”     穆芷苓目不转睛地盯着绒毛泛灰的小家伙,终是妥协地点点头。     穆宗泽对于穆芷苓的要求从来不会拒绝。     穆宗泽让穆钰将小狗抱出去,而自己则是凝视着萧玉宁和穆芷苓,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好一会儿穆钰才回来。     换了一身上好冰蓝丝绸小衫,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而身后则跟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是穆钰的贴身侍女,月眉。     月眉怀中抱着刚才被穆钰抱出去的小狗,只是此刻它已浑身雪白,还有少部分绒毛有些许湿润,叫声也不似刚才那般洪亮。     月眉朝穆宗泽和萧玉宁行礼,得到穆宗泽的同意之后,抱着小狗走到穆芷苓身旁。     她颤颤地从画眉手中接过小狗,肉呼呼的小手来回抚摸着它的毛发。     “贝壳……”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一般,原本耷拉着的脑袋立刻精神起来,他匍匐在她身上,不断往上蹭,想用舌头轻舔她的脸颊。     穆芷苓只觉眼睛酸涩,浑身止不住颤抖。一时间,所有属于她的都回来了,娘亲还在,爹爹回来了,哥哥也还处在最纯真的时代,就连她的贝壳,也回来了。她低下头去,大颗眼泪滑落下来,滴在贝壳的身上。     真好,所有一切都没有消失。     见穆芷苓激动地自顾自地喃喃,穆宗泽和萧玉宁同时急切地问道:“宝贝儿怎么了?”     穆芷苓却将贝壳紧紧抱在怀里,道:“爹爹,娘亲,这只狗狗长得好像贝壳,以后就叫它贝壳好不好?以后让它永远陪伴着小米好不好?”     穆芷苓已经记不得前世为什么叫它贝壳了,虽说长得像贝壳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可一个小孩子的理由就算再怎么离谱,长辈们也不会有所怀疑的。     穆钰刚才因为怕父亲责骂,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出穆芷苓身体的异常,这会儿听见穆芷苓和穆宗泽的谈话,抬头间穆芷苓身上的肿块,惊呼道:“娘亲,妹妹这是怎么了?”     萧玉宁摇摇头,看着儿子担忧的表情,刚想说什么,春平姑姑却突然敲响了房门,说道:“三老爷,三夫人,老夫人让奴婢来通知你们该到玉兰斋用晚膳了。”     穆宗泽朝门外说了一声:“我们这就过去。”     萧玉宁看了看穆芷苓满脸的红肿,叹息着说道:“小米这样去恐怕不妥,还是不去为好。一会儿我让厨房单独为你做几道平素你喜欢吃的,送到房间里可好?”     穆宗泽默不作声,萧玉宁说得有理,穆芷苓现在去,届时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可若不去,又显得穆芷苓缺乏管教。     穆芷苓抓住萧玉宁的手,摇头疾呼道:“娘亲,我要去。今日爹爹回来,举家欢庆,祖母特意让一家人齐聚,小米若是不去祖母一定会怪罪的。”     穆芷苓深知,她若不去,穆老夫人一定会觉得娘亲不把她放在眼里,前世的娘亲就是因为很多事情不拘小节,这才一次次引起穆老夫人的反感,甚至爹娘感情恶化,都和穆老夫人有极大关系。     见萧玉宁不情愿,穆芷苓扯了扯她的长袖,“娘亲,小米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了,也服了张太医的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萧玉宁终于妥协,唤来锦巧给穆芷苓梳洗穿衣。     临走时穆芷苓将贝壳交到锦巧手中,穆芷苓望着锦巧,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声音也冷了几分,道:“一定要好好照顾贝壳,不然我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贝壳身上的毛旋即膨起,晶亮的眼睛瞪着着锦巧。     锦巧怔愣片刻,颤抖着接过贝壳,朝穆芷苓行礼点头。贝壳温顺地蜷缩在锦巧怀中,却在穆芷苓转身离开后,在她手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锦巧隐着疼痛,愤愤地瞪着手中的贝壳。     而玉兰斋这边所有人都早已到齐,就等着三房一家子。所有人都站在一边,今儿个穆三爷才是主角,故而穆宗泽没有到场,穆老夫人不说话,便没有人敢就坐。     而安氏则是站在角落,双手放在穆芷萱身上,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寡淡。她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穆老夫人,正襟危坐,一双有些眸子紧盯着门外,脸色不太好。     倒是四夫人蒋氏一脸不满的样子,嘴上还泛着嘀咕,只是声音小,谁也没有注意。     不一会儿三房的人都来了。     穆老夫人看到穆宗泽时,激动地站起来,严肃的脸上终于扯住一抹姑且可以看做是慈祥的笑。     穆芷苓对眼前这个穆老夫人印象实在好不起来,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在穆芷苓心中都和慈爱沾不上边。因为,前世她的宠爱,独独没有给她。     穆芷姝站在穆老夫人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穆老夫人。     小手在怀中攥紧成拳,穆芷苓强忍住心头钝痛。嘴角微微扬起,眼睛眯成一条直线,穆芷苓恭恭敬敬地行礼,“苓儿向祖父,祖母,二婶婶,四叔,四婶婶,问好。”     礼数周到,乖巧可人的样子让人无可挑剔。况且前世穆芷苓这个年纪的时候,老太太对她似乎也算得上关心的。     老太太微微颔首,却在穆芷苓抬起头面露红肿之色时,眸色一沉。     “这是怎么一回事?”     穆老夫人的话显然是冲着萧玉宁来的。     穆芷苓退到穆宗泽身后,紧紧抓住穆宗泽的裤管,嘤嘤泣道:“祖母,都是苓儿不好,苓儿听人说牡丹苑……”     穆芷苓瞥了一眼穆芷姝,目光有些闪躲,刚到嘴边的话堪堪收回。           第七章 晚膳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老夫人瞧见了穆芷苓眼底的隐忍,不悦地皱眉,道:“听说牡丹苑什么?又是听谁说的?你且说无妨。”     穆芷苓突然跪在地上,颤抖着唇道:“还请祖母责罚,这不关二姐姐的事,也不关翠竹的事,一切都是苓儿的错,是苓儿见翠竹从牡丹苑出来,怀中一大包鼓鼓的东西,苓儿强行拦住翠竹,翠竹便支支吾吾地说牡丹苑不让人进,是因为里边藏了宝贝,还说二姐姐也在牡丹苑。都怨苓儿禁不住好奇,便和丫鬟一同进去了。是苓儿没有听娘亲的话,还请祖父祖母责罚。”     穆老夫人看了一眼穆芷苓,轻叹一声说:“起来吧。”     穆芷苓这些话虽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可明理儿的人都听得出来,这事儿错并不在穆芷苓。     萧玉宁一把将穆芷苓抱在怀中,抬头看了一眼穆芷姝,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穆芷苓突然抱住萧玉宁的头,在她怀中一个劲儿地蹭。     穆老夫人侧头瞥一眼穆芷姝,冷声道:“翠竹呢?”     翠竹是穆芷姝的贴身丫鬟。     穆芷姝是应国公府二姐,今年九岁,生的端庄秀气,肤白如凝脂,平素尽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穆芷姝三岁那年,她的父亲,也便是大爷穆宗胜,六年前前往镇州任镇州牧。原本长房举家迁往镇州,穆老夫人说姝姐儿还小,受不了一路颠簸,况且穆老夫人打小便喜欢穆芷姝机灵劲儿,故将穆芷姝留在身边亲自养。     穆芷苓窝在萧玉宁的怀中,可藏在袖口中的手紧紧攥紧,指甲差些陷进娇嫩的皮肉之中。饶是没有看到穆芷姝那一副无辜的模样,她也能完全猜到。前世她便是这样,在人前装得比谁都善良,可人后却是比谁都恶毒。     若不是她,也许她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这一次她誓要逐渐让所有人都认清她虚伪面具下的真面目。     今早翠竹的确是鬼鬼祟祟从牡丹苑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她并没有看真切,翠竹根本没有看到站在远处的穆芷苓。更别提向她说之前那些话了,那根本就是穆芷苓捏造的。不过现在就算叫翠竹来对质,想必翠竹什么也不敢说,翠竹一向都是一个贪财胆小之人。     更何况翠竹必定是做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此刻定然吓得不敢出现。从她进门那一刻便没有看到翠竹,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即便不是穆芷姝做的,她穆芷苓也要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是她做的,让她穆芷姝也尝尝被人冤枉,替人背黑锅的滋味。     再看穆芷姝,见她霎时面色土灰,急忙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颤抖着嗓音道:“回祖母,翠竹今儿一早就不见了,孙儿本想告知与您,一直没有机会。祖母,五妹妹说的什么,孙儿一句也听不懂啊,孙儿从未叫翠竹说过这种话。”     穆芷苓嘴角不露痕迹地一勾,不见的可真是时候。     她挣脱萧玉宁的怀抱,朝穆芷姝走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擦干眼角的湿润,盯着穆芷姝道:“二姐姐,为什么我去牡丹苑没有找到你?二姐姐是不是在跟苓儿玩儿捉迷藏?”     穆老夫人看了一眼穆芷苓,又看了一眼萧玉宁,神情复杂。     她原本怀疑此事是萧玉宁从中作祟,可又见穆芷苓眼巴巴地看着穆芷姝,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委屈,这又岂是一个小孩子所能装出来的?     更何况如今翠竹恰好不见……     穆老夫人神情冰冷,看向穆芷姝的眼光也不似以前那般柔和,不管这事与穆芷姝是否有关,今日闹这一出,已经扰了穆老夫人的兴致了。     她不想在此事上继续耗下去,且老三才回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有诸多令人费解之处,她也只能将此事归结于穆芷姝身上。     穆老夫人对着穆芷姝沉声道:“看你惹出的幺蛾子事,罚你去祠堂反思一晚。”     穆芷姝委屈地抬头看着穆老夫人,泪光积聚在眼眶中,仿若星辰般闪耀,穆老夫人心头有些发软,面色却依旧冰冷。     见穆芷姝依旧愣在原地,穆老夫人面皮一僵,依旧沉声说道:“还不快去!”     穆芷姝吓得直哆嗦,踉跄着起身不敢多说一句。     穆芷苓见状,从萧玉宁怀中挣脱开,望向穆芷姝,喃喃道:“二姐姐没有做错什么,祖母你为什么要罚二姐姐去祠堂……”     穆芷苓知道,精明如穆老夫人,肯定是不大愿意相信这件事与穆芷姝有关的。更何况穆芷姝在她身边长大,平日里都是自己悉心相授,穆芷姝若是做出这样的事不正是打自己的脸吗?     可她又碍于面子,若是今日不惩治穆芷姝,只怕有些人会在私底下搬弄是非,说她一碗水端不平。     而穆宗泽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刚一回府,便遇上这般糟心的事,心底只觉寒心。     穆老爷子坐上首,眼睛瞪得很大,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来,众人瞧见了,也不敢言语,一时间气氛诡异极了。     倒是这时,站在蒋氏身后,被奶娘抱着才三岁大的穆愠哇的一声哭了,“吃……吃……饿……哇呜……”     穆愠说话晚,这三岁才会说话,这会儿也说不成整段的句子。不过几个字便足以让气氛缓和下来,穆老夫人这才道:“用膳吧,一会儿得凉了。”     所有人这才就坐,穆家男丁本来就少,这会儿也不分男女坐了。     穆芷苓坐在萧玉宁身旁,盯着那一盘马奶糕,忽地她扭头对萧玉宁说道:“娘亲,那是你做的马奶糕吗?”     萧玉宁看着那一盘马奶糕,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穆芷苓却睁大眼睛望着萧玉宁,“娘亲你今早不是去做了好多糕点吗?娘亲您做这么多糕点,可是现在吃的却不是您做的,好浪费的!”     穆老夫人神色有些不自然,看了一眼穆宗泽,刚要拿起的碗筷放下,对一旁的梅香姑姑道:“你且快去将三夫人做的糕点取些来,若是搁置久了便不能吃了。”     梅香将糕点取来后,穆芷苓又夹起其中一块马奶糕,走到穆老夫人跟前,用力扯了扯穆老夫人的衣袖,“祖母,娘亲说好的东西要先给长辈。祖母您尝尝,很好吃的哦。”     穆老夫人低头瞧见穆芷苓一脸殷切的模样,愣了半晌,终是接过糕点,放在碗中。     穆芷苓忽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回到自己的位置,自顾自地细嚼慢咽着。     爹爹喜欢吃马奶糕,她是知道的,但是老夫人喜欢吃马奶糕,却极少有人知道。前世,穆老夫人不论一副刻薄寡言的模样深深印刻在穆芷苓脑海里。她极少说话,更是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喜好,穆芷苓若不是活了两世,也不会知晓。     穆芷苓偷看了一眼穆老夫人,见她脸上的僵硬缓和了不少,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     前世就是因为她的纨绔,才惹得老夫人和娘亲诸多的不愉快,以至于最后爹爹在其中越来越为难。     所以这一世,她一定不能犯那样的错误,她一定要慢慢改变她和娘亲在穆老夫人心中的形象。           第八章 伤害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一品宠妻》更多支持!     晚膳过后,穆芷苓便和穆钰一同,在林妈妈的护送下回到海棠苑。原本萧玉宁和穆宗泽要一同送她们回去,穆芷苓却摇摇头。     娘亲和爹爹很久没有见面,他们想必会有很多话想说。     因穆宅大,而三房的人也不多,所以穆芷苓一人住在东厢的海棠苑,穆钰原住在西厢的玉茗坞,爹娘则住在正房静轩阁中。可因穆宗泽出征一年有余,萧玉宁和穆钰便都搬去了海棠苑和穆芷苓同住。     而得之穆宗泽要回来,萧玉宁便提前将正房收拾出来,和穆宗泽一同去了正房,故而海棠苑还是穆芷苓和哥哥同住。     回去的时候天已暗淡,林妈妈在一侧打着灯笼,而穆芷苓则是抓住穆钰的手。     她紧紧抓住,深怕一眨眼哥哥就会消失一般。     穆钰本本欲反手扣住穆芷苓的手,却不料被穆芷苓抓得太紧,手臂传来一丝疼痛,他担忧地问道:“妹妹,你怎么了?”     穆芷苓咬牙,僵硬地吐出几个字:“哥哥,我怕黑。”     林妈妈一听,急忙靠近些,想弯腰去抱穆芷苓,穆芷苓却道:“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走!哥哥会保护好我的!”     林妈妈只好作罢,而穆芷苓则是抓紧穆钰的手,道:“是吧,哥哥?”     穆钰点头说道:“嗯嗯,当然!”忽然仰面对林妈妈说道:“林妈妈你就放心吧,有我牵着妹妹呢,不会有事儿的。”     穆芷苓心头一暖,前世的哥哥也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保护她,以至于最后他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     以前都是哥哥抓着她的手,这一世便让她来抓住他的手,让她来守护她,守护她最爱的哥哥。     刚一回到海棠苑,便听到贝壳的叫声,穆芷苓循声进门,却见锦巧蜷缩在角落里,嘤嘤的哭泣。而贝壳则是站在锦巧旁边,卷起它毛茸茸的尾巴,露出还不甚锋利的牙齿,正‘汪汪汪’地朝着锦巧叫个不停。     穆芷苓赶紧奔过去将贝壳抱在怀中,贝壳见似乎感觉到了穆芷苓的气息,缩在她怀中,这才止住了狂叫。     穆钰不禁跟着到穆芷苓房内,问道:“妹妹,怎么了?”     林妈妈也跟着赶了过来。     穆芷苓没有说话。     穆钰瞧见锦巧手臂暗红的牙印,望向穆芷苓怀中的贝壳,略微有些指责之意,道:“妹妹这狗这般小就这么凶狠……”     话还未说完便被穆芷苓打断,她语气决然地道:“哥哥,我喜欢它!而且它不会无缘无故咬人的!”前世的贝壳特别乖,它从来都只听她的话。     只是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贝壳都十分讨厌锦巧,前世她不懂,如今她终于晓得。她的贝壳从来不会咬好人的……     锦巧委屈地抬头,顺着穆芷苓的淡粉百褶裙向上望去,却只瞧见穆芷苓一脸阴沉。她吓坏了般,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五小姐……”     穆芷苓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抱着贝壳坐在榻上,冷哼道:“我要歇息了,去给我准备洗脚水。”     锦巧大气不敢出,颤抖着身子,朝门外走去。     贝壳见锦巧离去,忽地扬起脖子,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穆芷苓的脸颊。穆芷苓一遍又一遍地温柔地抚摸着贝壳软软的绒毛,它却一下又一下地似乎讨好般在穆芷苓中调皮着。     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阔别重逢般,互相依依不舍地抱在一起。     好一会儿,林妈妈和穆钰面面相觑而离开。     “贝壳,我的贝壳。”穆芷苓将死死抱住贝壳,似自言自语般喃喃:“这一次她再也不敢伤你了。”     贝壳哼唧一声,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般,闭眼安静地伏在穆芷苓肩上。     锦巧再次进门,服侍穆芷苓睡下,正起身离开时,被穆芷苓叫住:“自个儿去张太医那儿取些消炎止痛的药。可如果你因为这件事便记恨贝壳,企图对它不利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敢动它,我便让娘亲将你卖到戏园子里去!”     这番话出自一个六岁孩童之口,委实让人难以相信……     锦巧怔愣半晌,募地回过神来,颤抖着嗓音道:“奴婢谨遵五小姐教诲。”     锦巧心头泛苦,五小姐是因为今儿一早的事情而记恨她吗?可今早根本不是她的错,明明是穆芷苓想去的。如今她在小姐心中,竟然不如一条狗是吗?     锦巧转身,面皮泛白,神色不怎么好,左手死死扣住右手。     穆芷苓抱着贝壳转身,盯着锦巧的背影,心底一沉。低声对着怀中的贝壳说道:“贝壳,我再不会犯前世的错。”     前世贝壳刚到应国公府时只是轻咬了锦巧一下,她便指责贝壳,还安慰锦巧。而后的贝壳在锦巧的身边一直表现得很乖巧,可锦巧却是一个记仇之人,私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变着法整治贝壳,穆芷苓当时瞧见了竟然只是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起来,竟是不知该说自己太傻还是太善良。     有时候对错的人善良,便是一种愚蠢。     锦巧,她偏偏不是那种值得对她好的人。她曾一直将锦巧视作亲姐妹,可最后锦巧她做了什么?她竟在她落魄的时候弃她而去……     穆芷苓将怀中的贝壳抱紧了些,这一夜注定难眠。     而萧玉宁和穆宗泽回到静轩阁之后,萧玉宁便在穆宗泽怀中委屈地抱怨起来,“老爷,为什么她们一个一个的都想伤害我们母女。”     穆宗泽轻叹一声,抚着她的后背说道:“宁儿,委屈你和孩子了。这一次收服漠北,不出意外大晋会有十几年的太平,以后我都会陪在你们的身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     萧玉宁眼中浮现一丝光亮,却又片刻暗淡下去,嘟囔道:“谁知道是真是假,上次你不也是这样说的吗?”     穆宗泽侧头凝视萧玉宁,声音陡然沙哑道:“宁儿,这一次我不会再骗你了。”手指轻轻勾住她的衣扣,只消片刻大片雪白肌肤暴露在外。     略微粗糙的手抚上萧玉宁光洁如玉的背,穆宗泽眸色一沉,腾出一只手扣住萧玉宁的腰,另外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     “唔……”毕竟一年多未见,萧玉宁有些不习惯。     穆宗泽却时而温柔时而粗暴地啃食她的唇瓣,极其魅惑的嗓音响起:“宁儿,我想你了。”     “我……唔……”萧玉宁想说什么却被他堵在了嘴唇里。     五月的天,有些燥热,正如两颗跳动不止的心。(我的小说《一品宠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九章 庆功宴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一品宠妻》更多支持!     次日一早穆老夫人便问了穆宗泽昨日进宫面圣的事,穆芷苓在一旁虽是漫不经心地耷拉着脑袋,却用心听着。     离开时穆老夫人特意摸了摸穆芷苓软软嫩嫩的脸颊,关切地问道:“苓姐儿,还痒吗?”     萧玉宁柔声回道:“回母亲,苓姐儿服用了张太医昨日开的药,已经好了很多。”     穆老夫人起身微微点头便不再言语。     穆芷苓望着萧玉宁毕恭毕敬的模样有些出神,有些记忆她已经记得不太真切了,尤其是六七岁以前的。娘亲这般温顺乖巧的模样,和她记忆中似又有些不一样。     如果娘亲素来对老夫人尊敬,那何至于落得最后和老夫人决裂的下场,甚至连带爹爹也对娘亲生了嫌隙。     从玉兰斋回来,穆芷苓便缠着穆宗泽。穆宗泽只得将穆芷苓抱在怀中,朝正房走去。     一路上穆芷苓紧紧勾住穆宗泽的脖子,小脸深深埋在穆宗泽颈窝之中萧玉宁故作埋怨状:“就知道爹爹回来便忘了娘亲,今儿个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是这家里可有可无之人。等你爹爹上朝去了,我看你还能黏着谁!”     萧玉宁这一阵不满却是逗笑了父女两,穆芷苓却伸出肉肉的双手,示意萧玉宁抱。     萧玉宁假装嫌弃地躲开,穆芷苓嘟着小嘴,撒娇道:“娘亲,抱抱。”     萧玉宁这才不情愿地说道:“不是嫌弃娘亲吗?怎么突然又要娘亲抱了?”     穆芷苓这才讨好般说道:“不嫌弃,爹爹要抱,娘亲也要抱。”     心底犹如春风拂过,竟是异常舒畅。这种温馨而又美好的感觉,太久没有体会,却在这一刻一一补偿回来。     可这样片刻的宁静,却在因之前穆宗泽和穆老夫人之间的谈话,消失殆尽。     刚才听爹爹说,皇上同意爹爹大摆筵席庆功……     突然想到前世庆功宴时,因有太多的人前来巴结,她明明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却已经有了好几家人上门提亲。那时娘亲也是因为这件事与老夫人发生太多冲突。     这场庆功宴,甚至也给穆家后来遭到灭顶之灾埋下祸根。     穆芷苓咬住双唇,突然对穆宗泽道:“爹爹,昨日小米看到四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问了哥哥,他也说不知道,爹爹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穆宗泽饶有兴趣地笑笑,“哦?说来听听。”     穆芷苓睁大如墨的大眼睛道:“功高震主是什么意思?爹爹,小米不懂。”     穆宗泽耐心地解释道:“做臣子的功劳太大,使君主受到震动而心有疑虑。”     “那爹爹也是臣子诶,爹爹功劳大吗?爹爹会不会功高震主呢?”     穆芷苓话音刚落,便明显能感觉到穆宗泽浑身紧绷,他面皮微僵,许久说不出话来。     穆芷苓却在心中暗自叹息,爹爹只怕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吧,抑或是有这样的想法也即刻被自己否决了。     穆宗泽和当今圣上本是结义兄弟,与此同时结义之人还有两人,一位是辛亲王的亡子,宋恪。而另一位则是当今郑皇后的兄长,也是大晋唯一一位异姓王,郑王郑允之。     郑王因为早年征战而落得个终身残疾,这些年深居简出。而穆宗泽这几年战功显赫,统帅三军,无人不服,为明德帝打下大片江山。功高震主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     前世的爹爹就是太过相信明德帝,才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可明德帝是何其小心何其多疑的一个人,穆芷苓可谓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细细想来,只怕庆功宴是假,试探爹爹的忠心和胆量是真。若只是单纯地嘉奖,别的方式为何不可?     爹爹这样正直而又对明德帝深信不疑的人,又怎会想到明德帝的心思呢?     爹爹不明白,可她心里却和明镜儿似的。     见穆宗泽不说话,穆芷苓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扭动,褐色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穆宗泽,“爹爹,小米说得对吗?”     穆宗泽垂下眼睫,神色怪异,而萧玉宁也是恍然大悟般忽地抓住穆宗泽手,“老爷,果真使不得!”     穆宗泽皱眉,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些,今日若不是穆芷苓‘误打误撞’这么一说,他只怕一直偶读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做臣子的,最为惧怕的便是皇帝起了疑心,若是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而让皇帝生了嫌隙,那便得不偿失了。     萧玉宁素手掩面,突然想起曾经宋高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典故来,这会儿才觉得穆宗泽的处境和宋朝那些开国功臣竟是如此相像。     她忍不住轻喃:“老爷……”     穆宗泽将穆芷苓放下,深深凝视萧玉宁,良久才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忽地他转身匆匆抬步往玉兰斋方向走去。     穆芷苓目送穆宗泽离开,从刚才穆宗泽的表情,想必这会儿是他应该是去和穆老夫人说取消庆功宴的事儿。穆宗泽原本就是一个聪明之人,前世他之所以会被人算计,根本在于他太过憨厚,不愿怀疑那些所谓的亲人兄弟。     脚下踩空,穆芷苓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对上萧玉宁满脸的激动。     萧玉宁笑意满满,嘴唇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角的酒窝令她倍显年轻。她将穆芷苓抱在怀中,越抱越紧。     穆芷苓搂住萧玉宁的脖子,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晚些时候,穆芷苓则去了穆家宗祠不远处的砚湖,她轻巧踱步,目光投向祠堂的方向。     昨夜回到海棠苑,她便一直在想,昨儿个的事情,穆老夫人心底肯定是不大愿意相信的。虽表面上惩罚了穆芷姝,可是心底还是疼她的。     这不,她们刚一离开玉兰斋,穆老夫人便吩咐梅香去了祠堂。     罚在祠堂跪一晚上算得了什么,过两日穆芷姝在穆老夫人跟前花言巧语几句,这事儿恐怕就这样过去了,指不定老夫人还会因为这件事心生愧疚呢。     她必须让老夫人相信穆芷姝就是想害死她。     穆芷姝若是一直留在穆家,只怕前世的悲剧依旧会发生。(我的小说《一品宠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章 落水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一品宠妻》更多支持!     穆芷姝在祠堂跪了一晚。     京都五月的夜晚也格外的凉,而她又只着了一见单衣,又在冰冷的地面上跪着,浑身早已冰凉如水。     红肿的眼皮几乎要挡住整个眼瞳。     昨晚她哭了一夜。     她是真委屈,翠竹莫名离开,而穆芷苓去牡丹苑的责任又全都推到她的身上。更为可恨的是,穆老夫人不信任她!     一向疼爱她的穆老夫人都不屑听她的解释,就让她在祠堂跪上一整夜。就连平素对她极好的四婶婶,也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入夜,她以为老夫人罚她是碍于面子,至少心底还是疼她的,可老夫人竟是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穆芷姝心中委屈,更是恨。     她分明就是被冤枉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信她?     忽地,门突然开了,穆芷苓赶紧回头,却失望地垂眸。     她以为来人是穆老夫人,却没想是梅香姑姑,她在穆老夫人心中终是没有地位的。     “二小姐,老夫人让老奴来请你回去了。”梅香拿着一件浅紫披帛,走到穆芷姝跟前替她披上,穆芷姝却置气般将披帛扒开。     梅香面露愁色,声音放低了些:“二小姐……”     梅香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瞧见穆芷苓一脸阴郁,赶紧闭口不言。耐心地从地上拾起披帛,想要给穆芷姝再次披上,却闻穆芷姝冷冷道:“我不冷!”     说罢踉跄着起身,因跪了一整夜,膝盖骨早已凉透,双腿麻木根本使不上劲。穆芷姝试图挪动步子,身子完全不听自己使唤。梅香摇头叹息一声,忍不住说道:“二小姐,让老奴背您吧,您这样子只怕……”     穆芷姝的声音依旧冰冷:“我自己能行!”     梅香这会儿再不说话了,只是望着穆芷姝无奈地摇头。二小姐平素温婉,她不愿相信她会去害五小姐的,况且两位小主子都还是孩子,哪儿这么多心思,只怕所有幺蛾都是那个翠竹惹出来的。     如今翠竹不见了,找了一整夜都没有踪迹。二小姐在宗祠跪了一整晚,估摸着也是委屈极了。     趁梅香怔愣,穆芷姝一瘸一拐离开宗祠,艰难地走完所有台阶后,抬头却瞥见不远处的穆芷苓。     穆芷苓站起身,嘴角翘起,声音陡然提高几分:“二姐姐!”     她笑得一脸灿烂,清澈的眼眸仿若这砚湖的春水,明净动人。     这样纯真无邪的笑却刺痛了穆芷姝的眼,她脸愈发阴郁。她无视穆芷苓,从她身边走过,却被穆芷苓拉住衣袖。     穆芷苓瞧见穆芷姝面色沉沉,敛了脸上的笑容,声音也低了几分,伸手去拉穆芷姝的衣袖,声音中带着讨好,道:“二姐姐……”     穆芷姝嫌恶地别过头,冷声问道:“翠竹呢?为什么要诬陷我?”     翠竹三年前来到应国公府,对她言听计从,忠心耿耿,又怎么会说出那些话?这一切都是穆芷苓的捏造的。     穆芷苓定定的站着,汹涌的泪水决堤而出,面容十分委屈,她埋头低声泣道:“二姐姐,对不起,早知道你会被祖母罚苓儿一定不会说的,苓儿跟你赔不是行吗?二姐姐不要不喜欢苓儿好不好……”     最后这句话穆芷苓一直喋喋不休地重复,每念叨一句,穆芷姝的脸色便冷上一分。     穆芷苓心底不由冷哼,终究是个九岁的孩子,心里想什么都是藏不住的。     穆芷苓拉扯的力道越来越大,穆芷姝终于受不住内心腾起的一股烦躁,手臂用力,甩开穆芷苓的手。     她正欲抬步离开,却听到‘噗通’一声,她急忙回头,见穆芷苓整个人掉在了湖水中。     心里咯噔一声,神识有些恍惚,她刚才做了什么?     穆芷苓面色惨白,在水中挣扎着哭出声,“二姐姐,救我,救我!”     穆芷姝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穆芷苓,一时间不知所措。     梅香急忙从远处赶来,见穆芷苓掉落在水中,脱掉绣鞋,纵身跳进湖水中。     梅香少时在河边长大,习水性。虽年纪大了,技艺却并未生疏多少,而五月的湖水也不甚冰冷。     而这些穆芷苓都是知道的。     因而只是一小会儿,梅香便将穆芷苓救上岸。     将穆芷苓抱会海棠苑,又遣锦巧通知了张太医。     这么大的动静,必是惊扰了静轩阁的萧玉宁,她赶到海棠苑时,神色不怎么好,可以说,阴冷的可怕。     萧玉宁眉头紧皱,冷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梅香姑姑只得将情况如实汇报,双手局促不安地放在胸前,不敢去看穆宗泽和萧玉宁愈发阴沉的脸色,直到张太医前来说并无大碍,这才颤颤离去。     离开时满面愁容,脸颊上布满密密的水珠,也不知是汗珠还是从湿发间滑落的水珠。     “才几岁的孩子便有这样的恶毒的心肠,这要是长大了那还了得!”萧玉宁坐在穆芷苓身旁,整个人异常激动。     昨日之事她本想追究,可既然老夫人已经出面,她也不好让穆宗泽难做。可是今日之事,真的是触及她的底线了!     穆芷苓伸出小手拉着萧玉宁的衣服,嗫嚅:“娘亲,小米没事儿的,你不要担心。”     她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前世她便在萧玉宁执手相教下,习得了游泳,更何况梅香姑姑又是水性好的,且春水暖,也不用担心风寒。确保了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才任自己掉落湖水之中。     萧玉宁摇头,泪珠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她怎能不担心,若是再不担心,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穆芷苓稍稍侧头,自己这样做还是太恣意妄为了。虽然自己知道没有危险,爹娘根本不了解情况,她还是让他们难受伤心了。可为了穆老夫人对穆芷姝彻底失望,她不得不这么做。     而此刻穆芷姝愣愣地站在砚湖边,忽地蹲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心底惴惴不安。     这可怎么办?这下她真的将穆芷苓推下水了,祖母……祖母会如何罚她?     可是她刚才并没有用多大的劲儿,怎的会变成这样?(小说《一品宠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一章 惩罚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一品宠妻》更多支持!     梅香处理好海棠苑这边的事之后,疾步赶到玉兰斋。     穆老夫人正神色凝重地和穆宗泽谈论关于庆功宴的事。     梅香从门外急急赶来,万万没料到穆宗泽也在场,只是如今她已顾不得太多。她失声道:“老夫人,不好了!”     穆老夫人侧头抬眼扫视着眼前诚惶诚恐的梅香,瞧见梅香浑身湿透,不由握紧手中的佛珠。     穆宗泽眯了眯眼,也上下打量着梅香。     穆老夫人依旧镇定,虽已是花甲之年,一双眼却炯炯有神,她问道:“何事慌慌张张的?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了。”     梅香跟了她三十余年,这样冒冒失失的模样,还真是少见。穆老夫人心不由紧了几分,只盼不会发生些什么事才好。     梅香窥视一眼穆宗泽,双手叠在胸前,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抑或是都有,手抖得厉害,连带着喉咙也发不出声音。良久她才哑着嗓音道:“五小姐,五小姐她掉进水里了。”     “你说什么?”佛珠散落一地,穆老夫人神色一凌。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现在在哪儿?”穆宗泽却打断了她的话,一脸阴沉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了结一般,平日温和的模样全然不复。     梅香颤着嗓音说出穆芷苓已经在海棠苑时,穆宗泽已急急冲了出去,穆老夫人冷声道:“去换一身干净衣裳,然后将姝姐儿给我带到内堂来。”     说完便跟在穆宗泽身后离开。     穆宗泽几乎是冲进房间,见穆芷苓没事脸色才稍稍缓和,低声问萧玉宁道:“怎么回事?”     穆芷苓却抢先说道:“苓儿只是想让二姐姐喜欢,可是二姐姐却将苓儿推进湖里。”霎时眼泪积聚在穆芷苓眼眶中,她委屈地说道:“二姐姐为什么不喜欢苓儿……”     这话被刚进门的穆老夫人听个正着,她眉头紧皱着。     见穆老夫人前来,萧玉宁红肿着双眼起身行礼,穆芷苓正要起身,穆老夫人却疾呼道:“好生躺着,身子要紧。”     穆芷苓定定的看着穆老夫人,轻呼了一声:“祖母……”     穆老夫人轻叹一声,“苓姐儿,什么都别说了,好好睡上一觉。”     她抬头看向萧玉宁,眼神不似昔日那般冰冷,带着些歉疚,柔声问道:“叫张太医来看了吗?”     萧玉宁咬牙,终是忍了心中那股怒气,道:“回母亲,刚走,苓姐儿已无大碍。只是苦了这孩子,昨儿刚得了风团,今儿个又掉进水里。”     萧玉宁继续道:“母亲,今日之事,恕孩儿斗胆。姝姐儿不知何故,竟如此厌恶苓姐儿,竟是要将她逼上绝路才甘心,孩儿斗胆请求回娘家暂避些时日。”     瞧着萧玉宁委屈的模样,穆老夫人面皮僵硬,不大高兴地说道:“回娘家作甚?难不成我们穆家亏待你们母女不成,这事我定然查个清楚,不会让你娘两儿委屈。”     语毕又向穆宗泽使了个脸色,穆宗泽敛去脸上的阴郁,将萧玉宁抱在怀中,却不说话。     穆老夫人脸色有些挂不住,这一次只怕连老三也寒了心。可不论如何,她决计不能让萧玉宁母女回娘家。     萧玉宁是辛亲王的义女,她所谓的娘家,那可是穆家惹不得的。且不说家丑不可外扬,就单说辛亲王对萧玉宁和穆芷苓的宠爱,定不会轻易放过姝姐儿的。     且辛亲王是皇帝的亲叔叔,深受皇帝尊敬,若他对穆家生了嫌隙,只怕日后穆家会举步维艰。     穆老夫人面色铁青地回到玉兰斋,穆芷姝已在内堂跪了多时。穆老夫人命人将穆老爷子抬了出来,集结了一大家子人,十几双眼睛,齐齐看着穆芷姝。     萧玉宁见穆芷苓身子没有大碍后,也赶了过来。     气氛太过沉闷,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良久,穆老夫人厉声质问着跪在穆芷姝身旁的梅香,道:“梅香,你且将事情原委一一据实说来。”     梅香颤颤地解释了事情经过后,又说道:“老夫人,都怪奴婢,奴婢若能快些,紧跟二小姐身后,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请老夫人责罚老奴,老奴甘愿受罚。”     梅香看着穆芷姝从小长大,对穆芷姝的喜欢溢于言表,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只得实话实说,可她也万万不想看到二小姐受罚,只盼自己将所有的罪责揽过来。     穆老夫人又沉声问穆芷姝,道:“姝姐儿,是你将苓姐儿推下水的?”     眼泪犹如掉线的珠子,朦胧了穆芷姝的视线,她吞吞吐吐道:“祖母,孙儿也不知道,只是五妹妹拉着孙儿,孙儿只是想将她的手拨开,孙儿并不想将五妹妹推下水啊。”     这般声泪俱下的可怜模样,倒是让一旁的四夫人蒋氏软了心,蒋氏弯腰对穆老夫人说道:“娘,姝姐儿也只是不小心,您看苓姐儿不是没事儿吗?您也没必要因这件事生气。”     穆老夫人却陡然喝道:“不小心?这万一出了人命也叫做不小心?”     蒋氏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些,飞快地瞧了一眼萧玉宁,不再言语。     穆老夫人抬眼看着萧玉宁红肿的双眸,又见跪在地上的穆芷姝,心底腾起失望。若说昨日之事,她是不大愿意相信是姝姐儿所为,可今日事实就摆在眼前。一次可以当做无辜,可以是巧合,可是两次呢?     且穆老夫人又是厌极了这种家庭不和的事的,是以她冷声道:“姝姐儿鲁莽行事,又不善待姊妹,行事乖张,今儿罚你去净光寺养心半年,并罚抄女德女戒各一百遍。”     梅香闻言,惊慌失色,大声道:“老夫人开恩啊!老奴愿代二小姐受罚。”     净光寺那种地方,常年冷清,二小姐去那样的地方如何受得了?     穆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少不了你的,扣除梅香一年月钱,并和姝姐儿一并前往净光寺,春平,你且去备马,即刻就让她们出发。”     春平看了一眼梅香,眼神有些复杂,却行礼离去。     穆老夫人见萧玉宁没说什么,这才挥手让众人散了,自个儿坐在梨木雕花椅上,看了一眼瞪着双眼却说不出话的穆老爷子,叹了口气。     姝姐儿平日温婉的样子,怎的就突然这般了,还是说以前是她错看了她?(小说《一品宠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二章 离去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一品宠妻》更多支持!     晌午时分,阳光有些毒辣,伴随着热风浮动,让人的脸不自觉燥热起来。     梅香替穆芷姝收拾好行李,却见穆芷姝神色冷淡异常,不哭也不闹。她只是死死咬住双唇,盯着‘应国公府’四个字看了好半晌,直到唇被她咬出血来,这才转身。     她们没有从正门离去,甚至连侧门都不是,而是从厨房边的小门。离开的时候,除了一个搬行李的小厮,还有厨房出门置办食材的胖厨,穆宅的人一个也没有出来。     穆芷姝感觉浑身冰凉,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马车之中。     穆芷苓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便实在待不住了,萧玉宁嘱她多躺会儿,穆芷苓却摇头道:“娘亲,之前您还偷偷教哥哥‘游泳’的,哥哥都不怕冷,小米也不怕。”萧玉宁一声苦笑,这才发现自己真是担忧过头了,京都这会儿的温度,是最适合戏水的。     穆芷苓坐起身,道:“爹爹,娘亲,小米没事儿的,你们不要担心了。”     她可不想爹娘好不容易见面,就将这些时间全浪费在自己身上。     且爹爹即便是回到京都,在穆宅待的时间本就不多。三军操练需要他,三日一次的早朝也需要他,再除去日常琐碎的之事,只怕和娘亲独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可两人还是用完午膳才离去,临走时吩咐锦巧好生照顾穆芷苓。锦巧行礼应下,等两人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后,这才转过身来,怯怯地看站在穆芷苓身边。     穆芷苓头也不抬,这张虚伪的脸前世她便已经看够,如今每看一次,有的只是寒心和失望。     上一世,她将她视为姐妹,还找了林妈妈替锦巧寻觅夫君,心想着能找个踏实肯干的男子,疼她爱她一生。     虽是左右挑选都不和她的意,穆芷苓也耐心地替她寻着,这一晃就找了一年。     这一年穆芷苓嫁给了辛亲王的孙子,宋璎昭。     而锦巧哭着说舍不得她,终身不嫁,要服侍她一辈子。穆芷苓心底甚是感动,便应下了。     可后来她才明白,锦巧舍不得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丈夫。而她之前也不是因为挑挑拣拣不愿嫁人,她想要嫁的人一直都是她的夫君,宋璎昭……     思及此,穆芷苓心中有些发闷,便吩咐锦巧将月眉叫来。月眉抱着贝壳走进门,正欲行礼却被穆芷苓止住了。     见贝壳蜷缩在月眉怀中,安静地睡着,穆芷苓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地笑,接过贝壳。     贝壳仿佛是感觉到她的气息而醒来,舔了舔穆芷苓白皙的手腕。服用了张太医的药这才十二个时辰不到,就好了大半,身上只有星星点点红色印记。     张太医早年是前朝的御医,而后又跟着穆老爷子半身奔波,在军队里替受伤士兵医治。而后穆老爷子受伤,张太医考虑到自己也已年迈,便留在应国公府,成了穆家的专用御医。     穆芷苓抱着贝壳走到门外,正巧目送穆芷姝所乘的马车离开。她抱紧怀中的贝壳,视线逐渐收回。     穆芷姝的离去,势必会淡了穆老夫人和穆芷姝之间的感情,更为重要的是,会让长房的人对穆老夫人产生嫌隙。     远在镇州的大爷和大夫人,六年前好不容易才答应将穆芷姝交给穆老夫人,如今出了这样大的变故,长房不可能默不作声。     想到大房一家子,穆芷苓的心几欲滴血。前世若不是大伯,父亲和哥哥又何至于惨死,她又何至于到了最后连个依靠也没有。     长房一家,无不令人发指。     穆芷苓沉着脸色转身,却见穆芷萱朝她移步径直走来。     “五妹妹!”穆芷萱走近穆芷苓,担忧道:“你身子还很虚弱,怎地就出来了?外面风大,快些回去吧。”     穆芷苓摇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道:“三姐姐,不碍事的,这五月的天闷热得很。”     穆芷苓虽比穆芷萱小,可打小便在萧玉宁的精心照顾下成长,身子健康,六岁的孩子倒和平时七八岁的孩子一般高。穆芷萱却刚好相反,比穆芷苓还矮半个头,看着有些许别扭。     穆芷苓惑道:“三姐姐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穆芷萱稍稍仰头看着穆芷苓,道:“适才我听说你落水了,有些担心,就想着到海棠苑看看你,却听丫鬟说你不在,这才赶紧四处找你。”     穆芷苓原本晦暗的双眸募地闪烁了一下。     突地想到上一世的穆芷萱,也是般柔柔弱弱。穆芷苓竟是有些心疼起来,她一手抱住贝壳,腾出一只手拉住穆芷萱的手,莞尔。     穆芷萱瘦弱的小手微颤,却在下一刻反手握住穆芷苓的手。目光瞥到穆芷苓怀中的贝壳时,下意识松手往后一退,惊恐地瞪着穆芷苓怀中的贝壳。     “它……它……”穆芷苓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一直踉跄着往后退。     穆芷苓低头看了依旧安静沉睡的贝壳说,尽量用孩童的语气道:“它怎么了?这是哥哥捡回来的,是不是很可爱啊?”     穆芷萱脸色稍稍缓和,道:“没什么,只是五妹妹怀中突然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为了消除穆芷萱心中的恐惧,穆芷苓朝她走近了些,说道:“萱姐姐,它很懂事的。要不你也抱抱它……”     贝壳突然睁开双眼,朝穆芷萱咧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很不满一般。     穆芷萱继续后退,皱着眉头摇头道:“还是不了,我最怕的便是小狗了。”     穆芷苓见穆芷萱着实害怕贝壳,也不难为她,两人一同往海棠苑走去。     回到海棠苑,锦巧已经将张太医开的方子熬好,穆芷苓刚一回房,满满的三盅药摆在桌上。穆芷苓皱了皱眉,将贝壳放在地上,将一口气喝完了三碗药。锦巧和穆芷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愣愣地注视着穆芷苓。     好一会儿才听到穆芷萱道:“去给五小姐准备些软糖来。”     穆芷苓却笑着摇头道:“萱姐姐,这药算不得苦的。”     前世临死前她喝药喝到失去味觉,这些药算什么?更何况,有的东西远比药更苦。     ……………………     小夏最后弱弱的求一些pk票收藏什么的,如果有喜欢本文的看官们~用票砸死我好咩=-=(小说《一品宠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三章 再遇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一品宠妻》更多支持!     穆芷萱离开一会儿后,穆芷苓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院墙门外传来。     “妹妹!妹妹!”     穆钰飞快地穿过圆形拱门,朝穆芷苓房门走去。而身后跟着两位少年,皆十岁左右。一位身着玄色襦衫,金线绣着云纹花边,肤白而嫩,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贵胄公子。另外一位则是着月白长衫,一枚和田暖玉挂在腰间。虽年幼,却神情寡淡清雅,举手投足间隐约透露着稳重。     穆芷苓听闻穆钰的声音,迈步走出房间,却在看到她身后的两人时,身子一顿,笑容僵在脸上。     目光扫过那一袭身着玄色襦衫的少年,藏在长袖中的双手握紧成拳,指甲几乎快要陷入皮肉之中。     再见,胸口早已感觉不到疼痛,剩下的只有厌恶。     那个玄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世的夫君,宋璎昭。     穆芷苓心中止不住地悲凉,前世那些苦那些痛,随着宋璎昭的到来,一点点地涌现,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湮灭。     前世父亲归来后,皇帝特许举办庆功宴,而后说媒的人纷至沓来,在娘亲跟前夸赞,说穆家三爷之女,聪慧可人,京都的公子哥儿们都喜欢得不得了。     娘亲皱眉,说苓姐儿年龄太小,想以此推脱。却不料那些媒婆口舌厉害得很,又有聒噪的本事,见娘亲行不通,便找到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所看中的人,娘亲是一个也看不上的。     恰巧那时候的穆芷苓,最喜的便是黏在宋璎昭的身边,仿若一个小跟班。且辛亲王又是娘亲的义父,娘亲也算得上是宋璎昭的小姑,因而对宋璎昭素来是打心眼里喜欢的。     所以就在穆芷苓七岁那年,萧玉宁问她可否愿意嫁给宋璎昭时,穆芷苓还不太懂嫁人是何意思,只道:“小米要永远和昭哥哥在一起。”     就这样,稀里糊涂定下了自己的亲事。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荒唐之极。     她与宋璎昭,年幼定亲,而又向来亲密,原以为日子会过得平淡不失幸福。却不料这个承诺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的男子,到最后因为她家道中落,将她贬为妾,甚至娶了她的二姐穆芷姝。而最后,为了保住与她脱离关系,不惜派人追杀她……     穆芷苓刻意不去看宋璎昭,这一世,她的生活再不要像上一世那般以他为中心,或者说,那个伤她害她的昭小王爷,早已被她三振出局了。     如今穆芷苓对他仅存的情感,也只有无尽的恨意。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穆钰瞧见穆芷苓失神的模样,不由走近了些问道。     与此同时,宋璎昭也朝穆芷苓走来,脸上掩不住的担忧,道:“小五妹妹,听穆钰说你生病了,我们便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你现在好些了吗?”     穆芷苓抬头对上宋璎昭的褐色瞳眸,带着清冷疏离的眼神令宋璎昭皱了皱眉:“小五妹妹,你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     良久穆芷苓才低声道:“没事儿的,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昭哥哥的关心。”     宋璎昭却道:“跟我还客气些什么?”忽地目光闪烁,有些兴奋地说道:“小五,一会儿我们去射箭怎么样?”     趁穆芷苓怔愣间宋璎昭又继续说道:“明日休沐,昭哥哥带你去后山骑马好不好?”     穆芷苓心底忍不住嘲笑,她以为宋璎昭至少曾经还是有真的在乎过她的,经历了两世才看清透了这一切,他所谓的关心,从来都只是自私的。     就像现在,他关心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明日能不能陪她射箭骑马。     上一世的穆芷苓,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和哥哥以及宋璎昭一同,去狩猎场边骑马射箭。她六岁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弓箭,八岁便学会了骑马,相比大晋朝温婉柔弱的女子,穆芷苓倒更像是胡人之女。     只要宋璎昭喜欢的,她都陪着他去做,可道最后回以她的却是他的嫌弃。     突然白衫少年走近,见穆芷苓微微发白的脸颊说道:“小五妹妹身子还很虚弱,若是和我们一起去骑马射箭,只怕有些不妥,我们还是等她好些了再去吧。”     说话的少年是当今皇后的侄儿,郑王之子,郑黎。     前世他是宋璎昭和哥哥的好兄弟,对她也颇为照顾。只是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宋璎昭,对郑黎的印象却似有些遥远了。     宋璎昭有些失望地点头,道:“这样也好,那过些时日再说吧。”     穆芷苓偷偷看了一眼郑黎,又对穆钰说道:“哥哥,外面阳光毒,不如叫两位哥哥去你房里坐坐,也好去去暑气。”     前世她和宋璎昭有婚约,所以不用避嫌,即便她及笄之后,宋璎昭进她房门也不顾及。可是这一世却不一样,如今她却是不想与宋璎昭扯上半点关系。     穆钰点头,三人朝穆钰房间走去,而穆芷苓回到房间将贝壳抱在怀中,吩咐锦巧去厨房取一些点心给穆钰三人送去,自己则是朝穆钰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外,步子却不由放慢,穆芷苓犹豫着是否进去。宋璎昭前世伤她太深,她如今只盼着离他远远的为好。     可避得了一时却还能避不了一世?     这样想着,穆芷苓便决心抬步进去。刚进门那一刻,怀中的贝壳便不安分地大叫,她急急地从穆芷苓怀中挣脱。     贝壳跳到地上,径直朝郑黎奔去。它摇晃着尾巴,兴奋地绕着郑黎打转。     上一世也约摸这个时候,郑黎来过海棠苑一次,只不过是和他的母亲沈王妃一同前来参加庆功宴。她怀抱贝壳经过郑黎身旁时,贝壳也是像现在这般,狂乱叫着。     当时穆老夫人也在场,神色不悦地命下人将贝壳捉住,穆芷苓见贝壳被抱走,当着沈王妃的面哭了起来。穆老夫人面色铁青,碍于沈王妃在场,没有发作。     之后萧玉宁又怕穆芷苓没了贝壳伤心难过,遂又将贝壳抱了回来。那之后,穆芷苓能感受得到,穆老夫人是一丁点都不喜欢她了。     上一世的愚蠢,这一世又岂能再犯?     故而在哥哥的房间看到相似的一幕时,穆芷苓赶紧制止,走倒郑黎身边正欲将贝壳抱住,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抢先一步。     郑黎将贝壳抱在怀中,嘴角噙着温柔地笑,道:“怎么,小家伙想我了?”     穆芷苓身子僵站在原地,惊诧地看向郑黎。贝壳温顺的窝在他的怀中,甚至还伸出舌头去舔郑黎的下巴。     穆芷苓收回僵在空中的手,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问道:“黎哥哥见过贝壳?”     郑黎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手不停地抚摸着贝壳的额头,道:“嗯!昨儿一早我在路上无意看到的,然后就想着小五妹妹肯定喜欢,所以就叫穆钰带来给你了。”(小说《一品宠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四章 暖玉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贝壳是哥哥捡回来的,而上一世的贝壳冲到郑黎的脚下只是顽劣天性而已,殊不知,贝壳竟是郑黎捡到的。     突地想到后来少有的几次和郑黎单独见面的时刻,贝壳也是在她怀中躁动不安着。她以为贝壳素来不喜郑黎,所以极力避免贝壳贝壳看到郑黎,如今才知道她错得彻底。     穆芷苓深深凝望了一眼抱着贝壳的郑黎,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少顷,郑黎将贝壳还给穆芷苓,见贝壳温顺地缱绻在穆芷苓怀中,依旧面带笑意说道:“看来它和小五妹妹很有缘呢。昨儿一早我第一眼见它的时候便觉得这小狗和普通的狗不一样。”     穆芷苓忍不住低声呢喃:“它本来就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声音细若蚊蝇,几欲听不见。     她的贝壳,是一只雪獒。     前世她被人追杀,身边只有瘸腿的贝壳。正当一群黑衣人从四面突袭而来时,贝壳猛地冲到黑影中,和一群人博死相拼。     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武林人士啊,她的贝壳怎会是他们一群人的敌手?     所以她看到一把锃亮的刀插入贝壳胸膛时,撕心裂肺地大呼一声不要……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贝壳临死的那一刻,竟然趴在她的身上,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她朝那些黑衣人大吼着,问道:“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带头的黑衣人给了她致命一击,他说,要她死的那个人是昭小王爷……     穆芷苓不由将贝壳抱紧了些,浑身哆嗦着。     郑黎察觉穆芷苓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道:“小五妹妹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小心着凉了。”     宋璎昭闻言走近问道:“小五妹妹身子不舒服吗?”     贝壳戒备地看着宋璎昭,即将叫出声那一瞬间被穆芷苓死死捂住嘴,穆芷苓急忙点头道:“嗯!我突然觉着有些头晕,想回去休息。”     说完快速转身离开。     待穆芷苓回到房内时,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下巴枕着贝壳的头,心跳如擂鼓。幸好她离开地快,若是让贝壳叫出声来,那就糟了。     于宋璎昭,只要任何事情不称他意,他唯一想到的便是毁灭。     所以即便是恨他入骨,她也不能让恨意显露,更不能让他讨厌贝壳。     闭了房门,穆芷苓蹲坐下来,贝壳大喘着粗气,粉红的舌头伸出来,十分乖巧可爱。穆芷苓盯着它圆圆的水汪汪的眼睛,半晌才说道:“贝壳,不管我们曾经受过怎样的痛苦,我们都要忍着,坏人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贝壳轻哼一声,似乎是在回应穆芷苓。     半晌,锦巧在门外道:“小姐,昭小王爷,黎世子和少爷已经换了衣裳从后门出去了,说是要去后山射箭。”     穆芷苓这才将门打开,瞥了一眼锦巧淡淡地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锦巧却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的和田玉,那正是之前挂在郑黎腰间的玉佩。锦巧将暖玉放到穆芷苓手中,道:“小姐,这是黎世子刚才让奴婢给您的,说看您体寒,说这暖玉有驱寒的功效。”     穆芷苓身子一顿,又听锦巧说:“黎世子真真是一个心细之人。”     穆芷苓摆手让锦巧下去,自己则是看着暖玉发愣。重活一世,没想到最出人意料的,竟是郑黎。     前世她极少和郑黎单独接触,嘴上虽叫着黎哥哥,内心却是淡漠疏远的。     穆钰一直到日落山头才从侧门回府,而刚一抬头便对上穆芷苓探究的目光,穆钰身子向后一缩,低声道:“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穆芷苓并没有回答穆钰的话,反倒问道:“哥哥,玩的高兴吗?”     穆钰没有反应过来穆芷苓的话,正迷惑时,穆芷苓未等他回答说道:“哥哥其实不高兴对吧。”     穆芷苓轻咬下唇道:“哥哥根本就不喜欢骑马射箭,对吗?”     面对穆芷苓认真的神情,穆钰不可置否。只是妹妹怎么知道他不喜这些?他明明掩藏地很好的。     穆芷苓看出穆钰的困惑和惊讶,刻意扬起一个纯真明媚的笑,说道:“因为哥哥每一次回来都闷闷不乐的,而且也不愿意搭理小米了,哥哥不是不高兴那是什么?”     穆钰轻抚穆芷苓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穆芷苓扬起头,却将声音提高了些,说道:“哥哥应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把这些时间浪费在自己讨厌的事情上!”     穆芷苓每说一句话,心都在发颤。哥哥总是小心翼翼地让他在意的人高兴,让在意他的人满意,却从来不懂得怜惜自己!     哥哥他根本就不喜欢什么劳什子的骑射,更不喜欢练武。爹爹希望哥哥长大以后能够统帅三军,所以从哥哥五六岁开始,一有时间便要求他练习枪法以及骑射。哥哥很努力地让爹爹满意,终是成为了战场上的传奇。     可是正是因为习武,所以到最后才葬送了哥哥的一生,才让他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不,她不能再让哥哥习武,只要哥哥不习武就不会被万箭穿心而死,死后尸体也不会被挂在城墙上!     穆钰只觉得今日的穆芷苓有些陌生,他不自觉低声喃喃:“妹妹……”     穆芷苓轻轻扯了扯穆钰的衣袖,扬起粉粉的小脸蛋,睁大晶亮的双眼看着穆钰,正要说什么时,林妈妈正朝这边走来,行礼道:“二少爷,五小姐,该是用晚膳的时间了。”     穆芷苓也就止住了之前想说的话,反正来日方长,并不是非得今日解决不可。只是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让哥哥受到伤害。     半夜穆芷苓躺在榻上,一手把玩着那枚暖玉,另一只手将贝壳抱在怀中。想着白天的事,细细梳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仔细回忆着从她六岁到十六岁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最后竟是发现一切都错的离谱。     她叹了口气,沉沉地闭上双眼。           第十五章 受伤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五月末的雨下得绵密,令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因为穆钰从马背上摔下来,伤了腿。     只是怪异的是,即便是医术卓然的张太医,也无能为力。膝盖骨处明明只有淤青,却连走路都不行,穆钰在床上躺了整整五日。     这事更是惊动了明德帝,他遣了宫里所有的御医,同张太医一道,替穆家二公子看腿疾。可所有人都摇头叹气,无能为力。     更有人说,只是皮肉伤,并没有发现伤及骨头。可是穆钰的腿,竟是连动弹都不能。     穆宗泽的脸阴沉得可怕,怒骂这些人是一群无能的庸医。     因不知病因,不能胡乱开药,穆钰这腿疾也就耽搁了下来。     穆老夫人也是担忧的不行,应国公府四处寻医,想着既然宫里的太医不行,民间总有能医治的郎中。可是花重金聘来的郎中,也只有茫然的份。     就在穆家上下都几欲绝望的时候,忽地来了一老郎中,那郎中笑着说,穆二公子身子没病,心里有病,心病需要心药治,他是无能为力。     萧玉宁脸上的阴郁反复,一会儿因穆钰身子没病松了口气,一会儿又哀叹起来,那老郎中所说的心病到底是何?     穆芷苓站在萧玉宁身后,看着爹娘担忧的模样,咬唇不语。     哥哥的病,她一点也不担心。     上一次和宋璎昭去后山,宋璎昭和郑黎骑马已经走出去了很远,可穆钰坐在马背上还停在原地。     穆芷苓仰面道:“哥哥为何不去追赶他们?”     穆钰纵身跳下马背,道:“妹妹你上次说得对,我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我喜欢诗词歌赋,而不是纵马驰骋。”忽地他又低下头去,目光晦暗,有些无可奈何道:“可是大晋男子重武轻文,我不想让父亲失望,我也不想让我的好兄弟失望。”     穆芷苓扯了扯穆钰的衣角,小脸上扯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道:“哥哥,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况且十年以后的大晋,不再重武轻文,而那些战功赫赫的将臣,又有多少惨遭迫害,这些哥哥都不会知道。     穆钰低头凑到穆芷苓耳边,听着穆芷苓说了些什么,怔愣半晌,突然就倒在地上,神情异常痛苦。     穆芷苓朝着远处的宋璎昭和郑黎大呼道:“昭哥哥,黎哥哥,哥哥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郑黎率先听到穆芷苓的呼喊,骑马迅速赶来,背起穆钰便朝着穆家匆匆赶去。     回到穆宅,看到爹娘担忧的神情,穆芷苓心底腾起一股愧疚,却又一闪而过。     她知道爹娘一定会紧张难受,可她必须这样做。     爹爹希望哥哥将来能像他一样,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所以哥哥若是遂了爹爹的意,只怕会在爹爹心中落得个故意忤逆的形象。     可哥哥若是如了他的愿,那最后便会遭到死无全尸的下场!     她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即便会让爹爹失望,即便现在会让穆家举家焦急,那也远比失去哥哥好。     况且哥哥素来不喜杀戮,他那样清雅寡淡的性子,怎受得住血腥的战场?     所以穆芷苓让穆钰假装受伤,这样既不会僵化哥哥和爹爹之间的关系,还能借此让哥哥有了说辞,从此远离习武之路。     穆钰微微睁开双眼,斜睨一旁的穆芷苓,有抬眼定定的看着萧玉宁,嘴唇翕动,小声道:“娘亲,我好怕,我怕又从马背上摔下来。”     萧玉宁心底咯噔一声,难道钰哥儿的心病便是害怕骑马?     萧玉宁刚想说些什么时,穆钰却微微起身环住她的腰,说道:“娘亲,钰儿不想整天就是打打杀杀,钰儿不喜欢这样,钰儿喜欢安静的生活。”     话音刚落,萧玉宁便扭头看了看穆宗泽,神情说不清的复杂。穆宗泽沉着脸,终是深深叹了口气,道:“好生休息吧。”     待萧玉宁和穆宗泽离去后,穆芷苓关了房门,穆钰猛地腾起,看着穆芷苓担忧地说道:“妹妹,你说我这样做,爹爹他真的不会再逼我习武了吗?”     穆芷苓点头道:“爹爹很疼爱哥哥的,只要哥哥不喜欢的,他一定不会强迫的。”     话虽说得这么轻松,其实她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爹爹对哥哥期望之高,活了两世的她,不是不知道。     可是爹爹也绝不会对哥哥的生命安全不管不顾的。纵然他会伤心,会失望,可他终究是疼爱哥哥的。     穆钰听了这话,仿若服用了一颗定心丸,扬起浅浅的笑容,道:“妹妹你真聪明!竟然想到这么妙的方法。”     穆芷苓垂下眼眸,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她不是聪明,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而已。     入夜,穆宗泽如往常般将萧玉宁搂在怀中。只是今晚,两人的呼吸都极轻,各自心事重重。     良久,萧玉宁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老爷,我们是不是错了?”     穆宗泽下意识将怀中的人儿抱紧了些,低沉的嗓音在萧玉宁耳边响起,“我穆宗泽的儿子,就应该顶天立地,为国建功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点伤痛算得了什么。”     萧玉宁却不安分的在他怀中扭动起来,声音中带着不满,道:“可老爷你可曾想过,钰哥儿他还只是个孩子,何况他根本就不喜欢习武,我们怎能逼迫他。况且你说过,大晋将会有十几年的太平吗?何故非要我们的孩子去受那样的苦,再说大晋人口众多,也不缺我们钰哥儿一人。”     萧玉宁终是从穆宗泽怀中挣脱开,低声喃喃:“老爷,就算为国建功立业也并非是要上阵杀敌不是吗?难道大晋就只需要将军不需要文臣了?”     萧玉宁想到这些天穆钰难受的模样,还有今日他抱住她,可怜兮兮地说着那些话,她就忍不住心疼。     萧玉宁的一番话竟是让穆宗泽无言以对,穆宗泽深深叹气,再次将萧玉宁环在胸前,轻声说道:“也罢,随他去吧。”     他何曾不心疼钰哥儿,他是他的儿子,更是他的希望,是他生命的延续。可或许这就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钰哥儿若是厌极了习武这条道,只怕也强求不来的。           第十六章 妥协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一场雨持续了数日,天空依旧没有晴朗的征兆,本应燥热的六月初,变得清凉起来。     地面的积水几欲漫过地面,将人困在屋檐下,哪儿也不能去。     穆老夫人也特意免了晨昏定省,甚至集贤堂也停了课。倒不是因为教课的张大人擅做主张,实在是因为能在集贤堂读书的,都是这京都有权有势的人家的公子哥。娇生惯养的太多,因一场雨便哭闹着不愿去的,占了大多数。     张大人没法,只得将剩下的学生也遣散了。     而这些都是郑黎告诉穆芷苓的。自从穆钰‘摔伤’了腿,郑黎每日都会踩着积水,到应国公府走一趟,询问穆钰的情况。临走时,又会偷偷塞给穆钰一些话本子,其中多数是关于民间野史的,也有些趣闻。     穆芷苓想着将玉佩还给郑黎,岂料郑黎说:“小五妹妹身子寒,你就留着吧,我可是男子汉,身子强壮着呢。”     穆芷苓强忍住噗呲笑出声的冲动。若她真的才六岁,只怕郑黎这样的举动,会令他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可惜,若是当真算起来,她今年恰巧十七了。加上前世经历了种种,她早已没了少女的天真。     饶是这样,在听到郑黎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暖。不由得在脑海中搜索关于郑黎的记忆,却发现竟是模糊一片。     宋璎昭也曾来过应国公府两次,每一次都是同郑黎一道。两人都会率先毕恭毕敬的向穆家长辈一一行礼,这才前来看穆钰。     最初穆芷苓虽表面佯装镇定,可每看到宋璎昭时,心止不住的冰冷。而后时间一久,倒也习惯了。     这些天也不知是否是下雨的缘故,整个人都闲了,顶着一个孩童躯壳的穆芷苓只觉愈发无聊起来。而穆钰则是津津有味地看着郑黎从外面给他带来的话本子,穆芷苓也从中看了几本。     打小萧玉宁便交穆芷苓认字识图,并说这样能有益于‘开发大脑’。所以穆芷苓看得懂话本子也不足为怪了。     萧玉宁每日都会到海棠苑几次,偶尔做些好吃的零嘴带过来。月眉和锦巧守在门外,每每听到两人向萧玉宁行礼的声音响起,穆钰慌慌张张爬上床,被套捂住头假寐。     而穆芷苓放下手中的话本子,静静地坐在樟木雕花高凳上。见萧玉宁进屋,走到萧玉宁跟前,乖巧地唤了一声:“娘亲……”     萧玉宁拉过穆芷苓的手,瞧见暗红樟木上多出来的笔墨纸砚,再看穆钰躺在榻上装睡的模样,轻叹一声,走到穆钰身边道:“钰儿,你若当真不习武,娘亲和爹爹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会逼你的。你不必这么躲躲藏藏,更无须装病,知道吗?”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娘亲。     穆钰睁开眼,喃喃道:“娘亲……”     萧玉宁伸手将盖住穆钰的薄被拉低至肩膀处,手指温柔的划过穆钰的脸庞。手指往下探去,从穆钰手中夺过被皱皱的的宣纸,小心翼翼地摊开,仔细地看了之后,欣慰道:“没想到我的钰哥儿竟然这么有天赋,画得真好。”     穆钰见萧玉宁一脸喜色,紧张之情也缓解不少,缓缓起身,“娘亲,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娘亲的,这是好事儿。钰哥儿,你要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钰哥儿做的事情,是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自己的,娘都会支持你的。”     穆钰低头不敢看萧玉宁的眼,只是小声问道:“那爹爹呢?”     萧玉宁双手捧住穆钰的肩头,道:“你爹爹也会支持你的。”     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穆钰扬起头,目光闪过惊喜,声音也高了几分:“当真?娘不会骗孩儿吧。”     穆芷苓竟没想到哥哥怕爹爹到了如此地步,忍不住道:“当真,娘亲从来都不会骗我们的。”     晚膳时分,三房一家子在静轩阁用膳,穆钰也在场。自从穆钰摔伤后,萧玉宁便吩咐厨子单独做平素他喜欢吃的菜送到他房中,是以这次是穆钰几天来第一次同家人一起吃饭。     穆宗泽微不可见地挑挑眉,斜睨儿子一眼,又自顾自地吃饭。吃过饭,萧玉宁扯了扯穆宗泽的衣袖,穆宗泽却没回应,伸手去舀汤。     穆芷苓见状,止不住说道:“爹爹,这已经是第四碗汤了,娘亲说汤喝多了对胃不好。”     穆宗泽看了一眼女儿,终于放下手中的汤勺,却依旧不言语。     他心中自是不好受的,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和他的所期望性格相去甚远,多少还是有些寒心的。虽然他已逐渐接受这个事实,可要他此刻说什么,他做不到。     见穆宗泽一言不发的受气样,萧玉宁也只好自个儿说了。她瞧着穆钰,说道:“爹和娘亲决定了,在京都寻几位先生,给钰哥儿单独授课。再者小米也不小了,给钰哥儿寻先生的时候,也顺道寻了几位嬷嬷。几位先生和嬷嬷都是品行尚好,又有见地才学的人。之所以选了几位,便是想让你们亲自挑选,免得你们不喜欢。”     听完萧玉宁所说,穆芷苓扬起小脸,糯糯道:“祖母可知此事?”     萧玉宁闻言摇头,道:“还没,只是寻个先生而已,等确定下来再告知老夫人一声。”     穆芷苓咬紧双唇,错了,错的离谱!     若只是寻个先生,那也就罢了,可偏偏还寻了一位养娘。应国公府,哥哥只有三位兄弟,而长房大公子穆耀虽大爷去了镇州,四房的三公子穆愠今年才三岁,连整句都说不清,娘亲若是单独替哥哥寻了先生,那也无可厚非。     而穆家原本有六女,二夫人曾一胎育有两女,四姐胎死腹中,只有三姐穆芷萱活了下来。大姐一直在镇州,二姐穆芷姝前些日子又去了净光寺。如今府上虽只剩三位,却年纪相差不大,最小的穆芷霜也快五岁。     娘亲若只为她寻找一位养娘,那最为不满的便是老夫人。     只考虑到自个儿,在穆老夫人看来,便是心胸狭隘,缺乏教养的。     瞒着老夫人去找养娘,又会被凭空扣上一个目无尊长的不孝之名。     前世穆芷苓不懂这些,自然无法避免穆老夫人和萧玉宁之间的种种嫌隙,再世为人,遇到这样的事,也多了些心思,又怎能容娘亲再错?           第十七章 养娘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突然跑到萧玉宁身边说道:“娘亲,三姐姐比小米大,为什么三姐姐不要养娘呢?”     她如今还是一个小孩子,若是直接将话挑明了说,只怕会引起娘亲的怀疑。是以她只得提及穆芷萱。     不过,一句简单的话便足以让萧玉宁明白此事她犯了何其严重的一个错误。     这些天穆芷苓也察觉到萧玉宁对穆老夫人的顺从,若是有可能,她决计不会惹穆老夫人生气。可穆芷苓懂得,娘亲打小生长的环境便和她不一样的,用娘亲的话来说,她和她们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样。     因而娘亲又如何能完全揣摩老夫人的心思。     萧玉宁身子略微一僵,扭头看一眼穆宗泽,片刻才若有所思道:“萱姐儿自然也是需要养娘的,待娘亲明日禀了你祖母,再给你们都寻一位养娘。”     穆芷苓嘴角上扬,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晚膳过后,穆宗泽将穆芷苓抱回了海棠苑,而穆钰则是怯怯地跟在穆宗泽身后,时不时抬头觑视父亲高大的身影。     晚膳时,他看看父亲明显很不高兴的。     到了海棠苑,穆宗泽将穆芷苓放下,回头正瞧见穆钰站在身后。触及穆宗泽的目光,穆钰有些慌张地抬脚,却又觉有些腿软无力。     穆宗泽朝他走去,穆钰握紧双拳,手心浸出汗渍,头也埋得越发的低。     突地感觉头顶一沉,一双大手覆在头上,穆钰睁大双眼,却不敢抬起头。     大手轻轻摩挲他的头,等穆钰反应过来时,头顶压力已撤,而高大身影已朝圆形拱门走去。     抬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穆钰嗫嚅:“父亲……”     这一切穆芷苓看在眼里,抬步走到穆钰跟前,她突地说了一句:“爹爹其实很疼哥哥的。”     穆钰学着穆宗泽的样子,抬手轻抚穆芷苓的头,“妹妹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离去。     暖意上涌,哥哥这般少年老成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突然想到前世的哥哥,十六岁便随父亲一同征战沙场。之后便再也没有见他笑过,在他人生短短的二十几年中,他竟是常年戍边,连成亲也没有。     想到这些,穆芷苓心底忍不住一阵心酸。     不过还好,还好这一世她再也不必担心哥哥会将自己蜷缩在冰冷的铠甲下,最后连自己的心也冰凉。     穆芷苓转身往厨房走去,替贝壳找些吃食。本是想让月眉去的,可月眉要伺候哥哥歇息。锦巧她又放心不下,只得自己亲自走一趟。     穆芷苓朝厨房要了些牛肉和鸡肉,包好带回闺房中。刚一开门,一雪白的小家伙从床上纵身而跳,眨眼间便串到穆芷苓脚下。     贝壳摇晃着蓬松的尾巴,在穆芷苓脚下蹭了好一会儿,灵敏的鼻子闻到肉香兴奋地跳起身。穆芷苓将肉放下,小家伙顷刻间没了可爱温顺的模样,狼吞虎咽,才是它最原始的兽性。     待贝壳吃饱餍足后,穆芷苓嘱咐锦巧将房间收拾好,打了洗脚水匆匆洗毕。取来特意为贝壳准备的白布,仔细擦拭它还有些油腻的嘴角,抱着它躺在床上。     想及娘亲适才所说,又突地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来。     养娘……     前世因没有发生哥哥坠马这一事,是以是第二年开春才寻的授武的先生,自然养娘也是在那时寻来的。     当时寻来的是一个约摸四十岁姓孙的嬷嬷,生的端庄大气,又像是见过世面的。初来时无论穆芷苓提出怎样的要求,她都能达到。且她平日里的表现又让萧玉宁极为满意,四下又懂规矩,可谓是八面玲珑。     可谁知这一切都是假象,谁又知所谓的养娘,只不过是她掩饰自己是一个细作的身份。     前世穆芷苓到出嫁也不知,孙嬷嬷一直都是大伯安插在三房的眼线。直到二姐穆芷姝嫁给宋璎昭,孙嬷嬷也一同跟了过来,她才明了这一切。     她终于晓得那个疼她爱她的孙嬷嬷,竟然是杀害她娘亲的直接凶手,最后也差些毒瞎了她的眼睛。     当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突然想到这一世寻养娘的时间比上一世足足提前了半年,是否寻得的养娘又不一样?     可不管如何都马虎不得,这青瓦白墙的深宅,几时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每每想到曾经那些事,身体即刻盈满一股恶寒。     她不得不胆战心惊,更不得不战战兢兢。     还有十年,她还有十年的时间。她不想长大,想永远沉浸在小时候快乐的生活,可时光飞逝,岂又是她所能停驻的。     穆芷苓将身上的被套向上拢了拢,盖过额头,双手用力环住怀中的贝壳。     次日,缠绵了数日的雨终于停下,人的心情似乎也跟着通畅不少。     萧玉宁与老夫人说及替钰哥儿寻一位先生,穆老夫人微微颔首应下。而谈及要替几位姑娘寻一位养娘时,穆老夫人懒懒的看了一眼站在萧玉宁身边的穆芷苓和安氏身边的穆芷萱,神情凝重道:“是该给萱姐儿和苓姐儿寻一位教养的嬷嬷了。”     蒋氏面皮一僵,拉着穆芷霜的手,急急上前说道:“母亲,霜姐儿翻过今年这个坎儿,也快五岁了,母亲……”     老夫人淡淡瞥了蒋氏一眼,打断她的话,道:“也罢,霜姐儿也不小了,也一道寻一个。”     穆芷苓突地笑着说道:“祖母,苓儿觉着一家人请一个养娘便够了,何况我们三姐们年纪相仿,也好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穆芷萱闻言也站出来走到穆芷苓身边行礼,道:“祖母,妹妹说得极是,更何况萱儿乐意和姐妹们一起。”     穆芷苓着实没有料到穆芷萱竟是这般懂事,她这样站出来,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穆芷苓伸手拉住穆芷萱的手,笑容更甚。     两姊妹这般团结和睦,穆老夫人看在眼里,面容也和善了不少,便道:“这样也好,选个吉日替你们姊妹三人寻一个好婆子,再给钰哥儿寻一个先生。”     萧玉宁紧接着说道:“母亲,儿媳已于前些日子选了几位,只等母亲和孩子们挑选。”     穆老夫人目光在萧玉宁身上停留半晌,若有所思地点头。           第十八章 吓唬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待众人离去,穆老夫人进了内室,蹲坐在地上,拨弄着手上的佛珠,默默念叨着。     而春平则是侯在她身后,勾着身子一动不动,生怕扰了穆老夫人的清净。     忽地佛珠散落一地,春平神情凝重地瞧见那些佛珠。这一个月来,穆老夫人的佛珠已经毁了三串。而每毁一次,穆老夫人便会派春平去净光寺,再寻一串回来。     可春平知道,穆老夫人不过是借着去净光寺取佛珠的由头,让她探望二小姐的情况罢了。     她伺候穆老夫人数十年,深谙穆老夫人的性子。表面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可心底却在意的紧。     佛珠散落便是最好的证明。第一串佛珠穆老夫人戴了十年,那一年大周灭,取而代之的是大晋,穆老夫人曾许愿若三爷能平安归来,她的余生便日日诵经念佛。     陪伴她十年的佛珠坏了大可以认为是时间一长坏了,可之后一串串佛珠损坏,又作何解释?     “夫人若是想二小姐了,大可让奴婢将她接回来。”     春平深知自己不应多话,可实在是按捺不住焦灼的心,老夫人这样又是何苦。     这些天穆老夫人对二小姐的思念和关切,春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每次她从净光寺回来,老夫人都会问她关于二小姐的情况,却又嘱托她千万不能让二小姐知道。春平着实有些不懂。     穆老夫人睁开双眼,冷声道:“春平,你素来懂我,怎的今日如此莽撞?”     春平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冷不丁噗通跪在地上,“夫人,奴婢知错,是奴婢多嘴,奴婢不该妄自揣测。”     穆老夫人并没有回头,继而闭上双眼,道:“起来吧。”     春平大气不敢出,穆老夫人也止住了念经的声音,一时间房内寂静的可怕。     “姝姐儿犯了错,理应受罚。而惩罚已定,便无可更改。国不可无法,家不可无规。这些你可懂?我担心姝姐儿是一回事,这和她受罚无关,更不能让她知道。她若是知道我特地命人探听她的情况,那她去净光寺便不再是惩罚。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春平直道:“奴婢刚才不懂,现在懂了。”     穆老夫人估摸着想让二小姐静心悔过,让她吃些苦头,所以即便是担心得不得了,也不愿让她知道。     可这样做,二小姐会怎么想?半年穆家对她不闻不问,她是否会记恨老夫人?     正当春平怔愣时,穆老夫人道:“既然懂了,那便再去一趟净光寺,替我讨一串佛珠回来。”     而这边穆芷霜离开玉兰斋后,神情有些别扭。     蒋氏身后的婆子正要将她抱起时,穆芷霜一声大叫:“我不要你抱。”     那婆子只得任由她挣扎着站在地上。     蒋氏正抱着怀中的穆愠,穆愠见二姐莫名吵闹起来,咯咯地笑了起来。蒋氏皱着眉头看一眼穆芷霜,道:“你这孩子,这又是哪儿不如意了?”     穆芷霜度嘟囔着小嘴,道:“娘亲,霜儿才不好和她们要一个养娘,霜儿讨厌她们!”她扯住蒋氏的裙角,一摇一晃地撒娇道:“娘亲,你单独给霜儿寻一个好不好?”     蒋氏却面露不悦,声音也低沉了些,道:“霜儿,只是一个教养你们的婆子,有什么不乐意的?”     穆芷苓提出一个养娘的时候,她没有反对。     大晋的养娘负责女子所有的教养,就连教书识字,以及女红教习都是由她们亲自教学或者找人教学。有些大家族,其养娘便是宫里下来派下来的嬷嬷。     蒋氏不得不承认,萧玉宁找的养娘,必定是数一数二的。而若是单独给霜姐儿寻一个养娘,必定是穆芷苓挑选后剩下的。她怎甘用她们不要的?     穆芷霜见蒋氏并没有替她寻养娘的心思,大吼道:“因为我讨厌她们!反正我就是不要!”     声音太大,惹得穆芷苓和萧玉宁又折返回来。     意识到说话声被穆芷苓听得个完全,穆芷霜也不顾及什么了,反正她比穆芷苓小,不管做了什么,到头来便向祖母告状,说五姐欺负她。     她站起身来,径直朝穆芷苓走去,停在她跟前。穆芷霜朝穆芷苓吐了一口唾沫,“呸,谁愿意跟你一个养娘,我讨厌你!”     她终究比穆芷苓矮了许多,而两人又隔得比较远,唾沫只是吐在了地上,可这样却是惹怒了一旁的萧玉宁。     她以为蒋氏只是善妒,平素便喜好出风头。四爷管着穆家大大小小的铺子和田庄,她帮衬着打理,若是说话毒辣些那也无可厚非,却不料一个孩子这般没教养。     萧玉宁心底腾起一股怒气,又想到这些年蒋氏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次在老夫人面前嚼舌根。她双目直盯着蒋氏,道:“四弟妹便是这样教育孩子的吗?”     蒋氏自知理亏,今日霜姐儿这样做,她也是始料未及的。蒋氏又片刻的失神,没了平日的伶牙俐齿。     与此同时,穆芷苓眯了眯眼,朝穆芷霜走近了些,柔声道:“妹妹这是作何?”     穆芷霜刚欲伸手去推穆芷苓,却被她抓住了手,两人靠近,穆芷苓比穆芷霜高出许多,她低头在穆芷霜旁边轻声说道:“六妹以为你比我小,所以祖母不会怪罪于你吗?可是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况且你这般无理取闹,祖母又怎能容得下你?只要我告诉祖母,你会不会很快就看见二姐了?不过你年纪这么小,也许不需要半年,只需要三个月呢。”     穆芷苓温和的笑着,说出的话却令穆芷霜面色惨白,她急忙缩回双手,突地尖叫着哭出声来:“啊――”     穆芷苓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狡黠,抬头看着面露愠色的蒋氏。     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穆芷霜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般蛮横泼辣,还是那般不长脑子,只是三言两语,便吓得不行。     也难怪前世总是被穆芷姝利用。     穆芷霜和蒋氏这样的人,你若越是忍让,她便越是得寸进尺。     蒋氏让身旁的婆子抱着穆愠,伸手将穆芷霜抱在怀中,急急问道:“霜儿怎么了?”她狠狠瞪着穆芷苓说道:“你对霜儿说了什么?”     穆芷苓却沉声道:“四婶婶真是抬举苓儿了,难不成苓儿几句话就能吓唬妹妹?苓儿只是想要哄哄妹妹,怎料妹妹就突地哭了呢。”     不再去理会蒋氏的愤怒和疑惑,穆芷苓拉起正怔愣着的萧玉宁的手,转身离开。     蒋氏本想追上去,怀中的的穆芷霜却哭闹不止,连话都说不成句了:“娘亲……讨厌……娘亲……她胡说……”     此文设定比较大,才陆陆续续展开,希望亲们能收藏养肥。           第十九章 祸根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回去的途中,萧玉宁将穆芷苓抱在怀中,深深地看了一眼穆芷苓,突地问道:“苓儿,你刚才跟霜姐儿说了什么?”     穆芷苓避开萧玉宁的目光,环上她的脖子,糯糯道:“娘亲,小米就说她若是欺负小米,娘亲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萧玉宁任由穆芷苓紧紧环住她的脖子,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声:“真的?”     穆芷苓在萧玉宁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难道不是吗?娘亲不是说有娘亲在,谁也不会欺负小米的吗?”     萧玉宁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许是她多虑了,一个六岁多的孩子,哪儿来那么多心思?可是霜姐儿刚才那样惊恐的表情,真的是因为穆芷苓说及她吗?     穆芷苓将脸深深埋在萧玉宁脖颈间,垂下眼睫。娘亲刚才叫她‘苓儿’,而不是乳名‘小米’……     娘亲似乎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穆芷苓突然在萧玉宁怀中故意扭动,孩子气地道:“娘亲,小米饿了,娘亲给小米做牛排好不好?”     萧玉宁这才回过神来,手指轻戳了穆芷苓小巧的鼻子,佯装怒道:“这才用过早膳就饿了?吃多了对消化不好。”     穆芷苓不依,“娘亲,我就要,我就要。”     萧玉宁拿她没法,只得去了趟厨房。     见萧玉宁离去,穆芷苓敛了脸上的笑容。     想到适才她对穆芷霜说的话,穆芷苓脸上忍不住浮出一抹阴郁。前世的穆芷霜虽蛮横霸道,且处处与她作对,可在穆芷苓心中,穆芷霜和穆芷姝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不论前世的穆芷霜做了多少错事,她始终是穆家的人,她终归希望穆芷霜好的。     如今看着穆芷霜,倒觉得像极了前世的自己。不愿受委屈,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纨绔了些,行事更是张扬,殊不知,这样只会给自己惹来无尽的祸患。     所以明知这样做了,穆芷霜会更为不喜她,她还是选择做那个恶人。人有所恐惧,有所顾忌,收敛些总是好的。     过了几日,到选嬷嬷的日子。     一大早,穆芷苓便随萧玉宁去了花厅,候选的嬷嬷端端正正地站在花厅内。走到花厅内,穆芷苓本是面带笑容的脸,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霎时惨白。     孙嬷嬷!     果然,她还是低估了大伯的实力。娘亲寻养娘时,大伯又岂会不知道?只怕京都穆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穆宗胜皆是了如指掌罢。     心底一阵冰凉,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觉得自己处在一张无形的网中。     可是这一世,她必定要将这张网撕碎,即便是拼了她的性命也要保住家人的安全。     她整了整衣衫,抬步走到一群婆子跟前,细细打量着每一个人。     穆家所有女眷皆在场,穆老夫人坐上首,而三房的夫人皆牵着自己的姑娘,站在一侧。     穆芷霜虽一脸不情愿,却只是冷着脸,仿若要哭了般,死死盯着穆芷苓。穆芷苓没有理会她这样的小孩子行径,目光停留在孙嬷嬷身上。     她上身着一件靛青短襦,下身的裤裙颜色稍浅一些。料子虽算不上极好,却也是上乘的织锦。而暗沉的颜色,在一堆鲜色罗裙中,因别致而招人眼球了些。     穆老夫人也是一眼便相中了孙嬷嬷,故而率先将她叫道跟前,问道:“家是哪里的?以前可是有做过养娘?”     孙嬷嬷行礼,娓娓道来:“回老夫人,老奴祖籍山东,后祖父迁居京都,二十年前家道中落,而后在贞和公主家中做养娘,如今……”     见她满脸的哀戚,穆芷苓双瞳猛缩。     前世因为娘亲直接替她寻了养娘,所以这些事,她丁点不知。     如今听见了,似乎有些东西便拨开云雾了。     贞玉公主是前朝大周公主,而她却死在大周灭亡那日。驸马战死,她怀抱年仅五岁的女儿,站在城墙上,大骂大周的众臣,大骂她的母后,如今大晋的周太后。     而后一袭白衣,如圣洁的羽毛般,飘然落下,砰地落地,鲜血将白衣染红。而明德帝登基后,反倒追封她为贞玉大公主,将其厚葬。     依旧尊前朝太后为周太后,永住宁安宫。     这些天她一直在寻思孙嬷嬷的身份,若她是大伯的特意培养的细作,却总是缺了些什么,若不是,她又怎么心甘情愿为穆宗胜所用。若她是贞和公主家的养娘,那一切都明了了。     孙嬷嬷是恨,她恨穆家,她恨大晋的皇室,她恨所有逼死了长公主的人!     穆芷苓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她看到穆老夫人脸上的动容,知道就算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穆老夫人沉声说道:“既是贞玉公主家的,那便是数一数二的。”     穆老夫人眼中有一抹痛楚闪过。     穆老夫人是周太后的表妹,而她未出阁时,最为喜爱的便是贞玉公主,且那日是她没有拦住贞玉公主,心中自是愧疚万分,因而留下孙嬷嬷只怕是想求得一些心安。再者,贞玉公主也当真是值得敬佩的贞烈传奇女子,她精通琴棋书画,品行也极好,也难怪明德帝竟对大声斥责他的人予以加封。     是以,贞玉公主所选的养娘,当真也是绝顶的。     可穆老夫人不知道的是,将孙嬷嬷留下只会埋下一个几乎能毁了整个穆家的祸根。     穆芷苓晓得,今日不管她怎么反对,养娘已经定下了。她纵使有千万个不甘,却无法更改,若是执拗下去,只怕会引得穆老夫人的反感。     沉沉地闭上双眼,不管如何,伤她家人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留下来也好,心中有了防备,也好应付些。     回到海棠苑,心情有些沉重。任贝壳在她脸上舔来舔去,她也只是将它紧抱在怀中。     孙嬷嬷是个何等精明之人,能制香,又擅用毒,只怕心机城府又是鲜少有人能及的。前世她藏得那样深,瞒了穆家所有人整整十年。     穆芷苓揉了揉眉头,上一世那样血淋淋的惨状,决计不能再发生了。     ===     此文因为设定有点多,所以很多东西才慢慢展开,希望亲们能收藏养肥,耐心等待,本文绝对是温馨的宠文。           第二十章 赛马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孙嬷嬷被安置在穆宅外院,每日有两个时辰到内院教穆芷苓三人日常礼仪。穆芷苓和穆芷萱皆学得很快,而穆芷霜年龄稍小了些,因而要求也低了些。     闲暇时,穆芷苓便偷偷溜到张太医的住处,讨几本医术回去,若是有不懂的问题,便缠着张太医请教。     自孙嬷嬷到穆家后,她便夜夜睡不得安宁,想着前世娘亲被那恶婆子毒死的场景,便一阵揪心。     那场面太过惊心动魄,每每醒来,额间溢满密密的汗珠。     若是当时她能察觉出娘亲的不对劲儿,抑或是她能懂医术,救了娘亲那该多好。     这般悔恨而又无力的念头占据她整个的思想,仿佛只能没日没夜地翻动那些枯燥的医术,才能稍稍平复她那颗因恐惧而心迹不止的心。     当宋璎昭和郑黎再一次到应国公府时,穆芷苓正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医书。她不求悬壶济世,她没有那样的天赋,如今她只求能保她在乎的人平安。     门外响起叩叩叩的响声。     “小五妹妹你在吗?”     穆芷苓开门,迎面看见宋璎昭。     见穆芷苓惨白的脸色后,宋璎昭的笑容僵在脸上,愣了半晌说道:“小五妹妹,你生病了吗?”     穆芷苓摸摸有些冰冷的额头,尽量扯出一个还算童真的笑容,声音也轻快了些:“多谢昭哥哥的关心,我没事的。”     宋璎昭若有所思地盯着穆芷苓看了两眼,点点头,笑容再次绽放在脸上。     穆芷苓瞧见站在宋璎昭身后的郑黎,抬步走出门,道:“黎哥哥!”     声音欢快了许多。     郑黎摸了摸她的头,一排整齐而又雪白的牙齿露出来,“小五妹妹近来可好?”     穆芷苓点点头,又摇摇头。     郑黎有些困惑地弯腰问道:“可是不高兴?”     穆芷苓低头不说话,宋璎昭好看的眉头紧皱,忽地说道:“小五妹妹,不高兴的时候出去散散心就能高兴了。明日休沐,小五妹妹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玩儿?明日我们陪太子赛马。”     穆芷苓转过头看着宋璎昭殷切的目光,再看看郑黎,终是答应。     与其在家中心情日益烦闷,倒不如出去散散心。     宋璎昭有些激动地双手握住穆芷苓的双肩,说道:“既是这样,那我们明日过来接你?”     穆芷苓轻轻点头。     却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五妹妹!”     穆芷萱穿过院墙快步走到三人跟前,见宋璎昭和郑黎,规规矩矩行礼:“见过昭小王爷,黎世子。”     穆芷萱身着一件浅蓝短襦,面色也较之前红润许多,皮肤也白嫩不少。原本就好看的双眼,如今看着更是迷人。虽不足七岁的年纪,却隐约能看到长大后的绝丽姿容。     穆芷苓目光扫过穆芷萱,怔了半晌,拉过穆芷萱的手,道:“萱姐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穆芷萱柔声道:“觉着无聊,便过来找妹妹,况且这几日妹妹脸色似乎不大好,我有些担心。”     她表现得真的很明显?竟是所有人都发觉了吗?     握紧穆芷萱的手,穆芷苓摇摇头说:“我没事的,萱姐姐不用担心。”     穆芷萱怯怯抬头看了一眼宋璎昭和郑黎,道:“昭小王爷和黎世子……”     “昭哥哥和黎哥哥明日要赛马,明日我要和昭哥哥以及黎哥哥一道,给他们加油,萱姐姐去吗?”     穆芷萱双眼一亮,却又瞬间暗淡下去,“我真的可以吗?”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宋璎昭。     宋璎昭不可置否。     穆芷苓声音提高了些:“当然可以啦,萱姐姐还没有见过赛马吧,那场面可壮观了。”     穆芷萱呼吸有些局促,拉住穆芷苓的手,笑着点点头。     前世穆芷萱素来寡淡,一辈子都被锁在深宅之中,终日郁郁寡欢。穆芷苓记得,她出嫁时,明明比她大三月的穆芷萱却依旧待字闺中,而后穆家落魄,她嫁给一个落魄老侯爷当了填房,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便不得而知了。     那时的她,自顾不暇,何以去探听别人的事。     有了前世的记忆后,虽只有几日的相处,穆芷苓却能感觉穆芷萱对她流露出的真实的关心。     让她一起去,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     宋璎昭和郑黎走到院外,郑黎欲去穆钰所在的院子。自从萧玉宁替穆钰寻了先生后,穆钰便搬回了先前的住处。     而宋璎昭却冷哼道:“管他干什么?一个软弱无能的书生。”     “不许你这样说他,他可是我们的好兄弟。”郑黎敛了平日里脸上的笑,声音也冷了几分。     宋璎昭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拳头握紧。     次日穆芷苓只着了一件极为朴素的淡绿色短袖罗裙,月眉抱着贝壳,和穆芷萱的贴身丫鬟秋桔一道站在门外等待穆芷苓。     而穆芷萱则是一身浅粉流仙裙,整个人也比平日精神了不少。     橙红的朝阳从山巅一跃而起时,一行人已经到了山上。     穆芷苓拉着穆芷霜的手,对着一黄一白两道身影恭敬行礼道:“参见太子,参见五皇子。”     太子见状,坏坏的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穆家小五竟然学会行礼了?”倒是五皇子宋璎嘉淡淡一笑,目光投向穆芷萱,有些疑惑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三姐,穆芷萱。”     穆芷萱再次行礼。     太子微不可见地挑眉,瞥了一眼穆芷萱,便转身离去。     太子宋璎恪年方十三,却身形高大,天生神力,骑射之术更是了得。七岁能御马而射,十岁随明德帝狩猎,便射杀了一头奔跑的成年麋鹿。     只可惜有勇无谋,空有一身无力,却遭人算计而不知。     穆芷苓看着高大身影轻轻摇头叹息,这一微不可见的举动却被宋璎嘉察觉,他惑道:“小五妹妹怎么了?”     穆芷苓这才回过神来,急急道:“没什么……”     宋璎嘉突地拉过她的手,轻声道:“那我们赶紧过去吧,一会儿赛马得开始了。”     穆芷苓愣愣地点头,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五皇子,有些恍惚。前世的五皇子,二十岁便去了封地,明德帝命其终生不得再回京都。     前世得知这个消息时,她记得自己问过娘亲,可娘亲却只是摇摇头,不言不语。     ===     各位亲们,真的不好意思,今天因为忙,所以更晚了。           第二十一章 蛇毒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在大晋王朝,不论是皇子还是封号承袭,皆必须是嫡长子。宋璎恪虽是明德帝和已故季皇后的第三子,却因前两位皇子在战乱年间刚出世便夭折,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     可太子却是不成材,大晋|江山若是交到他手上,只怕是保不住的。     而明德帝最喜的便是当今郑皇后之子,宋璎嘉。甚至后有传闻,皇帝要废了太子,立五皇子为储君。可后来为何皇帝要将五皇子派去遥远的江南守着封地?     穆芷苓低头在心底碎碎念,却听到身后几声大叫:“汪汪汪……”     她急忙停下扭过头去,见贝壳狂躁地大叫起来。她转身将小家伙抱在怀中,贝壳这才止住了狂吠。     一月有余,小家伙比刚到应国公府的时候沉了许多,毛发也越发柔顺。宋璎嘉见状,忍不住弯下身子,细细打量着穆芷苓怀中的贝壳,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问道:“小五妹妹,这小家伙是你的?”     穆芷苓抬起头,迎上他柔和的目光,抚了抚贝壳雪白的毛发,道:“嗯,这是郑黎哥哥捡到后送我的。”     宋璎昭伸手揉了揉贝壳头上的绒毛,贝壳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个劲儿往穆芷苓怀中钻。     “阿钰好些了吗?”     宋璎嘉突然这样问,穆芷苓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谢五皇子关心,哥哥已经好多了。”     手指在穆芷苓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刮,宋璎嘉眸色一沉,严肃道:“小五,以后叫我嘉哥哥就好,你我之间可不必这么生疏的。”     穆芷苓仰面定定的看着这个不足十二的少年,晶亮的双眼有些迷茫。上一世她和宋璎嘉之间少有接触,连见一面也是远远的。只是听闻五皇子是难得的好脾气,又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京都盼望做五皇子妃的女子,犹如过江之鲫。     穆芷苓面色微红,忽地又低下头去,轻唤了一声:“嘉哥哥……”     宋璎嘉脸上的笑容更甚,太子朝他招手,示意他快些过去,他快步离开,独留穆芷苓站在一旁发愣。而一旁的穆芷萱,眉头紧皱着,望着宋璎嘉远去的身影出了神。     好半晌穆芷萱才回过神来,穆芷苓拉着她在一处坐下。     穆芷萱一脸享受,而穆芷苓则是心不在焉怏怏的样子。那些所有有关于宋璎昭的记忆,她恨不得悉数忘却,即便无法忘怀,她也决计再不会去做同样的事。     贝壳从穆芷苓怀中挣脱开,兴奋地四处蹦跶,一溜烟雪白的身子便消失在了碧绿草丛之中。     穆芷苓也由它去了,小家伙好不容易触到外面广阔的世界,若再束缚它,只怕仅存的野性也消磨殆尽了。     可良久依旧不见贝壳的身影。     隐约听到远处的草丛中,传来贝壳的声音。可抬头循声望去,却不见那一抹雪白的身影。穆芷苓起身叫上月眉,两人一道寻找贝壳。     找了许久,依旧没有看到那调皮的小身影。心底有些不安,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些。     终于,刚才那叫声又再一次想起,这一次不远处的草丛微动。穆芷苓快步朝前方走去,却在看见贝壳那一瞬,一条青绿色大蛇吐着信子,睁着草黄色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穆芷苓。     贝壳獠牙显现,弓着身子,与青色大蛇对峙着。     穆芷苓心底咯噔一声,站在原地,进退维谷。这是一条竹叶青,含有剧毒,人被咬后若是不及时处理,只怕有生命危险。     穆芷苓屏住呼吸,马蹄声越来越响。小心翼翼地扭头,见太子一行人已经骑马而来。看见穆芷苓跟前的毒蛇时,皆神情紧绷。     宋璎嘉欲向前去,却被太子拉住,朝他摇了摇头。草丛里那东西,含有剧毒,他们不可能不知。     时间仿若凝固般,一行人皆一动不动。远处的穆芷萱察觉到不对劲儿,快步走了过来,却在看到穆芷苓身边的那条青色大蛇时,吓得大叫一声。     许是声音太大,那蛇不安地动了动头部,忽地尾巴猛地一动,朝穆芷苓扑来。     穆芷苓想要闪躲,可是以她如今小孩子的身子,怎么都是不够灵活的。本以为今日终究避免不了被蛇咬的厄运,却不料一只手将她抱住,穆芷苓扭头一看,只见郑黎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蛇身,可那蛇却狂躁地弯曲着身子,在他手腕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郑黎吃痛,却只是咬咬牙,依旧抓住那只蛇,只是抱住穆芷苓的手旋即松开,握住青蛇的头用力一捏,取下怀中短刀,将蛇头割下。     而贝壳则是死死咬住蛇尾,大叫着。     穆芷苓看着明明才十岁的郑黎淡定从容的模样,既担心害怕又觉得不可思议,刚才他明明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怎的突然就将她护在怀中?视线触及手腕上两个暗红色小点时,她心头一颤,急忙抓住他的手。     “黎哥哥,你受伤了!”     郑黎面色有些惨白,却强颜欢笑,道:“小五妹妹,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你看都没怎么流血呢。”     他试图想抽出被穆芷苓抱住的手,不知是穆芷苓太用力还是他的手因蛇毒而变得无力,他竟是无法挣脱开。     没有流血就没事了吗?这可是竹叶青啊!     穆芷苓扬起小脸,一本正经道:“黎哥哥,我娘说蛇都是有毒的,怎么能说没事呢?”     穆芷苓心急如焚,她万万没想到郑黎会救她,而因此受伤!     郑黎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没事儿的,一会儿回去宣太医看看,服用些药就好了,小五妹妹不要担心……唔……小五妹妹你……”     郑黎低头惊诧地看着捧住他的手,在他手腕上允吸的穆芷苓时,呼吸一滞。     他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穆芷苓吐出一口暗红的血,薄薄的嘴唇也变成暗紫色,继续埋头允吸。     太子三人见状,猛地跳下马背,而宋璎昭已经走到穆芷苓身后,想要将穆芷苓拉开,可穆芷苓却如同八爪鱼般黏在郑黎身上,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何来这么大的劲儿。     直到最后一口血呈正常的鲜红色时,穆芷苓才这才放手,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二章 怀疑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从怀中掏出绣着清荷的锦绢,仔细地系在距郑黎手腕上方两寸的地方。     刚欲转身寻一个水袋,想着用水漱口冲掉口中的残毒,却觉着头晕乎乎的,身子也有些不稳,耳边似有人在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     她强忍着不倒下,再次抓紧郑黎的手。     郑黎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抱住穆芷苓的双肩,低声惊呼:“小五妹妹,你没事吧?”他正欲将她抱起,却觉浑身无力。     “你有伤在身,让我来吧。”     五皇子站在一旁,将穆芷苓横抱而起,慌忙回到应国公府。     被抱起的那一刻,穆芷苓眼皮一沉,没了知觉。     穆芷苓再次睁开双眼,见萧玉宁正坐在她身旁。一旁候着的春平见状,激动地说道:“三夫人,三小姐醒了,老奴这就去禀告老夫人。”     老夫人此刻正在中堂,太子和五皇子等人也在,说是要等到穆芷苓醒来才肯罢休。故老夫人便遣了春平前来候着,若是五小姐醒了,便前去通知。     春平转身离去,穆芷苓看着萧玉宁轻声唤道:“娘亲……”     萧玉宁面容有些僵硬,却又无可奈何地叹气,最后只道了一句:“苓儿,好些了吗?”     穆芷苓挣扎着起身,身子有些许酸软,她勉强撑起身子,见萧玉宁眼中浓浓的担忧,伸出冰凉的小手,道:“娘亲莫要担心,我没事的。”     萧玉宁上下大量着穆芷苓,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眸光中夹杂着穆芷苓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良久,她募地问道:“小米,告诉娘亲,这些是谁教你的?”     穆芷苓睁大双眸,突地咋舌,抓住暗红缎面的被套往身上拢了拢,低下头,小脸藏匿在被褥中,大气不敢出。     她明白娘亲的意思,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何懂得处理蛇毒?     她该怎么回答?是捏造一个谎言,再窝在娘亲怀中撒娇糊弄过去,还是据实告诉娘亲,她莫名就有了前世的记忆,带着那个记忆重活一遭?     若是她这般说了,娘亲会相信的吧。娘亲不也时常告诉她,她来自一个叫做‘未来’的地方吗?     可她如何能将那些惨烈的记忆告诉娘亲,娘亲知道实情后是不是会很难过?     正当穆芷苓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到门外锦巧的声音:“参见太子,五皇子,昭小王爷,黎世子,二少爷。”     几道身影突地闯入穆芷苓闺房之中。     “小五妹妹!”     当穆芷苓的目光触及到郑黎的身影时,脑袋发蒙,她睁大双眼盯着郑黎,忍不住出声道:“黎哥哥,你身中蛇毒,怎么不回去好生歇息?”     郑黎走近了些说道:“小五妹妹,我身子强壮,不碍事儿的,且老祖宗已经给我安排了房间歇息,半个时辰前我又服了张太医的药,已经好多了。”     “黎哥哥……”     穆芷苓欲言又止。     她虽为救郑黎晕倒,可郑黎却是为救她而受伤,如今更是守在穆家不愿离去,只待她醒来。     喉咙莫名犯疼,眼角干涩,穆芷苓心头一阵感动,不可置信地看着郑黎,明明才十岁的年纪,却宛如一个小大人一般。     宋璎嘉瞧着穆芷苓似乎有些难受的模样,低头喃喃:“小五,好生休息。”     穆芷苓讷讷的点点头。     太子上前对萧玉宁说道:“三夫人,既然小五没事,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萧玉宁躬身行礼,目送着几人离开,末了宋璎昭折回来,道:“姑母,既是这样,昭儿便告辞了,明日再来看妹妹。”又看了眼穆芷苓道:“小五妹妹,一定要按时吃药,知道吗?”     穆芷苓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怏怏地往被褥中缩了缩。     这一世,她怎会再一次被他的所谓的关心蛊惑?     只是五皇子和黎世子,他们也和宋璎昭一样吗?     穆芷苓紧紧握住那块和田暖玉,目光越发暗沉。经历太多背叛,受过太多伤害,如今的她,还能再去相信别人吗?     房间内霎时只剩穆芷苓、萧玉宁及穆钰三人,穆钰深深凝视着穆芷苓道:“妹妹,你身子本就弱,怎能去做那样的傻事?”     郑黎虽是他最好的朋友,可若是和穆芷苓比,那还是妹妹比较重要。     穆芷苓嘴角扯出一抹笑,敷衍道:“下次不会了。”     再一次迎上萧玉宁探究的目光,穆芷苓低下头,突地舔了舔嘴唇,才发觉好苦。     穆钰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包糖霜,从中挑出一颗放入穆芷苓口中,“刚才想着妹妹服药后口苦,就命月眉去集市买了这包糖霜,妹妹若是喜欢,便放在床头,想吃的时候便吃上一颗。”     萧玉宁轻抚穆钰的额头,道:“妹妹已经没事了,钰儿你先下去吧,娘在这里呢。”     穆钰乖巧地点头离去,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穆芷苓忽地扬起脑袋,道:“娘亲,贝壳呢?我从刚才醒来便一直没有看见它。”     “我命林妈妈将她关了起来,那小家伙从你回来开始便狂吠不止。”萧玉宁顿了顿又道:“苓儿,你还未告诉娘亲,谁教你那样做的?”     “娘亲,今日我无事便去了张太医那儿,寻了几本医术,然后恰巧看到了关于蛇毒处理的方法。”     穆芷苓从枕头下抽出一本医书,交到萧玉宁手上,糯糯道:“诺,娘亲你看。”     萧玉宁随意翻看了一下医术,皱了皱眉头道:“这些字你都认识?”     穆芷苓急忙摇摇头,道:“大多都不认识,我都是问哥哥。”     萧玉宁突然放下医术捧着穆芷苓的小脸,道:“小米,有什么事情都跟娘亲说,你还是一个孩子,知道吗?”     穆芷苓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嘴不再说什么。有了两世记忆的她,又怎算得上是小孩子?只是她真的没有准备好,将一切实情告诉娘亲。     可娘亲说得很对,她如今只是一个小孩子,很多事情,做起来很不方便。     可如此唐突的告诉娘亲关于她那些记忆,娘亲真的能完全相信吗?     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     亲们,对不起更晚了。     温馨提示:文中说到的关于中毒的处理方法才是正确的哦,若是真的不幸被蛇咬,吸出鲜血后,一定要用水漱口,若是没有水,可以用周围的含水充足的嫩叶嚼碎后再吐出。           第二十三章 惩罚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太子等人走后,穆老夫人坐在中堂上首闭目养神。     孙嬷嬷和春平一左一右地站在穆老夫人身旁,蒋氏则是坐在左边第一个座上。时不时用余光瞥向穆老夫人,终于忍不住道:“母亲,此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穆老夫人扶额,懒懒的抬眼,只是一瞬又闭上,漫不经心道:“你所谓何事?”     蒋氏神色微僵,穆老夫人分明知道她说的什么,为何这样问?     蒋氏抬头扫了眼春平和孙嬷嬷,示意两人出去。     却听穆老夫人道:“叫她二人出去作甚?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蒋氏一听,脸有些挂不住了,她握紧手中的丝巾。既然老夫人不介意,她也不顾及那么多了,道:“萱姐儿和苓姐儿两个女儿家,平日不好好待在闺阁中,和一群男孩子去赛马……母亲,不是孩儿多事,今日黎世子为救苓姐儿而中了蛇毒,只怕沈王妃……”     蒋氏顿住。     穆老夫人这才睁开双眼。     沈王妃素来温婉,又好面子,这样的事她只会在心底疼黎世子,是决计不会怪罪于穆家的。     况且,苓姐儿也算是救了黎世子,沈王妃又怎会不明白。     女儿家出去确实不妥,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且不说又太子和五皇子在场,苓姐儿又救下了郑王家世子,如何能怪罪苓姐儿。     可苓姐儿小小年纪,竟知道中毒后要将毒血吸出,着实让穆老夫人疑惑。     许是萧氏教的吧。     萧氏素来行事怪异得很。     不过这些年似乎安分不少,就连前段日子苓姐儿得了风团,她也没有发作。     若是按照她往常的性子,非得拆了牡丹苑不可。     见穆老夫人似乎没有反应,蒋氏又唤了一声:“母亲?”     穆老夫人斜睨蒋氏,叹了口气。     蒋氏是穆老夫人兄长之女,因蒋家在战乱年代落寞,蒋氏父母双亡,穆老夫人便将她接到自个儿身旁。而后到了及笄年龄,便顺理成章地嫁给了四爷穆宗耀。     蒋氏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穆老夫人沉声道:“依你看该如何处置苓姐儿和萱姐儿?”     蒋氏抿嘴一笑,穆老夫人这样说,只怕这件事由她做主了吧。     “母亲,让黎世子受伤的严重性,只怕不亚于姝姐儿将苓姐儿推进湖水之中。”     蒋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她想将穆芷苓和穆芷萱也送去净光寺。     穆老夫人突地重重拍了一下檀木圈椅扶手,声色厉了几分:“简直是糊涂,我平素是怎么教你的,不论做什么,莫要意气用事。谁都看得清楚,让黎世子受伤的是那条毒蛇,而黎世子是苓姐儿救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芙蕖,你难道不明白?”     蒋氏听闻后颤颤地起身。     她没有料到穆老夫人会这样想,急忙道:“母亲,孩儿本以为……本以为……”     她不知该如何说了,刚才她也是瞧着穆老夫人面色冷然,以为老夫人是同意了她的说法,才壮着胆子说要严惩穆芷苓和穆芷萱。     孙嬷嬷端正的站着,盯着穆老夫人,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穆老夫人这一次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只怕漏了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吧。     最重要的是五皇子将穆芷苓抱了回来。     而且五皇子脸上担心尽显,一直等到穆芷苓醒来才愿离去。     谁都知道,皇上如今最为看重的便是五皇子,穆家若是能攀上这桩姻亲,将来五皇子若是荣登大宝,那穆芷苓指不定能成一国之母……     只怕穆老夫人存的是这个心思。     可穆老夫人哪知,无论是五皇子还是太子,都不可能有那样的一天。     孙嬷嬷在心中冷嘲。     穆老夫人扭头对孙嬷嬷说道:“刚才听你说萱姐儿从回来后便去了宗祠?”     孙嬷嬷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是。”     穆老夫人眯了眯眼,起身道:“去看看。”     穆芷苓沉沉睡了一下午,这才感觉身子恢复了些力气。     醒来没有见着萧玉宁,只有锦巧立在床边。     她撑起身子,吃了口茶,又问锦巧,道:“我娘呢?”     锦巧说道:“夫人亲自替小姐熬药去了。”     穆芷苓点头,心头暖意浓浓。     却在这时,秋桔慌慌张张从门外赶来。许是跑得太快,几缕头发散落下来,面皮泛白。     “五小姐,您去看看三小姐吧,她都快……都快把头磕破了。”秋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穆芷苓快速穿好鞋,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秋桔急了,说道:“奴婢也不知,三小姐从回来便去了宗祠,您现在好些了,跟奴婢去看看就知晓了。”     穆芷苓看了一眼秋桔,前世的秋桔一直跟在穆芷萱身边,而穆芷萱又整日将自己锁在闺房之中,按理说她对秋桔的印象应该不甚深刻的。     可偏偏相反,她记得十分清楚。     秋桔是一个极为护主之人,却也是一个莽撞之人。前世穆芷萱受了委屈,秋桔因此对穆芷霜出言不逊,被关在柴房三天,最后还是穆芷苓命人将她放出的。     穆芷苓跟着秋桔去了宗祠。     穆芷苓跪在穆家列祖列宗灵牌前,不断地磕头,而安氏则是站在一旁不断地叹气。     穆芷苓走近了些,听清了穆芷萱的絮叨。     “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妹妹便不会晕倒,黎世子也不会受伤……”眼泪滴落下来,地上湿了一大片。     “萱姐姐……”穆芷苓忍不住叫了一声。     穆芷萱闻声转过身来,见穆芷苓站在身后,激动地起身:“五妹妹,你好了吗?”她走到穆芷苓跟前,拉着她手,激动地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呜呜……我好害怕,当时若不是我,那条蛇也不会咬妹妹你。”     的确,当时若不是穆芷萱那一声尖叫,那蛇估计也不会突然暴躁,更不会咬伤郑黎。     可这也不能怪她,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试问看到这样的情况,怎能不害怕。     只是令穆芷苓惊讶的是,穆芷萱竟然如此在意自己。     肉肉的手指抚上穆芷萱哭泣不止的小脸,道:“萱姐姐不哭了,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     ===     更得比较晚,亲们不要嫌弃我,嘤嘤婴~           第二十四章 玉镯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萱这才止住了哭泣。     此刻穆老夫人走到门外,见穆芷萱忏悔愧疚的模样,又瞧了一旁站着的安氏,皱着眉头进门,道:“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安氏的脸越发惨白,急忙行礼,道:“母亲说的极是,是我行事太偏激了。儿媳只是想让萱姐儿到宗祠,在列祖列宗面前替苓姐儿祈求平安。且她一女儿家,不好好待在闺阁,更是带坏妹妹……”     穆老夫人闻言脸色稍稍缓和,目光触及穆芷萱脸上的泪痕时,沉声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萱姐儿只是一个小孩子,再说此事也并非她的错。”     她半点没有提穆芷萱出去看赛马的事。     穆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穆芷萱和穆芷苓,突地对两人招手,脸上露出少有的温和的笑,道:“萱姐儿,苓姐儿,来祖母这儿。”     穆芷苓和穆芷萱相顾而视,皆乖巧地走到穆老夫人。穆老夫人弯下腰,从手腕中取下一对翡翠玉镯,在穆芷苓和穆芷萱手中各放了一个。     “今日的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了。”她伸手轻轻抚摸穆芷萱和穆芷苓的额头。     蒋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今日之事,若当真计较起来,穆芷萱理应受罚的。     可穆老夫人做了什么,她竟然将她戴了这么多年的手镯给了穆芷苓和穆芷萱!     平素都是穆芷姝待在穆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将这玉镯给穆芷姝。再者,她是她的亲侄女,霜儿理应是她最为疼爱的孙女,她也吝啬这多年戴着这玉镯从未取下。     蒋氏心头说不出的委屈不解与愤愤。     她咬着唇,看着满是欣喜的穆芷苓和穆芷萱,手不由紧握。     黎世子分明是因为穆芷苓而受伤,而她们出去看赛马本就是不妥,为何穆老夫人非但不惩罚还要褒奖?     安氏见状也是受宠若惊,急忙走到穆芷萱跟前,颤抖着嗓音道:“母亲,小孩子如何能受得起……”     安氏在应国公府本就没地位,娘家还没势力,唯一一个哥哥又是一个不得志的酸秀才,安氏每月还得寄些银子给远在清河县的哥哥安陆。故而她平日的吃穿用度甚是节俭,自己都没有用过如此奢华的东西,况且穆芷萱年纪还小,又怎受得起。     穆老夫人却道:“这玉本是一对,萱姐儿和苓姐儿两姐妹一人一个刚合适。有何受不受得起的?”     安氏看看愣住,抬头却对上蒋氏阴冷的眸子。     她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穆芷苓仰面看着穆老夫人,再看了一眼手中的翡翠玉镯,散发着幽绿的光,小手不由握紧了些。     她着实有些震惊。     前世穆老夫人将这玉给了穆芷姝和穆芷霜,且都是在她们成亲的时候。     如今竟给了她和穆芷萱,且在她们这般小的年纪。     而此刻的穆老夫人似乎十分高兴,平日不苟言笑的她,今儿瞧着竟十分和蔼。     难道是因为她今日救了郑黎,可不应该是她害郑黎受伤吗?     正怔愣间,穆老夫人牵着她和穆芷萱的手往外走去。     萧玉宁从替穆芷苓熬好药后,回到穆芷苓房中却不见穆芷苓的身影,问了锦巧才得知穆芷苓去了宗祠,便匆匆忙忙赶去。     在砚湖边瞧见穆芷苓和穆芷萱一左一右站在穆老夫人身边时,身子一顿,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穆老夫人走近了,才回过神来,朝穆老夫人恭敬地行礼。     穆老夫人将穆芷苓交到萧玉宁手中,末了说了一句:“今儿五皇子将苓姐儿送了回来,改日你进宫得好生感谢一番。”     萧玉宁点头。     穆芷苓低头皱眉,穆老夫人这话她却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感谢必然不能少,不用穆老夫人说娘亲也会的。可穆老夫人却特意这样强调了,而她之前又突然心情大好……     穆芷苓全然明白了。     感情穆老夫人是盼望着她能嫁给五皇子,这样也能替穆家光耀门楣。     穆芷苓摸了摸刚才被她放在胸前衣服夹层的手镯,只觉又冷又硬,和普通的石头没有两样。     回去的途中,萧玉宁跟她说什么,她也全然没有听进去。     而后服药的时候,萧玉宁亲自喂她药,穆芷苓一口一口喝完后,突地哽咽道:“娘亲,药好苦。”     萧玉宁从床头的袋中取出一颗糖霜放入穆芷苓口中,关切地问道:“还苦吗?”     穆芷苓点点头,又摇摇头。     萧玉宁将穆芷苓抱在怀中,道:“一会儿就不苦了。”     穆芷苓身子顿住,嘴里其实已经不苦了,心里却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以为穆老夫人给她手镯,只是单纯喜欢她。却不想,她受人待见与否,取决于自己有没有利用价值。     前世,她七岁便与宋璎昭定亲,终是不得幸福。而重活一世,她的人生还是免不了被主宰的命运吗?     五皇子给她的第一印象固然是好的,温和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连说话也是讨人喜欢的。     可当初的宋璎昭不也是这样吗?     只是几句话,几个时辰,就能判别一个人的好坏?     她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再是给她一颗糖就能高兴一整天的小孩子了。     且不说将来她会喜欢上谁,那个人是不是五皇子,如今的她只想和爹爹娘亲,哥哥还有贝壳一起,过一段快乐而又静谧的时光。     “娘亲,我想要贝壳。”     萧玉宁急忙说道:“我这就让锦巧去抱来。”     萧玉宁见着怀中穆芷苓失神的模样,不禁有些心慌,不由将穆芷苓抱紧了些。     穆芷苓的身子凉的可怕。     萧玉宁不由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穆芷苓摇摇头,有些寒意是由心而发的。突地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般,问道:“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进宫?”     萧玉宁轻轻戳了戳穆芷苓的鼻子,道:“怎么?苓儿想进宫?”     穆芷苓摇头,“娘亲不是说,皇宫那种地方,女人太多,多停留一分也觉得呼吸不顺吗?”忽地她搂住萧玉宁的脖子,眨着晶亮的双眸,道:“娘亲不喜欢的地方,苓儿也不喜欢。”     萧玉宁身子一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不想进宫以后我们就尽量不去。”     ===     亲们,最近都更得比较晚,实在是对不住了。等五月以后,我会尽量在稳定在十点的~最后,希望大家能投投推荐票,用不了多久的时间的,推荐票闲置着也浪费了~o(n_n)o~           第二十五章 道谢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因身子虚弱,穆老夫人特许她在海棠苑静养些时日。     每日穆芷萱都会到海棠苑,陪穆芷苓说话聊天。     穆钰则搬回了海棠苑,每日从集贤堂回来后,都会偷偷带些话本子,依着上面的故事讲给穆芷苓听。那些故事大多是些搞笑逗乐之事,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活跃起来,偶尔还能听到咯咯的笑声。     穆芷萱也不似以前般怯弱,说话声音也大了些,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她撑着下巴,听穆钰说故事听得入迷。     穆钰有时会带些外面的零嘴回来,然后将集贤堂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讲给穆芷苓听。     穆芷苓一字不落地听着,可思绪却漫散道她曾经在玉淑堂上课的情景。     较之于女先生们所授之学,她更喜欢娘亲所教。那时她擅骑马之术,琴棋书画自然也落下了。而后大晋朝和辽国三年一次的交汇,各国分别派出能者切磋。她和辽国公主贞穆拉比骑射,原本她技艺不输辽国公主,到最后却被人暗算跌下马背,膝盖骨摔碎。     大概是从那时开始,她开始被宋璎昭所嫌弃……     她不悔恨曾经,因为她无法预知未来。     只是重来一次,她决计不会走曾经的路。     穆钰瞧见穆芷苓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低头,道:“妹妹在想何事?竟是这么入迷?”     穆芷苓猛地回神,随便编了个理由道:“我在想黎哥哥这几日都没有去集贤堂吗?”     穆钰顿了顿,终是点点头。     其实他每日都有去郑王府,从侧门而入。到了郑黎的房间,竟发现郑黎躺在床上,脸煞白如粉。     沈王妃坐在郑黎身旁,神情戚戚。     穆钰张了张嘴,本想替妹妹道歉,说一声对不起。     可沈王妃见他前来,脸上丝毫没有怒色。反倒愁眉舒展,对他温婉一笑。穆钰行礼而入,沈王妃随即拍了拍肩膀离开。     穆钰愣在原地。     郑黎因妹妹而受伤,若只是轻伤,沈王妃这般大度的人不计较也无可厚非。     可郑黎却因身重蛇毒而后又在应国公府折腾一番耽误了医治,这才躺在床上。沈王妃知道后难道不应勃然大怒吗?     郑黎似乎看出穆钰心中所想,轻声道:“我骗母亲说,是我下马时不慎被毒舌所咬,小五替我将毒液吸了出来。”     穆钰刻意压低身影,走到郑黎跟前,道:“阿黎,你……”     他终于明白沈王妃刚才眼底的笑意何来,只怕她如今对妹妹心中只有感激。     郑黎强撑着起身道:“我不想娘亲因此事而迁怒小五,更何况我救她本就是我的事,若不是她帮我将毒血吸出来,只怕我此刻已经……”他顿了顿,又说道:“对了,你可知小五如何知道要将毒血吸出吗?”     穆钰摇摇头,而后又道:“许是我娘亲告诉她的罢,娘亲似乎知道很多我们都不知的事。”     郑黎这才放心地点头。     穆钰从郑王府离开后,便一直寻思着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穆芷苓,而今日穆芷苓问起,他干脆悉数道来。     穆芷苓双瞳猛缩,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愧疚还是震惊,穆芷苓只觉水雾朦胧了视线。     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只不是几天的时间,给了她太多的震惊和感动。     她抓住穆钰的衣裳,喃喃道:“哥哥,黎哥哥他……他好些了吗?”     穆钰回道:“御医说只是因为误了治疗的时间,毒液蔓延至全身,让身子暂时丧失了知觉。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再过半月就能恢复了。妹妹,你不要担心。”     穆芷苓咬唇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下午些的时候,穆芷苓去了静轩阁,刚走到门外,却听到萧玉宁和安氏的谈话。     安氏皱着眉头,端坐在梨木圆椅上,面露难色,道:“妹妹,母亲将如此贵重的玉镯给了萱姐儿,当真是折煞萱姐儿了。”     当日那样的情景,差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素她毕恭毕敬,处处谨慎,可仍是遭穆老夫人嫌恶。     只因她是一个薄命之人,薄命薄命,薄的是他人的命……     她嫁过来不到一年,二爷穆宗琦便因病而逝。而好不容易生下一对双生女,以为生活还有个盼头,谁料四姐穆芷馨还未足月,便早夭。     应国公府的人,暗地里都说她天生灾星。     穆老夫人表面虽没说什么,可冷若冰霜的表情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她只求在穆家能博得一个安生,从不多求别的。     萧玉宁握住安氏的手,安慰道:“姐姐何故这般妄自菲薄,且不说萱姐儿平日乖巧的模样,谁见了都喜欢,再者萱姐儿也是母亲的孙女,只是一个镯子而已,看把你担心的。”     穆芷苓停下脚步,站在门外细细听着。     安氏和娘亲何时以姐妹相称了?     不过安氏,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都太过怯弱了些。只是一个镯子,竟是能让她惴惴不安起来。     穆老夫人只怕也是一时高兴,抑或是见穆芷萱如此关心妹妹而嘉奖的,到安氏这里却能生出令一番味道来。     也不能怪她,她那样的遭遇,遇事彷徨不安也在情理之中。     穆芷苓一直站在房门外,等安氏离开在进门。     她拉着萧玉宁说道:“娘亲,五皇子将小米送回来,小米是不是应该感谢?”     萧玉宁点点头,将穆芷苓抱在怀中,道:“那是当然,只是小米要是不愿意去皇宫,那便由娘亲代你去。”     穆芷苓扬起小脸,忽地说道:“那黎哥哥也救了小米。小米应该亲自去道谢!”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萧玉宁怔愣半晌,凝视穆芷苓晶亮的双眸,终是道:“好,等爹爹回来后我们一家便去亲自道谢。”     穆宗泽五日前去了离京都十里外的军营检验三军。     穆芷苓却急切地说道:“娘亲,哥哥说黎哥哥现在躺在床上,我们一会儿便去好不好?哥哥还说,黎哥哥告诉她娘亲,是他自己不小心被蛇咬了的……”     穆芷苓说着,心里忍不住难受起来。     而萧玉宁也是一脸震惊。           第二十六章 丢脸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正当穆芷苓准备着去郑王府时,却不料沈王妃先行一步到了应国公府。     穆老夫人等人看到沈王妃时,也是触不及防,纷纷行礼迎接。     沈王妃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亲自上前去扶住穆老夫人。     穆芷苓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身着深绿蚕丝短襦的温婉女子,虽是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一个朴素的头面,眉目间却是藏不住的华贵高雅之气。     到了中堂,沈王妃和穆老夫人坐于上方,萧玉宁靠着沈王妃坐于左边,蒋氏和安氏依着穆老夫人右边依次而坐。穆芷苓和穆芷萱及穆芷霜三人则是靠站在各自娘亲身边。     沈王妃和穆老夫人寒暄了几句,穆芷苓并没有听进去。如今她一心便想着黎哥哥,分明那日她将毒血吸了十之**,原本没有问题的,如今为何又会躺在床上?     且她身子这般虚弱,那蛇毒于她来说,也只是让她晕躺床上两个时辰而已。     这其间必有蹊跷,可到底是何?     穆芷苓在心中细细琢磨着,越想越理不清头绪。难不成黎哥哥是特殊体质?可不应该啊……     哥哥说郑黎是因为在应国公府耽搁了治疗,可那时黎哥哥分明有服用张太医开的药方。难道是那药有问题?     可这应国公府会有谁想要害郑黎?     却在这时,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穆芷苓猛地回神,却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来。     身子有些僵硬,她稍稍挺了挺身子。     萧玉宁抚上穆芷苓的背,柔声关切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穆芷苓摇了摇头。     沈王妃却沉声道:“都怪黎儿那孩子不懂事,自己不小心被蛇咬了,还要连累苓姐儿。”     沈王妃说得真切,可在场的人,除了萧玉宁和穆芷苓听后,脸色皆是变了又变。     穆老夫人笑意依旧,只是拨弄佛珠的手不由停下了动作。     安氏和穆芷萱素来柔柔弱弱,脸上虽有一闪而过的震惊,却是淡淡的,看不出来。     唯独蒋氏和穆芷霜母女,面色霎时铁青。     沈王妃一直瞧着穆芷苓,并没发现众人脸色有变,顿了顿,向苓姐儿招手道:“苓姐儿,到若姨这边来。”     若姨……     沈王妃这般口气,穆芷苓还是头一次见。     隐约记得前世,每一次瞧见沈王妃时,她脸上都是浅浅淡淡的笑。可那笑中,却带着疏离和冷漠,而今的笑容,却让她莫名觉着暖心。     穆芷苓怔了怔,抬步走到沈王妃身边。     沈王妃命身边的丫鬟将一个精致的橉木小盒交到穆芷苓手中,穆芷苓颤颤地接住。     沈王妃又抬头看了一眼萧玉宁,道:“三夫人真是有福气,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却在这时,穆芷霜却指着穆芷苓大声道:“分明是五姐姐咬了黎世子,黎世子才中了蛇毒的。”     穆芷苓扭头看着穆芷霜,她正愤愤地看着自己。     目光触及蒋氏,蒋氏立刻伏在地上,浑身战栗,声音也沙哑了几分,道:“沈王妃恕罪,霜姐儿年幼无知,又生性愚钝,故而说错了话……”     她偷偷抬头看着沈王妃,沈王妃仍是一脸温和,轻声道:“起来吧。”     穆芷霜忽地又说:“是蛇,蛇咬了黎世子。”     蒋氏的脸难堪极了。     沈王妃却噗呲一声笑了,“穆家的姑娘都这般惹人喜爱。”     这话虽看似夸奖,可谁都听得出这其中的委婉语气。     穆老夫人她神色冷然地盯着蒋氏母女,手指紧紧捏住佛珠。     穆芷苓却似有若无地勾起了嘴角。     刚才蒋氏的一举一动她用余光看得清清楚楚。她低声在穆芷霜耳边咕哝些什么,她虽是没有挺清楚,可从适才穆芷霜说的话便可知,蒋氏必定是在怂恿穆芷霜说出郑黎是因为救她而被蛇咬。     只可惜,蒋氏说话声音太小,穆芷霜没有听清。加之穆芷霜又才五岁不到,哪儿懂得这些。     便断章取义,胡乱一说,使蒋氏丢尽了脸。     蒋氏心底此刻肯定难受极了。     蒋氏愚蠢,竟然让穆芷霜就这样公然揭她的短,这样做可能会让沈王妃不喜自己,却不知这也会打了老夫人的脸!     而穆芷霜快到五岁,连一句话都无法复述清楚,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如今脸面丢尽,真是验证了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沈王妃离去后,蒋氏怯怯的看了一眼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阴沉着脸,根本不愿看蒋氏。     蒋氏看了看一旁的萧玉宁,声音不自觉低了些,道:“三嫂,您和苓姐儿千万不要介意,霜姐儿她还小……”     蒋氏语无伦次地说着。     每说一句,穆芷苓便觉得越发可笑。     萧玉宁则道:“没什么的,孩子嘛,难免的。”     而后萧玉宁和安氏退身离开,蒋氏神色慌张地看着面皮僵硬的穆老夫人。     蒋氏低着头,道:“母亲……”     穆老夫人却倏地起身,喝道:“我没有你这样愚蠢的儿媳!你当刚才所有人都是瞎子是吗?”     刚才蒋氏所作所为,她看的清清楚楚,只怕沈王妃也看到了。     “且不说霜姐儿刚才说的是些什么胡话,即便是她说清楚了,你以为沈王妃能信你吗?你这样做,真是糊涂!”     穆老夫人此刻气得真希望从未有过蒋氏这个儿媳。     穆老夫人气得离开,而蒋氏则是愣在原地,怀抱着穆芷霜,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     明明事实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最后竟变成这样了?为什么反倒成了她的错了?     穆芷霜伸手去摸蒋氏的脸,却被蒋氏一把推开。     穆芷苓回到房中,心底想着郑黎的事儿,只觉越发慌乱。     晚些时候,穆芷苓独自去了外院熬药处,幸好药罐里的药还存在,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穆芷苓蹲下身子,将药取出,并打包带走。     脚步越发的快,这药是否真有问题?若有问题,那到底是何人所为?     这些问题盘旋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正当她朝海棠苑走去时,一个身影从石柱后面缓缓探出来。     那人皱着眉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芷苓的背影,冷哼一声。           第二十七章 不安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将药渣带回房内,对照着医书上一一检查,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贝壳对着药渣嗅了嗅,掉头离开。     穆芷苓见状陡然一惊,这药当真有问题?     可能将毒用得让人察觉不出的人,这府上只怕只有孙嬷嬷一人。     她精通用毒,杀人于无形,若是她想要害黎哥哥,那就算她如何查,只怕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可她为何要算计郑黎?没有理由啊……     穆芷苓只觉身子一凉,不管此事是不是孙嬷嬷做的,她是不能在府上久留了。     因穆老夫人的絮叨,萧玉宁去了一趟皇宫。不过只是去陪郑皇后说说话而已,对五皇子和穆芷苓一事只字未提。     萧玉宁原是打算若是穆芷苓不愿去皇宫,那便留在应国公府。     穆芷苓听闻后却摇头。     她若是不去,必然又会惹得老夫人不高兴。穆老夫人对娘亲的态度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若是两人因为这些小事儿关系破裂,那便不值当了。     昭华殿内,娘亲和郑皇后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想着那些药。而郑皇后念叨她的名时,她才猛然回神,怯怯地回应。     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绛红宫装的女子,面皮之上,一层厚厚的齑粉掩去了所有的喜怒哀乐,朱红的嘴唇显得格外刺眼。一身的华贵雍容,无处不彰显着母仪天下的姿态。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对郑皇后,谈不上喜欢和厌恶,不过平添一份怜悯罢了。     皇宫内院的女子,哪有寻常人家的女子来得悠闲。     从皇宫的昭华殿出来后,穆芷苓魂不守舍地跟在走着,却不料在半道碰着宋璎嘉。     穆芷苓和萧玉宁福身行礼。     宋璎嘉朝穆芷苓走近了些,俯下身轻声道:“小五妹妹身子好些了吗?”     穆芷苓点点头,道:“已经完全好了,多写五皇……嘉哥哥的关心。”     宋璎嘉面露温柔之色,嘴角轻轻勾起,轻声道:“以后不要做那种傻事,你可知当时大家多担心你。”     那日宋璎嘉全然没料到穆芷苓竟会那俯身替郑黎将毒血吸出,当时那样的情况即便是他,只怕也想不到那样做。     穆芷苓再次有些漫不经心,只是重复性地点头。而后便行礼离开,身后萧玉宁和宋璎昭说了些什么,她也没有去听。     回去的途中,萧玉宁发现穆芷苓的异常,担心地问道:“苓儿,这几天怎么了?为何整日怏怏不乐的?”     穆芷苓往萧玉宁怀中缩了缩,道:“娘亲,我只是觉得好累。”     萧玉宁任穆芷苓缱绻在怀中,轻轻吻了她额头,道:“若是累了便好好睡一觉,从这里到国公府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呢,等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穆芷苓听话地闭上双眼,却了无睡意。     这几日她一直心神不宁,不论做什么都怏怏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细细想想前世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却发现一切平静无澜。     可为何她的心会跳得这么快?     而后几日,穆芷苓又去了几趟郑王府,瞧了郑黎的情况,直到郑黎完全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穆宗泽也因听闻穆芷苓生病而提前回了应国公府,衣服都未来得及换,便去了海棠苑。     穆芷苓正在庭院中抱着贝壳坐在藤椅上,小家伙长得很快,两月不到,便快有十斤重。穆芷苓如今娇小的身子,抱起它有些吃力。     抬头看到穆宗泽,穆芷苓将贝壳放到藤椅上,自己则是飞快地朝穆宗泽奔去,“爹爹!”     穆宗泽原本疲惫的脸顿时柔软下来,弯腰抱起穆芷苓,冰冷的铠甲很是咯人。穆芷苓却仿若丝毫没有感觉般,搂住穆宗泽的脖子。     穆宗泽轻柔的问道:“身子好些了?”     穆芷苓甜甜一笑,道:“嗯!爹爹一回来,便浑身都不疼了。”     穆宗泽用手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精致的鼻子,道:“我的苓儿的嘴越来越甜了。”     穆芷苓但笑不语,搂住穆宗泽的手越发用力。     前世爹爹戎马一生,和家人相聚的时间原本就少,她只是想让爹爹在穆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活得轻松快乐。     穆宗泽抱着穆芷苓去静轩阁,萧玉宁正和安氏闲聊,显然没有料到穆宗泽这么早便回来,眼底暗光涌现。     安氏知趣的离开。     穆芷苓忽地挣扎着离开,道:“爹爹,我刚才将贝壳落在海棠苑了。”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两世为人,她不是不懂两人之间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只需要的便是独处。前世她粘着爹爹和娘亲,大可以理解她年幼无知。     可如今,如果有可能,她会尽量给爹娘制造独处的时间。     这两个月,她一直没有想清楚的一件事便是,娘亲最后为何会和爹爹误会越来越深。     回到海棠苑,打算将已经看完了两本医书送还给张太医,顺便借一本新的书翻看。     却在途中听到两个丫鬟神色匆匆的去了张太医的住处,嘴里还嘀咕着。     “你说这四夫人这一次真的是害喜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她不会那么好命吧……”     “就是呀,前几天据说沈王妃前来时,四夫人说错了话,老太太很生气,谁知道这突然就有了……”     穆芷苓停下脚步,身子一顿。     难怪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原来是蒋氏怀孕一事。     前世蒋氏讨老夫人喜还有一个原因,她为穆家生育了两个儿子。穆家男丁本就不多,蒋氏能兴舔男丁,自然是举家高兴。     可穆芷苓却突地觉得心底越发慌乱,前两日她便不论做何事都是心不在焉的,如今更是内心感到越发彷徨。     特别是听到蒋氏有身孕这个消息后。     前世蒋氏于五月诞下一名男婴,取名穆曦。穆曦不同于他娘亲,前世穆芷苓出嫁之时,穆曦才十岁不到,却已非常懂事乖巧。     所以,这一世也是这样的吧,蒋氏能平安诞下穆曦的……     一定能的……     可为何她的会如此担心,明明是和前世一样,不是吗?           第二十八章 信鸽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三更时分,穆芷苓只觉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努力睁开双眼,环顾四周,一片暗红。     仿佛又回到哥哥刚死的那个夜晚,她睁眼也不是,闭眼也不是。梦里梦到自己浑身鲜血,四周暗红混沌一片,而睁开双眼,那场景也久久挥之不去。     缓缓起身,连外衣都顾不得穿,也不管榻上贝壳的哼唧声,披上披帛,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虽是盛夏时节,夜晚的风也不免清凉透骨,穆芷苓忍不住哆嗦。她茫然的走着,沿着檐廊走,头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是何处。     忽地走到孙嬷嬷所住之处不远的地方,穆芷苓不由停下了脚步,靠着圆柱而站,目光清冷。     这几日心底不安只怕也是因为孙嬷嬷。     突地门打开了些,孙嬷嬷探出头来,穆芷苓往圆柱后躲了躲,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孙嬷嬷。     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她这是要做何?     穆芷苓远远地跟了上去。孙嬷嬷朝牡丹苑走去,穆芷苓也悄然跟了进去。     时逢七月末,牡丹苑的牡丹花几乎都凋谢了,因而她并不担心。穆芷苓身子娇小,远远地跟着,根本不易发觉。     她并没看清孙嬷嬷要做什么,可不远处却传来‘咯咯咯’的声音。     那是信鸽的声音。     穆芷苓睁大双眼,猛地回过神来。     她猛地掉头,飞快的海棠苑跑去。     她抓住一把弓箭和一支箭羽,拼命喘气,朝着穆宅南院跑去。     快点,她要再快点……     如果现在朝牡丹苑奔去,她一定赶不上。     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鸽子应该是朝南边飞去的。     穆芷苓扛着一个与身形极为不符的沉重的弓箭,一步步艰难地跑着。     但愿还来得及……     冷月高悬于空,散发着银白的幽光,穆芷苓大喘着粗气,却仔细地聆听着。     忽地,她听到咯咯咯的声音。借着月色,穆芷苓看到空中飞过一个黑影,她用力拉开长弓,才意识到小孩子的身子根本没法撑开弓,忽地她抬起一只脚,脚尖顶住长弓,将箭对准那即将飞远的小黑点。她闭紧双眼,只听嗖的一声,箭矢飞出。     长吁一口气,久久不敢睁开双眼。     前世她擅骑射,百步之内,百发百中。     只是如今她只是一个不足七岁的孩子,且前世自从她十三岁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后,她便再也没有触碰过这些。     只怕技艺生疏太多,射不中也是意料之中。     穆芷苓朝着刚才箭羽飞出的方向走去,寻找刚才那那支箭。     却听到双翅轻扑的声音,穆芷苓屏住呼吸,细细地瞧着墙角一处,暗红的血浮上墙头。轻轻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从那只受伤的白鸽后脚抽出一张纸条。     “蒋氏有孕”四个字跃然纸上。     穆芷苓将纸条收起,匆匆回到海棠苑。     蹑手蹑脚将门打开,不敢掌灯,将纸条放入抽屉之中。     摸索着自个儿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抱住不停哼唧的贝壳。     次日,穆芷苓一大早便将孙嬷嬷叫了过来。     孙嬷嬷满脸笑意地行礼,穆芷苓心底暗自闪过一抹恨意,却扬起笑脸道:“孙养娘,贝壳刚才调皮,将哥哥的话本子弄坏了一页。我又不会写字,哥哥若是从集贤堂回来,看见我将他的本子损坏了,只怕饶不了我,您能帮我重抄一份吗?”     孙嬷嬷当然不好拒绝。     她再次福身道:“五小姐看得起老奴,是老奴的福气。”     穆芷苓让锦巧备好笔墨纸砚,从手中掏出一把碎纸片,每一张都只有铜钱大小,其中有被咬过的痕迹,有些字还模糊不清。孙嬷嬷见状皱了皱眉,她以为只是撕下一篇,却不料是如今这七零八碎的样子。     若是要将这篇抄完,只怕需要两个时辰。     五小姐的小狗也太调皮了些。     孙嬷嬷无奈地坐下抄写。     而穆芷苓则是抱着贝壳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观看着孙嬷嬷写下的每一字每一句。     眼神一点点暗淡下来,对锦巧说道:“去将月眉叫来,她做事比你仔细,待会儿养娘写好了你便让月眉将它黏好。”     锦巧点头,心头却是越发不满。     这些日子,小姐越发地不喜她了。     月眉是二少爷的丫鬟,小姐却用得顺手,明明她才是小姐的大丫鬟啊。     虽说不让她做事,锦巧会觉得清闲许多,可这样被忽视的感觉,还是让锦巧心底有些难受。     忽地对孙嬷嬷道了一声:“辛苦养娘了,苓儿去找萱姐姐了。”     孙嬷嬷抬头想说些什么,穆芷苓已经走了出去。     穆芷苓揉了揉贝壳的小脑袋,忍不住赞扬道:“宝贝儿,你太可爱了。”     她本想自己将那一页撕碎,可若是这样,一定会引起孙嬷嬷的怀疑,如此一来,只怕孙嬷嬷会有所警觉。     所以她选择让贝壳将那一页咬碎,却不想她的贝壳如此聪明。     只怕够孙嬷嬷抄一天了。     穆芷苓朝静轩阁走去。     若是当真想要让众人知道孙嬷嬷的真面目,只凭她一个人,是没法的。     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这一切,如实告诉娘亲。     恰巧此刻爹爹不在。     “娘亲……”     萧玉宁正在刺绣,一听穆芷苓的声音,手一不小心便被针刺出了血,穆芷苓赶紧奔过去,在她手指上轻呼。     半晌穆芷苓才注意到萧玉宁手中的绣品,那是一个安字,针脚很乱,有些地方堆叠起来,真的很丑。     穆芷苓困惑道:“娘亲,你这是……”     萧玉宁将绣布放在一边,从穆芷苓怀中接过正懒洋洋地睡着懒觉的贝壳,抚摸着贝壳的毛发,轻笑道:“听说在里衣里绣上一个‘安’字便能保平安,你爹爹又常年在外,我就想着亲手给他绣点什么。”忽地她又将绣布拿到穆芷苓眼前,问道:“应该还可以吧,我可是绣了两个月呢。”     穆芷苓看着那扭曲的‘安’,并不觉搞笑,反倒鼻头一酸,几欲掉泪。     一向不信佛不信神的娘亲,竟然也迷信了起来。     这一世她才发觉,原来娘亲对父亲用情之深,竟到了这种地步。     突地想起来这儿目的,穆芷苓收回神识,道:“娘亲……”           第二十九章 动胎气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清晨,天微亮。     只听蒋氏房中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有丫鬟哭丧着脸到玉兰斋求见老夫人。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蒋氏身边的大丫鬟芝香神色慌张地在穆老夫人门外大喊。     穆老夫人早已醒来,出门见芝香神色慌张的模样,不由眉头一皱,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芝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双唇道:“是四夫人她,她……她……”     穆老夫人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心不由一沉,眉目间多了几分紧张之色,道:“四夫人怎么了?”     看芝香这么慌张的模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芝香一边磕头,一边道:“四夫人她……她流了好多血……”     穆老夫人闻言,脸色骤变。     “通知张太医了吗?”     芝香摇头:“奴婢不知,许是肖妈妈已经去请太医去了。”     四夫人的榻上,好大一滩血,她吓得六神无主,只听肖妈妈叫她来寻老夫人,这才飞快地往玉兰斋赶来。     老夫人道:“你且速速再去请张太医,务必要快。”她转身对身旁拿着外衣的春平道:“春平,叫上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跟我去紫兰居。”     芝香领命朝前走去,忽地被穆老夫人叫住:“四爷可在?”     芝香转身,咬唇道:“回……回老夫人,自从四夫人有身孕之后,四爷晚上便再也没有在紫兰居待过。”     穆老夫人扶额,这个老四,真是荒唐!     “春平,交代陈管事,派国公府所有的小厮去寻四爷,一定要在一个时辰给我找到。”     说完这些,穆老夫人只觉头有些昏沉,快步朝紫兰居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紫兰居便聚满了人。     张太医替蒋氏仔细把脉后,道:“老夫人,四夫人身体并没大碍,只是略微动了胎气。老朽开一副安胎药便好。”     穆老夫人走近些,松了口气,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张太医医术卓绝,既然张太医说没有大碍,那便应该没事。     穆芷苓站在纱帘外,一手抱着贝壳,另一只手被萧玉宁牵着,母女两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待穆老夫人从里屋走出来,萧玉宁赶紧走上前去,焦急问道:“母亲,弟妹没事吧?”     穆老夫人随即坐下,斜睨萧玉宁,心底暗自喃喃。     萧氏何时这般关心蒋氏了?     两人关系素来不好,只怕萧氏巴不得蒋氏流产了才好。     只怕……     萧玉宁朝穆老夫人走近了些道:“母亲,弟妹为何突然动了胎气?”     穆老夫人抬眼瞥了她一眼,见萧玉宁一脸淡定从容,便道:“此话怎讲?”     萧玉宁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交到穆老夫人手中,道:“母亲您看。”     穆老夫人打开纸条,随着四个娟秀的字映入眼帘,穆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蒋氏有孕……     她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萧玉宁,双目瞪大,颤抖着嗓音,道:“这是怎么回事?”     饶是穆老夫人老练深沉,蒋氏一事也让她有些茫然。     难道这应国公府出了什么不应该存在的人?可是单凭一张纸,四个大字,又说明得了什么?     萧玉宁示意林妈妈将一个匣子呈上打开,一股腥臭传来,所有人皆捂住口鼻。     是一只死去的白色信鸽。     “母亲,这是两日前孩儿所截,孩儿怕扰了您老人家的清净,更怕打草惊蛇,便暗中派人保护弟妹,昨日刚有些眉目,却不料今日就传出弟妹动了胎气。”     穆老夫人刚欲说什么,萧玉宁让林妈妈将匣子带下去,道:“是玉宁处事不周,本以为截了这张信纸,那人三两日没有收到回信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岂料……”     穆老夫人不置可否。     若是萧氏只是单纯地为了蒋氏好,她这样做没有错。     可谁想要害蒋氏?     一时竟是想不出个头绪。     若说有人想公然与应国公府作对,那她坚决不信。可若是背地里使坏的,那便不知有多少人了。     且不说老头子和老三常年征战杀敌,难免结下宿仇,就说她娘家蒋家,也是因为惨遭仇家毒害,而致使兄长一家皆亡,只留下蒋氏一人。     如今蒋氏的孩子也惨遭暗算……     穆老夫人紧握那张纸条,恨不得将之撕得粉碎。忽地又将那纸条摊开,再仔细看了一眼。     穆老夫人心中虽愤然,却也是见过世面之人,片刻便沉静下来。     她不急不缓地抬起头,对萧玉宁道:“你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穆芷苓将贝壳放在地上,走到穆老夫人身边。     萧玉宁沉声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弟妹动胎气的原因,其次便是找出府中害弟妹的那个人,也就是能写出此字体的人。”     可要找到这个人,只怕极为困难。     真要是明着找,只怕会打草惊蛇。     所以首先不动声色地找到蒋氏下体流血的原因,再顺藤摸瓜,找出动了手脚的那人便简单多了。     穆老夫人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玉宁,眼底闪过异样的情愫,亦惊叹,亦赞许。     以前可是她错看了萧氏?     穆芷苓嘴角微不可见地向上扬起,果然将此事告诉娘亲,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最近老是做些奇怪的梦,醒来后发生的事情和梦中如出一辙,一开始她自个儿还不大愿意相信,可寻思着又想碰碰运气,不料大半要发生的事情都被她猜中了。     萧玉宁听得目瞪口呆,却又低声喃喃难怪她这些日子行为反常之类的话。     穆芷苓一点都不怀疑娘亲不会相信,毕竟发生在娘亲身上的离奇事,细细数来,只怕更多。     即便她说自己重生了,娘亲也怕会相信。可她终究不敢如实说。     她不敢说及那些令她心痛到不能呼吸的场面……     若是告诉她自己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活一遭,娘亲即使相信了,也会刨根问底,问她最后的结局如何。     她该如何回答?     她又要如何才能自圆其说,难不成说自己选择记忆,忘了大部分?     所以,避重就轻告诉娘亲这一切,既能让娘亲将来在这深宅之中有所防备,亦不会让她整日过得胆战心惊。     反正娘亲相信她所说就好了。     ===     亲们,我会尽量拉快进度,然后便是温馨的甜宠,你们一定要**我~~           第三十章 凶手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弯下腰,定定的看着穆老夫人手中的纸条,突地说道:“祖母,这字和孙养娘写得一样好看!”     穆老夫人身子一顿,睁大双眼,良久才反应过来穆芷苓的话……     “你说什么?”     穆芷苓眨眨眼睛,声音提高了些,道:“昨日贝壳将哥哥的话本子咬坏了一页,我请孙养娘替我将那一夜重写了一遍,那字写得可好看了。”     穆芷苓说的眉飞色舞。     穆老夫人神情黑的无以复加。     许久,她沉声道:“去将那话本子寻来。”     末了又吩咐春平姑姑将孙养娘寻来。     又向萧玉宁使了个眼色,萧玉宁派人进蒋氏房间内,厉声道:“给我搜!务必找出那些脏东西。”     孙嬷嬷被带上来,抬头对上穆老夫人冰冷如霜的脸,心底咯噔一声。弯腰行礼,道:“老夫人……”     穆老夫人见孙嬷嬷,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过了片刻,萧玉宁将蒋氏放在床头的香囊取出,放在穆老夫人手中,道:“母亲,您看。”     穆老夫人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只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皱了皱眉。     这个味道……     穆老夫人不太确定地对张太医道:“张太医,你来看看这里边到底是何?”     张太医仔细检查后,捧着香囊,颤颤地道:“回老夫人,这香囊中含有大量的麝香……”     孙嬷嬷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老夫人突然将她叫来难不成是因了这事?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惊呼道:“奴婢对此事一无所知啊!”     而此时穆芷苓拿着话本子飞快的跑进屋,将那话本子交到穆老夫人手中。     穆老夫人将二者对比,猛地起身,将话本子和纸条扔到孙嬷嬷脚下。     “这可是你写得?”穆老夫人的一脸愤怒地说道。     不是质问,而是肯定。     孙嬷嬷看着地上的纸条,而后又看了看那个话本子,其中又一页刚黏贴上去,被穆老夫人一扔,那一页刚好露出来。     执笔之法,如出一辙。     孙嬷嬷手心惊出冷汗,手下意识握紧成拳。     为什么这张纸条会出现在这里?     那晚她明明趁所有人都睡着了才出去的,而且去的是牡丹苑,那地方根本没人,如何被人发现的?     忽地又对上萧玉宁和穆芷苓,孙嬷嬷这才明白了大半,难怪五小姐之前会让她帮忙抄写,只怕是三夫人早就怀疑她了。     穆老夫人将那香囊扔到孙嬷嬷身边,“你一无所知?那你如何解释这香囊?”     前些日子穆老夫人孙嬷嬷为了博得穆老夫人的好感,恰逢穆老夫人夜里浅眠,孙嬷嬷便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且为了保持香料的效果,三日换一次。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香囊。     孙嬷嬷百口莫辩。     可她根本没有想过除去蒋氏腹中的胎儿。     或者说,在得到大爷的指示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这么做。     现在为什么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穆老夫人不再给孙嬷嬷说话的机会,沉声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她真真是寒心,原本极为信任孙嬷嬷,甚至将自己的孙女交付与她,却不料孙氏竟是这样一个蛇蝎之人!     孙氏不再辩解,忽地冷笑,不再言语。     任凭穆老夫人如何逼问,她都不再说一句话。     穆老夫人气极,命人将她待下去,关在柴房之中,又命吩咐春平姑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定要让她招出到底是受谁的指使。”     穆芷苓闻言看着孙嬷嬷,只见她一脸平静淡然,浑身散发着凉意,莫名觉着有些不安。     穆老夫人走进里屋,而一直沉默着的安氏和萧玉宁跟在穆老夫人身后,皆走进房。     之前萧玉宁已经命人将床单重新换过了。     蒋氏正躺在榻上,见穆老夫人前来,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委屈,哭丧着脸喃喃:“母亲……”     彷徨,无助,焦虑……     一想到有人想要害她的孩子,她的心就止不住战栗……     穆老夫人急忙坐到蒋氏身旁,似乎看出了蒋氏的心思,穆老夫人轻声道:“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当务之急是好生养着身子。”     穆老夫人何尝不是和蒋氏一样的心境,一想到她还未出世的大胖孙子差些就被人暗算了去,穆老夫人便觉得心惊胆战,脸也阴沉得可怕。     蒋氏恶狠狠地看着萧玉宁,对穆老夫人道:“母亲,芙蕖请求母亲一定要找出那个想要陷害我腹中胎儿的人!”     蒋氏死死盯着穆老夫人身后的萧玉宁。     此事必然是萧玉宁所为,这应国公府除了她,还有谁会与自己结仇?穆老夫人素来疼她,即便是前些日子恼她气她,却定然不会害她。而安氏,柔柔弱弱的性子,平日里连一个下人都不敢招惹,又怎会想着害她?     一定是萧氏那个贱人。     蒋氏在心头愤恨,却不料穆老夫人道:“已经找着了。”     蒋氏猛地一动,抓住穆老夫人的手问道:“是谁?”     目光不由探向萧玉宁,却只见萧玉宁一脸平静,难道不是她?     “是孙养娘那个坏女人,是她害了四婶婶。”穆芷苓突地说道。     蒋氏白了穆芷苓一眼,又看向穆老夫人,却不料穆老夫人点了点头。     蒋氏激动地想要起身,却被穆老夫人摁住身子,道:“你且好生躺着,此事交由我处理。”     蒋氏只好躺下,心底却觉不可思议。     为何是孙养娘,她平素看起来根本不像……     可穆老夫人让她静养,她便静养罢,如今刚遭遇这样的事情,蒋氏心底已是累极,便沉沉闭上双眼。     片刻,众人皆是退了出来。     回海棠苑的途中,穆芷苓忽地觉得什么地方出现问题……     蒋氏床单上的血,是她和娘亲事先准备好的,趁人不注意偷偷放入蒋氏床单的夹层中。而那麝香也是半夜放入蒋氏枕下,只是两三个时辰的功夫,根本不会导致滑胎,可为何蒋氏最后却真的动了胎气?难不成孙嬷嬷真的已经开始行动了?     可看她惊惶的模样,分明就是不知此事的。     到底是谁?     这应国公府,到底还有谁想要置蒋氏于死地?     ===     夏夏弱弱的求些收藏还有推荐啥的~           第三十一章 死去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孙嬷嬷被春平姑姑绑在柴房内,春平姑姑站在身旁,恶狠狠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孙氏。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谁让你这样做的……你说是不说!”春平姑姑一改平日里的和颜悦色,声色俱厉地说道。     孙氏仰头,目光阴冷,嘴角染上一抹冷嘲,“我没有做,反正就是没有做!就算是做了,我又怎会告诉你们是受何人指使?”     春平姑姑一脸越发愤怒,沉声道:“给我打!”     一旁的丫鬟闻声扬起手中的皮鞭,一遍又一遍地重重抽打孙氏。     孙氏早已遍体鳞伤,衣服裂开,很多地方都染上鲜红的血迹。她闷哼一声,目光却越发冷寒。     许是时间太久,春平姑姑也失了耐心,烦躁地说道:“你说是不说?你若是说了,指不定老夫人念你没有铸成大错,饶你一条小命,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春平跟在穆老夫人身边数十年,虽是规规矩矩,却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她心中自是穆老夫人为重,穆家为重,只要一切伤害穆老夫人的人便如同伤害她!     孙嬷嬷原本一脸镇定,听完春平姑姑的话,奋力的挣扎,无奈双手被死死扣在身后,她高吼道:“我的命何须要她来饶了?穆家的人和宋家的人都得死!是她们害死了公主,是她们害死了小郡主,都是她们的错!流掉一个孩子算什么?终有一天你们穆家的人都会死绝……唔……噗……”     一旁的一位丫鬟闻言,猛踢春平姑姑的肚子,并大声喝道:“你个死老婆子,你再胡说。”     孙嬷嬷嘴角鲜血溢出,笑得越发猖狂。     那笑让在场所有人都瘆然。     就在众人怔愣之时,更多的鲜血从孙嬷嬷口中喷薄而出,染红了胸前大片衣裳。她不再说话,脸上的笑也僵住,忽地双目失了神采,瞬间没了呼吸。     一旁的婆子丫鬟大声吓得连连尖叫。春平姑姑也一脸恐慌,蹲下身子,颤颤地伸手摸着孙氏的鼻尖,冰凉的触感吓得她赶紧将手指缩回。     只见孙嬷嬷的脸瞬间乌青,暗红的血从七窍之中溜出,那场景甚是吓人。春平本想骂身边刚才那位不懂事的丫鬟的,可瞧见孙氏的死状,分明就是中毒而亡。     春平有些慌乱地朝玉兰斋奔去。     穆芷苓此刻正端坐在房中,努力回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为何蒋氏会流产。     却在此事,穆芷苓的二等丫鬟翠柳急急忙忙从门外赶来。     之前翠柳本是在应国公做一些杂活,贴身伺候穆芷苓的仍是锦巧,前两日穆芷苓借着贝壳需要照顾的由头,将翠柳调到自己身边。     记得前世她嫁给宋璎昭之时,身边只带了锦巧。她对锦巧的身世素来同情,后又误以为她对自己情深,故而对她从未有过防备,却不料最后被锦巧算计,她竟是在自己酒食中下了慢性毒药。     不到十七的年纪便百病缠身,皆是拜锦巧所赐。     今生让她还如何相信她,让她如何还能将这样的人再用。故而这一次她必须让锦巧远离她的身边。     穆芷苓心中飞快地回想,却被翠柳的声音急急打断:“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翠柳慌慌张张地呼喊。     穆芷苓将贝壳放在圆椅上,起身淡然地问道:“何事这么慌慌张张?”     这两天的相处,发觉翠柳当真是一个没有心眼心思简单的丫鬟。     也好,这样的丫鬟待在自己身边也不至于让她还要分心去防备。     “孙氏死了……”     穆芷苓睁大双眼,身子僵住。     “刚才春平姑姑身边的丫鬟们说的,还说死得极为狼狈,七窍流血,浑身发紫。”翠柳这才缓过气来,说话也平稳了些。     穆芷苓急忙朝门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暗,她却走得很快。     等她赶到时,孙氏被草席包裹着,被抬出柴房到隔壁的偏房之中,而张太医正躬身向穆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此人是因服毒而亡。在她指甲缝中发现了这个……”     语毕,张太医打开纯白锦绢,其间又极少的紫色的粉末。     穆芷苓闻言只觉身子有些不稳。     是她考虑太不周全了,孙氏擅毒之事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没想到,孙氏宁愿一死……     心底虽笼上一阵怅然,却也松了口气。孙氏一死,可是说日后不必担心娘亲和她被会被下毒了?     死了也好……     即便孙氏活着,只怕也无法从她口中得出关于穆宗胜的半点消息。     这样也好,免去后顾之忧。     穆老夫人命人将孙氏埋于十里外的山沟之中。     蒋氏听闻孙氏死去,笑得合不拢嘴,可嘴里却喃喃,孙氏应该死在她的手里。     四爷回到应国公府时,已是深夜。他径直去了玉兰斋,穆老夫人显然料定他会前去,一直坐在中堂之上,神情阴沉地可怕。     借着幽暗地烛光,穆宗耀抬头看了一眼穆老夫人,躬身道:“母亲……”     穆老夫人冷声斥责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穆宗耀缩了缩脖子,道:“儿子去了一趟田庄,因而回来晚了。”     他偷偷抬头,瞥了一眼穆老夫人。     “荒唐!事到如今你仍旧在骗我。你可知孙氏今日差些滑胎,你可是做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你可是做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以前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不管,如今你竟是越发地放肆!今后你铺子里和田庄的事情我会老三媳妇着手帮衬着你,若是有让你晚上不能回来的事情,你就不用去做了!”     穆老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穆宗耀日后若是对蒋氏不管不顾,只怕整个穆家的铺子和田庄都不由他管了!     穆宗耀攥紧拳头却不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离开。     穆老夫人看着穆宗耀离去的身影,轻声叹气。     为什么同样是她的儿子,老三和老四区别如此之大。一个是皇帝最为重视的骠骑大将军,另一个却整日花天酒地。     再想想萧氏,这些年性子确实是变了,不仅规规矩矩,行事也深得她心。反倒是蒋氏,以前不觉得,沈王妃一事后穆老夫人对她甚是失望。     穆老夫人起身颤颤地朝内屋走去,在穆老太爷身边躺下,侧身看着睁大双眼并没睡着的穆老太爷。     轻叹了一声,便闭上双眼。     只是短短数日,应国公府发生如此多的变故。     穆老太爷张大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第三十二章 有孕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老夫人将应国公府所有丫鬟婆子小厮召集起来,让赵管事将所有人身世仔仔细细查了一遍。     应国公府再也容不得像孙氏这样的人。     这一查便查了整整两月。     萧玉宁也着手帮着四爷打理田庄和铺子上的事,穆宗耀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穆宅之中,生意上的事情他也放着不管。     穆老夫人本以为让他回到家中,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陪妻儿,却不料穆宗耀竟变本加厉,命人将一来历不明的女子接到家中。     穆老夫人气得咳嗽不止,数次将穆宗耀叫道祖宗面前,厉声斥责,穆宗耀却只道:“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     穆老夫人没法,只得同意穆宗耀抬为妾室。     一个女子不明不白地住进应国公府,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穆家的名声有损,招人话柄不说,依老四的性子也会跟她执拗到底。     穆老夫人心底无可奈何地暗暗叹气。     蒋氏听闻后,跑到穆老夫人跟前大哭,最后连说话都吞吞吐吐:“母亲,四爷……他真的要娶……那女子为妾?”     许是因为孕吐身子不适,再加上穆宗耀的事情,她日夜担心,吃睡不好,这些天蒋氏看起来比往常消瘦了不少。     穆老夫人却怒道:“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如今你到也是学着做一个妒妇了?”     她曾不满萧玉宁也是因为她让老三一身只能娶她一人。穆家男丁本就少,娶一房小妾回来开枝散叶也是好的。     她真正介意的只不过是那个女子的身份罢了。     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若和孙氏是一样,皆是别人派来的细作,那可如何是好?     好在前些日子派人去查了,那女子是一个戏子,家世倒算是清白。     蒋氏咬唇委屈地看着穆老夫人,眼底隐隐闪过一抹晦暗。     她如今怀有身孕,四爷竟然要抬妾。     她愤愤地离开,心底腾起一股恨意。     她是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而手捧一本医书的穆芷苓在听闻翠柳讲述此事后,将医书放在案几上,深深叹气,微不可闻地说道:“该来的还是应该来的。”     记得那戏子姓吴,平日里她都唤她吴姨娘。一个戏子,最后也当真唱的一出‘好戏’。     “小姐你在说什么?”翠柳忍不住问道。     穆芷苓再次拾起医书,轻吐了几个字:“没什么,翠柳姐姐先下去吧。”     翠柳忍不住凑到穆芷苓跟前道:“奴婢虽不识字,却也听闻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看小姐每天都看书这么痴迷,难道书中真的有黄金屋吗?”     穆芷苓忍不住噗呲笑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有些呆傻憨厚的翠柳,道:“是啊,这书可值钱了。”     翠柳扭头看了比她小两岁的锦巧,道:“锦巧妹妹,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锦巧嘴角一勾,冷嘲道:“要不你将这书拿去卖了。看能不能买下一个黄金做的房子?小姐那是诓人的,你竟然也相信?”     翠竹低头红着脸道:“小姐您又取笑奴婢,奴婢本就愚笨,自然是不懂这么多的。”     穆芷苓却并没抬头,将医书合上,道:“有时候愚笨也不失为一种幸福,若是耍些小聪明,到最后落得一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倒是得不偿失了。”     锦巧捏了一把汗,小姐明明才六七岁的年纪,可说话却有一种不由抗拒地威慑力……     而且此话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之前比不上月眉,如今月眉随着二少爷去了玉茗坞,她又比不上一个二等傻丫头。     锦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咽道:“小姐,是奴婢自作聪明,是奴婢妄下定论,求小姐责罚。”     穆芷苓不再理会锦巧。     这一世,她之所以到现在仍将她留在身边,而又刻意不去理锦巧,便是要让锦巧明白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她只是一个丫鬟,一只无法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     穆芷苓弯身将贝壳抱在怀中,抬步朝门外走去,并对翠柳说道:“一会儿随我去一趟郑王府,记得将我准备的枣糕带上。”     自郑黎上次中毒以来,穆芷苓隔三差五地便朝郑王府去。     且沈王妃说这偌大的郑王府,冷寂凄清得可怕,原是想让萧玉宁陪她说说话的,可萧玉宁最近因着手穆家铺子上的事儿,抽不出时间,因而穆芷苓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去的。     所带的这些枣糕是她在一旁指点,翠柳做的。其中掺杂诸多安胎固体的药,又因所选药材味道大多甘甜,故而味道也不错。     这些天穆芷苓常去郑王府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算算日子,沈王妃大概在这一月有孕。     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怀有身孕的。郑王从西南赠灾回来后,沈王妃便怀有身孕了。只是之后郑王府发生太多变故,郑王因西南赠灾一事,公然在朝堂之上怒骂明德帝,让明德帝丢了面子,因而明德帝将郑王贬去了西南。     沈王妃当时已有身孕,身子本就弱,加之舟车劳顿,府中胎儿早产,沈王妃也因这事落下病根。多年后郑王回京,穆芷苓有幸再见沈王妃一面,却只见着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妇人。     这一世,郑黎待她有救命之恩,沈王妃更是为人和善,甚至将那一对郑王从楼兰带来紫晶耳坠送与穆芷苓。对于郑家,穆芷苓心中满满皆是感激与感动的。     是以,这一次她要尽自己所能,为郑家做些什么,为沈王妃做些什么。     晚些时候,穆芷苓偷偷从后门离开,穿过两条街便到了郑王府。     刚到郑王府,迎面撞见一位身着玄色锦衫的男子正从外面回来,穆芷苓站定在门外,弯身行礼道:“穆家小五参见王爷。”     穆芷苓重生后虽是第一次看见郑王,却依旧一眼便将他认出。     郑王郑诺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记得娘亲曾说,郑王比潘安还要美上三分,穆芷苓虽不知潘安是谁,却也知道娘亲都称赞的男子,那必定也是极美的。     郑诺上下打量着穆芷苓,挑了挑眉,眸光中极快的闪现一丝诧异,穆芷苓有些看不明白。     记得娘亲曾说,郑王曾与父亲,还有皇上,以及宋璎昭的父亲是结拜兄弟,可郑王与父亲的关系并不好……     ===     今天真的是对不起,这么晚!           第三十三章 探望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怔愣间,郑王早已离去,只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意识渐渐回笼,目光紧盯着那抹远去的身影。     前世郑王被明德帝贬去了封地,期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四年后郑王回京时右腿已残,性情大变,甚至颓靡不整?     突地想到郑黎,十一二岁的年纪,竟要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心中不免腾起一股怅然。     前世她直到出嫁之时,一直被娘亲庇护着,虽不受老夫人待见,时常会和穆芷霜起口舌之争,相比郑黎,她已是幸运之极。     这一世经历了种种,她虽不再轻信一个人,却也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想到这些,穆芷苓加快了脚步,却在踏进门的那一刻,瞧见沈王妃迎面而来。     沈王妃毕恭毕敬地朝郑王行礼,郑王却冷着脸不作声色地朝内院走去。     沈王妃脸色黯然,看见穆芷苓那一瞬,眼角才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还未等穆芷苓开口,沈王妃便笑意盈盈走来。     穆芷苓怀抱贝壳,弯身行礼,道:“苓儿参见若姨。”     沈王妃伸手摸着穆芷苓怀中的贝壳,道:“小家伙都长这般大了。”见穆芷苓身后的翠柳手提一个食盒,柔声道:“又给黎哥儿带糕点了?苓儿,以后大可不必这样的。”     穆芷苓轻摇头,道:“这是给若姨您准备的,前些日子娘亲做了枣糕,说是女子若是食用对身子好,固体养身。娘亲近日又管着府上的事抽不出身,所以我让翠柳学着做了一道,只是翠柳愚笨,味道不见得好,只盼若姨不要嫌弃为好。”     前些日子郑黎身子不适,穆芷苓若是带一干药到郑王府,只怕会引人怀疑,因而她想到将药汁混入糕点之中,隔三差五带些糕点过来,看着郑黎将它全吃了才放心离去。     沈王妃命人将那食盒收下,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蹲下身道:“苓姐儿真是乖巧懂事,若姨要是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若姨一定会有的,说不定若姨现在就要怀上了呢。”穆芷苓软软糯糯的说道。     沈王妃摇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好命的……”突地她起身,低声喃喃道:“若是有,只怕早有了。”     这些年郑王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沈王妃的父亲,是一个考了三十年依旧不能高中的秀才,她出生微寒,本没有想着能嫁给像郑王这样的男子。却在十三年前,一个意外,她救了他,从此以后她便成了他的妻。     刚成亲那年,他夜夜要她,可自从她怀上黎哥儿以后,他便极少再碰她。     她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是他不给,她也无能为力。     沈王妃摸了摸肚子,轻声叹气。     穆芷苓看出沈王妃脸上的失落,心情也跟着有些许失落。     像沈王妃这般贤淑的女子,为何郑王对她如此冷淡,甚至连郑王府都不愿意回。郑王从西南蛮荒之地回来已是一月有余,她常来郑王府,却也是第一次看见郑王。     “若姨莫要伤心,您肯定能怀上一个聪明漂亮的妹妹的!”穆芷苓突地抓住沈王妃的袖口,重重咬字道。贝壳仿若附和般,轻声哼唧。     “傻孩子,这岂是你说能怀上便能怀上的?”沈王妃顺势拉起穆芷苓的小手,另一只手接过贝壳,朝内院走去。     穆芷苓闭口不语,她只是一心想着让沈王妃心底好受些,却忘了自己如今不管再怎么安慰也只是令她徒增伤感罢了。     半晌,穆芷苓去了郑黎住的紫竹院,郑黎正在院子里练习枪法。     骄阳似火,穆芷苓只是走两步便觉热得不行,郑黎却没有停歇地一遍又一遍重复那些枯燥的招式。     穆芷苓远远地喊道:“黎哥哥!”     贝壳却早已挣脱她的怀抱,朝远处的郑黎奔去。     郑黎闻声停下,额间溢满汗水,头发和衣衫都已湿透,他朝穆芷苓快步走来。     半道弯腰将贝壳抱在怀中,小家伙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郑黎的下巴,又伸出爪子轻轻挠了挠他的脖子。     郑黎轻轻抚摸贝壳柔软的毛发,走近了些,眸中浮现喜色,道:“小五妹妹,你好些天都没有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声音突然低了些,道:“我本想去国公府找你,可父王却不准我去。”     穆芷苓闻言有些惊愕,郑王不许他去应国公府……     突地想到前世郑黎也是极少去应国公府的,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郑王的意思,可郑王为何要这样做?     抬头瞧郑黎满头大汗,穆芷苓忍不住从怀中掏出锦绢,递到郑黎手中,道:“诺,黎哥哥快擦擦,你瞧你浑身是汗,肯定会很不舒服的。”     郑黎接过绣着紫兰花的锦绢,忽地又放回穆芷苓手中,道:“我一会儿用湿布擦一擦就好,将小五妹妹你的手帕弄脏了就不好了。”     忽地他仿若是想到什么般,将贝壳放到地上,便拉着穆芷苓的手便朝房中跑去。贝壳在身后大叫着跟上。     他拉着穆芷苓进了房中,放开了她的手,朝床榻走去。从床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物什,穆芷苓站在身后没有看清,郑黎却转身过来,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进穆芷苓手中。     穆芷苓低头一看,一个做木刻的兔子映入眼帘。     说实话,那兔子并不好看,做工太过粗糙,若不是那长长的耳朵,都看不出是雕刻的是一只兔子了。     “前些日子我闲着无聊,便做了一个,便想着你来王府送给你。小五妹妹,你喜欢吗?”郑黎吐了吐舌头,继续道:“虽然刻地不好……”     穆芷苓手捧着拳头大小的兔子,狠狠点头,道:“喜欢,当然喜欢!”     虽然她早已过了喜欢这种小玩意儿的年纪,心头仍是忍不住一阵暖意。     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个相似的画面,却又觉得太不真切。     恍惚间,穆芷苓踮起脚尖,伸出手在郑黎脸上轻轻擦拭,才到郑黎肩处的小脑袋扬起,正好对上郑黎明亮的双眸。     郑黎突地说道:“小五妹妹长大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穆芷苓楞在原地,半晌抬起头,听郑黎继续道:“娘亲说,小五妹妹嫁给我,以后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     亲们,求点推荐票~随手一点即可~嘤嘤婴,故事到这里,前面交代快差不多了,欢迎跳坑啊!           第三十四章 心事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保持仰面的姿势,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全然没有料到郑黎会如此说。     心底哀叹一声,嗫嚅道:“我娘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黎哥哥要是娶了我就不能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     郑黎皱眉,喃喃道:“可是我喜欢小五妹妹呀。”     穆芷苓摇摇头,道:“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大晋朝女子及笄,男子弱冠便可成亲。而大多数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是在十三岁左右便被家人定下了婆家,而男子也是十五六岁便有媒人开始帮着说亲。若是大户人家,抑或是像穆家这样的簪缨世族,女子七八岁,男子十二三岁便被父母安排下亲事的不在少数。     这样早早定下亲事,不仅可以拉近两家的关系,还可以在生意上或是朝政上互相帮衬着。     可十一二岁的少年如何懂所谓的喜欢?若是因为年少无知而耽误了一生,那便得不偿失了。     曾经她不正是如此吗?     前世宋璎昭也是这般大时说喜欢她,可最后她嫁给他时,他却搂着穆芷姝,说那才是他最爱的女人。     而她不过是他年幼时开的一个玩笑,抑或是犯下的错误。     最终,他竟是怪她误了他的锦程,夫妻反目成仇,他要夺她性命。     郑黎低头凝眸,神情严肃了些,惑道:“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喜欢不是吗?”     穆芷苓深谙此事自己无法回答,便道:“我也不知呀,是娘亲告诉我的,要不你去问我娘亲?”     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穆芷苓故作调皮道。     郑黎刚欲张嘴想要说什么,终是深深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眼前只不过是一个比自己还小四岁的小女娃,自己都不懂的事,她又如何懂?     只是那种喜欢是什么样?     却在这时,远远的一道声音传来:“阿黎!”     两人闻声皆是别过头去,见宋璎昭从院门走进,看见穆芷苓时面露惊诧之色,道:“怎么小五妹妹也在?”     穆芷苓低头轻声道:“我只是过来看看黎哥哥身子好些了没。”     而后也没看宋璎昭是何表情,只道天色已晚,自己又是偷偷溜出应国公府,得赶紧回去,匆匆离开了郑王府。     回去的途中,穆芷苓兀自苦笑。     尽管过了如此之久,她还是做不到见到宋璎昭后无动于衷,曾经的痴心错付,曾经给予她最大的伤害的那个人就在面前,她的心还是止不住战栗。     夜晚微凉,借着月光,沈王妃侧着身子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身边的紧闭双眼的男子。     他呼吸极浅,丝丝气体从鼻尖呼出。     他分明就没有睡。     薄唇轻咬,沈王妃亦是极浅的呼吸着,连手臂都动弹不得,生怕吵醒身边的男子。     却在这时,假寐的男人睁开双眼,哑着嗓子,声音却是冰冷:“何时和穆家关系这般好了?”     声音冷若寒霜,却听不出一丝情绪。     沈王妃只得将前些日子所发生之事一一告诉郑王,嘴上还忍不住夸赞道:“穆家小五这般小的年纪便聪明伶俐,这些天相处下来,更是发觉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而国公府的出生,也是极好的。”     “所以呢?”     “所以我想……”     郑王仿佛明白她接下来的话一般,厉声道:“想都别想!”他倏地坐起身,薄被滑落在地,声色俱厉地说道。     沈王妃被吓得不行,屏住呼吸盯着郑王的侧影。     良久,她终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什么?”     郑王烦躁地起身,飞快地穿好衣物,道:“没有为什么!只是你不许再接近穆家的人,而黎哥儿也不许!”     沈王妃不敢多言语,从地上拾起滑落的薄被,身子蜷缩成一团。     王爷他总是这样,不论心中想些什么,或悲或喜,他从不会与她提及,更不会让她知晓。她本是他的妻,可在他心中,只怕她从来都只是一个外人。     就在她神识涣散间,郑王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一股冷风袭来,才将她的意识拉回,她对着刚走出门外的郑王,道:“王爷,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郑王稍作停顿,却没有回头,朝外走去,月光下投下一道暗黑的长影。     沈王妃望着远去的身影,神情由凄然变至寡淡。     她也睡不着了,披上一件稍厚的披帛,走到门边,倚门而站。     忽地觉得胃极为难受,想吐。     过些日子穆芷苓再去郑王府时,却被守门的小厮拦在了门外,问及为何,那小厮便说王妃身子不适,拒见任何人。     穆芷苓蹙眉,拜托那小厮将她做的一些糕点交给王妃,而后便悻悻然离开。     心中不免困惑,前几日还万分和善的沈王妃,怎的突然装病不见她?     而后她嘱翠柳隔一日便往郑王府送的糕点,被那看门的小厮一一扔掉。     穆芷苓哀叹一声,只怕郑王府执意跟她断了任何关系,抑或是跟应国公府断了关系。     不再去想其它,穆芷苓轻抚贝壳的毛发,松软的触感让人心情稍稍放松。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就在穆芷苓怔愣的瞬间,翠柳急急忙忙冲进房间。     穆芷苓抬眸见她大喘粗气的模样,正色道:“翠柳,日后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这么慌张,天塌下来了也不许你来顶着,知道吗?”     翠柳如捣蒜般点头,却又吞吞吐吐道:“可是……真的不得了,外面的场面好……壮观。八抬金鼎大轿里走出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夫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约摸得有一百多号人呢,那场面可气派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翠柳常年待在应国公府,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虽平素不够稳重,却也不会激动至此。     只怕真是如他所说。     穆芷苓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翠柳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老夫人她们一干人等都出去出门迎接了,只不过看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     穆芷苓凝眉,一时间竟想不出翠柳所描述的人到底是谁。     是谁如此气派……     ===     小夏最近睡眠严重不足,一直都好累,然后又没有存稿,哎。。只求包……养……善良的亲们,快快留言抚慰小夏疲惫的心吧~嘤嘤婴           第三十五章 访客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正想快步赶过去一探究竟时,半道却碰见穆老夫人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茗香和茗秀。     两人皆是一脸埋怨,嘟囔着嘴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注意到穆芷苓和翠柳。     “你说那高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那高夫人竟然如此显摆,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茗香愤愤道。     茗秀却道:“你是不知道吧,高家可是皇亲国戚,高员外可是高婕妤的亲哥哥。”     茗香不以为然,边走边冷哼:“那又如何?我们老夫人还是当今周太后的表妹,皇上钦封的二品秦国夫人呢。你也不看看高夫人那欺人太甚的样子,你说她来国公府,老夫人好生招待她,领她去内堂她不去,偏生要去牡丹苑,还说什么这府上就那地儿空气好,你说气人不气人?”     茗秀本想再说什么,眸光不经意间瞥到不远处穆芷苓娇小的身影,急忙拉了拉茗香的衣服,两人朝穆芷苓行礼道:“五小姐。”     穆芷苓朝两人走近了些,问茗香:“你是说她们去了哪儿?”     茗香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被茗秀拉住。     谁都知道,半年前五小姐在牡丹苑突然恶疾发作,据说差些死去,所以老夫人嘱咐她们万万不能在五小姐跟前谈及半点有关牡丹苑的事情。     穆芷苓却将声音提高了些,道:“我问你们话呢!”     茗秀见状,只得如实答道:“去了……去了牡丹苑。”     穆芷苓皱眉,叫上翠柳转身回去,却在茗香和茗秀皆离开后又折回来,朝牡丹苑走去。     茗香和茗秀口中所说的高夫人,便是如今京都最大的皇商高世游的妻子,江氏。而高世游则是大夫人的嫡亲哥哥。     上一世江氏虽经常到应国公府,却已是四年后长房从镇州回来以后的事了。记得那时的江氏除了财大气粗,赏她们这些小辈们出手阔错些,人也算是极好相处的。     只是到了她十五岁之后,江氏的本性便暴露了。     她出生市井,本就是个泼辣之辈,加上那时高婕妤母凭子贵被封为淑妃的关系,她行事愈发乖张跋扈也无可厚非。     再者,那时候高家几乎垄断了大晋朝一半的商铺,无论是皇宫内的用品,还是达官显贵的用品,甚至后来一些寻常人家所用之物,都要经过高家之手。     穆家虽是名门望族,佃户五千,也有一些自己的铺子,可是在财力方面,终究是比不过高家。     尤其是盛极而衰的穆家。     可那也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如今的高家虽是皇商,高世游的妹妹虽贵为婕妤,也只是皇上的一个新宠而已。高氏一族虽日渐显赫,却也全然没有达到可以在应国公府为所欲为的地步。     江氏并非是一个没长脑子的人。     那今日她行事如此极端,竟是半点面子不给老夫人留又是为何?     穆芷苓加快了脚步,走到牡丹苑院墙外,却被翠柳拉住,她走上前去拉住穆芷苓的衣裳,低呼一声:“小姐,老夫人交代过您不许再进牡丹苑的。”     穆芷苓转身,忽地定定的望着翠柳,突地大声说道:“翠柳姐姐,祖母交代过这应国公府除了她和祖父,谁都不许进的。可是现在她身边还是有丫鬟婆子进去了啊,你看春平姑姑也在里边,还有那个穿着绛紫色长袍的高夫人也进去了,你不觉得祖母的规定只是随便说说嘛?”     穆芷苓说话的声音很大,以至于牡丹苑内所有人都能隐约听见。     翠柳见穆芷苓纯真无邪的双眼,怔愣半晌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是哦,别人都可以进,小姐为什么不可进呢?”     穆老夫人和江氏正僵站在内堂之中,而春平姑姑则是领着一帮丫鬟打扫牡丹苑。     因穆老夫人禁止府上的人轻易进应国公府,故而牡丹苑的一干器具上皆浮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江氏冷哼,穆老夫人脸色铁青。     穆老夫人好面子,因而即便对江氏今日的行为再是愤怒,也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却在这时两人皆是听到牡丹苑外穆芷苓的声音。     穆老夫人闻言,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旋即染上一抹担忧。而江氏闻言,脸上顿显凌厉之色。     两人一同朝外走去。     远远地便瞧见穆芷苓和身边的丫鬟站在院门外,正欲朝牡丹苑走来。     “苓姐儿你这是做什么?”穆老夫人加快步子,声音也提高了些。     穆芷苓抬头,行礼道:“苓儿参见祖母。苓儿刚才听闻祖母进了牡丹苑,便想着苓儿前些日子自个儿在牡丹苑便着了魔,身染恶疾。苓儿怕祖母进去了也这样,所以苓儿想过来看看。若是伤着无关紧要的人也还好,可祖母您千万不要有事儿。”忽地她走近了些,拉住穆老夫人的衣角,道:“祖母,您不是说过除了您和祖父,任何人都不许进牡丹苑的吗?为何这位夫人可以进?难道这位夫人不是人吗?”     穆芷苓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色已变得铁青的江氏。     穆老夫人闻言却怒道:“小孩子胡说些什么?”     江氏却突地冷哼:“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啊。难怪姝姐儿会因你而去了净光寺。”     后面几个字,她咬得极重。     穆老夫人听闻后,脸色变了又变。     穆芷苓刚才心中的困惑,终是了然。     难怪江氏会突然前来应国公府,难怪江氏会突然性情大变,说话也是冷嘲热讽,原来是因了穆芷姝的缘故。     可按理说这是穆家的家事,江氏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是大房终于忍不住要行动了?     当初她之所以那般对穆芷姝,也不过是想抱着试试的心理,试探长房是否会有所动。     本以为长房半年都不为所动时,却不料突地出现一个江氏。     穆芷苓嘴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     江氏这般闹腾,穆老夫人必定会怀疑道长房身上,亦或者是迁怒长房。     而她当初想要的,便是这样的结局。     上一世,当年老夫人对长房持有一丁点怀疑的态度,穆家到最后也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三十六章 争夺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仰头,故作困惑问道:“夫人认识我二姐姐吗?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我很想她。”继而又转头对穆老夫人道:“祖母,您将二姐姐接回来好不好?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净光寺好可怜。”     穆芷苓说的真切,砸吧着小嘴儿,柔柔软软的声音令江氏一愣。     这小妮子和姝姐儿关系很好?那为何会发生姝姐儿将她‘推入’水中一事?     江氏是前几日收到高氏的密信,信上说姝姐儿在穆家受尽欺负,更是因被冤枉而被送去净光寺。     江氏当即将信纸捏成一团,恨不得揉的粉碎。     高氏未出阁时,与江氏的关系便极好。江氏喜欢这位小姑子,自然也爱屋及乌,对她的一干儿女宝贝得如同己出。     一听姝姐儿被人欺负,便气冲冲地赶到应国公府。     看穆芷苓这丫头适才的表现,似乎并没有为难姝姐儿。既然她没有为难,只怕穆家三夫人也不会为难姝姐儿,那将姝姐儿送去净光寺的人……     江氏看向穆老夫人的目光越发冰寒。     穆老夫人低头看着嘟囔着小嘴扯着自己衣服的穆芷苓,柔声道:“祖母已经派人去接姝姐儿去了。”     江氏见穆老夫人对着穆芷苓面露温柔之色,顿时冷哼:“哎呀,真是巧了,昨儿个我前去净光寺上香,恰好碰到了姝姐儿,便将她带回来了。我本想着今日将姝姐儿带过来,可姝姐儿却说再也不愿回这里了,这不,我便过来跟您老人家说一声,要不姝姐儿以后就住我那儿吧,她是不会推我们高家的人落水的。”     江氏说得极尽轻蔑,末了还干笑两声,厚厚的脂粉下,表情夸张至极。     穆老夫人原本是一个在外人跟前极为耐得住性子的人,今日也脸上也忍不住浮现一丝怒色,她沉声道:“高夫人,这是我们穆家的家事,不劳你操心。春平,告知赵管事一番,去高员外家将姝姐儿接回来。”     “等等!”江氏突地说道,“老夫人,以后姝姐儿就长住高宅可好?反正我那儿房间多的是,高府虽然下人多,可主子少,姝姐儿住的一定会像自己家里一般。”     穆芷苓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微不可见地抿嘴一笑。     穆芷姝被送去净光寺快半年了,江氏却在此刻来到应国公府,那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江氏也是才得知此消息的。     她是高氏的娘家人,得知此消息定然是高氏所说。     长房终于耐不住性子了吗?     先是穆芷姝被送去了净光寺,前些日子孙嬷嬷又身亡,这一切的变故都是触不及防的。     高氏定然是太过担心穆芷姝,故而才将此事告诉江氏的。     只是江氏比她记忆中还要泼辣愚蠢些……     却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在别人家里住着怎么都不如自个儿家里舒服的。”     穆芷苓抬眼,见萧玉宁从不远处走来,快步朝萧玉宁奔去,扑在萧玉宁身上:“娘亲!”     今日穆老夫人虽说是让萧玉宁帮衬着打理铺子和田庄的事,实则大多数事情都是萧玉宁在处理,穆芷苓见她的次数少了许多。     萧玉宁朝穆老夫人行礼,而后定定的看着江氏。     萧玉宁突地转身对春平说道:“没听到老夫人刚才所说吗?还不赶紧派人去高员外家将姝姐儿接回来。穆家的子女怎能遗留在外?”     春平姑姑离开,萧玉宁却突地拉住江氏的手,道:“高夫人这般心疼我们姝姐儿,是姝姐儿的福气,只是这姝姐儿姓穆不姓高,当然得住在穆宅了。况且前些日子将姝姐儿送去净光寺也只是为了让她沾染佛气,将来必定是走大富大贵之路。我想高夫人您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我们怎么可能对姝姐儿不好呢?”     江氏听闻后,一声冷笑,道:“这找理由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啊,你们若是对姝姐儿好,那姝姐儿何至于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诉苦。反正姝姐儿以后就住进高宅了,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她的。”     语毕,江氏吩咐旁边的婆子走上前去,想要拉住春平姑姑。     “你凭什么!”     萧玉宁一声冷喝,吓得那婆子颤了颤身子,而江氏也瞬间怔愣,忽地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眼前这个人,不仅是应国公府的三夫人,更是皇帝钦封的荣华郡主。     她倒不是忌惮她的身份,否则她今日也不会在此处了。     穆老夫人站在一旁,拉着穆芷苓的手,神色悠然地看着对峙的两人,面色从容平淡。     江氏面有些挂不住了,底气没了大半。     忽地想到什么般,大声道:“那你又凭什么?若说到资格,严格说来,你我都没有。姝姐儿的爹娘尚在,她何故非要跟在穆老夫人身边呢?她何故要被你们穆家的人欺凌呢?”     江氏敛去脸上的冷笑,面皮僵硬,说话也是盛气凌人。     既然穆家如此厚颜无耻地想要将穆芷姝抢过来,那她便将话挑明了说何妨。     萧氏几欲爆发之际,穆老夫人终是忍无可忍,怒道:“我们穆家的事情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来管!更不需要一个外人在此嚼舌根!”     江氏冷哼,道:“这件事我这个外人管定了!”     江氏板着脸着离开,而萧玉宁则是福身道:“母亲莫要生气,儿媳这便命人将姝姐儿带回来,即便是抢也要抢回来。”     穆老夫人看了一眼萧玉宁,长叹一口气,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那种没有教养的女子,随她去吧。你也莫要跟她硬来,不要降低了穆家人的身份和尊严!”     萧玉宁应声点头。     穆老夫人凝眉,想到高氏刚才那般蛮不讲理一口吃定穆家的模样,心头甚是厌恶。     姝姐儿的事,她嘱咐过府上所有人,此事皆不可再提及,为何江氏就知晓了?     ===     亲们,已经改好了,真的对不起,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犯了。           第三十七章 不归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萧玉宁本想亲自去一趟高宅,想到穆老夫人适才跟她说的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嘱了赵管事备好轿,又带了数十名小厮前去。     那场面丝毫不亚于江氏前来之时。     穆家虽出手不及高家阔绰,可穆家毕竟是世家,在穆三爷如今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论排场高家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的。     一行人去了城东的高宅,半天没有消息。直到临近日落时分,赵管事才失落而归。     “老夫人,三夫人,二小姐不愿回来……”赵管事话说到一半便停下,忽地咬牙道:“就在刚才,高夫人已将二小姐送上马车,说是要送给远在镇州的大爷,让大爷和大夫人亲养。老奴实在没法,只得回来禀报,老奴办事不力,还请老夫人和三夫人恕罪。”     赵管事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早些回来通禀?那梅香呢?”萧玉宁起身问道。     赵管事头也不敢抬:“我们被高夫人困在高宅后院,待被放出来时,听闻二小姐已经于晌午时分上了去镇州的马车,而梅香似乎也在同二小姐一道离开了。”     萧玉宁听闻后,看向穆老夫人,却见穆老夫人双眼微阖,倒默念起佛经来了。     萧玉宁走近些,问道:“母亲,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儿媳这就派人前去将姝姐儿接回来,若是快马前去,定然能在姝姐儿抵达镇州前赶上的。”     穆老夫人募地睁开双眼,淡淡道:“既然她不愿回来,难不成强求不成?随她去吧,就当这些年我白养她了。”     穆老夫人虽说的云淡风轻,可握住佛珠的手却越发用力。     江氏将姝姐儿送去镇州,只怕早已与长房商量好了。否则即便她如何嚣张,也断不会径直就将姝姐儿送去镇州的。     而长房又是如何知道姝姐儿被送去净光寺的?     这些年她小心翼翼,四碗水尽量端平了,却仍是不能两全。     那日的情况,她若是不严惩姝姐儿,只怕老三不满。将姝姐儿送去净光寺,老大又做出这等让她寒心之事。     原本她将姝姐儿留在身边也是为了……     “母亲……”     萧玉宁欲再说什么,穆老夫人摆手示意她下去。     晚些时候穆宗泽回来,萧玉宁将此事跟他说起,穆宗泽将头枕在她的肩上,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忽地伸出舌头在她脖颈处轻舔一下,惹得萧玉宁一声惊呼:“啊……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萧玉宁伸手将他推开,穆宗泽却伸手箍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动弹,凑到她耳边轻轻呼气,道:“管她们做什么?那姝姐儿走了不是正好吗?省得她回来再伤害我们的女儿。”     萧玉宁这才回过神来。     也对,姝姐儿不在就不会再欺负她的小米了,小米也就不会再受伤了。     穆宗泽伸出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萧玉宁的白嫩的颈,本是环在她腰间的手往上游走。修长的手指摊上她的衣带处,轻轻一勾,萧玉宁的衣服便被解开。     京都的九月依旧燥热,萧玉宁今日只着一件单薄小衫,被穆宗泽一解,便觉一股凉意从身侧渐渐袭来。     萧玉宁身子不舒服地一缩,轻声呼道:“我只是不想让母亲难做,才让极力想让姝姐儿回来。毕竟我不想让你难做……”     穆宗泽闻言,身子一顿,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僵住。     抬头,深深凝视着萧玉宁的双眼。     却在下一瞬,手上突地用力,将萧玉宁的衣服生生扯开,白玉般的香肩裸露在外,略有薄茧的手指来回摩挲着,道:“傻宁儿,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对不起,是我让你委屈了。”     想到她嫁给他这些年,自己常年征战在外,而她在府上委曲求全,这为了不让他难做,她一点一点地改变,为他而改变。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也疼在心底。     特别是这一次征战回来……     思及此,穆宗泽的手便止不住地颤抖,他温柔地褪去她的衣裳,薄唇吻上她饱||满的红唇,一只手抚上她胸前的柔软。     “唔……”萧玉宁顿觉身子苏苏麻麻地有些难受,而穆宗泽则是一遍遍地在她唇边轻吻。这些天她忙着应国公府大大小小的事,已是累极,他疼惜地亲吻,呼吸逐渐急促。     “可这件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唔……”萧玉宁想要继续说什么,却被穆宗泽堵在嘴里。     “宁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本就姝姐儿不对在先,就算她到了镇州,在大哥面前诉委屈又如何?这丫头这般小,心思就这般歹毒,日后长大了可得了。大房若是闭口不提还好,若是说及此事,我第一个不给他们好脸色。”     萧玉宁听闻,心头忍不住涌上一阵感动。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却想到什么般,道:“可是……唔……”     穆宗泽再次以吻封缄,他死死堵住萧玉宁的嘴,道:“没有可是,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还有我,专心点……”     他在她嘴角轻吻着说道。     直到萧玉宁被她吻得身子瘫软在怀,他的手才渐渐往她身下探去。     萧玉宁哄着脸,闭上双眼,尽量不去看他的动作,却突地感觉身子腾空,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被穆宗泽抱在怀里。     穆宗泽将她放在床上,轻柔地将剩下的衣服褪去……     室内一片旖||旎……     另外一处宅子中,一男子正气势冲冲地从门外走来,砰地一声推开门,而一妇人正坐在梳妆台边卸下头面。     见男子回来,急忙起身道:“老爷。”     妇人脸上的笑在瞧见男子冷若冰霜的脸后突地僵住,她顿了顿身子,道:“老爷,你今日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男子并没回应,剑眉紧蹙,刚毅的脸庞爬满怒意,目光冷冽,直勾勾地盯着妇人。     “老爷……”     妇人有些困惑的开口,却在下一瞬间,喉咙被男子死死掐住。     “都是你干的好事!谁让你将此事说出去的?”     男子猩红了双眼,怒瞪着妇人。     “老爷我,我只是……咳咳……”           第三十八章 欺负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远在镇州的穆宗胜,而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的妇人,便是大夫人高氏。     良久,高氏几欲不能呼吸时,穆宗胜才放开手。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愚蠢至极!你可知此事告诉江氏,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高氏大喘着粗气,干咳两声。对于穆宗胜知道她将姝姐儿被老夫人送去净光寺一事,并不觉惊诧。     只是抬头对穆宗胜委屈道:“我只是见不得姝姐儿受委屈,得知母亲那样对她,我内心煎熬了数月,终是忍不住写信,让嫂嫂好好照顾姝姐儿。老爷我这样做有错吗?姝姐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再说,这样做能产生什么后果,难不成姝姐儿在净光寺还不允许人去看望了?”     她双手抓住穆宗胜的衣袖,却被穆宗胜猛地甩开。     穆宗泽怒道:“只是去看望?你可知江氏将姝姐儿接回高家,而后江氏又去了应国公府作威作福了一番,更严重的是姝姐儿已经在前往镇州的路上!这些你可曾想到过?”     高氏闻言,面皮惨白,惊诧之色溢于言表,惊惶地摇摇头,道:“老爷,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有让她这样做啊,我真的只是想让她去看看姝姐儿,天寒了,替她添置两件衣裳,老爷,我……”     高氏语无伦次地说道。     她写信告知江氏,心中谈及姝姐儿如何被穆家人欺负,可她真的没有想过让江氏去穆家大闹一番啊,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穆宗胜见她六神无主的模样,心底的怒火更甚,大吼道:“你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给我添乱!”     许是被穆宗胜的声音震慑住,抑或是茫然无措,高氏霎时泪流满面,喃喃道:“老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老爷要不我们现在派人将姝姐儿送回去,趁现在姝姐儿还没有到镇州境内。”     穆宗胜闻言,目光阴沉的可怕,他用力一推便将高氏推到梳妆台上。高氏努力撑住身子,背脊贴着冰凉的铜镜,正欲起身,却被穆宗胜死死摁住。     “我警告你,不许再给我添乱?如今姝姐儿已经在前往镇州的途中,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即便将她送回去又怎样?你以为母亲还会相信这件事我们什么都不知情吗?我穆宗胜怎会有你这般有头无脑的妻子!”     穆宗胜将高氏狠狠地推倒在地,径直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直指高氏道:“你最好好好在这院子里待着,若是再给我惹出什么事来,我休了你!”     穆宗胜说的决绝狠厉,继而又扬长而去。     他真是气极!     当初姝姐儿发生那样的事,他心中便甚是不满,如今江氏一搅合,将他一切的计划都打乱了。     次日,穆芷苓抱着贝壳坐在院中藤椅上,闭上双眼沐着秋日的暖阳。而贝壳似乎没有习惯藤椅的晃荡,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忽地又扬起毛茸茸的脑袋舔舐穆芷苓的下巴。     穆芷苓依旧紧闭着双眼,轻抚中怀中的小家伙,嘴角勾起。     得知穆芷姝被送去镇州后,心底舒畅不少。     只是她完全没有料到此事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是她高估了长房还是此事是江氏自作主张?     可不管怎样姝姐儿离去终究是好事不是吗?     只怕此刻穆宗胜已是气极了吧。     穆宗胜将穆芷姝留在穆宅,绝非仅仅是因为穆芷姝讨得穆老夫人喜欢的缘故,他肯定有别的用意。     穆芷苓吃力地将贝壳抱起放在地上,数月过去,小家伙增重不少。     突地想起前几日哥哥带回来的话本子还在穆芷萱那儿,那是一本以图为主的民间故事书,因而即便穆芷萱还未识字也能看得懂,所以穆芷苓便让穆芷萱带回去看。     穆芷苓起身朝穆芷萱的住处走去,走到穆芷萱住处,却不见穆芷萱的身影,想着改日再取,回去的途中却看见远处穆芷萱和穆芷霜僵站着。     “给我捡起来!”     随着穆芷霜的声音想起,穆芷苓朝两人脚下看去,只见一个金丝荷包掉落在地。     穆芷霜虽比穆芷萱小,可因穆芷萱羸弱,故而两人看起来竟是一般高。     穆芷萱定定地站着,看着穆芷霜,一声不吭。     见穆芷萱不为所动,穆芷霜突地推了她一下,声音陡然提高,道:“我说让你捡起来,你没有听到是吗?”     就在穆芷苓准备走过去之时,穆芷萱死死握住穆芷霜的手腕,冷声道:“这不是我扔的,凭什么要我捡?你以为你是谁?”     穆芷霜怔愣半晌,突地说道:“明明就是你给我碰掉的,所以你快点给我捡起来!”     穆芷萱一改往常的柔弱,像穆芷霜逼近了些,放开了握住穆芷霜手腕的手,不怒反笑道:“既然六妹一口咬定就是我碰掉的,那我不做些什么怎么行?”     “你!”随着穆芷霜的一声惊呼,穆芷苓瞧见穆芷萱抬脚踩住地上的金丝荷包。     穆芷苓也是差些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穆芷萱脚下的动作。     她弯下腰,将荷包拾起,对穆芷霜道:“妹妹,你的荷包我已经给你捡起来了。”     穆芷霜显然被吓住了,愣愣地看了半晌穆芷萱手中的荷包,突地推了穆芷萱一下,道:“你弄脏了我的荷包!我要告诉祖母!”     穆芷萱却道:“祖母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你说的话她还会相信吗?反正我已经将荷包捡起来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就别怪我扔了。”     穆芷萱说完便将荷包扔向一处。     不顾嚎啕哭泣的穆芷霜,穆芷萱转身,却看见穆芷苓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穆芷萱显然没有料到穆芷苓会在身后,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继而又笑道:“五妹妹,你怎么来了?”     穆芷苓看着穆芷萱,道:“我本想问问萱姐姐是否看完了之前哥哥给的话本子,去了你的房间却没有寻着你的人,便想着四处走走。”     穆芷苓抬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穆芷萱,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     亲们,推荐一本朋友的书,枫吹芸哚的新书《史上第一女反派》,新书还很瘦,大家若是感兴趣的可以先收藏养肥。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想赚钱想疯了的星际女汉子!           第三十九章 送别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萱拉住穆芷苓的手,道:“那画好丑,我根本就没有看,我这就去取来给你。”     穆芷苓点点头,侧头看了一眼穆芷萱身后泪流满面的穆芷霜,道:“萱姐姐,六妹她……”     穆芷萱斜睨不远处的穆芷霜嗤之以鼻道:“我根本没有将她的荷包碰掉,明明就是她自己故意扔掉的,她还想让我给她捡,我凭什么?五妹妹我们走!”     穆芷霜却依旧不依,吼道:“明明就是你给我碰掉的,你狡赖!”     穆芷萱拉着穆芷苓的手,不顾身后穆芷霜地干吼,头也不回地离开。     穆芷苓蹙眉,瞥了眼拉着她走在她身前的穆芷萱。     “五妹妹,你在想什么呢?”察觉到穆芷苓的异样,穆芷萱停下来,问道。     穆芷苓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六妹其实也不是那么讨人厌的,姐姐不要恨她才好。”     穆芷萱却道:“五妹妹,你可知道六妹妹她以前是怎么欺负我的吗?我讨厌她!五妹妹你以前不也讨厌穆芷霜的吗,怎么今日替她说话了?”     穆芷苓只好答道:“娘亲跟我说,都是自家姐妹,要好好相处的。”     穆芷萱却摇头,秀气的小脸有一丝怒色,道:“她才不把我们当做自家姐妹呢,她一直都跟在二姐身后,现在二姐走了,看她跟谁!”     穆芷苓不再言语,跟着穆芷萱去将话本子取回来,而后便匆匆回到海棠苑。     上一世的穆芷萱一向柔弱,终日被穆芷霜欺负,也忍气吞声不敢反抗,而如今怎的颠倒过来了?     这一世虽然很多事情都有改变,可是人的性格也能轻易改变吗?     还是说前世的穆芷萱其实也是这样,只是她隐藏得太深。     也是,她脑海中关于穆芷萱的记忆少得可怜,她什么性子,其实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并是不真实的,这才是她真实的性格吧。     不过,不管穆芷萱怎样,她对自己其实是好的不是吗?     想到醒来这些天穆芷萱对她的种种关系和照顾,穆芷苓心中不免觉着暖暖的。     不由她多想,穆钰便匆匆从门外跑来,道:“妹妹!”     “哥哥,怎么了?”穆芷苓站起身,朝门外看去。     穆钰跑到屋内,气喘吁吁道:“阿黎……阿黎他父亲得罪了皇上,被贬至西南偏远的荒地去了。他们一家人都要走了,他让我将这个给你。他说那日的兔子是他练手的,觉着不好又重新刻了一只。”     随即将那只木刻的兔子交到穆芷苓手中,穆芷苓双手紧紧将它捧住,咬唇道:“哥哥,黎哥哥什么时候走?”     虽说此事她一早就知道,可当真正发生时,竟是觉着有些难以接受。     当穆钰说明日清晨便出发时,穆芷苓赶紧去了张太医处抓了些安胎的药,花了一整夜将其做成药丸,并分装在药瓶中。     次日清晨,穆芷苓顶着惺忪的睡眼,早早便拉着穆钰,两人去了后院牵了一匹马,偷溜着离开。     穆钰有些犹豫道:“妹妹,真的必须得去吗?”     他倒不是怕自己偷溜出去被人瞧见,只是他和穆芷苓共乘一骑,若是妹妹因此而受伤,那可如何是好?     穆芷苓坚定地点头,拉住穆钰的衣角道:“哥哥快点,快来不及了!”     待两人赶到城郊时,两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周围站满了丫鬟婆子和小厮。     车前似乎有人送行,可两人却僵站着久久都未动弹。穆芷苓细细瞧着,其中一人是郑王无疑,可另外一人的身影却莫名有些许熟悉。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穆芷苓和穆钰同时愣住,竟然是父亲!     穆宗泽瞧见穆芷苓和穆钰时,眉头微皱,不可置信道:“苓儿?钰儿?你们怎么在这儿?”     穆钰拉着穆芷苓朝穆宗泽走去,穆钰将穆芷苓护在身后,怯怯的抬头,低喃道:“父亲……孩儿只是想过来送送阿黎,顺便带妹妹出来透透气。”     正当此时郑黎从马车内走出,见到穆芷苓和穆钰时,脸上的失落之色尽失,惊喜道:“阿钰,小五妹妹!你们怎么来了?”     穆钰看了一眼穆宗泽,牵着穆芷苓抬步朝郑黎走去。     穆宗泽一旁的三个孩子抿唇不语,倒是郑王向前走一步,邪魅一笑,忽地凑到穆宗泽耳边饶有深意地道:“你看多像我们小时候啊……”     穆宗泽听闻,眉头紧蹙,拳头握起。     穆芷苓从怀中将药瓶掏出,放入郑黎手中,道:“黎哥哥,这是我去张太医那儿求的安胎药丸,一会儿你交给若姨,每日服一粒就好。”     郑黎身子顿住,惊诧地问道:“小五妹妹你怎么……”     穆芷苓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好些日子没有去郑王府了,沈王妃怀孕一事几乎无人知晓。她只得骗郑黎道:“那日我听王府的婆子说的,若姨身子不好,所以我便让张太医开了一副安胎固体的药。又因此去路途遥远,便将这药做成了药丸,你一定要督促若姨服用。”     郑黎狠狠点头,神情激动不已,良久才哑声道:“谢谢你,小五妹妹。”     穆芷苓摇摇头,轻声道:“黎哥哥,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若姨,照顾好若姨怀中的小宝宝……”     此刻她所说的话是否符合自己小孩子的身份,穆芷苓已全然不顾,心底早已被担心填满。     前世沈王妃便是在去西南途中坏了身子,郑黎的妹妹,郑若兮也因此落下病根。     沈王妃不应是这样的结局,郑黎也不应遭受这样的打击……     郑黎眼底有泪光浮动,重重吐字道:“小五妹妹我会的,等我长大了,我就来京都找你。”     穆钰拍了拍郑黎的肩膀,像个小大人般,道:“阿黎,我等你回来。”     而此刻穆宗泽朝这边走来,穆钰只得拉着穆芷苓离开。     回去时,穆芷苓坐与穆宗泽共乘一骑,一路上穆宗泽并不言语。     穆芷苓背脊贴着他的胸膛,背上传来阵阵寒意。     适才爹爹明明是去送郑王的,为何脸色并不大好,爹爹离开时甚至都没有和郑王说话。     那爹爹为何要去送别?     回到家中,穆芷苓抱住躺在地上蔫蔫的贝壳,意味深长地说道:“贝壳,郑黎走了,你会不会想他?”     贝壳只是不断地伸舌头舔舐她的手指。           第四十章 五年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五年后。     应国公府海棠苑内。     四岁的穆曦踮起脚尖,伸出肉肉的小手,努力想要抱住比他还高的贝壳。     身子没有稳住,一个踉跄跌了一跤。     肉肉的小脸埋在贝壳柔软的雪白毛发中。     “吖嗪――”     穆曦鼻子不舒服,抬头一个劲儿地打喷嚏,那雨点似的唾沫,悉数喷到贝壳身上。贝壳嘴角咧开,露出锋利地獠牙,不悦地发出呜唔声。     穆曦抬头,眨着晶亮的双眸,一时没有察觉到贝壳的愤怒,小手拽住贝壳下巴处的长毛,贝壳猛地张开嘴,低吼一声。     “哇……”穆曦被贝壳突如其来的一吼吓住,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穆芷苓正在内堂和穆芷萱下棋解乏,听见门外的哭声,赶紧赶了出去。穆芷苓弯腰抱住穆曦,柔声安慰道:“小曦怎么了?不哭不哭哦……”     穆曦嘤嘤哭泣,颤抖着小手指着贝壳,道:“五姐姐,狗狗……狗狗好凶,哇……”     穆芷苓轻拍着他的背,道:“它是在笑呢,才不是凶呢。”     说罢起身朝贝壳走去,手指将贝壳耷拉下来的肉往上推,道:“你看,它真的是在笑呢,小曦是小男子汉,不要哭了哦。”     穆曦困惑地看着及穆芷苓腰的贝壳,渣渣眼睛糯糯道:“真的吗?可是刚才它的声音好可怕。”     穆芷苓揉揉他的小脑袋道:“因为它是狗狗啊,所以笑声和我们不一样,小曦听着就觉得可怕啦。”     穆芷萱站在身后,忍不住噗呲一声:“难怪小曦整日愿意黏在五妹妹身边,五妹妹说什么都有一套。”     穆芷苓起身,悄声笑道:“我也是胡诌,萱姐姐这事儿也拿来取笑我?”     穆芷萱薄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些年她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了,肤白如玉,却不是苍白无色,说话间美目流转,甚能摄人心魄。     红唇轻启,穆芷萱打趣道:“我哪儿是取笑你呢,我说的可是事实。你看五弟刚学会走路便粘着你,如今断奶更是整日往海棠苑跑,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三婶婶的孩子呢。”     穆芷苓但笑不语。     穆芷萱说得没错,自穆曦懂得说话后,他便喜欢黏在自己身边,每逢晨昏定省时,他必定会乐呵呵的抓着她的裤脚,然后随她一同去海棠苑。     与其说穆曦黏着穆芷苓,倒不如说黏着贝壳,因为他去海棠苑绝不会跟在她身边,有时站在贝壳身边一站就是好一会儿,然后一个人哈哈笑起来。     当然,若是蒋氏阻止,他则会哭闹不止。     更何况在老夫人面前,蒋氏也不敢强行阻扰。     这些年蒋氏收敛了不少,在老夫人跟前说话也谨慎了些,也没有故意和娘亲作对。     只是私下里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穆芷萱突地说道:“祖母已经命人将牡丹苑打理干净,说是大伯一家快要回来了,估摸着明日就到了。”     穆芷苓闻言,眸色一沉,藏匿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似乎是这五年过得太过平静,一时之间似乎难以接受。     这五年于她,于穆芷萱,于应国公府每一个人,似乎都与前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长房一家呢?     一切似乎的都变得未知起来……     穆芷萱拉了拉穆芷苓的衣角,惑道:“妹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穆芷苓摇头,道:“我们的棋还没有下完呢,继续吧。”     穆芷萱却嘟囔着小嘴,不情愿道:“我才不要呢,和妹妹你下棋,每次都是我输,一点意思都没有。”     穆芷苓将穆芷萱拉进屋,道:“分明是萱姐姐你没有一次用心的,你若是用心些,肯定能下好的。”     穆芷萱顺势坐下,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胜负已经很明显的棋局,无奈道:“妹妹,上月你还赢了秦先生,玉淑堂因这事儿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我若是赢你啊,下辈子吧。”     “每一个人擅长的不一样,就像萱姐姐谈得一手好琴,可不论我如何,也不及你一半的好。”     穆芷苓一边说着,便已落下一子。     穆芷萱蔫蔫的看着棋盘,只好捻起一颗白子,手僵在空中久久不落子,最后将棋子放回,长叹一口气道:“不玩了,我反正是输。”     穆芷萱赌气地站起身。     穆芷苓愣住,暗自叹了口气。     这一世的穆芷萱和上一世,简直判若两人。     再没前世那个行事柔弱,遇是寡淡,站在一处也不易有人察觉出来的三姐了,这一世的穆芷萱,真的很不一样……     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我说过让你别过来,你难道没有听懂吗?你现在是一点也不听我的话是吧,赶紧给我滚回去,一会儿看娘亲怎么收拾你!”     穆芷苓和穆芷萱再次出门,却见穆芷霜用力揪着穆曦的小脸颊,穆曦呜呜哭着。     穆芷苓心底瞬间怜惜得不行。     她赶紧走过去,想要将穆芷霜的手松开,不料被穆芷霜猛地推开。     “给我滚开!我来接我弟弟回去,关你什么事儿?”     穆芷霜咄咄逼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悍妇。     穆芷苓正欲说什么,却见穆芷萱走上前,怒斥:“你弟弟?有你这样对自己的亲弟弟的吗?且不说女子的三从四德,五弟如今这般小,你却揪着他的脸,换你你不疼?要不我揪你试试?”     穆芷霜闻言脸唰地红了。     是被气红的。     她不由自主地松了松手,却在下一瞬用力扯住穆曦的手臂,“你走不走?你若是不走,便永远别想回去。”     穆曦抬头看了一眼穆芷苓和穆芷萱,眼底极尽委屈,终是抬步,跟着穆芷霜离开。     这在此时,一个雪白庞大的身子朝穆芷苓猛扑过去,将穆芷霜猛地扑到在地,张大嘴,锋利的獠牙在空中定格的那一瞬,穆芷苓疾呼:“贝壳!”     如今的贝壳早已不是当初的小萌物。     加之为了训练它的野性,穆芷苓每月都会对它进行三四次训练。     将活的鸡鸭放入院中,而后任贝壳追逐啃咬。     它的獠牙甚是锋利。     再加上它庞大的身躯,八十斤重的身子,若是整个压在穆芷霜身上,再咬上一口,那还了得!           第四十一章 长房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低吼。     伴随着的还有穆芷霜惊恐地呼声。     “啊――”     她全然没有料到穆芷苓的大狗会朝她扑过来,这么多年这个大东西除了长得十分巨大外,像极了一个慵懒的猫。     而此刻这条大狗,正在她的身上啃咬。     贝壳听闻穆芷苓的声音,在穆芷霜身上狠狠啃咬了一番,抬起头,嘴里却含着一大块布料。     贝壳起身,放开穆芷霜。     穆芷苓急忙走过去查看穆芷霜的伤势,并未瞧见半丝血迹,只是大片肌肤光裸在外,衣衫褴褛的样子好不滑稽。     穆芷霜声泪俱下,身子蜷缩在地板上哆嗦着。     穆芷苓伸手想将她扶起,手刚触及她残破的衣服便被穆芷霜推开,“不用你假惺惺!”     声音沙哑地可怕。     好半晌穆芷霜才颤颤坐起身,双手抱胸,狠狠瞪着穆芷苓道:“我一定会将此事告诉祖母!你们给我等着瞧。”     穆曦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适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摇晃着小脑袋,看了看穆芷苓,又看了看穆芷霜。     穆芷霜此时顾不得其他,转身飞快地往回走。     她衣衫不整的模样,真真是……     好在这是在应国公府内,这若是在外面,那还不得丢人丢大方了。     穆芷萱却快步上前,拉住穆芷霜的手臂,冷声道:“等等,六妹是要这般模样去祖母跟前告状吗?啧啧……你觉得祖母会怎么看你?更何况我分明看到你自个儿想要去逗弄一只畜生,它跟你嬉戏才不小心撕破了你的衣服,难道不是吗?”     穆芷萱邪邪一笑,握住穆芷霜的手臂越发用力。     穆芷霜眼眶泛红,死死咬住双唇。     忍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拽开穆芷霜的手,委屈地朝院外走去。     穆芷苓愣愣地看着两人出了神。     贝壳用头轻轻蹭着她的衣服。     若说前世穆芷霜蛮横霸道,处处欺负穆芷萱,那这一世的穆芷萱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穆芷霜素来都是有头无脑,心思单纯,喜欢和讨厌都摆在脸上,也就嘴巴恶毒了些,算不得太坏。     如今穆芷姝不在,她根本横不起来。     可穆芷萱不同。     她聪明机灵,又伶牙俐齿,话到她的嘴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     就像刚才那般。     待穆芷霜离去,穆芷萱转过身来,穆芷苓低喃:“萱姐姐何故如此讨厌六妹,她左右不过也才十一不到岁。”     穆芷萱讷然,道:“我们又比她大多少?凭什么她就能恣意妄为?更何况刚才的事情若是让祖母知道,只怕又会惹出多少事儿来。真不知三妹你的脾气何时这般好,我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穆芷萱自顾自地埋怨,却在这时,老太太的一个丫鬟前来,说长房回来了,老太太让所有人都去大门处迎接。     穆芷苓和穆芷萱听闻后,脸色皆是变了又变。     这么快便回来了?     记得上一世长房归来是在清晨,那时天还未亮透。     穆家众人提着灯笼在门口候着,那排场似乎比穆宗泽回来时还要壮观。     当时穆芷苓还在被褥之中睡得正沉。     此次大爷官升至礼部尚书,升任为京官,故而长房一家要迁至京都。     穆芷苓不由想到了远在军营中的爹爹。     这些年爹爹为了照顾妻儿,本想推卸三军统帅一职,明德帝却不准许。     当然,爹爹急着交出兵权,也是因怕应了功高震主四字。     这些年他除了在军营,穆宅和朝廷之中来回游走,便深居简出,极少与百官打交道。     表面看着虽是安分守己,可穆芷苓却隐隐觉着似乎有些不妥。     这样想着也快步走到了穆宅大门。     穆芷苓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穆老太爷身边的穆老夫人。     她一脸欣慰,嘴角染上淡淡笑意。     穆芷苓的眉头却越发紧皱。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老夫人枯黄的脸,一丝惊惶在心中一闪而过。     这几年她越发憔悴了。     凹陷眼窝,花白的头发,还有松弛的皮肤,无不昭示着她的苍老和虚弱。     记得五年前她等待爹爹的时候,一站都能站大半天。     而今却是和穆老太爷一道坐着,连说话也是要大喘气。     记得前世穆老夫人直到她出嫁时,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皆是风风火火,怎的如今竟是变成这般模样了?     到底是何缘故?     这五年穆府一直宁静和睦,穆老夫人也不至于愁白了头。     看她这样,像极了中毒……     穆芷苓被自己的想法吓得瞠目结舌。     难道是长房……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又是谁做的?长房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为何?     难道是因五年前穆芷姝被穆老夫人罚去净光寺一事?     这些年她一直小心谨慎,还是疏忽了是吗?     穆芷苓心底堵得慌,却听闻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父亲安好,母亲安好。”     穆宗胜下了马,走进大门,朝着穆老太爷和穆老夫人行礼。     穆老太爷动了动眼皮示意,穆老夫人激动起身地道:“回来好啊,回来好啊……”     其余应国公府的一干人等皆向穆宗胜福身行礼。     穆宗耀上前,一手放在穆宗胜的肩上,眼底露出欣喜之色,道:“欢迎大哥回来。小弟今夜要和大哥不醉不归!”     穆宗胜拍了拍穆宗耀的肩膀,道:“多年不见,老四越发沉稳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忍不住出声:“沉稳?他若是有你一半的沉稳,也不至于今日这幅模样了!”穆老夫人说着,手指拐杖,佝偻着身子,目光向门外探去,道:“碧落她们呢?怎不见她们娘仨儿的身影?”     穆宗胜走到穆老夫人身边,扶住她的身子,道:“她们在后面呢,儿子骑马走在前面,就先回来了。”     穆宗胜上下打量着穆老夫人,声音有些哽咽,道:“母亲,儿子不孝,这么多年都未能在您身边尽孝。”     穆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道:“这么多年的每半年你都记着给我寄一封家书,就足够了。”     穆芷苓听后,不由惊愕。     穆宗胜竟然每半年有给穆老夫人寄家书,这些她前世闻所未闻。     ==     推荐一本好友冬至的柚子的书,《槿园春》这周上架,已经肥了,可以开宰了。     简介如下:她,世家娇女,却识人不清。     被渣男利用、小妾毒死。     害家族没落、亲人惨死。     重生一次又如何?她已无脸面见至亲!     于是,筱暖穿越而来,替她斗渣男恶女、守护至亲。     而男银这种生物,筱暖是有多远躲多远。     只是为何?一个个的都要黏上来涅?           第四十二章 长房(二)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随后高氏携三个儿女缓缓下了马车,走到穆老夫人和穆老太爷身边行礼。     高氏言谈举止皆是温婉端庄,全然看不出她出自商贾之家,和江氏那泼辣的性子,截然相反。     穆芷姝毕恭毕敬地朝长辈们行礼,而后转过身,笑意盈盈地望向穆芷苓和穆芷萱。     穆芷姝款款踱步而来,容姿纤纤的模样,让穆芷苓不由想起前世她也是这般,将宋璎昭的整个的魂都勾走了。     “三妹,五妹,许久不见。”穆芷姝眉眼皆是笑意,停在穆芷苓和穆芷萱跟前,满目喜色。     “二姐姐。”     穆芷苓和穆芷萱一同福身回道。     穆芷姝满脸歉意,声音柔而不低,道:“五妹妹,五年前是我不对,可二姐当时也是一时糊涂,真不是有意的。”     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了穆芷姝的话。     穆芷苓见穆芷姝惺惺作态的模样,心底虽是万分不喜,却只得笑着拉住她的手,道:“二姐姐说什么话?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是我的二姐。”     老夫人欣慰地看向三姐妹,嘴上却道:“姐妹间若是叙旧,日后有的是时间,姝姐儿一路上也累了,你们先下去洗沐歇息。”     春平姑姑领着长房一干人离开。     而穆芷苓则是和穆芷萱回到海棠苑,穆芷萱不满地嘟囔道:“五妹妹,你刚才看到穆芷姝怎的还一脸的平静?五年前她是怎样将你推下水的,难不成你忘了?还有,你说她去了一趟镇州,就失忆了?你看她还笑嘻嘻地跟你打招呼,一副什么事没有发生的样子。要我说她要么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要么就是太会装了。”     穆芷苓垂眸不说话。     穆芷萱说的不错,穆芷姝就是太会装了。     前世她直到出嫁之时,都还以为自己穆芷姝其实对自己一直都很好,国公府她最为厌恶的人其实是穆芷霜。     直到最后才发现,原来穆芷霜仅仅是穆芷姝利用的一颗棋子。     就像刚才,一回来便拉着她的手,歉意满满地谈及五年前的事,倒是在穆老夫人面前做足了面子。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的穆芷姝,从来都是面含微笑,殊不知那笑里藏着一把锋锐的刀。     见穆芷苓依旧是表情淡淡地,穆芷萱继续道:“五妹妹难不成你也忘了?”     穆芷苓摇摇头,蹙眉道:“我没忘,可是她也去了净光寺五年不是吗?如今她主动前来与我交好,我还能怎么做,难不成我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吗?”     穆芷萱忽地提高了声音道:“五妹妹,你怎能这般软弱,难道你就任由她曾经欺负你!”     说话的语气极尽愤怒,仿若当年被推落水的人是她。     穆芷苓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穆芷萱,狐疑道:“萱姐姐,你讨厌二姐?”     可是不应该啊……     若说穆芷萱厌恶穆芷霜,那是情理之中。     穆芷霜素来蛮横泼辣,又将蒋氏的仗势欺人学得淋漓尽致,从未给过穆芷萱好脸色。     可穆芷姝不同。     至少在这个年纪,她对穆宅中的每个人都算得上极好的。     穆芷萱吐了吐舌头,白了一眼穆芷苓道:“当然,谁让她欺负五妹妹你的!”     穆芷苓闻言紧绷的心这才放松,是她想多了,穆芷萱也的义愤填膺仅仅是因为她。     思及此,穆芷苓感激地握住穆芷萱的手。     穆芷萱暗自吐了口气。     眼中飞快地闪过异样的光芒。     晚些时候,男女分坐,女子在内堂。     穆老夫人坐在上首,其余的人依次坐好,等着高氏从门外进来。     朝老夫人行礼完毕之后,高氏坐在穆老夫人身旁,看了一眼坐在穆芷姝身边的穆芷苓和穆芷萱,道:“之前我在路上时,便寻思着,若是三姐妹见了会是怎样的场景,毕竟当时是我们姝姐儿做错了事,而后又……”     “还提这些作甚,姐妹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你又何必再说起。”穆老夫人打断高氏的话道。     高氏连连点头,忽地又命令身边的嬷嬷将事先准备好的榆木雕花盒打开,起身将一支金九凤钿儿交给穆芷苓,另一副金累丝嵌宝石叶形耳坠给了穆芷萱。     高氏轻笑道:“咱穆宅的姑娘啊,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这些首饰皆出自镇州一位名匠之手,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几年前我有幸救了此人,他便送了我这三副首饰。儿媳想着这些珍贵的东西,便要配上娇俏的人儿,便带回来,送给我们穆府的几位姑娘。”     “回来便回来,还带这些东西作甚?”     穆老夫人轻声道。     可语气里却半点责备执意都没有。     不见穆芷霜的身影,高氏问蒋氏道:“四弟妹,霜姐儿呢?怎的今日不见她?”     穆芷苓和穆芷萱听了,偷偷对视一眼。     只怕穆芷霜这会儿躲在被子里哆嗦呢。     蒋氏看了一眼穆芷苓和穆芷萱,有些不自在地道:“霜姐儿适才突发高烧,身子不适,此刻正躺在床上。还请大嫂莫怪。”     高氏担心地问道:“可是染上了风寒?叫太医了吗?好些了吗?”     蒋氏眉宇间藏不住的慌乱,急急道:“已经叫过太医了,不碍事的。”     她怎么敢叫太医?     穆芷霜适才回到紫兰院时,衣衫褴褛的样子真的是吓坏了她。问及她这是怎么一回事,穆芷霜只是颤颤地说只是不小心在院子里被树枝勾了衣服。     可是那哪像是被树枝勾了衣服啊?     衣服到处都是洞。她强行逼问穆芷霜,才听穆芷霜说这衣服是穆芷苓那条大狗扯破的,蒋氏愤怒至极,原本想立马发作,却因长房回归,硬是将心中这口气给憋了回去。     如今高氏问及,她更是不敢说。     这些年她总算是明白了,若要讨得老夫人的欢喜,必须得在她面前沉得住气。     可今日这事,她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蒋氏心中暗自喃喃,却未发现穆老夫人僵硬的表情。     不过碍于高氏在,没有发作。     ==     亲们,小夏改过来了,小夏今天在外面飞奔回来,就是为了改文加码字,还请亲们若是喜欢的话,点击收藏一下。           第四十三章 中毒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老夫人看了一眼蒋氏身边空荡的座位,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和高氏继续说起话来。     两人谈起了这些年发生的种种。     穆芷苓在一旁细细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过了须臾,门外突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嫂这些年总算是回来了。”     穆芷苓神色一动,是娘亲……     高氏听闻萧玉宁的,急忙起身。     见两人激动地模样,穆芷苓这才想起前世娘亲和高氏亲密无间的关系。     娘亲误以为寻得一个可以吐露心事的好姐姐,却不知高氏对她所有的好都是有预谋的……     她最后被下毒,只怕也是高氏从中作梗。     她并非不是一个精明之人,只是前世的她心思太过单纯,轻易地相信了别人。     到最后却落得被人欺骗陷害的下场。     这一世,同样的错误她又岂能再犯?     穆老夫人轻轻说道:“既然回来了便坐下吧……咳咳……”     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面皮瞬间惨白如粉。     穆芷苓不由抬起头看向穆老夫人,瞧见她虚弱的模样,心底咯噔一声。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高氏紧张地盯着穆老夫人道。     穆老夫人扶额,春平姑姑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锦绢,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穆老夫人的额角和脸颊。     穆老夫人摆手让春平姑姑走开些,喘着粗气,看向高氏艰难开口道:“不碍事的,我这毛病已经一年多了,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春平姑姑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喂入穆老夫人口中。     半晌,穆老夫人才缓过劲儿来,神色也恢复自然,可面皮依旧苍白无色,面容之上仿佛凝了一层冰霜一般。     穆芷苓微微惊愕,呆愣地注视着穆老夫人。     已经一年多了?     她几乎没有发现。     之前她并没太过注意,加之平素除了晨昏定省便很少见穆老夫人,故而穆老夫人身子欠佳,她也不曾察觉。     更何况前世的穆老夫人这个时候分明身子健朗,如今却是恶疾缠身。     晚膳之后,穆芷苓匆匆回到海棠苑,脑海中穆老夫人苍白无色的面容一遍遍浮现,挥之不去。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中拿出这些年自己整理的医书,一遍遍翻阅,却并未瞧见与穆老夫人病状相符的病因。     她想要说服自己白天的想法是错的,老夫人不可能是中毒。从晚膳时瞧见高氏惊愕与担心的模样,这些年穆宗胜既然年年家书,适才吃饭时也特意去看望老夫人看来,穆老夫人的一样应该不是长房做的。     长房没有必要因为五年前穆芷姝的事情心生记恨从而毒害穆老夫人。     毕竟穆宗胜是穆老夫人的亲生儿子不是吗?     况且上一世的长房,到最后即便是害了整个穆家,也差人小心伺候着穆老夫人。     可老夫人刚才的症状,明显就是中毒。     而且还是慢性毒。     这些年她几乎将张太医处的医书都翻阅完全了,张太医更是从太医院替她借了一些医书回来,她也将之背的完全。     她不可能会搞错的。     若不是长房,那又是何人所为?     难道这应国公府还有另外一双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不成?     穆芷苓不由哆嗦,一股凉意从窗外扑面而来,心似乎也跟着瑟瑟发抖。     突地想到些什么,穆芷苓欲起身朝静轩阁走去。     正在此时贝壳耷拉着脑袋,怯怯地走到穆芷苓身旁,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舐着穆芷苓的手指,惹得穆芷苓手指一阵不舒服。     她转过身去,贝壳睁大眼睛看着它,目光有些幽怨,又带着些讨好。     穆芷苓从玉兰斋回来后,便再也没有搭理贝壳,往常她回到海棠苑必定会给它带些生肉回来,可是这一次穆芷苓回来却直接无视了这雪白的家伙。     听闻贝壳今日低声哼唧,穆芷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海棠苑便只顾着想老夫人的事,竟然忽视了它。穆芷苓倏地腾起身,恰好锦巧就在门外,便命锦巧去厨房取一些吃食给贝壳。     穆芷苓轻抚贝壳的毛发,贝壳却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     贝壳平素不似这般撒娇的,只怕意识到白天做错了事,恰巧穆芷苓又不理它,这才撒娇来讨得主人的欢心。     穆芷苓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些年贝壳在外是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可一到穆芷苓身边却是只会撒娇的小萌物。     穆芷苓一起身,贝壳便努力抬起一只脚,试图勾住穆芷苓的腿肚。     穆芷苓弯腰,双手捧住它过分大的头部,看着它晶亮的双眼,道:“贝壳乖,好好在这里等着,锦巧去替你拿吃的去了。”     贝壳根本听不懂穆芷苓所说,只知黏在穆芷苓身边。     穆芷苓抬步,它也抬步,穆芷苓转身,它嘴角便发出幽幽的声音。     那样子好不滑稽。     穆芷苓最后没法,也只得由它去了。     她走到静轩阁,轻轻叩门。     “娘亲,我睡不着,今晚想和你睡。”     穆宗泽去了军营,故而夜间只有萧玉宁一人睡,萧玉宁应了一声,穆芷苓便抬步进了萧玉宁的房间。     萧玉宁转身刚欲开口,瞥见贝壳庞大的身躯,下意识惊呼:“苓儿,你今儿怎么把它带来了?”     以前,只要穆宗泽不在,穆芷苓便粘着要和萧玉宁一起睡,因而今日穆芷苓前来,萧玉宁只觉再寻常不过。     早年贝壳还太小,穆芷苓时常抱着它来到萧玉宁房间,可自从它全然长大后,穆芷苓便给她单独准备了一个床,而后贝壳便再也没有夜间跟着到萧玉宁房间。     今日突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萧玉宁着实被吓住了。     “娘亲,这小家伙今儿白天将穆芷霜的衣服车坏了,还整个趴在穆芷霜身上,我当时只是轻声斥责了它几声,而后刚才从玉兰斋回来后,也没注意它,现在小家伙便粘着我不放了。”     萧玉宁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还小?     却在此时,锦巧在门外敲门道:“小姐,肉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送来吗?”     锦巧回去时,却不见贝壳的身影,只好来静轩阁询问。     穆芷苓瞧了一眼贝壳,环顾了萧玉宁的房间,怕弄脏了这里,便朝门外道:“不用了,你送到我房里即可。”     锦巧应声离去。     ===     小夏急需乃们的收藏补充能量,咱最近都好累,嘤嘤婴。           第四十四章 坦言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窝在萧玉宁怀中,自袖口中取出白日里高氏送给她的金九凤钿儿,交到萧玉宁手中。     “娘亲,这是今日大娘送给我的东西,可是娘亲,我一点都不喜欢它,若是搁置在我这儿也浪费了,你能帮我把它还给大娘吗?”     萧玉宁并未伸手接此物,神色较之前稍稍严肃了些,道:“既是大娘送与你的,那便收着,这也是大娘的一番心意。”     见穆芷苓面露为难之色,萧玉宁眉间染上一丝困惑,道:“苓儿这是怎么了?你若是不喜欢以后不戴便是,为何非得要送还回去。”     穆芷苓张了张嘴,刚欲说什么,却又停住。     她何尝不知这样做会拂了大娘的意,她分明就是故意。     若是继续容娘亲与大娘相好,即便是没了擅毒的孙嬷嬷,只怕也她们母女无法避免被算计的命运。     本以为这些年因她在牡丹苑发生的种种,还有穆芷姝将她‘推下水’,会让娘亲与高氏间的关系恶化。     却不料高氏一回来,两人便相谈甚欢。娘亲从始至终怨怼的人,只怕都是穆老夫人,而非高氏。     这也怨不得她,这些年长房一家皆在镇州,而家中所发生的事情虽和长房有关,在娘亲看来却和高氏无半点关系。     且高氏擅伪装,而娘亲又有不得不对高氏好的理由……     她让娘亲将钿钗送回,在娘亲看来无疑是任性,是无理取闹,娘亲断然不会听她的。     穆芷苓在心头轻声哀叹。     若想让娘亲信她所说……     “苓儿?”见穆芷苓欲言又止地模样,萧玉宁低头轻唤了一声。     穆芷苓猛然抬头,盯着萧玉宁的眼,借着昏暗的烛光,仿若要将她看透一般,道:“娘亲,当年大娘收容了初来乍到的你,因而你才得以和爹爹相识对么?”     萧玉宁顿时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对穆芷苓道:“苓儿,你说什么?”     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穆芷苓保持仰头地姿势没有变换,继续说道:“娘亲其实是活了两世,一世是在未来,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大陆上,而另一世在一个孤女身上获得新生,是吗?”     烛光倒映在穆芷苓的双眸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萧玉宁浑身紧绷,哑然失声。     良久她才缓过劲儿来,道:“苓儿,你……”     穆芷苓明白她此刻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道:“娘亲,我和你一样,或者说我有两世的记忆……”     自牡丹苑一事后,这些记忆便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     萧玉宁这才恍然大悟,这些年穆芷苓的种种异常,她六岁便懂得能规规矩矩行礼,她这些年的乖巧懂事,她曾经跟她说的那些所谓的梦里的预见,怪不得她时常语出惊人,一切的一切都印证着她的女儿,绝非寻常。     她还是她的女儿,只是重活了一世。     穆芷苓长舒一口气。     这么多年,她总算是说出来了。     所有人都可能觉得她胡诌,唯独娘亲不会怀疑。     萧玉宁沉浸在适才的错愕之中,还未回过神来,穆芷苓却伸手环住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道:“娘亲,不要亲信大娘,长房一家,都太过虚伪,前世她们……”     “前世她们如何?”萧玉宁一把将她推开,焦急地问道。     穆芷苓怯怯地窥视一眼萧玉宁僵硬的面皮,低下头去,闭口不言。     萧玉宁双手握住穆芷苓的肩头,哑声道:“苓儿,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有前世的记忆,为何这些年不与娘亲说?”     萧玉宁急切地想从穆芷苓口中得知未来,就仿若是从时光镜中看到自己未来一般。     每个人都想要得知自己的命运,她也不例外。     特别是穆芷苓欲言又止地样子,更让她挠心挠肺。     穆芷苓不断地摇头,眼角滑落几滴晶莹,这些年她第一次流泪,第一次让眼泪朦胧了双眼,第一次有了前世那般模糊的感觉。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说出了家破人亡这四个字的,她只记得娘亲再问她具体时,她只是不断地摇头,闭口不语。     萧玉宁也没有再逼问她,但从穆芷苓满目凄然中可以看出,穆家最后的情况必当凄惨。     许久,穆芷苓才止住了哭泣,困意来袭,缱绻在萧玉宁怀中睡着了。     贝壳从穆芷苓失声哭泣那一刻开始,便围着两人转圈,嘴里还发出呜咽声。     萧玉宁将穆芷苓抱上床,命守夜的婆子去打了一盆热水,将干净的白布打湿,一遍遍轻柔地擦拭着穆芷苓的脸颊和身子。     末了她躺在穆芷苓身边,却听见贝壳在房内来回走动,起身欲将它撵出去,可细想之后,又命那守夜的婆子取一床被子,铺在床边,这才睡下。     这被子虽是为贝壳准备的,它却蹲坐在地上目光盯着床上的两人。     萧玉宁双目微阖,双手交叠在胸前。     困意十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心底糟乱如麻,又异常难受。     穆芷苓只告诉她一个大概,无论如何也不愿再告诉她别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前世,能让苓儿伏在她的肩头恸哭不止?     长房真的如苓儿所说的那般?     不是她不相信苓儿所说,只是如今的长房,实难让人想到苓儿说的那些情形。     萧玉宁侧过身,盯着熟睡的穆芷苓,眉头紧皱。     次日清晨,穆芷苓感觉手指被湿濡的东西舔舐,睁开双眼,贝壳立在床前,而娘亲早已不在。     顾不得穿上衣服,穆芷苓匆匆往外跑去,在门外碰见林妈妈,问道:“林妈妈,我娘亲呢?”     林妈妈见穆芷苓还未穿戴整齐便出来,低声呼道:“哎呀,我的小小姐啊,这立秋时节,早上冷,你怎不多穿点再出来?小姐早上便去了铺子,一会儿便回来。老奴这就去将衣服取来,小心着了凉。”     穆芷苓梳洗完毕回到自个儿闺房中,而贝壳则紧跟其后。     待她打开房门,看到房中的情形时,差些尖叫出声。     她愣愣地站在门外,看着屋内……     那是……           第四十五章 谋害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一只灰色的老鼠躺在地上,身子早已僵硬。     而老鼠身旁还有一块被啃咬过的肉。     穆芷苓急忙从抽屉中取出前些日子命翠竹去买的银针。     将银针插进肉中而后又取出,插进肉中的部分,瞬间变黑。     心底咯噔一声,穆芷苓踉跄着后退几步,站至门外,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她急忙俯身抱住身边的贝壳,紧紧抱住,仿若下一秒它便要消失一般。     贝壳乖巧地伸出舌头,轻柔地舔舐她的下巴,柔软的毛蹭的她一阵发痒。     抬头看向檀香木方桌上的油纸包住的生肉,还有被死去的老鼠拖到地面上的那一块,穆芷苓咬唇,眼底迸发出深深的恨意。     那些生肉,是昨夜她命锦巧取回来的。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翠柳在做,可前几日翠柳告假回乡下一段时间,如今能用的人也只有锦巧。     恰逢此时锦巧正准备进房整理床被,见穆芷苓在门外站着不懂,目光似乎一直盯着门内,轻声道:“小姐,外面湿冷,还是进屋为好。”     穆芷苓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锦巧走近些,本想再鼓起勇气唠叨两句,却在看清房间里的一切时,吓得目瞪口呆。     她急急忙忙在穆芷苓身后跪下,哆嗦着身子,连说话也吞吞吐吐。     “小姐,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昨日只是按照您的吩咐,从厨房取了每日王厨子准备好的生肉,昨日您没有回来,奴婢将之放在桌上便离开了,奴婢……奴婢也……”     话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锦巧哆嗦着,害怕着。     这些年小姐对她并不好,她本是她的大丫鬟,现在却逐步沦为了一个二等丫鬟,连整理床被的事情都是她做。     她战战兢兢行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小姐。     “昨日你去厨房之时,可有什么异常?”     穆芷苓淡淡的瞥了一眼伏在地上慌乱解释的锦巧,沉着面皮,声音冷冷的,却没有怪罪的意思。     锦巧愣愣地抬头,她根本没有料到小姐会这样问,她以为今日之事她是百口莫辩了。     事实摆在眼前,更何况小姐不喜她。     穆芷苓知道锦巧的心思。     可这事绝非锦巧所为,她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     更何况这些年,锦巧也算得上安分,和前世判若两人。     前世锦巧那些所谓的痴妄,到头来其实也是自己纵容的后果。     当年她若是对锦巧厉上几分,锦巧也不至于到最后贪得无厌,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小姐,昨日我去厨房之时已经很晚了,哪儿还有人——”     锦巧还未说完,穆芷萱忽地走进院中,远远地便道:“五妹妹这一大清早是为何生气?”     穆芷苓扭头看向快步走来的穆芷萱,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抬步向穆芷萱走去,道:“萱姐姐,你怎么来了?”     现在天刚亮不久,离请安的时辰也还差些时候。     穆芷萱顺势拉住她的手,踮起脚尖目光朝屋里探去,而后又附在穆芷苓耳边低声道:“五妹妹,我只是担心,一会儿去祖母那儿请安,穆芷霜在祖母面前提及昨日之事,我们应该怎么说,要是祖母怪罪下来怎么办?”     穆芷苓摇头,道:“不会的,她不会告知祖母的。六妹若是这样做,四婶婶第一个不会同意。”     穆芷萱疑惑地瞧着穆芷苓,问道:“如何不会?”     “第一,祖母怎会相信她一面之词,长房又刚回来,她若是这样鲁莽的前去,只会惹得祖母的反感,其次,祖母现在身子欠佳,六妹若是现在去,还不碰一鼻子灰?六妹想不到这些道理,四婶婶不可能想不到。”     不然昨日她便不会支支吾吾地说穆芷霜只是身子不适,而是当时便将实情说出了。     穆芷霜不会将此事说出,却不代表她会忘了此事!     穆芷萱朝房内望去,看到地上躺着的死老鼠时,不由得惊叫出身。     她慌乱地抓住穆芷苓的手,尖着嗓子道:“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穆芷苓垂头,神色凝重地道:“萱姐姐,有人想要毒死贝壳。幸好昨夜我去了娘亲房间,而贝壳也随着我去了,不然我都……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穆芷苓忽地伏在穆芷萱肩头,颤颤地出声。     她不敢想象,若是将贝壳独自留在房中会如何,会不会和躺在床上的那只老鼠一样,此刻了无生气。     想到这些,穆芷苓便忍不住浑身战栗。     前世,她的贝壳被穆芷霜打断了一只腿,而后又因锦巧处理不善,因而终生腿瘸。最后也因了这个原因,它才跑不快,被一群人乱刀刺死     前世她没有保护好它,这一世她依旧差些害了它。     心仿若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这件事若当真是穆芷霜所为,她便再也不容忍。     可穆芷霜真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调整心态,且想这么多吗?她还是一个十一岁不到的孩子啊。     “五妹妹,等找到那个想要毒害贝壳的人,一定不能放过她。那般歹毒的人,你若是对不做反抗,那人肯定会变本加厉的。不过现在这个‘大家伙’还在,你也不必太伤心。”     穆芷萱指着贝壳,贝壳却顿时浑身绒毛束起,怒意渐生。     穆芷苓只得将手颤颤地收回。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条大狗依旧不喜她。     伏在地上的锦巧颤抖地更厉害了,“小姐,此事奴婢真是一点都不知情啊,奴婢其实很喜欢……喜欢贝壳的,奴婢怎舍得害它啊。奴婢昨日去取食,取完便径直回来了,奴婢怎敢动那样的心思啊……”     锦巧语无伦次地诉说着。     适才听闻穆芷萱的话,抬头偷看两人,正好对上穆芷萱幽深的目光,吓得方寸大乱。     她无家可归,这五年早已将穆宅视为自己的家。     虽然小姐不喜她,可至少夫人待她好,穆家的月钱又是极为丰厚的,她不想离开啊。     穆芷萱听闻锦巧的话,眸色一亮,突地说道:“你昨夜何时去的厨房?你仔细想想,你回来的途中,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不清晰也没有关系,只要大概有个模糊的影子也行。”     锦巧旋即停止呜咽,身子却仍是微微抽搐,回到:“奴婢昨夜辰时去了厨房,厨房里只有一个烧火的丫鬟,她倚在灶台边睡着了,而后奴婢取了王厨子事先准备好的肉食,匆匆往回走,途中仿佛看见一个身影……”     “是在何处看到的?”穆芷萱又追问道。     (辰时:晚上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     还有几章,男主就要粗线了,当然渣男总是要插一脚o(╯□╰)o咱是男主控,但咱是女主她亲妈,相信俺~           第四十六章 教训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锦巧微微抬起头,怯怯地看向穆芷苓和穆芷萱。     努力在脑中思索着,忽然道:“昨夜奴婢路过听风阁时,隐约看见不远处有人,奴婢也没有在意便径直回来,奴婢真的没有在路上耽搁,小姐,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锦巧生怕这事会牵扯到她的身上,一个劲儿地解释。     穆芷萱嘴角一勾,轻声道:“知道此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且说说,那人身形如何?是不是和我跟五小姐差不多?”     锦巧如捣蒜般点头。     “你起来吧。”     锦巧不敢起身,看见穆芷苓眼中的许可后才颤颤起身。     穆芷萱嘴角一勾,突地转身朝穆芷苓道:“五妹妹,此事必定是穆芷霜所为。”     穆芷苓微不可见地挑眉,问道:“萱姐姐何从说起?”     穆芷萱小声道:“以前我晚上会偷偷去厨房寻些吃的,那烧火的丫鬟没有一次靠在灶台睡着了的,昨儿个怎会平白无故就睡着了?若是你的丫鬟下的药,又何须费这么大的功夫,再者恰好贝壳扯坏了穆芷霜的衣服,她记恨在心,此事不是她还有谁?”     穆芷萱眉飞色舞地说着。     穆芷苓的心头却越发沉重。     她当然知道此事极有可能是穆芷霜所为,可问题就在这儿,穆芷霜才十一岁,她自个儿能有这样的心思?     再者,穆芷萱这个年纪便又这样的心思……     她追问锦巧的话语,以及适才她做出的分析,字字珠玑,句句在理。     穆芷苓心底惶然,好在穆芷萱是心心对她好的,若说昨日贝壳扯坏的是穆芷萱的衣服,那又会如何?     穆芷苓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她错愕的看了一眼穆芷萱,又飞快将视线别开。     “五妹妹,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一句话将穆芷苓的神识拉回,她愣愣地摇头道:“我只是寒心而已,想不到六妹行事一点都不留情面。”     她一直以为穆芷霜只是行事乖张了些,却不料行事如此令人失望。     可心底却隐隐泛着些不安,真的是穆芷霜所为吗?     “既然她不留情面,那就别怪我们不让她好过!”穆芷萱声音陡然提高,穆芷苓震惊穆芷萱说出这样的话之余,拉住她的衣袖问道:“萱姐姐,你想做什么?”     穆芷萱神秘莫测地笑着,转身对愣在原地,比她和穆芷苓都要高些的锦巧道:“你去将那些肉都处理掉,记得要拿去厨房烧掉。然后嘛……那只死去的老鼠,就给我装进盒中,送给六小姐,就说这是送给她的礼物……五妹妹,你说这样好吗?”     穆芷苓蹙眉,全然没料到穆芷萱会这样做。     “萱姐姐……”话刚到嘴边便又吞进去,穆芷苓不作声色地点头,这样也好。     此事极有可能是穆芷霜所为,若是她所做的,那边要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而她也不怕与她撕破脸,反正,穆芷霜素来不都是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吗?     即便不是她做的,穆芷霜平日里太过跋扈,给她一点教训也是好的。     思及此,穆芷苓并没有阻止。     穆芷萱见穆芷苓并没反对,而锦巧又踌躇在她们跟前不动,声色俱厉道:“还不快去?磨磨蹭蹭做什么?”     锦巧看了看屋内的死老鼠,咬咬唇,双手交叠。穆芷萱一声怒斥,她吓得颤了颤身子。     她急忙抬步朝屋内走去。     可那是死掉的老鼠啊。     且不说死去的,活的老鼠便够让她恶心的了,如今……     她转身看向穆芷苓,投以求救的目光……     穆芷苓空洞的双眸忽地染上一抹光亮,伸手朝锦巧道:“等等!”     锦巧转身,松了口气。     小姐是不会让她做如此恶心的事的。     小姐还是关乎她的感受的。     可下一句却将她打入谷底。     “收拾好不要明目张胆地去,等晚上再偷偷去放在穆芷霜房中,千万不要让人发现是你做的。”穆芷苓严肃道。     锦巧知道自己逃不过碰这只死老鼠的命运了。     转过身去,不满之色溢于言表。     可背对着穆芷苓和穆芷萱,故而谁也没有看见。     锦巧从怀中取出丝巾,一手捂鼻,另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合起,小心翼翼地去抓老鼠的尾巴,刚触及那僵硬的细尾,强忍住呕吐感,将老鼠抓起。     穆芷萱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瞬不瞬地看着锦巧,藏在袖口中的双手紧紧握起。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穆芷苓,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终于忍不住道:“五妹妹,为什么不让丫鬟直接送过去?”     穆芷苓却挑开话题道:“三姐姐,快到了请安的点儿了,我们快过去吧,一会儿去晚了又该惹祖母不高兴了。”     她若是让锦巧明目张胆地将盒子送过去,不就是给了四房一个得意诟病她的把柄吗?穆老夫人从来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她又怎会相信这老鼠时穆芷霜自己毒死的,而不是她穆芷苓的恶作剧呢?     只怕到时候教训穆芷霜不成,反倒让自己成了那个恶人了。     萱姐姐刚才那个聪明劲儿,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穆芷萱皮笑肉不笑的道:“祖母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会不高兴呢。”     这些年穆芷苓一直安安乖巧,在学堂时更是光芒毕露,老夫人对她是真的出自内心地越发地喜欢了。     穆芷苓扯了扯穆芷萱的衣袖,道:“萱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穆芷萱点头,挽着穆芷苓的手,微微回头看向锦巧。     嘴角轻轻勾起。     从玉兰斋回来后,穆芷苓带着贝壳跑去静轩阁,问及林妈妈娘亲为何还不回来时,林妈妈便说郡主一会儿就回来了,让穆芷苓莫慌。     穆芷苓看出了林妈妈眼中的敷衍之意。     却也不恼,只是坐在院子的大理石桌旁,抱着贝壳的大脑袋。     适才听老夫人对高氏说要在几日之后举办秋宴。     其宴请的人皆是京都的世家贵胄,甚至还有皇庭之人。     前世的秋宴出了不少幺蛾子事,却也让长房出尽了风头。     前世这个时候娘亲与老夫人互相记恨着,而后爹爹回来之时……     她记起来了!     那个时候爹爹喝醉了酒,竟然……     ===     亲们,小夏今天十一点前更新,有木有很棒?咱以后都有望早点更新啦!咱打滚存稿中~码字啊~码字啊~只求乃们耐心等待!然后谢谢减肥q……的打赏~     推荐好友滕飞新书《嫡双》,书号3445708:含恨重生,智斗虚伪狡猾的妹妹,算计冷酷无情的皇子,报复阴狠毒辣的继母……管你是谁?只要欺我一分,我便数倍还之!           第四十七章 姐妹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萧玉宁回来之时,穆芷苓急急忙忙拉住她。     “娘亲,爹爹快要回来了吗?”穆芷苓拉住萧玉宁的袖口,神色紧张地问道。     萧玉宁垂眸,瞧见她脸上掩不去的焦急之色,问道:“苓儿何故这样问?你爹爹前日便书信回来,说今日便离开军营,大概明日一早便能回来。”     穆芷苓听闻后垂头沮丧不已。     萧玉宁抬手抚上穆芷苓的额头,拨开她额角的发丝,道:“苓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别憋着,跟娘亲说说。”     穆芷苓勉强挤出一抹算得上自然的笑,说道:“没事儿的娘亲,我就是想爹爹了,爹爹此去都快两月了还未回来,以往都是一个月便回来的。”     萧玉宁不作声色地拍了拍穆芷苓的肩头。     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穆芷苓精致的小脸盯着她卷翘浓密的睫毛,暗自叹了口气。     她只怕不是单单想爹爹那么简单吧。     眼前快和她肩头差不多高的女儿,再不是当年只会窝在她怀里只会撒娇的小萌娃了,她的小米,已经长成了一个心事重重的大姑娘了。     萧玉宁内心复杂,也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失落。     昨晚苓儿说她活了两世,那她上一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不愿与她细说。     只怕昨夜她告诉自己她有两世的记忆也只是迫不得已的。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呆坐了一整天。     前世秋宴上,爹爹被大伯灌醉,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并不清楚,可娘亲便赌气搬来与她同住,而后记得有一个女人搬到了应国公府……如今想来,只怕爹爹酒后……     爹爹与娘亲情深至此,想必是被人算计!     即便是算计,却也惹得爹娘感情破裂……     故而她不希望爹爹回府,至少秋宴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反正到时以军中事多为由,谁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可她还是说晚了。     若是早些想起,便能让爹爹晚些回来。     如今看来,也只好在秋宴时谨慎些了。     次日清晨,穆芷萱一大早便带着秋桔来到海棠苑。     她人还在外面,声音早已穿透层层厚厚的墙传入穆芷苓耳中:“五妹妹,你起来了吗?”     声音中透着欢愉。     穆芷苓早已洗漱完毕,在屋内和贝壳戏耍。贝壳粗大的脚掌搭在她的手心,趁她不注意,另一只脚搭在她的手臂上,穆芷苓一个不稳便踉跄着往后。     听闻穆芷萱的声音,便转过身去。     穆芷萱看起来心情大好,她命秋桔和锦巧在门外候着,关上门对穆芷苓道:“五妹妹,今儿个我听四房的丫鬟在那儿窃窃私语,你猜我听见了什么?听说昨夜穆芷霜哭了一整夜,哭得撕心裂肺,最后蒋氏没有办法,只得命人将她抱到她的房里去了。没想到她这么胆小,真是解气!”     穆芷萱笑得合不拢嘴,全然没了平日里温婉贤淑的模样。     穆芷苓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穆芷萱有些不乐意了,不满道:“五妹妹,你怎么听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穆芷苓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我的高兴不需要她的伤心来成全。”     一个人是否幸福,不在于她恨的人有多痛苦,而是她在乎的人有多开心。     何况她并不恨穆芷霜。     一个没有心计,尽是被人利用的人,何须当真去记恨。     她真正该心下惦记的,是穆芷姝而不是穆芷霜。     见穆芷苓目光暗淡下去,穆芷萱忽地说道:“五妹妹,过几日的秋宴,一会儿我们去挑一匹好看的布料,让制衣的嬷嬷们做一件好不好?祖母昨儿个可是亲自嘱咐了的。”     穆芷苓本对秋宴兴致缺缺,但不好拂了穆芷萱的意,只好点头。     穆芷萱挑了一匹石榴红的金丝软烟罗,却在拿起的那一瞬,一双宛如白玉般的手搭过来,摁在穆芷萱的手上,穆芷萱抬眸,瞧见身边的穆芷姝,脸色微微一僵。     “三妹妹眼光真好,挑了这块产自江南的金丝软烟罗。加之是石榴红的,显得端庄而又华贵,更是将三妹妹的皮肤衬得完美无瑕。”穆芷姝压在穆芷萱手腕上的手渐渐撤去力道,改为轻抚那锦缎。     面带笑意,可穆芷苓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了强忍住的不舍。     前世穆芷姝便相中了此布料,而穆芷萱只是选了一件最不起眼的冰蓝色织锦。     如今怎的变了个样?     为了彰显自己的贤淑与谦让,穆芷姝忍痛割爱,从一旁选了一匹滚雪细纱,而站在她身旁的大姐穆芷兰则是一如既往温柔浅笑,朝穆芷苓和穆芷萱点头示意后,挑了一段式样单调的葱绿色蜀锦。     穆芷苓则是随意挑了一年湖蓝色织锦。     穆老夫人特意吩咐了穆家几位姐妹前去挑选衣料,这些皆是上好的料子,无非是想着在秋宴时让她们出彩,届时便可以为她们寻着好的婆家。     记得前世秋宴,京都的文武百官,凡五品官阶极其以上的,大半都前来参加。     其中更是不乏惊才绝艳的儒生公子或是朝廷新秀。     想到这些,穆芷苓竟是有些后怕。     她才不要稀里糊涂替自己找一个夫君,就像前世那般的婚姻,她要不起也不敢要。     如今她半点没有嫁人的心思。     穆芷苓想的有些出神,连穆芷姝和穆芷兰何时离去也没发觉,直到穆芷萱拉了拉她的衣角,这才回过神来。     “五妹妹,你最近都没精打采的,是身子不舒服吗?”     穆芷萱皱眉,看向穆芷苓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没,萱姐姐不必担心,我身子好着呢。”     “那就好,只是这几日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若是有的话,便跟我说说,五妹妹,我永远都会是五妹妹最好的聆听者。”穆芷萱伸手握住穆芷苓的手指,笃定道。     而后她拉高她的手,两人的手腕同时露翠色玉镯,穆芷萱继续道:“五妹妹,你看,我们应该像它们一样,不是吗?”     这是五年前穆老夫人送给两人的手镯。     穆芷苓抬头,对上穆芷萱晶亮的瞳眸,她的一字一句飘进她的耳中,却落入她的心中。     她不由反手将穆芷萱的手握紧了些,忽地扬起一个笑脸,狠狠点头,道:“嗯!”     心底软软的,还有些甜。     可就在穆芷苓转身那一瞬间,穆芷萱随即掩去嘴角的笑意,目光骤然阴冷。           第四十八章 美艳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入秋后,院内的树褪去青色,染上一层枯黄。     落叶随风在空中飘旋,发出簌簌的声音。     穆芷苓放了一个硬木嵌螺钿小方桌于海棠苑中,整理前些日子所看的医书,随手记些笔记。     忽地她将手中的紫檀小兼毫笔放在砚台上,合上书册,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随风旋舞的枯叶发愣。     明日便是八月十五,秋宴之时。     这几日国公府上下都在为秋宴做准备,一片忙碌的样子。     穆芷苓却觉索然无味。     前世这样的的宴会,她见得不少。     大多还是在皇宫后|庭之中。     每一次宴会,她似乎都会出丑一番。     尤记有一次她特意穿了一双做工极为精巧的金缕鞋,和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那是宋璎昭去了江南水乡一趟,特意带回来给她的。     却不料在她在昭华殿跪下的那一刻,裂帛之声响彻整个大殿。     她低头看,没有发觉有何异样,不以为然起身时,只觉得脚下极不舒服,再低头一瞧,鞋尖裂了一大道口子。     她环顾了四周,众人的眼神中皆是异样,穆老夫人更是铁青着脸。     娘亲正欲起身时,哥哥已然不顾一切地走到她的身边,将外套脱下搭在她的身上。     她才意识到自己衣服背部已经裂开好几个口子。     穆芷苓暗自叹气,前世她便是太傻,只顾着自己当时的窘态,却没有静下心细想原因。     正当她发愣之时,穆芷萱兴致冲冲地走近了些,“五妹妹,你看我这一身好不好看?”     穆芷苓急忙将医书装进白色织锦袋中,起身转过头看向穆芷萱,清浅一笑。     穆芷萱伸了伸脖子,目光落在方桌上,见穆芷苓朝她走来,才收回视线。     穆芷苓瞧见穆芷萱今日的着装,呼吸一滞。     眼前的穆芷萱,美得不可方物。     一袭金丝软烟罗裙荡漾在微风中,许是擦了脂粉的缘故,肤白如玉,肌若凝脂。明眸皓齿,红唇艳艳。双耳下耳垂着金累丝嵌宝石叶形耳坠,格外引人注目。     今日的穆芷萱很美,其给人的感觉竟和上一世的穆芷姝相似得十之**。     若不是眼前之人眉宇间还透着些许稚嫩,面容也不甚相似,否则穆芷苓要误以为她不是穆芷萱而是穆芷姝。     穆芷苓面色一僵,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前世的穆芷萱穿着极为淡雅,素爱白纱。虽长得清丽,却不动人,虽五官精致,却不妖艳,举手投足间全然没有眼前这人的媚态风情。     这几年穆芷萱发育得比穆芷苓还要好,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和前世的穆芷萱判若两人。     突地想到这几年穆芷萱在玉淑堂也是出尽风头,琴棋书画皆是卓然超群。     素白纤细的手在穆芷苓眼前晃荡,穆芷萱敛了脸上的笑,问道:“五妹妹,你怎么了?”     穆芷苓这才回过神来,赞许道:“萱姐姐这一身,很漂亮!”     穆芷萱笑得明媚,拉着穆芷苓的手,道:“我还想着请五妹妹帮忙看看,若是觉着不好看的话,我叫绣娘拿去再改改。对了,五妹妹,你怎么都不试试,现在试了若是觉着效果不好,还可以修改,若是明日不合身,那可就改不了了。”     “我适才试了,挺合身的。”     拗不过穆芷萱,穆芷苓只得这样说。     那衣服昨日被丫鬟拿过来时,便被她搁置在一旁没有动过。     左右不过是一件衣服,好看又怎样?不好看又怎样?她倒是希望越不起眼越好。     若是穿得太过招摇,只怕会惹得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妹妹,听说明日有好多达官贵族,届时肯定会有许许多多的年轻有为的公子哥前来,五妹妹可想从中选选?若是有看上眼的,还可以让三婶婶差媒人说去,反正三婶婶疼你,一定会为你着想的。”     穆芷苓深深凝望了一眼穆芷萱,轻吐几个字道:“萱姐姐又诓人,哪儿有女儿家找人说媒的,何况明日前来的人,我只怕一个也不喜欢。”     穆芷萱微不可见地挑眉,语气有些怪怪的,道:“明日要来些什么人你都不知道,怎能妄下定论呢?明儿个若是你不自个儿相中一个,只怕日后就得祖母替你挑了,自己的婚姻,还是自己做主得为好。”穆芷萱说的头头是道,忽地停顿一下,莫名冒出一句:“难不成五妹妹心中早有喜欢的人了?不然为何你会说明儿个来的你一个都不喜欢?”     穆芷苓故意别开穆芷萱的手,转过身道:“萱姐姐就会说笑,我平日都和你在一起,你看我喜欢谁了?”     穆芷萱邪邪一笑,凑到穆芷苓耳边低声道:“你看,昭小王爷,五皇子都对五妹妹你挺好的,这些年每逢节日,五皇子都会托人带些东西给五妹妹,还有昭小王爷,也很关心你,就算去了军营,却也时常给你写信。”     穆芷萱话音刚落,穆芷苓便觉浑身不自在起来。     记得五年前五皇子那句:你我之间可不必这么生疏的……     她若是一个小孩子,自当觉得能被五皇子照顾,是她无尚的荣耀,可她活了两世,有的东西看得太过透彻。     皇室之人,不会无故对人好,即便五年前的五皇子才十二岁。     这些年他对她的照顾,也过头了些。     而宋璎昭这些年所谓的信,只会让她恶心。     几年来,时间愈久,前世那些记忆便愈发的清晰,那些有宋璎昭的记忆,她恨不得生生抹去。     却又矛盾的想要记得,记得他对她所做的残忍之事,一桩桩,一件件。     仿若烙铁烙在身上,形成深深地印记,抹不去。     她冷声道:“萱姐姐总爱打趣,五皇子和昭哥哥对我好,也只怕因了我娘亲的缘故。绝非是你想的那样。再者,我可不愿嫁给皇室之人,整日里跟那些女子争来斗去的,最后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穆芷萱背脊微僵,怔怔的看着穆芷苓。     “五妹妹……”     穆芷萱想说什么却又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第四十九章 秋宴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梳洗完毕,穿了一件湖蓝色曳地裙,只是简单地插了一支普通的簪子,不急不缓地起身朝门外走去。     刚出院门便碰见从门外赶来的锦巧,锦巧瞧了站在穆芷苓身边,刚从乡下回来的翠柳,对穆芷苓道:“小姐快些赶过去吧,门外已经有马车停下了。奴婢偷偷前去窥视一番,那场面当真是气派。小姐,您可不知,昭小王爷也来了,还据说五皇子也要来……”     还未说完,穆芷苓摆手示意她停下。     “你说这些作甚?我说怎么一大早怎么不见你的身影,原来是去打听这些去了。”     察觉到穆芷苓的不悦,锦巧脸色微僵,急忙道:“奴婢只是,只是……”     穆芷苓侧过身去,神态自若地道:“你只是想着看看哪家家世显赫些,然后便盼着我嫁过去是吗?”     锦巧急忙低下头去,神情极不自在,怯怯道:“奴婢绝非此意,奴婢只是……”     她说不下去了。     穆芷苓一语便道破了她的心思。     藏在袖口中的手顿握成拳,呼吸中难掩的局促。     穆芷苓冷眼看她,今日的锦巧一身红装,脸上还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只是那脂粉有些劣质,涂在脸上不是白皙而是苍白,看上去有些瘆人。     穆芷苓在心底冷嘲,锦巧的心思她怎会不明白。     前世的锦巧贪慕荣华,一心便想着勾引她的丈夫,这一世即便是自己对她不再纵容,她是什么样的人又怎能轻易改变。     穆芷苓定定的看着她,饶有深意地笑道:“我说你关心自家小姐,替我寻觅好夫家,又不是责备你,你何故这么紧张?”     锦巧不可置信地看向穆芷苓,心底不由放松了些,可下一句却让她的心猛地一沉。     “你大可不必为我这么费心的,反正是我嫁,又不是你嫁不是吗?”     瞧见锦巧脸色变了又变,穆芷苓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拉住锦巧的手,柔声道:“锦巧姐姐今年也十八了吧,早过了嫁人的年纪了。赶明儿我让林妈妈替你寻几户家世清白的人家,让你挑选如何?”     锦巧因穆芷苓片刻的温柔而愣住,反应过来她所说的话后,又立即跪下身,猛地摇头道:“奴婢,奴婢只想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哪儿也不去。”她扬起头,泪眼汪汪道:“小姐不要撵奴婢走,奴婢宁愿一辈子不嫁,也要待在小姐身边。”     她若是离开穆家,离开穆芷苓,她还剩什么。     她一个孤女,夫家又能好到哪儿去?     穆芷苓闻言,心底凉意更甚。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话语。     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点没变。     穆芷苓将她扶起,语气强硬地说道:“你怎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我若是嫁人了,你怎么办?你留在应国公府也是委身檐下,怎能有自己当家作主来的自由?”     语毕,不顾锦巧惊惶痛苦的神情,穆芷苓抬步朝前走去。     锦巧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紧咬双唇,目光瞬间阴冷,惨白的面庞甚是吓人。     翠柳低头看了一眼锦巧,又看了一眼远去的穆芷苓,轻声哀叹道:“小姐已经走了,你快些起来吧。小姐给你找的夫家必定是好的,你怎么还不乐意呢。”     锦巧抬头恶狠狠地看着翠柳,低吼道:“我的事情与你何干?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此刻的锦巧恨毒了翠柳。     小姐刚才说,她若嫁人便会将她留在府上,还不是因为她要带翠柳过去!     翠柳见锦巧有些狰狞的面目着实吓了一跳,只得快步跟上穆芷苓。     穆芷苓朝玉兰斋走去,途中遇着穆芷萱,两人一道前往。     穆老夫人坐在上首,萧玉宁站在她身旁,不断地跟进来的客人寒暄,门口则是站着大夫人高氏。穆芷苓和穆芷萱前去时,正好碰上穆芷姝和穆芷兰。     穆芷姝一身雪色纱裙,素净典雅。     再一瞥身旁的穆芷萱,一袭红衣,鲜艳明媚,穆芷苓忍不住再次惊叹。     这一世的两人……     “穆老夫人安好,荣华郡主安好。”江氏没好气地朝穆老夫人和萧玉宁行礼,反倒是瞧见高氏时,一脸地兴奋,道:“好些年没看见碧落了,日日盼,夜夜盼,你终于回到京都了。”     高氏偷偷瞥了一眼穆老夫人,尴尬的笑笑,道:“嫂嫂请坐。”     穆老夫人正襟危坐,却是面带一副慈爱的笑。     一个身着深绿烟罗衫的中年女子,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朝穆老夫人款款走来,轻柔着嗓音道:“老夫人安好,荣华郡主安好。”     穆老夫人急急起身,激动道:“潘夫人何须行此大礼,请上坐。”     穆家小辈也朝别唤为‘潘夫人’的女子行礼。     穆芷苓细细瞧着眼前这位眉目修长,体态有些丰腴的华贵女子,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生的明媚动人的女子,心底五味陈杂。     此人便是当今的丞相夫人,罗氏。     而她身后之人,则是潘丞相的独女,潘娇娇。     穆芷苓对罗氏印象极为深刻,前世的罗氏和娘亲交好,而潘丞相的独女潘娇娇,更是和哥哥定下姻亲关系。     本想着哥哥出征回来便与之完婚,却不料在哥哥和爹爹刚抵达战场,潘家便退婚。     而后哥哥战死那一天,潘娇娇嫁给了穆耀,穆宗胜的长子。     之后不久,潘丞相府便遭遇火灾,潘家一百多口人,无一幸免于难。     待穆芷苓回过神来,众人已经叙完话,春平姑姑进门请众人赴席。     秋宴在穆宅外院的后花园中进行。     男女隔开,而中间则是用屏风隔开。     屏风左右,长桌摆上各类吃食。秋季的水果丰盛,更有产自江南的血橙和菠萝,还有各类名酒佳酿。     穆家女主人自然坐第一排,江氏和罗氏也相继坐下。     穆芷苓在第二排寻了一个位置坐好,左边自然而然坐着穆芷萱。     一袭白色在她右边停留,穆芷苓抬头,迎上穆芷姝笑得温婉的脸。           第五十章 观戏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姝在穆芷苓身边坐下,而穆芷姝身旁则依次坐着穆芷兰和穆芷霜。     穆芷霜瞪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穆芷苓,眼神有些瘆人。     似乎察觉到穆芷霜阴冷的目光,穆芷苓不由得抬眸与她对视一眼。     穆芷霜极为愤怒,却只是死死咬住双唇,闭口不语,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依穆芷霜睚眦必报的性格,前几日贝壳差些伤她之事,她决计不会这么算了。可这些天她却安分地待在闺房之中足不出户,着实奇怪了些。     不一会儿,所有座位皆坐满了人。     在不远处搭有台子,供戏班子搭戏。     穆芷苓正出神间,穆芷萱拉了拉穆芷苓的衣袖,指着不远处一道棕色丽影,示意穆芷苓看过去。     穆芷苓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竟瞧见吴姨娘缓步前来。     穆芷萱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五妹妹,我想待会儿又会多处一个戏子唱戏了,哦不——两个。”     穆芷萱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穆芷姝身旁的穆芷姝。     穆芷苓轻瞥了眼穆芷霜和吴姨娘道:“我倒是更喜台上的戏,那两人的戏,太吵。”     两人心照不宣,所说的‘两人’便是穆芷霜和吴姨娘。     这些年穆芷霜明里暗里为难吴姨娘,穆家上下都看在眼里。     穆老夫人不喜吴姨娘,也便放任穆芷霜去了。     更何况吴姨娘只不过是一个戏子,五年前老夫人也是考虑到她能为穆家开枝散叶,才同意将她抬为妾室的,却不料整整五年,她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是以,如今的吴姨娘在穆家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一等大丫鬟。     吴姨娘看了一眼第一排的位置,犹有空缺。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她只得走到第二排,在穆芷霜身旁坐下。     穆芷苓盯着她不急不缓地模样,有些不明所以。     这第二排并非只有穆芷霜身边有空位,萱姐姐身边也有,为何她非要坐到穆芷霜旁边去?     她分明就是故意!     虽然穆老夫人默许穆芷霜对她的欺辱,可家丑不可外扬,今个儿穆芷霜若是当着众多宾客的面羞辱她的话,那丢人的便是穆芷霜,还有整个国公府。     而她刻意坐在穆芷霜身旁,以穆芷霜的火爆脾气,又岂能忍?     这个吴姨娘,也并非一个省油的灯。     便在此时,穆芷霜猛地腾起身,故意大声道:“吴姨娘难道不应该是在台上唱戏吗?怎的跑到在这儿来看戏了?那台子上若是少了吴姨娘,又有什么看头?想当年吴姨娘可是……”     穆芷霜说话极尽尖酸刻薄,在场所有人皆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怕屏风另一边的男子的那桌也听到了。     吴姨娘面露尴尬之色,愣愣地僵在原地,表情极为无辜。     蒋氏没料到穆芷霜会这般说,可又碍于诸多有身份地位的命妇在场,最主要的是穆老夫人也在场,不敢妄动。     江氏眯了眯眼,瞧着怒气冲冲地穆芷霜。     坐在屏风另一侧的四爷穆宗耀闻言,不免有些紧张。     这些年,他是疼极了吴姨娘。     却不想自家那小妮子,总是让她受尽委屈。     穆宗耀正欲发作之时,却听隔着屏风,穆芷姝柔声道:“妹妹其实是夸吴姨娘的嗓音比戏子唱的还好听,今个儿又恰巧有现成的场地,便想着让吴姨娘前去唱一段,不过六妹确实考虑欠妥了些。”     穆宗耀紧张的心这才松了松,继续悠闲地一个人喝着酒。     穆芷萱嘟囔着嘴,兴致瞬间失了一大半,在穆芷苓身边小声喃喃道:“早该想到是这样的,没意思。”     穆芷苓没有听清,低声问道:“萱姐姐你说什么?”     穆芷萱摇头,而此刻台上的戏子开唱起来,穆芷苓只得坐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面。     直到观戏结束,几位小厮才撤去搁在男女间的屏风,而众人这才开始真正的酒宴。     “今日各位能光临寒舍,是我穆家的荣幸,我仅代表家父,敬各位一杯。”穆宗胜是木家长子,且此次秋宴本就是由长房置办的,理应由他来说。     穆芷苓举杯间,瞥见了坐在第一排的宋璎昭和五皇子。     宋璎昭今日穿了一件靛青色底绣红色牡丹的蜀锦长袍,姿态悠然地坐在座位上,手里握着一杯浊黄的陈年佳酿,晃悠着。     目光却是不急不缓地朝女子这边看来。     视线触及穆芷苓时,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笑容深不及眼底。     他本就生的极为俊美,如此穿着,更是媚态横身,惹得女眷席上阵阵目光。他这样穿出来的效果,倒是和今日的穆芷萱的穿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穆芷苓不急不缓地收回视线,握着酒杯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觥筹交错间,穆芷苓看了一眼笑得明媚动人的穆芷萱,忽地问道:“萱姐姐,二娘今日可好些了?为何不见她?”     其实二娘的身子此时已然病入膏肓,哪儿还有好不好一说。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二娘病已至此,穆芷萱似乎不有所动般。     前世大约这个时候,二夫人安氏已经病的无法下床走路了,那时的穆芷萱夜夜守在她的身边,贴身伺候着,有时甚至几日几夜也不曾阖眼。     之后安氏死后一个月,穆芷萱日夜以泪洗面,以至于穆老夫人嫌她晦气,将她送往田庄。     那时的穆芷萱哪还笑得出来?     穆芷苓深深看了一眼穆芷萱。     人生果真如下棋,一步错,步步错。     这一世从一开始,穆芷萱的境遇便不同前世,因而她的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这变化,却让人有些难以承受。     穆芷苓没料到穆芷苓会这样问,放下酒杯,神色一凌,哀叹一声,道:“哎,她好和不好有什么区别吗?如今我只想让她走得不是那么痛苦。”     穆芷苓抬手握住穆芷萱的手,有些歉疚地道:“萱姐姐,别难过了,二娘会没事的。”     这些年她看了太多医书,也一直琢磨着如何治好二娘的病,隐约有了些眉目。     穆芷萱满目忧伤怅然,道:“妹妹就别安慰我了,我娘亲的情况我是清楚的。”     穆芷萱说得苦涩,可藏在衣袖的手指却悠闲地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           第五十一章 投壶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午宴结束后,家奴将场地收拾干净,而男子玩起投壶来。     一众女眷在穆老夫人的带领下沿着游廊而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悄声说起话来。     也有留在远处偷看投壶的年轻少女们,面露娇羞之色,大多都是看向宋璎昭和五皇子宋璎嘉。     穆芷苓本想趁着这个空档,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这样的宴会,她实在不喜。     刚欲走,却被穆芷萱拉住,“五妹妹,你要去哪儿?”     “萱姐姐,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找个地方歇息。”     穆芷萱瞧见穆芷苓一脸的憔悴,便也不好强行将她留下,只得对穆芷苓身后的翠柳道:“好好照顾五小姐,若是身子实在不舒服,便去叫张太医替她看看,可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又转身怜惜地看着穆芷苓,指尖亲昵地将她额间的一缕发丝别到而后,柔声道:“五妹妹,你先回去好生歇息,今日的场面太过混乱,对你的身子不好。你待会儿若是觉着好些了,晚上赏月时早些到,免得一会儿引人注意。”     穆芷苓轻轻点头,便和翠柳离开。     穆芷萱目送两人离去,扭头看向正欲准备投壶的众人,又瞧了瞧一旁的乐师,嘴角一勾。     她径直朝一位年轻的乐师走去,趁她坐下之际,轻拍了她的肩膀,而后附在女乐师耳边说了句什么,女乐师顺从地点头离开。     穆芷萱嘴角含笑,轻缓地坐下。石榴红的长裙铺散开来,仿若一朵巨大的石榴花。她眼睫含笑,垂眸轻抚身前的瑶琴。     随着仪式开始,琴音悠扬而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涓涓而来,又似高尚流水,汩汩韵味。     而此刻宋璎昭侧过头,眼睫微抬,注意到弹琴之人时,穆芷萱抬眸柔柔浅笑,右手轻抬,微转螓首。     穆芷萱晶亮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宋璎昭,忽地玉手一扬,原本如缓流的溪水,忽地翻涌成浪,气势磅礴。     宋璎昭眯了眯眼,忽地转过身朝投射之处走去。     他率先起身,走到司射席位中坐下,手握一支箭矢,漫不经心地挥手,箭矢落入壶中,随着琴声逐渐高亢,他挥手的力道越发的大。     倏地琴音陡高,那铁壶也应声而碎。     宋璎昭整了整衣袖坐回席间。     在场一干人等心底暗自惊呼,能将这铁壶震碎,这昭小王爷是有多……     宋璎昭自顾自地吃起酒来,瞥了瞥身旁依旧噙着全然不顾一群人的惊诧的宋璎嘉,朝他邪邪一笑,     四爷穆宗耀脸色瞬间铁青,看了看一旁的依旧面带笑容的大爷穆宗胜面色铁青的,又飞快地看了看仿若木头人般僵坐着的穆老太爷,双拳紧握。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道:“这简直……”     话还未说完,穆宗胜便打断了他。     穆宗胜扶须笑道:“昭小王爷果然是少年英雄,这般惊世才能,当今世上只怕找不出几个。”     穆宗胜说罢,便吩咐下人重新取了投壶摆在不远处的台上。     穆宗泽举杯手僵在空中,盯着宋璎昭笑得明媚的脸,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表情。     穆芷萱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手再次抚上琴弦,轻拢慢挑,琴声再次扬起。     穆芷苓刚走出后花园,对翠柳道:“让翠柳姐姐这么快回来,着实为难你了,你且先下去歇息吧。”     翠柳却无所谓地轻摇头,道:“这些年很少回家去看,感情都淡了。其实小姐在奴婢心中才是最为重要的。”     穆芷苓闻声拉住她的手。     翠柳心直口快,心底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     这也是穆芷苓喜欢她的原因,这些年她虽行事比不过锦巧的机灵,却将穆芷苓吩咐下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尽心去做。     忽地翠柳仿若想到些什么,说道:“小姐,此次回乡,您才我看到了谁?”     “谁?”穆芷苓看向翠柳的目光中带着些探究,翠柳常年住在应国公府,此次回乡也只是看望她的家人,按理说她在乡下看到的人自己应是不认识的。     可翠柳不会无故说起。     “翠竹……”翠柳话音刚落,穆芷苓抓住她衣服的手一紧,睁大双眼看向翠柳。     翠柳继续道:“奴婢当初和翠竹一同来到国公府,可奴婢竟不知她如今竟是和我同乡。那日我回家之时,见到一个人,觉着很像她,可再抬头看,却又不见了。而前几日我刚欲回来之时,清清楚楚看清了她的面容,只是那日奴婢要赶着回来,便没有去确认。但奴婢觉着那就是翠竹,不然世上怎么可能有长得如此像之人。”     穆芷苓一颗心又紧张又迫切,还有些担心,特意压低声音道:“她没有注意到你?你现在可还记得她住在何处?”     翠柳摇摇头,道:“我走得匆忙,更何况那时候她似乎在跟谁争吵,根本顾不得看向别处……”翠柳想了想,继续道:“奴婢不敢肯定她的住处,但是若是去找她,应该很容易便找到的,小姐您要找她?”     穆芷苓沉着脸,发出一声鼻音:“嗯。”     “小姐找她作甚……呀!奴婢想起来了,五年前就是她害得小姐您……”     穆芷苓因她傻傻的模样而忍俊不禁,嘴上却不忘说着:“莫要一惊一乍的,此事你先保密,决计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翠柳应声点头。     穆芷苓皱了皱眉头,当年翠竹从牡丹苑鬼鬼祟祟走出来,怀中所抱之物又是什么,是不是受人指使……     这一切只怕得找到翠竹本人当面对质才行。     可若是轻易行动,又只怕会打草惊蛇。     穆芷苓示意翠柳下去歇息,自己则是沿着檐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自觉走到一株小叶榕树下,觉着有些乏了,便顺势坐在树边的大理石凳上。     前世这个时候,她正站在女人堆中,瞧见穿得极为妖艳的宋璎昭,心狂跳不已。     穆芷苓摇头叹息。     一颗心疯狂一次便够了,如何还能再有第二次?     “怎么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是不开心?”一道温柔的嗓音在穆芷苓身后响起,好闻的茶香弥漫在穆芷苓周围,令她忍不住回头。     穆芷苓睁大双眼,细细瞧着眼前的人…           第五十二章 再遇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他着一身月白锦衣,领口是暗金的花纹。     轻抿着薄唇,细长温和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穆芷苓。     穆芷苓忍不住惊呼:“黎哥哥?”     郑黎闻声,眉头一挑,欣慰地笑道:“想不到小五竟然还认得我,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已不记得我了。”     穆芷苓垂下头去,有些心虚地细声道:“自是记得的,不过才五年的光景而已。”     可若是前世,她定然认不得。     郑黎去西南荒地时才不满十二岁,五年后回归已经十六岁有余,容貌变化太大,且当时的穆芷苓才六七岁,对印象不甚深刻的郑黎的面容,当然是记不清的。     如今虽记得,瞧见了却是满腔的惊愕。     前世郑黎并没有出现在秋宴上,而适才她在宴席上也没看到他,那他到穆宅做什么?     “黎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在宴会上并没有看见你的身影。”穆芷苓忍不住问道。     郑黎低头看向她,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依旧柔声道:“我也和小五一样,不喜那样的场面,故而早早地便离开了,所以小五没看到我也属正常。”     穆芷苓怔了怔,努力想让自己相信他的话,却发现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她若是像前世一样,真的只是十一岁,定会信他所说。     可现今的她,两世为人,又怎会听不出他分明是骗她的。     再次看向郑黎,面容消瘦,双目深邃却有神,嘴角虽含着清浅的笑意,却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错觉。     她知道,这些年他必定经历太多磨难,令他较之同龄人多出了一份深沉和稳重。可她依旧想不通,他怎突地到应国公府来了?     郑黎忽地在穆芷苓身旁坐下。     穆芷苓收起之前的疑惑,侧头盯着这个未满十七的少年,忽地想到什么一般,问道:“黎哥哥,沈王妃她还好吗?”     五年前,她匆匆将安胎的药赶制出来交给沈王妃,可能否有所帮助,她心里也是一点谱没有。     郑黎显然没料到穆芷苓会突然这样问,身子募地一僵,微微侧头,面带苦涩,尽量使自己声音如刚才般平缓,道:“挺好,我临走之时,母妃的身子不……错的。”     穆芷苓狐疑地看着郑黎,眉头皱的更甚。     几年不见,如今的郑黎,以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会傻傻地笑的温暖少年了。     事事瞒着她,是觉着她太小好骗,还是他不想让自己惨痛的经历吓着她?     前世她是从宋璎昭口中得知郑黎的事,只是隐约得知郑黎这几年因他父亲,有了太多非人的遭遇,可具体是何,她却没听清。     察觉穆芷苓突然沉默,郑黎转过头,凝眸而视。     “多年不见,小五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郑黎意味深长地轻吐一句。     穆芷苓回过神,忍不住唏嘘他的少年老成,嘟囔着嘴道:“黎哥哥自己不也是吗?说得好像你是个大人似的。”     气氛瞬间冷凝,再次陷入之前的冷寂。     突地郑黎腾起身,摸了摸穆芷苓的还未挽髻的头,目光柔柔,道:“黎哥哥和小五不一样的……小五,这石凳冰寒,对身子不好,你身子一向又弱,还是少坐会儿为好。若是不喜欢那些喧哗的场面,回闺房中待着也好,黎哥哥有事得走了。”     穆芷苓欲叫住他,问他是什么事,抑或是他此事来应国公府到底所为何事,却终是缄默不语。     他若是愿说,只怕早说了。     穆芷苓自个儿坐了须臾,朝海棠苑走去。     晚上的赏月,她根本不用去。     待会儿必定会下雨,今年的最后一场雷雨。     届时雨流成河,一干人等都会被淋得浑身湿透。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时,锦巧依旧扔跪在院中石板上低声哭泣,身子一抽一抽地,那模样委屈至极。     穆芷苓忍不住不悦道:“你这是作何?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未善待你。”     这些年她虽对锦巧没有过好脸色,却并未真正为难过她,她如今这样还以为她这个做主子的是有多苛刻,多无情。     锦巧闻言,身子颤得更加厉害,她伏在地上,哽咽道:“小姐,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自作主张,是奴婢惹得小姐生气,求小姐大人大量,不要撵奴婢走。”     锦巧一连几个奴婢,惹得穆芷苓一阵反感,她不耐烦地道:“你做错了什么?我有说过要撵你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便是不变的准则,怎的到你嘴边和见不得人一般?你莫要再说,你若是继续跪在这里,我即刻让你出了穆家的大门,想取代你位置的人已经排到城东门口了。”     穆芷苓嘴上说着,心下也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让锦巧离开穆家。     以前以为将她留在身边,让她饱受自己的冷待,也让她吃些苦,可是这些年却发现堵心的是自己。将她逐出穆家,这样的惩罚对锦巧来说,已算是沉痛的打击了吧。     锦巧踉跄着起身,膝盖骨已经僵硬,差些摔倒,她深深地盯着穆芷苓渐远的身影,眸中忽地迸发出深深的恶意。那愤恨的目光,仿若要将穆芷苓整个吞噬一般。     穆芷苓刚在案几前坐下,翠柳便匆匆进门,慌张道:“小姐,刚才你去哪儿了?奴婢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     穆芷苓坐在棋盘前,一个人自顾自地看着那盘千古残局,抬头看翠柳道:“找我作何?你呀,总是改不了风风火火的性子。”     翠柳喘气道:“小姐,刚才奴婢本想着无聊,便折回去看投壶,哪想到那弹琴之人竟然是三小姐。还有昭小王爷用箭将铁壶震碎了,奴婢当时惊得都说不出话来。回过头来想告诉您这事儿时,却找了半天没找着。”     穆芷苓神色一凌,手中的棋子突地落地,问道:“你说什么?弹琴之人不是乐师,而是三姐姐?”     翠柳重重点头,道:“是呀,三小姐弹得可好了,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了,还有昭小王爷更是闻琴音而起身投壶,那琴音陡然高亢,昭小王爷便将那壶给砸碎了。”     穆芷苓只觉脊背发凉,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了……           第五十三章 大雨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翠柳缓了缓继续道:“小姐可是没有看到,当时二小姐和六小姐也在场,见弹琴之人是三小姐时,脸都绿了。”翠柳心直口快,将所见所闻全跟穆芷苓说了,“本来五皇子也想找您来着,奴婢跟他说您歇息了,他这才继续回到席间。”     穆芷苓一脸平静的应了一声,将贝壳从屏风后放出,小家伙在屋里关了一天,早已委屈地哼哼。     吩咐翠柳去厨房替贝壳寻些肉食,自己则是轻抚着贝壳柔软的毛发,仿若刚才翠柳说的话只是耳旁风。     不论五皇子对她这般好到底何意,都是她招惹不得的。     这一世她不允许自己走错一步。     适逢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穆芷苓抬头,见穆钰着一件水蓝色云纹长袍,温润如玉的面庞带着些许担忧,站在大门口。     穆芷苓赶紧起身,道:“哥哥!”     她忍不住拉住穆钰的衣角,嘴角荡起一抹微笑,甚至孩子气地踮起脚尖。     穆钰不由用手轻轻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指尖轻缓往上,停在穆芷苓的额头,道:“这么早便回来,可是身子不舒服?”     穆芷苓摇摇头,道:“就是不喜欢那样的场面,太多人,心里闹得慌。”     穆钰不由得戳了戳她的脑门,道:“有些事可是由不得妹妹这般胡来的,若仅仅是因为不喜欢便离开,那日后更大的场面可该如何是好?你始终要为人妻,将来要操持一家子人的,这样的场面你将会遇着不止一次。”     穆芷苓摇晃着他的手,故意撒娇道:“哥哥最近越来越像祖母从宫里请来的嬷嬷们了,啰嗦得像极了一个小老头。”     自上次孙嬷嬷之事后,穆老夫人从宫里请来了最好的嬷嬷作为穆家几位姐妹的养娘,并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一个。     那些个嬷嬷在宫里便颐气指使惯了,严厉得很,且整日叨叨的,好生不烦。     穆钰听了穆芷苓的话,面色一青,故意没好气地说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将我当哥哥看待了。”     穆芷苓急急搂住他的胳膊,嬉笑一声没说话。     也只有在哥哥身边,她可以开怀而笑,可以肆无忌惮地说着这些年不敢说的话,可以做些符合她这个年纪的事。     眼前的哥哥不再是前世那个穿着银白盔甲,刚毅的面庞终日笼罩着一层忧伤冷血少年,他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博学多才……     哥哥一切都与前世不一样。     这样他便不会遭遇前世那样的经历了,这样她便能留住哥哥了,对吗?     穆芷苓仰头,深深凝视着穆钰。     察觉到她突然安静下来,穆钰低头细瞧了瞧,见穆芷苓正盯着自己看,声音也不由低了些,道:“怎么了?”     穆芷苓急忙低下头去,敛了笑,道:“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那我们赶紧过去吧,若是一会儿客人都到齐了,可就不好了。”     穆芷苓瞧了耷拉着脑袋的贝壳,道:“哥哥,再等片刻,等翠柳回来。”     “带上它不就好了,这家伙虽比寻常的狗大上许多,却生性温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只怕客人们会喜欢得不得了呢。”穆钰弯腰轻抚贝壳的脑袋说道。     穆芷苓心底暗暗叹息。     哥哥看到的是表象,又怎知贝壳的天性。     它可是最为凶残的狗——獒。     又因通体雪白,因而贝壳还是獒中之王的雪獒,生性凶猛,又极易怕生。     更何况这些年为了提高它的野性,穆芷苓对它进行了很多训练。     记得前世贝壳在秋宴上咬伤了已与哥哥定亲的潘娇娇,虽说只是锋利的獠牙划破了皮,却是让哥哥难做了。     明知会发生那样的事,她又怎会再带着它。     穆芷苓摇摇头,忽地想到什么一般,问道:“哥哥,你可曾看到黎哥哥?”     穆钰蹙眉,听到‘黎哥哥’三字时,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妹妹你说什么?”     穆芷苓明显察觉道穆钰的怔愣,声音小了些,道:“哥哥看到过黎哥哥吗?”     “妹妹你可是糊涂了?阿黎五年前便去了西南荒地,我怎会见着他?”     穆芷苓没有继续说下去。     哥哥一直坐在男子的席位中,而以郑黎那样显赫的身份,席位必定是引人注目的。可既然哥哥都没有发现他,那边只能说他刚才真的是骗了他。     过了须臾,翠柳从厨房回来后,穆芷苓取了油伞,并让穆钰也带上,穆钰不以为意地指着天,道:“天晴着呢,何须带伞?”     可拗不过穆芷苓,只得带上。     两人刚赶到院中时,天下起瓢泼大雨,乌云瞬间积聚,黑压压的一片,周遭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穆钰不可思议地看向穆芷萱,张了张嘴说着什么,却湮没在了雨声里。     所有人都赶紧跑到檐廊下避雨。     穆芷苓转身,竟发现穆芷萱的大丫鬟穆芷苓正站在身旁,心底划过一丝疑虑,忍不住问道:“三小姐呢?”     秋桔道:“小姐刚才还在这儿呢,这会儿又不见了,奴婢隐约听着她说自己要回去取些东西。”     取些东西?什么东西还要趁着下雨特意去取?     一会儿身子湿了可如何是好?     “走了多久了?”     “才一小会……”秋桔还未说完,穆芷苓便握着手中的伞,朝三房的方向奔去。     穆芷苓刚走出后院,撑起伞的那一瞬间,映入她眼帘的是两抹红色……     穆芷萱撑着一把水印防水纸伞,叫住了在雨中走得悠然自得的宋璎昭,手中还握着一把伞,穆芷萱将雨伞递了出去。     雨月下越大,穆芷苓站在远处,已然看不清两人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耳边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身子格外的冷,冷得她直哆嗦。她呆呆的站在远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萱姐姐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宋璎昭好……     她根本不知他的真面目啊……     穆芷苓转身离开,而远处的穆芷萱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学着宋璎昭的模样,将纸伞扔在地上,神态自若地缓步往回走。           第五十四章 受伤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待雨停时,穆芷苓回到海棠苑中,却见翠柳跪在地上,而贝壳正温顺地站在翠柳身旁。     见穆芷苓回到院中,翠柳忽地吞吐着大哭道:“小姐……小姐,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也不知事情怎的就变成这样了,是奴婢没有看好贝壳,小姐,哇呜……”     翠柳哭成这般,全然没有二十岁的丫鬟的稳重,她伏在地上,身子颤抖着,语无伦次地说着。     穆芷苓全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穆芷苓凝眸,心底莫名有些慌乱,却镇定道:“何事这么慌张,你好生说,别子自乱了阵脚。”     翠柳不会无故这般慌乱无措的,她虽比不上有些丫鬟的聪明机灵,可在应国公府这些年也算是见了世面的,如此失态还是头一遭。     翠柳哭得更甚,手颤颤地抬起,指着贝壳,道:“贝壳,贝壳它咬了六小姐,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奴婢出来时,六小姐已经躺在地上,奴婢赶紧地抓住贝壳。”     双手紧握,穆芷苓手心捏了把汗。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贝壳怎会又咬穆芷霜?她记得贝壳很听话,很有灵性,只要察觉自己做的事让她不高兴,便不会再犯,可这一次……     “她们何时走的?又是何时来的?”     翠柳只得将自己记得的一一道来:“就刚才下雨之时,贝壳不知为何就不顾奴婢的阻挠冲了出去,奴婢紧跟着出去,便见六小姐躺在地上。一手捂住小腿肚,手指间还有殷红的血流出,她愤愤地瞪着贝壳,二小姐将她扶走时,六小姐转过头恶狠狠地对奴婢说,她一定会将此事告诉穆老夫人的。小姐怎么办,奴婢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老夫人她会不会……”     翠柳之后所说穆芷苓全然没有听进去,只道:“你是说贝壳冲出去那一瞬间你就紧跟着冲出去了?”     翠柳愣愣地点头。     穆芷苓靠近了些,紧紧追问,道:“那你冲出去的那一瞬间六小姐便躺在地上了?而且已经手握腿肚?”     翠柳再次重重的点头。     穆芷苓凝眸,眉头深锁。     翠柳不明所以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穆芷苓,道:“小姐……”     穆芷苓摸摸贝壳的头,转身对翠柳道:“你也不要自责了,此事错不在你。”     正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的算计,单纯如翠柳又如何能看得穿。     穆芷苓急急朝张太医处走去,张太医并不在,却有人正在整理药材,问及那人张太医时,那人说张太医去了四房,据说是六小姐腿伤了。     穆芷苓心头一震,腿伤了?     心底有些惴惴不安,此事和她想的很不一样。     可贝壳那么短的时间真的咬伤了穆芷姝?     不,不可能的。     穆芷苓一直在张太医处等着,直到张太医回来,急忙迎上去问道:“张太医,我六妹怎样了?”     张太医轻摇头,道:“回五小姐,没有大碍,只是有两个红点而已。”     “多大的红点?”     “比针尖粗一些,只是扎得有些深,已经开了药,过两日便好了。”张太医见穆芷苓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道:“也难为五小姐如此关心六小姐了。”     穆芷苓身子一怔,双瞳睁大,低声惊呼道:“针尖?”     心底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张太忽地从案几上取一本书,递到穆芷苓手中,道:“五小姐,这是前几日从太医院寻来的《药材集》,这你看完了可得还给老朽,这本书可是太医院典藏,因其中许多药材极其难画,故而整个大晋朝只有一本,老朽还得还回去的。”     张太医轻抚着胡须,眉眼间皆是笑意。他从未见过五小姐这般具有天赋又好学之人,这些年只要穆芷苓有何疑问,他必定会悉心解释。     穆芷苓心不在焉的接过那本《药材集》,全然没了之前的性子,满脑子想的都是穆芷霜的事。     张太医也不管,埋头案几前寻找书册,嘴里喃喃道:“前几日还在这儿,怎的就不见了?”     穆芷苓恍恍惚惚地回到海棠苑,已是深夜。     她怀抱医书还未踏进房中时,便听闻萧玉宁关切的声音,道:“苓儿,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穆芷苓加快了步子进门,看了看怀中的医书,见藏不住,便随意放在梳妆台上,朝萧玉宁走去。     她乖巧地朝萧玉宁走去,反问道:“女儿只是闲着无聊,便出去走走,娘亲这么晚了怎的还不歇息?您累了一天了。”     萧玉宁坐在床头,拉着穆芷苓坐下,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爱怜的看了看,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苓儿,今日好几位夫人跟我提及你的婚事,娘亲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想着来问问你的心思。”     自从得知穆芷苓有两世的记忆后,萧玉宁便努力说服自己不将她当做孩子看待。     可是孩子在父母眼中,不管心思何其成熟,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她又岂能全然不操心。     可苓儿又不同,面对婚姻之事时,她竟是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是以,前来询问穆芷苓的想法。     穆芷苓神情有些激动,却极力隐忍着什么,咬唇道:“娘亲,苓儿还小不是吗?这还有大半年才十二呢。”     萧玉宁轻叹一声,道:“已经不小了,若再推下去,只怕找不到好的夫家了。这年头的世家贵胄,哪个不是比拟小就定下姻亲了?苓儿,时代不同,你若是生活在娘那个时代,娘决计不会逼你的。”     穆芷苓只觉心头闷闷的,忽地倒在床上,死死抱住暗红被套,将头深埋其间,道:“娘亲,您先回去歇息吧,我想好好想想。”     萧玉宁也不多说什么,嘱咐翠柳照顾好她,便轻声掩门而去。     萧玉宁一走,穆芷苓急忙起身,瞪大双眼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披了一件披帛便往外奔去。     翠柳忍不住叫住她:“小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穆芷苓没有回头,匆匆朝院外走去。     她怎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忘了,刚才她也没有问娘亲爹爹此刻在哪儿……     心中默默祈祷,千万要来得及……     ===     小夏忍不住聊聊悲催的一天,今天去取起点给我邮回来的合同,然后莫名其妙就摔了一跤,然后两个膝盖,坏了一大块,红红的,特别疼,等我将裤子撩起来时,都快被吓哭了。然后明天还有考试,呜呜,好伤感的话题。今天码完字后,一会儿还要复习,唔,你们懂得,大学都是在预习。好吧,忧伤的去复习去了,好在明天下午晚上都没有课,可是好好码字存稿了,嘤嘤婴~宝贝儿们,看到没,我最爱的还是你们。           第五十五章 醉酒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赶到牡丹苑前往林姨娘处的半道上,正巧碰着几个下人扶着穆宗泽。     穆芷苓急急上前一步,走到道路中间,疾呼道:“等等,你们这是作何?”     为首的一个嬷嬷瞧见穆芷苓,不急不缓行礼道:“回五小姐,三爷喝多了,大爷差奴婢等人将他送回去。”     那嬷嬷正是长房的掌事嬷嬷,胡嬷嬷。     穆芷苓眯了眯眼,看了看胡嬷嬷身后早已不省人事的穆宗泽,声音冷上几分,道:“我记得这不是去静轩阁的路,怎的,天黑了,你们都不认道了?”     胡嬷嬷身子一顿,神色有些局促,即便是天色已暗,穆芷苓仍瞧了个清楚。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狂风暴雨后,所有宾客都已离开,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空中,整个穆宅都镀上一层银白之色。     胡嬷嬷募地惶恐地跪湿冷的地上,双手贴着地面,颤声道:“老奴跟着大老爷大夫人去了镇州十余年,这国公府的构造老奴已不记得了,都是老奴一时糊涂,还请五小姐莫怪。”     虽是求饶的语气,可穆芷苓却偏生听出一丝不屑与不甘的味道,穆芷苓蹲下身,声音突然轻轻柔柔的,盯着胡嬷嬷满是皱纹的脸,意味不明地说道:“你是说你不认道了是吗?”     胡嬷嬷重重点头。     “那你走吧,别在应国公府待着了。”穆芷苓的声音依旧温柔,和她说出的话实在不符。     胡嬷嬷瞪大双眼,半晌才反应过来,哑声道:“老奴愚钝,听不懂五小姐在说什么。”     穆芷苓倏地起身,厉声呵斥,声音也陡然提高:“我说让你离开应国公府,难道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你都听不懂了吗?你不是说自己连应国公府的道都记不得了吗?你不是说自己愚钝吗?既然这样,应国公府还留你何用?难不成应国公府银钱多了,光养你们这些不中用的废物!”     穆芷苓这番不留情面的职责,和刚才柔柔的样子判若两人,胡嬷嬷听后下了一大跳。     “五小姐,不是这样的,老奴只是一时糊涂。”胡嬷嬷吓得不敢动弹,身子顿觉冰冷,明明眼前的穆芷苓十二岁不到,却凭空生出一种气场,让胡嬷嬷不由得胆战心惊。     看五小姐这般凌厉的模样,她说的话应当不假。     那万一她真的差人将她赶出国公府可如何是好?     虽说以前长房三房各不相干,可现在长房既然回归,那便又是一家子,再说现在整个穆家主事的还是三夫人……     且今日之事若是让三夫人知道,那还得了。     见事情败露,又无法掩饰,解释更是行不通,胡嬷嬷只得不断地求饶,呜呜咽咽的,惹得穆芷苓一阵心烦。     穆芷苓低头俯视地上的胡嬷嬷,又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几位小厮和瘫软在其中两人臂弯里的穆宗泽,眉头紧皱,生气地道:“不许哭哭啼啼的,又没有流血掉皮的!还有你们几个,杵在那里作何?还不赶紧将三爷给我抬回静轩阁!”     几位小厮瞬间颤颤地动身,穆芷苓低头冷言看了一眼胡嬷嬷,继续道:“这位嬷嬷估计年龄大了,又愚钝,找不着回去的路,不如就在这里跪着吧。”     说罢拂袖转身,留胡嬷嬷跪在原地,瞬间苍老了几分。     穆芷苓加快了步子,走在最前头,惊了一身冷汗。     还好她赶来了,真不敢想象,若是今日她因穆芷霜受伤一事分了神,忘了爹爹一事,明日会变成什么样。     前世一大清早,吴姨娘便哭哭啼啼地朝穆老夫人房中去,说爹爹前一晚轻薄于她,她不肯,爹爹更是用她的命来威胁,逼她就范,最后竟然强了她。     当时娘亲正坐在穆老夫人左侧,听闻吴姨娘的话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见吴姨娘脖子上深红色的吻痕,猛地起身,竟是连站立都不稳。     她惊慌失措地朝吴姨娘的住处奔去,大喘着粗气奔进吴姨娘卧房中时,竟是发现爹爹光裸着身子……     她记起来了!     那日娘亲猩红了双眼,已全然丧失了思考能力,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拉着娘亲的手,可娘亲却仿佛是连她都不认得一般。     她没法,只得去找哥哥,然后抽噎着问道:“哥哥,娘亲是不是不要爹爹了?”     哥哥只是轻轻环住她的肩,然后幽幽叹气道:“是爹爹不要娘亲了。”     而后娘亲每夜都会和她一起睡,眼角止不住的晶莹出。那是她第一次见娘亲哭,她努力抬手拭去娘亲眼角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一般。     面对爹爹每日的讨好,娘亲也无动于衷,两人的关系恶劣到了极点。娘亲竟然提出了和离,四爷更是想要提刀砍杀自己的亲哥哥,父亲的丑事也在京都传开,甚至传到军营之中。     为了逃避这一切,爹爹选择了远戍边疆,这一去便是三年。     而后穆家便惨遭变故,娘亲和爹爹的误会,一辈子也没有解开。     穆芷苓回过头看见全然没了意识的穆宗泽,蜷缩在衣袖间的手紧握成拳。     爹爹全然没了知觉,他又怎会对吴姨娘做那样的事,吴姨娘脖颈处的吻痕,根本不可能是爹爹留下的。     这一切皆因穆宗胜的算计!     穆芷苓心头怒火更甚。     她不耐烦地朝身后的几位小厮吼道:“还不快些!”     这些年她自认脾气已经磨得很好了,极少有发怒的时候,更是从不会迁怒于人。可是这一次,恨意将她席卷,她竟是差些失了理智。     几名下人怯怯地抬偷看了一眼盛气凌人的穆芷苓,只得加快了步子。     不一会儿便到了静轩阁。     守在外面的丫鬟见穆芷苓前来,赶紧福身。穆芷苓全然没有理会她,径直去了萧玉宁房间。     本是到了掌灯的点儿,萧玉宁的房间却烛火明亮,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如墨长直的发。     一遍又一遍,只为消遣寂寥的时光,更是为了等穆宗泽回房。     可好半晌,穆宗泽还未回来。     萧玉宁叹了口气,却听见门外的声响,起身开门。     目光触及夜色中的穆芷苓和她身后之人时,神色一怔。     ===     今天是5月20日,520哟~~表白的好日子~~所以小夏极为严肃认真地像大家表白!5(我)2(爱)0(你)希望有收到表白的亲们不要嫌多,没有收到的亲们看到这个会不会爱上小夏了呢,还是说,你们只爱我的更新╮(╯▽╰)╭           第五十六章 怒意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萧玉宁抬步出门。     穆芷苓瞧见萧玉宁,飞快地朝她走去,道:“娘亲!爹爹喝多了。”     她侧过头,示意几人将穆宗泽抬入房中。     萧玉宁上下打量着穆宗泽,不禁蹙眉。     穆宗泽从未喝成这样。     记得多年前,他误会她和别人时,一晚上将一大坛二十年的陈酿喝完是,次日清晨嘴里依旧喋喋不休的。怎的今日才两个时辰就醉成这样了?     几位小厮将穆宗泽送至榻上,正想着赶紧离开,却被穆芷苓叫住:“你们几个,我怎么看着如此面生?可是刚来的新人?”     那几人相顾一视不敢说话,只是垂头站在穆芷苓跟前。     好半晌为首的那人才说:“奴才在国公府有些时日了,只是我们这般粗俗平庸的面孔,小姐您不记得也属正常。”     穆芷苓挑眉,道:“既然来应国公府有些时日了,那为何也是不记得路,我爹爹醉酒,你们理应将他抬回静轩阁,怎的去了吴姨娘的聚星屋?”     萧玉宁本欲进门探一探穆宗泽的情况,却在听到穆芷苓说出这样的话后,猛地一惊,她回头惑道:“苓儿,你说什么?”     穆芷苓走到萧玉宁跟前,抱着她的手臂,道:“娘亲,刚才我睡不着,便想着去找萱姐姐,不想竟碰到这几人,他们要将爹爹送往吴姨娘的房中。”     穆芷苓深知萧玉宁若是得知真相,定会勃然大怒。连她都差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是作为妻子的萧玉宁,她如何能忍受自己的丈夫被抬入别的女人的房间,而那个女人还是四爷的姨娘!     可此事她必须得说,如今看来,只能和长房撕破脸了。     萧玉宁双手握住穆芷苓的肩头,哑着嗓子,道:“苓儿,你说的可是真事?”     声音犹如被碾碎一般。     适才她听穆芷苓说完,第一反应是震惊,紧接着便是不相信。可想到苓儿不会骗她时,这一切的质疑变成了愤怒。     穆芷苓见萧玉宁眼底的愠怒,心底也是不好受,仰头道:“娘亲莫要生气,爹爹回来了不是吗?”     萧玉宁眉间的愁色这才消了一些,可心底的愤怒却丝毫未有消减,指着那几位小厮道:“你们明日去赵掌事处领三个月的工钱,以后不准踏入国公府一步。”     几人表情微僵,为首那人想说什么,却听穆芷苓突然冷着嗓子道:“你想说你们是长房的人,所以即便是离开国公府也需得征得大老爷的同意是吗?”     几人垂下头,算是默认。     他们跟着大爷大夫人多年,明着是长房的下人,实则更像是护卫一般的存在,若没大爷和大夫人的同意,谁又能将他们赶走。     “那你们大可前去汇报,就说我要将你们赶出府,看看这应国公府现在是谁在做主!”     萧玉宁气势咄咄逼人。     她现在正是满肚子的气没处消,刚好眼前这群炮灰看着甚是碍眼。     且如今她也不必再顾及着长房。     表面上和她情同姐妹,可背地里却全想着算计她。     十年前高氏救下她收留她,所以萧玉宁心中一直对她甚是敬重,即便是穆芷苓曾跟她说要提防着高氏,她也未曾真的怨恨过她。     可如今才发现,高氏竟是一朵白莲花!     这若是在她那个年代,见到高氏这样的人,早一脚将她踹开。     要知道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骗。     这些年她为了丈夫,为了子女,隐忍了如此之多,想不到如今要打她丈夫的主意,她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待那几人离去后,穆芷苓幽幽叹了一声,道:“娘亲,你打算如何做?”     穆芷苓瞧着萧玉宁怒不可遏的模样,也猜到了几分。     此事已然触碰到娘亲的底线了。     萧玉宁颤颤地抬起手,伸手将穆芷苓揽在怀中,掷地有声地道:“我此生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骗。”     穆芷苓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萧玉宁。     既然注定不能安宁度日,那便闹得满府风云。     她和娘亲不同长房的人,明明心底恨极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惺惺作态。     若是那样做,又和长房的人有什么区别。     萧玉宁走进房中,亲自为穆宗泽将衣带解开,穆芷苓则是悄然告退。     折腾一天,已是觉着累极。     回到海棠苑时,翠柳低声泣道:“小姐,您去哪儿了,奴婢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着您,奴婢要看着它,便想着让锦巧去外面找找,怎知锦巧也不在。”     见翠柳紧张的模样,穆芷苓目光不免柔和下来,柔声道:“我这不回来了吗?况且我从小在应国公府长大,还能丢了不成?”     翠柳这才释然般应了一声,随着穆芷苓进了房间。     伺候穆芷苓就寝,翠柳正欲离去,却听着穆芷苓道:“你刚才可是说锦巧不在?”     翠柳回国身,道:“不在好一会儿了,也不知她去了哪儿,平日里她可不是这样的。”     穆芷苓眯了眯眼,示意翠柳先下去。     躺在床上,心底烦躁得很。     穆芷霜当然没有那个头脑,也没那个胆量。这一切只怕全是穆芷姝的主意。     先是穆宗胜算计爹爹,让四叔憎恨爹爹,紧接着又是穆芷姝唆使穆芷霜找自己闹事。     长房一家,到底对三房有怎样的恨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穆宗胜和爹爹,本是同胞兄弟不是吗。     到底为何要这般憎恨爹爹,才能让整个穆家都给他陪葬。     记得前世的穆宗胜,高居丞相之位,而爹爹也位列武官之首,两人皆是朝廷的顶梁柱,又同为兄弟,那时的穆家,可谓是权倾朝野。     穆家‘兄弟齐心,卫国抗金’已成了脍炙人口的民谣。     她以为穆宗胜当时仅仅是想独获圣上荣宠,所以想拔掉爹爹这个眼中钉。     可今时今日,爹爹又碍着他何事了?文官武官素不相干,他又有何理由要陷害爹爹?     还有今日黎哥哥前来又所谓何事?     太多事情想要弄清楚,却发现越想越头疼,到最后竟是觉得浑身乏力。     可不论如何,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再发生。           第五十七章 算计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离开后,胡嬷嬷便急急赶回了长房。     穆宗胜并不在,高氏在卧房静和身旁的穆芷姝说着话,手上正绣着针线活,见胡嬷嬷前来,放下放下绣布,问道:“事情办得怎样了?”     胡嬷嬷顿时垂头,怯怯地不敢抬起。     高氏眼尖地瞧出了端倪,起身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胡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夫人,眼看着三爷都快到了聚星屋……没想到……半道遇见五小姐,她硬是差人将三爷送了回去……”     高氏脸即刻阴沉下来。     “夫人……”胡嬷嬷抬头瞥见高氏眼中的不满,有些惶恐,本想将穆芷苓要将她赶出国公府的事说与高氏听,可话刚到嘴边又咽下。     穆芷姝闻言,倏地起身,道:“又是那个穆芷苓!娘亲,这一次定不能放过她!”     高氏一手扶额,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将穆芷姝拉着坐下,略带指责地道:“姝儿,你爹爹怎么嘱咐你的,不管你心中有多少怨恨,都不要冲动。你学学你大姐,你这样若是让你爹爹看见了,又得不高兴了。”     穆芷姝这才愤愤地坐下,嘴里嘟囔着:“我当然知道,可这不是在娘亲你身边嘛,又不是在穆芷苓跟前。”     高氏不顾穆芷姝满腹牢骚,扭头示意胡嬷嬷起身,胡嬷嬷却依跪着,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些。     高氏脸上浮现一丝不悦,声音也愈发冰冷,道:“你好歹也在我身边服侍了十余年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今日莫不是被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小女娃吓破了胆?她让你将三爷抬回去你抬回去便是,她又能想到什么?”     胡嬷嬷刚到国公府几日,对地形不熟也是常理之中。     胡嬷嬷猛地摇头,道:“可是五小姐她要将老奴赶出应国公府,她还让老奴跪在石板上不要起来,夫人,我……”     胡嬷嬷委屈极了。     来京都之前,她是长房的掌事嬷嬷,又深得高氏信任,没有大爷大夫人的同意,谁又能将她赶走?     可五小姐当时的语气,绝非是闹着玩的。     高氏冷哼一声,道:“我长房的人,何时轮到别人来管了?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胡嬷嬷推下,穆芷姝神情突然严肃,抓着高氏的衣袖道:“娘亲,穆芷苓决不能小看!就算她才十二岁又怎样?您忘了五年前,她诬陷女儿将她推下水了?那时她还未到七岁!几岁便有了那样的心思,可想她现在!”     高氏不以为然道:“她并不知我们的事,再说当年之事也可能只是偶然,她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有那般心思。”     穆芷姝狠狠道:“不管她当时有没有那心思,我也定不会放过她。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在净光寺待了半年。娘亲,明日我定要她好看,饶是她有再多心思,也于事无补。”     “你说这话是何意?”高氏不解道。     穆芷姝嘴角轻扬,略厚而饱满的红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附在高氏耳边轻声道:“今日我让六妹演了一场好戏,让她装作被穆芷苓那条大狗咬了。为了让此事逼真些,还特意用银簪在腿上刺了两个红点。”     穆芷姝笑得得意,高氏却紧握她纤细的手,有些担忧道:“姝儿,你忘了你爹爹祝嘱咐你的了?”     穆芷姝神色一僵,顷刻间又恢复正常,饶有深意地道:“此事至始至终都只是六妹的事,与我何干?更何况明日要为难穆芷苓的是六妹,又不是我。”     况且事实摆在眼前,她穆芷苓就算心思再多,也总不能颠倒黑白。     高氏凝眸,半晌叹息道:“也罢,只要不让你父亲知道便好,你也知道你父亲的性子。”     说一不二,不允许有人拂了他的意。     犹记得五年前她写信给江氏被穆宗胜得知的场景,那一日她差些被他掐死。     饶是过了五年,每每想到这些,她还是有些后怕。     还好穆芷姝到了镇州他并没罚她。     提及穆宗胜,穆芷姝这才发觉穆宗胜并不在,问道:“娘亲,父亲他人呢?”     高氏隔着指了指西厢亮灯处,道:“你爹爹在那儿,说是见一个什么重要的人,可到底是谁,他却不说,你可千万别去搅了他的事。忙了一天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穆芷姝应声离开。     路过亮灯处,驻足半晌离去。     而屋内,穆宗胜正与一位身着月白锦衣的男子下棋。     那位男子正是郑黎。     穆宗胜皱着眉头举棋不定,终是释然,抚须道:“黎世子当真是青出于蓝,此等棋艺,老夫甘拜下风。”     郑黎礼节性地起身作揖,道:“是穆大人疼惜晚辈,处处相让,只怕这局棋我很难取胜。”     穆宗胜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父亲与我是故友,你叫我世伯便可。今日是伯父照顾不周,让郑世侄久等了。”     郑黎含笑着摇头,道:“既是做晚辈的,即便是等上一晚上,也是应该的。”说罢从袖口处取出一封还未拆封的信,交到穆宗胜手中:“家父让侄儿将此物交给您,并让侄儿转达他对您的思念。”     穆宗胜急急忙忙将信拆封,看了一遍,有些失望,忽地望向郑黎,道:“你父亲可有叫你带什么给我?”     郑黎摇头,道:“家父说,西蜀本属蛮荒之地,稀有之物,比不得上京的。”     穆宗胜眉头紧皱,眸中有些怅然,却极力隐忍着。     他要的当然不是那些稀奇之物。     他要的可是……     郑黎匆匆告别穆宗胜,绕着应国公府走了半圈却又停下,抬头看向高高的院墙。     脚尖用力,倏地飞身而起,轻盈地落在院墙之内。     就在他转身之际,听见不远处的房内哐当一声,他想也不想便径直冲了过去。     近了才发现是撞门的声音。     准确说还夹杂着开门的声音。     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那人道:“是谁?”     郑黎顿了顿,仍是加快步子离开,不管身后那人轻呼:“黎哥哥……”           第五十八章 陷害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怔怔的盯着郑黎的背影。     身旁的贝壳躁动不安。     穆芷苓急忙蹲下身抱着贝壳,摸着她圆滚滚的头。     郑黎侧头,在即将回头那一瞬间,翠柳闻声披了一件衣服便赶来,见穆芷苓站在门外,想着刚才的声响,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穆芷苓回头瞥了一眼翠柳,示意自己没事,再扭头,刚才那人影已经消失。     怔愣了半晌才回到榻上躺下。     刚才贝壳突然躁动不安,想要冲出房间,是因为感觉到黎哥哥的气息?     都说藏獒是狗中之王,不仅嗅觉灵敏,记忆更是极好,这么多年想必它一点都没有忘黎哥哥吧。     只是这大半夜了,黎哥哥怎的突然到海棠苑了?     夜已深,倦意渐浓,穆芷苓闭上双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大清早,穆芷苓早早赶到玉兰斋。     待会儿上演的一场好戏,她若是不早些到,又怎能目睹这全过程呢。     穆芷霜和穆芷姝是最后到的。     穆芷霜瘸着腿,脚上夸张地缠着白布,模样甚是滑稽。     老夫人见状倏地起身,面带焦急之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穆芷霜偷偷看了一眼穆芷姝,又低下头去,面容局促,说道:“是孙儿自己不小心,碰着一些不好的东西,被咬了……”     穆芷霜声音细若蚊蝇。     穆芷苓却暗自苦笑。     她这般与寻常泼辣的性子全然不符,老夫人又怎会猜不出是另有实情。     果不其然,穆老夫人随后便继续问道:“被不好的东西咬了?这国公府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蒋氏皱着眉头,一脸疼惜的样子。可若是仔细看,却有淡淡的得意之色。     穆芷霜突哇的一声扑到在穆老夫人跟前大哭,道:“祖母,孙儿不能说,孙儿说了,那东西肯定会要了孙儿的命的。”     穆芷霜说的含糊其辞,在场不知情的人皆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穆老夫人也不例外。     只是见穆芷霜有伤在身,穆老夫人没有将她推开,怜惜地轻拍她的后背,声音也柔和许多,道:“有祖母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穆芷霜抬头,巴巴的看着穆老夫人,道:“孙儿,是被五姐姐的大狗咬伤的。昨儿个孙儿闲着无聊便四处走动,岂料那条大狗突然冲出来,它将孙儿猛地扑到,孙儿差些吓破了胆,那大狗就……呜呜呜……”     穆芷霜话音刚落,众人目光便齐齐看向穆芷苓。     萧玉宁慌张地看向穆芷苓,穆芷苓却是一脸的平静。     蒋氏抓住机会,也是哭丧着脸,道:“母亲,儿媳一直觉得那条大狗留在国公府便是一个祸患,可相信苓姐儿能将它调教好,谁料,霜儿的腿……”     “娘……”穆芷霜转而扑到在蒋氏怀中。     穆老夫人扶额,沉声问穆芷苓,道:“苓姐儿,此事你作何解释?”     穆芷苓走到穆老夫人跟前,不急不缓地行礼道:“回祖母,此事定然不是贝壳所为。”     穆老夫人眯了眯眼,正欲说什么时,穆芷霜大声吼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你的狗咬我的!”     穆芷苓朝她走进了些,依旧是一脸淡然,道:“你有何证据?”     穆芷霜惊愕于穆芷苓的淡定自若,怔了怔,道:“凭我脚上的伤口,还有当时姝姐姐也在场!”     穆芷苓冷笑。     转向穆老夫人,道:“祖母,孙儿请求看看六妹腿上的伤口。”     穆芷苓提出这个要求时,众人皆是一震。     高氏和蒋氏面面相觑,瞧着对方,霎时面若土灰。     “二姐姐,你觉得呢?”     穆芷姝直勾勾地看着穆芷苓,全然没料到穆芷苓会如此说,愣了半晌才道:“这样对伤口有没有影响?”     “怎么会?透气有益于伤口愈合。”穆芷苓随即握住穆芷霜的手。     蒋氏不乐意了,起身指着穆芷苓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难不成我们霜姐儿腿上的伤还能有假不成?”     蒋氏僵在空气中的手,随着说话声而颤抖着。     萧玉宁忽地轻笑起来,道:“我说弟妹啊,你紧张什么,霜姐儿若真是苓儿的宠物所伤,又怎会害怕被看到伤口呢?”     穆老夫人忽地闭眼,拨弄着手上的佛珠,道:“春平,扶我回房歇息。一大早起来,竟是头疼欲裂,真是人老了,一日不如一日。”     话音刚落,堂内寂静无声。     春平姑姑旋即命身旁另外一位丫鬟扶住穆老夫人另外一只手,穆老夫人一语不发地离开。     回到放纵,穆老夫人喘着气,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地道:“药……药……”     春平慌慌张张的从怀中掏出药,小心翼翼地往穆老夫人口中送。     穆老夫人吃完药,过了须臾才缓过劲儿来。     “春平,你让他们都散了吧,我身子不好,让他们这两日都不用来玉兰斋了。”穆老夫人艰难地说完这些话时,胸口剧烈地起伏。     她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加上今日气急攻心,这病来得更加生猛些。     更何况适才的事,不论是谁有理,都不是她所愿意见到的。     唯有借着身子不适,才能让这事儿不了了之。     穆老夫人双目微阖,静心养息。     穆芷苓听了春平姑姑的传话,准备离开,却被穆芷霜从身后粗鲁地拉住腰带。穆芷霜比穆芷苓低半个头,她恶狠狠地道:“别以为祖母生病了此事就不了了之!”     穆芷苓心中禁不住无奈地叹息,刚才那一出,眼尖的祖母又怎会发现不了事情的端倪?     不论她身子是否真的不舒服,她若是要追究,必定不会在刚好在那一刻离开。     穆芷苓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容深不及眼底。     穆芷霜狠狠跺脚,却是一不小心抬起受伤那只。     伤口虽是不深,可从未受伤的她,又怎能忍受这些。     眼泪唰地滴落下来。     蒋氏将她抱在怀中。     看着穆芷苓和萧玉宁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穆芷霜,悔恨地道:“我早该知道此法行不通的。”     穆芷姝沉浸在适才的回忆中没有反应过来,回去的途中对高氏道:“娘亲,那穆芷苓一定是被妖魔附身了。”     不然,为何她认为万无一失的事情,穆芷苓竟然一眼看穿?     ===     小夏每次码完字,都在祈祷,收藏多多,推荐多多,亲们,会么会么?           第五十九章 病重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回去的途中,萧玉宁想着适才的情景,轻声道:“苓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怎的一夜之间多出这么多事来。     穆芷苓挽着萧玉宁的胳膊,将事情完完整整说了清楚。     萧玉宁一听,忍不住喝道:“这还了得,这长房欺人太甚!还一个比一个厉害,这般算计,当我是死人不成!林妈妈,你去通知赵管事,即刻将胡氏以及那几个下人给我轰走,之前的工钱也莫要结了。”     萧玉宁说话也不再顾忌周围是否有人听了去。     即便是被人听见了又怎样,这应国公府如今还有人管得了她不成?     穆芷苓仰头,道:“娘亲,莫要与他们置气,对自个儿身子不好。您若是不喜欢谁,那就不理就是,也没必要向他们使好脸色。”     虽然娘亲前世就是因为喜欢和厌恶都表现在脸上,做事也随性了些,才在穆家一点点没了地位。     可今时不同往日。     应国公府如今由她掌家,而她也管着外面的田庄和铺子。何况穆老夫人身子虚弱,很多事情已是力不从心。     两人正走着,穆芷萱迎面走来。     穆芷苓松开萧玉宁的手,朝穆芷萱走去。     穆芷萱朝萧玉宁恭恭敬敬地行礼,道:“三婶婶安好。”     萧玉宁却笑不起来,神色焦急地问道:“你娘亲如何了?身子可是好些了?怎的突然就病倒了?”     前些日子安氏突然病倒,今儿一早病情更是突然严重,穆芷萱连请安也没有去,守在安氏身边。     萧玉宁已有快一月没有见着安氏了。     穆芷萱叹气,哽咽道:“劳三婶婶记挂了,娘亲情况……情况好多了。”     穆芷萱低着头,看不出是何表情。     萧玉宁轻抚她的额头,带着些怜惜,道:“叫了张太医前去看了吗?”     穆芷萱一个劲儿地点头,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穆芷苓抓住她的手,道:“萱姐姐,二娘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穆芷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眼神闪烁着,似在回答穆芷苓的声音,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喃喃道:“嗯,她一定会没事的。”     蜷在衣袖间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反复复。     萧玉宁见亲密无间的两人,适才的怒意全消,微笑着径自离开。     萧玉宁走后,穆芷萱敛了脸上的失落之色,对穆芷苓道:“五妹妹,适才我听说穆芷霜在祖母跟前说她被贝壳咬了,是真的吗?昨儿个到底怎么回事?”     穆芷苓不愿作过多解释,只道:“没事儿了,都是一场误会。”     穆芷萱却抓着问题不放,道:“怎会是一场误会,穆芷霜分明就是想陷害你,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我说五妹妹,你真的是太过忍让了。我娘亲若是有三婶婶一半显赫的身份,我非得将这整个穆府掀翻了不可。”     穆芷萱说的真切,穆芷苓忍不住盯着她激动的脸看。     见穆芷苓没了反应,穆芷萱又问道:“那最后怎么样了?”     穆芷苓薄唇微启,道:“祖母身子不适,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很自然地略过她让穆芷霜解开伤口的一些事。     穆芷萱神色突地有些黯然,道:“不适得真不是时候,怎能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突然身子不适呢?”     “萱姐姐,祖母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穆芷苓没由来的一句话,让穆芷萱身子一僵,良久穆芷萱面无表情地说道:“人老了,身子自然是每况日下的。”     穆芷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些时候,穆芷苓亲自去厨房熬了鸡汤,亲自送给安氏。     本想亲自前去瞧瞧安氏的情况,恰逢安氏正在休息。     之后又去了几次,依旧如此。     直到傍晚,穆宗泽才醒来。     伸手揉了揉额头,缓缓睁开双眼。     萧玉宁坐在床前,沉着脸。见穆宗泽醒来,目光闪烁,半晌哑着嗓音轻声斥责道:“你终于舍得醒来了?”     穆宗泽撑起身子,坐在床上,看萧玉宁一脸憔悴,困惑道:“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不在这儿还要在哪儿?”     萧玉宁本就介怀昨晚发生的事,再听穆宗泽一说,气不打一处来。     “宁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穆宗泽察觉到她的异样,抬手想要抚上她的面庞,却被萧玉宁躲开。     穆宗泽手僵在空中,好一会儿才无力地垂下。     萧玉宁见他一副无辜的样子,心也不由软了些,目光柔和了些许,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你昨儿个差点就……”     萧玉宁说不下去了,猛地扑到在穆宗泽怀中,身子一抽一抽的,让穆宗泽心也不由跟着一紧。     “宁儿,对不起。”穆宗泽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萧玉宁哭的时候,心软的一塌糊涂。     萧玉宁闻声哭得更厉害了。     这两日的辛苦与委屈悉数爆发出来。     尤其是昨日,听到穆宗泽差些去了吴姨娘处时,她的心差些跳了出来。     穆宗泽紧张地抱住她,暗哑道:“宁儿,到底发生了何事?昨个儿我在大哥房中吃酒,不知是否是昨日太过劳累的缘故,只是几壶就不省人事了。刚才醒来,我以为我还在大哥客堂中,且吃酒后脑子有些混沌不清……”     穆宗泽慌慌张张的解释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萧玉宁既委屈又愤怒?     萧玉宁听后,将穆宗泽推开,道:“那是你什么劳什子大哥?根本不是!你可知他将你灌醉,要将你带去何处?昨儿个你差些被抬入别的女人的住处,而那个女人正是你四弟的小妾,你可知道?”     事到如今,萧玉宁也不做隐瞒。     她要让他看清,他敬重的好大哥,到底是什么居心。     穆宗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痴痴地望着萧玉宁,良久才道:“不可能,大哥他决计不会这样做的,何况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宁儿,一定是你听信了什么谣言……”     之吃酒后,口干舌燥,说话声更是暗哑。     穆宗泽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素来敬重的大哥会如此陷害自己。     萧玉宁冷哼:“如果我说亲眼所见呢?你信他还是信我?”     ===     亲们,小夏最近脑子慢,都是因为没有推荐票的缘故           第六十章 赶走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宗泽深深看着萧玉宁,极尽宠溺,轻声喃喃:“自是信你。可你看到的也许不是真的呢?”     伸手环住萧玉宁的肩,欲将她拉进怀中,萧玉宁却别扭地转过身。     “你果然是不信我,我看到的难道会有假?”     穆宗泽手上加重力道,将萧玉宁环在怀里。     指腹划过萧玉宁的额角,穆宗泽道:“宁儿,我自是信你的。这么多年,你说的哪一句话我不曾信过?当年只要你一句话,我便义无反顾,如今依旧是一样。宁儿,你说过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信任,这些我一直记着……我只是不想……或者是不愿相信,大哥会算计我。”     穆宗胜比穆宗泽大十岁,在穆宗泽心中,穆宗胜不仅仅是兄长,更像是父亲一般威严的存在。     要他如何一时间接受萧玉宁所谓的‘事实’?     萧玉宁何尝不知穆宗泽心中所想,何尝不知穆宗胜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就是忍不住生气。     气他和自己一样,被蒙在鼓里。气他和自己一样,将算计自己的人当做亲人一样看待。     “你可知昨个儿若不是苓儿晚上睡不着,恰巧碰见长房的几位下人要将你抬往那个戏子的住处,你现在还能躺在这里?”     萧玉宁也不做反抗,温顺地窝在穆宗泽怀中,嘴上却是愤愤地说着。     换来的却是穆宗泽的沉默。     一阵寂静无声后,头顶传来一声叹息,紧接着便听穆宗泽道:“宁儿,类似昨晚那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你不要生气了。日后……日后我提防着便是。”     萧玉宁不应也不恼,闭上双眼。     她这样,穆宗泽越发不安,身子不安地扭动,刚欲继续解释什么,却听萧玉宁道:“别动,让我睡会儿。昨个儿照顾喝醉的某人,真的是累死了。”     萧玉宁嘟囔着便睡着了。     穆宗泽大气不敢出,僵着身子细细回味萧玉宁刚才的话。     满满的感动和怜惜,摸着萧玉宁柔顺的墨发。     心中却是万分怅然。     想到昨夜他们三兄弟喝酒,他只是几樽酒便醉意浓浓,又仔细想着萧玉宁刚才所说,穆宗泽的眉头便紧皱着,久久不能舒展。     大哥到底何意,为何要陷他于不仁不义?     他这样做,将他们多年的兄弟情谊置于何处?     心中越想越压抑,到最后竟是觉着头痛欲裂。     晚些时候,高氏母女三人正坐于牡丹苑中,却在此事,一小丫鬟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大夫人好着呢,你少说些不吉利的话。”坐在高氏左手边的穆芷兰缓缓起身,虽是略带训斥的话,可语气却是柔柔的。     拿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泣道:“不是的,不是的……是……是胡嬷嬷她不好了,她被赵管事赶出了国公府。”     高氏一听,猛地站起身,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小丫鬟再次吞吞吐吐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话还未说完,高氏便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穆芷姝赶紧跟在高氏身后。     穆芷兰低头瞧着那小丫鬟,细声道:“你先起来吧,你且说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穆芷兰,道:“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赵管事突然前来,让胡嬷嬷赶紧收拾了东西离开,胡嬷嬷便让奴婢来找夫人了。奴婢临走的时候好像……好像听见赵管事说此事是三夫人的主意……”     穆芷兰秀气地眉头微微一挑,语气依旧是淡淡的,道:“三婶婶一向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十年前我还在国公府时,她便是这样。只是她并非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只怕是胡嬷嬷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先下去吧,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是继续这般哭闹下去,到时候走的只怕不仅仅是胡嬷嬷了。”     小丫鬟愣愣地抬头。     穆芷兰踏着轻盈的步子离开,脸色平静得犹如冬日的池水,无波无澜。     待她感到厨房的偏门时,胡嬷嬷正跪在高氏跟前,泪眼婆娑的求高氏替她做主。     想胡嬷嬷这般被赶出来的奴才,是连后门都不配走的,一般都走厨房专供厨子买菜的侧门。     而萧玉宁也闻风赶来。     “大嫂也是来替大哥煮醒酒汤的吗?三爷平素酒量极好,昨日醉成那般,估摸着喝了不少,只怕大爷也醉了。”萧玉宁见高氏,眉梢染上一抹笑意,忽视了正跪在高氏脚边的胡嬷嬷。     高氏努力使自己笑得自然些,只是声音有些僵硬,道:“是啊,三弟妹也是替三爷煮醒酒汤的?”     萧玉宁走近了些,道:“醒酒汤昨儿半夜就该喝了,我来厨房只是吩咐厨房替他做些饭食,他今儿个还什么没吃呢。”     高氏听后,面色有些惨白。     醒酒汤的确该是昨晚就喝的,她怎么能随口就应和了呢。     萧玉宁却装似不经意间从胡嬷嬷身边走过,一个‘不小心’踩在她的后脚跟,胡嬷嬷痛苦地叫出声:“啊――”     话音刚落,萧玉宁却‘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一旁的林妈妈见状,急忙扶住萧玉宁,“郡主!您没事儿吧。”     林妈妈将‘郡主’二字咬得极重,胡嬷嬷听后差些吓破了胆。     她连忙磕头,道:“奴婢不是有意的,求三夫人……郡主恕罪。”     高氏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     穆芷姝和穆芷兰却将刚才萧玉宁摔倒的全过程看到清清楚楚。     那一跤,萧玉宁分明就是故意。     林妈妈脸上少见的怒意,她气急败坏地指着胡嬷嬷,道:“你可知我们郡主金贵之躯,若是摔着什么地方,你赔得起吗?恕罪,你有什么资格求郡主?”     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萧玉宁扶起。     高氏急忙抓住萧玉宁的手,道:“三弟妹,没事吧。”     萧玉宁摇摇头,道:“不管我有没有事……她都有事!”     一手直指胡嬷嬷,说话的语气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无所顾忌的模样令高氏愣住。     ===     呼,好惊险,今天回来好晚了,又傻不拉几地把电脑插头拔了,熄灯了才发现快没电了,赶忙码字,终于赶上准点发了。           第六十一章 棋子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高氏神色不太自然,尴尬地笑了笑,道:“弟妹没事才好,至于下人……”     她低头,一脚踹开胡嬷嬷,冷冷道:“将她给我轰出国公府,这儿不需要只会给主子添堵的人。”     主子添堵……一语双关。     见高氏态度柔软,萧玉宁也不好发作,毕竟真在这会儿闹翻了,于她也没有好处。     想想刚才也是她冲动了。     萧玉宁拉住高氏的手,也顺着高氏的话说了下去,道:“嫂嫂也真是的,只是这么点小事,我也只是说说。您也是了解我的性格,说话做事从不经过思考,一说出来,就觉着不妥了。”     嘴上这般说着,却再没看胡嬷嬷。     赵管事及身后的家丁之愣在原地是因了高氏前来阻止,不料高氏也要将胡嬷嬷赶走,便不顾胡嬷嬷的挣扎,将她轰了出去。     高氏忍不住微微回头。     为了掩盖心头的遗憾和不甘,笑意更甚。     萧玉宁心底仔细思量,胡氏离开,高氏忍不住前来,可见胡氏在她心中的地位。可转瞬间,高氏的态度便颠倒过来。     可见……高氏的心思和隐忍。     萧玉宁淡笑着朝厨房走去,穆芷姝沉着脸,穆芷兰面上表情依旧淡淡的,三人皆是无声。     却各怀心思。     当翠柳向穆芷苓说这些时,穆芷苓正状似不经意地看着医书。     翠柳有些纳闷,明明是小姐让她去探听情况,如今她说了却又不理,可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翠柳憋不住心头所想,索性便开口问道:“小姐,奴婢可有说错什么吗?”     穆芷苓这才回过神来,抬头微微一笑道:“你所说的,我都听清了。”     本就在意料之中的事,让翠柳前去打探也只不过是想了解地更详尽些。     穆芷苓倏地站起身,将医书一合,左右看了几下,回过头问翠柳,道:“锦巧呢?从昨儿个晚上到今天便一直没见着她。”     翠柳这才恍惚记起些什么,惊道:“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给忘了。昨个儿锦巧一直在房里,只是生病了便一直躺着。我也是今天一大早没瞧见她的身影,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进去看看,却发现她捂着厚厚的两层棉被。”     翠柳顿了顿,面露同情之色,继续道:“我掀开一看,她脸都红透了,而后询问才得知,她生病了。本想着跟您说来着,却不料小姐您和六小姐之间发生了些不愉快,就将这事儿给忘了。”     穆芷苓看着翠柳一惊一乍的模样,不由笑道:“我的傻姐姐,这事儿也就你能相信。”     翠柳有些不明白,穆芷苓微微仰头,道:“这样的天,夜里也不见得多凉,盖两层被子,还捂住脸,脸不红反倒不正常了。”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背脊却越发冰凉。     锦巧昨儿个还好好的,这突然就病了,也太突然了些。     只怕多半是心里有‘病’吧。     也没有过多在意,因为此刻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穆芷苓写了个方子,让锦巧去张太医处抓药熬好装入药盅中。     做完这一切后,已临近黄昏时分。     匆匆用过午饭,穆芷苓将贝壳托给一个小丫鬟看着,让翠柳端着药盅跟在她的身后。     翠柳本想问穆芷苓在哪儿,可端着药盅又无暇顾及其他,只得快步紧跟着穆芷苓。     她万万没想到,穆芷苓去的地方竟然是聚星屋。     穆芷苓吩咐翠柳在院外候着,独自一个人进去。     环顾四周,这里环境也算是别致,靠近外院却没有那般闹腾,清静得很。     再往里走一些,离主房进了些,却听到屋内发出呯呯碰碰的声音。     穆芷苓放慢了脚步,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轻叩房门,屋内顷刻间安静下来,静的连脚步声也没有。     穆芷苓再次叩门,这一次加重了些力道,却发现门被人死死堵住。     “吴姨娘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     明显察觉到门背后的身子一颤,带动着门微动。     良久门开了。     穆芷苓双眸一定,却只能看见吴氏一双褐色瞳仁的眼,脸大半被掩盖在面纱之下。     吴氏僵在门口,显然没有料到穆芷苓回来。     “吴姨娘不欢迎我?”穆芷苓眉头一挑。     吴氏连忙摇头,同时身子一侧,给穆芷苓让出一条道来。     两人都坐下后,穆芷苓忽地起身道:“哎呀,吴姨娘你的脸怎么了?”     吴氏双眸瞬间晦暗不明,沮丧的不言语。     “可惜了,前些日子我还听四叔吃酒时,说您这么多年貌美依旧呢。”穆芷苓叹息着说道。     吴氏动了动,道:“他……”     只是一个字,却沙哑不堪。     “他还说您天生一副好嗓子,声音堪比天籁……”     穆芷苓一边说着,吴氏眼泪便禁不住往下掉落。     她张了张嘴,努力扯出几个字:“别说了,别说了。”     她不让穆芷苓说,穆芷苓便偏要揭她的伤疤。     这些年她看的出来,吴氏对穆宗耀有情,因而这些年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穆宗耀身边,既不争名利,平素做事也甚是谨慎谦让。     可她毕竟是长房的一颗棋子,长房又岂容她这样!     吴氏是长房棋子一事,穆芷苓从一开始便知道。之所以放任她在应国公府,也是将计就计。     可如今看来,吴氏只怕是长房的一颗废棋了。     穆芷苓从一开始接近吴氏时,便察觉出她身上异样的味道,还有她脸上的红疹,种种迹象表明,她被下了媚药!     穆芷苓意味深长地道:“吴姨娘莫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有的东西,是吃不起也吃不得的。”     吴氏差些坐不住,双腿不断地颤抖。     穆芷苓又道:“这食物啊,和人一样,看着色香味俱全,可一旦吃进去,说不定浑身舒服了。而这人嘛,看着和善,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你吃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吴姨娘您说对吗?”     穆芷苓直勾勾地盯着吴姨娘,只见她额间不知何时溢满汗珠。     “吴姨娘,您是身子不舒服吗?”     吴氏慌乱地摇头,又猛地点头。     “那想必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穆芷苓淡淡的说道。     吴氏咬唇不语,眼中似乎有些陌生的情绪浮出。           第六十二章 进宫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瞧见吴氏眼中的动容,又瞥见里屋门口跪着的两位丫鬟,突地倾身附在吴氏耳边说了几句。     吴氏怔住,有些惶恐,又有些迷茫地看着穆芷苓。     穆芷苓缓缓起身,别有深意地看着吴氏睁大的双眼,道:“吴姨娘可以考虑,若是答应了,或是有什么难处,可以申时过后,到海棠苑来找我。”     穆芷苓缓缓抬步走出院子,走到院门口命翠柳将药盅端进去。吴氏看到药盅时,神情有些痛苦,颤颤地起身走到药盅旁,舀起一勺,送到嘴边。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后,翠柳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您还要给吴姨娘送药去?昨儿个不是……”     穆芷苓苦涩一笑,轻声道:“她是无辜的。”     其实走吴氏这步棋,她是冒险的。     毕竟吴氏是长房的人,即便成了废棋……     可她不能毫无理智地去恨所有与长房有关的人,吴姨娘也是受害者,况且这些年她似乎并没有做多大的错事。     她对吴姨娘做不到视若无睹。     虽说吴姨娘极有可能不帮她,甚至将她的异常告诉长房,可那又如何,如今的长房与三房,只是差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了而已。     傍晚时分,穆宗胜回来后,高氏便将他急急拉入房内。     穆宗胜眉头微皱,一派冷意凌然的样子。     “老爷这是去哪儿了?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高氏面露焦急之色。     穆宗胜挑眉,将刚握住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起身拂袖,斜睨高氏,道:“你管这么多作甚?”     高氏双手交叠在身前,咬唇,半晌才道:“老爷,昨夜……昨夜……”     一连好几个‘昨夜’,惹得穆宗胜一阵心烦。     他伸手重重捏住一下她的肩头,恶狠狠地道:“到底何事,你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     肩头的痛感传至全身,高氏不由哆嗦了几下,眼泪积聚在眼眶,差些喷薄出来。     “昨夜三爷根本没有去吴氏那儿,而是被苓姐儿发现,而后又被送回了三房。结果今儿一早,萧氏便将胡嬷嬷和那几个下人全都打发走了,今早萧氏对我的态度也……老爷,她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穆宗胜却猛地将她甩开,道:“你慌什么?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高氏也深知这个道理,昨晚她也是以这样的语气跟胡氏说的,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生疑和心慌。     可穆宗胜既然说了,她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老爷,那吴氏该如何,她……”     穆宗胜眯了眯眼,道:“你管她作甚,服药的又不是你。”     穆宗胜嘴上虽是这样说,可手却紧紧攥成拳,神色也变得极为古怪。     高氏愣愣地点头。     穆宗胜却突然回头,道:“两月后,太子选妃,京都官家女子都在入选之列。”     高氏没有明白穆宗胜所为何意,便随口道:“太子已过了弱冠之年,该到了选妃……”     忽地她仿若想到什么一般,突地欣喜地道:“老爷,那我们姝姐儿岂不是……”     “我的女儿,怎能嫁给宋家的人,更何况是那样的草包!”     穆宗胜气急败坏地打断了高氏的话。     高氏心声惧意,便唯唯诺诺地道:“老爷说的是,老爷说的是……那老爷说,这可怎么办?我们姝姐儿不仅才貌出众,更是气质卓绝,性格也是温柔体贴,万一太子看上姝姐儿,那她就……”     穆宗胜看着门外,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只怕有人比我们姝姐儿更抢人眼球。”穆宗胜意味深长地说完,便拂袖扬长而去,留下高氏愣在原地。     穆芷苓托林妈妈招了几位机灵的的小丫鬟,从中选了两位机灵的留下。如今手下她真正信任的也就翠柳,可翠柳一人却又顾不过来。     过了几日,突地来了圣旨。     说让穆芷苓和穆芷姝进宫,陪公主说说话,解解乏。     圣旨一下,穆老夫人的病霎时就好了。     她亲自替穆芷苓和穆芷姝置办起衣物和首饰来,面色异常红润,和之前的惨淡神色,判若两人。     临行那天,穆芷姝穿得极为艳丽,一身烟萝紫织锦,衣袖和领口,皆是用金线密密缝合。一副紫金头面,殷红而略显饱满的双唇完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回眸间,流光溢彩。     穆芷姝满意地看着铜镜中自己的妆容。     高氏却从门外走进,沉着脸,在穆芷姝耳边说了几句,末了加了句:“你父亲说的!”     父亲二字咬得极重。     穆芷姝听后,笑容僵在脸上,吓得花容失色。     穆芷姝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实在舍不得将衣服脱下,低声怯怯地说:“可是娘亲,这是祖母亲自替女儿挑选的,我若是不穿的话,她老人家会不会生气?”     高氏不回反问,道:“可你爹爹生气呢?你可知道你爹爹的……”     高氏还未说完,穆芷姝便开始解自己的纽扣,嘴上说道:“娘亲,我知道了。”     高氏勉强扯出一个欣慰的笑,却忍不住叹气。     穆芷苓看着铜镜中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皱了皱眉。     她已不是第一次穿宫装了,就算这一世,她也去过皇宫两次,可她仍是穿不惯。     皇宫那种地方,那些人,若是可以,她愿意躲得远远。     且这一次去皇宫,她深知这根本是打着公主需要陪伴的幌子。     前世的宁和公主素来孤傲,又怎需要她们这些官家女子的陪伴。     记得那次两国交汇上,大晋朝女子唯一胜了辽国的,便是宁和公主。     她一袭红衣,飞身跃上马背,手握着长枪,只是十招便将辽国使者制服。     只是即便是这样一个女子,也逃不脱大多数公主的宿命。     穆芷苓走到马车跟前,瞧见穆芷姝一身素朴的蓝,挑了挑眉。     穆芷姝却眉眼含笑地拉住穆芷苓的手,两人上了马车。     穆芷霜在蒋氏跟前撒娇道:“娘亲我也想去。”     蒋氏飞快地瞥了一眼穆老夫人,又想到什么般,走到穆老夫人跟前,细声询道:“母亲,可否让霜儿也跟着前去,公主既是找人解乏,人多些也是好的。”           第六十三章 姐妹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老夫人凝神注视着蒋氏,半晌不说话。     蒋氏似乎察觉自己刚才说话不妥,可她必须这样做。     那可是进宫陪伴公主啊,霜儿在宫中,说不准……     因此,不论如何她也要试一试。     穆老夫人转身那一刻,蒋氏低声呼喊道:“母亲……”     穆老夫人没有理会蒋氏的话,而是自顾自朝着穆芷苓和穆芷姝走去,面带笑意地叮嘱了几句话。这才回过头,越过蒋氏和穆芷霜,朝门内走去。     蒋氏只觉浑身僵硬地无法动弹一分,穆芷霜瞧见蒋氏脸上的委屈,忽地大吼一声道:“去个皇宫有什么好的,请我去……”     蒋氏闻声,脸瞬时煞白,捂住穆芷霜的嘴,硬是将她生下的话憋在嘴里。     一手捏在她腰间的软肉上。     重重一拧。     穆芷霜疼得眼泪差些掉落下来。     她委屈地望着蒋氏,蒋氏绷着个脸,阴沉的可怕。     萧玉宁走到穆芷苓身旁,将她揽在怀中,轻抚她的额头,细声说道:“小米,好好照顾自己,若是不习惯了,就托人跟娘亲带个信,别委屈了自己。”     穆芷苓愣了愣,娘亲很久没有唤她的乳名了。     她躲在萧玉宁怀中,吸了吸鼻子,像个寻常小孩子般,鼻头酸酸的,心底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上了马车后,穆芷姝一直握着她的手松开了。     脸上原有的笑意也消失殆尽。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诡异得可怕。     穆芷苓浑身发冷,压抑的仿若不能呼吸一般。     饶是她经历太多,心早已麻木。可身旁之人,曾经夺她夫君,害她身亡。她的父亲更是灭她满门的凶手,此等不共戴天的仇,她如何能忍,又如何做到无动于衷。     她恨极了,恨不得让长房一家,经历当年三房所受之苦。     没错,这一次她一定要将前世的痛,前世的苦,悉数还给穆芷姝。     穆芷苓默不作声地别过头去,掀开帘子望着车窗外。     看到的场景和前世不差分毫,车水马龙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楼阁,来往的行人,热情吆喝的小商贩。     京都一向热闹繁华。     越是这样的喧嚣,越能衬托着内心的冰凉。     这是去皇城必经的一条道,也是去亲王府必经之路。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在这条道上往返,已数不清多少次。     时间在神识涣散间,飞快地流走,很快便到了宫门口。     穆芷姝重新握住穆芷苓的手,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在穆芷苓看来,有些瘆人。     穆芷苓倒是笑得比较自然得体,这样的场景她早已能应付自如。     知道两人要来,宫门口早早便有宫人在候着,见两人下了马车,便迎上来,笑道:“穆二小姐,穆五小姐,请。”     穆芷苓笑着点点头,看了一旁的翠柳一眼,翠柳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递给为首的宫人。     穆芷姝身旁的丫鬟本欲有所行动,握着手上瘪瘪的素色荷包,又瞧了瞧穆芷姝的眼色,悄然间将荷包塞进衣袖中。     那荷包定然被高氏换了包,比她之前准备的瘪了不少,就连荷包也换了。     若是这样交出去,必定丢人。     穆芷姝凝眉,有些不明白,为何爹爹要这般,不准她嫁给太子?     她若成了太子妃,不仅能光耀门楣,还能助父亲一臂之力。     那宫人悄声窥了一眼穆芷姝,而后细声道:“穆五小姐,穆二小姐,这边请。”     穆芷苓转身过去,却见另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也有宫人迎了上去围着。     穆芷苓定睛一看,远处的那人身子纤细,一袭绛紫色曳地望仙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一派华贵之气。     能穿得这样贵气的,京都的女子没有几人。     那人似乎察觉到背后的眼光,穿过身来,清浅一笑。     穆芷苓屏住呼吸,定定的看着她。     那人正是丞相之女,潘娇娇。     她也算是明白过来了,只怕此次入宫,和前几日听到爹娘说的太子选妃一事有莫大关系。     前世她早早与宋璎昭定亲,这样的事自是与她无关。     如今她仍希望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太子妃又如何?将来的国母又如何?     锁在这墙垣之中,没了自由,没了快乐,还要和众多女子争夺宠爱,她没有那份心思,也没有那个精力。     潘娇娇瞧见穆芷苓和穆芷姝,扭着步子走上前,尖着嗓音,道:“这不是穆家二小姐和五小姐吗?”     她走近了些,看着穆芷苓和穆芷姝牵着手,掩面笑道:“穆家的姐妹关系真好,这瞧着真让人羡慕,我若是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姐妹就好了。”     潘娇娇是丞相独女,当年丞相府人罗氏因不慎跌倒导致早产,伤了身子,从此后再没怀过孩子。     潘丞相又疼极了罗氏,硬是没有再娶。     前世她差些成了她的嫂嫂,可她却连话都未曾与她说过,亦不知她是怎样的人。     不过瞧着潘娇娇的模样,只怕是被宠坏了。     这样的人,最喜的便是赞扬。     穆芷苓福身,淡淡道:“潘小姐这番打扮,甚是惊艳,堪称京都第一美人。”     潘娇娇听后,眼睛差些眯成了一条细缝,拉着穆芷苓的手,亲昵道:“小五长得虽不及我,却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少了几分艳丽,可看着却莫名顺眼。”     穆芷苓抿嘴一笑,不作声色。     穆芷姝眼里多了些狠厉。     一旁的宫人实在着急了,便道:“各位姑娘都长得惊为天人,只是得赶紧进去了,公主已经候着多时了。”     宁和公主在顺宁宫,距南门有些偏远,穆芷苓一行人便上了软轿,一路被抬了过去。     进了顺宁宫的门,三人被领着进了偏殿。     三人站定,却见一个身着火红广袖群的女子正色走来。淡如远山的眉下却是一双深邃的眼,艳红的唇微微裂开。     她身姿袅袅动人,可面上的表情却冷若冰寒。     那别扭的装扮,却让穆芷苓看的入了神。     好一个别致的女子。           第六十四章 公主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三人毕恭毕敬地行礼,齐齐道:“臣女参见宁和公主。”     宁和公主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轻声道:“起来吧,既是来陪我说话,就不必如此拘束。”     突地她走到穆芷苓跟前,上下大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穆家小五?”     她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年纪,比穆芷苓高出整整一个头。     穆芷苓仰头,轻声道:“正是臣女。”     宁和公主嘴角扯出一抹极为僵硬,姑且算得上友好的笑,伸出手轻触穆芷苓的脸颊,朱唇微启,饶有深意地喃喃:“生的是挺好,却也不至于让我出面。”     粗糙的手指触上脸上的皮肤时,穆芷苓差些惊出一身冷汗。     她对眼前这位公主的了解,只限于前世两朝的交汇,那一场女子比试中。     而后便是辽国皇子因此倾慕于她,提出和亲的要求。     本以为她会如同自古大多数公主一般,背负起公主应有的使命。     她却提出她愿领兵出征这般在所有王宫大臣看来极为荒唐的请求。     她宁愿领兵打仗,也不愿委身辽国皇子。     记得那时是哥哥下朝回来说给她听的,他说宁和公主当着百官之面,跪在明德帝跟前,声音铿锵有力,字字珠玑。     她说:“父皇,我大晋的江山,何时需要一个女子来维系了?父皇若是怕这大晋没有合适的将才,儿臣愿领兵讨伐大辽,视死如归。”     当时的场景,她没有亲眼所见,这位公主,她也从未真切地瞧过。     可那番话她却铭记在心,即便是再世为人,哥哥那日眉飞色舞地讲着这段奇谈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而后她想再问些关于宁和公主的事,哥哥却不愿再说了。     再问时,哥哥竟是有些恼了。     她再去询问娘亲和爹爹时,谁也不愿告诉她,或是说了也是敷衍了事。     宁和公主仿若从所有人脑海中消失一般。     就在穆芷苓怔愣间,宁和公主却道:“我带你们逛逛这皇宫。”     话虽是这样,目光却只是落在穆芷苓身上,完完全全忽视了身旁另外两人。     穆芷苓侧过身去看向身旁的两人,却见潘娇娇的脸色不大好,看她的眼神也不似之前那般热情。     穆芷姝倒是神自在在的样子,看不出是何表情。     三人跟着宁和公主身后缓步而行,一路瞧见各式的石雕和彩画,每一处无不尽显繁华。     宁和公主快步走在最前面,全然没有带着她们闲逛的意思。     穆芷苓只得加快步子努力跟上,一路走来竟有些气喘吁吁。     潘娇娇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便故意扭了一下,整个身子跌落在地,呼道:“哎哟――”     在一旁的穆芷姝急忙去扶她,却被潘娇娇甩开。     她真的不想动了。     宁和公主地下脚步回过头,低头瞧了一眼潘娇娇,走到她跟前。躬下身子,嘴角上扬,道:“潘大小姐是吗?可是伤着了?”     潘娇娇泪水积聚在眼眶之中,巴巴的看着宁和公主,应了一声,道:“伤着脚踝,只怕不能走道了。”     宁和公主站直了身子,眯着眼。     潘娇娇低声而泣。     穆芷苓盯着神情有些怪异的两人,却听到宁和公主冷哼一声道:“既然不能走道,那就给我留在这里。”     “公主恕罪,臣女……”潘娇娇闻声惊呼,可不待她把话说完,已跨步向前的宁和公主便示意穆芷苓和穆芷姝跟上。     待走远后,穆芷苓忍不住问了一声道:“公主,潘姐姐她……”     宁和公主并未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你可知,我最厌烦的事情是什么吗?”     还未待穆芷苓回答,她便继续似自顾自般说道:“我自幼便在这皇宫中长大,哪一种女人应该有怎样的眼神,存着怎样的心思,我分的清清楚楚。而我最厌烦的便是在我面前耍心机的女人,自以为很聪明,却不知自己愚蠢至极。”     忽地她停下,转身看着穆芷苓,盯着她的双眼,小声说道:“穆五小姐,你觉得呢?”     穆芷苓没料到宁和公主会没由来的问自己,手心出了大把汗。     只是面容依旧镇定,她抿嘴一笑,道:“臣女眼拙,看不透人心。”     宁和公主却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心有薄薄的一层茧,贴在穆芷苓手上,别有一番感觉。     穆芷苓这才想起,公主自幼习武,手自然与常人不一样。     “在这皇宫之中便要学会看人脸色,猜人心思,你若是不会,日后又该如何在这深宫之中生存呢?”     穆芷苓听闻脑袋一懵。     细细琢磨起宁和公主刚才那句话。     她说什么!     说她日后在这深宫之中!     穆芷苓惊惶地差些站立不稳。     可片刻心底却又恢复了宁静,今日来之前不就料到了不是吗。     两个月后是太子选妃之日,所谓陪公主说话解闷,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臣女本就不愿在这深宫中,臣女更喜无拘无束的生活。”穆芷苓低下头去,慌忙说道。     宁和公主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敛了脸上的笑。     穆芷苓抬眼窥视,却瞧见她轻吐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她继续朝前走,只是拉着穆芷苓的手便一直没有放开,道:“你只是一个官家女子,若是圣旨下来,非要召你进宫,难不成你就抗旨不尊了?”     穆芷苓睁大双眼,呼吸有些局促。     宁和公主所说,正是她所担心的。     若是一卷圣旨,一纸诏书,她真的能抵挡吗?     穆芷姝跟在两人身后,细细听着她们的对话,眉头紧紧皱起。     心底越听越不是滋味。     她多希望,那一卷圣旨能赐给自己。     若是当上太子妃,他日太子荣登大宝,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可听宁和公主刚才的语气……     不,她不允许这样。     此刻她俨然已将高氏的叮嘱抛之脑后。     她事事听于穆宗胜,如今她也要自己做主一次,为了自己的将来!     穆芷姝正想着,身前的穆芷苓和宁和公主已停下,她抬头,不远处一个八角亭子。     深秋,御花园中众多草木都已凋零枯萎,庭院镀上了一层浅黄,状若晚霞。而那褐色八角亭子,便矗立其中。     而亭中,坐着两位男子,她离京五年,半点不认得两人。     只是看衣着,还有两人悠然的姿态……           第六十五章 混乱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停下脚步,细细看着亭中下着棋吃着茶的两人。     宁和公主径直朝两人走去。     “五哥,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穆芷苓僵在原地,不太明白宁和公主是何意。     难道说公主让她进宫是因为五皇子而并未是太子?那穆芷姝和潘娇娇又是怎么回事?     还未想明白这一切,五皇子和他身旁的男子已经起身。     一身墨色缎子衣袍,领口及衣袖皆是银色镂空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他朝这边走来,瞧着穆芷苓,面露温和的笑意。     穆芷苓蜷着手指,终是低下头去,不敢看向宋璎熙。     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小五,好久不见。”     穆芷苓不由紧张地睁大双眼,却瞧见一双金线密缝的长靴停于跟前。     她猛地抬头,对上五皇子幽深的眼。     穆芷苓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     宋璎熙却亲昵地将穆芷苓额前一缕发丝别到而后,低头附在她耳边说道:“小五让我找得好苦。你是故意躲着我的吗?”     穆芷苓募地后退两步,满眸的困惑和不解。     这些年她和宋璎熙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虽然,每逢过节他会或亲自或托人给她送些首饰珍宝之类。     可她自认为和面前这位行事有些让她困惑的五皇子没有多大干系。     宋璎熙苦笑一声,道:“莫非我是洪水猛兽,让小五这般害怕?”     穆芷苓不停地摇头否认。     可心头却是害怕极了。     确切地说,是惶恐。     若当真是洪水猛兽在身前,她只怕还能从容站定。毕竟她是死过一次之人,对于生死看得很淡。     五皇子这般近似轻薄的举动,让她站立难安。     他到底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抑或是他到底是何目的。     六岁重生前,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闯祸精。重生后,她更是处处小心谨慎。     她到底如何招惹这位五皇子了?     两人就这样僵站着。     亭中另一位男子神色悠然地朝两人走来。     他嘴角含笑,一双浓密的剑眉微微挑起,意味深长地看着穆芷苓,又扭头看向宋璎熙,道:“不介绍一下吗?”     沙哑低沉的嗓音,却充满魅惑。     他一身清冷的气息吸引了穆芷苓的目光。     穆芷苓抬眸,看着这个比五皇子还略高一些的男子。男子约摸二十五六,细长的双眼下隐着乌黑深邃的眸,高挺的鼻下,薄唇轻抿。     记得娘亲说,薄唇的男子薄情。     她起初不信,可看了眼前这个男子后,倒是觉得有了几分道理。     这个男子给人的感觉,太过冷然,太过邪魅。     宋璎熙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宁和公主似冷嘲讥讽般地说道:“桓王以为,所有人都想认识你吗?”     语气怪怪的,空气中凝着淡淡的酸楚之意。     只是穆芷苓并未察觉,因为她被所有心思都被‘桓王’二字吸引了去!     桓王……     眼前这个人竟是桓王!     前世她从未见过桓王,可关于桓王的传闻却是听了不少。     谁都知道当今皇上明德帝一身黄袍得来不正。     当年大周朝遭遇辽国入侵,明德帝领命率兵征战。凯旋而归地途中,明德帝黄袍加身成了皇帝,而当时以穆老将军,即穆老太爷为首的百官皆拥护他称帝。     明德帝为了拉拢人心,便厚待周太后和幼帝。     封年仅八岁的幼帝纪桓为桓王,尊周太后为西太后。     传言桓王体弱多病,终年卧床不起,后|宫之中,更是鲜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却不料桓王好好的,今日还让她撞见了。     只是宋璎熙听闻宁和公主的话后,明显不悦,侧头带着略带指责的眼神看向宁和公主。     宁和公主不以为然,看了一眼桓王,冷哼一声。     穆芷苓看着怪异的三人,脑中一遍遍回想着三人适才的话,只觉得混乱一片,想不清楚。     可总觉什么地方怪怪的。     她唯一能做的事,便是远离这混乱的场面。     桓王也好,五皇子也好,不管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与她无关。     她只想,远离就好……     穆芷苓扶额,身子向后微微一样。     宋璎熙急忙抓住她的手,紧张道:“小五你怎么了?”     穆芷苓赶紧埋头低声道:“只是有些头晕,不要紧的。”     宋璎熙本欲伸手将她抱起,穆芷苓却踉跄着向后退了大步。     伸出的手只得僵在空中,宋璎熙示意了穆芷苓身后的宁和公主。     穆芷姝站在一旁,死死盯着这一切。整个过程,她完完全全被忽视。     那个所谓的五皇子和桓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围着她穆芷苓!     那将她传入皇宫又是为何?     穆芷苓被送到了公主的顺宁宫的偏殿内歇息,不一会儿便有太医前来,望闻问切了一番,却是没有发现个所以然,只得说穆芷苓是身子太过虚弱,只需调养就好。     宁和公主坐在穆芷苓身边,声音难得的温柔,道:“你且现在这里好生养着,过些时日再回去。”     穆芷姝蹲在床头,握住穆芷苓的手,紧张道:“五妹妹,你刚才吓死姐姐了知道吗?”     宁和公主见状,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外时,回过头来,凝眸深深瞧着屋内的两人,忽地长叹一声。     待宁和公主走后,穆芷姝嫌弃地撇开穆芷苓的手,走到一旁坐下。     握住檀木雕花圆桌上的一只白玉茶杯,恨不得将之捏碎。     若是这茶杯含有剧毒该有多好,那她现在便想将穆芷苓毒死。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穆芷苓好?穆老夫人是这样,现在到了皇宫,皇子公主都这般护着她,她到底哪点不如她了?     再者,她还是一个发育不全的小丫头,又怎能跟自己比?     穆芷姝侧头看着铜镜中自己一身素朴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此时正以奇怪姿势‘躺在’大理石板上的潘娇娇低声哭泣着,她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躺了很久了。     身子早已麻木。     突地一身明黄映入眼前。     潘娇娇抬起头,凤眸微睁,泪珠浮在眼眶,抬头怔怔的看着眼前之人。     ===     小夏今天头好晕,脑子也钝钝的。           第六十六章 失踪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男子一身蟒袍,微弓着身子。     她不认得此人的脸,却对他身上那件四龙纹长袍印象深刻。     进宫前娘亲千般叮嘱,叫她懂得察言观色,并将什么样的人着怎样的衣服交代得清清楚楚。     在这皇宫中,穿着黄袍的男子只有两位,眼前这位年轻的显然是当今太子。     潘娇娇哭的更厉害了。     浑身颤抖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太子宋璎恪怔了怔哼,他看着她有些出神。     他头埋得更低了些,伸出修长的手,僵在半空中,道:“姑娘,地面冰寒,若是躺久了对身子不好。”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小太监闻言猛地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宋璎恪的后脑勺。     这可是他家主子从所未有的温柔。     潘娇娇呆呆的望着宋璎恪,良久才反应过来,手颤颤地抬起,纤细若骨的手指放入太子手中。     而不远处一双眸子看的清清楚楚。     晚些时候,穆芷苓听着屋外宁和公主斥责宫人的声音,忍不住起身朝门外走去。     还未走到门外时,便宁和公主在院内说道:“给我继续找,我就不信在这皇宫里她们还能丢了不成。”     穆芷苓环顾了四周,没有发现穆芷姝的身影。     屏住呼吸,却听宁和公主身旁的宫女却慌慌张张道:“公主,那两位官家小姐,其中一位可是潘丞相的独女,若是不见了,皇上责怪下来,那可怎么办?”     宁和公主站在院中,一袭红衣随风飘袂。     她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有时间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快些去找。”     那宫女识趣地离开。     宁和公主皱着眉头转身,瞥见倚在门边的穆芷苓,神色一顿。     穆芷苓快步上前行礼,颤着嗓音道:“公主,都是臣女不好,若不是臣女身子不舒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公主瞧着她慌张的模样,面色依旧道:“此事本宫自由分寸。”     穆芷苓面露担忧之色,道:“可二姐她……”     宁和公主突地拉着她朝院中走去,边走边说道:“此事我也有责任,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二姐的。”     穆芷苓刚欲说什么,却见穆芷姝慌慌张张地朝院中赶来。     宁和公主见她走近,垂下眼帘不看她。     穆芷姝噗通一声跪在宁和公主身旁,诚惶诚恐道:“求公主恕罪,都是臣女不好,臣女未经公主的允许便擅自出了这顺宁宫,臣女只是,只是想去看看潘姐姐……”     宁和公主忽地打断她,不急不缓地问道:“找着她了吗?”     穆芷姝急忙低头,不言语。     不说话,便是没有找到。     穆芷苓瞧着身旁的穆芷姝,眯了眯眼。     穆芷姝去寻潘娇娇?     从进宫伊始,两人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怎会如此好心去找她?     可若不是去找她,那她鬼鬼祟祟地出去作甚?     看她目光闪烁不定……     “起来吧。”     一名掌事太监突地前来,恭敬地行礼后道:“启禀公主,皇后娘娘在昭华殿设宴,请您携几位姑娘于酉时前去用膳。”     宁和公主摆了摆手,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穆芷姝眼巴巴地看着宁和公主,有些担忧道:“公主,这可如何是好,潘姐姐她……”     宁和公主却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先下去吧,你这样子一会儿母后见了定会瞧出端倪,先下去梳洗一番。”     说罢,吩咐一旁的宫女带着穆芷姝下去。     见穆芷姝走后,穆芷苓忍不住问道:“公主,一会儿皇宫娘娘若是问起潘姐姐,那我们该回答?”     宁和公主转过身看着穆芷苓,突地问道:“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穆芷苓身子一颤,缩了缩身子,道:“臣女惶恐,不敢有所假设。但我希望能尽快找到潘姐姐,毕竟潘姐姐……”     话到嘴边,却又被穆芷苓生生咽下。     宁和公主却明白了穆芷苓的意思。     她站起身,道:“本宫命她好生待在原处,她自个儿不懂规矩。是她目无本宫在先,又着实愚钝,连个皇宫都让她迷了路,如今出了事是她自己的责任。可我觉得此事定然不简单。”     她坐回穆芷苓身边,转身看着她。     “一会儿若是母后问起,实话实说就好。我今儿个就是故意的,像她这样的女子,若是日后当真入住这深宫之中,皇兄又怎能省心?如今她只不过是一个区区丞相之女,便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来了,将来还得了?”     穆芷苓静静地听着,连呼吸也极浅。     看宁和公主如今的年纪,也不过十四岁,却有这样的心思。     眼前的公主形象,和前世哥哥口中得知的公主形象一点点重叠……     晚些时候,穆芷苓和穆芷姝跟在宁和公主身后,走到昭华殿中。     郑皇后正襟危坐于上首。     瞧见穆芷苓和穆芷姝时,微微一笑,端庄一如多年前。     岁月虽在她身上留下衰老的痕迹,却好不妨碍她的优雅。     穆芷苓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郑皇后温和地命两人坐下,目光探着门外,好半晌收回视线,问道:“还有一位呢?”     宁和公主早已准备如实道来,刚欲开口,却见穆芷姝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啊……”     郑皇后敛了脸上的笑,只是面色依旧温和,朝穆芷姝问道:“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呢?你何罪之有?快些起来。”     穆芷姝依旧跪在地上,抬头怯怯地看着郑皇后,又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宁和公主,道:“潘姐姐因为摔伤了腿,公主便命人将她送回去,岂料潘姐姐强撑着说没事,还说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变好。可待我们回来之时,她却不见了。臣女担心潘姐姐会在这宫中迷了路,便去寻找,就在臣女寻了半天没有寻到时却听闻……”     穆芷姝的声音越发地小声,到最后,已细若蚊蝇。     “却听闻什么?”     穆芷姝急忙跪下身,道:“却听两位宫女悄声谈论着些什么,臣女打听了才知,是太子牵着一位身着绛紫色长裙的女子朝万华宫走去,臣女猜想那人是潘姐姐……”     ===     小夏在这里道歉,昨天把五皇子的名字打错了,昨天小夏真的头疼,特别不舒服,所以才犯这样的错误。今天改过来了,可是起点有些滞后,真的很对不及,十二分的歉意。           第六十七章 媚吟(求首订粉红)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姝话音刚落,殿内气氛瞬间冷凝。     穆芷苓仔细瞧着穆芷姝万分惊恐的模样,心头莫名的怒火腾起。     前世她也是这样,跪在穆老夫人跟前诉苦,表面装得比谁都无辜,可心肠却实在歹毒!     她刚才瞧见了潘娇娇,为何不告诉公主,非要等到见了皇后才肯说?     她分明就是想将此事闹大。     郑皇后听了穆芷姝的话后,也坐不住了。     她起身问向宁和公主:“小七,这是怎么回事?”     宁和公主朝挑眉,朝前走了一步,不急不缓道:“母后,女儿本想将此事告诉与您,却没想到穆二小姐先说了。不过女儿想纠正一点,潘大小姐并未崴了脚,而是她生性娇贵,只是走一小段路,便走不动了。孩儿见状,便命她在原地候着,岂料只是片刻功夫,人却不见了。孩儿已命人前去寻找了。”     宁和公主淡淡地瞥了一眼伏在地上的穆芷姝。     穆芷姝脸色难堪到了极点。     宁和公主这样说,无形中重重扇了她一记耳光。     虽说她这样说,是为了替公主隐瞒事情,本意是讨好公主,却不料公主并不领情。     而现在,谁都听得出是她说了谎。     穆芷苓屏了呼吸,盯着宁和公主失了神。     穆芷姝试图辩解什么,又听宁和公主道:“既然穆二小姐说看见潘大小姐去了太子皇兄的寝殿,孩儿这就命人将她带过来。”     一直未发话的郑皇后突地沉声道:“慢着!”     穆芷苓扭头看向郑皇后,只见她眸中有一丝异样的光亮闪现,呼吸也变得重了些。一手抚上胸口,说话也不似方才的轻缓。     她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可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还是被穆芷苓瞧了个清楚。     她移步走到穆芷姝跟前。白玉般的手伸到穆芷姝跟前。     本是吓得大气不敢出的穆芷姝瞧见了,不由受宠若惊地抬头。她睁大双眸,颤颤地伸出手。     郑皇后慈爱地笑着,声音越发轻柔,握着穆芷姝的手指,道:“多年不见,穆家二小姐是长得越发标致了。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美眸流转。视线落在穆芷苓身上,又道:“穆家的姑娘当真是个个花容月貌,又着实乖巧懂事。本宫见了着实欢喜。”     穆芷苓心头一颤,竟是有些弄不明白郑皇后的心思了。     若是依宁和公主的意思,分明是给穆芷姝难堪,可郑皇后不仅半点不在意。还这般……     宁和公主皱了皱眉,声音也放低了些。问道:“母后,那潘大小姐……”     郑皇后脸色突地冰寒,仿若刚才的笑只是虚幻一般,道:“潘小姐既然金贵。当然得有本宫亲自去找寻了,既然姝儿说瞧见在太子寝宫之中,那本宫若是不走一趟。你们又怎能请得动她?”     郑皇后语气怪怪的,说话声音是穆芷苓前所未闻的冷然。     之后郑皇后摆驾万华宫。身后跟了一众太监和宫女。穆芷苓和穆芷姝也跟在一侧,郑皇后坐于凤撵上,宁和公主则是神色有些慌张地走在她身旁。     她仰头,一路上一直盯着郑皇后问道:“母后,为什么,您明知道……”     郑皇后瞧了瞧穆家两姐妹,打断了她的话,道:“母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后她盯着宁和公主,目光灼灼,道:“小七,这是一次不可错失的机会。”     穆芷苓听得有些糊涂。     什么机会?郑皇后到底是何用意,难道……     前世她嫁给宋璎昭也就远离了这皇宫后|庭,故她对郑皇后的印象素来不深,并不清楚郑皇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因此郑皇后此次前去,意欲何为她不敢妄自揣测。     到了万华宫,随行的公公正张嘴,却被郑皇后示意制止,她厉声道:“都不允许发出半点声响。”     郑皇后走在最前头,几位贴身宫婢跟上,穆芷苓也悄声走上前去。     走到太子寝宫外,太子平日的贴身宫婢和太监见了,慌张地跪下。郑皇后只是命人将他们带下去,自顾自地推开门朝里屋走去。     穆芷苓走在最后,脚步轻轻的。     一阵阵低|吟从内殿传来,郑皇后停下脚步,听着这酥香媚骨之音,勾起嘴角。     穆芷苓听后,只觉有些恍惚。     前世她虽嫁给宋璎昭,却仍算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可这相似的声音,她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宋璎昭在娶她的同时娶了穆芷姝,而他也从未去过她的院子。唯一一次去,竟然是和锦巧在她的闺房之中,翻云覆|雨。     那时她并不懂男女之事,听着女子似痛苦似愉悦的声音响起,以为是哪个丫鬟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冲进去。     瞧见的却是锦巧被宋璎昭压在身下,而她愣愣地盯着宋璎昭光|裸的后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锦巧低声呻|吟着,气若游丝道:“王爷……王爷……”     她转过身去,踉跄着步子,好不容易撑着走到院中,倒在坚硬的石板路上。     她不记得那日她到底哭了多久,她只记得,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朦胧一片,至此她的眼睛每况愈下,再没好过。     以至于后来她连吃饭走路都需要人扶着。     而到最后……     穆芷苓叹了口气,谁说往事如云烟,有的人有的事,哪怕穷极一生也难以忘却。     郑皇后对声旁的管事太监压低声音道:“你且去看看太子可否是病了,怎的本宫叫了半天还未见出来。”     那管事抬步刚进去,便听到太子一声低吼,“滚出去!本宫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许踏进房门半步,你可是不想要脑袋了?”     那太监仓皇逃出,跪在郑皇后身边,连话都说不清楚,吞吞吐吐道:“娘娘,太子……女子……奴才……”     加上刚才那娇|吟,在场所有人人心中已有了答案。     太子和一个女子在内殿。     而那个女子,极有可能是潘娇娇。     “恪儿!”郑皇后冷声唤着太子,穆芷苓意识陡然回拢。     那娇声吟戛然而止。     四下静得可怕。     片刻之后,太子衣衫不整地冲到帘子外,倚门看到郑皇后那一瞬间,面容染上几分惊恐。     他低下头去,哆嗦着行礼,声音沙哑地不像话,道:“儿臣参见……见母……母后。”(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惧意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郑皇后神情严肃地凝视着太子,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只是片刻时间,太子便恢复了平静。     他强装镇定地整了整衣袖,只是额间有密密的汗珠溢出。     他抬眼看向郑皇后,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母后,您……”     宋璎恪刚说话,便被郑皇后打断,她怒斥道:“房间里的女子是谁?”     宋璎恪显然没有想到郑皇后会突然这样说,慌忙掩饰道:“母后,儿臣有些不明白。”     穆芷苓抬眼瞧着太子,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和当年竟是相差无几。     当年被算计被利用,如今依然。     太子话音刚落,潘娇娇便光着脚从内殿跑出来。     瞧她那般模样,勉强算得上穿戴整齐,只是额间有几缕发丝垂下,脖颈处有几处暗红。     当走到外殿,看到郑皇后时,她有些惊慌失措。可转眼一想,她已是太子的人,而她爹又是官居一品的丞相,太子妃之位必定是她的了。     思及此,她踏着纤纤细步朝郑皇后缓缓走去,毕恭毕敬地行礼,温婉一笑,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郑皇后瞧着潘娇娇,冷哼一声,而后目光转向太子,道:“恪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看了看一旁的穆芷苓和穆芷姝,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     郑皇后命其余人退下。     穆芷苓飞快地瞧了眼郑皇后,见她愤怒之余还隐着别的情绪。     回去的途中,脑海中一遍遍回想适才郑皇后所做的一切,宁和公主一脸愁苦,忽地拉住穆芷苓的手。极其凝重地说道:“穆小五,你觉得这大晋江山,交到哪个皇子手里好?”     穆芷苓心底咯噔一声。     宁和公主不会无故这般问她,更不会无故这般说。     她终于明白郑皇后眼中的浅笑之意。     太子虽称呼郑皇后为母后,更是她一手带大,可他毕竟不是郑皇后所生,郑皇后又岂会真心待他!     再者。历朝历代。哪个妃子不希望将来有一天,这天下掌握在自己的儿子手中。     而现今朝堂之上,只怕暗地里早已风起云涌了。     前世她从哥哥口中零零碎碎听得一些关于太子和五皇子之事。记得朝堂之中已有大半的大臣其实是支持五皇子的,而以潘丞相为首的少数臣子支持太子。     而今潘娇娇和太子发生了这般苟且之事,太子之势只怕……     可郑皇后却不知,也许她费尽心思最终换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前世当上皇帝的。不是五皇子,也不是太子。而是高淑妃之子,年仅八岁的十六皇子宋璎熙。     穆芷苓愣了愣,惊惶道:“公主,臣女只是一介女流。这江山社稷交到谁都手里,都无权过问。”     宁和公主哀叹一声,意味深长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寡淡的性子。你若是那种喜招惹是非挑起祸端之人,便休想踏进皇宫半步。”     宁和公主看似玩味的话语。却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站在穆芷苓身旁的穆芷姝听闻后,整个身子仿若被细线缠住般,动弹不得。     她知道宁和公主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穆芷姝颤颤地跪下道:“公主,臣女……臣女只是怕……”     宁和公主却径直忽视了穆芷姝,拉着穆芷苓朝前走去。     留穆芷姝一人跪在原地。     两人走至远处,宁和公主见穆芷苓精神恍惚,便道:“小五,你在想些什么?”     穆芷苓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快步朝前走,摇头道:“公主恕罪,臣女……臣女自幼时得了一场病后,便时常会像这般。”     宁和公主打趣道:“还有这样的病?”     穆芷苓胡乱地点头。     宁和公主也不再多问,拉着她朝前走去。     却不料在半道时碰见五皇子。     穆芷苓极不自然地埋头行礼。     她不敢抬头对上五皇子那双炙热的眼,总觉着其间掺杂一些她看不透想不通的东西。     “小五,身子好些了吗?”五皇子神色紧张地看着穆芷苓,穆芷苓局促地摇摇头。     而后五皇子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手一直拽着宁和公主的衣袖不放。     直到回去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宁和公主瞧见她怯怯的模样,蹙眉,道:“你很怕我五哥?”     穆芷苓神色紧张道:“公主怎的这样问?”     “你若不怕我五哥,那为何见到他总是低着头?上午是这样,刚才依旧这样。你若不害怕我五哥,那难不成你是喜欢我五哥?”     穆芷苓别过头去,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就定定地站着不说话。     宁和公主饶有深意地瞧着她,忽地笑了起来。     “我五哥人很好的。”宁和公主附在穆芷苓耳边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穆芷苓还未反应过来时,宁和公主便快步离开。     穆芷苓深深叹气,宁和公主定是误会了,可如今她越是皆是,只会将事情越描越黑。     次日一大早便又宫婢窃窃私语,其中有一个嗓门略大的对身旁的一人说道:“听说昨儿个潘丞相连夜进宫了。”     身旁那人低声说道:“听说皇上对着太子大发雷霆,我听小闻子说皇上差些起了废了太子之心。没有废也差不多了,据说是禁足三月呢。”     粗嗓门那人听后道:“那潘丞相之女呢?这件事我说错就错在她,简直就是一个狐狸精,将太子害得这么惨,这等伤风败俗的女人就应该浸猪笼。”     身材纤细的那人去捂住了粗嗓门的嘴,道:“你胡说些什么呢?那可是潘丞相之女,皇上怎么可能让她浸猪笼呢?你可千万别乱说话了,说不准那潘大小姐凭借这一出当上了太子妃也说不准呢。”     粗嗓门点点头,道:“也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管那些做什么。”     穆芷苓在屋内细细地听着,那两名宫婢却神色慌张地离开。     穆芷苓透过窗户细缝看着窗外,之间穆芷姝站定在庭院中,面白如粉。     回想起适才那两位宫婢的话,穆芷苓微微勾唇,苦涩一笑。     皇帝若是有废太子之心,只怕这事便足够了。可他并没有,若他动了废太子之心,那他连夜宣潘丞相进宫又是何意?     她一个局外人都能想到这些,郑皇后不可能想不到。     穆芷苓目光紧锁庭中的穆芷苓,心中暗自哀叹。     山雨欲来,此间风满楼。(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归家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随即又是淡然一笑,无奈地摇摇头。     她管这么多作甚?     这深宫之中烦心事一桩桩一件件,这表面平静下的波涛汹涌,她为何要去在意?     她也有私心的。     想着前世明德帝将爹爹打入天牢,对穆家除了长房以外的人避而不见。且不说他是否是被穆宗胜左右,爹爹为他戍守边疆,何曾做过半点对不住他的事?     他到最后竟是连给穆家一个活路也不愿意。     她又怎么会对明德帝半点怨恨没有?     想着能有让明德帝烦心的事,她心中竟是万分舒畅。     回过神来时,却见穆芷姝站在她身旁,双目微红,呼吸紊乱,耐不住性子地抓住穆芷苓的手,道:“妹妹,我们快些回去吧。我有些想家了。”     穆芷苓手往后缩了缩,神色不改道:“二姐姐这是作甚,若是没有公主的应允,你我走得出这顺宁宫?”     穆芷苓好整以暇地看着穆芷姝,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穆芷姝故意将潘娇娇和太子一事告知郑皇后,只怕是想着惩治潘娇娇一番,压根儿没料到太子会受牵连。如今太子受罚困在万华宫,宫里气氛又异常紧张,公主又因此事迁怒于她。     不知此事算不算是害人终害己?     她也有些弄不明白了,穆芷姝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只会耍些小聪明。她以为这般便能让那潘娇娇抬不起头,可有的事,又岂是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能想得清楚的。     倒是那潘娇娇,她万万没料想到她会和太子之间做出那样出阁的事。     前世潘家悔婚,她还曾感叹她与哥哥无缘。替哥哥不甘了好一阵     这会儿才觉得幸得哥哥没有娶她。     她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女子若是嫁进穆家会是怎样一个光景。     穆芷姝死死盯着不再理会她的穆芷苓,强压住即将喷薄的怒气,红着脸走开。     将近傍晚时分,宁和公主命穆芷苓同她一道,在皇宫中随意走动一番。     枯黄的叶自树梢脱落后,在空中不急不缓的飘旋。地上不一会儿便密密的铺了一层。     宁和公主停下脚步。募地抬头。     穆芷苓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能看见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高高的宫墙外。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你明早便会去吧,在这皇宫之中待着你也不习惯。”宁和公主保持着仰面的姿势说道。     穆芷苓扭头看向她,却听她自顾自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里。在这里。亲人似亲非亲,心似真非真。”     宁和公主转身看向穆芷苓。脸上扬着笑意,一双眸瞳却落寞至极。她瘪瘪嘴,有些不满的盯着穆芷苓的眼睛说道:“真羡慕你们这样的寻常人家的女子,可以随性而为。”     穆芷苓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宁和公主的抱怨。     公主不曾体味寻常人家的生活,又怎会明白寻常人家的女子心中的苦楚。又怎知她所经历的一切。     宁和公主看了穆芷苓一眼,突地说了一句。道:“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妖怪?”     她依旧握着穆芷苓的手,娇嗔着。     穆芷苓被宁和公主没由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公主,臣女不明白您的意思。”     宁和公主握紧了她的手,转过身道:“你若不是妖怪,我和五哥怎么会同时这么喜欢你呢?我可不认为我会无故的喜欢一个人,我想五哥也是。”     穆芷苓急忙埋下头,道:“臣女惶恐。”     宁和公主拉着她的手,道:“现在就你我两人,我也不过是和你说一句玩笑话,你惶恐什么?你若这样,以后我如何能对你说真话?这偌大的皇宫,我连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以后你要时常进宫,陪我说说话。”     穆芷苓稍稍扬起头,而后又重重地点头,瞧着宁和公主略带斥责且认真的模样出了神。     次日清晨,穆芷苓和穆芷姝收拾了行囊,带着皇后赏赐的还有宁和公主硬是塞给她的一些物什出了皇宫,和翠柳以及穆家的一众下人一起回了穆家。     回去的途中穆芷苓莫名的心悸,整个人也心不在焉的。穆芷姝坐在她身旁,别过头去,自个儿对着帘子生闷气。     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穆芷苓掀起帘子,头朝着窗外透透气。     却在拉开帘子那一瞬间,一个熟悉的纤瘦的身影从眼前飞快地走过,穆芷苓凝眸而视,那人竟是穆芷萱身边的大丫鬟秋桔。     抬头瞧着不远处的牌匾――辛亲王府!     这里是辛亲王府,那秋桔来这里作甚?     突然想秋宴那日,穆芷萱在送伞个宋璎昭的情景。     难道说他们两人?     穆芷苓心头大叫不妙。     她急忙放下帘子,心头焦急万分。     她怎能让三姐姐和宋璎昭走在一起。三姐姐不知道宋璎昭的为人,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过了垂花门,穆芷苓一眼便瞧见穆曦在檐廊下蹦来蹦去。     他身后的丫鬟瞧见穆芷苓,急忙行礼。小穆曦瞧见了,嚷嚷着跑到穆芷苓跟前,肉呼呼的小手抱住穆芷苓的腿肚,高兴坏了,一直喊着:“五姐,五姐……”     穆芷苓弯腰将他抱起,小家伙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怎的跑到这里玩耍了?你娘亲和姐姐呢?”     要知道平时蒋氏根本不许穆曦出了四房的院子半步,穆曦若是偷偷跑了出来,身旁定是没有丫鬟跟随的。     穆曦嘟着嘴道:“娘亲一大早便去看祖母去了,然后就让她带着我来这里玩了。”     说着指了指他身后的丫鬟。     蒋氏去看穆老夫人,现在还未回来?而且放任穆曦出了院子。     此事怎么听都觉着十分怪异。     而且为何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那大娘和三娘还有你姐姐也去了吗?”穆芷苓摸了摸穆曦的后脑勺,凑到她耳边问道。     穆曦点点头,后又用力地摇头,砸吧着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穆芷苓叹了口气,自己太紧张了,都差些忘了小曦还是一个小孩子。     穆芷苓朝那丫鬟走近了些,沉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鬟苦着一张脸,艰难开口道:“回五小姐,老夫人她……她……”(未完待续)     ps:晚些时候还有一章。     真的对不住了亲们,小夏最近很忙,虽然很努力地在码字,但是还是没及时发。小夏会尽量调整更新时间的。     请亲们见谅。           第七十章 病重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听着丫鬟支支吾吾的声音,穆芷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不远处的穆芷姝也停下了脚步,细细探听起来。     穆芷苓放下穆曦,神色凝重地问道:“老夫人怎么了?”     那丫鬟弯着腰埋着头,不敢去看穆芷苓,道:“奴婢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奴婢只知今儿一大早,几位夫人和小姐都去了玉兰斋,而后又听说请了张太医,可现在张太医也没有出来。”     穆芷苓听后,飞快地朝玉兰斋奔去。     而穆芷姝也跟在她身后。     穆芷苓赶到玉兰斋后,见萧玉宁满目愁容地坐在内堂,穆老太爷神情呆滞地坐在上方。     见穆芷苓前来,萧玉宁抬眸看了一眼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苓儿,你怎么来了?”     穆芷苓朝几位长辈行礼后走到萧玉宁身旁道:“孩儿适才在外面听丫鬟说祖母身子不适,便赶过来看看。娘亲,祖母怎么了?记得昨日还好好的。”     萧玉宁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不知,今儿一早我们前来请安时,就见春平姑姑神色慌张地往外赶来,进屋才发现老夫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穆芷苓环视一番,高氏和穆芷兰面色戚戚地坐于萧玉宁对面,蒋氏和穆芷霜坐于娘亲左手边。吴姨娘坐在角落,见穆芷苓回来,神色微动。     因安氏病重,穆老夫人早就免了二房的晨昏定省,因而没有见到穆芷萱。     穆芷姝朝高氏走去,在高氏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高氏不住地摇头叹气。     穆芷苓拉着萧玉宁的衣袖,轻声说道:“娘亲。我想进去瞧瞧祖母。”     萧玉宁本欲点头,却听蒋氏道:“张太医此刻正在替老夫人医治呢,苓姐儿你又什么都不懂,进去也只能是添乱罢了。你若是真有那份孝心啊,现在就去跪在菩萨跟前好好求求老夫人平安吧。”     蒋氏本就不待见穆芷苓,昨日穆芷苓进宫一事她更是嫉妒万分,此刻说话也是尖酸刻薄。     穆老太爷双目无神。只是嘴角溢出低低的呜咽声。     萧玉宁脸色唰地冷了几分。幽深的眸子染上几分冷厉。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蒋氏,道:“四弟妹这是何意?你是说非得要去菩萨面前跪着乞求才算心诚吗?弟妹也同我们一道坐在这里,难不成说你也只是虚情假意做做样子?”     萧玉宁几句话便堵得蒋氏说不出话来。     穆芷苓不由心头一惊。娘亲说话何时这般一针见血了。     不过这样,似乎挺好的。     萧玉宁拉住穆芷苓的手,道:“苓儿,你在这里候着便好。老夫人福大命大,会没事的。”     穆芷苓微微点头。     可老夫人怎会没事?     前几日她便发现老夫人的不妥。那时她便怀疑是穆老夫人中毒所致。可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根本无暇去顾及穆老夫人的事。     一想到穆老夫人那日惨白的面容,穆芷苓便吓得心神乱颤。     此刻她真想冲进去一探究竟。     她急切地想知道穆老夫人身子差到了怎样的地步。     再者,老夫人若真的是中毒。那又是何人所致?     “老夫人怎么了?”穆芷苓心头暗自想着,却见穆宗胜从门外慌慌张张赶来,正欲冲进房间时。张太医缓步走了出来。     他手提药箱,佝偻着身子。朝穆家各位主子行礼。     穆宗胜急忙抓住他的手,问道:“老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     张太医缠着嗓音道:“老夫人只是今日太过操劳,再者上了年岁,身子是变差了些。不过……不过老朽开几副固体养身的药调养一番,假以时日,老夫人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张太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快得几欲不能发现。     穆芷苓从他出来便紧盯着他,不放过一丝细节。     就在众人皆松一口气时,穆芷苓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只是现在她什么也不能说,她若是说了,长房定能察觉些什么。     穆芷苓和萧玉宁一同回去的途中,萧玉宁密密的问着穆芷苓这两日在皇宫之中的情形,穆芷苓都只是敷衍了事。     如今她整颗心都在穆老夫人身上。     晚些时候穆芷苓又独自去了玉兰斋。     穆老夫人已经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穆芷苓手指落在穆老夫人手腕上,感受着穆老夫人的微弱的气息。     她睁大双眼,惊惶地看着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分明是中毒所致,以张太医的医术,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何况他还在穆老夫人房中待了如此之久。     可他之前却说穆老夫人只是过于操劳。     他分明就隐瞒了些什么。     可他为何要隐瞒?     穆芷苓想不通,便朝着张太医的住处赶去。     当她走进药房之中时,见张太医正翻动着医书,神色焦急地查找些什么。     穆芷苓快步走了进去,道:“张太医,您这是在找什么?”     张太医听闻穆芷苓的声音,急忙将医书合上,而后慌慌张张地说道:“没,没什么?”     穆芷苓看着张太医身后的医书,隐约看到一个毒字,只觉浑身冰凉。     她皱着眉头,开门见山道:“老夫人并是不是过于操劳,而是中毒是吗?”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张太医急忙道:“五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呢?老朽有些听不懂。”     穆芷苓却大声道:“难道你连我也要骗?”     张太医垂眸,身子颓然地靠在身后的药架上,轻吐一口气,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五小姐。老夫人的确是中毒,而且不止一种。”     穆芷苓双手握拳,用力地呼吸着,却觉得胸口有什么堵得她好不顺畅。     “你……你说什么?”     张太医见事情瞒不住,便道:“第一种毒是两年前便察觉出来的,而第二种是近几日老夫人身子陡然变差才成这般的。这第一种算不得致命,只是会让人上瘾,而这第二种若是找不出解药,只怕随时都有可能要了老夫人的命。”     “那你刚才当着我娘亲的面,为何要说老夫人只是过于操劳,身子没有什么大碍?”     张太医压低声音道:“是穆老夫人要求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毒草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瞧着张太医。     薄唇微启,下意识地低声惊呼,道:“你说什么?”     张太医环顾四周,又走到门外,瞧见周围没人,这才把门合拢。     他走到穆芷苓跟前,神色极为凝重地哀叹道:“老夫人交代下来,不允许我将此事说出。起初我也是不能理解的,可老夫人却说大爷刚从镇州回来,这一家子人刚团聚,此刻若是说出来,只怕会坏了和气。且她中毒绝非偶然,而那个人至今还未找出,此事若是闹大了,定会打草惊蛇。”     穆芷苓赞同地点了点头。     穆老夫人考虑地并无道理。     下毒之人定是精通用毒之道,并且就潜藏在穆宅,还想要了穆老夫人的命!     张太医若是诊断不出穆老夫人的病因,那人便会放松警惕。     相反,他若是将实情说了出来,穆老夫人身上便极有可能不会只有两种毒了。     也许三种,也许四种……     张太医一边拿起适才放在桌上的医书,一边说道:“两年前老夫人身子抱恙,我本以为是气血不足所致,而后我替穆老夫人诊脉数次,越发觉得不对劲。我去了一趟太医院,寻了这本新编的《毒草拾遗》,仔细看了一遍。又照着老夫人的病情,寻了几味相似的药材一一试用,终于找到导致两年前穆老夫人患病的毒草。”     穆芷苓偏过头定睛一看,只见一株看上去极美的花,张太医指着书页上的简图道:“此毒草极繁茂,三四月抽花茎,结青苞。花开则苞脱,大如灯盏。粟在花中,须蕊裹之,名米囊花。引自西域,西域人又称其为罂粟花。此花若是少服可为药,有止痛的功效。可若长期大量服用,则极易上瘾。嗜睡。眼瞳缩小。更会出现头晕泛呕,脉搏轻而缓等症状。”     张太医说完后又皱着眉,道:“不应该啊。老夫行医多年,看过无数医书,也见过各种毒草,却未曾听说这种毒药。到底何人竟懂得此法,能悄无声息的下毒于老夫人?”     穆芷苓愁眉深锁。咬唇盯着那米囊花出了神。     张太医所困惑的也是穆芷苓所担心的。     到底是何人所为,她想来想去竟是一点眉目没有。     上一世穆老夫人身子健朗着呢,即便是穆家最后落魄了,她日夜忧愁身子也不见得有这般差。     而她这个年纪本应是面色红润。身子没有半点不适的。     重活一世大多事情都变了,可为何连穆老夫人也和前世不一样了?     难道真的是长房?可是为何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太医,可有解毒的法子?”穆芷苓强忍住心头的困惑。轻声问着张太医。     张太医将医书放下,长叹了口气。摇头道:“此毒无解。”     穆芷苓心下一慌,目瞪口呆地盯着张太医。     张太医也是一脸哀愁的模样,无奈地道:“此毒无解,却是可以强制戒掉。这并不是问题,最为关键的是,如今并没查出下毒之人是用何种方法下毒的。不知用毒之法,便无法戒毒。”     穆芷苓强压住心头的恐慌与愤怒,咬牙道:“不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出下毒之法。”     张太医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因此缓和,反倒是眉头皱的更甚,用小的几欲听不见的声音道:“即便是第一种毒解了,第二种毒只怕也不是这么好解。”     穆芷苓没有听清他所说,问道:“您说什么?”     张太医道神情凝重,好半晌才道:“五小姐适才可是替老夫人诊过脉?”     “嗯。”     在张太医处她没必要隐瞒。     张太医对穆家的忠心,穆芷苓深信不疑。     他一直跟随穆老太爷,穆老太爷上阵杀敌时,他替军营中的伤残的士兵看病。     而后穆老太爷被封为应国公,他因功进了太医院。     可当穆老太爷战场受伤而导致身子残了,张太医便向明德帝请辞,到穆家成穆老太爷甚至整个穆家的专用太医。     “可是诊断出什么?”     穆芷苓忽地想到适才替穆老夫人诊脉时的场景,竟是有些站立不稳,道:“穆老夫人体寒,呼吸极浅,且面色发白,可唇色却泛黑,可见是心病。”     张太医赞赏地点点头,道:“没错,此毒药性过猛,且不知毒源,唯一的解毒的法子便是金针过穴。”     张太医突地神色黯淡下去,道:“可……可老朽与老夫人男女有别……”     他别过头去,布满皱纹的枯黄的脸若是细瞧了,竟能发现微微泛红。     穆芷苓顿时明白过来,道:“您且将那套法子传授与我便可。”     张太医这才释然地点点头。     穆芷苓从张太医处回到海棠苑后,已是暮时。     还未走进院中便听到贝壳的的低吼声,穆芷苓快步朝院中走去,刚进院中穆芷萱便迎面走来,娇嗔道:“妹妹,你去哪儿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你老半天了。问了你贴身丫鬟,她就知道摇头。你的大狗还一直呜呜叫个不停,等你回来还真不容易。”     穆芷苓扭头瞧着将贝壳紧紧抱住的翠柳,而后又看向穆芷萱,本是惨白的脸上勉强染上一抹笑意,道:“让萱姐姐担心了,我只是去后院走走。”     穆芷萱眼神带着些探究,嗤笑道:“你都去逛了整整两个时辰了。”     穆芷苓只是淡淡一笑,转了话题,道:“萱姐姐你来找我,是为何事?”     “没有事便不能来找你?”穆芷萱娇嗔道:“莫不是妹妹去了皇城两日,便将我这个姐姐忘得一干二净了?”     “才不是呢,萱姐姐你怎能这样想?”穆芷苓拉过穆芷萱的手。     穆芷萱笑吟吟道:“我这是同你说笑的,姐妹中就属你和我关系最好了,难不成你还真能忘了我?傻丫头。”     穆芷萱宠溺地摸了摸穆芷苓额头,仿若一个大姐姐一般。     穆芷苓心头暖意渐甚。     抬头看向穆芷萱,虽是傅粉未施,一张脸却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动人。     穆芷苓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萱姐姐就知道取笑我。”     穆芷萱却道:“我现在若不取笑你,他日我若是嫁人了,想取笑你只怕机会都少了。”     穆芷苓神色一凝,拉着穆芷萱的手,道:“萱姐姐,你心中可是有中意的人选了?”     穆芷萱但笑不语,穆芷苓心思越发沉重,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芷萱。(未完待续)     ps:亲们,由于系统的缘故,有的时候v章的逗号总是胡乱的出现=-=亲们忽略掉这些细节啦,小夏也很恼它。           第七十二章 厌恶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见穆芷萱不说话,穆芷苓又重复问道:“萱姐姐,你心中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真是一个精怪的丫头,我终日待在应国公府,能喜欢谁?再说婚姻大事,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岂能是喜欢才嫁?”穆芷萱手指轻点她的鼻尖,佯装怒道。     穆芷苓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道:“真的没有吗?”     穆芷萱听后柳眉微挑,面色僵硬道:“当然没有,难不成你还不相信姐姐?”     穆芷苓不再询问。     见如今的情形,不论她问多少遍,听到的都是一个答案。     萱姐姐难道真的不喜欢宋璎昭?     可若是不喜欢,那秋宴上她递伞给宋璎昭又是何意?还有今早秋桔去辛亲王府又所为何事?     “萱姐姐,你觉得昭小王爷怎么样?”穆芷苓邪邪一笑,睁大晶亮的瞳眸,问道。     穆芷萱握住穆芷苓的手骤然蜷缩。     “五妹妹你怎的突然这么问?”     穆芷苓心头隐约明白了些什么,道:“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问问,萱姐姐你觉得他怎么样?”     穆芷萱拧眉,小声轻蔑道:“我也不太了解,不过见过几次面而已,但就秋宴那天我所看到的来说,我非常不喜昭小王爷。看不惯他狂妄不可一世的样子,还有一个男子,穿得比女人还要妖媚,这算什么?笑起来也坏坏的,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一个负心郎,反正我就是不喜。要我说,万万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穆芷萱说完,又惊慌地拉着穆芷苓的手。道:“哎呀,我竟然忘了妹妹你和昭小王爷素来亲密,你可别告诉昭小王爷说,不然我可要倒霉了。”     “萱姐姐,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守口如瓶的。不过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讨厌昭小王爷。他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气得面色惨白。”     穆芷苓嘴上说的轻松。     可心头却觉得异常苦涩。     穆芷萱为何要骗她?     她可以不喜宋璎昭。可她每次见宋璎昭都无半点厌恶之意,又何来讨厌一说?     可她刚才说自己讨厌宋璎昭时,竟是面不改色。     穆芷萱抬头。见天色渐暗,便道:“五妹妹,我得走了,娘亲此刻还等着我回去呢。”     穆芷萱正转身。穆芷苓却拉着她的手不放,道:“萱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我许久不曾见到二娘,有些想念她了。”     “妹妹,你刚回来,怎不好生歇着?”穆芷萱说着。眼角染上一抹哀戚,声音也低沉了几分,道:“我娘亲今日身子这般差。就是因为整晚整晚没个好觉,而后落下疾病的。如今竟是连床都下不了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穆芷萱眼角滴落。     穆芷苓心头一软,轻轻环住穆芷萱的肩头,安慰她道:“萱姐姐别难过了,二娘会好起来的。”     穆芷萱长嘘一口气,道:“但愿吧。”     她转身看着穆芷苓,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关切地道:“所以妹妹,我不希望你像我娘亲一样,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穆芷苓猛地将她抱住,道:“我会好好的,萱姐姐你也是,二娘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身后的贝壳汪汪的叫个不停。     即便二娘真的病入膏肓,她也定要倾尽全力将她治好。     记得那年寒冬,京都的第一次下大雪,积雪足足有一尺多深。她站在檐廊下,冻得通红的小手伸向檐瓦外,飘飞的雪轻轻落在她的手心。     她视若珍宝般捧着,笑逐颜开。     却在这时,听到不远处传来嘤嘤哭泣的声音。     她循声走过去,见墙角蜷缩着一个小身影。她走近了些,认出是穆芷萱,轻声道:“三姐姐,你怎么哭了?我把雪花送给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伸出手,捧在手心里的雪花早已化成一滴清水。     穆芷萱扬起头,咬着冻得发紫地唇,颤颤巍巍地起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娘亲,娘亲她快不行了。”穆芷萱哭泣着,连说话也不甚清楚。     而后不到两个时辰,便传出穆家二夫人病逝的消息。     二娘是死于穆芷萱十三岁那年,而此刻她还未满十二岁,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一定要将二娘救回。     良久后,穆芷苓松了手。     穆芷萱转身,刚走出院子,嘴角便扯出一抹极尽阴毒的笑,低声呢喃:“我娘她当然会没事的。”     她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神情冷冰。     穆芷苓转身走近房中,贝壳却仍是狂躁地朝着院外大吼,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到最后连翠柳都制服不了他。     穆芷苓走到它跟前,抚着它柔顺的毛发,笑道:“萱姐姐人很好的,贝壳你要喜欢她,以后见到她不许再狂叫不止了,知道吗?”     贝壳本是睁大的双眼渐渐眯成一条缝,瞬间没了精神,耷拉着耳朵蔫蔫地转过头朝房内走去。     晚膳过后,穆钰大步流星走进了房间。     穆芷苓正翻看医书,见穆钰进门,连忙起身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穆钰哀怨地瞅了她一眼,道:“怎么,不欢迎我?”     穆芷苓快步朝他走去,揽住他的手,道:“哥哥什么话,我只是没料到你这时前来而已。”     “现在又不是休沐,我白日里要去集贤堂,没有时间,哪像你们女孩子学个几年就没事了?我们要一直学到考取功名为止。为何人就不能随性而为,而非要去追求那些所谓的如浮云般的名利?”     穆钰抱怨道。     穆芷苓拉着他坐下,转身看向她前几日命林妈妈挑选出来的十岁左右的小丫鬟,示意她提穆钰斟茶。     林妈妈替眼前这位手脚伶俐的丫鬟取名叫绿珠,又替皮肤较黑的的那位取名叫茗香。     穆芷苓瞧着穆钰道:“哥哥,你这话倒是和前两日认识的一人说的极像。”     穆钰本是兴致缺缺,听到这话便来了精神,坐正了些,问道:“谁?竟然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     穆芷苓抿嘴一笑,道:“你不认识,不过你要是不愿考取功名,只怕永远也不认得她。”     穆钰凑近了些,眯了眯眼,问道:“皇宫里的人?”     “嗯。”     穆钰挑眉,道:“皇宫里竟然有和我一样想法的人?妹妹,你此次去皇城,莫不是被那琉璃金瓦给吓坏了,怎的也说起胡话来了?”     穆芷苓却极其严肃认真地说道:“哥哥,我几时骗过你?我又几时糊涂过?”(未完待续)     ps:亲们,真的很不好意思,这个点更,以后若是等不及就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吧。           第七十三章 贵客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钰顿了顿,神色悠然道:“倒是没有。”     他指尖轻点她的额头,目光渐渐温柔,道:“你呀,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修长的手握住翠玉色茶杯,轻抿一口,不急不缓地道:“你且说说,那人说的话,和我怎么一个相似法。”     “她说,羡慕寻常百姓的随性而为,若是可以选。她宁愿放弃一世荣华,过着平凡惬意的生活,无拘无束,而不是自幼就围在宫墙之内。”穆芷苓神色渐渐晦暗下来,双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向窗外。     她又何尝不想这样。     穆钰放下茶杯,道:“你说的是宁和公主?”     穆芷苓惊诧地转过头看着他,问道:“哥哥怎么知道?”     穆钰轻笑道:“在集贤堂时无意间听到几位小王爷说的。”     “他们说她什么了?”     穆芷苓下意识地抓住穆钰的臂弯。     穆钰继续吃茶,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不过听你这么一说,那宁和公主当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只是目光渐渐变得幽深晦暗。     暮色渐浓,穆钰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穆芷苓已是累极,沉沉睡下。     次日一大早,听闻长房来了贵客。     穆芷苓整理衣袖的手一顿。     记忆中这个时候长房并没有什么贵客前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用得着惊动整个一家子的人?     穆芷苓仔细穿戴整齐,便命锦巧前去探听个究竟。     她虽不喜也不信任锦巧,可这方面,锦巧比翠柳在行。     锦巧回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穆芷苓坐在院子里,瞧见她,有些不满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前厅到这里,来回便需要半个时辰。再者,奴婢要探听仔细些,自是耽搁了些时辰。”锦巧冷眼瞧着穆芷苓说道。     穆芷苓起身,看着锦巧。     两日不见。竟是觉着有些陌生。     她说话何时这么不分轻重了?且不说她以前对自己百般讨好谄媚的模样。就单单说主仆尊卑,她不会不懂的。     穆芷苓挑眉,压住心中的困惑和怒气。细声说道:“那你说说都探听到了些什么。”     锦巧嘴角一勾,道:“奴婢走院门口时,只见一台深青色的八抬大轿停在外面,身旁站着几个轿夫。那几个轿夫身材魁梧。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强壮精悍之人。而后我拉着几个小丫鬟,探听了情况后才知。说是长房大小姐的未婚夫婿来了。”     锦巧语气虽是不见得好,可说得还算是详尽。     穆芷苓仔细听着,这才想起,前世长房回来之时。穆芷兰已嫁人。她从未见过穆芷兰是何模样,这一世见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穆芷兰的消息,据说她嫁给了一个商贾世家。老夫人听后有些不满意,可听闻那人也曾高中进士后。面色才有所和缓。     “你可看清那人的模样了?”穆芷苓一瞬不瞬地盯着锦巧的眸子问道。     锦巧垂眸,有些不敢看穆芷苓的双眼,摇头道:“我赶去的时候,他已进了大厅,三位老爷还有老夫人都在,我进不去。”     穆芷苓冷喝:“两个时辰你就探听了这些东西?你不是说自己打听得很仔细吗?”     察觉到穆芷苓的怒气,锦巧心虚的跪下身,急急道:“小姐恕罪,奴婢太过愚笨,这才误了时间。”     穆芷苓低头看着地上的锦巧,许久道:“你先起来。”     穆芷苓头也不回的离开。     锦巧突然的变化,着实怪异,可现今她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她身上。     穆芷苓沿着檐廊而行,往前厅方向走去。     走至前院,果真如锦巧所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庭中,而赵管事正站在一旁同他们其中一人说话,可那些人却纹丝不动地站着。     那样子倒不像是轿夫,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穆芷苓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有余的几位轿夫,近看才发觉这些人长得和京都的人大不相像。     京都的人身形虽比江南水乡的人稍显高大,可眉宇间却没有这几人的狂野之气。细瞧其中一人,颧骨突出,双颊红中带紫,嘴唇太厚,双目过于深邃。臂膀也较之京都寻常的男子宽大些,他们定定地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地瞧着正前方。     镇州的男子都长这般吗?     这样的本应陌生面孔,穆芷苓竟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应是她出现幻觉了,她又未曾去过镇州,也未曾见过镇州人,怎么会觉得熟悉呢。     穆芷苓赵管事走近,道:“赵管事,你这是做什么?”     赵管事瞧见穆芷苓,行礼道:“五小姐有所不知,老奴奉老夫人之命,请这几位小哥去后院休息,可他们几个仿佛是听不懂我的话一般。不对,根本是听不见我所说的。”     “听不懂?”穆芷苓若有所思地问道。     赵管事摊着双手,一脸无奈道:“是啊,老奴都在这里跟他们说半天了,可是他们根本不予理会。”     穆芷苓瞧着这些人,竟是越发觉得熟悉。     脑海中不断闪过零碎的画面,上一世她隐约见到过这样一些人。     大晋与辽国两朝交汇时,她曾与辽国公主贞穆拉比试赛马,而那时贞穆拉身后便跟着这样一群人。     眼前这些人不论是神情还是样貌,和那些辽国武士都十分相似!     双瞳猛睁,穆芷苓呆愣在那些轿夫跟前,兀自摇摇头。     定是她出现幻觉了,穆芷兰未来的夫家,是地地道道的镇州人,那么巨大的产业又岂能作假。     便是光看这排场,也能看出主人的身家。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穆芷苓再次走到其中一名轿夫跟前,压低声音用辽语说了一句:“请往里走。”     声音小的只有她和那男子能听到。     她隐约记得前世贞穆拉身后的侍卫说过这句话,她也不确定自己记得是否正确,更是不能确定眼前的人能否听得懂她所说。     她倒是希望他们听不懂。     他们若是听懂了,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穆芷苓双手攥紧成拳,死死咬住双唇,不敢去想。     可那轿夫却偏生动了,他激动地看着穆芷苓,嘴唇翕合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ps:作者君明天考试,今天忙的头皮发麻,早上五点多起来看书,然后八点左右开始码字,结果就写了几百字,下午去图书挂待了一下午,又要买火车票回家,然后去取钱转账,和朋友商量路线,12306又不知怎么崩了,然后就只能再次说抱歉了,今晚更得更晚了。一会儿还有一更,亲们明早起来看吧。哎(长叹一口气)           第七十四章 熟悉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半晌过后,他转过身去看向身后僵站着的几人,说了一连串穆芷苓听不懂的话。     他说得眉飞色舞。     穆芷苓心却沉入谷底。     赵管事弓着身子,道:“原来不是耳聋啊。”     他朝面色微僵的穆芷苓道:“五小姐,你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老奴说了这么半天他也置之不理,您说一句话他就如此激动。”     穆芷苓只道:“赵叔,你先带着他们进去歇息。”     赵管事一头雾水,却也只得照做。     上前跟那些人继续理论,那几人想跟在穆芷苓身后,赵管事急忙拦住。     晚些时候穆宗泽回到静轩阁,将大姐的未婚夫婿之时跟萧玉宁说起。     “那人是做什么的,姓甚名甚,样貌如何?”萧玉宁倒是饶有兴致地问起来。     穆宗泽坐下身搂着她的肩头,不由笑道:“又不是咱们苓儿的夫婿,您这么关心作甚?”     萧玉宁道:“兰姐儿好歹也是穆家的人,我关心关心还不行了?”     虽是这样说着,可萧玉宁却想起上午穆芷苓特意到静轩阁时说的话。     苓儿说那个未来的姐夫怪异得很。     穆宗泽将她揽在怀中,笑呵呵地道:“可以,当然可以,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萧玉宁将他推开了些,嗔怪道:“少贫嘴,你且说说那人到底怎么样?说的越详尽越好。”     穆宗泽这才敛了笑,道:“那人姓甄名木,镇州人士,祖籍上京。据说他曾祖父曾在京都为官,后因遭遇家变。迁至镇州,此后做了些生意,一代代传承下来,如今甄父已有了一个员外的官身。而他两年前也曾考中过进士,还算是有些学问的。”     “再详细些,他长得如何?”萧玉宁急切地问道。     却未发现某人脸色已是变了又变。     萧玉宁缩在他的怀中,没听见穆宗泽说话。便催促道:“你倒是说说呀。”     穆宗泽绷着脸道:“浓眉大眼。颧骨稍高,算是俊朗,身强体健。说起话来。我差些听不懂。不过夫人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些吗?”     萧玉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果真有些怪异。”     对上穆宗泽哀怨的眼神,萧玉宁瞬间明白过来,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甄木有些怪异而已。莫不是我连这些都不能知道了?”     穆宗泽将她抱紧了些,轻声哄道:“为夫跟你说笑呢。夫人莫要生气。”     可是语气却怪怪的。     今日从一进门他的整个人便便显得心神不宁的,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你放松些,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萧玉宁本想推开穆宗泽,他却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道:“他要回来了。”     萧玉宁没能明白他的话,也停止了挣扎,道:“谁?”     穆宗泽不说话。只是将她抱在怀里。     傍晚时分,穆芷苓听闻穆芷兰和甄木在后花园。便寻了穆芷萱去了后花园。     穆芷苓一路拉着穆芷萱朝前走,穆芷萱不明所以地问道:“五妹妹,你要拉我去哪儿?”     穆芷苓却道:“萱姐姐,你今日可是听说府里来了贵客?”     穆芷萱眨着眼,点头道:“适才听丫鬟们说时我才知道,我现今要照顾娘亲,因而很多事情都后知后觉。怎么,五妹妹,出什么事了吗?”     穆芷苓摇摇头,突地坏坏的笑道:“并没有,不过萱姐姐你不想见见未来的大姐夫长什么样吗?”     穆芷萱兴致缺缺地说道:“并不想知道,那是大姐未来的夫君,与我们有何干?听说那人是镇州的,镇州距京都甚远。日后大姐若是嫁过去,只怕我们十年八年也不曾见一面,到时候见了面,估计都不认得了。”     穆芷苓放开了她的手,道:“萱姐姐若是不愿去,那我就自个儿去好了。我倒是对未来的姐夫好奇的很呢。”     她本想着让穆芷萱陪自己,这样撞见甄木和穆芷兰时,这可避免场面的尴尬。     穆芷苓话音刚落,穆芷萱仿若是想到什么一般,伸手拉住穆芷苓道:“我跟你去就是了。”     两人朝着后院走去,穆芷萱一路蔫蔫的。     果真在后院撞见了穆芷兰,却未见甄木。     穆芷兰瞧见穆芷苓和穆芷萱,道:“三妹,五妹。”     “大姐晚好,张太医说饭后多走动对身子好,我便拉着三姐姐出来了,却不料大姐也在。大姐你也是听了张太医后的建议后才到这后花园的吗?”     穆芷苓砸吧着小嘴说道。     一旁的穆芷萱眸光微动,不过只是一瞬便反应过来,笑着点头示意。     穆芷兰本是温柔浅笑的脸,霎时有些绯红,有些迥然地道:“我只是闲着无聊,出来逛逛而已。”     “那姐姐我们一道吧。”穆芷苓拉住穆芷兰纤细的手,友好地说道。     穆芷兰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摇头,道:“我也逛了半天,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了。”     穆芷兰急急转身。     穆芷苓和穆芷萱并未跟上。     环顾四周,并未发现甄木的身影,穆芷苓有些失落地拉着穆芷萱的手。     两人正准备往回走时,却听身后有人道:“干(刚)才海(还)在这腻(里)的,怎么就不坚(见)了。”     那人操着一口极不地道的京都话。     显然是甄木。     穆芷苓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暗自嘀咕着。     “古(姑)娘们,你们有看见……”     他话还未说话,穆芷苓和穆芷萱逃也似的离开。     穆芷萱大喘着粗气,忍不住取消穆芷苓道:“五妹妹,你跑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想要瞧一瞧他到底张什么样吗?怎么这会儿见着了,怎么又和见着鬼一般地仓皇而逃。”     穆芷苓听后心头一惊。     也对,她逃什么?     可是不知为何,她见着那张脸有些莫名的恐慌。     好熟悉的一张脸,她一定见过。     可是为何她记不得了?     听他适才说话的样子,甚是怪异。     再想到之前那些轿夫,穆芷苓敢肯定,那个甄木极有可能不是大晋的人。     那她就更不可能见过他了不是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来信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那甄木只是待了两三日便离开。     这一次前来,数十抬的聘礼。     甄家不愧是镇州的商贾巨头,几十个箱子里装得全是些价值不菲的古玩珍宝。     这样一来,大姐穆芷兰的婚期也算是定下来。     婚期定在两月后。     高氏请了京都顶级的绣娘和裁缝,到穆家替穆芷兰量身定做凤冠霞帔。     与此同时倒也传出长房二小姐被关禁足半月。     据说是穆二小姐打碎了大姐穆芷兰陪嫁的嫁妆。     丫鬟们私底下都窃窃私语着。     两个洗衣的三等丫鬟正一边走一边嘀咕着,其中一人道:“你说大老爷对二小姐也太不公平了些。不就是碎了一个玉瓶嘛,也不用这么大发雷霆吧,竟然禁足一个月。明明大小姐出嫁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另一人听了,挤眉弄眼道:“你懂什么,二小姐自幼跟在穆老夫人身边长大,后来又犯了错。大小姐可是从小在大老爷身边长大,又温婉贤淑,深得大爷喜欢。我若是大老爷,我也更喜欢大小姐些。”     “可也不用受这么重的惩罚吧?我听说其实是二小姐上次进宫得罪了人,大老爷知道了,才大发雷霆的。反正我不相信大爷会平白无故对二小姐这么狠心……哎,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对面那丫鬟正瞠目结舌地望着她的身后,她终是觉得不对劲儿,转过头去,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站在身后,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着。     两名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急急行礼,道:“参见大少爷。”     穆耀弯下腰,在其中一名丫鬟耳边轻吐着起,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     两名丫鬟面面相觑一番,往后退了退。矢口否认道:“奴婢……奴婢什么也没有说。”     穆耀站直了身。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我终日困在这穆宅也是无趣。”     那两名丫鬟惊慌而逃。     大少爷人虽看着面善,可她们谈论的是他的家事。始终是不好的。     穆耀看着离去的两人,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越发阴邪。     半晚时分,穆芷姝正在房中生着闷气。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     穆芷姝闻声心情大好,莫不是父亲要将她放出去了?     这间屋子除了父亲持有钥匙外。便只有送饭的婆子能开门了。     可送饭的婆子刚走不久。     饭菜都还未凉透。     门开了,穆芷姝欣喜地看向门口。     可推门而进的却不是穆宗胜,而是穆耀。     “哥哥?你怎么来了?”穆芷姝有些失落又有些惊讶地看向穆耀。     穆耀笑得有些张狂,道:“哥哥我这一次决定当一回好人。”     穆芷姝不大听得懂他的话。见他双手背在身后,神色怪异道:“哥哥又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了?”     穆耀挑眉,道:“二妹果然冰雪聪明。大哥今日给你带来的东西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不。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穆芷姝却垂眸道:“又是一些吓唬人的吧,我今日没有兴致,大哥你还是找别人看去吧。”     说完便掀起帘子,耷拉着脑袋往内屋走去。     穆耀拉住她的衣角,道:“哎,妹妹,这一次的你还必须得看,你不看怎么会知道你大哥有多么疼你呢?”     他拉着穆芷姝的衣袖坐下,而后将两只锦盒放在漆木桌上,神秘一笑。     穆芷姝别过头去,紧闭双眼。     穆钰却将她的头扳过来,道:“你躲什么,又不吓人。”     穆芷姝却半点不敢转过身,瘪嘴道:“才怪,哥哥你哪次带的东西不恶心了?”     穆耀却强行将她的手拉开,与此同时将盒子打开。     穆芷姝差些失声尖叫起来。     她猛地腾起身,往后倒退好几步,一手捂住嘴,一手指着盒中血肉模糊的东西,惊呼道:“哥哥,这是什么?”     穆耀盯着那一团在烛光下泛着暗红色的物体,道:“这是人舌。”     穆芷姝走近了些,惊魂甫定地道:“哥哥你……”     “今儿个我听见又两个不知轻重的丫鬟在嚼你舌根,便将他们的舌头割下来了。”穆耀说的云淡风轻。     “那那两个丫鬟后来呢?”     穆芷姝屏住呼吸,问道。     “杀了。”穆耀说话间,眼睛都不眨一下。     穆芷姝轻叹了口气,道:“哥哥,此事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再者,大姐出嫁前夕发生这样的事,不吉利的。”     穆耀却是不以为然,道:“她本就是一个愣头青子,终日无趣极了,不吉利又干我何事?”     穆芷姝叹了口气,道:“可哥哥,她毕竟和我们是一母同胞的。”     穆耀却目光骤然阴沉,道:“一母同胞?呵……”     穆芷姝有些听不明白穆耀的语气,刚欲说什么,却听穆耀道:“十年前,我的妹妹便只有你一个了。”     说完拂袖扬长而去。     留穆芷姝对着那两只令人泛呕的锦盒,差些吐了出来。     大哥对她很好,人也很好,可是唯一让她不能接受的便是大哥的病。     谁都认为穆耀好好的。     可她却知道,她的大哥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穆耀冲出了穆宅,一路狂奔,大笑着奔出去。     他伸开双手,像一个疯子一般狂笑,而后停下脚步,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到城东的破庙。银白的月光洒落在青瓦红木漆柱上,添涂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夜,他靠在木柱上,侧头看向寺庙内那堆杂草上的两具女尸,痴痴地笑着:“血……血……”     “哈哈哈哈……”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他跪在那滩凝固了的暗红血液前,泣不成声的样子。     而后一道黑影自房顶落掠过穆耀面上的表情顷刻消失不见,他握紧拳头,纵身一跃,追随而去。     可那黑衣人却突地停下。     他蒙着脸,夜色正浓,穆耀根本不认得是谁。     穆耀飞身而起。试图杀人灭口。那黑影却腾地往后退,而后又停在更远的地方。     神色悠然地看着穆耀。     “你到底是谁?”     穆耀能感觉得出此人的身手远高于自己,索性放弃了追逐。     那人却故意压低声音道:“本以穆大公子只是一介柔弱书生。实在没想到竟有如此身手,更是杀人成性,连区区两个丫鬟都不放过。”     说完便跃下房檐,转瞬间消失不见。     穆耀握紧拳头。眉头深锁。     他转身看向那破庙,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朝寺庙走去。     他本就是想前来毁尸灭迹的。     既然被人发现了,那便毁得更加彻底些。     如此一来,谁又拿得出证据,说这两名丫鬟是他杀的呢?     抬头看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穆耀僵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若是查出来,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而他也一定会查出来。     穆耀嘴角轻轻勾起,冷哼一声。     次日适逢休沐时间。穆芷苓从玉兰斋请安后回到玉兰斋。穆钰飞快地奔到海棠苑,一脸的兴奋。     “妹妹。妹妹!”     穆芷苓闻声走出房间。     见穆钰激动的模样怔了怔。     这些年哥哥沉稳了不少,还稍有像现在这般失态过。     “回来了!”     穆钰一路飞奔而来,走至台阶处差些摔了一跤。     “哥哥你慢些,你说谁回来了?”穆芷苓见穆钰差些摔倒,担忧地说道。     穆钰深吸一口气,这才稍稍缓过劲儿来,道:“阿黎,阿黎要回来了。听说皇上念及郑皇后对郑王的思念之情,特赦郑王回京。”     穆芷苓听后淡淡道:“哦……”     见穆芷苓毫无惊喜之感,穆钰顿感困惑,道:“妹妹,你听后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你难道不希望阿黎回来吗?记得你以前很黏阿黎的。”     穆芷苓勉强笑笑,道:“我当然喜欢黎哥哥,他回来我自是惊喜的,只是那一份惊喜不应该是在看见他人后才有的吗?”     她该如何告诉哥哥,她曾在秋宴上见到过郑黎。     而此刻,她得知郑黎要回来的消息时,脑海中满满都是秋宴上的情景。     那一份所谓应有的惊喜早已被疑惑取代。     阿黎哥哥只怕一直都在京都。     可他却骗了所有人,包括哥哥。     他前些日子到京都到底所谓何事?     穆钰将一封信塞到穆芷苓手中,道:“妹妹,这是阿黎给你的信。”     穆芷苓愣愣伸手接住。     这信是给她的?     她可是见过黎哥哥的……     穆钰仔细瞧了瞧穆芷苓眼底淡淡的乌青,道:“妹妹,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可是心神不宁?若是这样,让张太医给你开一副宁神的方子。女孩子的身体,最是娇弱了。你进屋好好歇息吧,我正好手头还有一幅画未完成。”     穆芷苓低头瞧着信封,木讷地点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郑黎的写的字,雄浑大气的字体跃入眼帘,倒是让她又一瞬的失神。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开,一张白纸上只有大大的两个字——勿怪。     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黎哥哥此话何意?     莫不是他猜出了她的心思,知道她在怪他的隐瞒?     却是不一会子,却听翠柳焦急地跑进院子里,道:“小姐,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的病更严重了。听说这会儿浑身痉挛,连话都说不出。”     穆芷苓收起手中的信,放在床头,问道:“张太医可有赶过去?”     “已经赶过去了,大爷让所有人立即过去,说是……说是怕错过见穆老夫人最后一面。”     穆芷苓抬步飞快地朝玉兰斋走去。     这两日她一直在寻机会替老夫人施针,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本想着今晚前去,不料穆老夫人的病发作地这般快。     穆芷苓赶到玉兰斋时,所有人都坐立难安,神色凝重而焦急,完全没有上一次的淡然沉稳。     张太医也刚到。     穆宗泽抓住张太医的手臂,道:“张太医,请你务必要将我母亲治好。”     穆宗胜和穆宗耀愁着眉。     穆家上下所有人都到期了,聚在外屋。     张太医看了一眼穆芷苓,道:“老夫一定会尽力而为,只是老夫这个法子还得需要人帮忙。”     穆宗胜听了,迅速道:“找几个手脚麻利些的丫鬟跟着张太医进去。”     穆芷苓走至穆宗泽跟前,道:“爹爹,让我进去吧,这些年女儿因身子弱,也翻看了几页医书,兴许能帮得上忙。”     张太医看了一眼穆芷苓,道:“老夫看五小姐去正好。”     穆芷苓便跟着张太医进了内室。     张太医拉上帘子。     老夫人已经晕倒在床,毫无气色可言。     呼吸已经极浅。     才三天,整个人已经呈现一种瘦骨嶙峋的姿态。     穆芷苓看着竟是觉得有些瘆然。     张太医隔着薄纱替穆老夫人诊脉后,道:“还算是来得及。”     他起身,看了一眼穆芷苓,道:“五小姐,您准备好了吗?”     穆芷苓咬唇,重重点头。     如今的情况,不允许她没有准备好。     张太医走到帘子外,只能看到穆芷苓和穆老夫人模糊的身影,转过身去,道:“五小姐,为防止出错,老夫说一句,你便照做。”     而后穆芷苓褪去不省人事的穆老夫人的衣服,在张太医的指导下,将银针一根根插入穆老夫人身体。     整整两个时辰过后,穆芷苓浑身湿透。     她早已汗流浃背。     整个人仿佛是虚脱一般。     穆老夫人的病情稍有起色。     两人出了房间已是日落时分。     见到张太医,众人皆是激动地问及穆老夫人的情况。     张太医深吸一口气,道:“老夫人的病情已经稳定,只需静养一晚,明日一早便能醒来。只是老夫人的身子虚弱,需每三日金针过穴一次。只怕到时候还得有劳五小姐。”     穆芷苓从怀中取出丝巾擦拭额间的汗珠,轻笑道:“若是能为救祖母出一份力,苓儿求之不得呢。”     穆宗胜瞧着穆芷苓,忽地笑道:“穆家小五真是越发懂事了。”     气氛由适才的冷凝瞬间和缓。     穆芷苓嘴角轻轻勾起,看了一眼张太医。     穆芷苓和张太医对视那一瞬,并未看见角落一道阴狠的目光正将她笼罩。(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两章 合一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从玉兰斋出来,穆芷萱惊诧地拉着穆芷苓的衣袖,走至道路一旁,停下来道:“五妹妹,你何时看过那些医书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穆芷苓细声道:“我也是闲着无聊,便去张太医处偷偷寻了几本消磨时间。随便看了看,有时只是翻阅几页便放下了,萱姐姐你不知也实属正常。”     穆芷萱却砸吧着小嘴,嘟囔道:“五妹妹你瞒我瞒得好苦。”     穆芷苓却委屈道:“萱姐姐你当真是冤枉我了,我不是刻意骗你的,你也未曾问过我,我便没有机会向你说起。”     穆芷萱沉默片刻,轻呼一句:“可明明……”     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穆芷苓瞧着穆芷萱一脸的凝重,问道:“萱姐姐,怎么了?”     穆芷萱急忙掩去眼底困惑之色,道:“没什么,我只是羡慕五妹妹你看了这么多医书,如今恐怕已是医术了得,哪像我,到如今竟是一事无成。”     穆芷苓不禁唏嘘道:“萱姐姐你说哪儿的话?我只不过是闲暇时随意翻翻,脑中什么也没记住的,谈何医术了得?今日替祖母看诊全是张太医的功劳,我也只是在一旁看着,没帮上什么忙的。”     穆芷苓下意识地将事实真相隐瞒了去。     虽说她信任穆芷萱,可有的事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穆芷萱轻声道:“五妹妹,我得回去了,娘亲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     “三姐姐二娘身子现在很糟糕吗?没有找张太医医治吗?”     穆芷萱眉头深锁,眼眶立即有泪珠浮出,道:“张太医也没法。说娘亲得的是不治之症。娘亲到最后,自个儿也不愿再治疗了。”     “张太医也没法?”     穆芷苓听得将信将疑。     张太医连穆老夫人身上难治之毒都能想出法子,难道还不能治疗安氏?     还是说安氏得的当真是不治之症?     穆芷萱急急点头,忽又神色慌张地道:“五妹妹,我的走了,娘亲这会儿只怕已经在训我了。”     穆芷萱逃也似的离开。     穆芷苓盯着她的身影出了神。     她必须在去找张太医询问一下情况,安氏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何连他都没法了?     穆芷萱回到住处。房门紧闭着。     她轻轻敲了五下,门开了。     安氏端坐在圆椅上,气色尚佳。唇红齿白,笑意盈盈地看向穆芷萱,道:“萱儿,事情如何了?那老巫婆此刻是不是要死不活的了?”     安氏悠闲地吃着葡萄。嘴里喊着酸甜的葡萄,道:“想到那老太婆就要死了。我的心里别提多舒服。”     穆芷萱定定地看着安氏,不说话。     安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放下手中剥到一半的葡萄,问道:“萱儿。你脸色不怎么好,难不成那老太婆……”     安氏腾地站起身,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芷萱。     穆芷萱叹了口气。垂下头道:“并没有……她并没有事儿,张太医将她救活了。想不到他们竟然想出了金针过穴这一招。”     安氏听后,惊恐地捂住嘴。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穆芷萱快步走来,颤抖着双手环住穆芷萱的肩,声音沙哑干燥,道:“萱儿,如果她病痊愈了,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怎么办?她以后一定会继续……”     穆芷萱忽地捂住安氏地嘴,冷静地看向她,安慰道:“娘亲,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再者张太医只是稳定了她的病情,能否治愈还不一定呢。”     穆芷萱嘴角扬起。     安氏听完穆芷萱的话后,仿佛服了一颗定心丸,也渐渐静下心来。     穆芷萱双手伸到安氏身后,环住她的腰,道:“娘亲莫慌,且先看看情况,若那张太医真能将她治愈,那我们再让舅舅寻一些更厉害的毒药送来。”     安氏听后,脸色便不大好了。     想到安淮南这些年的狮子大开口,她的心便低沉到了极点。     她拉着穆芷萱尽量委婉了道:“若是能不找他,尽量不找他,你舅舅本就是一个靠不住的人。”     穆芷萱却喃喃道:“可他却是一个靠得住钱的人。”     安淮南这些年穷怕了,谁若是给他钱,他认谁当爹都有可能。     娘亲以前每隔小半年都会送些碎银回去给他补贴家用,可安淮南却一次又一次地索要的更多。     既是这样,让他做些事情有何不可。     可安氏不满的正是这一点,她轻轻推开穆芷萱,她正色道:“萱儿,你明知道我这些年给他的钱皆是用我的首饰当的,若是继续放任他这样闹下去,那还得了?”     穆芷萱神秘莫测地摇摇头,道:“娘亲,会有办法的。”     她点起脚尖,在安氏耳边轻声说着。     安氏愁眉渐渐舒展。     晚膳过后,穆芷苓悄然去了一趟张太医处,回来后整个人怏怏的。     回想着适才和张太医的谈话。     穆芷苓只觉脑中一团乱麻。     当她问张太极关于安氏的病时,张太医却说得含糊其辞。     他并非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     因而最后还是选择了向穆芷苓吐露实情。     安氏的病,并非是什么大病,只是穆老夫人不给医治而已。     穆芷苓良久没有反应过来张太医所说,僵在原地问了好几遍。     最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说来,穆老夫人是盼着安氏死?     她知道穆老夫人素来不喜安氏。     却不知老夫人竟厌恶到了如此地步。     安氏只不过是出生低微了些,可当初穆老夫人并未反对,也就代表着她曾经是接受安氏的,可为何到最后要待她薄情至此,连给她看病也不愿意?     正想着。天突地下起雨来。     抬头看着天空,晚霞满天,夕阳还有一半露在外面,并未有任何阴雨的征兆。     这天当真是阴晴不定,和人一般。     翠柳撑着纸伞前来寻找穆芷苓,贝壳走在翠柳跟前。     远远地嗅到主人的气息,贝壳大叫起来。     穆芷苓这才回过神。看向贝壳和翠柳。     “小姐。下雨了您怎么还待在原地啊?”翠柳慌慌张张赶来,穆芷苓这才发现自己愣在原地已是许久。     穆芷苓辗转反侧了一夜。     次日一大清早穆老夫人便醒了,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穆家一大家子的人都挤进房中。一一慰问了一番。     穆芷萱却突地奔向前,趴在穆老夫人床边哭了起来。     穆老夫人苍白的脸有些僵硬,愣愣地盯着穆芷萱,喉咙处发出一丝沙哑的声音。     穆芷萱抓住大红床被。眼泪决堤般从眼眶中滴落。     “祖母,您醒来就好。孙儿昨日跪在观音娘娘的像前许诺,若是保佑您好起来,孙儿甘愿吃斋一年。祖母,您千万不要有事啊。您若是有事,孙儿和娘亲可怎么办?”     穆芷萱的哭声越来越大。     高氏和萧玉宁见状,急忙奔过去将她扶起。萧玉宁柔声宽慰道:“苓姐儿,老夫人现在不正好好的吗?你莫要激动。老夫人刚醒,莫要吵着她,到时候你的一片孝心可就铸成大错了。”     穆芷萱剧烈地抖动着身子。     胸腔剧烈起伏。     穆老夫人张大了嘴,含糊地说着:“我还未死,哭什么哭,你们都先下去吧。”     她烦躁地摆了摆手。     穆芷苓急忙走过去扶住穆芷萱。     走至院中,穆芷萱紧紧地抱着穆芷苓,压抑的她差些不能呼吸。     “萱姐姐,你莫要担心了,祖母这不是醒过来了吗?祖母一定会好起来的。”穆芷苓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穆芷萱的后背。     穆芷萱红肿的双眼睁大些,哽咽道:“祖母真的会痊愈的吗?”     穆芷苓狠狠点头,道:“张太医医术卓绝,一定会让祖母恢复的,所以萱姐姐你不要担心。你刚才那般,真是吓着我了。”     穆芷萱颓然地将下巴搭在穆芷苓肩上,穆芷苓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可说话却极尽悲凉之色:“我只是不想让祖母像我的娘亲一样,只能数着天数过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若是相继失去祖母还有娘亲,我还剩什么。”     穆芷苓呼吸一滞,哑声道:“萱姐姐,你还有我,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听着穆芷萱刚才那番话,穆芷苓心中竟是异常难受。     她以为萱姐姐对穆家的人,都只是漠不关心的,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在意老夫人。     可若是萱姐姐她知道穆老夫人如何对二娘,她心底应会更加难受吧。     却在这时,身旁传来一声讥笑:“装得可真像,简直就是一个大骗子,嘴上说的凄惨,可脸上却笑得合不拢嘴,真是没有见过如此虚伪的人。”     穆芷苓侧过头,瞧见穆芷霜站在一旁,对穆芷萱嗤之以鼻。     穆芷萱察觉到穆芷霜时,神色一凌,手指蜷缩成拳。     她重重咬着自己的嘴唇,痛的脸色发白,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穆芷苓,又瞧了瞧穆芷霜。     她几欲虚脱地道:“六妹……”     穆芷霜却极为轻蔑地憋着嘴,道:“别,你千万不要这么温柔地叫我。你这个虚伪的女人,我可受不起。”     穆芷苓正欲说话,穆芷霜却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早晚有一天会把你那条大白狗给杀了熬成汤,喝的一口不剩。”     穆芷苓并没有予以理会。     穆芷霜觉着无趣,便走开了。     穆芷姝面色惨白,戚戚然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心疼。     她无力地靠在穆芷苓身上。     “萱姐姐,我送你会去吧。”     穆芷萱却急急摇了摇头,道:“妹妹,我自己能行的,你快些回去吧。”     穆芷苓看着穆芷萱的背影出神。     萱姐姐为何总是拒绝她跟着一起回去。     难道是怕她撞见二娘?     还有刚才穆芷霜并不会无缘无故地说那番话。穆芷霜心思简单,她说那番话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可是她看花了眼?     萱姐姐真的笑了?     回来的时候径直去了静轩阁,本想找到娘亲,将这一切都告诉她。     却被告知城东的铺子就在刚才出了些问题,萧玉宁已经急急地赶过去了。     许是心中太过慌乱,抑或是太想将老夫人与安氏之间的事情告诉娘亲的缘故。     穆芷苓命翠柳寻了一件哥哥前几年穿的衣服,而翠柳则是借了哥哥书童的一件衣服。     两人女扮男装,从后门溜了出去。     走在大街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应国公府在城北,从此处到城东若是步行,至少得要一个半时辰。     她顾不得喟叹京都这些年的变化,只想着快些找到娘亲。     前些日子穆芷苓听萧玉宁说,穆家的铺子的数量,已经增加了一倍。     穆芷苓听闻后不由喟叹娘亲的经商头脑,萧玉宁眉梢染上一丝得意,说她当年第一学位是管理学,第二学位是会计学。     穆芷苓听不懂这些,只知道这些和经商多少是有些关联的。     突地撞上了一堵人墙。     穆芷苓抬起头。     眼前一个身形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翠柳本欲说话,却被穆芷苓叫住。     那高大的身子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和翠柳。     穆芷苓本想绕过她继续前行,却听着一声女子痛苦而尖锐的呼喊。     “啊!放开我!”     穆芷苓抬眸定睛一看,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被一个穿着极为华丽的富家公子从身后抱住。     那女子穿的极为朴素,腰间还缠有白色的孝布,一头乌黑的长发仅用一只木簪绾起。     她拼命地挣扎着,从那富家公子怀中挣脱开来。     正拼命跑着,企图脱离魔掌。     谁料,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四面向她聚来。     她正怔愣间,再一次被那公子抱在怀中。     “小娘子,你跑什么,你不是要卖身葬父吗?那就卖身给我啊,我给你钱了你怎么还要跑?”他极为无耻而又无赖地将脸贴在那女子的脖颈处,又道:“跟着我,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还不乐意了是吗?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国舅爷的儿子,跟着我你还能吃亏?”     穆芷苓愣了愣,国舅爷的儿子?     除了郑皇后的哥哥郑王有资格称为国舅爷,谁还有那个资格?     穆芷苓看着那个面形有些猥琐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偶遇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突然那富家公子的身后的一个高大男子闷哼一声。     穆芷苓循声看去,男子已经倒在地上。     那富家公子放开箍住怀中女子的手,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穿月白长衫,带着面纱的男子,面色一怔。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强抢民家妇女,你又算哪门子的国舅爷之子?”带着面纱的男子不急不缓地走向前说道。     穆芷苓闻声看向面纱男子,只觉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富家公子挑眉,正欲说话,他身旁的一个书童装扮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指着面纱男子冷喝,道:“你不知道我们国舅爷的厉害,他可是当今高淑妃的兄长,城南高员外高世游是也。而我眼前这位,便是高员外的次子,高仲是也。”     高仲听闻书童的话,得意地点点头。双手抱胸,神自在在地瞧着眼前这个穿着怪异的男子。     “你又算哪根葱竟然敢管我们少爷的事,我劝你还是赶紧给我滚开,否则我们少爷若是生气了,别说京都,就算整个大晋都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男子却轻笑起来,他低低的笑声带着些嘲笑,却让人一点都不反感。     “在下只是一介草民,是谁并不重要,可在下却听说这堪当国舅的,应是太后或是皇后的弟兄。这位公子的父亲只是区区一个皇妃的兄长,便自诩国舅之子,不知是在下道听途说还是公子您浅陋无知?”     他说的毫不留情面。     高仲脸瞬间难看到了极点,他勃然大怒,喝道:“大胆刁民,竟然敢管小爷的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高仲自知理亏。便转移了话题。     男子倒是淡定自若地站定在远处,白色的面纱将整个脸挡住,看不出是何表情,只是说话的声音冷了几分,道:“今日之事我管定了!除非你放了这位娘子,否则……”     “否则小爷要了你的命!”高仲说着,便扭头看向身旁的几位壮汉。     穆芷苓紧张地瞧着带着面纱的男子。心中竟是隐隐有些担忧。那些壮汉人高马大。而那蒙面男子则是身形纤瘦,他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他可知自己招惹的人到底是谁?     高世游虽无国舅之名,却享有国舅之尊。这些年高淑妃越发得宠。而高世游的身份早已不仅仅是一个皇商那般简单。加之他本就是一个精明之人,深得明德帝欣赏。     高家早已成了皇城新贵,而眼前这位高家二少爷更是行事乖张,无恶不作。     若是惹了他还有好下场?     穆芷苓心底焦灼着。替那位蒙面男子担忧着。     眼见几位壮汉朝男子走去,穆芷苓的心突地一悸。抬起脚步朝前走去。     刚踏出一步,却见男子身子快速移动,而后听到几声惨叫,那几位壮汉应声而倒。     穆芷苓瞠目结舌地看向眼前之人。     前世她也算是会些拳脚功夫。深知蒙面男子的身手不凡,只怕久经沙场的爹爹也难是他的对手。     穆芷苓凝眸看着他,那男子正好也抬头看向这边。     却在这时。高仲颤抖着身子将身旁的书童推向蒙面男子。     那身材略胖的书童踉跄着跌至男子跟前。     书童双脚哆嗦着,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底气。结巴着道:“你你……你……不要过来,我们老爷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伤了他,老爷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淑妃娘娘也……也不会放过你的……皇帝陛下也……你不要过来啊……啊……”     男子猛地一脚将他踢开,厉声道:“这般欺压百姓之人,即便是皇子又如何?今日我定要替这位姑娘讨回公道。”     高仲猛地推开了那女子,哆嗦着往后退,神色极为狼狈。     四周早已围满了人群,所有人都在心中暗自交好,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就在此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公子,手下留情。”     围堵的人墙瞬间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出来,一个身穿玄色锦衣的男子踱步而来。     男子生的俊朗,只是较之常人多了一分冷峻,眼角微微上挑,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泛着迷人的色泽。     穆芷苓瞧着他,一阵熟悉之感涌来。     她从未见过高仲,可刚才赶来这位男子,她却见过多次。     他便是高家大公子,高铭。     前世高家最后成了最大的皇商,且垄断了京都一切的生意,可谓是富可敌国。     可说起高家,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高家的两位公子。大公子高铭有着惊人的经商头脑,生的相貌堂堂,行事却极尽狠厉。     可二公子高仲却虚有其表,十足是个草包。     高家之所以从一个皇商转换为一个京都巨擘,多半都是因了高铭。     高仲抬头瞧见高铭,狂喜道:“大哥!大哥你来得正好,此人目无王法,竟是想要杀了小弟,他还打伤了我的随从,大哥你一定要替弟弟我做主啊!”     高仲抓住高铭的手,激动地无以复加。     高铭却嫌恶地甩开高仲。     在高仲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高铭走至女子跟前,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道:“是在下的弟弟唐突了,在下替他陪不是,这一百两黄金就当是赔礼了,还望姑娘收下。”     那女子愣愣地抬起头,眼底涌现一抹动容。     她双手将金子捧住。     高铭走至蒙面前,不卑不吭地躬身行礼,道:“公子好身手,竟能同时将家弟的随从全伤了。在下深知是在下的弟弟做错了事,在下替他赔罪,不知可否请公子吃一杯水酒?”     高铭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那蒙面男子也只得做罢,双手作揖,道:“这本就是一个误会,也是在下太过唐突了。不过吃酒便不用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高铭笑着点点头,蒙面男子转身那一瞬间,高铭目光越发幽深灰暗,脸上的笑也僵住。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高铭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远去的身影。     高中抱怨道:“大哥,他刚才如此欺负我,你怎能就这样放任他离开!”     高铭却怒声呵斥道:“你给我滚回家去,你还嫌你丢人丢得不够吗?”     说完,高铭侧过头,对身旁的一人说了几句,神情越发阴暗。     而后那人便点头领着几名随从离开。     穆芷苓心头猛地一惊,那几人离开的方向,正朝着那名蒙面男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担心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拉着翠柳绕过人群,飞快地朝蒙面男子追去。     前世高铭是出了名的狠毒。     而刚才那位男子当众打伤了高仲身边的随从,让他们高家丢进了脸面,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     只怕刚才那几人便是前去取那男子性命的!     翠柳大喘着粗气,一手被穆芷苓拉着,一手抚胸,道:“小……少爷,你这是作何啊?城东不是在那边吗?这是城南方向啊。”     穆芷苓不断地找寻着那抹身影,却是寻了许久没有寻到。     而此刻她已然走进了一个小胡同。     “我的小……少爷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现在要是往城东赶去,只怕天都快黑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翠柳笑声咕哝着。     小姐刚才突地拉着她飞也似的朝前跑,可是为她到底为何,她却不说。     现在好了,回去也得好半天。     而且这地方四面徒壁,根本没人,有些阴森地可怕。     穆芷苓张望着四周,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低声喃喃道:“刚才明明是往这里走的,怎么就不见了。”     翠柳不大明白她所说,见四下无人,也便恢复了正常的称呼,问道:“小姐,您在说些什么啊?”     小姐从刚才就有些怪怪的,问她什么也不说。     翠柳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穆芷苓摇头轻叹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     穆芷苓依旧恋恋不舍地看着四周,确定没有人影后才道:“回家,这会子若是赶过去,即便是到了城东天未黑。娘亲只怕也回来了。”     翠柳点点头。     两人缓步往回走。     穆芷苓愁着眉,心底寻思着刚才那蒙面人。     不论是身形还是声音皆有些熟悉,难道……     她不敢想,若是他的话,他能抵挡那些人的吗?     虽说他功夫不弱,可适才高铭派出的那几人身手皆是不凡。     穆芷苓心不在焉地朝前走去,走至胡同口时。一只手从身后抓住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停下脚步。     穆芷苓转身抬头,看清眼前的人的脸时。顿时觉得心头一酸,她僵着身子,定定的看着他。     喉咙干哑地说不出话。     果然是黎哥哥……     刚才他一身白衣,又头戴面纱。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此刻他身着一身宽大的翠墨色长袍,倒是衬得他的皮肤白皙如玉。     可是那种感觉不会错。     翠柳没有见过郑黎。见有人突然拉住穆芷苓的手,忘了此刻她和穆芷苓是男儿身,抓住郑黎的衣袖,企图将他拽开。嘴上不留情道:“哎!你是何人,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说完这话翠柳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咋舌时。穆芷苓却哑着嗓子对翠柳道:“翠柳姐姐,他不是坏人。”     翠柳也只好作罢。有些不清楚状况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郑黎手稍稍往下移,自然地握住穆芷苓的手,穆芷苓猛地缩了一下,郑黎深深看了她一眼,手僵在半空中好半晌才颤颤地收回去。     气氛有些诡异,翠柳不禁哆嗦了一下。     郑黎也不做任何解释,眉头舒展开来,玩味地看着穆芷苓一身男装的打扮,道:“穆五公子,可否赏脸陪在下去隔壁茶馆吃一杯茶?”     穆芷苓还沉浸在之前的窘迫境地,僵硬地点头。     正巧她也有许多事要问郑黎。     突地转过头来对翠柳小声道:“翠柳姐姐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家便可。”     翠柳却是面露担忧之色,狠狠地瞪了一眼郑黎,道:“小姐,让奴婢陪着您吧,奴婢怕您被人骗了去。”     翠柳没好气地看着郑黎。     只怕此刻郑黎在她眼中已奄然是一个登徒子的形象了。     穆芷苓面色微红,对翠柳悄声说道:“他是黎哥哥。”     穆芷苓话音刚落,翠柳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郑黎,良久才愣愣地点头道:“细细瞅来,倒是有些神似。”     翠柳最后叮嘱了许多,才不情愿地离开。     好在眼前这人是黎世子,若是换了别人,她定不会答应让小姐留下来的。     只是黎世子不是五年前去了西南蛮荒吗?怎么会在京都?     翠柳满脸困惑地离开。     郑黎带着穆芷苓进了碧春楼,京都最大的茶馆。     虽说是茶馆,可里头小菜茶酒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杂耍之人。     穆芷苓此刻是男装,倒也不怕,跟在郑黎身后进了大门。     看着和前世无半点差异的碧春楼,穆芷苓暗暗感慨,前世她也常来,只是每一次都是和宋璎昭。     碧春楼虽是供有钱的官家公子和娘子品茗各式昂贵的茶品的,可女子却极少。     前世每一次她前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以至于到最后落得一个纨绔之名。     如今她一身男装,倒是无拘束了些。     两人寻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坐下。     这里的雅间皆是用屏风隔开,隐约能看到隔壁人影,却看不真切。而雅间一侧没有屏风,正好可以透过此处看到一楼中间台子上之人玩着杂耍。     穆芷苓垂下头,以至于店家小二问了什么她也没有听清,只知一味的点头。     待店家小二走后,她突地抬头,神色焦急地看着郑黎,道:“黎哥哥,刚才你身后……”     话到一半又堪堪收回。     黎哥哥连衣服都换了,只怕他早就察觉到身后有尾随自己的人了。     郑黎凝眸而视,盯着穆芷苓有些不自在,她再次垂下头,细声道:“没想到扮了男装还能被黎哥哥你认出。”     郑黎却是轻笑道:“小五穿着男装倒还真有男子的英气,若不仔细瞧,只怕当真以为是男子了。”     穆芷苓面容有些局促,低头默不作声。     却在这时,隔壁传来高铭的声音。     “表弟,许久不见。”     穆芷苓微微侧头看向屏风一侧。     能被高铭唤为表弟的人,只有一人。     郑黎却在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四字,静观其变。     脸色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彼此静静地吃起茶来。     “表哥,岂止是许久啊,都已经两年了。”     那人一边坐一边说着,穆芷苓听了那声音,证实了心中所想。     隔壁坐着的正是高铭和大哥穆耀。(未完待续)     ps:亲们,今天的两更。近期有加更。           第七十九章 脸红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亲们,那啥,以后小夏会尽量把更新时间提前些,亲们不要抛弃小夏,嘤嘤婴~~跪求各种票票,收藏订阅~     “表弟今日找表哥来所谓何事?”高铭轻抿一口茶,低声问道。     穆耀却笑呵呵地道:“没事儿难道就不能约表哥出来?我们表兄弟两年不见,便想着约你出来闲聊一番。再者,我听闻京都的碧春楼有三绝,绝味,绝香,绝艺。表弟初回京都,便想着能约一个有这雅兴的人一同前来,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表哥。”     穆耀嘴上这样说着,可手上的一张信纸已经悄然送入高铭手中。高铭拆开信纸,瞧了一眼,又笑道:“我一个粗俗的生意人,又如何懂得这些。”     高铭飞快地将信中内容看后,掖进袖口中。     穆芷苓稍稍侧头,听得出了神。     她虽看不清两人正在做什么,却能听出其中的古怪来。     还有适才动来动去的样子,压根不是端坐着品茶。     穆耀和高铭这会儿什么话也不说,只怕也是像她和黎哥哥刚才一般――无声的交谈。     这碧春楼的雅间好就好在,二楼的每一个隔间都可以看到楼下的戏耍,可坏也坏在此,因是用屏风遮挡,隔音效果不好,说话声音若是稍大些,便能被旁人听了去。     若是无关紧要的话也还好,可若是有的话被人听了去,只怕……     恰逢此刻楼下戏耍开始了。     穆芷苓垂眸瞧了一眼正中央的台子。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顶着数十个青花瓷盘,而手上则是轻吹着玉笛。     这里的戏耍不同于街头卖艺那般,同样的卖艺之人,碧春楼的却偏生多出了一份高雅之态。台中女子眸中含情。面带微笑,双唇微动,一曲妙音便回荡于一二楼之间。     偌大的茶楼,时静时喧。     穆芷苓看的出神,一手撑着下巴盯着楼下看。     郑黎却端起茶杯,一口一口的吃着茶,目光温柔而又复杂地看着穆芷苓。     好半晌。穆芷苓回过神来。眸光回转间,对上郑黎的目光那一瞬,穆芷苓脸突地红了些。她别过脸去不看郑黎。     想到刚才他没有地握住她的手时,更是觉得窘迫。     她已经不再是六七岁的小女娃,过了今年这个坎儿,她就十二了。     京都的女子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已定亲,甚至有些家境清贫些的。女儿早早地进了婆家成了童养媳。     她知道黎哥哥肯定不是登徒子,他比那些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刚才他定是一时没有适应过来,以为她和他,还停留在五年前。     就像那日在应国公府里。他像大哥哥一般摸着她的头一般。     郑黎瞧着她羞红的脸,不由一怔。     他似乎忘了,她已是一个大姑娘。长开了的脸。多了分清丽和魅惑。     两人这般僵持着,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茶叶。     穆芷苓舔了舔唇。竟是有些无措起来。     两人已经这样僵坐了一下午,直到楼下琴音戛止,穆芷苓才稍稍回过头。     而穆耀和高铭何时已离开她也未察觉。     “小五很喜欢看这些?”郑黎皱着眉头,低低道。     穆芷苓双手交叠在腿上,重重地垂头。     怎么办,眼前之人不再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他已快到弱冠之年。     对面坐着的人,是黎哥哥,又不是。     过了五年,她和他都变了。     前世她极少和除了宋璎昭外的男子独处,此刻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即便此刻她身着男子的衣服,可她还是做不到泰然自若。     “小五,你是不是在怪黎哥哥?”郑黎见她根本不看他,不免有些怅然,说话的声音暗哑起来。     穆芷苓抬头,听着郑黎这般说,微微一愣,道:“黎哥哥为何这样说?”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怪’到底是指什么。     是他对他的隐瞒,还是刚才的唐突。     郑黎轻叹一口气。     这会子换做他不敢看她了。     穆芷苓暗自叹气,轻声道:“黎哥哥做什么自有自己的道理,小五又怎么会怪你呢。只要黎哥哥所做之事,无愧于心,无愧于人,又何必去管别人怎么想?”     郑黎闻后面露惊诧之色。     小五真的是才十儿岁不到吗?这番话怎么也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说的出的。     突地想到五年前,替自己吸允蛇毒的情景。那时他不觉得有何不妥,如今想来也觉甚是不可思议。     郑黎困惑间,穆芷苓焦急道:“天色很晚了。”     郑黎也匆忙站起身。     今日道碧春楼也实属偶然,这一切压根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谁料恰巧遇见高家二公子行恶,又阴差阳错遇到小五。     穆芷苓逃也似的离开。     郑黎在桌上放上一锭银子后紧跟在穆芷苓身后。     他迅速拉住穆芷苓纤细的胳膊,“小五,你慢些走,我送你回去。”     她一个姑娘家走在路上,这会儿天色渐暗,若是遇见坏人可怎么办?看她这一身上好的料子,若是被坏人盯上,那可如何是好。     穆芷苓下意识拒绝,小声道:“我自己能行的,我现在的装扮又有谁能认得出?”     郑黎却不意外然道:“别人瞧见了你这一副柔弱书生的模样,又是有钱人家公子哥的扮相,若是图谋不轨可如何是好?”     穆芷苓想辩驳,手腕处一紧。     郑黎这一次强行拉住她的手,不过隔着了一层薄薄的衣料。     穆芷苓挣扎着,这回却怎么也抽不出。     最后乏了,也只得放弃。     心里有些慌乱,却一直安慰着自己,他还是五年前那个黎哥哥,就像亲哥哥一般的阿黎哥哥。     郑黎拉着穆芷苓的手走在前面,穆芷苓快步跟在其后,低头不敢看周围的人群。     这个时候街上的人较为稀少,可几乎是每一个人的目光的都投射到穆芷苓身上。     有人低头窃窃私语着,看向穆芷苓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怪异。     穆芷苓只觉脸热乎乎的。     郑黎放慢了脚步,穆芷苓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牌匾,这才惊觉已到了穆宅。     手渐渐被松开。     穆芷苓低头快步朝前走去,郑黎却突地再叫了一声,道:“小五……”     穆芷苓转身离他近了些。     郑黎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小五,远离穆耀,远离他们一家。”     穆芷苓猛地抬头,睁大双眼。     而后愣愣地点头,迅速从后门进了穆宅。(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立威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直到走到海棠苑,穆芷苓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刚才黎哥哥说,让她远离长房一家。     他从何看出长房一家的不对劲儿,又为何特意强调穆耀?     她要提防长房不错,前世长房害了她一家,她怎会忘。     穆耀看似谦谦君子,实则枉然。     前世他年仅二十一便高中状元,明里风光无限,可私下却万分狠毒。     他嗜赌成性,残忍嗜血。     她重活了一世,当然明白这些,可黎哥哥他并不是……     穆芷苓正想着,抬步走近了海棠苑,茗香便猛地拉住她的衣袖,大叫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一连几个不好了让穆芷苓顿住叫住,问道:“你先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且慢慢仔细说来。”     茗香吞吞吐吐地说着:“大事,大事!翠柳姐姐让奴婢在此等小姐你,贝壳……贝壳……”     穆芷苓这才惊觉院子空空落落的,除了茗香便没有别的人影,更是没有看到贝壳。     贝壳!     穆芷苓猛地一惊,她快步走进房内,迅速换上一件淡蓝色长裙,而后简单梳了个发髻,走出房门,皱着眉头看向茗香,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慌,跟我说清楚。”     茗香越是焦急,她的心也跟着急躁不安。     “小姐,奴婢本是看着它的,中午给它喂食的时候,它突然就大叫一声,然后向奴婢扑过来,奴婢不知到底怎么了……然后就看见它在院内不断地转圈。它爆照的样子恐怖极了。奴婢靠近不了它,紧接着跑了半个时辰后,它便抽冲出了院子。恰逢这时翠柳姐姐回来,锦巧姐姐也在,她们命奴婢在这里候着,奴婢也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姐怎么办?怎么办?”     穆芷苓听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贝壳极少出过海棠苑,而且平日它极为温顺。今儿一早她走时它还睡得正。熟怎么会突然这样?     穆芷苓飞快地朝院门外奔去。     她心底默默念叨,贝壳你千万不能有事,也千万不能惹事啊……     待她走出房门时。瞧见一个丫鬟,便焦急地询问了贝壳。     那两个丫鬟霎时面色惨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穆芷苓顿怒,身影提高了些道:“到底怎么回事?”     从她们的表情看来。贝壳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人怯怯道:“五小姐,那条大狗它……它倒在了前院。”     心狠狠抽搐。     穆芷苓只觉自己难以呼吸。     她跑得越来越快。以至于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手肘处摔破了皮,好疼好疼……     可是却丝毫比不上心底的恐慌。     前院怎么如此远,为何这么久了还不到。     待她赶到前院时,远远地便看见一抹白色靠着院墙倒在地上。而翠柳正跪在贝壳身旁。     哭声不止。     霎时间,她仿若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颓然的僵在原地。目光触及那些手握木棒的正围着贝壳的家丁。还有长房四房之人,穆芷苓的心头怒火渐甚。     她快步走到贝壳跟前。     翠柳瞧见穆芷苓。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小姐……贝壳它……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奴婢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     穆芷苓伸手轻柔地搂住贝壳地头,贝壳微微伸着舌头,虚弱的模样让穆芷苓心神乱颤。     “对不起……”     是她没有照顾好它,是她太过疏忽。     前世她便害了它,这一世也依然会这样吗?     不,不要这样。     穆芷苓抬头冷眼看向僵在远处的穆芷霜。     穆芷霜颤颤地看向穆芷苓,嘴上哆嗦着道:“你瞪我作甚,你这条大狗,死了便死了罢,不然留着也是祸害。”     高氏定定的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穆芷苓,默不作声。     穆芷霜永远藏不住心事,一句话便让穆芷苓肯定此事定是与穆芷霜有关。     突地这会儿不远处传来萧玉宁的声音,“你们这是干什么?”     萧玉宁声色俱厉,特别是看到穆芷苓恸哭不止时,心底狠狠一抽。     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怎能就这样被人欺负?     众人见萧玉宁前来,急忙行礼。     萧玉宁却没好气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儿个城东的铺子出了问题,她处理完回来已是累极,再看到这样的场面,心底莫名的怒火腾起。     穆芷霜这会儿见着萧玉宁,也不行礼,只是冷哼道:“三婶婶这是什么语气?为何朝着我们发脾气?本来就是这只疯狗满院子的乱跑,我们叫了下人在这里也只不过是防身而已,不过我们还未有所动,这大狗就自己倒下去不动了――”     “啪――”     一声脆响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萧玉宁的手掌,重重的打在穆芷霜的脸上。     霎时就出现了五个红红的指印。     萧玉宁厉声喝道:“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语气对敢对长辈这样说话?我朝你发脾气又如何,打你又如何,难不成还不应该了?我问你话了吗,难道这里这么多人,就只有你一个人能说话吗?”     萧玉宁朝穆芷霜逼近了些,盛气凌人的模样吓得穆芷霜连连后退。     谁也没有见过萧玉宁如此狠唳的样子。     就连高氏也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     饶是萧玉宁刚进穆家的门时,也只是性子活泼,不拘礼数了些,如今这般,像是变了一个人。     蒋氏见女儿受委屈了,急忙凑上前没好气道:“既然三嫂说自己是长辈,也应注意自己长辈的言行,若是上梁不正又如何教训下梁歪。”     蒋氏即便是不护着穆芷霜,也要为自己和四房的面子着想。     若是就这样被萧玉宁吃的死死的,那她四房的以后还如何在穆家立足?     萧玉宁不怒反笑道:“若当真算起来,霜姐儿的上梁不应当是蒋芙蕖你吗?我告诉你,少在我眼皮子地下耍花招,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忍让。”     她快步朝穆芷苓走去,末了还转过身,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试试。”     她这话虽是对蒋氏说的,却是意有所指。     萧玉宁瞧见穆芷苓难受的模样,转过头狠狠瞪着那些呆愣地下人,大声道:“还在那儿杵着作甚,赶紧将这条大狗给我抬回去。”     若是医治即使,应该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么……     ===     求正版订阅啊亲们~~话说那啥,宠从这里开始了哦~(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恶人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蒋氏面色铁青地瞪着萧玉宁,身子直哆嗦。她踉跄着后退两步,颤抖着双唇,道:“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霜姐儿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高氏确是当上了和事佬,正欲上前劝说一番,确听闻萧玉宁一声怒斥:“你们几个还不快些。”     高氏向前迈的步子堪堪收回。     萧玉宁将穆芷苓搂在怀中,轻声呢喃道:“苓儿,娘亲在这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感受着娘亲的体温,还有头顶清浅的呼吸。     穆芷苓心底一酸,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她将头深深埋在娘亲的怀中。     萧玉宁极尽温柔地轻抚着穆芷苓的后背。     贝壳被抬回去后,穆芷苓亲自替它检查着身子。     毛绒绒的脑袋耷拉着,眼睛缓缓闭上。     所幸的是它并没有生命危险,它只是太过兴奋而在院中狂奔太久,消耗太多体力。     好在她赶回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适才她看到贝壳躺在地上那一瞬,了无生气的样子,她以为……     心一阵阵抽搐,连呼吸都异常难受。     这会儿没事了,她又不免喜极而泣。     可穆芷苓刚松一口气,却发现贝壳又狂躁起来,本是虚弱的身子猛地腾起,前爪在空中挥舞着,獠牙显露,模样十分惊恐。     它挣扎着起身,却被穆芷苓狠狠摁住。     不能让它再继续发狂下去,否则它一定会……     穆芷苓双手紧紧搂住贝壳的头,对茗香道:“快,快去张太医处取麻沸散来。”     茗香飞快地抛开。     翠柳却惊呼道:“小姐。贝壳已经疯了,您若是这样它一定会咬伤你的。”     她急的直跺脚,欲将穆芷苓拉开,却听穆芷苓道:“你出去,不要管我。”     翠柳只得哭丧着脸走至外面,萧玉宁见状急冲冲走进房内,问道:“苓儿。怎么样?”     却见穆芷苓被贝壳压在身下。那锋利的獠牙让她陡然一惊。     “苓儿!”萧玉宁大惊失色地跑进去。     贝壳的獠牙触及穆芷苓白皙的脖颈那一瞬,突地别开头,沉沉倒在地上。     萧玉宁惊出一身冷汗。     茗香从张太医处寻了麻沸散前来。     贝壳终于沉沉睡去。     穆芷苓早已累极。萧玉宁吩咐翠柳伺候她歇息,而后便大步离开。     她出海棠苑的第一件事便是命赵管事将那几个人打了贝壳之人,全都杖责二十轰出应国公府。     穆芷苓目光落在贝壳身上。     这些年贝壳素来乖巧,从未独自踏出海棠苑半步。除却那日对着穆芷霜失控外,都很正常……     她回过头看着大气不敢出的茗香。问道:“贝壳的吃食用银针试过了吗?”     自上次贝壳的吃食中被人下毒后,每次她都会用银针试毒。     原以为这样便可避免……     茗香急忙点头,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异样。”     穆芷苓声音压低了些,道:“那可有人来过海棠苑或是进了这间屋子。”     贝壳这般非同寻常,绝非偶然。     茗香想了想。道:“没有,奴婢一直守在院子里。并未见过别人前来。”     穆芷苓手无力地抬起,既然并未有人前来海棠苑,而那人能偏生挑她不在的时候行事。     那搞鬼的人便只有可能是海棠苑之人……     穆芷苓皱了皱眉头,目光瞬间冰寒。     她仿若没事人一般躺下。     夜晚,冰寒如霜。     晚些时候,萧玉宁回到海棠苑,轻轻推开门,以为穆芷苓已经睡下。     正欲离开,却听穆芷苓道:“娘亲……”     萧玉宁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糊涂,她坐在床边,轻声道:“苓儿,怎么还没睡?”     穆芷苓身子艰难起身,她搂住萧玉宁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就像小时候那般撒娇。     不论她是否重活一世,也不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她在娘亲面前,永远只是一个小孩子。     她委屈地低声喃喃:“娘亲,我好怕。”     她好怕这一世还是和前世一样。     为什么她如此小心谨慎,还是防不胜防?     穆芷苓哆嗦着身子,心剧烈地颤抖。     她不要像前世那般,没有娘亲,没有爹爹,没有哥哥,甚至没有丈夫。     心底突然腾升一股恐惧感,让她浑身冰凉,坐立难安。     “苓儿不要怕,天塌下来了,有娘亲在,心里想什么都告诉娘亲好吗?”萧玉宁意有所指地在穆芷苓耳边轻声说道。     看着女儿难受,萧玉宁的心头也不好过。     穆芷苓突地扬起头,道:“娘亲……”     母女两人,一夜未眠。     穆芷苓窝在萧玉宁怀中,将这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娓娓道来。     甚至前世她所经历的那一些,也一并一字不差地告诉了萧玉宁。     曾经她以为若是将这一切告诉娘亲,让娘亲知道了所谓的前世只会让娘亲难过,让她害怕。     可是她的事实对于这一世的娘亲来说,本就是未曾发生过的,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境。     相反,以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挽救这一切?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即便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不是吗?     就像今日贝壳一事……     便是她始料未及,却又无法避免的。     萧玉宁听后,却是捧住穆芷苓的脸,道:“苓儿,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有娘亲。”     苓儿说的每一件事,她都听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这会儿她终于明白苓儿为何那般憎恨长房。     她虽没有经历过这些,可是听她所说,却仿若是身临其境一般,心跟着难受得紧。     穆芷苓说完后,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亮,穆芷苓才沉沉睡去。     萧玉宁看了一眼熟睡的穆芷苓,而后转身走出房门,只是出门那一瞬间,目光阴冷了几分。     她的女儿,怎能承受如此的痛苦?     她从来不是一个主动惹事的人。且来到这里近二十年,她也算是安分。     她一直都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     回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的穆芷苓,萧玉宁拳头握紧。     如果非得需要一个恶人,那这个恶人,让她来做就好。(未完待续)     ps:亲们,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八十二章 做主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萧玉宁早早的便去了玉兰斋。     穆老夫人身子虽好些了,可仍是十分虚弱。她躺在床上,面色已不是惨白而是蜡黄。     前几日四房都会前来请安,这几日竟是连请安也免了。     见萧玉宁前来,穆老夫人目光微动,春平姑姑急忙墩身行礼。     萧玉宁福身道:“母亲身子可是好些了?”     穆老夫人哑着嗓子道:“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老三媳妇今儿个怎的这般闲,来我这里了。”     萧玉宁示意春平姑姑离开,坐到穆老夫人床边,小声道:“可母亲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只怕身子永远好不了。”     穆老夫人错愕地看着萧玉宁,道:“你说什么?”     萧玉宁叹气道:“母亲您还想瞒着我们多久?”     穆老夫人不会不明白萧玉宁的意思,侧过头去不看她,道:“你如何知道的?”     “我逼问张太医的。”萧玉宁看着穆老夫人清瘦的背道。     穆老夫人倒是释然了些,道:“这事倒像是你能做得出来的。”     早年间老夫人便不喜萧玉宁的性子,太过随性。这些年收敛太多,她对她也挑不出毛病来。     何况当年她对萧玉宁的偏见更多的是她想让蒋氏嫁给穆宗泽,如今她的心态变了,对萧玉宁的态度也变了。     虽是责备的话,却半点无责备的语气。     萧玉宁都未曾想到,有一日她还能和老夫人心平气和地说这话。     就像普通的婆媳一般。     当年穆老夫人对她和穆宗泽百般阻挠,若不是最后那道圣旨赐婚,只怕她不会这般善罢甘休。     往事如云烟,孰对孰错。孰是孰非早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毕竟是穆宗泽的母亲,更是两个孩子的祖母。     萧玉宁语气里有些抱怨和无奈,道:“可若儿媳不这样做,母亲怕是永远也不愿说,指不定哪日被人毒死了,我们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昨夜她听穆芷苓说起穆老夫人的病是由中毒导致时。竟是有些不敢相信。     再听到穆老夫人身重两种毒时,她更是瞠目结舌。     这应国公府竟是有人想要害穆老夫人,到底是谁。竟有如此狠毒,想着用下毒的手段?     冷静下来她却不由想到更多。     若当真是有人想要害穆老夫人,那穆老夫人在国公府定是不安全的。     见穆老夫人不说话,萧玉宁便继续道:“所以儿媳想着让您去城郊的田庄住几日。养养身子。恰巧那边这几日有些事情要打理,儿媳便想着过去的时候。让您也一并过去。田庄那边的空气好,对您的身子康复也有帮助。”     再者,远离给老夫人下毒之人,最为重要。     见穆老夫人没了反应。萧玉宁便问道:“母亲意欲何如?”     良久,穆老夫人轻叹一口气,语气怪怪的。道:“这个家都已经是你做主了,还问我作甚。”     萧玉宁有些听不明白。便道:“儿媳正因不敢擅自做主,才来问您。”     穆老夫人忽地转过身来,道:“以后这个家就是你做主,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想偷得几日闲。”     穆老夫人伸出手,轻轻拍了萧玉宁的手。     萧玉宁从玉兰斋出来后,便着手准备起让穆老夫人和穆老太爷一起去田庄小住几日的事儿来。     恰巧贝壳出了这样的事儿,萧玉宁让穆芷苓跟着前去。     田庄之事,她处理一两日便可回来。     虽说是让穆老夫人小住几日,可萧玉宁却想着在大姐穆芷兰出嫁之前,让穆老夫人都待在田庄,顺便让张太爷跟着前去,替穆老夫人好好诊治一番。     穆芷萱听闻穆芷苓要去田庄,突地找到穆芷苓,倏地哭了出来。     她嘤嘤泣道:“五妹妹,也带我一道去可好?我实在是舍不得你,这国公府和我说话的人本就少,若是你也走了,那我可……可怎么办啊?”     穆芷萱哭得实在凄惨,穆芷苓只得从怀中掏出锦绢,轻轻擦拭她的眼角,柔声道:“萱姐姐,我并非是不回来了,我此去小住几日便回来。萱姐姐可是还要照顾二娘不是吗?”     穆芷萱眸光瞬间暗淡下来,道:“也罢,我便在家中等着你,你可要日日惦记着姐姐,若是田庄有什么好玩的事,切莫忘了回来与我分享。”     穆芷苓急忙应了一声。     穆芷萱朝屋内探了探,问道:“小五,昨儿个你去哪儿了?你可不知你那只大狗疯起来有多么恐怖,昨儿个它差些就咬到人了。后来据说被打晕了,现在好些了吗?”     穆芷苓哀叹一声,道:“已经好些了,劳烦萱姐姐费心了。只是没想到贝壳这般待萱姐姐,萱姐姐反倒是对它关心得不得了。”     “妹妹哪儿的话,我可是很喜欢那大狗呢。”     穆芷苓想到刚才穆芷萱所言,抬头盯着穆芷萱的眼睛问道:“萱姐姐昨儿个来海棠苑找过我?”     穆芷萱目光有些闪烁道:“是啊,昨儿个我让秋桔去海棠苑找你。本是太过无聊想约你下棋,却不见你的踪影,倒是在这个时候听见院子里的狗叫声,细细瞅来,竟然是你家那只贝壳。只见它在院子里疯了一般乱窜,据说见人就咬。”     穆芷苓轻轻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萱姐姐,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穆芷萱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道:“那妹妹好生歇息,姐姐先走了。”     穆芷苓看着萧玉宁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悲痛。     为什么要骗她。     她昨儿个才问过茗香,上午牡丹苑可有谁来过,茗香信誓旦旦地说没有。     可如今穆芷萱却说让秋桔前来寻她。     茗香傻傻愣愣的,况且才刚进府,很多事情并不懂,又一直在海棠苑,她只怕是见到什么便说什么。     假若茗香所言是真,那穆芷萱便是骗她的了。     深秋的阳光依旧毒辣,穆芷苓站在阳光下,只觉浑身燥热不安。     一片片落叶飞旋而下,落至掌心。     穆芷苓扬起头,让阳光打在脸上,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撞见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挑了几件较为肃静的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     前世她一世都被困在这青瓦白墙中。     可笑的是,最后她死的时候,却是暴尸荒野。     她记得自己临死前是在山野的一间茅屋之中。那时,她已看不清周遭的世界,但凭着自己身下的一堆稻草,她暗自猜测的。     这一世好不容易能寻着一个机会出去,心中不禁有些期盼。     翠柳乐呵呵地替她梳洗,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傻傻的笑着。     穆芷苓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揶揄道:“翠柳姐姐这是偷乐什么呢?”     翠柳旋即敛了脸上的笑,却仍是藏不住心底的兴奋与激动。她吐了吐舌头,道:“奴婢是想着小姐终日待在国公府,总是不好的,能出去一趟自然是高兴的。”     穆芷苓轻轻勾起嘴角,摇头道:“瞧你这脸上的高兴劲儿,还想着骗我?”     翠柳双手交叠在胸前,稍稍低头,道:“小姐,奴婢听说此次我们去的是平谷那边,奴婢……奴婢的家就离平谷不远。”     翠柳双目流露期盼之光。     穆芷苓却从中听出另外一分意思出来。     她盯着铜镜中的翠柳,追问道:“有多远?”     翠柳稍稍一顿,不明穆芷苓所谓何意,不过既然小姐问了,她也便如实说了,道:“不到十里地。若是步行,得需要一个时辰左右。”     “若是从平谷到上次你瞧见翠竹的地方呢?”穆芷苓心下一紧。     翠柳似乎明白穆芷苓的意思来,道:“不到八里地的样子。奴婢没有仔细断过,不过奴婢敢肯定,一定比奴婢的老家距离平谷近。”     穆芷苓凝眸。心底多起了几分心思。     萧玉宁一大早便命下人备好了三辆马车。一辆供给穆老夫人和穆老太爷乘坐,一辆是她和穆芷苓一同,另一辆便是给张太医所乘。     当然还带着贝壳。     穆芷苓靠在萧玉宁怀中,竟是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发现马车已经停下,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见身旁已经没了娘亲的身影。     急忙掀开车帘。瞧见马车正停在半道上。     头不由往外探了些。却见随行的几位家丁正努力地推着马车,而车夫也用皮鞭狠狠地拍了马背几下。     穆芷苓一眼便瞧见萧玉宁的身影,道:“娘亲!”     萧玉宁见她醒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柔声道:“苓儿,可是吵着你了?”     穆芷苓摇摇头,正准备跳下马车。就近的翠柳伸出手接住了她。     跳下马车才发现马路中有一个深深的沟壑,而车轮正巧陷了进去。     穆芷苓拉着萧玉宁的手。道:“娘亲,您应该将我叫醒的,车身越重,越不易拉出车轮。”     说罢。穆芷苓唤出贝壳。     那车夫感觉到身后庞然大物朝自己逼近,身子一斜,害怕地叫出声来。若不是一只手紧握着缰绳。只怕早已跌落在地了。     瞧见那车夫蜡黄的脸透露着一丝惨白,穆芷苓摸摸贝壳柔顺的毛发。道:“你不必害怕,它很温顺的。”     那车夫连连点头,可厚厚的嘴唇却是哆嗦着。     许是车轮深陷的缘故,即便是穆芷苓下了车,几个下人推着也十分吃力。     萧玉宁见状,将对襟系起,而后走到马车后。     几位下人和婢女差些没有反应过来,撤去了手上的力道,呆呆地立在原地。     三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萧玉宁双手贴在马车上时,那几位下人仿若吓破了胆般,跪在地上道:“三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萧玉宁不作理会,道:“现在当务之急,硬是想法子快些离开,还在意那些做什么?真是顽固不化。”     突然间,她仿若想到什么一般,道:“你们去那边林子里,寻几根粗壮结实的木棍来。”     那几人虽不知萧玉宁要木棒作何,却也不敢问,只得朝林子里走去。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随着一声“吁――”,马蹄声渐停。     穆芷苓转过身去,远远瞧着一个身着褐色长衫的男子坐于马背上,而他身后紧跟着几辆马车。     那人停驻半晌突然缓步朝前走来。     走近了些,穆芷苓才发现那人竟然是郑王!     萧玉宁也闻声从马车后走出,看了看前方。     身子陡然僵住。     萧玉宁缓步朝郑王走去,轻声道:“见过郑王爷。”     穆芷苓跟着上前鞠躬行礼。     抬头偷窥一眼郑王,依然如五年前那般刚毅,眉宇间一份淡然和冷漠,让人不敢靠近。     他凝视着恭敬行礼的萧氏母女,不作声。     良久才冷冷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穆家三夫人和五小姐。怎么?穆三爷将你们撵出来了,竟让你们停在这荒郊野外?”     嘴角染上一抹嘲讽,眼底却有些看不真切的东西一点点涌现。     萧玉宁吸了吸气,静静地道:“老爷对贫妾好着呢,贫妾只是想到城郊透透气。不过这是我们穆家的家事,似乎没有碍着王爷什么。”     郑王却冷哼道:“那你们挡在马路中间,挡了本王的路,误了本王的归程,这还叫没有碍着本王?”     穆芷苓细细听着,竟是觉得两人的对话有些怪异。     娘亲做着卑躬屈膝的样子,语气却算不得友好。     不待穆芷苓多想,突地几位身材壮硕的男子走至马车旁,只是一瞬,马车便朝前推动了。     待她回过神来,却见郑王走至萧玉宁身旁,弯腰躬下身子。     他凑到萧玉宁耳边,嘴唇翕动着。     可穆芷苓却并不能听见他所说。     见马车动了,萧玉宁赶紧拉着穆芷苓上了马车。     还未放下车帘,便听到不远处一声糯糯软软的声音,道:“爹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京都?”     穆芷苓猛地拉开车帘,见一个小脑袋从郑王身后不远处的车窗中探出头来。     她回过头,细细瞧了一眼那面白如粉的消瘦小脸。     而后一个中年女子温柔地伸出一只手,哑着嗓子缓缓道:“兮儿,快进来,外面风大,你可是经不住这么大的风的。”     说话的那人是沈王妃。(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城郊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见穆芷苓弯着身子并未坐下,萧玉宁将她拉至怀中。     “苓儿,在想些什么呢?”萧玉宁目光落在穆芷苓脸上,不由温柔了许多,和刚才处处带刺的那个穆府三夫人判若两人。     穆芷苓摇摇头。     此刻她也神识混沌着。     适才她看见小若兮时,竟是和前世看见她的模样竟是没有半分异样。     同样的弱不禁风,同样是糯软的小孩子。     五年前她那一瓶药,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穆芷苓轻叹了一声,却听萧玉宁道:“苓儿,待会儿就到庄子里了,去那儿就好生歇息几日,什么都不用想。记得娘亲小时候,便最喜欢郊外的环境,那里空气清新,没有城市的喧嚣,也没有高楼,到那儿便半点烦恼都没了。”     穆芷苓本想问城市是什么,却听萧玉宁重重叹了口气。     她握住萧玉宁的手,问道:“娘亲可是想家了?”     萧玉宁眸中闪过一抹疼痛,摇头道:“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穆芷苓垂下头去,道:“娘亲可曾想过回去?”     萧玉宁将她抱紧了些,将下巴枕在穆芷苓肩上,哑声道:“想……日日想,夜夜想。可是有了你爹爹和你们以后,便……便再也不想了。”     穆芷苓心头忽地有些闷痛,道:“苓儿会永远陪在娘亲身边。”     “傻孩子,你终究是要嫁人的,又怎能永远陪在娘亲身边呢?”萧玉宁轻笑道,抚上穆芷苓悲伤的手忍不住颤抖。     穆芷苓紧闭着双眼,猛地摇头。道:“苓儿不嫁,苓儿要永远陪着娘亲。”     重活一世,她便不再想着为自己而活,更不曾想过要嫁给谁,她只想永远待在爹娘和哥哥身边。     萧玉宁轻拍着她的背,重重叹息。     苓儿将一切都告诉她,却独独不告诉她前世关于她自己的结局。她到底嫁给了谁。那个人待她怎样。她过得行不幸福,她竟是三缄其口,半点不提。     她越是这样不说。萧玉宁便月能察觉到她的前世,其实过得并不好……     想到苓儿明年便十二岁了,这亲事已经迫在眉睫。     大晋朝可比不得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别说十二岁。便是十八岁,也还算是‘早恋’。她也想着多留她几年。可是入乡随俗,她也不得已而为之。     可至少要先替她找到一个靠谱的夫家。     须臾后,几辆马车停在了平谷。     平谷,顾名思义。便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马车还未停下之时,翠柳便在帘外欢快地哼着小曲,还时不时掀开帘子。让穆芷苓看窗外的景色。     此刻已是接近黄昏,夕阳洒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芒。照在田间的金灿灿的稻谷上。广袤无垠的稻田一直延伸到天际,形成水天相接的景象。     马车停下之时,道路两边早已有人候着了。     除去穆家管租的一些下人,还有一些淳朴的农夫和妇人,甚至还有几岁大的小孩子,也在一旁等着。     萧玉宁亲自将老夫人接下马车。     老夫人瞧见这一切,竟是有一种眼前大亮的感觉,瞧见那些当地的乡亲,连连点头。倒是半点没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     之后便进了一座大宅子。     这座宅子虽比不上穆家大宅奢华,却是大许多,也宽敞许多。     屋子也是早就收拾好的,穆老夫人看了看这简洁的院子,每一处都有些让她挪不开眼。     萧玉宁轻声道:“母亲,这里比较适合您养身子,您若是喜欢,便多住上几日。离兰姐儿出嫁还有好些日子呢。”     穆老夫人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一切都听你的,听你的。”     她咧着嘴,笑呵呵的进了房间。     可以看得出,穆老夫人心情是真的很好。     来田庄之前,她还是有些不情愿的,不过看到这一切时,人的心境自然就变了。     晚膳过后,萧玉宁要处理田庄的一些事,穆芷苓被翠柳拉着,围着边的小路走。     待天完全黑了下来,穆芷苓才回到房中。     萧玉宁也忙完了这边的一切,洗沐过后,回到房中。     穆芷苓急忙拉着她的衣袖,道:“娘亲,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穆芷姝身边的丫鬟翠竹?”     萧玉宁点点头,却是困惑道:“你突然问她作甚?”     穆芷苓坐下来,凝声道:“五年前,女儿进了牡丹苑,而后翠竹便失踪了,前段时间翠竹回了一趟老家,说是在会京都的途中瞧见了翠竹。”     萧玉宁突地明白了过来。     指尖轻抚穆芷苓的脸颊,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而后,再次问道:“翠柳当真没有看错?”     穆芷苓应了一声。     “苓儿,你好生歇息,一切有娘在。”     五年前若不是因为翠竹,苓儿又怎会无故跑去牡丹苑。而翠竹一个丫鬟,又懂什么?她若非故意,又怎会在东窗事发后,仓皇而逃?     翠竹定是受人指使,只有找出翠竹,才可知道背后作怪之人。     自从她知道苓儿受伤一事与翠竹有关时,她便派人前去寻翠竹。可是寻了这么多年,却是无果。     这天下之大,寻一个人又何其容易?如今听闻翠竹在隔壁的落溪镇,那找起来也就相对容易了些。     她说过,伤害她的孩子的人,她一个也不放过。     即便是穆家的人也是如此,又何谈区区一个丫鬟?     穆芷苓躺下后,萧玉宁替穆芷苓掖了掖被子,穆芷苓拉住她的手,道:“娘亲要去哪儿?”     萧玉宁细声道:“娘亲想着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     话音未落,却听穆芷苓道:“娘亲,冷……”     萧玉宁只好掀起被子,将穆芷苓抱在怀里,嘴里还忍不住嗔怪一声:“这么热的天,你还冷?”     手上的动作却万分轻柔。     穆芷苓满足地窝在萧玉宁怀中,喃喃道:“苓儿怕娘亲冷。”     深秋九月的郊外,蛙声一片,喧嚣中却透露着一股子宁静淡然。窗外的月跃上枝头,透过木窗落下一片幽光。     照在人的身上,看似冰冷的光,却让人的心,柔柔的,暖暖的。     以至于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招风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紧闭双眼,急促的呼吸。     喉咙干哑,放入火烧般疼的说不出话来。     可那疼又不甚真切,明明挠心挠肺,一瞬间又仿佛没了神识。     浑身也犹如碾压般疼痛,睁开双眼,却是一片模糊。     犹如噩梦般的景象再次出现在眼前,她惊惶地想要逃离,脚根本不听使唤,犹如灌铅一般。     穆芷苓僵在原地,张嘴呼喊,却只能发出呜咽声。     眼睛干涩,疼到连眨眼都不行。明明心疼到不行,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似乎听到一声狗的惨叫声,她惊惶地转身,却见一抹白色僵在远处,她一声嘶吼后,喉咙一股腥甜涌上,而后竟是连说话都不能。     那是贝壳被一群黑衣人乱刀砍死的场景,她看不真切,却准确地找到了贝壳的身影。     她扑到它的身上,哭的撕心裂肺,依旧无法滴落一滴眼泪。     忽地背上一暖,穆芷苓猛地回头,即使隔得如此之近,她也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     她嘴唇翕动,却发现声音融在喉咙处,竟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他将她环在怀里,一遍遍痛苦呢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他的声音好熟悉,好温柔。     可是她却不记得是那人到底是谁,她不曾见过他的长相,就连他的声音也是颤抖而沙哑。     他将她抱起,她早已无力,而后他说了什么已是听不清了。     穆芷苓猛地惊起,眼前漆黑一片。     大喘着粗气,喉咙处的痛感已无。浑身却依旧虚软无力。     左手微微一动,触到身旁的娘亲时,这才稍稍定了定心。     萧玉宁掌了灯,瞧见穆芷苓惊魂甫定的模样,还有额角细密的汗珠,取了锦绢轻轻擦拭她的额头,紧张道:“苓儿。可是做恶梦了?”     穆芷苓摇摇头。却又慌乱地点头。     她痴痴地盯着萧玉宁。     娘亲的眉眼清晰的出现在眼前,甚至是她的嘴唇的翕动,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原来是一场梦。     穆芷苓倒抽一口冷气。道:“娘亲别担心,我没事的。”又在房内环视了一番,没有瞧见贝壳的身影,又有些惊慌道:“娘亲。贝壳呢?”     萧玉宁从床头取了一件披帛挂在穆芷苓肩上,轻声道:“你忘了。昨晚翠柳将它抱至别的房里休息去了。它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你也不用如此担心了。”     萧玉宁拉着穆芷苓再次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她的肩头,道:“快些睡吧。这会儿距天明还有一个时辰,还能睡会儿。对了苓儿,娘亲今日便回去了。你在庄子里多待些时日,这里环境宜人。”     “娘亲为何要走得这般匆忙。既是说这里宜人,那娘亲也便留下来多住些时日再回去可好?”穆芷苓拉着萧玉宁的手,止了她正欲起身的动作。     “苓儿,城东的铺子出了些事,娘亲还得回去处理。你且在这里待着,等过几日,老夫人身子好些了,你们再一并回去便是。”萧玉宁又重新躺在床上,看着窝在她怀中的穆芷苓。     “娘亲,那些铺子怎么了?”她记得城东那般都是一些段庄和一些饰品类的铺子,因大多适合女子用,故而又取名叫玲珑坊。     前世穆家本是掌握着皇城的经济命脉,可到最后,却只剩下一个躯壳,虚有其表。     再加上后来国库空虚,皇帝命各大臣掏出私银填充国库,穆家在那时,家中财产差些被掏空。     而后高家便开始在京都处处与穆家作对,逼得穆家的铺子倒闭了大半。     萧玉宁冷声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有人在我们铺子对面新开了一家卖一样货物的,只是人家的价格是我们的一半。高家可谓真是财大气粗,不惜做亏本的买卖也要跟我作对。”     话到最后成了冷嘲。     穆芷苓仔细听着,扬起头,问道:“那娘亲打算如何?”     萧玉宁笑道:“他们以为我萧玉宁是傻子?既然他们愿意做亏本的买卖,那我便买了他铺子里所有的东西,再依照我们店里的价卖出去。他有多少货,我便买多少,若是太多,便赠给灾区,那也算是值当了。”     穆芷苓却垂下眼睫。     娘亲这样做没有错,高家每日的货物一大早便被穆家买去,那京都的百姓势必会到穆家买。     可这样公然和高家作对,定然会引起大的轰动不说,还会让更多人注意到穆家。     前世四叔管着整个穆家的商铺,虽说四叔平日不务正业了些,可各大商铺的掌柜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也算是有头有脑的。     因而穆家平日生意还算得上兴隆。     可却是因为四叔太过招摇,行事太大手笔。这事儿传到有心人耳中,而后便有‘国库空虚’一说。     当年的国库空虚,明德帝明显便是冲着穆家而去的。     娘亲这样做,太过张扬,若是和上一世一般那可如何是好?     何况如今的穆家的产业又岂是上一世能比的?     即便穆家低调行事,那明德帝只怕也早就惦记上了。     所以娘亲此举万万使不得。     “娘亲,为何非要将高家的东西买进我们的铺子中。我们的铺子又不止城东的玲珑坊才有,除去城南皇城脚下,每走一段路,定能见着穆家的铺子。高家针对的是穆家,又不是玲珑坊,即便是买进他们铺子里的东西,他们还会想出更多损招与我们作对。”穆芷苓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萧玉宁神色微变,穆芷苓继续道:“娘亲,何不顺了他们的心意,我们穆家的铺子‘关闭’便是,再匿名买了他高家的货物,最后再在京都新开一家铺子,将从高家半价买来的货物常价卖出,当然新开的那家铺子不能记到穆家头上。”     萧玉宁微微惊讶地看着穆芷苓,道:“苓儿的意思是造成穆家衰败的假象,实则是将财产转移到一个莫须有的京都新贵身上?”     穆芷苓点点头,道:“娘亲,我们穆家始终是树大招风了些。”     娘亲知如何经营穆家的产业,却不知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守住的东西,却要被别人理所当然的夺了去。     娘亲的性子素来张扬,她又怎会是明德帝那个老狐狸的对手?     明德帝,那个间接害死她全家的人,她穆家凭什么要心甘情愿为了他而付出一切。     他是爹爹的结义兄弟,于娘亲有恩,却和她穆芷苓半点关系没有!     若是可以,毁了他的江山又如何?(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忆起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萧玉宁搂住穆芷苓,忍不住赞扬道:“我的苓儿越发聪明了。”     穆芷苓却觉凉意渐甚,心头却是苦不堪言,道:“娘亲,女儿素来愚笨。”     她若是眼睛放亮些,能看人看的透彻些,前世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萧玉宁却道:“谁说的?苓儿在娘亲眼中永远都是最聪明的,苓儿永远都是最好的。”     每一个孩子在母亲眼中都是最好的,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存在。     穆芷苓只觉被娘亲保护着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温暖。     早膳后,穆芷苓寻了张太医问了穆老夫人的情况,张太医道:“老夫人的身子较之于以前,已是好了许多。这第二种毒已经去了十之**,只是第一种毒……”     穆芷苓皱眉道:“第一种毒无解是吗?”     张太医叹了口气,道:“第一种似毒非毒,服之则兴奋过头,停用则会暴躁不安。若是强行戒掉,只会怒火攻心,对身子的损伤极大,我怕老夫人的身子……”     穆芷苓似乎明白些什么,急忙道:“所以张太医在这些日子给祖母的药中,也是含有米囊花粉的是吗?”     张太医愁苦着脸,道:“老夫实在没法,没法看着老夫人受此痛苦。即便是一个年轻精壮的小伙子,想要戒掉那毒也不见得会成功。我已经尽量减少了用量,可老夫人的瘾却是越来越大,我实在没法……”     张太医何尝不想让穆老夫人好起来,要知道……     两人正在院中尽量小声说着,却听闻穆老夫人在身后沉声说道:“你不试,怎知我无法承受。”     穆芷苓和张太医同时侧过身。看向穆老夫人。     春平姑姑搀扶着她朝这边缓步走来,她走的极慢,走两步又停下微微喘气,穆芷苓和张太医瞧见,急忙走到穆老夫人跟前。     “祖母您身子不好,小心些。”穆芷苓急忙走过去扶住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却将她轻轻一推,道:“我身子好着呢。用不着搀扶。”     说话间将春平也推开。     三人皆是无措地站着。手僵在空中,面面相觑。     穆老夫人却叹了口气,道:“这两年再多的痛我都承受了。又怎会怕这些?再者,苓姐儿你可知,当年祖母生你怀你父亲和你四叔时,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当年我都挺过来了。如今又有何不可?”她突地握住穆芷苓的手,道:“我穆家一门忠烈。男子必须顶天立地,女子也不能胆小怕事。我身为你们的祖母,若是这点痛就畏惧,将来如何立信于人?”     张太医眼底有些暗潮涌动。颤着嗓音道:“可夫人您毕竟……”     毕竟不复当年了。     当年穆老夫人生产穆宗泽和穆宗耀时,穆老太爷皆不在身边,那时两度难产。失血过多。穆老太爷是家中独子,又征战在外。想着几个孩子无人照料,穆老夫人几度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最后硬是撑了下来。     穆老夫人却咬牙道:“我撑得住!”     穆芷苓和张太医默不作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穆芷苓急忙将此事同萧玉宁说起,萧玉宁听后赶至穆老夫人房中,可穆老夫人心意已定,再劝说也没法。     为此萧玉宁决定晚两日回去。     穆老夫人这般执拗,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穆老太爷呆愣地坐在院中,面无表情。     这些年,张太医日日夜夜都在调制能缓解穆老太爷病情的药,却是多年无果。     之后的药中,张太医当真没有放任何米囊花粉,穆老夫人双手攥紧成拳,额头有一滴滴汗珠滴落。     她咬着牙,唤来春平。     命春平在院中替他支起一把简单的圈椅,艰难地扭头看向坐在院中仿若痴呆的穆老太爷,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而后惨白的笑。     穆老夫人不准任何人守在她身边。     穆芷苓和萧玉宁只得隔一会儿便朝院子里走一趟,确认穆老夫人身子并无大碍后,才胆战心惊地离开。     萧玉宁心中更是担忧的不行。     她同穆宗泽说起此事时,穆宗泽千叮万,定要让母亲平安回归。     这虽说是穆老夫人自己要求的,可她定要确保她万无一失才行。     就在母女两人焦急地躲在墙柱后盯着院中的穆老夫人时,穆老夫人突地浑身痉挛,口吐白沫,从圈椅上掉下来,那模样着实可怕。     穆老太爷惊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手胡乱地挥舞着,喉咙处发出一阵阵低哑的声音:“阿……阿……纭……”     那声音仿若是从肚腹之中发出。     穆老太爷的身子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手却紧紧抓住了穆老夫人的手。     穆芷苓和萧玉宁见状赶紧冲到院中,于此同时张太医和春平也从令一个方向赶来,将穆老夫人和穆老太爷扶起。     穆老夫人身子依旧颤抖着,可嘴角却缓缓勾起,道:“他终于……终于想起我来了,想起我来了。”     穆老夫人不顾身子不适,激动地说道。     穆芷苓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穆老太爷不是因战伤了喉咙不能说话吗?怎突然间竟是能吞吐的说出话来。     刚才那吐字虽是含糊不清,可所有人都听了个明白,他唤着穆老夫人的闺名,阿纭。     还有穆老夫人说他将一切都记起来了是何意?难不成穆老太爷曾经失忆了?还是说他独独忘了穆老夫人?     一连串的问题压得穆芷苓有些喘不过气来。     众人将穆老夫人和穆老太爷抬回房中,张太医替穆老夫人诊脉后,从房中走出。     穆芷苓和萧玉宁急忙上前询问,张太医道:“老夫人已经熬过了最为危险的时期,日后每当毒瘾发作,症状都不及这一次,所以三夫人和五小姐不必担心。”     话虽是这样说,可张太医的神色却有些许凝重。     穆芷苓的心这才平定下来,道:“那我祖父呢?”     张太医身子一顿,急忙道:“老太爷,他身子没什么的,适才只是惊吓过度。”     穆芷苓盯着张太医有些异样的脸色,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样甚好。”     萧玉宁也松了口气,道:“张太医也忙了大半日,您老回房歇息吧。”     却在这时,有下人前来,在萧玉宁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萧玉宁看了穆芷苓一眼,对那人道:“先关起来。”(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花椒酱的书《田园小厨娘》     穿越深山里,爹死娘持家。     日子虽穷苦,咱有脑袋瓜。     做饭是特长,赚钱把家发。     可是,这位爷,您赖这儿不走是啥意思?     这是一个吃货小农女和赖皮官三代的故事。           第八十七章 害怕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见老夫人身子好转,萧玉宁便打算次日清晨回穆宅。     晚膳时分,穆老夫人身子不适,萧玉宁便命人将饭菜送入她的房中。     饭桌上便只剩下萧玉宁和穆芷苓。     穆芷苓却放下手中的汤匙,定定地看着萧玉宁。     一下午她都在想着娘亲在院子里说的话。     她说‘关起来’,将谁关起来,又关在何处?     还未待穆芷苓问起,萧玉宁便放下碗筷,一脸凝重地道:“苓儿,翠竹寻到了。”     穆芷苓面色一僵,张了张嘴,道:“当真是在隔壁的镇子里寻到的?”     萧玉宁眯了眯眼,说道:“不过她已经改名换姓,开了一家小茶楼,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上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怕节外生枝,便将她带了回来。结果她半道上竟是打伤了人,想要逃走,我便命人将她关在了西厢。想不到当年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如今竟是蛮横粗暴不讲理起来。”     穆芷苓有些坐立不住。     当年翠竹在穆芷苓生了一场大病后,便突地消失不见。     此间到底为何,穆芷苓的心里惦记着,耿耿于怀了五年。     如今找到了翠竹,她怎能不激动。     总觉得,五年前那些事情,定是没有那么简单。翠竹当年从牡丹苑到底带走的是什么,她到底是受人指使还是实属偶然?     “娘亲,苓儿现在像去看看翠竹。”穆芷苓站起身。     萧玉宁却拉着她坐下,道:“娘亲也本想着一会儿晚些时候去西厢,先用晚膳,你看你碗里半点都没有动。”     穆芷苓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坐下来同萧玉宁一道用了晚膳。     去西厢的途中,穆芷苓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她手指相扣,死死咬唇。     走路也是疾步而行。     萧玉宁瞧见了,握住她的手,道:“苓儿可慢些走,那翠竹就在西厢房,难不成还能跑了?”     穆芷苓快步走到西厢房门前。     萧玉宁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里的人听闻门外的动静。扯开嗓子大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里。老娘……”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翠竹咋舌。     能将她悄无声息地绑架至此的。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可不能由着在大街上耍泼的性子,若是当真得罪了什么人,她以后的财路也就断了。     想到这些。翠竹声音放柔了些,却仍是有些沙哑。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绑我作甚?”     此刻已是迟暮,天色渐暗,穆芷苓和萧玉宁站在门外。还未踏进房中,翠竹压根看不清她们的脸。     见萧玉宁和穆芷苓不为所动,翠竹越发放低了身段。压低声音,竟是带着哭腔。道:“我上有老下有小,长得也没姿色,又胖,你们抓了我没什么用处的。求求你们大人有大量,小的我要是有什么得罪了你们的地方,还请宽恕。求求你们放了小的吧……”     穆芷苓只觉胸口涌上一阵嫌恶。     突地想到前世的翠竹,一直跟在穆芷姝身边。虽爱贪小便宜,却也算得上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子,而后记得穆芷姝替她安排了一门还算不错的姻亲。     据说那男子是一个秀才,长得斯斯文文的,说起话来更是酸酸的,却是对翠竹极好。而后那秀才考中了举人,翠竹也算是过的幸福。     可这一世的翠竹……     穆芷苓只是淡淡的一瞥,便看见她庞大的身躯,还有她的谈吐,全然染了一股子市侩。翠竹素来圆滑,却是胆子极小,可听娘亲说她在半路为了逃走,竟是打伤了娘亲派去的人的事后,又从她刚才表现看得出,如今的翠竹,早已不复当年。     萧玉宁向前走了一步,亲自掌灯,看清翠竹的模样后,不由小声惊叹:“岁月不是一把杀猪刀,而是一把猪饲料啊。”     穆芷苓不由转过身,道:“娘亲,猪饲料是什么?”     娘亲总是说些奇怪的话,她前世虽听了不少,可这一句她还是头一遭听说。     萧玉宁噗呲一声笑了,道:“苓儿,等娘亲哪天有时间,一一给你解释。”     翠竹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呆呆的仰头看着萧玉宁和穆芷苓,只觉得差些不能呼吸,连萧玉宁和穆芷苓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她只听到萧玉宁唤了一声:苓儿……     她跪在地上,原是通红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嘴唇泛紫,颤颤巍巍的样子好不狼狈。     她张了张嘴,一瞬间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惊得差些尖叫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是五小姐和三夫人……     五小姐和三夫人怎么知道她在落溪镇,她明明改名换姓,就连相貌也变了许多。她们为什么要将她抓至此?     莫不是五年前的事?     可不论如何,自己如今身形相貌都变了,也许五小姐和三夫人只是抓错了人。她且先假不认识罢。     翠竹跪在地上,强压住心头的恐慌,巴巴的看着萧玉宁和穆芷苓:“这位夫人,小姐……”     穆芷苓冷哼道:“五年不见,翠竹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将你记得一清二楚啊。”     那模样镌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翠竹竟是装作不认识她们母女,穆芷苓越是觉着当年的事情可疑。     翠竹见无法隐瞒下去,便哭丧着脸道:“三夫人,五小姐恕罪啊。奴婢并非可疑不认得你们的,只是奴婢如今这个卑贱之躯,这般模样,实在是无言面对三夫人和五小姐。”     穆芷苓一步步朝她走去,翠竹拖着肥胖的身子往后挪了挪。     “翠竹姐姐你早已不是穆家的下人,别一口一个奴婢的。前几日我们路过落溪镇,隐约看见翠竹姐姐,便想着请翠竹姐姐前来吃一杯茶,又怎么会是将你绑来的呢?你看你现在不是自由的吗?”     穆芷苓淡淡的说着,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     眼睫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倒有些晦暗不明。     翠竹仍是止不住地哆嗦。     “翠竹姐姐你在害怕什么?”     翠竹别过头去,不敢看穆芷苓,道:“没有,奴婢……我只是觉得这地面太冰了些而已。”(未完待续)     ps:推荐一本书,《锦书良缘》,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重生者又将演绎什么?那么再加一个穿越的女配又将怎样精彩纷呈?集宅斗、权谋、军事与一体的文文,闹书荒的亲,有喜欢看的亲,可以去看看           第八十八章 真相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却突地将她拉起,道:“那翠竹姐姐还不快些起来。”     穆芷苓的手一触及翠柳的手,她便反射性地缩回。     穆芷苓仍是抓住她的手,道:“翠竹姐姐当年怎么一声不响地便离开了,我记得二姐找你可是找了许久。”     翠竹看着穆芷苓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道:“我也想小姐……”     眸色一点点暗淡下去。     “可我听人说,翠竹姐姐当年离开是因为偷了穆家的东西,翠竹姐姐是这样的吗?”     翠竹脸色大变,往后退了两步,道:“五小姐,那一定是有不喜欢我的人在背后嚼了舌根,奴婢怎能做那些事啊,奴婢只是家中有事,便急着回来。后来……”     穆芷苓突然打断她的话,道:“那你从牡丹苑鬼鬼祟祟出来是为何?你怀中揣着的东西又是什么?祖母可是千叮万嘱,任何人没她的应允,不准进牡丹苑,能让你置老夫人的命令于不顾的又是什么?”     翠竹再次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道:“奴婢……奴婢没有偷穆家半点东西。”     她到底该如何说好?     她若是说了谎,五小姐不会放过她。     可她若是说了实话,五小姐更不会放过她啊。     翠竹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和地面相撞,发出一阵阵闷响。     萧玉宁凝眸而视,她早已看不下去了。     她走到翠竹身边,低吼道:“你今日若是说了实话,我可以考虑以前的事情过往不究,你若是不说。我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当年的事情,萧玉宁本就埋怨翠竹。     若不是她,苓儿又怎么会进了牡丹苑,又怎会得了风团,甚至差些丢了性命。     她萧玉宁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只会在乎她在乎的,至于别人嘛。那便别怪她狠心了。     萧玉宁凑近翠竹。突地邪魅而笑,道:“我听说你在落溪镇有一家茶楼,全家皆是靠此为生。若是没了那茶楼,你可如何是好?”     翠竹吓得哭出了声,眼泪在她肥胖的脸颊滑出一道晶亮的线。     “三夫人,我说。我说……”     翠竹已经哆嗦着再次跪在地上,吞吞吐吐道:“是三小姐……三小姐她告诉奴婢。说牡丹苑正对东厢大门的大理石凳下,有一堆金银首饰,她说若是奴婢能刻意将五小姐引到牡丹苑,那金银她便全都给奴婢。奴婢有了那金银后。便可离开穆府全身而退,且那金银珠宝足够奴婢后半生衣食无忧。”     翠竹认命地垂着头。     只怕三夫人和五小姐早已猜出其中端倪,她若是继续隐瞒下去便是愚蠢了。     如今她只得将整个实情和盘托出。     更何况三小姐给她的那一袋金银。本就没有多少,再者她在半道的时候便被人抢了去。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再者,她也没有答应三小姐此事保密。     穆芷苓听后,只觉身子不稳。她努力强撑着自己站稳,却觉眼睛酸涩,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湿润感让她的眼睛极其不舒服。     张开嘴,咸咸的,凉凉的水珠从嘴角滑入口中。     上一世她流尽毕生眼泪,直到最后她再也哭不出。今生她发誓再不要掉泪,可眼泪却是止不住一次次滴落。     尤其是这一次。     从翠竹口中听到此事与穆芷萱有关时,她整个人,整颗心都犹如三九的水,冷硬如冰。     怎么可以是萱姐姐,她一定是听错了。     这些年萱姐姐对她有多好,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玉淑堂学习那些日子,她们两人相依。     萱姐姐明明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她有什么事情都会跟自己说,怎么会是她?     她不敢相信。     却又不得不去相信。     想想这些年穆芷萱的异样,想想她对自己的隐瞒,穆芷苓只觉痛心不已。     只是当年的穆芷萱明明是个孩子啊……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二娘的……     穆芷苓不敢去想,她怕自己一想,整个人都会崩溃。     前世,她没有一个朋友。     活了十七年,到头来,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穆芷苓突地拉住翠竹胸前的衣襟,哽咽着问道:“你一定是记错了,不是三小姐对不对。一定是别人对不对?”     翠竹早已吓破了胆,趴在地上道:“五小姐,您就算借给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骗你啊……”     穆芷苓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离了般。     她靠在萧玉宁怀中,一阵阵抽搐。     萧玉宁将她抱紧了些,对翠竹道:“你可知当年正是因为你,五小姐差些丧命!你最好别有所隐瞒。你也莫要骗我,当年三小姐也只是个小孩子。”     翠竹猛地摇头,道:“三夫人,奴婢当真没有说谎,当日三小姐找到奴婢说起这事,只怕也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是奴婢当真了。可奴婢没有想到三小姐说的是真的,奴婢更没有想到此事会害了五小姐,三小姐可从未提及此事啊,三夫人,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若有隐瞒……”     穆芷苓烦躁地摆着手,窝在萧玉宁怀中,道:“娘亲,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舒服。”     萧玉宁神色焦急地点点头,看了一眼翠竹,狠狠拧了拧眉。     却是依旧将翠竹锁在房中,翠竹从屋内不断地摇晃着门,乞求道:“三夫人,放我出去,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当年当真是什么都不知啊。”     萧玉宁一手附在穆芷苓后背上,一手紧紧攥成拳。     “娘亲,我曾将她视作亲姐姐。”穆芷苓幽幽道。     萧玉宁用锦绢擦了擦她眼角的湿润,喃喃道:“苓儿,人心不可测,你就是太善良,所以才太容易相信一个人。”     “可是娘亲,萱……穆芷萱她……”她真的无可挑剔的好。     她不禁怀疑,一个想害她的人,真的能伪装到如此地步?     穆芷萱有什么理由害她?她从未做过对不起穆芷萱的事情,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     还是说穆芷萱其实也是那颗棋子?     萧玉宁却搂住穆芷苓的肩,冷声道:“苓儿,一切都还有娘亲。”     穆芷萱是么,原来是一只绿茶婊,她还一直以为是一个好丫头……(未完待续)     ps:推荐一本好朋友念夫子的书《星际萌夫》,书很肥,若是有喜欢的可以去看看。     简介:作为穿越到星际的超级异能者,还有灵泉空间,种种花养养草,都是小意思,没事还能造造机甲,但唐优最想回炉再造的其实是她家毒舌小弟。     还有某只大咖,你已经崩了你造么!说好的冷酷狂霸拽的男神呢!     “唐优,限你三秒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薪水减半!”     唐优觉得刚穿过来就顶着男生的身份其实也没什么,但竟然被卖了,那简直就是黑历史。     为了巨额的赎身费,她忍!           第八十九章 改变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萧玉宁拉着穆芷苓的手,回到房中。     穆芷苓深吸一口气,硬是将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憋回去。     如今她有什么资格落泪。     是她遇人不淑,是她没有擦亮眼睛看清楚。     明明自己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穆芷萱的异样不是吗?明明很多次都觉得她很可疑不是吗?为什么她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用穆芷萱经历变了,人自然也就变了这样可笑的理由来欺骗自己。     嘴角染上一抹自嘲。     穆芷苓靠在萧玉宁怀中,轻声喃喃道:“娘亲,明日苓儿和你一道回去可好?一会儿我吩咐翠竹就留在这里照顾贝壳和祖母。”     萧玉宁瞧着她一脸镇定的模样,有些哽咽道:“苓儿,你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不好么?”     在得知那样的真相后,苓儿又怎能轻易接受,让她晚些回去也好。     穆芷苓连连摇头,道:“娘亲,苓儿没事的,苓儿想和娘亲一起回去。”     萧玉宁皱着眉头看向穆芷苓,最后只得道:“好,和娘亲一起。”     这一次回去,她便不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只要苓儿在她身边,她便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     穆芷苓不再说话。     当丫鬟伺候两人睡下时,穆芷苓侧头看着窗外清幽的月光。     前世她没有一个朋友,这一世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那个人不是娘亲,不是爹爹,也不是哥哥,而是她一直渴望的所谓的姐妹。     所以她才会包容她。所以她才会一直欺骗自己,她的萱姐姐对她很好很好……     是她太过奢侈,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右手紧紧握住左手那翠色的玉镯,心一点点犯疼。     记得那日祖母将这一对玉镯给了她和穆芷萱,说萱姐儿和苓姐儿要像亲姐妹一般。     呵……     从此以后,在她穆芷苓眼中再无姐妹可言。     那些伤害她的人,她再也不会放过。     以前她便是太过优柔寡断。事事太过相信自己。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只是现在有这样的一番觉悟,还算晚吗?     听着娘亲平静的呼吸,穆芷苓转过身环住萧玉宁的腰。将脸紧紧贴着她的背。     她如今已不再是小孩子了,她的事情能自己结局便自己解决,怎能再给娘亲添麻烦呢?     娘亲因为她,只怕已经操碎了心。     次日。晨光微亮。     一大早马车便在院宅外候着,萧玉宁和穆芷苓上了马车。     这一次不似上次那般。要顾及穆老夫人和穆老太爷的身子,因而马车行的较为快些。     不到半日,两人便回了穆宅。     两人因事先没有通知便回了府,因而穆宅没有人前来迎接。     萧玉宁倒是不介意。她本就不喜这些形形式式的排场。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     回到海棠苑中时,茗香和绿珠正在院中闲谈着,瞧见小姐回来。急忙兴奋而又带着些惊愕,走上前来。道:“小姐,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穆芷苓面色平静的说道:“只是觉得无趣,待了两日便回来了,庄子里没有什么好的。”     两个小丫鬟连连点头。     绿珠赶紧抬出一个圈椅,急忙道:“小姐一路辛苦了,奴婢这便去准备热水,给您沐浴。”     穆芷苓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环顾了四周,没有看见锦巧,穆芷苓皱眉,问道:“锦巧呢?”     绿珠急忙上前道:“这几日锦巧姐姐都待在房中,奴婢很少见着她。”     穆芷苓挑了挑眉,道:“哦?可是身子不舒服?”     茗香看了看锦巧房间的方向,道:“哪是生病的样子啊,小姐您都不知道,您走的这几日,锦巧姐姐竟然将她……”     绿珠拉了拉茗香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下去。     穆芷苓淡淡的看了绿珠一眼,又转过头看向茗香,道:“茗香,你继续说,锦巧她怎么了?”     茗香有些委屈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绿珠,狠狠咬牙,道:“锦巧姐姐她将自己的活交给我们做不说,还让我们替她收拾房间,洗衣服。奴婢不肯,她便打了奴婢几下,还说……”     “还说什么?”穆芷苓脸色铁青,锦巧竟是在她眼皮子地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说她是这海棠苑的老人了,小姐不在,这海棠苑自然由她掌管。”茗香也顾不了许多,一股脑将所有的话说了出来。     穆芷苓拳头紧握。     不由想起几日前锦巧的语气生变的场景。     还有贝壳突地狂暴起来,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那日她便在贝壳身上闻到一丝异香。     “你且将锦巧给我带过来。”     茗香离去后,穆芷苓拧着眉头,看向绿珠,道:“你知道能长久留在海棠苑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绿珠有些惊惶地摇摇头。     小姐这般狠厉的神色,绿珠还是第一次见。     穆芷苓倏地站起身来,道:“第一,便是不要自作聪明。第二,不能有所隐瞒。第三,要懂得尊卑有序。你自作主张让茗香住嘴,已是自作聪明,更是隐瞒。锦巧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她虽比你们早些进府,但她却和你们是一样的身份,你们又何必听从于人,她也不敢将你们怎么样?这海棠苑难不成还是当真由她做主了?你要搞清楚些,谁是你的主子。”     绿珠双手抓着胸前的衣襟,紧咬双唇,颤着身子跪在地上,低声说道:“奴婢记住了。”     穆芷苓瞥了一眼绿珠。     绿珠生的比茗香机灵些,倒也算是安分。适才她拦着茗香让她不说,也怕是锦巧日后记恨茗香。     只是这些丫鬟,她没有一个用的舒心。     突然想起月眉来。     想起她那股子处事不惊,处处为主子着想的模样。想起和哥哥一个院子时,大多时候,都是月眉在照顾她。     后来哥哥搬去了自个儿的院子,月眉也跟着过去。     过了两年,哥哥身边服侍的换成了书童,而月眉嫁给一个市井小商贩。     据说是家里自幼替她定下的亲事。     也不知过得如何,若是让她伺候在自己身边,只怕自己也会省去太多烦心事儿。     不管是谁伺候在她身边,自此以后都不可能是锦巧。     五年前将她留在穆家,原是为了让她明白做一个丫鬟的本分,却没料到她越发变本加厉起来。(未完待续)     ps:推荐一本朋友冬至的柚子的书《槿园春》     简介:她,世家娇女,却识人不清。     被渣男利用、小妾毒死。     害家族没落、亲人惨死。     重生一次又如何?她已无脸面见至亲!     于是,筱暖穿越而来,替她斗渣男恶女、守护至亲。     而男银这种生物,筱暖是有多远躲多远。     只是为何?一个个的都要黏上来涅?           第九十章 偷窃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片刻后茗香快步往回走,对穆芷苓道:“小姐,奴婢去了锦巧的房间,并没有发现锦巧的人。”     穆芷苓神色一凌,起身朝锦巧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果真没有人。     穆芷苓径直进了锦巧的房间,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示意绿珠替她泡了一壶清茶,而后吩咐绿珠和茗香,道:“你们先出去罢,记得装作我未曾回来的样子。我且现在这房里等锦巧回来。”     穆芷苓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目光却是幽深晦暗。     她看向梳妆台处。     视线停在某处,便再也移不开。     那是一只宣窑瓷盒,产自西岳,虽说算不得极为名贵,却也非常人能买得起。     那样的胭脂,怎么会出现在锦巧的房中。     穆芷苓凝眉,嘴角轻轻勾起。     晚些时候,锦巧推门而入的一瞬间,瞧见穆芷苓正襟危坐于房中,顿时吓得三魂失了两魂。她瞠目结舌地盯着穆芷苓,揉了揉双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看清楚时,却当真吓得她急忙跪在地上。     穆芷苓面不改色地看向锦巧,忽地嘴角勾起,道:“怎么,我很吓人?”     锦巧急忙摇头。     可面色却是惨白。     她愣愣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穆芷苓却慵懒地说道:“既然我不可怕,你见了我如此恐慌作甚,莫不是我会吃了你?”     锦巧心里犯着嘀咕:不会吃了我,可是却险些吓死我了。     心底虽是这样抱怨着,可面子上却不敢这般。     锦巧呼吸缓了些,颤颤地看着穆芷苓。道:“只是小姐突然出现在奴婢房中,奴婢受宠若惊,一时便失了分寸。”     穆芷苓嘴角扬起一抹莫测的笑,道:“你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回来吧。”     锦巧却避开了穆芷苓所说,话题陡转,道:“小姐突然回来,奴婢甚是高兴。只是小姐您回来怎么也不只会一声。奴婢若是听说了也好去迎接您。”     锦巧垂下头。尽量不去看穆芷苓。     穆芷苓冷声一声,茶杯咚的一声砸在桌上,锦巧抬眼。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穆芷苓,嘴唇却微微颤抖着。     “你这是在怪罪本小姐了?”     穆芷苓说话再不似从前那般柔柔的样子。     锦巧急忙解释道:“小姐,奴婢怎敢怪罪小姐,奴婢并无此意啊。”     穆芷苓去笑呵呵得说道:“你不敢?有你不敢的事情?”     穆芷苓从怀中掏出适才的胭脂盒。问道:“说,这是什么?”     锦巧愣愣地看着穆芷苓手中的胭脂盒。脸色骤变。     “这只是一个胭脂盒。”锦巧避重就轻地回答。     “这个胭脂盒可是你的?”     锦巧僵住,不知该如何回到穆芷苓,只得道:“奴婢不知小姐何意?”     穆芷苓勃然大怒,道:“我是在问你这胭脂盒到底是谁的?难不成你连这些话都听不懂了?”     锦巧忽地定定的看向穆芷苓。沉声道:“这是奴婢的,是奴婢前段时间用了所有的积蓄买的。”     穆芷苓去冷喝一声,道:“你胡说。这胭脂盒分明就是我的!你可知这胭脂产自何处?这胭脂产自西岳,是西岳贵族女子所用。传至大晋也不过几年光景。起初是在宫廷所用,而后便是官家女子。价格虽不及皇宫后妃所用,却非常人所能买得起,你说,怎么可能是你的呢?”     穆芷苓说完,锦巧整个人僵在原地,跪也不是,动也不是。     目若呆鸡。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这胭脂盒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别人给她的,小姐怎么会说是她的?     此刻她还没有明白穆芷苓所谓何意,心下一急,想什么都脱口而出,道:“小姐,那当真是奴婢的,那是有人送给奴婢的。”     穆芷苓眸瞳猛缩,她当然知道这般贵重的东西,即便是锦巧偷也偷不到的。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特意送给她的。     她之所以认识这胭脂,也是因了前世宋璎昭在她十二岁那年,也送给了她一盒,与此同时他也送给了穆芷姝一盒。     那盒子和这一模一样。     穆芷苓忽地想到什么一般,眯了眯眼。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那你说说,到底是谁送给你的?”     穆芷苓语气越发强硬。     锦巧却顿住了。     正当她在犹豫是否应该说时,穆芷苓却大声说道:“来人。”     茗香和绿珠闻声匆忙赶来。     穆芷苓见了两人,道:“你们将锦巧带下去,关在海棠苑西院的仓房之中。茗香你守在仓房外,不准任何人接近,除非有我的允许,否则任何人都不行,清楚了吗?”     茗香点头。     穆芷苓又转而对绿珠道:“你快些去请林妈妈和我娘亲前来,再传出去,就说我的一串珍珠链子被人偷了。”     待绿珠和茗香转身,穆芷苓随即扯下自己胸前的珍珠链子,放入锦巧的梳妆台的抽屉之中。     林妈妈毕竟年数大了,对于招供一事比较在行。     何况她一直是娘亲的心腹,只有让她前来在,自己猜算的放心。     那一盒胭脂,十有**便是宋璎昭所送。     而宋璎昭所能送之人,这穆家便没有别人。     穆芷苓苦笑,曾经她还担心,若是萱姐姐遇上的并非两人。     宋璎昭并非她的良人。     她的萱姐姐那般善良,不应该喜欢上宋璎昭那般薄情寡义的男子。     如今真是讽刺。     两人私下都以已经这般亲密了吗?     既然这样,那好。     她成全了他们。     林妈妈跟着几位下人赶来之时,见穆芷苓愁苦着脸,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找老奴前来,所为何事?”     穆芷苓拉着林妈妈的手,道:“林妈妈,我的珍珠链子不见了。我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林妈妈瞧了瞧穆芷苓,果真没有瞧见,便道:“小姐,可是丢在了田庄?”     穆芷苓摇摇头,道:“我去的时候便没有发现,我想定是有人偷了。林妈妈,你派人帮我找找,我真的很喜欢那条珍珠链子。那可是娘亲前年送我的,我怀疑是锦巧那丫鬟所为,我已经命人将她关起来了。”     忽地她凑到林妈妈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林妈妈脸色突变。(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异香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将搜寻链子的任务交给了林妈妈,穆芷苓便回了房间。     她将胭脂盒盖打开,一股清淡的异香扑来。     穆芷苓皱了皱眉。     这异香……     和上一次贝壳身上的味道极像,且和上一世她闻到的香味不太一样。     脊背冰凉透骨。     也难怪穆芷萱会将如此贵重之物送给锦巧,真真是用心良苦啊。     下一瞬,穆芷苓将从将灯油倒入胭脂盒中。     左手死死握住胭脂盒,恨不得将它捏碎。     上一世她所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一世却成了害她的工具。     只是穆芷萱为何要如此对待贝壳?     仅仅是因为贝壳每次见了她都不温顺吗?     若是这样,那她未免太狠心了些。     回来的路途中,她一直在想,这一世的穆芷萱为何如此反常,为何和上一世极不一样。     想来想去,她只想到一个理由。     穆芷萱她……     燃得正旺的灯芯,触及灯油的那一瞬间,火焰迅速高涨,香味变成烧焦的味道。     穆芷苓摸了摸左手的玉镯。     玉镯的冰凉并未因烛光的照耀而温暖起来。     不知是因为手变暖的缘故还是内心冰寒到已经感觉不到暖意,只觉那玉镯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待那一盒胭脂被烧的一点不剩,香味也一点点消失殆尽,穆芷苓扯下铜镜后的幕布,将那盒子轻轻盖住。     林妈妈已经拿着珍珠链子去审了锦巧。     此事很快便在府里传开了。     三房的丫鬟偷了五小姐的珍珠链子。     倒是半点没有人提及那胭脂盒。     穆芷苓刻意整出珍珠链子这一出也是为了不让穆芷萱怀疑。若她知道此事与那胭脂盒有关,只怕会打草惊蛇。     很快林妈妈便回来了。板着一张脸,道:“小小姐,那丫头嘴硬,不论如何逼问她,她都不说。老奴想着,要不要家法伺候?”     穆芷苓摆了摆手,道:“那便依林妈妈所说。但是她受到家法处置只是因为偷了主子之物。”     林妈妈急急点头。道:“那是自然,老奴知道分寸。”     穆芷苓看着林妈妈离去的背影,眉头深锁。     这些年她错得离谱。才会将锦巧继续留在身边。     才让她惹出这么多幺蛾子事来。     如今再也留她不得了。     她再不要什么善良。     若是心中有恨,心中有怒,却要为别人着想,强逼着自己去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那简直是愚蠢至极。     她再也不会那般愚蠢了。     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林妈妈走至门口时,穆芷苓突地叫住了她。道:“林妈妈,若是她不愿说,家规处置后便将她赶出京都,记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处。”     林妈妈领命离开。     晚些萧玉宁回来之时。便匆忙朝海棠苑赶来。     穆芷苓与她说及锦巧的事。萧玉宁狠狠拧眉,瞧着穆芷苓的眼,目光瞬间温柔几分。手指轻抚穆芷苓的脸颊。柔声道:“苓儿,都是娘亲的错。以为那丫鬟可怜,人也算得上精明,便想着收留她。却不料她竟是这般。”     穆芷苓摇头,道:“不关娘亲的事儿,有的人又岂是一眼就看得明白的?”     都是人的同情心作祟,若非是娘亲当初可怜她,若非自己当初不忍将她撵出府,事情又怎会变成如今这般。     一如穆芷萱。     她若不是同情她前世的遭遇,若不是渴望一份可笑的姐妹情,又怎会被蒙在鼓里多年。     萧玉宁瞧着穆芷苓一脸的平静,叹了口气,道:“过几日娘亲让林妈妈再去替你寻几个精明些的,循规蹈矩的前来。你这偌大一个海棠苑,丫鬟少了也不行。”     穆芷苓扭头看向萧玉宁,咬唇道:“娘亲可知月眉?苓儿记得月眉姐姐前年嫁人了,也不知日子过得如何。”     谈及月眉,萧玉宁微微犯愁,喃喃:“月眉在穆家也待了五年,我本想着再留她一年,顺道让林妈妈替她寻一门好亲事。谁料她自个儿请辞,硬是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后来我才听说,那人与月眉自幼定亲,而那人身患重病,他父母便逼着月眉嫁过去冲喜。”     穆芷苓屏住呼吸,细细听着。     萧玉宁深深叹了口气,道:“我本是不同意的,她一个好好的丫头怎么能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月眉那丫头也倔,三天两头便朝我屋子里跑,每次都挑在深夜。她一向懂事乖巧的,可为了嫁给那男子,硬是不惜故意这般烦我。我见她心意已决,留也留不住,便应允了。”     穆芷苓面露惊愕,问道:“不是说嫁给了一个市井商贩吗?私下里下人们都是这般说的。”     萧玉宁有些惋惜,道:“她哪敢将那样的事儿说出来,说是嫁给一个市井商贩,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想到那日月眉跪在她跟前,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她,祈求道:“夫人,奴婢与他自幼定亲,我这一生便只认定了他,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是他的人。若能能将他救活,别说是成亲了,便是赔上奴婢的全部,我也毫不在乎。”     这世间多痴男怨女,有的事情她不能阻止,也无权去阻挠。     瞧见萧玉宁眼底的泪光,穆芷苓心也跟着有些沉重。     “娘亲,后来那男子的病可是好了?”穆芷苓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玉宁摇摇头,道:“我并不知,后来发生太多事,我也顾不得月眉了。苓儿怎的突然问起月眉来了?”     穆芷苓拧眉,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像月眉姐姐这样的人,应得到好报才是。     萧玉宁饶有深意地看着穆芷苓,眼底的光忽闪忽闪,分不清是什么。     “娘亲适才可是去处理玲珑坊一事了?”她本是让茗香去寻了娘亲前来,谁料娘亲一回府便离开了。     萧玉宁顿时冷冷道:“我已找了十年前一位故友,明儿个便将高家那些东西全收购。适才我出去,便是寻那位故友去了。”     穆芷苓有些困惑,道:“故友?”     萧玉宁轻咳一声,道:“娘亲初到这里认识的,苓儿你并不认识。”(未完待续)     ps:今天小夏的手被烫伤了,右手的两个手指,虽然用冷水敷了,但是手指虚软无,嘤嘤婴。           第九十二章 忍着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娘亲嫁给爹爹后,便安安分分,她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她也一个不认识。     萧玉宁整了整衣袖,突地正色道:“苓儿,娘亲去看看锦巧那个丫鬟。”     “苓儿同娘亲一道去。”穆芷苓拉住萧玉宁的衣袖说道。     萧玉宁却抬手附在穆芷苓纤细的手指上,道:“苓儿,你好生在屋里待着,娘亲去看看就好。”     有的事情,让她来面对就好。     穆芷苓也不做阻拦,让娘亲去便好。     萧玉宁走至门外时,正瞧见穆芷萱踏着轻盈的步子朝院内走来。     手藏在袖口中,紧紧攥成拳。     嘴角却被迫扬起。     穆芷萱缓缓低头行礼,道:“萱儿见过三婶婶。”     萧玉宁顿了顿,柔声道:“萱姐儿当真是关心苓儿,苓儿这才回府不久,你就来了。苓儿有你这样的姐妹,当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穆芷萱笑得清浅而温婉,道:“三婶婶恰巧说反了。能有五妹妹这样的好姐妹,才是萱儿毕生修来的福分。”     浅浅的梨涡挂在脸上,平添了几分乖巧。     萧玉宁只觉厌恶之感腾起,脸上的笑容却更甚。     指甲差些嵌入肉中。     有时她自个儿都厌恶自己,当初那个随性的她,凡事都藏不住的她,正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一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张虚伪的外表。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她若是不强大起来,如何保护她的子女,又如何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立足。     萧玉宁走至木回旋跟前。指尖轻轻触碰穆芷萱,噙着笑,道:“萱姐儿真是长得愈发标致了,过两年也该嫁人了吧。你看你娘亲如今病着,你也还未有未婚夫婿。你若是不嫌弃,便让三婶婶做主,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如何?”     穆芷萱脸上的笑容僵住。侧过头。有些怯怯地道:“三婶婶能为萱儿做主,是萱儿的荣幸,只是萱儿还小。现在……”     萧玉宁却打断了她的话,道:“不小了,你已经十二了。你可知好些人到了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嫁人了。过几日三婶婶便寻几位媒婆前来,替你物色一个好一些的婆家。可好?”     穆芷萱咬唇,抬头看萧玉宁。颤着嗓音,道:“可是娘亲那般……萱儿放心不下。”     萧玉宁刻意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     一只绿茶婊,她忍。     为了大局着想,她要好生忍着。     握住她的手。道:“萱儿,只是替你寻一位夫家,又不是让你立马嫁过去。即便是你想快些嫁过去。三婶婶也不会同意的。不仅是你娘亲,就连三婶婶也是舍不得你的。”     穆芷萱还想再说什么时。萧玉宁却道:“苓儿在屋子里呢,三婶婶还有些事儿,便先离开了,你们两姐妹好好聊。”     穆芷萱蹲身行礼,目送着萧玉宁离开。     心底却是彷徨不安。     葱白的手指抚上胸口,穆芷萱深吸一口气,朝屋内走去。     穆芷苓坐在桌前,仿若酌酒般,一口一口吃着茶。     见穆芷萱前来,缓缓起身走上前去。     穆芷萱瞧见穆芷苓一脸愁容,有些担忧的问道:“妹妹,怎么见你脸色不太好?”     穆芷苓忽地将她抱住。     穆芷萱有些猝不及防地搂住她。     “五妹妹,你怎么了?”     穆芷苓幽幽道:“萱姐姐,你说这府里的丫鬟总是让人不省心?”她轻轻推开穆芷萱,抱怨道:“我平日里打赏她们的东西还少了?为什么竟然连我的首饰都偷了去,那可是我娘亲送给我的,你说人怎能如此的贪心?”     穆芷萱也是听闻了这件事情赶来的,道:“我刚才听闻丫鬟们窃窃私语,说你院子里的丫鬟偷了你的东西,我还不信,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究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竟然会偷主子的东西。”     穆芷苓轻轻啜泣,道:“是锦巧。去田庄那日,我想着那珍珠项链戴在身上也不好,若是丢了便找不回来了,我便取下来。结果因为走得匆忙,忘了将其放入匣子里锁上,回来便发现它不见了。我找了林妈妈前来满院子的寻找,最后竟是在锦巧……锦巧的房中搜到了这条链子。”     穆芷苓举起手中的珍珠链,那一颗颗的血色珍珠让穆芷萱有一瞬间的怔愣。     穆芷苓没有放过她脸上的细微的表情。     穆芷萱声音不免降低了些,道:“妹妹,会不会只是一个误会,她若是偷了你的东西岂会让你轻易找到?”     穆芷苓却募地哭了出来,道:“萱姐姐,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可能是一个误会?我回来瞧见我的链子不在时,都已经慌乱无措了,萱姐姐怎么能说这是一个误会?况且我平日待锦巧那丫鬟也不好,她估计也没有想着我会这么快回来,因而还未将那东西藏起来。”     穆芷苓说的不无道理,穆芷萱只得道:“既然这样,便将锦巧那丫鬟赶出应国公府,赶得越远越好。”     穆芷苓擦了擦眼角的泪,道:“这件事交给林妈妈处理的,林妈妈说是按照家法处置,我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情况。”     穆芷萱暗自松了口气,道:“这样就好,还能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看以后这府上还有没有人敢偷主子的东西!”     “对了,妹妹此次去田庄为何不多待些日子?据说田庄的景色很不错,妹妹怎么两三日便回来了。”穆芷萱拉着穆芷苓坐下。     穆芷苓瘪瘪嘴,孩子气地道:“一点都不好,乡下那些地方蚊蝇多,夜晚噪声也太多,我多一点都不喜欢,便和娘亲一道回来了。”     穆芷萱点点头,有些失落道:“我还以为多好呢,没想到妹妹竟然是悻悻而归。”     两人寒暄一会儿,穆芷萱便离去。     待穆芷萱走远后,穆芷苓急忙叫来林妈妈。     林妈妈站定在原地,穆芷苓不急不缓地说道:“跟我娘亲说一声,今晚就将锦巧送走,千万要小心,万万不能让人发现。于此同时,那库房外照常派人守着。依旧是照着之前的规矩,不尊任何人接近库房。”     林妈妈却弯腰道:“郡主已吩咐过老奴此事,老奴在准备了。”(未完待续)     ps:推荐一本书:《腹黑萌夫养成记》     简介:被水泼醒之后,徐纤云发现自己穿越了     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能够光明璀璨     徐纤云只得将目光放在自家主子幼小的身上     眼看着当初的小人在她调教之下慢慢长大     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歪了呢?     景皓: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你就舍得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吃了去?     徐纤云默,明明是你把我吃了……           第九十三章 别扭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林妈妈杖责了锦巧二十,将她连夜送走。     这事也算是搁置下了。     次日茗香顶着乌黑的眼圈回了海棠苑。     穆芷苓早早便醒来,坐在院子里等着茗香。     茗香加快了步子朝穆芷苓走去,行至跟前有些慵懒地墩身,低声道:“小姐。”     穆芷苓斜睨着茗香,道:“昨夜可有可疑的人接近仓房?”     茗香上下眼皮直打架,道:“没有,林妈妈后又派了另一位丫鬟同奴婢一同守夜,并没有人前来。”     “你也累了一晚了,先回去歇息去,今日院子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茗香托着疲惫的身子离开。     穆芷苓看着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发呆。     穆芷萱倒也真的沉得住气。     用过早膳后,穆芷苓正欲打算去穆芷萱的湘云馆。     去看看她的三姐,到底怎样一个镇定法。     刚走至门口便听着细碎的脚步声。     她停下脚步,朝院子外探去。     见哥哥的书童白池疾步前来,见了穆芷苓行礼后,一脸神秘地说道:“五小姐,二少爷说让你去玉茗坞一趟,说有一件重要之物要给你看。”     穆芷苓挑眉,道:“今儿个并非休沐的日子,哥哥怎不去学堂?”     白池干瘦的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嘀咕道:“少爷也并非一次不去学堂,再者小姐你不知少爷已经考进书院了吗?”     穆芷苓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白池的话,双眼睁大,盯着白池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没有听他说起。”     前些日子哥哥才说过不想进书院。他更喜那些无拘无束的日子。怎的突地就变了卦?     爹爹在家的时日虽短,却也察觉出来哥哥的异样。     原本爹爹便因为哥哥不愿学武一事心生不满,如今得知哥哥不思进取,更是对哥哥的事不管不顾了起来,因而哥哥的事,家中的人知道的便少了。     再者,前世哥哥压根便没有进书院。他的文学和武书老师皆是请到家中。而哥哥十六岁便同爹爹一道出征。     以至于这一世突然听说哥哥考进了书院,穆芷苓竟是觉得有些恍惚。     哥哥日后的生活,和前世果真大不相同了。     穆芷苓发愣间。白池挥了挥手,狐疑道:“五小姐?”     穆芷苓回过神来,瞧着白池脸上的不对劲,问道:“到底是什么稀奇玩意儿。非得要我前去?哥哥他若是当真想让我看,带过来不久好了吗?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否则我不愿去。”     穆芷苓故意为难起白池来。     白池面色一窘,焦急了起来。     穆芷苓见状,也不让他难做,清了清嗓子。道:“既是这样,那我便随你走一趟吧。”     还未踏进玉茗坞,便听闻一阵阵低沉的笑声。穆芷苓停下脚步。     白池低声道:“五小姐,二少爷吩咐过。说您来了便径直进门即可,奴才就告退了。”     穆芷苓蹙眉,哥哥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穆芷苓走至门外,便听着屋内笑声一片。     “阿黎终于舍得从那蛮荒之地回来了。”伴随着清脆的落子声而说话的,是哥哥。     而哥哥对面的那人,竟是黎哥哥。     穆芷苓的身子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想到那日的偶遇,还有两人去了碧春楼共处了足足两个时辰,还有……     穆芷苓站在门外不动,屋内落子声此起彼伏,又听闻郑黎的声音,道:“并非我不愿回来,只是皇命难违。皇上他不愿郑氏一族回京,我又岂敢回来。”     穆钰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染上了一层凝重,道:“你可知当年皇帝为何要让郑王一家离开京都,我可不信仅仅是因为你父王说话得罪了皇帝。”     瞧见郑黎脸色黯淡,穆钰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看着窗外,道:“既然来了又待在门外作甚?”     穆芷苓只得怯怯地从门边探出一个头,继而身子一点点挪了进来。     她低下头去,不敢看眼前的两人。     嘴上却是温柔地唤道:“哥哥。”     她偷偷看了一眼郑黎,双手交叠在怀中,咬着唇。     哥哥所谓的贵重之物,原来是一个人……     若她早知道,一定不会前来的。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穆钰和郑黎也站起身来,皆是瞧着穆芷苓,只是神情各异。     一道幽深灰暗。     一道清澈明朗。     穆钰轻笑呵呵地指着穆钰问穆芷苓道:“妹妹可认得此人?”     郑黎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芷苓。     穆芷苓慌忙地瞥了一眼郑黎,又别过头去,道:“我与这位公子素未谋面,怎会认识?”     郑黎的目光忽明忽暗,嘴唇轻抿,目光紧锁穆芷苓。     穆钰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眼两人,道:“你再想想,可否有什么熟悉之感?”转过身看向郑黎,穆钰有些不满道:“你倒是别绷着个脸啊,莫不是你也不认得我妹妹了。我可是一片好心……”     穆钰说着便顿住,因为感觉身侧一道幽幽的目光探过来。     穆钰甩袖,无奈地看着两人,道:“本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被你们两人弄得……也罢,我直接说了好了。苓儿,这个是郑黎,你真的不认识了?”     穆芷苓飞快地看了一眼郑黎,朝穆钰示意了一下,道:“见过黎世子。”     她乖巧地行礼。     穆钰扶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妹妹以前不是最喜欢阿黎的吗?你忘了阿黎走的那天你还亲自……”     穆芷苓淡淡的说了一句:“苓儿自是记得的。”     穆芷苓敷衍地回道。     看上去虽是面无表情,可心底却是窘迫万分。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黎哥哥,自然少了那份惊喜。     况且前几日之事……     让她实在难以面对郑黎。     明年三月她便十二了,再不是小孩子了。     男女授受不亲,她又何尝不明白,黎哥哥也应该清楚才是。     穆钰哀叹一声,唤了白池来。     “将这棋盘收了去,如今我也没了这个心思。”穆钰幽怨地看了一眼穆芷苓和郑黎,搞得像一个受气小媳妇一般。     穆芷苓顿时心生愧疚之意,抬头看了一眼郑黎,想要说什么却又憋在了肚子里。     郑黎嘴唇翕动,瞧着穆芷苓窘迫也又刻意逃避的模样,不由沉声道:“小五很讨厌我?”(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故意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摇摇头,呼吸也不由快了些,道:“黎世子为何会这样想?”     郑黎目光晦暗,走近了些,道:“不是吗?”     穆芷苓狠狠地摇摇头。     她怎么会讨厌郑黎。     五年前,那个曾给过她温暖的大哥哥,如今依然让她觉得安心的人,她怎会讨厌?     只是那日之事,她实在无法做到像是没有发生一般。     郑黎瞧见她紧张的模样,神情缓和了不少,目光也温柔了许多,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若是不讨厌,那以后便叫我黎哥哥,阿黎也可。切莫不要叫我黎世子了,以前单独见面的时候,你可从未这般生疏过。”     柔软的气息环绕在耳边,穆芷苓唰地脸红。     穆芷苓往后退了两步,确认哥哥没有听见郑黎所说后,抬头,温顺地叫了一句:“黎哥哥。”     而后穆芷苓便借机离开。     回到海棠苑便派了绿珠前去探听情况。     穆芷苓叮嘱绿珠,道:“若是黎世子走了,便回来告知与我。”     绿珠诺了一声便离开。     穆芷苓伸手摸了摸脖颈处,总觉得热热的。     适才黎哥哥说话,明明靠的不大近,那温热的呼吸,怎的尽数就喷在她的脖子上了呢?     走至铜镜跟前坐下,瞧了瞧镜中的人。     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     绿珠回来之时,穆芷苓几乎是从座椅上腾起,她迎上去,问道:“走了?”     绿珠点点头,却是不明白她家主子为何如此慌张。     刚才从二少爷的玉茗坞回来后。便魂不守舍的。     可她却不敢问,小姐说过,身为一个奴婢,最重要的便是安分守己。     穆芷苓再次走到玉茗坞,瞧见穆钰正在抄着诗文。     穆芷苓蹑着步子走进书房,瞧见满墙的字画。     那些字大批磅礴,而画却细腻柔美。二者形成鲜明对比。却丝毫没有不和谐。     反而相得益彰。     低头瞧见郑黎身旁的四书五经,穆芷苓眉头微挑。     穆钰并未注意到穆芷苓前来,抬头间瞧见穆芷苓。有些许吃惊,问道:“妹妹,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来看阿黎走了与否?”     穆芷苓急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想问哥哥。”     穆钰却仿若没有听到她说一般,自顾自地道:“妹妹。你以前不是挺喜欢阿黎吗?为何此次相见,表现得犹如一个陌生人般?你可知阿黎……”     穆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站起身,叹了口气道:“是哥哥勉强你了。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穆芷苓侧过脸不去看他,道:“苓儿倒是有些不懂哥哥的话了。”     穆钰突地笑了起来。露出森白而又整齐的牙齿,道:“因为你是傻丫头。所以不懂。”     穆芷苓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忽地又道:“哥哥你考进罗山书院了?”     罗山书院是京都最大的书院,其间的人皆是具有真才实学之人。不论贫富贵贱,不论家世显赫与否,不论相貌周正,只要是有抱负且才华横溢之人,只要通过先生的考试,便可进入罗山书院念书。     哥哥曾所在的集贤堂只算得上是京都小有名气的贵族才子才能进之地,其间皆是名门望族的公子哥们。可其间更多的是年龄稍小之人,若是稍大些,大多都是要考罗山书院的。     而新科举人,大多是来自罗山书院。     前世的穆耀也是。     穆钰放下象牙狼毛小篆,道:“有何不可?”     穆芷苓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听你书童白池说了,有些好奇,便顺道问了一句。不过哥哥不是说过不喜那些吗??”     穆钰有一瞬间的失神,道:“我不想让父亲失望。”     这些年父亲对他,不闻不问,仿若没有他这个儿子一般。     这边穆芷姝已经被关在闺门之中数日。     被禁锢的滋味当真一点都不好受。     此刻她简直杀了人的心都有了。     正当她烦闷到想要砸门之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皇上允许郑王爷回京了。”     “郑王爷是谁,和你有什么干系,你怎地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了?”     “怎么没关系了?指不定哪天这国公府就和郑王府攀上亲戚了。你可是不知道,适才我看见一个男子进了二少爷的玉茗坞,我一打听才得知那人是黎世子。后来你猜怎么着?后来又听说,五小姐随后也去了玉茗坞。据说五小姐五年前便和黎世子交好,而五小姐到现在也没有定亲,我看应国公府和郑王府的亲事十有**。”     声音不大不小,穆芷姝耳朵贴在墙纸上正好能听清。     “这黎世子据说人长得俊,而且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将来定是备受皇上重视的。不过我看也不一定吧,论才貌,二小姐才是我心中最好的,我若是黎世子啊,我一定会选择像二小姐这样的人的。”     “你小声些,二小姐在里边。”     话音刚落,瞬间没了声音。     紧接着门便开了。     两个丫鬟垂着头,将食盒放在桌上,话都不敢说便离开了。     穆芷姝仔细瞧着两人,有些面生,一直低着头,她也没有看真切她们的模样。     往几日都是长房的嬷嬷送来的,这一次怎变成了两个丫鬟了?     又想着那两名丫鬟之前说的话,穆芷姝瞧出了些端倪。     这一切只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那人想要告诉她的就是这些?     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过若是那两人倒是说了一句她爱听的话,她的姿容当然比那个穆芷苓强不知多少倍。     那种病秧子一样的人,看着就来气。     那样的人,凭什么得到幸福,凭什么嫁给一个好男人。五年前的那笔帐,她迟早会算回来。谁要是得罪她,她定会让那人不得好死。     五年前的梅香姑姑不正是这样吗?     在马车上梅香姑姑拦着她,不让她去镇州,还说穆老夫人会怪罪的话。     穆芷姝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取出舅母给她防身用的刀,刺向她的胸膛。     穆芷姝嘴角勾起一抹冷艳而又极具嘲讽意味的笑。     穆芷苓,让你死会不会太便宜你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媒婆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次日一大早,萧玉宁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准备朝城东玲珑坊去。     轿夫已经在外候着了,萧玉宁抬步朝正门走去,赵管事毕恭毕敬地跟在她身后。     突地一辆四人轿子停在穆家大门前。     萧玉宁停住了脚步,瞧见门外停着的另一辆轿子,皱了皱眉头。瞧了一眼刚停下的轿子后,侧身在赵管事耳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指了指门外那顶轿子。     赵管事躬身摇头,道:“回三夫人,老奴也不知,且容老奴前去问问。”     却在此时,那轿中之人走出。     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夫人,一层厚厚的廉价的齑粉涂在面皮之上,掩去了本来的面目,萧玉宁瞧见了只觉着一阵恶寒。     即便是涂了一层厚厚的粉状物,可脸上灰色的斑点仍是能让人轻易察觉。     她笑盈盈地走出轿中,正抬起头。     赵管事走上前去,问道:“请问来者何人,来应国公府又所为何事?”     语气中带着些蔑然。     那老婆子痴痴地瞧着门前大大的牌匾,看着应国公府四个字,笑得合不拢嘴。     好半晌才侧过头看向赵管事,神气地说道:“我可是高员外夫人派来的,来这里嘛,当然是替高家公子说亲的。高夫人今儿个有事来不了,就让老身替她走一趟。”     赵管事看了一眼站石阶之上的萧玉宁,不作声。     萧玉宁脸上浮现一丝冷然。     是江氏派来的人。     难怪一个媒婆也这般作威作福。     想到这些年高家与她明里暗里处处作对,整这么多幺蛾子出来。     江氏更是在她面前做出那般无所顾忌的样子,萧玉宁便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她缓步朝前走去。     那媒婆瞧见她一身深紫绫罗,又看赵管事对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笑意更甚,朝萧玉宁墩身行礼道:“见过夫人。”     萧玉宁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径直朝着赵管事走去。     萧玉宁凝眉,走至轿门前,道:“我穆家的大门,岂是什么人都能走的?”看了一眼那轿子,又道:“这轿子停在大门前。还在道路中央。挡着我的道了,还不快些给我挪开。”     赵管事听后,便示意门前站着的两名下人。道:“没听见三夫人所说吗?还不快些!”     那老婆子见状,吓得不知所措。     愣在原地,知道那两名下人走至轿门前,她才反应过来。     手里高举着一把扇子。似尖叫般说道:“别呀!别别别……”     她扑上前去,拉开那两名家丁。     老婆子谄媚地笑了笑。道:“三夫人,老身这就走开,这就走开……不会挡着您的道的……”     老婆子朝着身旁的四人挤眉弄眼一番,那四人慵懒地走至轿子旁边。漫不经心地抬起轿,往侧门方向走去。     萧玉宁凝眸而视,直到那轿子绕过胡同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紧紧握住手中的锦绢。萧玉宁眼神越发冰冷。     江氏这一次突然前来提亲,到底是看中了穆家哪位姑娘呢?     若按照常理。应当是穆芷姝无疑,高氏是高世游的亲妹妹,高家和长房关系又素来交好,这亲女儿嫁给亲外甥亲上加亲之事,在大晋朝也不少见。     只是听苓儿说穆芷姝不是嫁给了宋璎昭么?     若是这般,穆芷姝定不会嫁给高家的任何一位公子的。     只是此时,已经行走了一段路程了。     萧玉宁掀开车帘,看向前面的轿夫,道:“回去,快些回去。”     萧玉宁回到穆家大门外,从轿中走出时,看见一辆豪华气派的轿子停在穆家大门外,萧玉宁皱了皱眉头。     紫色珠帘从矫顶一泻流下,耀眼的红色纹路布满整个矫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     如此夸张的轿子,不用想都知道是江氏的。     萧玉宁快步朝院子里走去。     而此时,高氏已经在后厅招呼江氏。     而她身后站着高家的两位公子,那媒婆则是站在高氏身旁。     因此刻萧玉宁不在,而二夫人身子又弱,老夫人更是远在田庄,前来接见的便只有大夫人高氏和四夫人蒋氏。     只是穆家的姐妹,一个也没有出现。     高氏和蒋氏走上前时,江氏快步扑了过来。     “碧落,好些日子不见,都想死嫂嫂我了。”     江氏拉着高氏的手。     高氏温婉一笑,只是笑容深不及眼底。瞧了一眼她身后的高仲和高铭,瞧见江氏身边的媒婆,明知故问道:“嫂嫂这是?”     江氏笑着转身,示意两个儿子上前一步。     指着高铭,道:“这是我的大儿子,高铭。”忽地得意地笑了起来,凑在高氏耳边说道:“怎样,生的俊吧,小时候你还抱过他呢。”     高氏连连点头。     江氏又指着高仲,道:“这是我家老二,高仲。”     高仲立即痞痞一笑,道:“仲儿见过姑姑。”     高氏欣慰地看着两位侄儿,道:“没想到铭哥儿和仲哥儿都长成大人了,上次秋宴你们走得匆忙,姑姑又忙着宴会的事,都没有时间仔细看你们。”     江氏却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来日方长。”     高氏顿住,脸上的笑容僵住。     蒋氏这会儿走上前,道:“高夫人许久不见,想不到高家的公子哥一个个都长得这么俊朗,简直是一表人才。谁家的姑娘若是嫁到高家,可是她的福气啊。”     江氏却压根不想理蒋氏,斜睨了她一眼。     不过蒋氏说的话却深得她的心。     得意之色尽显,蒋氏勾着嘴角,道:“那是当然,也不看我们高家是怎样的名门望族,皇贵妃的亲侄儿,那长得能差吗?”     江氏这话说完,高氏脸色就不太好了。     却只是一瞬,高氏便恢复了脸上的笑容。     江氏却拉着高氏坐下,道:“妹妹,听说兰姐儿要嫁人了?嫁人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们,你可有把我们高家当做你的娘家。自你回了京都以后,都没有回来看看,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江氏有些埋怨。     高氏却刻意逃避般,道:“嫂嫂哪里的话,姝姐儿定亲一事是在镇州,路途遥远,没来得及向你们说起。回到京都后,整日忙着这府上的大小事,没能去看大哥和嫂嫂实在是惭愧。”(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蛋疼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江氏倒是轻松一笑,拍了拍高氏的手背,道:“我同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突地她声音低了些,道:“听说兰姐儿是嫁给了一个商贾世家,可若是这样,还不如嫁给我们家铭哥儿。”     声音细如蚊蝇。     高氏走近了些,问道:“嫂嫂说什么?”     江氏急忙摇头,道:“没什么,我是说妹妹当真是好福气,有一双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儿。”     高氏垂眸轻笑。     江氏瞧着高氏的侧脸,道:“碧落,我便直说了我今儿个的来意吧。我是替我这两个儿子说亲而来的。本来我今日有事,就想着让陈妈妈前来,可又想着还是我亲自来一趟好些。”     高氏一脸镇定地瞧着江氏,问道:“嫂嫂可是看上穆家哪位姑娘了?竟是亲自前来说亲。”     江氏神秘一笑,道:“这穆府的姑娘啊,别的我不知道,也不了解。我唯一了解的也就姝姐儿了,想起五年前姝姐儿还在我高宅小住了几日。我一看她啊,便喜欢得不得了了。”     高氏听后微微蹙眉,道:“只是穆老夫人并不在府中,一切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嫂嫂不如等穆老夫人回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江氏听后,有些不满道:“姝姐儿是你的女儿,你有什么做不了主的。你连兰姐儿都做得了主,怎的到了姝姐儿这就做不了主了?”     高氏脸色有些难看道:“嫂嫂有所不知,今时不同往日。兰姐儿定亲之时,我们一家身在镇州,老夫人没有在身边,因而不由老夫人做主。那也是经由老爷同意后才行。这婚姻大事,关系到儿女们一生的幸福,又岂能草率而为之?”     江氏面色这才和缓一些,脸上却染上一抹疑惑,道:“碧落你说穆老夫人不在?可是去了何处?”     穆老夫人从来没有离开穆家。     听到这个消息,江氏有些震惊。     高氏道:“老夫人身子不适,前几日三弟妹便将她送去了田庄。说是让她静养几日。”     江氏一听闻萧玉宁。脸色瞬间冰冷如霜,冷哼一声道:“养病?只怕她是别有用心吧,老夫人走了。这府上不就由她做主了吗?”     一旁的蒋氏听后,也顾不得适才的尴尬,走至旁边坐下,道:“可不是嘛。那女人这几年越发厉害了,有时竟是连说她一句话都不行。还真以为自己是金贵之躯,说不得了!”     蒋氏瘪瘪嘴。     江氏却笑道:“若说金贵之躯呀,谁比得上我们家贵妃娘娘啊,这些年皇上夜夜独宠。宫里好多妃子真是又是嫉妒又是无可奈何。且贵妃娘娘四年前诞下一名皇子,指不定日后还能当上储君,甚至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高氏捂住了嘴。     高氏冲她摇头,道:“嫂嫂应该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一旁的高铭挑挑眉,仍是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     却在这时,一声轻笑从门外传来,萧玉宁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至几人跟前,道:“都在说什么呢,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     江氏瞧见了萧玉宁,面色微变。     还好适才高氏止住了她,否则这会儿她便是犯了大错了。     她倒不是怕得罪萧玉宁,只是怕被她抓了把柄,将这话传了出去……     江氏瞧见萧玉宁前来,仍是坐的笔直,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     高氏站起身,道:“三弟妹今日不是有事要出去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萧玉宁盯着坐在圆椅上的江氏,一面又对高氏说道:“因为事情临时已经处理好了,我便回来了。”     语毕,径直走向江氏,萧玉宁躬身道:“真是稀客啊,不知高夫人莅临寒宅所为何事?”     江氏别扭地转过头去,道:“并无什么大事。”     萧玉宁却道:“哦?人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高夫人当真是闲得蛋疼啊……”     江氏拧眉,语气不甚好,道:“我不疼。”     萧玉宁强忍住胸腔的笑意,转过身看着那媒婆,道:“既是无事,那带着媒人前来又是作甚?哦……我明白了,高夫人是前来说亲的对吧,真不知道以高夫人这般毒辣的眼光,穆家还有哪位姑娘能入得你的眼?高家可是高淑妃的娘家啊,我们穆家又怎能配得上高家这样的商贾世家呢?至少穆家的人,身上的铜钱味,可比不上你们高家啊。”     萧玉宁这番带着嘲讽的吹捧,令江氏越发不舒服。     江氏腾地从座上站起,狠狠瞪着萧玉宁,道:“配不配的上,由我儿子说了算。我今儿个就是来提亲的,可又不是说你女儿,你管得着吗?”     萧玉宁却是冷笑一番,而后一字一句故意拖得极慢,道:“老夫人去田庄之时,交代下来,这府上一切事宜皆是由我掌管,即便是她回来以后,也是这般。你说,我能不能管得着?”     江氏自知理亏,却不想在气势上输了萧玉宁,便踮起脚尖。正欲说什么,突地听到一声不大不小的埋怨声。     高仲苦恼地甩袖,道:“娘,你是前来替我提亲的吗?我看你并是不真心要帮我的。”     江氏见儿子生气了,即刻安慰道:“娘亲当然是真心想要帮你的,娘亲若不是想要帮你,又怎么会亲自前来。”     高仲却不依了,拉着江氏的衣袖,道:“娘亲,明明说好了,我要娶秋宴上穿红衣弹琴的那位小娘子,娘亲你怎么一来就扯上表妹了,万一那人不是表妹可怎么办?”     萧玉宁听后身子一顿,屏了屏呼吸,脑中努力搜索着高仲所说的秋宴上的红衣女子。     那个人是穆芷萱……     江氏拉着他走至一旁,压低声音,半哄半敷衍地说道:“能弹出那样曲子的人,除了你表妹穆芷姝,还能有谁?”     高仲哦了一声,点头。     萧玉宁却忽地叫住高仲,道:“原来高家二公子是喜欢上了那日秋宴上穿红衣的的女子啊。”     高仲听闻后,立刻激动地转过身来,也顾不得面前之人与他娘亲势不两立,傻傻地笑了,问道:“夫人可知她是谁?”(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不嫁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不好意思亲们,这章是第九十七章,真的很不好意思,写错了。     萧玉宁抿嘴一笑,道:“既是应国公府的姑娘,我自是知道的。”     高仲闻言,喜上眉梢,颤着嗓音道:“是谁?”     江氏立即拉住高仲,道:“娘自会替你寻找,用不着她帮忙。”     说完毫不领情地瞪了一眼萧玉宁,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不论秋宴那日弹琴那红衣女子到底是谁,她都会让高仲相信那人就是穆芷姝。先让儿子娶了穆芷姝,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即便儿子认出不是穆芷姝,也是木已成舟。     江氏心里的小算盘萧玉宁又如何看不懂,但她却偏偏不会遂了她的意。     这个女人狂妄且自大,自以为是的面孔,让她越发厌恶。     萧玉宁嘴角轻轻一勾,转身看向身边的丫鬟,张开薄唇,道:“去把三小姐请过来。”     高氏这才明白过来萧玉宁的用意。     前些日子她似乎有听丫鬟私下谈及一个红衣女子。     可那日秋宴投壶她并不在场,加之府里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她也压根没有注意这些。     须臾,穆芷萱走至门外,却踌躇着不敢进门。     高氏瞧见门外的身影,急忙走至门外,亲热的拉住穆芷萱的手。     穆芷萱低头缩了缩手,偷看了一眼高氏,后又跟着进了门。     瞧见屋里的情况后,她差些拔腿就跑。     今儿一早她便听丫鬟说,又媒婆前来,而后又听到三婶婶叫她前去……     若是可以选择,打死她也不愿意前来。     可三婶婶素来对她好。又是一家之主,她若是公然忤逆了萧玉宁的意思,便是说不过去了。     穆芷萱颤颤地墩身,朝一行人行礼。     端庄而又典雅。     高仲傻呵呵地盯着穆芷萱,痴迷的样子太过明显,以至于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一步。     他自顾自地低声喃喃:“像,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穆芷萱吓得身子往后倾斜。以至于到了最后,还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高仲痴傻一般地笑着说道:“小娘子……”     萧玉宁突地走上前,将穆芷萱挡在身后。问高仲道:“你所说的,可是这位?”     高仲如捣蒜般点头,激动地甚至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结巴着说道:“红衣小娘子。好美。”忽地他转身看向穆芷萱,道:“娘。我一定要娶这位小娘子为妻,娘若是不答应,我就不娶了。”     高仲撒娇般地拉着江氏。     穆芷萱看得一阵恶寒,强忍住呕吐之意。只是脸色惨白如纸。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那高仲是因秋宴那日见了她弹琴,而倾慕于她,甚至要娶她!     这怎么可以!     她可是有……     江氏冷眼瞧着穆芷萱。皱着眉头。     这穆芷萱虽说是二房嫡女,可她压根没有任何地位!     她要娶穆芷姝便是看中了穆大老爷如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更何况自己二儿子名声也不大好,若是去别的人家说亲,身份低了她看不起,有身份的千金小姐又看不上仲哥儿。她只好将算盘打在高氏身上,至少高氏是老爷的亲妹子,仲哥儿可是她的亲侄儿,至少在这一层关系上,高氏不好拒绝。     这样的好事她又怎能错过呢。     谁料儿子喜欢的竟然是这个穆家的三小姐。     且不说穆家三小姐对高家未来的没有任何帮助,就单说这丫头本身,江氏就极不喜欢。     这丫头命太硬,克父克母。     穆二爷早死,就连那个病秧子似的二夫人据说也离死不远了。     不是这丫头害得,那还有谁?     可儿子现在这般胡闹,江氏又……     正当她为难时,穆芷萱突地跪在萧玉宁跟前,眼巴巴地抬头看着萧玉宁,低声哭泣道:“三婶婶,萱儿还不想嫁,萱儿曾在老祖宗面前发誓,娘亲的病没有好之前,萱儿决不嫁。若是娘亲去了,那萱儿就削发为尼,终生不嫁,如今娘亲病重在床,萱儿……萱儿没有那个心思啊,求三婶婶成全了萱儿对娘亲的一片心意。萱儿求您了……”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穆芷萱便已泣不成声。     萧玉宁心中冷哼。     从前她还想着定要替穆芷萱寻一门好亲事,毕竟二夫人安氏病重后,穆芷萱能依靠的也就只能有自己了。     她曾将她当做半个女儿看待。     可得知她的真面目后,竟是觉得如此恶心。     都怨她这几年忙里往外,连和苓儿相处的时间也甚少,更别说穆芷萱了。     若是她早些看清楚穆芷萱的真面目,又何至于惹出这么多事来。     心中虽是这样想,可萧玉宁仍是不得不弯腰将穆芷萱扶起。     手指轻轻拭去穆芷萱眼角晶莹的泪珠,萧玉宁柔声道:“你这傻孩子,怎能这般傻呢?正是因为你娘亲病重,你才更应该让她少担心。你这样拖着不嫁人,你娘妻不会同意的,就连老祖宗也不会同意的。”     穆芷萱却哭的越发厉害,眼泪如决堤的江水从眼角溢出。     江氏瞧着穆芷萱哭哭啼啼的样子,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她上前一步,泼妇般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穆芷萱道:“你这是作甚?我们高家说过要娶你做媳妇了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都还没有开口,你倒是敢看不起我们高家。你也不想想,这京有多少女子争着抢着想嫁进我们高家。你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我儿子喜欢你是你的荣幸,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一个,呸呸呸……”     蒋氏转过身,拉着高仲的手,道:“儿子,这样的女人,我们不要也罢。”     高仲却痴痴地愣着,瞧着穆芷萱哭丧着的脸,狠狠甩开江氏的手,朝穆芷萱走近了些,道:“小娘子,你别哭了,嫁给我多幸福啊,和我一样,一辈子衣食不愁,为所欲为。”     穆芷萱求助般地看向萧玉宁,萧玉宁脸色阴沉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江氏叫不住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真是气得直跺脚。     萧玉宁看着高仲,身形浮肿,却长得矮小,无处不透露着一丝猥琐的男人,凝眸道:“高家二公子当真是担心我们萱姐儿,这份痴慕之情,倒是难能可贵。若你能一直这般待萱姐儿,这一场亲事也未尝不可。”     高仲的小眼睛努力睁大些,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蛀牙。(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怀疑(上一章 节名错了)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萱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玉宁。     整个人差些站立不住,她不敢去想适才的事,不敢去想萧玉宁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     江氏气冲冲地跑到高仲跟前,大喝一声道:“我们高家,是不会娶这样一个女子的!”     高仲却狠狠皱眉,第一次厉声呵斥江氏,道:“娘,我要娶她!这个小娘子,我要定了!”     江氏面色阴冷。     高氏这会子便出来打圆场了,轻声道:“嫂嫂你也别生气了,我们萱姐儿若是论才艺,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仲哥儿若是当真喜欢,做父母的便莫要强行阻挠了。”     江氏垂头。     若是仲儿当真喜欢这女的,依仲儿的性子,即便她如何反对,只怕也没有用。     若是因为一个女子惹得他们母子反目成仇,不值当。     再者,这个女的嫁进高家之后……哼,要怎么做,便是由她做主了。     仲儿哪次对一个女子不是三天热度的。     前几日抢了一个小娘子前来,没有几日,硬是将那女子给扔出了高家,她算是花了好些钱才使此事滴水不漏。     只不过是娶一个穆家的没有地位的女子,待她仲儿玩腻之后,她便找个机会休了这个女人。     江氏极不情愿地瘪嘴,道咬牙道:“那便依了仲儿便是。”     高氏笑盈盈地跑过去拉住穆芷萱的手,穆芷萱突地大哭起来。     “三婶婶,萱儿不嫁,萱儿宁愿终身不嫁!”     萧玉宁愣愣地瞧着穆芷萱,心底充斥着厌恶。     这就是算计她女儿的下场。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善之人。特别是对待自己讨厌的人。     突然想起自己的前世,她便是那般孤冷之人。     但是她从来都缺乏心狠。     如今为了保护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必须得狠得下心来。     再者穆芷萱这样的人,你对她好不好,她都会算计于你。     与其这样,那待她不好一些又如何?     萧玉宁却将穆芷萱扶起,道:“萱儿。莫要哭了。三婶婶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穆芷萱却狠狠地摇头。     满意的答复?     如今这般已经算是确定下来了吗?还怎样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穆芷萱最后是被扶着走出了门。     这边穆芷苓听闻高氏前来提亲,便派了丫鬟前去打听。     绿珠喘着粗气回来时,对穆芷苓说道:“小姐。三夫人突然回来了……据说那高家二公子想娶得的人是三小姐,因而三夫人命人将三小姐请去后厅。这会子三小姐约摸着已经到了后厅了。”     穆芷苓也是大吃一惊,道:“哦?那高家二公子竟是喜欢穆芷萱?”     记得前世那高家二公子可是糟蹋了不少良家女子。     大多是未出阁的良家女子,也有些已作他人妇的年轻女子。     只要高仲看得上眼的。便可带回高家。     前几日她不就撞见这一幕吗?     而那高夫人江氏也半点不管,甚至要在事后替儿子摆平此事。可见不是一般的溺爱高仲。     可前世高仲并不喜穆芷萱啊,穆芷萱和高家甚至都没有半点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珠继续道:“是啊,据说是高二公子喜欢秋宴上的红衣女子,然后三夫人便叫三小姐去了。奴婢并未参加过秋宴。因而也不知此事。”     秋宴……红衣女子……     穆芷苓顿然明白过来。     秋宴那日,穆芷萱如此招摇,定是吸引了不少公子的眼球。     却没想着招惹了高家二公子。     穆芷苓突地想到什么一般。问绿珠道:“你是说,三小姐如今不在湘云馆?”     绿珠点头后。又摇头道:“奴婢得知这消息,便急忙回来通知小姐你了。后面的,奴婢也不知了。”     穆芷苓目光一瞬间深邃如墨,她摆手,道:“你且回去,继续探听情况,这一次一定要听得完全些,不要急着回来了。”     绿珠领命离开。     穆芷苓急忙朝湘云馆走去。     穆芷萱不在,如今她若是想去湘云馆,便不用顾忌什么了。     她倒是要看看,那安氏到底得了什么病。     即便是如今她不大有可能医治安氏,却仍是忍不住好奇。     穆芷苓快步走向湘云馆。     走至院门外,便听着一声呵斥。     “这个萧玉宁,当真是瞎了眼,当真以为不是她的女儿,所以就可以这样随意践踏吗!她最好别真将萱儿嫁给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否则我定不会放过她。”     “夫人消消气。”     穆芷苓微微失神。     这声音太过熟悉,却又带着些陌生。     这分明是二娘的声音。     可是却和平时大不相同,平日里二娘说话都是柔柔弱弱的,可这声音响亮而有力,若不是此刻正处在湘云馆,穆芷苓绝不会相信这便是二娘的声音。     这般说话,又怎像是生病之人所说。     可想到穆芷萱,穆芷苓便觉得这一切却又是如此合理。     穆芷苓大步朝院子里走去。     为了避免安氏起疑心,她踏进院子便大喊了一声:“萱姐姐……”     穆芷苓走得几块,屋子里刚传来:“三小姐不……”     穆芷苓便推开了大门。     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安氏。     可桌边的地上,却是狼藉一片,甚至有不少碎瓷。     秋桔迎上来,脸上残留着一些震惊之色,睁大双眼看着穆芷苓,道:“五小姐,你怎么来了?小姐她不在,此刻已经三夫人叫去了后厅。”     此刻屋内传来一声轻咳,穆芷苓立即转过身,朝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我二娘的身子怎么样了?”     语毕,穆芷苓突地大声喊道:“二娘!”     秋桔突地拦住穆芷苓,道:“五小姐,二夫人的身子还是老样子,就连张太医都说好不了了。”     穆芷苓却是推开了她,道:“既是这样,那我更应该去看看二娘了,二娘!”     穆芷苓推开秋桔,斥责道:“大胆奴才,我要见我二娘你也敢阻挠?”     秋桔狠狠地摇头,却在这时,屋内传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秋桔,让五小姐进来吧……咳咳……”     秋桔只得让开。     穆芷苓朝前走。     她定要搞清楚,安氏是否真的生病了?     从刚才听来,极有可能是没病。     如今她越发怀疑安氏母女两人到底存了怎样的心思……(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无病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安氏所住的正房在最里间。     二房人丁稀少,而房子又是跟别的几房是一样的,虽说都集中在了湘云馆,却依旧给人一种凄凉萧条之感。     穆芷苓走进房中,浓郁的药味袭来。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穆芷苓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二娘?”     只见安氏躺在床上,被褥盖住鼻子以下的地方,头发微湿,额间仿佛有汗珠溢出。     穆芷苓走近了些,瞧着安氏愣了愣。     她摆了摆手,示意穆芷苓坐下。     穆芷苓顺势坐在床沿。     安氏虚弱无力的笑了笑,哑声道:“我听萱儿说,你嚷嚷着要来看看我。我又怕我这病怏怏的身体啊,带着什么不好的东西。你瞧我这样子,都无法见人了。所以啊,我就让萱儿拦着你和你娘亲,别进湘云馆,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可我实在是不想让你们看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安氏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穆芷苓只觉身子越发冰凉。     难怪穆芷萱如此能装,原来是有一个这般虚伪的娘亲。     适才她在外面听到她说话时中气十足,还怨恨起娘亲来了。     这会儿见了她,又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若不是她心怀疑虑,只怕此刻都相信了去。     穆芷苓咬紧双唇,声音也是哽咽着,道:“二娘,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不管何事,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谁没有生老病死,何故要怕她人瞧见了自己生病的模样。何况是关心你的人。”     安氏稍稍抬头,眼泪积聚在眼眶之中,越积越多。     穆芷苓却从怀中掏出锦绢,轻轻擦拭着安氏的眼角和额头,试图擦去她大片的汗水。     心底有些纳闷,适才她还在外堂,怎的也不应当如此狼狈不堪。可现在满脸湿漉漉的样子……     即便是生病冒冷汗。也不至于湿成这般吧。     穆芷苓细心地替安氏擦拭好。     安氏缓缓抬起手,止住穆芷苓擦拭的动作,苦笑一声道:“苓姐儿莫要再费力了。我这病已无药可治,且两年前便如此了,你即便是擦干了,一会儿又会流出许多虚汗。这也是我不愿你们看到我此刻的模样的原因。”     穆芷苓反手握住安氏,顿了顿不说话。     感受到安氏手腕处的脉搏跳动后。穆芷苓差些脚趾都蜷缩起来。     和安氏寒暄几句后,穆芷苓离开了湘云馆。     双手在袖口中攥紧成拳。     适才她替安氏把脉之时发现……     安氏的身子根本没病!     她们母女竟然瞒过了穆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穆老夫人不喜安氏,甚至可以看出她十分憎恨安氏,否则为何安氏传出病重。穆老夫人也密命张太医不予以医治?     可穆老夫人压根不知,安氏压根就是骗人的。     她所谓的病,全都是装得。     穆芷苓从怀中取出锦绢。凑到鼻尖轻轻一嗅……     那分明就是茶香。     心底冷嘲,安氏终究是自作聪明的。压根没有料到她会替她擦拭额头吧。     随意从桌上取了一杯水淋在头上,以为能骗过她的眼。     可惜她早已不是不懂事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算起来,她也活了二十余年。     只是不得不佩服,安氏隐藏的真的很深。     她这样做到底为何?     她和老夫人之间又到底有何恩怨。     突地想到穆老夫人所中之毒……     她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所投,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如今想来,若不是长房,那极有可能便是二房。     只是她全然没有料到安氏和穆芷萱,两个弱女子,当真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穆芷苓正低头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却突地被人抱住。     嘤嘤的哭声从耳边传来。     不,应是嚎啕而哭。     察觉到熟悉的气味,穆芷苓皱了皱眉头,手在空中僵了片刻,环上那人的腰。     “萱姐姐你怎么了?”     瞧穆芷萱这委屈的样子,穆芷苓大概也猜到了娘亲做了些什么。     娘亲将穆芷萱叫去,只怕也是想将穆芷萱嫁给高仲。     不论是谁嫁给高仲,都是一个下场……     高仲若是将那人玩腻了,便会弃之不顾,那人在高家的地位也便堪忧。     穆芷萱这才将穆芷苓推开些,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双手紧紧握住穆芷苓的双手,央求地看着穆芷苓,道:“五妹妹,你一定要帮姐姐,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姐姐。”     穆芷苓皱了皱眉头,问道:“萱姐姐,到底怎么了?你得跟我说清楚,我才能帮你啊。”     穆芷萱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一抽一抽地说道:“三婶婶要将我嫁给高家二公子,可是那个二公子我看着就不喜欢,他的长相实在吓人,更何况……”     更何况如今她已有中意的人,只是她不能说。     穆芷苓急忙问道:“更何况什么?”     穆芷萱只是摇头,道:“更何况我听说那高家二公子名声不好,妹妹,三婶婶一定是被他蒙骗了,否则她怎么会将我嫁给那样一个人。”     穆芷苓轻轻拍了穆芷萱的后背,安慰道:“萱姐姐你也莫要难过了,我定会找娘亲问清楚这件事。只是娘亲行事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她一定是为了你好。”     穆芷萱猛地摇头,道:“妹妹,我不嫁,姐姐不要嫁。姐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舍得将姐姐往火坑里推呢?”     姐姐对你这么好……     亏她说得出。     穆芷苓吸了吸鼻子,定定的看着她,道:“我当然希望姐姐好,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向娘亲说请粗的。”     穆芷萱点点头,忽地拉着穆芷苓问道:“妹妹,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穆芷苓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姐姐你在不在,结果听说你不在,我顺道进去看看二娘。”穆芷苓的目光忽地暗淡下来,声音也低了许多,道:“二娘情况不容乐观,我进去的时候,她浑身都是汗,盖了两层厚厚的被子,却仍是说冷。”     穆芷萱长叹一声,眼眶还有泪珠浮出,道:“娘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萱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顾二娘的身子,我先去问问娘亲怎么回事。萱姐姐你放心,萱姐姐对我这么好,妹妹一定会好好回报你的。”(未完待续)     ps:今天小夏感冒了,身体不舒服,更晚了,亲们谅解。           第一百章 疑心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萱到底对她好不好,自己心底心知肚明。     穆芷苓突地觉得穆芷萱好可怕。     会不会不仅贝壳一事,还有很多事都是她在背后操控?     一阵微风吹来,冻得穆芷苓瑟瑟发抖。     穆芷苓径直去了静轩阁。     而穆芷萱则是敛了脸上的愁容,神情变得极为恐怖。     她一步步朝屋子走去。     走至安氏房间,选了一个位置轻轻坐下。     安氏见她回来,立即起身,拉着穆芷萱的衣袖问道:“那萧玉宁当真同意了你和高家二公子的亲事,就这么草率地做决定了?”     穆芷萱面无表情地垂头,不说话。     安氏有些焦急地拉着穆芷萱的衣袖,道:“苓儿,你倒是说啊,当真是急死娘亲了。”     穆芷萱面色平静的看着安氏,道:“娘亲,你慌什么。即便是答应了又如何,这只是定亲,又非成亲。再者我如今十二岁的年纪,她难不成现在将我嫁出去,好歹也得等我到了及笄的年纪才能嫁人。还有三年,还有这么多的变数,我们何须慌张。”     穆芷萱眯了眯眼,看着窗外继续喃喃道:“我倒是好奇的是,那萧玉宁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当真是愚蠢!竟然眼睁睁看着我嫁给那样一个怂包!”     安氏听了穆芷萱的话安心不少,可下一秒却又担心起来,道:“萱儿,虽说是还有三年,可你有婚约在身,不论做什么,都不大方便的。特别是你和昭小王爷。”     穆芷萱轻抚安氏的手,道:“娘亲且放心,我自有方寸。如今我只是担心,若是那萧玉宁当真是故意而为之,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氏心底咯噔一声,疾呼道:“难不成她发现了什么?”     穆芷萱其实也有些担心此事,想到锦巧被责罚一事。穆芷萱便有些胆战心惊。     她将那盒产自西岳的胭脂送给锦巧。此事若是败露了,那萧玉宁必然是故意。     想着那胭脂看起来和寻常的胭脂盒无异,而穆芷苓又不懂香。自幼也没见她用过,压根不懂这些。可若是萧玉宁……     可萧玉宁是一个所有想法都摆在脸上的人,她当真有那么重的心思吗?     穆芷萱摇摇头,道:“应该不大有可能。萧氏若是怀疑了我,定不可能只是这样而已。之前是我疏忽了。日后我会注意。”     可也无法排除这个可能性,她也只是这般说着来敷衍安氏而已。     若萧氏当真是故意而为之,那不论她是因为什么,总之她都是想让自己不好受。     既然这样。那她便如了她的意好了。     她定会让自己看起来难受的快要死掉一般!     安氏心情复杂,有些愧疚地说道:“萱儿,都是娘亲没用。害得你这么小,便要承受如此多。”     穆芷萱却猛地摇头。凝重地说道:“萱儿已经不小了,真不小了……”     哀伤划过眼底,只是片刻的功夫,又换以一副嘲讽的面容。     “娘亲,适才穆芷苓来作甚?”     安氏面容染上一丝恐慌,道:“刚才当真是吓死我了,我正在前厅因为你的事情而发愁时,那小妮子来了,我只得急忙爬到床上,寻了一杯凉茶便淋在身上。怕那丫头怀疑,我便同意让她进来。听她说是来找你的,顺道来看看我,其实那丫头人也挺好的。”     安氏的目光不免柔和了一些。     穆芷萱微微出神,轻轻吐声:“小五……”     语气有些复杂……     “萱儿,你定亲一事,对你和昭小王爷之间真的没有影响吗?”安氏仍是忍不住担心。     萱儿说起昭小王爷时,她想都不敢想。     毕竟那可是皇室的人,萱儿在穆家这样的处境,当真没有问题吗,尤其是出了今日这样的状况。     穆芷萱轻笑一声,道:“这几日他人在军营中,并不知情。待他回来,我便将一切实情告诉他。他知道后,只怕会更加在乎女儿。”     穆芷萱的笑得越发得意。     宋璎昭素来喜欢别人的东西。     这一点她从来都知道。     安氏也不再多说什么,如今她反倒是女儿的一个累赘了。     ……     穆芷苓去静轩阁时,萧玉宁正在继续着前段时间的刺绣。     穆芷苓进了房间,走至萧玉宁身旁坐下。     “娘亲这般做,岂不是让那穆芷萱起了疑心?”穆芷苓说着,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萧玉宁的修长的手指。拇指和食指紧紧贴合,将一根极细的针压在其间,在绣布上来回穿插着。     萧玉宁当然明白穆芷苓在说什么。     她抬眸宠溺地瞧着穆芷苓,半晌目光才变得阴沉。     她放下手中的修补,道:“苓儿,这么多年你为何没有发现穆芷萱的怪异之处?又为何从一开始便她算计?”     穆芷苓呼吸有些局促,以为娘亲这是在质问自己。     萧玉宁却紧接着自问自答般,道:“那是因为你的心思,从来都不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斗不过那个穆芷萱!说实话,娘亲也不擅于这些,毕竟娘亲自幼和你们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既然我们没那份心思,便别想着和她们周旋,最后吃亏的终究只有我们。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简单粗暴!”     穆芷苓一愣。     “可是娘亲,若是那样……”     萧玉宁冷哼一声,道:“她要是怀疑猜忌正好,我们这样正好可以扰了她们的计划,搞不清我们到底是什么态度。我们只要一面对她们好,一面又待她们不好,乱了她们的阵脚。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便能变被动为主动,安氏母女也断不敢轻举妄动。娘亲还可以借机好好惩治她们一番!”     穆芷苓眨着晶亮的眸瞳看小萧玉宁,萧玉宁将她搂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道:“苓儿,你便是太敏感,太谨慎了。你这样的性子,娘亲将来如何放心让你嫁人,若是碰着一个像穆家一样的大家族,那可如何是好?”     “娘亲,女儿不嫁,女儿要一直陪着娘亲。”     萧玉宁佯装怒道:“又胡说,等过段时间,娘亲也为你挑选身份条件符合的,家中弟兄少些的,让苓儿你自己挑选,如何?苓儿倒是说说,喜欢怎样的男子?”     穆芷苓垂眸,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理由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脸一红,不敢去看萧玉宁。     半晌才轻轻吐字:“苓儿不曾喜欢过,又怎知自己会喜欢怎样的男子?”     前世若是娘亲这样问,她定然脱口而出,她最喜欢的便是昭哥哥了。     可她的喜欢,换来的却是他的薄情。     萧玉宁也不勉强她。     穆芷苓却突然道:“娘亲,今儿个我去了一趟湘云馆,发现那安氏身子并未有半点不适,相反,精神着呢,比前几年都要好,手摸起来也不似从前那般瘦骨嶙峋。”     萧玉宁蹙眉,到没有太过惊讶,她沉声道:“既然人都可以虚假,那病又算得了什么?”     穆芷苓点点头,道:“女儿也是一早便有怀疑,否则也不会特意去一趟了。”     穆芷苓将上午去湘云馆的事一五一十与萧玉宁说了。     安氏母女太过诡异。     晚上,萧玉宁还未睡下时,便听着外面嘤嘤的哭声。     萧玉宁和林妈妈对视一眼,林妈妈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推开门朝院子里探去。     只见穆芷萱跪在萧玉宁的房门前。     林妈妈急忙冲进院子中。     深秋的夜晚,地面的石板冰凉如水,穆芷苓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外衣,连披帛也没有。     林妈妈一出去,她便抬起头,一双美瞳盈满泪珠。     林妈妈走至穆芷萱身旁,焦急道:“三小姐你这是作甚,地面太凉,您快些起来吧。”     穆芷萱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哭声越发地大了起来。     “三婶婶若是不取消婚约,萱儿便长跪不起。”     林妈妈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安慰穆芷萱道:“三小姐,夫人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说吧。”     穆芷萱仰头看向林妈妈,可怜兮兮的模样,竟是让林妈妈心头一软。     毕竟林妈妈这会子对穆芷萱的认识还停留在以前。     却在这时听到开门声,萧玉宁走出房门,慌着步子急急忙忙朝穆芷萱奔过来。     “哎呀。萱姐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萧玉宁伸手去扶穆芷萱。却被她躲开。     萧玉宁皱着眉头看向穆芷萱,哀叹一声道:“萱姐儿,还在因白天的事情生三婶婶的气?”     穆芷萱猛地摇头。忽地抱住萧玉宁的腿,哭着说道:“萱儿不敢,萱儿只求三婶婶不要将萱儿嫁给那高家二公子,萱儿死也不嫁。若是三婶婶执意要萱儿嫁给他。那萱儿只有一死。”     萧玉宁忽地神色凌厉,心底腹诽着。那你就去死好了。     装逼被雷劈,小婊砸你造么?     当然这话她只是闷在心底,手上却是无奈地轻抚着穆芷萱的头,道:“傻丫头。你快些起来,有什么事情进屋再说,三婶婶怎么会害你。今儿白天的事,三婶婶也是有原因的。”     穆芷萱抬头。眼底染上一抹困惑,问道:“什么原因?”     萧玉宁将穆芷萱从地上拉起,柔声道:“进去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丝绢,轻轻擦拭着穆芷萱的膝盖处,略带斥责地说道:“你这孩子当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你看这地面多凉啊。你若是不好好养着身子,日后若是像你娘亲一样,落下病根,年纪轻轻就卧病在床,这可如何是好……”     声音越来越轻,心情越来越复杂。     安氏压根就没病……     穆芷萱跟着进了房间。     萧玉宁道:“萱姐儿,今日的形式,三婶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再者,我只是口头上答应了下来,到时候再退婚也不迟。反正萱姐儿你还有三年才及笄不是吗?三婶婶最近铺子里和高家发生了些冲突,好多铺子都倒闭了,若是能借着这门亲事让形势缓缓……”     萧玉宁说着边心伤地别过头去,道:“都是三婶婶没用,没能保住穆老夫人的心血。”     穆芷萱愣住,乖巧而又圆滑地道:“三婶婶尽力了,又何谈没用,是萱儿不懂事。”     萧玉宁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确,她若是还缠着不放,便是无理取闹了。     只是当真许多穆家铺子都已经关闭了吗?     之前不是听闻萧玉宁将穆家的铺子经营得很好吗?     穆芷萱想着这些,脸上的表情平静了许多。     可萧玉宁这样的性子,当真是为了让形势缓缓而妥协?     她一堂堂郡主,需要向一个皇商妥协……     想想便觉得怪异。     但人也许是会变的。     可若不是这样,那萧氏的目的又意欲何为?到底是旨在她,还是旨在高家。     穆芷萱竟是觉得有些看不懂萧玉宁了。     见穆芷萱心不在焉的,萧玉宁拉着她的手,道:“已经不早了,萱姐儿该去歇息了。”     穆芷萱起身行礼后离开,转身那一瞬,却被萧玉宁叫住。     “萱姐儿以后可别像今日这般任性妄为了,三婶婶若非早已将你当做亲生女儿,定会让你在门外长跪不起。你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别着了凉。林妈妈,你差人送送她。”     最后一句话明显透露着严厉,让穆芷萱越发困惑。     萧氏到底是对她好还是对她坏。     次日,萧玉宁早早去了铺子,便有人在房内等候。     萧玉宁进了里屋,见一位容貌极其丑陋的男子坐于桌前。     男子一身素色白衣,宽大的外衣将瘦弱的身子罩住。若是忽略掉这张脸,倒是有几分谪仙般的气质。     萧玉宁坐下,双眸闪着异样的光芒,薄唇轻启,道:“想找到容许,还真不容易,这些年竟是半点没有你的消息。”     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仍旧没有男子那般的浑厚,声音轻柔,更似女子发出的一般,又比女子之声,多了几分沧桑和沙哑。     “说吧,有何事?”     简单的几个字后,便是一阵沉默。     幽深的眸子盯着萧玉宁的脸,冷漠疏离中却又带着无可奈何。     萧玉宁从怀中取出信,递到容许手上。     信中交代,她要几名身手不凡之人用以防身,价钱随意。     容许低低的笑了起来,惹得整个胸腔都在颤抖。     “只怕不是防身所用吧,也罢,我便送你几人便是,你也不必归还了,因为我要的东西,你现在根本给不起。”说完朝门外走去,却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萧玉宁愣住,他还是半点没变。(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醋意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宗泽回来时,萧玉宁正从外面赶来。     穆宗泽听着轿夫的脚步声,回头瞧见是萧玉宁常坐的轿子,原本他进门的脚突地停下,他朝着萧玉宁走去。     轿子突然停下,萧玉宁伸手还未触及车帘,那帘子便被人掀起。     略带剥茧的手,忽地握住葱白纤细的手。     本能的,萧玉宁往后猛地一缩。     车帘外的人却轻轻轻笑起来,帘子被完全拉开,穆宗泽垂下头,眯着眼瞧着萧玉宁。     萧玉宁被这样的举动吓住,反应过来时,脸色已经绯红。     穆宗泽牵着她的手,拉出轿。     萧玉宁有些不解地看着穆宗泽,有些困惑道:“老爷不是说过几日才回来啊?怎的今日突然回来了,还是一大早,以往你都是暮色时分归来的。”     刚才着实吓了她一跳,可紧接着便是激动和兴奋。     穆宗泽没有说话,只是握住萧玉宁的手越发紧了。     进了静轩阁,穆宗泽神色有些暗淡,道:“皇上紧急召回,我昨夜起身,连夜赶回的。”     萧玉宁不免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帝突然急召。所为何事?”     穆宗泽长叹一声,道:“如今大辽又开始蠢蠢欲动,如今那辽人时不时会偷袭我边疆百姓和军队,导致边疆混乱不堪。”     萧玉宁算是明白过来,神色瞬间难看了几分,道:“也就是说,你又要走是吗?”     声音中透露着哽咽。     “上一次你不是说过,经过上一役,大晋和大辽可有十几年平安吗?为何才五年。就变了样?”突地她紧紧抱住穆宗泽的腰,道:“我不管,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你再去的,你还有妻儿,此次你若是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将我置于何处?你又将钰哥儿和苓儿置于何处?”     萧玉宁并非未亲眼见过战争的凶险。     明德帝登基那年。她便曾立于千军万马之中。     她看着穆宗泽一个人。坐在马背上,同一群人周旋厮杀,那场面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上一次她迫不得已才同意他去驻守边疆。如今她死也不要!     那个极有可能灭她全家的人,为何穆宗泽还要为她如此卖命。     明德帝本就是一个猜疑心极重之人,若是穆宗泽立下赫赫战功,那下场只怕比他顶撞皇帝还要严重。     穆宗泽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差些将她融入自己身体之中,却是平静地说道:“苓儿。并非是这样,皇上他只是命我进宫商量对策,对我是否要去戍守边疆,只字未提。更何况还有人提出和亲。所以事情并非只有武力才能解决。”     萧玉宁顿时睁大双眼,有些窘迫。     适才她为何不问清楚,这下子自己发了一通莫须有的脾气。     萧玉宁后悔不已。     穆宗泽去将下巴磕在她的额头。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宁儿如此在乎我,在意到这般失了方寸。若是能再在意些。我便是战死沙场也值了。”     穆宗泽的胸腔剧烈地跳动,不知是因为说话带动还是因了别的。     萧玉宁轻轻捶了他的胸口,道:“当真是没皮没脸,你现在就算死了我也不会眨眼一下。”     现在紧紧搂着她,怎么能死?     穆宗泽挑眉,突然说道:“现在我已经死了。”     萧玉宁恨不得在他肩头狠狠咬一口,碍于他路途舟车劳顿,也没能真咬下去。只是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呸呸呸,你好好的站在这儿,怎么死?”     “幸福死了。”穆宗泽终是握住萧玉宁的拳头,笑得越发得意起来。     萧玉宁前一秒因为他的油嘴滑舌而气得牙痒痒,这会儿却又觉得心头荡着一股子甜腻。     只是这家伙是被自己带坏了吗?怎么说话越发这般无赖了……     想想自己也不曾这般啊。     “你快些去洗沐吧,瞧你这一身汗渍。”     察觉到穆宗泽将自己越抱越紧时,萧玉宁脸唰地一下便红了,只得将他推开。     这个时节本就凉,若是浑身是汗,更是容易生病。     晚膳过后,穆宗泽便将萧玉宁拉着进了房。     “宁儿,你将母亲送去了田庄?”     萧玉宁点头,道:“娘亲身子不适,去田庄更利于她的病情。娘亲身子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穆宗泽的神情有些飘忽不定,在她身上扫视一番后,语气冷冷地道:“嗯,这样也好。”     萧玉宁觉着有些惊诧,怎的和上午突地判若两人了。     这会子怎么阴沉着个脸。     萧玉宁见状,也别扭了起来,道:“我有些乏了。”     穆宗泽却双手扣住她不让她乱动,萧玉宁往后退了些,却没有稳住脚,整个身子往后仰,带动着穆宗泽一起倒在桌上。     茶盅差些倾倒,穆宗泽的手瞬间握住茶盅,一股滚烫的水流至手上,他皱了皱眉,将萧玉宁压紧了些,身子都几乎要贴在萧玉宁身上,道:“我听林妈妈说你今儿个出去是去见了一个人,还听说那人是你的故友……”     穆宗泽的语气越发危险。     萧玉宁心头暗叫不妙。     她不否认,点头道:“是,一个故友。”     穆宗泽却突地轻轻咬上她白皙如玉的肩头,只是一瞬,那光洁之处便多了一道浅浅的牙印。     萧玉宁有些不悦道:“只是一位故友,你为何要咬我。”     穆宗泽紧紧盯着她,道:“我可不会忘,你的故友全是男的。”     当年她初到这里时,她的身边便从来不乏男子。     如今想想,他当真后悔,当年为何要将她带出去,以至于让她认识了如此多的人。     这些年他极少的时间在家中,母亲又将穆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交给了她,她抛头露面的机会愈发的多了。     一个女子,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何况是他的夫人。     他仔细问了林妈妈,那个人,十数年前差些害他失去了她。     如今她竟然还敢见他。     可即便他很不满,也不敢真咬她。     她可是这么多年他捧在手心里的人。     他只是气愤,气愤的却是自己。     他若是能永远伴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想到这儿,穆宗泽目光突地闪过一抹光亮。(未完待续)           第一零三章 怪异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宗泽温柔地将萧玉宁扶起。     唇轻轻贴上她的脸颊。     萧玉宁却愤愤地将他推开,不满地嘀咕道:“你可真是莫名其妙,即便是男子那又如何,见一面都不可了?”     穆宗泽察觉到萧玉宁的怒意,急忙摇头道:“并非是这样,我只是……”     他只是忘不了当年,那些人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特别是那个人。     萧玉宁轻叹了一声道:“你只是不信任我。”     一句话让穆宗泽无措起来,他急忙环住萧玉宁的腰,摇头道:“并非如此,我只是不安。你也知道他回来了……”     一个他让夫妻二人同时沉默。     萧玉宁当然知道穆宗泽所说的他是谁。     她苦笑一声摇头,道:“他回来与我有什么干系,早在十年前,我便能坦然面对了,三爷你何必依旧耿耿于怀。”     她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道:“这里,从未有过别人,你为何不能自信些?你可知,即便是当年我也……”     话还未说完,便被穆宗泽以吻封缄。     他是怕了十余年前的那些往事。     还有五年前那个人离开之时对他所说的话。     他不是不自信,他只是把她和孩子们看得太重。     这样想着,他便将她抱得越发的紧了。     穆宗泽轻轻含住萧玉宁柔软的唇瓣,手微微颤抖,却灵活地解开了她的扣子,一颗两颗……     略带粗糙的指腹触碰到光洁如玉的肌肤时,身子不由自主地颤动。他力道大了些,手在她身上来回抚摸着。又探到她的胸前,握住两团柔软。     感觉怀中的人儿呼吸重了些,穆宗泽嘴角轻轻勾起。     他再次含住她的唇,这一次舌尖轻轻顶住她的贝齿。     萧玉宁睁开眼瞧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时,那双深邃如墨的眼里全都是自己,她紧张地闭上双眼,不敢去看他。     心脏猛地剧烈地跳动。     说实话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可每次看到他带着欲||火的神情时。她都会忍不住心跳加快,胸腔大鼓着,仿佛住了一只爱乱窜的猫。     察觉到身上的凉意。萧玉宁才发现自己的香肩暴露在外,而穆宗泽吻得有些失控,舌尖撬开她的牙关,狠狠地允吸着。半晌他才喘着粗气放开了她。萧玉宁再次睁开眼,以为自己终于要松一口气时。却发现他的唇贴在她的肩头。     萧玉宁脑袋翁的作响,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感觉衣服被一点点褪去,而胸前有些疼痒,她低头一看。此刻穆宗泽正含住了其中一个……     虽说她是一个新时代女性,在这方面都比较开放,可是每次正当关键时刻。她便被自己的心跳声一点点地吞噬,僵在原地任由穆宗泽为所欲为。     “三爷……”嘴角溢出两个字。却是魅|惑不已,她轻轻咬唇,只是一句话便让穆宗泽心猿意马。     穆宗泽将她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次日清早,便听人来报,说辛亲王回府了。     萧玉宁听闻后,便派人传话到海棠苑,说让穆芷苓跟着她一道去一趟辛亲王府。     穆芷苓听后面色有些发白。     每去一次辛亲王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那里对她来说,便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她曾在那里得知自己失去了双亲,失去了哥哥。     也是在那里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欢好。     更是在那里哭瞎了眼。     她从踏进辛亲王府的第一天起,便没过过一次舒坦的日子。     不过一面她又想念着那个疼她姥爷。     这几年宋璎昭被送去军营之中历练,辛亲王也偷得几日闲,终日游历山水,极少在王府。     因而她见到辛亲王的次数,这几年也少的屈指可数。     想想辛亲王也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穆芷苓这才敛了不情愿的情绪。     穆芷苓和萧玉宁一道下了马车,两人抬头看了一眼门前的牌匾,视线又落在大门处。     那小厮见萧玉宁和穆芷苓前来,压根就没有通报,便给开了门。     “郡主,穆五小姐里边请,王爷在正厅候着呢。”     萧玉宁微微颔首,拉着穆芷苓的手便进了大门。而那管事的正朝门外赶来,瞧见萧玉宁急忙行礼,而后又吩咐了萧玉宁随性的轿夫和丫鬟去厢房歇息片刻。     刚走至门外,便听着屋内一声苍老却略显责备的声音传来:“可是玉宁丫头来了?”     萧玉宁加快了脚步,走至门内,还未来得及行礼,辛亲王便笑呵呵地招呼着母女二人坐下。     萧玉宁瞧着辛亲王花白的须髯和鬓发,道:“老爷子你这一去一回又是整整半年。”     语气中明显有着不满和怨怼。     辛亲王抚了抚胡须,点头道:“是啊,此次我去了诸多地方,西南蜀国,走遍了西岳,在那边住了数月,看见了许多我不曾见过的东西,这一趟当真没有白走。”     “走着走着头发都全白了,还叫没有白走?”萧玉宁冷哼了一声。     辛亲王瞧见她没好气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甚,道:“这人老了,头发自然是要白的。”辛亲王说着,才反应过来萧玉宁适才话中之意,道:“半年不见,宁丫头骂人的功夫见长,还尽是欺负我这一把老骨头,傲娇样半点没变。”     萧玉宁冷眼瞧着他,而后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给了他,语气依旧凶巴巴地说道:“诺,给你,怕你在路上没得吃可怜你的。”     辛亲王接过食盒,打开一看,摇头道:“怎么又是糕点,话说宁丫头你会不会做点别的?我许久不曾吃到牛排了,还有鸡柳……”     话还未说完,萧玉宁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没有,有也不会给你吃!免得有的人吃多了,又有力气到处跑了。”     辛亲王哼唧一声,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道:“我倒是有些后悔让你进来了,一来便只知道毒舌,对待长辈的态度便是如此?”     萧玉宁不回反笑道:“你这样子像是长辈吗?”     穆芷苓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她极少见到辛亲王,多数都是在一些大场合见到的,这般私下里只有娘亲和她前来探望,五年来还是第一次。     她竟不知娘亲和辛亲王的相处方式竟然如此怪异!(未完待续)     ps:今天写了点汤=-=那个正式的,不知道亲们要不要,咳咳……等女主床咚的时候,咱来点有肉的,不仅是汤了。           第一零四章 怒意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为何娘亲和辛亲王说的话,她竟是有些听不懂。     娘亲不是辛亲王的义女吗?     为何半点没有义女的样子,而娘亲说话这般,辛亲王也只是笑笑。     前世她每一次到辛亲王府,便都会同宋璎昭一道,她与他又婚约在身,便不怕闲言闲语,因而穆芷苓终日最喜的事情便是缠着宋璎昭。     她没有发现娘亲和辛亲王之间的诡异之处也实属自然。     穆芷苓继续细细瞧着,却听到萧玉宁眼观鼻鼻观心地说了一句:“为老不尊。”     辛亲王幽幽的吐了几个字,道:“不孝之女。”     萧玉宁噎住。     片刻沉默后,辛亲王却唤了穆芷苓前去,道:“小丫头,过来。”     穆芷苓缓缓起身,愣愣地朝辛亲王走去。     辛亲王看着她,满意地点头,道:“小丫头长得真水灵,比你娘亲不知要好看多少倍。”     穆芷苓只是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萧玉宁的脸抽了抽。     辛亲王继续道:“这丫头和我那孙子看着倒是挺般配……”     萧玉宁狠狠凝眉,道:“你哪只眼见看见般配了,你这青光老花眼,看什么都不准。”     萧玉宁也是一急,便脱口而出。     反正在辛亲王这里她无所顾忌,因为……     辛亲王挑眉,道:“我眼瞎心不瞎,宁丫头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怎的语气这般冲。”     萧玉宁默不作声。     她就是不爽,非常不爽。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她便满满的感激之情。可想起苓儿对她所说的那些话。还有她的孙子曾经对自己的女儿所做的那些事,她就忍不住生气,忍不住牵连于他。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是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对她好,他和她又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这样复杂的情绪在她踏进王府之时便煎熬着她。     正当此时,门外突然有下人来报,道:“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穆芷苓听闻后呼吸一滞。     差些从座椅上摔下来。     幸好她握住了扶手。这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身子都止不住颤抖。     秋宴上她匆只是匆匆一瞥,心便有些承受不住。     如今自己人就在他的家里,此刻他回来。自己定然要与他正面相对的。     这些年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躲得远远地,他递给自己的东西,写给自己的信,她更是一一销毁。     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虽然看似无波无澜,却也不想让自己再次靠近他的生活。     她是想到宋璎昭不可能这么快便从军营中赶回。因而才和娘亲一道前来探望辛亲王的,却不料……     萧玉宁瞧见穆芷苓脸色的不对劲,却也只能轻轻咬唇。     宋璎昭一身绛紫长袍出现在大厅中,他恭敬地朝辛亲王和萧玉宁行礼。道:“孩儿拜见祖父,见过姑姑。”     萧玉宁勉强扯了扯嘴角。     宋璎昭转过身,朝穆芷苓的方向走了两步。     穆芷苓也站了起来。福身行礼,道:“见过小王爷。”     宋璎昭咧着嘴。笑得有些邪魅,道:“五妹妹何故交的如此生疏,叫我昭哥哥就好。你以前不是总是叫我昭哥哥吗?”     穆芷苓却摇头,道:“礼数不可少。”     宋璎昭却不顾萧玉宁和辛亲王在场,拧着眉径直拉着穆芷苓便朝门外飞快地跑。     穆芷苓一个娇弱女子又怎敌得过宋璎昭,他可是在军营之中磨练了五年之久。     两人跑至西院,穆芷苓这才从宋璎昭手中挣脱开来,只是用力过大险些摔倒。     努力使自己呼吸平静些,穆芷苓一手抚上胸口,压低了声音道:“昭小王爷这是做什么?你我男女有别,别人看了会说三道四的。”     被宋璎昭拽住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她恨不得将那只手整个剁掉。     这样便不会沾染他的气息了。     她恨毒了他,不论是他的面容,还是他的声音,甚至是他身上的气息,都让她作呕。     宋璎昭却不以为然地笑了,道:“你管别人作甚,谁要是说,我便将谁的舌头割下来,然后炒了吃了。”     穆芷苓浑身一股恶寒,更多的是厌恶。     仿若没有听到宋璎昭所说的话一般,穆芷苓哆嗦着身子,正欲转身离开。     却被宋璎昭再次拉住,动弹不得。     “小五你很冷?”     穆芷苓猛地摇头。     “那你为何发抖?”宋璎昭有些不解。     至始至终他都没想过此事和他有关。     “对了,小五,我之前给你写的信你都收到了吗?你应该没有收到吧,否则你肯定会给我回信的。我就说这些送信之人,应当诛了九族,连本王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宋璎昭抱怨着,可穆芷苓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低着头,胸膛剧烈的起伏。     “对了,小五,上一次秋宴我找了你许久,却不曾见到你,我去了你的院子也没有找到你,你去了哪儿?”     穆芷苓终是不能忍,低声吼道:“我去哪儿难不成要向昭小王爷您汇报一声吗?昭小王爷您也管得太宽了些吧,还有您这样的金贵之躯,是在没必要在我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因为没必要。您的好意,穆小五受不起也不愿意接受。”     穆芷苓满腔的怒气喷薄而出,她死死地瞪着宋璎昭,在他错愕那一瞬间转身离去。     前世她不曾吼过他,即便是亲眼撞见他和锦巧在她的房中做出那样苟且之事,即便是他同时娶了她和穆芷姝。即便是他夜夜去了穆芷姝的房间,从未寻过她,她也不曾对他说了半句重话。     那时的她傻傻的以为,只要她对他好,他就能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毕竟他们有了十几年的感情啊。     可是她错了,她错的离谱。     凋零的花,再也不会回来。你再次守候的,也永远不是曾经那朵。     穆芷苓快步离开,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这样做虽是任性了些,却也随心了不是吗?     娘亲说,面对渣男,能做的便是能踹就踹,踹不了就躲得远远的。     宋璎昭想着穆芷苓适才对他如此凶狠的态度,不由蹙眉。     还从未有人如此待他,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宋璎昭看着远去的背影,轻喃:“穆小五……”(未完待续)     ps:明天小夏尽量加更=-=嘤嘤婴,小夏最近腰疼,感觉脊柱坏掉了=-=           第一零五章 发现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便命茗香替她准备洗沐的水。     而后便在浴桶之中浸泡了整整一个时辰。     直到手指上的皮肤都起了皱褶,呼吸也有些不顺畅才从中起身。     回海棠苑的途中,一个不留神便撞在一睹结实的人墙上。     “哟,这不是小五吗?”     一道刺耳的调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穆芷苓后退了几步,看清楚是穆耀后,暗自深吸一口气,福身道:“大哥安好。”     又抬头看了一眼穆耀身侧之人,满脸困惑地问道:“请问这位公子贵姓。”     那人一双往上勾起的眼睛微微眯着,谦谦有礼地说道:“叫我高铭即刻。”     “久仰高大公子之名,穆小五今日得以一见,万分荣幸。”穆芷苓再次福身。     高铭语气依旧,可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道:“你认得我?”     穆芷苓微微点头,道:“前两日听人说起过,高大公子之名,只怕京都无人不知。”     穆耀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狂狷邪魅,魅惑十足。     高铭神色依旧淡淡的。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后,想着白日见了宋璎昭,竟是连吃饭的心思也没了。     萧玉宁托林妈妈前来告知她一声,说让她放宽心些,辛亲王并非是一个强人所难之人,只要她不愿意,老爷子便不会逼迫。     穆芷苓哪是怕这些?     这一世即便是强行将她架着送入房,那宋璎昭也休想碰她半分。     她早已看淡,若是当真到了非要嫁给他不可的地步,她便选择死在他的面前,让他背负着恶人的罪名。在这世上痛苦地活一辈子。     这样想着便到了晚上,茗香和绿珠都睡下了。     披了一件披帛在身,穆芷苓轻推房门走至院中。     微风拂过,梧桐树叶落满了整个院子。     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作响。     穆芷苓停住脚步,那咯吱声却是没停。     穆芷苓侧过头,细细聆听着。     那声音时轻时重。     穆芷苓环顾四周,在院门处发现一个漆黑的身影。那人身子娇小。整个人都被掩在黑暗之中。     “谁?”穆芷苓压低声音。让那人可以听见也不会吵醒其他人。     穆芷苓站在原地,目光紧锁不远处的黑色身影。     那人原是缓缓的步子,听闻穆芷苓的声音后。便加快了步伐。     直到那人走近了些,穆芷苓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吴姨娘。     吴氏面色较之于秋宴已是好了许多,却远不及长房未回归的日子风光。     穆芷苓瞧见她,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她进屋说话。     进了里屋,穆芷苓小心翼翼地将整个窗户都关得严实后。这才缓步走至吴氏跟前示意吴氏坐下。     吴氏神色焦灼,目光时而激动,时而闪躲,双手放在腿上不知所措。     穆芷苓投以安抚的目光。轻声道:“吴姨娘怎的深夜到海棠苑来?”     此刻她还不知吴氏前来的真正目的。     她曾许诺,若是她有什么难处,可以申时过后到海棠苑找自己。     不过见她如此焦急的模样。只怕当真有什么紧急的情况。     吴姨娘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看看,确定房中无人之后。紧闭的双唇在微微张开。     “五小姐,我……”     微不可闻的几个字,嘶哑而又模糊,穆芷苓差些只能通过唇形大致判断。     “吴姨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穆芷苓沉稳的模样让吴氏安心了些,这才将嗓音提高,道:“五小姐,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穆芷苓眯着眼,亲自将沏好的茶倒了一杯给吴氏,道:“我说过,吴姨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便是,我若是能帮忙的,便尽量帮忙。我若是做不到的,还有我娘亲。”     听到萧氏后,吴氏愣愣地抬头,忽地又垂头,道:“前几日我去找大夫人,无意间听到一些,一些关于穆大小姐的事。”     穆芷苓看着吴氏,吴氏一脸沉重。     吴氏不会无故这般说。     关于穆芷兰到底有何事?     “她怎么了?你想说的是不是那位名叫甄木的男子?”     吴氏垂眸,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沉默了许久,她才抬起头,道:“那夜我本打算去牡丹苑找高夫人,却还未走至门口,便听见房内有男子低沉的话音,我停了脚步,却忍不住继续探听起来。我蹲在主房与西厢中间,那地方不易被发现。”     许是说话声音太小,嗓子不舒服,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而后我竟然听到……”     那日吴氏本欲去寻高氏粘粘喜气,指不定高氏高兴了,她还能讨得一些好处。     听见大爷的声音后,她本打算离开,却听高氏突然高声道:“都是你害得,你还我兰姐儿,还我兰姐儿。”     明显便是哭腔。     本以为是高氏舍不得穆芷兰而这般生气难过,却不料下一句话让吴氏彻底停了下来:“若不是你,兰姐儿现在一定陪在我的身边,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她!”     紧接着便是一阵捶打的声音,和高氏绝望的哭声。     穆宗胜却是一语不发。     从窗户上的影子可以看出,高氏正伏在穆宗胜怀中一面捶打着他,一面又埋怨着。     “你冷静些,现在可不是在镇州,由得你胡来。”     高氏却一声嘶吼,道:“我冷静不下来,要我终日对着一个不是我女儿的人摆出一副笑盈盈的姿态,我已经受够了!你到底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你为了救她的女儿,宁愿用自己的女儿去换?你说,你是不是将兰姐儿交给了那个女人?你说啊!”     屋内的身影剧烈地晃动着,明显看得出高氏的情绪已激动到无以复加。     突地瘦小的那一抹身影猛地倒地,吴氏听到砰地一声。     高氏被穆宗胜推倒在地,他弯腰压低嗓音道:“你这个疯婆子!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安分一些。兰姐儿分明就是我的女儿,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我便休了你!”     高氏听闻后,愈发激动起来。     “你是说她是你和那个女人的野种?”     高氏的声音较之于之前,明显虚软无力了些,还带着无尽的疼痛,她颤颤地起身。     绝望地看着穆宗泽。     她犹如被激怒的猫,早已无所顾忌,口无遮拦。(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太子妃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又是啪的一声――     “你最好给我安分些,你若继续愚蠢,那保不准哪日我会做出更为疯狂的事情来。”     话音刚落,房门边猛然大开,穆宗胜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房间里传来高氏悲怆的哭声。     好半晌吴氏才小心翼翼离开。     心却跳个不停。     为这个惊人的秘密。     她想了一夜也没有想通。     便想着前来告诉穆芷苓。     虽说穆芷苓看起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可说起话来却……     再者她前些日子又说了那样的话。     这整个穆宅,她已经找不出可是吐露心声的人了。     穆芷苓手握茶杯的手早已松开,茶水在檀木小方桌上漫开,晕染了一大片。     脑海中突然闪过穆芷兰的面容。     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过天生的贵气和宁和,倒是高氏以及穆芷姝所不具备的。     前些日子见她,也是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着府上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就连甄木前来,她都仿若是无悲无喜的样子。     听吴氏这般说来,若穆芷兰当真不是穆芷兰,那也并无不可能。     可穆芷兰到底是谁的孩子?难不成当真是穆宗胜的,那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真正的穆芷兰又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盘旋在她脑中。     正道穆芷苓陷入沉思时。     吴氏忽地拉着她的手,道:“五小姐,你可知那甄木是怎样一个人?”     穆芷苓摇头,道:“并不知,吴姨娘可是听说了什么?”     吴氏轻轻摇头。道:“倒也没有什么,只是瞧见大爷对他也未免太过恭敬了些。”     穆芷苓却轻笑起来,道:“吴姨娘怕是多虑了,那人既是大伯将来的女婿,大伯待他好些也是应该的。再说一个商贾之人,何须值得大伯那样的身份去卑躬屈膝。吴姨娘也莫要再想这些事了,还是想着养好身子。”     这话是穆芷苓敷衍吴氏的。     她怎不知那甄木的奇怪之处。     可吴姨娘却不宜掺和进来。     从适才吴姨娘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吴姨娘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     还是一个极其胆大之人。     她竟然就藏在主房和西厢之间的角落之中。幸得没有被发现,若是被发现了,只怕她今日早已不在此处了。     吴姨娘离开后。穆芷苓躺在床上。     穆芷兰和甄木,还有穆宗胜,到底是怎样一个关系。     这个甄木一定不简单,而且她前世一定见过他。     可为什么她想不起他到底是谁了呢?     次日皇宫来了消息说。潘丞相之女,潘娇娇因才貌出众。又深得太子喜爱,遂被册封为太子妃。     冬至举行封妃大典。     而那日,郑皇后会在皇宫设宴,穆家上下几乎都在宴请的名册之上。     穆家是名门望族。穆老爷子和穆三爷又立下赫赫战功,大爷又是朝中股肱大臣,一家子的夫人又是被皇帝册封过的。     通过此名册便可知。冬至那日宫宴所请之人,必定会非常之多。     萧玉宁听后。便命人将穆老夫人从田庄接回来。     毕竟再过五日,便是冬至。     穆芷姝已经被解了禁足。     得知此消息后,穆芷姝脸色铁青。     当真没有想到那潘娇娇竟是用如此龌蹉的手段夺得了太子妃之位。     没错,就是龌蹉。     明明那日听皇后的语气便是想要严惩那潘娇娇,可她最后却无事,到最后竟是当上了太子妃。     这让她如何能忍。     穆芷姝气得满脸通红,却碍于这是外面,只得收敛了脾气。     一旁的穆芷霜瞧见她的不对劲,急忙问道:“二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脸通红。”     穆芷姝瞥了她一眼,然后愣愣地转身,调转了方向,穆芷霜只得快步跟上。     走至金池旁,却见穆芷萱正气定神闲地喂鱼,站在她一旁的秋桔不断地将鱼食递交道到穆芷萱的手里。     穆芷姝瞧见这等静谧又宁和的场面,狠狠拧眉转身,却听见身后穆芷萱道:“二姐既然来了金池,看看这池中之鱼再走又如何?”     穆芷姝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倒是站在她身边的穆芷霜没好气地说道:“那鱼有什么好看的,被禁锢在水里哪儿也不能去,也就只有像你这样的可怜之人才会看这些可怜之鱼。”     穆芷霜恨极了穆芷萱,特别是一个明明在穆府毫不起眼的丫头,竟是处处欺压于她,这一点便让她心底很是不爽。     这会子平素疼她的二姐回来了,她可要将穆芷萱狠狠地欺压回去。     穆芷萱轻笑出声,道:“六妹当真是越来越风趣了,这鱼告诉你它可怜了吗?它在这池水中悠然自得,你若是强行将它取出,那才是可怜,因为它会不到一刻钟便死去。六妹长住在这院墙之中,是否也是被禁锢地不能随意妄为?若是按六妹的说法,那六妹岂不是也很可怜?”     穆芷霜气得牙痒痒,狠狠跺脚,愤愤地指着穆芷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死死瞪着她,凶巴巴地说道:“你!”     穆芷萱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将剩下的鱼食尽数扔进池中,转过身看着穆芷姝,优雅地低头,却是不卑不吭地说道:“二姐。”     穆芷姝为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穆芷霜却拉着穆芷姝的衣袖,道:“二姐,我们走,别理她。”     穆芷姝却拨开穆芷霜抓住她衣袖的手,好整以暇地瞧着穆芷萱,道:“三妹好兴致,说话也风趣。”     说着,她朝她走近了几步。     穆芷萱却摇头,道:“二姐说错了。”     穆芷姝从鼻间发出一声似疑问的声音。     穆芷萱面色突地发愁起来,道:“我正是心底烦闷,这才无聊到喂鱼。”忽地她转过身,晶亮的瞳眸望着穆芷姝,道:“二姐是否也有烦心事,否则怎么会在院中来回走了好几遍?不对啊,二姐刚被解了禁锢,应该高兴才是。”     这话被穆芷霜听了去,又是一声大骂,道:“二姐心情好与坏,用得着你来管?”     穆芷姝这回脸上无半点表情,正欲转身就走,却听穆芷萱在身后道:“二姐也莫要伤心,以二姐的姿容,又怎会输了那潘家小姐。”     穆芷姝再次顿住,回头语气不大好,道:“你胡说些什么?”     穆芷萱嘴角依旧噙着晦暗莫名的笑。(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挑唆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萱朝穆芷姝缓缓走来。     娉婷丽影,容姿纤纤,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这才惊觉,那个毫不起眼的穆芷萱变了,变得光彩夺目,让人无法忽视。     穆芷姝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一紧。     穆芷萱向她走近,道:“二姐,我听五妹说的,又怎么会是胡说呢?”     突地想到那日她问及穆芷苓进宫所发生的情况时,穆芷苓只是敷衍了事,她便能猜得出皇宫之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穆芷萱派人前去打听了一番,才得知情况。     这会子故意诬陷穆芷苓说的,也只不过想让穆芷姝更恨穆芷苓一些。     面带笑意地瞧着穆芷姝,穆芷萱向她再靠近了些。     她细细瞧着穆芷姝,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像穆芷姝这般心高气傲的人又怎能容忍有人比她幸运呢。     穆芷姝闻言,眸光中迸发狠厉之色,一旁的穆芷霜听后,大声怒道:“这个该死的小贱人,满口胡说,二姐你不要放在心上。”     穆芷姝毕竟是沉得住气的,顷刻面容便平静了下来,冷眼看着穆芷萱,道:“我穆芷姝还不屑那太子妃位,那潘娇娇要跟我争,还不够格。”     她静静地看着穆芷萱,竟是觉得有些陌生。     没错,她若是当真想要当上太子妃,也不是不可。那日她虽一时有过这个念头,可若当真细细认真想来,那太子十个无能之辈,嫁给他半点好处都没有。     且不说这些,就是父亲也不愿她嫁给太子的。     否则便不会在她临行前让她不要妄动。     故而潘娇娇当上太子妃。她并非是嫉妒,而是不甘。     那潘娇娇目中无人的模样她着实看不下去。     穆芷萱依旧温和的笑着,道:“那二姐姐想要跟谁争?莫不是想要跟小五争?如今小五可是众星捧月……”     语气中平添出一丝轻蔑来。     穆芷姝听闻穆芷苓后,面色骤然阴冷了几分。     饶是她再从容不迫,压抑自己的情绪,可一听到穆芷苓,她便忍不住生气。     特别是有人拿她和穆芷苓作比较。     “二姐当然是最好的。哪像有些人。自己什么本事也没有,便只会依附于别人,一天天狗仗人势。”穆芷霜口气硬硬的。     穆芷萱脸上的笑意更甚。道:“六妹说的不错,不过做得比说的还好。”     穆芷霜这会子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那个现在狗仗人势的不正是她!     穆芷霜这才发觉自己又着了穆芷萱的道了,霎时脸色绯红,便破口大骂道:“你的笑让人恶心死了。你也让人恶心死了!”     穆芷姝却拉着穆芷霜径直离开,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瞧了一眼穆芷萱。     穆芷萱依旧站在原处。     待两人走远后,穆芷萱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狠毒。     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芷姝远去的背影。     秋桔朝她走来,问道:“小姐,这剩下的鱼食应当如何处置?”     穆芷姝根本没有反应。     秋桔走近了些。却听到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的响声。     只见穆芷萱狠狠咬住双唇,面白如粉,一身橘红的袄子更是衬得双颊没有半点血色。     心头莫名涌上一阵心慌。秋桔扔下手中的鱼食,顾不得其他。抓起穆芷霜的手。     将袖子拨开,殷红而粘稠的血顺着指缝溢出,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秋桔哆嗦着道:“小姐,你这……这是怎么了?”     穆芷萱僵着身子,不作理会。     秋桔欲将她的手指松开,可即便她用尽手上的力气也是徒劳无功。     穆芷萱攥得太紧。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都已经流了好多血。”秋桔急的眼泪滴落下来。     穆芷萱僵硬地转过身,目光呆滞地看向秋桔,低声道:“秋桔,你试过恨一个人恨到极致吗?恨一个人,你的心也会跟着忍不住颤抖,即便是你浑身都是伤口,也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秋桔只是摇摇头,道:“小姐,你的手受伤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奴婢替你包扎一下。”     穆芷萱暮然苦笑一声,道:“也是,你怎么会懂呢?如今的你怎么会懂呢?”     秋桔不懂自家小姐说的话,也不愿去多想。     如今她只想快些回去,替小姐清理伤口。     这天越来越冷,若是处理不好,伤口会很疼的。     穆芷萱回过头,看向穆芷姝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手下意识地再次攥紧。     这一次却被秋桔成功止住。     “小姐,你这双手可是要弹琴的啊……”秋桔捧住她的双手,心疼地说着。     穆芷萱这才回过神来。     穆芷姝,穆芷霜,穆芷苓,穆家所有的人……     我所承受过的疼痛,我会十倍甚至百倍地偿还给你们,我会让你们互相算计至死!     穆芷萱一阵狂笑。     秋桔不知所措,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小姐……”     穆芷萱这才回过神来,示意她自己没事,敛了脸上的笑,两人一道回了湘云馆。     秋桔却被穆芷萱这一连串的举动吓得心神乱颤。     小姐今日太过反常了些,脑子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不过她也只是在心底想想,也不敢说出来。     傍晚时分,老夫人从田庄回来,穆家一家的人都在门内迎接。     穆老夫人下了马车,穆芷萱急忙走了过去,穆芷苓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     春平姑姑扶着穆老夫人朝这边走过来。     穆芷萱走至穆老夫人跟前,泪眼汪汪地看着穆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终于回来了,您身子可是好些了?”     穆芷苓斜睨着穆芷萱,不放过她手上的每一个动作。     穆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穆芷萱,远远地看向萧玉宁,不满地道:“不是说到兰姐儿出嫁才将我接回吗?这才几日,怎么就慌着将我接回来了?”     身后的穆老爷子也在几名下人的帮忙搀扶下,抖着身子下了马车。     穆老夫人听着身后的响声,急忙转过身,朝那几人斥责了一声,道:“你们几个给我仔细些。”     许是不放心,穆老夫人又亲自走了过去。     整个过程中全然忽视了穆芷萱。(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一本书,《锦书良缘》,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重生者又将演绎什么?那么再加一个穿越的女配又将怎样精彩纷呈?集宅斗、权谋、军事与一体的文文,有喜欢的亲,可以去看看           第一零八章 回府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萱隐忍着心头的不满,尴尬地笑着退回。     穆芷苓突地走至她的跟前,伸手拉住穆芷萱的手。     却在这时,一道白色仿若是瞬间移至穆芷苓跟前,而穿着翠色短襦的翠柳从后面跑了过来。     贝壳见了穆芷苓,激动地跳了起来,前脚贴在穆芷苓身上。     力道却是控制地极好。     有力的后腿着地,支撑着整个身子,柔软的毛发在穆芷苓身上蹭着,伸出舌头在穆芷苓脖颈轻、舔着。     穆芷苓紧紧抱住它的脑袋,也是激动不已。     高氏及萧玉宁走了过来,萧玉宁笑着对穆老夫人道:“母亲若是喜欢田庄的生活,等明儿开春我让苓姐儿再陪您去一趟。”     穆老夫人却嘀咕道:“我也并非是非去不可,只是你这说好的,怎的就突然就变卦了。”     不满之意已经写在了脸上。     老夫人极少有像现在这般。     现在倒是较之平时少了几分威严之气,多了一些寻常老人的和蔼。     高氏只好在一旁补充道:“母亲,宫里来了消息,说是五日之后举行宫宴,举行封妃大典。”     穆老夫人神色微凌,看了一眼在穆芷苓和穆芷姝身上来回看了一通,有些失落道:“不知是哪位官家女子有此殊荣?”     高氏继续道:“是潘家大小姐,潘娇娇。”     穆老夫人被春平姑姑搀扶着朝前走去,默不作声。     剩下的一众人也只得跟在穆老夫人身后。     一路上,穆芷苓的目光多半都落在穆芷兰身上。     穆老夫人走进了芝兰斋。     因为时辰不早了,穆老夫人便吩咐各房回去歇息。     回去的过程中,贝壳则是咬着她的裙角。嘴半点没有松开过。     穆芷萱却瞧见穆芷苓身旁的大狗,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恐,颤颤地说道:“五妹妹,你这大狗还是让它走开些,它这样一直咬着你的裙角,小心将它咬坏了。”     穆芷苓却笑嘻嘻地拉着穆芷萱的手,道:“萱姐姐放心吧。它不会咬坏的。”     穆芷萱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放开穆芷苓的手。     却不想被穆芷苓握得更紧。     贝壳突地松开口,从穆芷苓跟前绕到穆芷萱跟前,龇牙咧嘴地朝穆芷萱低吼了一声。     穆芷萱被吓得猛地后退。     穆芷苓这一次却不作阻止。反倒是双手搂住穆芷萱的手臂,仿若撒娇一般地朝穆芷萱说道:“萱姐姐,贝壳这么乖巧,你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它呢?”     穆芷萱额间溢汗。脑海中浮现出那日贝壳凶狠的样子……     见穆芷萱吓得面色惨白,穆芷苓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     心却凉似寒冬的雪。冰冷至极。     想到从一开始穆芷萱便在骗她,甚至想要将她害死,她便忍不住恨毒了她。     回到海棠苑,贝壳依旧紧跟在穆芷苓身旁。不愿离去。     翠柳见状,神色凝重地说道:“这家伙可粘小姐您了。小姐有所不知,您走的第一天。贝壳硬是一整天都不吃不喝,一会儿又狂奔至院门口。一会子又趴在地上打滚。有好几次,差点撞坏了门。”     穆芷苓闻言,缓缓蹲下身,摸了摸贝壳的毛发,在它耳边轻声喃喃。     又命翠柳替贝壳准备温水,穆芷苓亲自替它洗了身子。     夜晚睡时,穆芷苓将贝壳抱在怀中,仿若是抱着一个巨大的布偶。     只是比布偶还要柔软,还要温暖。     唯一不足的是,这个巨大的‘布偶’偶尔会轻轻伸出舌头,舔舔穆芷苓的手臂。     穆芷苓紧闭着双眼,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大姐穆芷兰的模样。     静若处子,美人如画。     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贵气,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如若吴氏所言句句属实。     穆芷兰果真不是高氏所出。     那穆芷兰的母亲定然是一个高贵优雅的女子。     可穆宗胜当真是她父亲?     穆宗胜一生不近女|色,前世数十年也不曾在外有过一个女人,他怎么可能还有女儿流落在外。何况真正的穆芷兰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若是想将自己的私生女带回,大可直接说明情况,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可为何他没有这样做,而是李代桃僵,将现在的穆芷兰取代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穆芷苓皱了皱眉。     这其中定然牵扯着某些更大的秘密。     否则穆宗胜不会为了一个寻常的孩子,而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毕竟虎毒不食子。     这样想着便沉沉睡去。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次日清晨,穆芷苓向穆老夫人请安后便回到海棠苑,取了娘亲前段时间送给她的水晶坠。     娘亲说这这东西价值连城。     可她也没看出什么寻常之处,只是会发七彩光芒的水晶石头而已。     穆芷苓将它放在一个精致的刻着牡丹花纹的榆木盒子里,翠柳甚至不解地看着自己小姐,穆芷苓却将盒子放至她的手中。     翠柳张了张嘴,道:“小姐,你这是?”     穆芷苓却径直出了门,翠柳也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穆芷苓走至牡丹苑外时,翠柳再也忍不住,道:“小姐,您这是作甚?”     这牡丹苑小姐可是进不得的呀。     虽说现在是临近冬至,海棠苑早已草木凋蔽,再没什么牡丹花可言,小姐也不会因此而身子不舒服。     可这里毕竟让小姐曾经差些……     小姐当真跨得过这个坎吗?     穆芷苓明白翠柳的担忧,道:“翠柳,这么多年过去我怎会还惧怕这些?”     再者翠柳不知,早在一年前,她这个病便彻底好了。     穆芷苓踏过院门,朝穆芷兰住的东厢房走去。     伸手轻轻敲门。     片刻之后,门开了。     穆芷苓朝前看去,只见穆芷兰正坐在窗前,一针一针地缝着自己的嫁衣。     见穆芷苓进门,穆芷兰面带一丝惊愕,下一刻却是清浅的笑意掬起。     她正起身,穆芷苓便快步走来,道:“大姐当真是心灵手巧,这针线活即便是京都顶级的绣娘,只怕也是不能及的。”     穆芷兰停下手中的动作,道:“五妹妹过奖了,我也只是听说若是出嫁前亲自缝制这嫁衣,这以后嫁过去,便会一生幸福美满,不过这是道听途说,不知准不准的。”     穆芷兰说着说着,面色微红。(未完待续)     ps:推荐一本书,《医路风华》穿越了?父亲锒铛入狱,表哥无情退婚,上有老下有小,无男人做主的家,众人欺凌。颜夕扛起重担,金手指大开,救父亲,虐无情表哥,打众人脸。           第一零九章 矛盾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瞧着她清浅的笑意,还有脸颊的羞红,心也跟着柔软了几分。     轻轻握住穆芷兰的手,道:“一定会的。”     穆芷苓从翠柳手中接过盒子,放至桌上。     穆芷兰面眼底微露诧异之色,笑容微微僵在脸上。     只是一瞬,脸上便再次浮现温软的笑意。     穆芷苓看着穆芷兰,道:“大姐此次嫁到镇州,也不知何时能再见,这是小五的一片心意。”     穆芷兰轻喃一声,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而牡丹苑另一处,穆芷姝站在穆芷苓和穆芷兰看不到的地方,而后一名丫鬟出现在她的跟前,微微墩身行礼,附在穆芷姝耳边说了几句。     穆芷姝冷哼一声,道:“你是说那穆芷苓去见了大小姐,而且还送了她东西?”     那丫鬟点点头。     穆芷姝凝眉,身后却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看向身后之人,一手抚胸,道:“哥哥,你吓死我了,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穆耀邪邪一笑,道:“妹妹,是你自己没有听到,还能怨哥哥我?对了,你刚才在说什么,谁去了穆芷兰的房中?”     穆芷姝嘟囔着嘴,冷哼一声:“还能有谁,当然是那小贱人穆芷苓。怎么哪儿都能看见她,每一次见着她,都让人甚是心烦。”     穆耀浓密的眉微微上挑,问道:“她还敢再来?不怕牡丹苑能要了她的小命?我可是听说五年前……”     穆芷姝没好气地说道:“谁知道呢?可惜现在快要入冬了,若是满院开满了牡丹花,定让她有来无回。”     穆耀朝穆芷兰的房间看了一眼,神色怪异地说道:“妹妹,莫要生气。你讨厌谁。哥哥替你除掉就是了。”     穆芷兰听了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抬头看向穆耀,道:“哥哥可是想到好的法子了?”忽地她又垂下眼睫,双眼迸发阴冷的光,道:“哥哥,我的仇我自己来报。你若是帮忙便没有意义了。即便不用你插手。我也会让那穆芷苓生不如死。”     穆耀脸上的笑意更甚,宽大的手掌摸着穆芷姝的后脑勺,道:“好。你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     穆耀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穆芷兰的房间,神秘莫测地笑着。     五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冬至很快便到来。     穆家一大家子人都坐上马车。朝城南皇城而去。     穆家的男子先行一步,女眷则是隔了较远的距离。跟在其后。     就连身子行动不便的穆老爷子和四岁的穆曦也去了。     穆家这一去,可谓是声势浩荡。     老太太和穆老爷子同坐一辆,高氏和穆芷姝以及穆芷兰也坐上了马车,而后便是萧玉宁和穆芷苓。     蒋氏怀抱着穆曦。牵着穆芷霜的手走上马车,徒留穆芷萱一人站在原地。     萧玉宁拉着穆芷苓的手急忙坐上去,穆芷萱站在原地愣神。     只有四辆马车。这是萧玉宁安排的。     穆芷苓刚坐上马车,便听着穆芷霜的讥笑:“呀。三姐这是无处可去了呀。对了,二娘呢,怎么不见二娘呢,要是二娘在,兴许还能多准备一辆马车。现如今只有你一人,也不可能临时再替你准备一辆马车吧,可惜我们这里已经满了,曦哥儿还想着睡一觉呢。要不萱姐姐你别去了,你去了也是……”     话音还未说完,便听着萧玉宁从马车上走下来,拉着穆芷萱的手,道:“萱姐儿自然是跟我们一辆车,只是萱姐儿你在这里站着作甚,怎的不上去。”     穆芷萱紧紧咬着双唇,埋着头,委屈的眼泪差些掉下来。     任由萧玉宁拉着她的手,走向马车。     穆芷霜将车帘狠狠一甩,缩回马车,不满地哼唧。     蒋氏轻声道:“你同她说那些作甚,她即便是去了也不过是一个笑话,难不成你还怕她抢了你的风头不成?她一个孤女,有什么能耐同你争。”     蒋氏拉低了声音,说道:“你真正应当在意的是穆芷苓。”     穆芷霜却别过头去,道:“我讨厌穆芷萱,娘亲,为什么她还要跟着去,你说她怎么就没皮没脸,不知道自己此去便是丢人的吗?她若是丢她自个儿的脸也就罢了,可她偏生还姓穆,我可不想和她扯上半点关系。”     穆曦睁大晶亮的双眼,小嘴一张一张地,忽地吸了吸鼻子,糯糯地说道:“姐姐,凶,好凶!”     穆芷霜闻言,一手抓在穆曦手上,恶狠狠地说道:“你个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我平素对你多好你忘了?竟然还敢说起自己的亲姐姐来了!”     穆芷霜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道控制不好,便在穆曦手上狠狠拧了一下。     穆曦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蒋氏重重地在穆芷萱手上打了一下,道:“曦哥儿还是个小孩子,你和他较什么劲,你若再是这样,便给我滚下车去,这皇宫你也别去了。”     蒋氏搂住穆曦,穆曦却是哭个不停,小家伙可怜兮兮地看着穆芷萱,嘴上依旧吞吞吐吐地说道:“凶……凶的坏女人!”     说完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蒋氏将他抱住,轻声哄道:“曦哥儿不哭,不哭哦,姐姐不好,姐姐给你赔礼道歉。”说完抬头转身看向绷着个脸的穆芷霜,道:“没听到是吗?快些哄哄弟弟,你还有做姐姐的样子吗?”     穆芷霜看了也不看穆曦,嘴上咕哝一句:“姐姐错了,别哭了。”     蒋氏听闻,在她手上拧了一下,道:“你就是这样的态度!这可是你的亲弟弟!”     穆芷霜却是委屈地哭了,眼泪一滴滴落下,她指着穆曦,大吼道:“我当他是亲弟弟,可他却眼瞎,认别人做亲姐姐,半点不把我这个亲姐姐放在眼里。再者,我本来就没有错,长幼尊卑,我比他大,我不小心碰着他一下了又怎么了?娘亲,您根本没有将女儿放在眼里,我还是不是您的女儿!”     蒋氏气急败坏地瞪着穆芷霜,却在这时听萧玉宁正色道:“四弟妹这是在做什么?任由你们吵到皇宫,那还不成了笑话?若是有管不住自己的嘴的,那不去皇宫也罢,省的去了丢人。”(未完待续)     ps:作者君今天身子不舒服,本来想着请假的,还是写了,亲们以后若是更晚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吧,熬夜对身体不好,我也尽量早些更新,爱你们,晚安。           第一一零章 炫耀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蒋氏顷刻间变了脸。     她瞪着穆芷霜,小声斥责道:“都是你惹的祸,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这些年你给我惹出的事儿还少吗?”     语气中是明显的不满。     穆芷霜自知理亏,也不再反驳。     蒋氏忽地沉声道:“那宴请的花名册中有我,我若是不去只怕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三嫂也担当不起吧。”     萧玉宁蔑然,依旧坐在马车之中,道:“皇后宴请了这么多人,少了你一个又如何,难不成她还会特意寻你不成。”     就在蒋氏面色铁青时,萧玉宁命人车夫开了马车。     穆曦乖巧地止住了哭声。     一行人不久便到了皇城。     穆老夫人和穆老爷子因为身子的原因,一早便给供人抬进了宫门。     在宫门口时,遇见了罗氏。     罗氏只是孤身一人,还有随行的几个丫鬟。     潘娇娇早已如了宫,此刻只怕正准备着封妃仪式,而潘丞相也率先进了皇宫。     见穆家的轿子停了下来,罗氏脸阴沉了下来。     定定地站在远处。     高氏下车后,处于礼节性地朝罗氏行礼,“潘夫人安好。”     罗氏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和身旁的穆芷姝,忽地冷笑了起来,道:“安好?当然好,我现在好的不得了。当然,若是有些碍眼的人,能不出现在我的身旁,或许我会觉着更舒服。穆大夫人,你说呢?”     高氏只得敷衍一般地点头,却听罗氏道高夫人既然知道,那还不如快些让看,非得要站在这里添堵吗?     高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顿时觉着难看极了。     萧玉宁和穆芷苓正从马车上走了出来,见此情景,便调转了方向,罗氏却叫住了萧玉宁,道:“这不是穆三夫人吗?看样子穆三夫人气色不大好啊,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     萧玉宁嘴角一抽,她气色怎么不大好了。她哪只眼睛瞧见了。     她今儿个心情好着呢。     又是一个睁眼说瞎话的主。     萧玉宁淡淡一笑。道:“有劳潘夫人关心了,我今儿个心情好着呢。”     罗氏一脸得意地笑道:“今个儿可是太子妃的封妃大典呢,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儿。”     站在罗氏身旁的丫鬟突然插话道:“可不是嘛?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资质当然太子妃的。”     罗氏清了清嗓子。道:“三夫人,我们一起走吧。”     萧玉宁也不好拒绝。     进了内宫门后,远远地看见一抹白色。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宁和公主站在不远处。瞧见穆芷苓,这才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宁和公主拉着穆芷苓的手。道:“小五,总算是又看见你了。”宁和公主双手拉着穆芷苓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蹙眉道:“怎么才数日不见。你就瘦的这么厉害,你上次进宫的时候虽然清瘦了些,却还是有些肉的。不像现在袄子里边空荡荡的,你可是没有好好吃饭?”     穆芷苓摇头。轻声道:“多谢公主抬爱,许是衣服大了,给显得。”     穆芷苓今日穿着宽大的羽绒袄子,是穆家铺子里这几年新制的袄子。     娘亲说鸭绒保暖,更是轻便,穿上去做什么也灵活方便。还比一般的袄子薄了许多。     前几年她穿着,当真是暖和许多。     宁和公主穿着上好的狐皮袄子,领口处镶有金丝,更是串着大颗的珍珠。     这一身穿在她的身上正好,只是今个儿的她看着有些怪异,也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     宁和公主再次捏了捏穆芷苓的衣服,问道:“你就穿这么薄,不冷?今个儿异常寒冷,看这天色,只怕要下雪,你穿这么少,还不给冻出病来?走,跟我去顺宁宫,换一件厚的衣服去。我前两年穿的衣服,你穿着应该合身。”     穆芷苓将手伸伸出,指着袖口道:“公主,小五当真不冷。这是民间新兴的一种衣裳,保暖功效比一般的袄子好多了,穿着也轻便,质地柔软。公主若是不信,可以感受一下,臣女绝对没有骗您。”     宁和公主将信将疑地将手伸进穆芷苓的袖口中,而后惊讶地看着她,道:“还当真是,这衣服穿着当真舒服?”     穆芷苓点点头,道:“公主若是喜欢,赶明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进来,公主不嫌弃才好。”     宁和公主笑颜展开,道:“当然不嫌弃,衣服当然是以穿着舒服最重要。再者你这衣服做工精巧,面料光滑,又软又薄,只怕宫里喜欢这衣服的人会很多!”     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被身后的一众人看在眼里。     罗氏拉着萧玉宁的手,笑道:“苓姐儿和公主的感情可真好。”     萧氏只是敷衍的笑着。     穆芷苓被宁和公主拉着朝顺宁宫去。     ……     穆老夫人和穆老太爷率先被抬进了福安宫――西宫周太后的寝宫。     穆老夫人下了软轿,侧身看着穆老爷子也被放了下来。     而周太后早已在宫门处等待。     仿佛是等了一生一般,整个人看上去形容枯槁,却依旧端庄高贵典雅。     她双手扶住院门,而站在她一旁的便是她唯一的儿子,桓王。     两人被宫婢搀扶着前进,走至宫门口,穆老夫人微微福身,刚欲说什么,周太后却将她急忙扶起。     “你我姐妹之间用得着如此生疏吗?”     周太后说话声哽咽着,时不时看向穆老爷子,又看向桓王,道:“桓儿,快去扶应国公。”     纪桓身子微怔,却顺从地听着周太后的话,走至穆老爷子跟前扶住他。     穆老爷子目光闪躲着,不敢去卡周太后。     因为腿脚不便的缘故,穆老爷子走在了后面,瞧着前方穆老夫人和周太后亲密无间的样子,深深叹息。     纪桓瞧见了,问道:“应国公可是身子不舒服?”     此话一出,本是走在前面的两人同时回头,皆是神色紧张地看向穆老爷子。     穆老爷子咬着头,嘴里发出吱呜声。     周太后突地捂住胸口,桓王即刻放了穆老爷子的手,惊惶地扶住周太后,“母后,您怎么了?”     周太后摇头,轻声道:“你且扶应国公和你襄姨去偏殿歇息,我随后便到,快去!”     桓王不放心,却是不敢违抗周太后的命令。     待他们走远后,周太后扶住宫门,爬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这一天,她等了多少年,已不记得了。(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痛苦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周太后才一手搭在身旁一嬷嬷的手上,朝院内走去。     每走一步,心都忍不住颤抖。     十年前大周灭亡,她去了金佛寺吃斋念佛了整整五年,而后便传出他受伤的消息。     从金佛寺出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哪怕是远远的一见。     她想离开皇宫,疯狂的想,却半点没有办法。     谁都以为明德帝厚待她和纪桓,可谁知,她仅仅是有了这至高的封号而已。     她终年被锁在这皇宫之中,哪儿都不能去。     走至偏殿外,宫婢替她抬了抬裙角,她抬步走了进去。     无声无息的靠近。     看着穆老夫人从怀中掏出丝绢替他轻柔地擦拭着嘴角,周太后隐去脸上的落寞之色,走至穆老夫人跟前,轻笑着道:“襄纭,你我姐妹二人十年未见了。”     穆老夫人适才正专心注视着穆老爷子的脸,又因周太后行路是在是悄无声息,她竟是没有发现周太后的靠近,这才急忙站起身,而后又墩身行礼道:“臣妇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周太后却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她扶起,道:“你这是作甚,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莫不是十年不见,你忘了表姐。”     穆老夫人摇头,惨白着脸道:“太后娘娘,礼不可废。”     说话间,手竟是挣脱了周太后的束缚,身子也往后退了一步。     周太后面容一凝,忽地苦笑道:“只怕是表妹忘了我还是你的表姐,也是。十年不见,谁还记得起呢?”     周太后的生母,和穆老夫人的生母是一对双生姐妹,周太后的母亲嫁给了前朝的周丞相,大周灭亡后,周家满门殉国,而大周的皇室。也仅留周太后和纪桓两人。     周太后神色落寞的自嘲着。面色也不知觉地冷冰了起来。     倒是穆老夫人的母亲嫁给了一个将军,而后穆老夫人又嫁给穆老爷子。在当年看来,周太后一家满门华贵。如今的周太后,即便是亡国之后,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也不曾消失。     可十年不见,那些骄傲的棱角。却也被磨得只剩一二了。     周太后的目光移至穆老爷子身上,穆老爷子浑身一颤。瞪大双眼,大到眼珠都差些要掉下来。     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周太后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倒是穆老夫人察觉到穆老太爷的不对劲,不顾身子的虚弱,快步走至他跟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     神色焦急万分。     “太后娘娘……”穆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从她一开始刻意的生疏的动作,还有现在焦急的神色。无不在暗示着周太后,她想离开。     周太后的脸色骤然冰冷。而后拂袖朝里屋走去,道:“来人,送客。”     穆老夫扶着穆老爷子离开。     今时不同往日,当年她周太后之间的一切都已经过去。     如今她若是再刻意和周太后往来,若是被人说三道四,那可怎么好。     明德帝虽依然尊她为太后,让她享受太后之尊,可却将她囚禁在这深宫之中,这意图还不明显?     无非就是怕后周的势力东山再起。     可是为何明德帝还会允许周太后和桓王这样的人的存在。     难道不应该是将前朝的遗孤杀之而后快吗?     不论明德帝存着怎样的心思,她们穆家都应该远离周太后和桓王。     毕竟这一趟浑水不是他们穆家所能掺进去的。     适才停在福安宫时,周太后站在院门口,她竟然差点没有将周太后的模样认出。     她的面容,和十年前也相差太多了。     仿若苍老了二十岁。     穆老夫人和穆老爷子重新坐上轿撵,她微微侧身看着穆老爷子,关心得问道:“老爷身子可是不适?”     穆老太爷抬头,顿了一下又猛地摇头。     穆老夫人眯了眯眼,手指放在膝盖处,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膝盖骨。     刚才的气氛太过诡异,还有周太后为何无关让她和穆老爷子前去。     待穆氏夫妇走后,高氏从屏风后走出,大步走向门外,探出头远远望着。     神情凄苦。     桓王见状,死死攥着拳头,指关节因大力而发出咔擦的声音。     从她记事起,他便知道,母后心中一直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     那个人之所以成为一品大将军,也是因了母后在父皇耳边的枕旁风。     后来那个人毁了他的天下,灭了他大周皇室满门,让他承受亡国之痛。     可是母后却仍是对他念念不忘。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母后身边。     母后终日郁郁寡欢,最喜的便是执笔随意而画。     一张张皱了的宣纸,他拾起来……     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背负着亡国之恨,母后她竟是没有一丝的感觉。     原来他和父皇在母后心中竟是这般的存在……     纪桓疯一般地朝着殿内的嬷嬷宫女一阵大吼,用力将桌子掀翻,周太后猛地回神,转过身对纪桓道:“你这是作甚?”     “母后,你可曾对得起父皇,父皇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你将他当做什么了?你当我当做什么了?父皇他可是一国之君啊,而你曾经是一国之母。”     纪桓双目猩红,狠狠地等着周太后,怒吼道:“可你的做法却是让父皇蒙羞,父皇死不瞑目令人发耻!如果不是你,整个大周就不会灭亡,母后,你这样让儿子如何再将你尊为母后呢?”     周太后身子一顿,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纪桓的话。     纪桓痛心疾首地看着周太后。     周太后咬着头,眼眶红红的,良久才道:“桓儿,母后在你眼中便是这样的吗?”     纪桓摇着头,怒极反笑,道:“那您还要怎样,要我当做一无所知是吗?我这些年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切都是我的想象,而事实上,这一切并没有发生,对吗?儿子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情愿它是假的。”     语毕,拂袖扬长而去。     独留周太后愣在原地。     桓儿,若是你知道真相,你会不会少恨母后一点。母后对不起你的父皇,却从未对不起你。(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大雪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被宁和公主拉着。     “公主,您慢些。”穆芷苓跟在宁和公主身后,拼命跟上她的步伐。     宁和公主却突地笑了起来,道:“小五你身子真差,你这般柔弱的样子,一看便是体弱多病的。”     一边说着,脚步也不由放慢了些。     穆芷苓轻笑着摇头,道:“相反,这五年来,臣女从未生病过。”     宁和公主狐疑地笑道:“当真?你可知欺骗公主的下场?你一看便是一个病秧子。”     穆芷苓也不禁笑了起来,道:“公主,臣女幼时容易生病,可是一场大病后,便再也没有犯病了。臣女当真没有欺骗公主。”     宁和公主将她的手握紧了些,而后转过身来,笑道:“本宫与你说笑,你还当真了不成,当真是一个禁不起玩笑的丫头。”     穆芷苓面色一窘,倒也不说什么。     她的确是禁不起玩笑,因为心底太谨慎,太害怕。     可她却不是小丫头了。     忽地,脸上冰冰凉凉的,一点又一点。     太后仰望天空,天空正飘着洁白柔软的雪。     那血触碰到人身上,顷刻间便化了。     雪越下越大,由起初的如细末般的雪,变至鹅毛大雪,穆芷苓忍不住感叹,道:“京都好些年都不曾下这样的大雪了。”     宁和公主也双手张开,感受着雪的温度,闭上双眼,道:“是啊,有六七年不曾有这般大的雪了,记得上一次下了整整三日。”     穆芷苓却是厌极了京都的雪。     爹爹和哥哥便是死在了大雪纷飞的是时节。     哥哥被挂在城墙之上。尸身数日不腐。     听采集回来的丫鬟怯怯私语,说穆王妃的兄长,挂在城墙上,那血凝结成冰,偶尔滴落下来……     穆芷苓听后,便在雪地里躺了一夜。     本就虚弱不堪的身子,因为这一折腾。仿若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一般。     自那以后,她便讨厌每一个寒冬,讨厌下雪的天气。讨厌看到城东的那堵城墙。     见穆芷苓出神的模样,宁和公主拉着她,突然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穆芷苓回过神来。眼神中有些迷茫,想着再一会儿便是封妃大典。轻轻摇头,道:“公主,封妃大典快要开始了,我们快些过去吧。只怕去晚了就不好了。”     宁和公主面色一沉,道:“你想那些作甚,此刻你即便去了也在偏殿候着。封妃大典又不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只需要参加最后的晚宴便可。现在距晚上还早着呢。你慌什么。”     许是因为雪化在脸上的缘故,两人的脸颊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穆芷苓随宁和公主朝前走去,走了不一会儿,见一熟悉的身影飞快地走过。     宁和公主松开穆芷苓的手,对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道:“纪桓?”     声音小得穆芷苓差些听不见。     宁和公主朝桓王飞奔过去,拉着他的手,那人停下转身。     当真是桓王。     穆芷苓也快步朝纪桓走去。     纪桓低头看着宁和公主,又瞧了一眼正朝她走去的穆芷苓。     目光变得冰冷,甚至还带着些愤怒。     今日看到的桓王,和上一次大不相同。     上一次他站在五皇子身旁,虽是面带浅浅的笑意,却让人觉着高深莫测。     可今日的纪桓,浑身散发着瘆人的冷意。     许是因寒冬下雪的缘故,只觉那冷意隔着好几尺的距离依然让人浑身战栗。     仔细瞧着他,竟是察觉到眼眶微微泛红。     宁和公主笑意满满,抬起双手,将要抓住桓王的手臂之时,被他狠狠一甩。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行礼道:“参见公主。”     宁和公主错愕地看着朝自己行礼的男子,他却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想抓住他的手,却差了一厘。     直到那人消失在了拐角处,宁和公主才缓缓转身。     那模样竟是穆芷苓却觉着有些失魂落魄。     “公主,您不是说带臣女去一个地方吗?”     本以为这样能提起她的兴致,却不料宁和公主摆摆手,道:“雪太大了,我们回去。”     穆芷苓不敢有异议。     抬头偷偷瞧着宁和公主。     适才看见桓王那一刻开始,穆芷苓便察觉出不对劲来,回来竟是觉得越发怪异。     宁和公主和桓王之间……     前世她不曾与宁和公主有过接触,到了她经常进宫的年龄,宁和公主已经下嫁给了辽国王子。     可是两年后,辽国便发起了战争。     而后没有半点关于宁和公主的消息,仿若凭空消失一般。     穆芷苓跟在宁和公主身后走着,刚下了鹅毛大雪,地面积雪已经可以盖过脚掌。踩上去,发出嘎吱的声响。     好半晌宁和公主忽然回过神来,拉着穆芷苓的手,道:“小五,你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吗?”     宁和公主一脸严肃。     穆芷苓摇摇头,道:“臣女和公主一路径直朝顺宁宫走去,一路上走得慌张,什么也没有看见。”     宁和公主轻叹一声,道:“小五,你说若是一个你以为曾经对你很好很好的人,突然有一天变得你几乎不认识,你会如何?”     穆芷苓身子一顿。     曾经对她很好的人……     最后形同陌路,甚至互相仇恨……     她狠狠咬牙,道:“他若是伤我一分,我自百倍奉还。”     宁和公主却有些不相信,道:“这却不太像是你的作风,只怕到时候你只会哭哭啼啼的,压根没想着报复回去。”     穆芷苓极力摇头,道:“不,那样的人,不值得我为他掉眼泪。能让我伤心让我难过,让我流泪的人,必定是我在乎的人,可我在乎的人里绝不会有让我伤心的人。”     何苦为了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再去伤自己一次?     太不值得了。     两人往回走着,却在半道遇见高淑妃的轿撵。     穆芷苓急忙行礼,宁和公主站在原地硬是一动不动。     待那轿撵离开后,宁和公主突然恶狠狠地道:“日后若是见了那女的,除非她瞧见了你,否则你便躲得远远的,在她看到你之前不许行礼!”     宁和公主第一次以这般命令的语气与穆芷苓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三章 宫宴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晚宴设在昌德宫。     明德帝携郑皇后和高淑妃一同前来,而坐在另一端的还有刘太后和周太后。     百官及其妻儿坐在两侧。     穆芷苓被宁和公主拉着,不得已只能坐在她身侧,而那个位置,她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大殿正上方位置的明德帝。     高淑妃和郑皇后分坐在左右两侧,而刘太后和周太后则是坐在更高一些的台子上,依旧是两人一左一右的坐着。     众人嘴角皆是噙着温和的笑意,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明德帝,这一次也乐呵呵的模样,那景象看上去好生和谐。     穆芷苓一瞬不瞬地盯着明德帝,呼吸渐渐急促,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从容淡定。     可是内心却似有波涛般汹涌。     这是她这一世第一次见着明德帝,他坐得端正威严,仅仅是十年的时光,便养足了他一身的贵气与威慑力。     想着前世她曾有一次偷偷离开辛亲王府,她跪在宫门口,却被侍卫拦在宫门外,恰逢此刻明德帝正准备去狩猎,城门大开。     看着那独属于皇帝狩猎装扮。     她疯了似的冲过去,跪在明德帝的跟前。     她不奢求自己能替爹爹开脱,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压根没有那个能耐,她只是想见爹爹一面。     宋璎昭不帮她,她便想到了去找皇帝。可明德帝却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淡漠离开,留给她一个冷傲的,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她跪在原地,撕心裂肺的干吼。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明德帝,那时她的双眼便已经等同一个瞎子一般,只看得清楚衣服的颜色,却看不清人的脸。     前世她到最后没有看清明德帝的脸,这一世再见,他的模样清晰地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明德帝也许穷极一生都觉得自己没有错。     身为帝王。     身为一个善于猜忌善妒的帝王。     他从来都是这般杀伐决断。     可是他可曾想过,爹爹是他的结拜兄弟。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明德帝的恨意太淡。     直到今日真正见着他的面容才明白过来。她对他的恨。完全不亚于对穆宗胜,对宋璎昭。     穆芷苓侧过头,不愿再去看明德帝。却在转身那一瞬,看见坐在对面的郑王。     还有沈王妃,以及她怀中才四岁的郑若兮。     记得那日去田庄时匆匆一瞥,只看见一张白得过分的消瘦的面容。     今日一见。看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沈王妃怀中,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人好生心疼。     许是怕了这样的场面,她紧咬着双唇,瘦弱的小手紧紧环住沈王妃的手臂。     仿若一个没有灵魂一般的瓷娃娃。     目光在稍稍挪动。便瞧见了不远处的郑黎,他坐在宋璎昭身旁,垂着双眸。面罩寒霜,不知在想何事。     正在这时。便听着明德帝低沉的声音:“今日是恪儿娶妃大喜之日,诸位爱卿只谈私事,不谈国事。席间备有百年陈酒而菜肴,诸卿可尽情享用。”     而后他朝一旁的太监示意,那太监便长吆了一声:“传舞姬入殿。”     伴随着锦瑟声,丝竹之声响起,一群身着红衣的曼妙身姿的女子入殿。     穆芷苓早已失了兴致。     奈何她只能坐在原处,动也不能动。     穆芷姝纤细若葱的手指扣住酒樽,百年的陈酿果真香味甚浓,还未入腹,便已让人沉醉。     穆芷姝将之送至嘴边,还未吞入,一旁的穆芷霜便扯住她的衣袖,道:“二姐姐,你这是作甚,你从未喝过酒,一忽儿若是醉了可如何是好?”     穆芷萱闻言,转过身,轻轻附在穆芷姝耳边道:“从一开始,二姐就只看着同一处呢,二姐在看什么呢?”     顺着穆芷姝的视线看过去,穆芷姝看着穿着大红锦袍的,妆红艳抹的潘娇娇,正娇羞的地依偎在宋璎恪的怀中,而宋璎恪的手也不顾大殿之中的众人,环在潘娇娇的腰间。     只见潘娇娇面色绯红,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忽地她抬眼看向穆芷姝,笑意更浓了。     竟是一手挽住宋璎恪的手,另一只手握起酒樽,放至宋璎恪的唇边。     穆芷姝深深拧眉。     难道不知这是在晚宴之中。     穆芷姝这样想着,竟是一时说了出来。     话音虽不大,可穆芷萱和穆芷霜却听得清清楚楚。     穆芷萱坐正了些,瞧着潘娇娇那肆无忌惮的模样,以及适才她看向穆芷姝的表情,还有穆芷姝阴沉着的脸,穆芷霜的嘴角勾起。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晚宴进行到了一半,宁和公主瞧见穆芷苓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便拉着穆芷苓起身朝宫外走去。     郑皇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两人,而后继续神色端庄地浅笑起来。     宁和公主拉着穆芷苓从侧门出了殿外。     因为下了一场雪的缘故,院内的景象竟是变得明亮了几分。     宁和公主转身看向穆芷苓,道:“小五也不喜欢?”     虽知道宁和公主是明知故问,但是穆芷苓还是微微躬身,道:“公主何以见得。”     宁和公主嘴角一勾,道:“见你一直愁眉苦脸的,难不成还喜欢不成。”     穆芷苓垂眸不说话。     她的确不喜欢那样的场景。     太多虚伪的人。     明德帝是这样,郑皇后是这样,高淑妃是这样。     特别是明德帝,她只要哦看着他的面庞,便是觉着呼吸困难。     是他杀死了爹爹。     若是不是他,爹爹怎会入狱。     说他昏庸也好,说他心机太深也罢……     宁和公主拉着她的手,道:“我也不喜欢那样的场景,每一次过节,或者是宫中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总是一大堆的人聚集在一起,明明互相讨厌至极,却说着相互讨好的话。”     宁和公主拧着眉,拉着她说道:“你说皇宫中的女子是否都是这样?”     穆芷苓看着她清透的双眸,摇头轻声道:“不,公主便不是这样的人。”     宁和公主却叹了口气,道:“我从小生活在深宫之中,母后将我生下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在别的妃子身边长大,直到十一岁才回到母后的身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四章 暖意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我自幼在那位妃子身边长大,自然要跟她亲一些。我甚至一直觉得她才是我的亲娘。她对我也极好,亲手为我缝制衣服,她甚至偷偷待我出宫,教我骑马射箭。”     宁和公主面露一丝怅然,转过头看着穆芷苓。     “她极少笑,可是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欣慰之色。而母后也会经常前来看我,而我我看见母后看她时,总是面露笑意的,那种笑是她从未有过的。可她却总是冷着个脸,即便是父皇前来,她依然是那样,满脸愁容,不喜不悲。”     穆芷苓看着宁和公主,仔细一瞧,竟是发觉她眼角的泪珠。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忽然就倒下了,然后她拉着我的手……而后我便被接到了万华宫,她只是被葬在了一个普通的皇陵之中,我却是脸守孝都不能……”     穆芷苓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太明白宁和公主的话来。     宁和公主悄然擦去眼角的泪珠,道:“你知道吗?害死她的人有好几个,皇祖母,还有母后,她们都想着让她死。可是她们,平日里对她却是好到了极致,母后情愿将我送与她养着,连我她都舍得,可是到了最后她还是杀了她。”     穆芷苓咬唇,心底也是难受地不行,只能轻声喃喃:“公主……”     原来宁和公主竟然是姜贵妃抚养长大。     她曾听说过姜贵妃之事,她是西夏公主,当年被明德帝看上,抢了过来成了皇妃。     只听得姜贵妃福薄,不到三十便百病缠身而死。却不知她竟是被害死,更是不知,宁和公主竟是由她抚养长大。     宁和公主却摇晃着头,道:“她孤身一人,在这皇宫之中无亲无故,她没有任何要求,她只想要自由。可是最后却连性命都保不住。”     宁和公主神色戚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宁和公主之所以是如今这般直爽的性格,皆是因为那位姜贵妃?     正当穆芷苓怔愣时,宁和公主却敛去满目的悲伤。笑道:“小五,走我带你逛逛这皇宫之中的夜景。你可是能受冻?”     穆芷苓点点头,只是半晌没有反映过来。     宁和公主却拉着一路小跑着走。     她的速度越发的快,忽地她放开了穆芷苓的手。竟是脱了靴子,光着脚丫踩在雪上。     穆芷苓大惊失色。急忙呼道:“公主,不可。您这样会被冻坏了的,你快将鞋穿上。”     宁和公主却摇摇头,她轻笑着说道:“三年前。我也是这般,光着脚在雪地里踩了许久,只是那是的雪没有现在这么厚。踩在上面的感觉不一样。小五,你身子弱。你便站在原处即可,乖乖站在那里等我回来知道吗?”     穆芷苓胡乱地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您真的没事吗?”     宁和公主不再理会她,一个人在雪地里踩着,越走越远。     穆芷苓只得站在原处,看着远处,宁和公主仿若和雪地融为一体,穆芷苓慌乱间,正欲呼唤着她,手臂却被人紧紧拉住。     她转过身,看到眼前之人时,呼吸一乱。     穆芷苓睁大双眼,看着月光下的高大的身影,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半晌她才喃喃吐字,道:“黎哥哥。”     郑黎因为她这一声黎哥哥,原本紧绷的脸稍稍有所缓和,随后又道:“小五这回认得我了?”     声音中难免有些哀怨。     穆芷苓目光闪躲,而后道:“那日只不过是骗哥哥,小五想着既然哥哥并不知道黎哥哥已经回到京都,定是黎哥哥不愿让他知道,所以才装作不认识黎哥哥的。”     郑黎本就没有怪她的意思,可听她这般解释后,心中竟是舒服许多,嘴角忍不住翘起。     而后修长的手指放至穆芷苓的肩头,穆芷苓微微侧眸,指尖在她小袄上轻轻一弹,而后便听到郑黎温柔的声音响起:“你看你,定是不小心碰着树枝了,掉了这么多雪在身上。”     穆芷苓盯着他的眼睛看,发现他的眼睛竟是如此好看,目光虽是深邃却又柔和,他嘴角翘起的模样,竟是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许是觉着有些不自在,穆芷苓别过头去,不看他。     忽地肩上一暖,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被一张宽大的氅环住,她垂眸一看,郑黎的适才披着的氅竟然披在她的肩上。     郑黎浅笑着说道:“小五,这般冷的天气,你怎么穿得这般少,若是生病了……会令人心疼的。”     穆芷苓不以为然地说道:“黎哥哥,我这衣服暖和着呢,不冷。倒是黎哥哥你穿得这么少,还是你披着吧。”     语毕,穆芷苓便要去解胸前的系扣,手刚抬至胸前,却被郑黎握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黑夜中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着他低沉的嗓音:“黎哥哥不冷,你快些穿上,不许脱下。”     最后一句话,有不容反驳的决然。     穆芷苓拗不过他,只得将氅拢了拢。     这才反映过阿里一个问题,郑黎怎么会在这。     “黎哥哥,你怎么出来了?”穆芷苓忍不住问道。     郑黎顿了顿,目光却半点没有从穆芷苓身上挪开,他淡淡地说道:“想出来透透气,随意而逛,便逛到了这里,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小五你。”     可是到底是随意而逛与否,除了他便没人知道了。     “可是……”穆芷苓还想说什么,却被有些冰凉的东西堵住了嘴。     郑黎见她停住了说话,修长的手指这才离开了她的唇。     指尖,竟是觉得有些火辣辣的。     穆芷苓睁大双眼,一时间竟是忘了呼吸。     待她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时,才发觉脸颊有些发烫。     她这是怎么了,活了近三十余年,竟然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穆芷苓深深叹息一声,而后抬头看向郑黎,忽地别过头去。     郑黎轻笑了起来。     却在此时,宁和公主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小五!”远远的一道声音让穆芷苓猛地回神,她转过身去,看向正朝她一点点走近的宁和公主,紧绷的心有所缓和,正打算抬步朝她走去,却被郑黎拉住。     “既然她让你在远处等她,你便在原地等着便是。”     郑黎的话,宁和公主自然听见了,她顿了顿。     许是脚掌疼的要命,她停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五章 喜欢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瞧了瞧站在远处的宁和公主,又侧身看着站在她身旁的郑黎,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愣在原地。     低头瞧见身上还穿着郑黎的大氅,急着想要解开,却又觉得头顶那道目光让她几欲动弹不得。     正当她咬唇无措之际,宁和公主已经快步踏雪而来。     宁和公主细细看了一眼郑黎,不可置信地唤道:“黎世子?”     郑黎微微躬身,道:“公主。”     宁和公主忽地蹲下身,捂着自己的脚,道:“小五,我的脚好疼,陪我回顺宁宫可好?”     穆芷苓见她痛苦的模样,旋即也蹲了身子,关心地问道:“公主可是被冻坏了脚,让我仔细瞧瞧。”     宁和公主重重点头,而后低声说道:“回去再说。”     穆芷苓扶着宁和公主起身,抬头看了一眼郑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埋头离开。     回去的途中,宁和公主本是一瘸一拐的腿瞬间恢复正常,步伐也不似刚才那般小心翼翼。     穆芷苓这才发现,她的脚压根没事。     “这几年,每到了冬季,我总喜欢赤脚站在雪地,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如今踩上去已经毫无感觉了。”     听闻宁和公主这样一说,穆芷苓薄唇微启,疑惑道:“那公主适才为何要说自己……”     宁和公主笑道:“自然是想甩掉那个世子……”     话说到一半,宁和公主停下步子,转身看着穆芷苓问道:“小五,你喜欢黎世子?”     穆芷苓听后,脸兀的红了一些,却又猛地摇头,道:“臣女对黎世子没有此意,恕臣女唐突,公主怎会突然这样问?”     宁和公主眯了眯眼,向她靠近了些,盯着穆芷苓的眼睛看了好半晌。     月光下也看不出可所以然来,索性她再次站直了身子,轻松地笑道:“我只是随口问问,适才瞧见你和他站在一处,而你身上还披着他的大氅……因而我胡乱瞎猜了一番。”     穆芷苓有些窘迫,道:“公主,您怎能这样想,黎世子他只不过是恰巧路过而已,而这大氅也是他胡乱塞给我的。”     宁和公主眯了眯眼,道:“你以为他当真是恰巧路过,此处距离设晚宴的地方又岂是一时半会能到的,即便是他当真朝着这边走来,又如何能轻易就发现了你。”     宁和公主说完后却轻轻叹气,神色紧张地问穆芷苓道:“小五,你当真不喜欢黎世子?”     穆芷苓摇了摇头。     如今她这般,怎会轻易去喜欢一个人。     前世她用尽一生,整颗心都装着一个人,到头来却换得那人那般对待。     她不敢去想象,这一世她再喜欢上一个人的场景。     一刻千疮百孔的心,当真还能拥有再次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吗?     宁和公主皱眉,喃喃道:“那小五心中可有喜欢的人?难不成你当真喜欢我五哥?”     穆芷苓轻轻摇头,道:“公主,自古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五不敢自个儿决定,也不敢贸然喜欢谁。”     这是一句违心之话,她倒是压根不管什么父母之命,因为有娘亲在,她压根不用顾忌这些。     这些话只不过是用来敷衍宁和公主罢了。     宁和公主将信将疑地盯着穆芷苓。     她拉过她的手,道:“你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幸福为何要他人来控制,你若是当真喜欢谁,便告诉我,不管是谁,我都支持你。谁若是有所阻拦,那你便来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做主。”     宁和公主突地想到自己的五哥,想到第一次见着穆芷苓的场景,不禁唏嘘……     穆芷苓心头涌上一阵感动,鼻头却酸酸的。     宁和公主说日后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她为她做主。     可是她自己,又谁为她做出。     一想到宁和公主前世的命运。     穆芷苓眼眶有些泛红。     这样想着,两人便到了顺宁宫宫门外,穆芷苓忽地拉着宁和公主的手,哽咽道:“公主,话虽是这样说,可万一有一日,你被逼着做一件你不情愿的事,而你又不得不去做,那公主会如何?”     算算时间,用不了多久,明德帝便会将宁和公主下嫁给辽国王子。     自古公主和亲,便极少又再踏足自己国家的。     宁和公主冷哼一声道:“谁若是逼我做我不情愿的事,我即便是拼了命也要反抗,我绝不会像母妃一般。”     穆芷苓瞧着宁和公主决然的面容,脑海中竟是浮现那日宁和公主下嫁辽国王子的场景。     适逢初春,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皇城的东西南北四个门都被京都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人高举着牌匾,夸赞宁和公主的无私与奉献。     那日她也跟在人群中,瞧着宝马香车中那隐约可见的丽影娉婷……     “若是有一日公主也是被逼得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公主当如何?”     穆芷苓舔了舔唇,只觉口干舌燥。     因是下雪天气,只觉空气干冷得让人呼吸不顺畅。     她做不到那般残忍,直接告诉公主,关于和亲一事。毕竟这一世很多事都和前世不一样了,也许公主压根不用和亲也说不定。     宁和公主闻言,深深地看着她。     穆芷苓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宁和公主忽地笑了,道:“小五可是听说了什么?”     穆芷苓狐疑地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道:“小五不知公主在说些什么。”     宁和公主面色一僵,道:“没什么,外头冷,快些进屋吧。今晚你便住在顺宁宫,只怕你母亲亲她们也会住在这宫中。明儿一早我再差人送你回去,你也不必再与她们一道回去了。”     穆芷苓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讷讷地点点头。     走至屋内,宁和公主吩咐宫婢替穆芷苓收拾了一间房间。转过身,她指了指穆芷苓肩头的大氅,道:“已经到屋里了,你便脱下来吧,要不得热了。”     穆芷苓这才发现自己还披着它……     一路上并无半点不适。     夜里,穆芷苓躺在软榻上,辗转反侧。     她将那氅叠好放至一旁。     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郑黎将她披在她身上的场景……     还有宁和公主的话……r1152     ,阅读请。--13649+dxiuebqg+7388784-->           第一百一六章 打脸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晚宴结束后,穆芷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穆芷萱却轻笑着走在一旁。     适逢此时,宋璎昭朝这边走来。     三人皆是蹲身行礼,“见过昭小王爷。”     宋璎昭瞧着穆芷萱,邪魅一笑。而后又转身看向穆芷姝,眉头微微一挑。     只是随意说了几句,宋璎昭便离开。     穆家三位夫人走在最前方,一旁站着的是沈王妃。     沈王妃看向萧玉宁,笑意盈盈地走至她的身旁,而后道:“三夫人,当真是许久不见。”     萧玉宁看向沈王妃,瞧见沈王妃怀中一动不动的郑若兮,嘴角轻轻勾起,道:“沈王妃当真有福气,有一个这般乖巧可爱的小郡主。”     就在郑王回京的次日,明德帝便封了郑若兮为明若郡主。     沈王妃宠溺地看了一眼怀中看着萧玉宁发愣的郑若兮,面色微微发白,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镀上了一层银灰,平添一番诡异之色。     却在这时,小若兮却突地伸出双手,整个小身子朝萧玉宁倾过来。     萧玉宁有些猝不及防,却敏捷地接住了小若兮。     瞧着她不足巴掌大的粉雕玉琢的小脸,朝沈王妃僵僵的笑了笑。     沈王妃脸上闪过一抹惊愕之色,随即被脸上的笑意掩去,她瞧着郑若兮在萧玉宁怀中不哭不闹的样子,喜忧参半。     “想不到兮儿如此喜欢三夫人。”     萧玉宁也是一惊,她也没有料到郑若兮会突然黏在她的身上,还温顺地趴在她的怀中,仿若撒娇一般。     只是她从一开始便瞧见若兮的不对劲儿。     前世她做志愿者时,曾经见过这样一类孩子,她们不愿说话,更是不愿与人交流。     这样的孩子更多时候被唤为自闭症儿童。     这样的孩子一部分为先天性因素导致,而另一部分便是因为后天环境所致,她定是在特别小的时候看到什么让她恐慌的事。     萧玉宁一手抱着郑若兮,令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臂,朝她轻笑着。郑若兮却只是睁大着圆圆的眼睛,甚至眨都不眨一下。     萧玉宁看着沈王妃,突地问道:“王妃,恕我冒昧,兮姐儿从前便是这般不爱说话?”     沈王妃神色默然,道:“兮儿她回到京都之前还是好好的,前些日子也不知为何,她从院子里回来后,便一直是这样,不愿说话,整个人呆呆的,就连我说话她也不作理会。”     萧玉宁正想说什么时,一旁的穆曦却突地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拉住郑若兮的瘦弱的小手,糯糯道:“妹妹!”     郑若兮却只是微微侧身,忽地在穆耀手上狠狠地抓了一下。     穆耀疼的立马便哭了出来。     蒋氏顿时气极,却又不敢冲着沈王妃发脾气,只得将穆曦抱远了些。     高氏见此情景,也款款走来,同沈王妃说起话来。     一行人正被为首的公公带着朝早已替她们安排好的住处走去。     次日一大早穆芷苓便醒来,宁和公主非得要送她,她也不好拒绝。     和宁和公主一道,走过一道道宫墙,走至宫门外。     恰逢此时穆家的人也在穆芷苓便对宁和公主道:“公主,小五还是和娘亲一道回去吧,天寒,公主请回吧。回头小五让人给公主送几件,就怕你不喜欢。”     宁和公主突地嘴角一勾,不似上一次那般不舍,反倒是愉悦的笑了起来,道:“不用,小五你不必让人给我送来。”     穆芷苓怔愣间,宁和公主突地凑到她的耳边,道:“我若是喜欢,我便亲自前来即可。既然你进宫一趟不易,我也不喜欢在这皇宫之中待着,那我便来找你,如何?”     穆芷苓握着她的手,却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娘亲,日后女儿不在你身边,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可莫要被人欺负了去。”     穆芷苓转身,却见潘娇娇一身深紫宫装,走至潘夫人罗氏身旁。     而后潘娇娇转身朝着穆芷姝走去,故意放慢了脚步,在她身旁踱步而走。     穆芷姝和穆芷霜转身的一瞬间,潘娇娇忽地尖着嗓音呵斥道:“大胆贱民,见了本宫还不下跪。”     穆芷姝咬唇,朝潘娇娇规规矩矩行礼,而一旁的所有人都一一行了礼。     潘娇娇压根没有理会别人,目光一直落在穆芷姝身上,对着身后的宫婢道:“来人,给我掌嘴!”     穆芷姝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多了几道深红的印子。     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潘娇娇。     高氏微曲着身子,却大气不敢出。     “你可知本宫为何打你?”潘娇娇居高临下地看着穆芷姝,穆芷姝摇头,却是紧咬着双唇,不言一语。     潘娇娇讥笑道:“本宫可是听闻穆家二小姐冰雪聪明,小小年纪便将自己的堂妹推入水中,为自己将来除了后患,可今日怎么这么愚钝起来?”     潘娇娇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宫婢,朝她使了个脸色,那宫婢瞬间明白过来。     再次用力地在穆芷姝脸上留下一道更深的印记。     潘娇娇厉声道:“莫不是穆家的请来的婆子没有教过你这公里的规矩,见什么样身份的人,应该行什么样的礼,嘴上应该说什么样的话,你难道不懂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傲然地看着四周,却瞧见罗氏朝她使劲儿摇着头,潘娇娇脸色微变,道:“也罢,本宫本想屈尊亲自调教一番,见着你今日这般傲慢的样子,也没了兴致。”她弯腰,朝穆芷姝笑道:“下次来时,宫里的规矩可不要忘了。”     潘娇娇扭着曼妙的身姿离开。     宁和公主瞧着潘娇娇的模样,忽地笑道:“日后这皇宫之中,有趣之事只怕会越来越多了。”     只是笑意神不及眼底。     穆芷苓朝着萧玉宁走去。     各自上了马车,离开了宫门。     一路上穆芷姝伏在高氏的肩头,嘤嘤而泣。     适才在宫门外的羞辱,还有被扇过的脸火辣辣的疼。     高氏将她搂在怀中,斥责也不是,安慰的话却也哽在喉咙之中发不出。     只有恨意,仿若藤蔓般,疯狂的滋长。r1152     ,阅读请。--13649+dxiuebqg+7388785-->           第一百一七章 杀手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姝伏在高氏的肩头,拭去眼角的泪珠,不甘道:“娘亲,为何爹不允许女儿嫁给太子,若今日当上太子妃的是我,那如何能轮到那潘娇娇在此处猖狂!”     一想到她当着众人的面,被潘娇娇身边的宫女打了脸,她便觉得既委屈又愤恨。     恨的是潘娇娇,委屈的是她想不通父亲为何要那般做。     她若是当上了太子妃,便会成为将来的国母,她想要谁死,想折磨谁,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高氏目睹了女儿被人欺负的场景,也是气得牙痒痒,也是想不通穆宗胜为何那样做。     一双纤细如白玉般的手搭在穆芷姝的肩头,穆芷兰垂下眼睫,轻声道:“妹妹,爹爹这样做,定是有他的考虑和思量,你是爹爹的女儿,难不成他会害你不成。你也莫要想那么多,既然太子妃不喜欢我们,我们便不出现在她眼前即刻,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是妹妹,你可知为何那太子妃竟如此针对――”     “你说够了没!”高氏一阵怒吼,声音大得整个穆府所有人都听见了。     所有人都只当她是冲着穆芷姝发脾气,却不知此刻她竟是朝着穆芷兰大吼。     穆芷兰本是温柔地看着穆芷姝,闻声缓缓侧头看向高氏,微微惊愕地睁着双眼。     她生的极为小巧温婉,不像穆芷姝,高鼻梁,深邃的眼窝,还有厚厚的嘴唇。她的眼睛不大,却恰到好处,嘴唇薄而少了几分血色。她看着高氏,喃喃道:“娘亲……”     “我不是你娘亲。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高氏猩红了眼,将怀中的穆芷姝抱得更紧。     她瞪着穆芷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陌生。     穆芷兰被平素里对她温柔似水的娘亲一阵吼,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哑着嗓音道:“娘亲……我是兰姐儿啊……”     娘亲这是怎么了,怎的变得和平常不一样。     高氏这才惊觉自己适才情绪太过失控。     可穆芷兰一说话她便想到自己的女儿,那个真正的穆芷兰……     还有老爷凭什么对自己的女儿这般差。却对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种如此温柔。自己的子女敬他畏他。都不曾像穆芷兰那般亲昵地叫过他爹爹……     想到这些,高氏便对穆芷兰越发气愤。     好在她快要嫁人了,但愿永远不见才好。     为掩饰适才的失态。高氏一把推开怀中的穆芷姝,故作生气地坐在角落处,看着窗外。     穆芷姝委屈地瞥了一眼高氏,又看向穆芷兰。     穆芷兰拉着她的手。投以安慰的目光。     穆芷苓侧过头,看着床帘随风晃动。     高氏素来宠穆芷姝。从不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那潘娇娇扇了她几巴掌,她心疼自己的女儿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像适才那般对她恶言相向呢。高氏并非是那种不分场面的人。     如今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高氏吼的对象不是穆芷姝,而是穆芷兰……     穆芷苓抬头看向萧玉宁,忽地又垂下眼。     等着回府后。穆芷苓随着萧玉宁去了静轩阁。     “娘亲可知大伯年轻之时可否有过喜欢的女子,抑或是除了可否有过婚约……”     萧玉宁蹙眉。“穆宗胜是一个性子清冷的人,自我知道他的那一天开始,他便只有高氏一个妻子,这么多年也不近女色……只是苓儿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穆芷苓将前几日吴氏对她说的话,还是关于那甄木的事,也都一并告诉了萧玉宁。     萧玉宁面色一僵,让穆芷苓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     待穆芷苓走后,萧玉宁神色匆匆地朝外走去。     天色渐暗时,萧玉宁将穆芷苓叫了去,并屏退了身旁的所有人,而后萧玉宁吹起了口哨,突地从窗外便飞入几人。     穆芷苓转身看向身后的四人,而后又转身惊愕地看向萧玉宁,问道:“娘亲,这是?”     适才她还在纳闷,为何娘亲听她讲了关于穆芷兰的一切事后,却不为所动,还让她晚些再来。     这会看到这些身材精瘦却无比强壮的男子,心中疑惑更甚。     萧玉宁却抿唇一笑,道:“苓儿,娘亲思前想后,觉着你我在明处,别人在暗处,只有被人算计的份。因而便向一位故人借了这四人。”     她看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站着的几人道:“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养出来的杀手,只要认定了一个主人便会忠心不二。如今我虽是向他借用,但是这些人既是为我所用,自是会听我的话。你且挑两人去,平素他们不会轻易出现,一旦你需要他们,他们定能完成任务。”     穆芷苓来不及去想娘亲所谓的那个故人到底是什么的身份,便听萧玉宁道:“苓儿,你且挑选两人。”     穆芷苓走上前去,瞧着眼前的几人,只觉得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冷清得可怕。     除了长相不同,别的几乎一模一样。     穆芷苓随意挑选了两人,而后朝着萧玉宁道:“娘亲,你那位故人,竟是有如此大的本事?可苓儿从未听你说起过。”     萧玉宁命那四人离开。     而后同穆芷苓一道坐下,柔声道:“这十年,他的行踪飘忽不定,前几日若不是他走到我的铺子里来,只怕我到如今也不知他竟然来了京都。”     穆芷苓愣愣地点头。     萧玉宁握着她的手,道:“苓儿,上午你说是吴姨娘告诉你关于穆芷兰的事?”     穆芷苓点点头,萧玉宁却皱着眉头道:“那吴姨娘当真可信?你不是说那吴姨娘以前本是长房的人吗?若是这样的话,她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娘亲,吴姨娘可信与否女儿不知,但是长房没有理由通过吴姨娘将如此重要的秘密透露出来,再加上今个儿高氏的话,所以苓儿相信吴氏所言不假。再者,秋宴那件事,吴氏也算是受害者,她心中多少还是怨恨了长房的。”     穆芷苓想着那日吴氏的神情,想来想去脸上也只有震惊。     萧玉宁却冷冷道:“我可不管她是否恨毒了长房,我们和长房的账,我自会亲算。可若是有人想借我之手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决不允许。苓儿,你也莫要和那吴氏走得太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八章 愚忠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想着那日吴氏差点勾引了她的丈夫,萧玉宁心中便忍不住一股子愤懑。     对于一个勾引自己丈夫的人,她如何还能做到同情。     不论吴氏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不论她是否也是受害者,她无论如何对吴氏都无法心生好感。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若是对一个企图破坏自己家庭的人都能忍,那岂不是成了圣母白莲花了。     她萧玉宁从来都是自私的,她的眼里只看得到自己的丈夫,还有一双儿女。     穆芷苓轻轻点头,她差些忘了,那吴氏即便是被长房利用,终究还是选择妥协。那日若不是她及时拦住,只怕爹爹的名声尽毁,而前世那样的悲剧只怕还会发生。     突地这时,穆宗泽从门外进来,瞧见穆芷苓和萧玉宁正相对而坐,笑意暖暖,走至母女跟前,问道:“在聊些什么呢。”     穆芷苓站起身,乖巧地唤了一声:“爹爹!”     她站起身,扑进穆宗泽怀中。     穆宗泽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道:“爹爹的小米长大了,都和爹爹的肩头一般高了。”     听着穆宗泽宠溺的声音,穆芷苓鼻头一酸。     只有爹爹还这般唤着她的乳名,嘴上说着她长大了,心里却一直将她当一个孩子。     穆宗泽坐在萧玉宁身边。     萧玉宁皱着眉头,道:“怎的这么晚才回来,还未吃饭吧,我去让厨房做一些。”     萧玉宁正欲起身,却被穆宗泽拉住。     他神色有些疲惫地,却依旧勉强扯出一抹笑道:“我不饿。”     萧玉宁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你今儿和皇帝说了些什么,怎弄得这般疲惫回来。”     穆宗泽扶额,想着今儿个他向明德帝提出辞去三军统帅一职时,明德帝脸色瞬间铁青,而后便是对他压根不作理会。     而后他便陪着明德帝逛了御花园,这一逛便是一下午。     明德帝终于舍得对他说一句话,却只是一句:“朕记得二十年前。我们兄弟几人最喜欢的便是赛马。而后便是切磋武艺,那样的日子好不逍遥。”     穆宗泽不太能明白明德帝话,便只是静静聆听着。明德帝却是转过身对他道:“三弟,你可知我这一生最自豪的便是什么吗?”     不是朕,而是我。     穆宗泽摇头。     这些年他时刻谨记一句话,君臣有别。     如今明德帝是君。他是臣,即便昔日是结义兄弟。那又如何。     终究,一切都变了。     “我这一生,最自豪的事,一是安定天下。二是找到了能替我安定天下的人。”他微眯着眼,刚下过雪,四处都明亮得让人睁不开双眼。他低声说道:“我将这江山安定的任务交给了你。三弟,你可明白大哥的一番心思?”     穆宗泽微微一愣。心底一时竟是愧疚难当。     而后这事他便半点不敢提。     穆宗泽看向萧玉宁,道:“宁儿,我本想着辞去三军统帅一职,从此以后便永远陪在你们身边,可终究发现自己太过自私了些。”     穆芷苓听后,面色一红,猛地站起身,道:“爹爹自私的从来都不是你!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     穆芷苓所谓的他,便是明德帝。     穆芷苓终是忍不住大叫着出声。     萧玉宁呼吸一滞,听着女儿的低吼,朝她摇摇头。     穆芷苓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你为了守住他的江山,拼死拼命,可是他呢,他却觉得爹爹你是居心叵测。爹爹,你这样为了他,值得吗?”     穆宗泽脸色一红,面容上多了几分严厉,道:“胡闹!苓儿,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饶是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他也不允许她这样胡闹。     他之所以想要辞去军职,只是想着多些时日陪在妻儿身边。这本就是自私至极,他因此自责了许久,岂能让穆芷苓再说明德帝的不是。     穆芷苓突地跑了出去。     她不后悔自己适才说的那些话,爹爹就是愚忠,太过相信明德帝,所以才会导致前世那般的结局。     所以她即便知道自己那番话,是大不敬,还是说了。     她无法忍受明德帝的无耻,也无法忍受爹爹永远被他蒙在鼓里。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消除明德帝在爹爹心中的地位。     晚上从萧玉宁房中回来后,穆芷苓便召来之前萧玉宁替她寻来的那两人,吩咐那两人去长房探听情况。     适才她的心中总是涌出一丝不安,可到底为何不安,却是又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莫不是因为适才对爹爹说了那样的话,只怕也不是。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穆芷苓将贝壳抱在怀中,便沉沉睡去。     而牡丹苑这边,穆芷兰房中的灯一直未灭,心里想着自己很快便要嫁人了,穆芷兰心中五味陈杂。手上一遍又一遍地缝着嫁衣,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忽地窗外有了声响,穆芷兰放下手中的针线,将缝制好的嫁衣放在床上,朝窗外探去。     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唤了贴身丫鬟的名字,也没有人回应。     长舒一口气,许是自己看错了。     穆芷兰回到床上坐下,再次拾起手中的嫁衣。     却在这时,灯突地灭了。     穆芷兰惊恐地站起身,寻找火折子,想要将那灯点亮。     可四周漆黑如墨,她压根看不到路。     她摸索着,唤着丫鬟的名字:“秋若,秋枝……”     声音越来越大,可依旧没有回应。     穆芷兰紧咬双唇,听着门外刮着大风,摸索着将适才大开窗户关上。     想着时候也不早了,便放弃寻找火折子,沿着之前的路原路返回。     刚走至床边,适才她关上的那扇窗户,又开了。     穆芷兰心陡然跳了起来。     这时怎么一回事?     她屏住呼吸,慢慢朝着窗户挪过去,想要再次将窗户关上。     她养成了一个习惯,若是听着生意,她便睡不着觉。     却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阵狂笑,穆芷兰浑身吓得颤抖起来。     她转过身,透过窗外的微光,隐约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她的跟前。     她吓得尖叫起来,可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嘴便被人死死捂住。     “唔……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九章 贞洁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唔……救命……啊……”     “穆大小姐,我劝你最好不要做任何反抗,因为此刻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不可能前来救你了,他们全都在我的迷香中做着美梦呢。”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宽大的手掌捁住穆芷兰纤细的腰。     穆芷兰尽量使自己镇定起来,颤抖着嗓音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却轻笑起来,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过后,穆家大小姐的贞洁便不保了。哈哈哈……”     他的身子紧紧贴着穆芷兰的后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因为低沉的笑而不停的颤动。     穆芷兰奋力挣扎,想要脱离男人的掌控。     可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敌得过一个男子。     感觉道脖颈处灼热的呼吸,穆芷兰惊恐地摇头,却被男子死死捂住嘴,只能发出吱吱呜呜的声音。     “求求你,放过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能这样对我。”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穆芷兰绝望地闭上双眼。     正当此时,窗门打开。     两道身影从窗户飞身而入。     同样是两名黑衣人,可两人却同时举掌朝箍住穆芷兰的黑衣人击去。     那人即刻放开穆芷兰,和那两人打作一团。     几个回合下来,终究以他一人之力不敌那两人,胸膛狠狠挨了一掌,便逃窜而出。     紧接着那两人也随即消失,徒留穆芷苓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冰凉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她颓然地倒在地上,失声而泣。     穆芷苓正欲睡下时,便听着一阵敲门声。     披上一件披帛。朝门外走去。     瞧见之前被她派去长房的两人站在房门外。     被告知穆芷兰房中出了事。     穆芷苓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穆芷苓震惊地看着两人。     “合我们二人将那人打成重伤,最后还是让他逃了。”那人面无表情地说着。     穆芷苓双相扣。     竟然有人想要对穆芷兰图谋不轨,而且那人身手还不凡。     重要的是那人还能深夜潜入应国公府。     竟是公然在穆宗胜的眼皮子底下行事,丝毫不引起人的怀疑。     那个人只能是应国公府的人。     可到底是谁……     谁竟会起这样的心思,竟要坏了穆芷兰的名声。     穆芷苓看着眼前的两人,轻声说道:“你们先下去吧。切记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们的踪迹。”     接下来的几日。长房都在忙着穆芷兰出嫁一事。     可穆芷兰却将自己锁在房中,这一锁便是一整日。     穆老夫人也是急坏了,亲自前去看她。     而穆芷苓也跟在穆老夫人身后前去。     却发现穆芷兰一惨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     穆老夫人唤来张太医替她医治。     张太医替穆芷兰开了几副药后,穆芷苓依旧毫无起色。     穆芷萱见状,便跪下身去对穆老夫人道:“祖母,大姐这般可能并非是身子的问题。只怕是撞邪了,否则怎会无缘无故就这般。”     穆芷苓瞧着跪在地上的穆芷萱。     穆芷萱到底打的是什么心思。     却在这时。穆芷萱继续道:“既然如此,孙儿恳请祖母允许,让孙儿去替庙中替大姐祈祷,顺道也将萱儿病重的娘亲送去净光寺修养几日。”     穆芷姝闻言脸色一变。站在穆芷霜身旁一动不动。     穆老夫人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穆芷萱,还未说话,穆芷苓站了出来。朝穆芷萱道:“萱姐姐,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邪一说。千万不要自己吓自己。大姐指不定是被什么事情吓着了,才不是你说的撞邪。”     穆芷萱轻轻摇头,道:“五妹妹,瞧你说的,这世上当然是宁信其有。这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大姐当真是因为撞见鬼魂,也不是不可能。”     穆芷霜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神色中隐着凌厉的穆芷姝,而后便指着跪在地上的穆芷霜,道:“你要去净光寺,那你去好了,反正不甘我们的事,最好再去个半年。”     话音刚落,察觉到身旁阴冷的气息,穆芷霜急忙闭上嘴。     在穆芷姝跟前谈及净光寺是她的一大禁忌,适才穆芷萱说是,穆芷姝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穆老夫人神色不悦地看着穆家几位姑娘,抬步朝门外走去,道:“你们也都散了吧,莫要吵着兰姐儿休息。”     穆老夫人回到玉兰斋后不久,穆芷萱也去了玉兰斋。     见了穆老夫人后,穆芷萱红着眼跪在穆老夫人跟前。     穆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穆芷萱,轻声道:“萱姐儿你急急忙忙地做什么?”     一滴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穆老夫人瞧见后,心头竟是一软。     不管怎么说,萱姐儿是她穆家的孩子,流着穆家的血。     心底默默地哀叹一声,表情却淡漠如常。     穆芷萱只是一个劲儿地重重地磕头,额头在与地面接触,发出嗒嗒的声音。     穆老夫人急忙将她拉起,略带斥责地说道:“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穆芷萱却是嘤嘤哭了起来,道:“祖母,我娘亲……我娘亲她不行了。”     穆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向穆芷萱,哑了好半晌,才颤着嗓音道:“你说什么……”     穆芷萱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都在不断地哆嗦,喃喃道:“祖母,我娘亲快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离我而去。而再过几日便是大姐大婚的日子,若是在那个时候娘亲恰好……”     说到最后穆芷萱已然说不下去了,哽咽着哭泣。     话虽只说到一半,穆老夫人却完全能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在大姐穆芷兰出嫁那日,传出应国公府二夫人突然没了。这红白喜事一起做,传出来毕竟不好。     谁都知道,晦气。     察觉到穆老夫人眼中的挣扎,穆芷萱神色哀戚,哭得更甚,继续道:“祖母,孙儿娘亲生前便不讨您喜。孙儿不想让她时候仍是被人记恨。孙儿……”     穆芷萱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眼泪。     穆老夫人轻叹一声,道:“那便依你之言。”     穆芷萱再次跪在地上,道:“孙儿替娘亲写过祖母。”     眼角的泪水汹涌而出。     可嘴角却止不住扬起。     回到湘云馆时。安氏瞧见穆芷萱猩红着眼,可脸上的表情却甚是愉悦,有些不解道:“萱儿,你这是怎么了?那穆芷兰如何了?”     穆芷萱嘴角一勾。对安氏道:“娘亲,真是多亏了那穆芷兰突然生病。否则女儿想要将你送走,还得费好些心思。”     穆芷萱挽着安氏的手臂,朝里屋走去,道:“娘亲。舅舅那边今儿个来信了吗?”     安氏摇头,道:“不是昨日已经来信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只是——萱儿,你舅舅当真值得相信吗?”     安氏对她这个哥哥安成在。失望之极。她嫁到穆家后,便一直接济娘家。而她那个哥哥整日便是游手好闲,她给的钱很快便挥霍得一点不剩。     瞧着安氏失望的模样,穆芷萱却无所谓地笑笑,道:“娘亲,萱儿相信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人性的弱点。舅舅最大的弱点便是贪钱,所以我们给的钱足够满足他,他便是死了也甘心,还担心他完不成我们交代下去的事情不成?”     安氏听后微微颔首,可突地又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向穆芷萱,苦着脸道:“萱儿,娘亲当真必须走吗?娘亲舍不得你,娘亲怎能留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里。萱儿,跟娘亲一起走好吗,我们离开这里,不用管我们母女曾经受过的委屈,也不用管报仇的事……娘亲实在舍不得你……”     安氏将穆芷萱一把抱住。     穆芷萱坚定地摇着头,道:“娘亲,只要我们忍过这一段时间便好,等女儿报仇之后,我们母女定会再次团聚。”     待她将整个穆家搞得天翻地覆,待她将她们母女曾经受过的苦和委屈十倍甚至百倍地还给穆家的人,待她嫁给一个身份显赫之人为妻后,她便将娘亲接到自己身边,孝敬她一辈子。     “可是……可是萱儿你一个人要如何报仇,我听人说那死老婆子身上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我们若是再下毒已经是不可能了。萱儿……”     安氏担心地看着穆芷萱,无论如何她都不放心萱儿一个人在这国公府。     穆芷萱却笑道:“娘亲,你忘了萱儿……”     安氏这才恍然大悟,是啊她的萱儿不会输的,因为她……     次日一早萧玉宁便接到消息穆芷萱和安氏要离开国公府,去净光寺祈福。     穆芷苓也是得知此消息,匆匆赶到静轩阁,便发觉萧玉宁正坐在院子里。     贝壳走在穆芷苓跟前,瞧见萧玉宁,本是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顿时睁大,圆滚滚的脑袋摇晃着,蓬松的尾巴一左一右地摇摆。     萧玉宁朝贝壳摆摆手,贝壳便朝她扑过去,雪白的脑袋扬起,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颊。     穆芷苓也快步走了过去,走至萧玉宁身边坐下。     “苓儿,你可知安氏母女今儿一早上山去了净光寺一事?”     穆芷苓点头,道:“嗯,刚才一听说了便过来了。娘亲,那穆芷萱不会如此平白无故地便要求去净光寺,且是她和安氏两人。”     萧玉宁抱着贝壳松软的毛发,道:“此事我昨日从城东那边回来便听说了,我早已派人盯着安氏母女的一举一动。”     “苓儿,那安氏根本无病,却要在众人面前装重病。如此以来,她定然是想通过这次机会以假换真,让‘安氏’死去,让我们都相信这样一个事实。”     穆芷苓撑着下巴,看着萧玉宁道:“娘亲这样虽是没错,可你我皆知安氏母女这是将计就计。当初有人下毒于安氏,那下毒之人到底是谁?我怀疑那人便是祖母,莫不是那安氏与祖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事?”     萧玉宁蹙眉,道:“我也正纳闷,可安氏一向表现得温婉,虽说出生和穆二爷不是门当户对,和穆老夫人对这方面并不甚介意。安氏刚嫁进穆家那些年,穆老夫人对她也算得上喜欢;”     萧玉宁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贝壳的头,突地说道:“若真要说这两婆媳之间的矛盾,只怕也是穆二爷之死了一事。可是这人死是又不干安氏的事,穆老夫人没有缘由要对安氏下毒手。可不管安氏母女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样做,如今一定要盯紧了,切莫出什么差错才好。”     穆芷苓点点头,如今穆芷萱行事太过诡异,一定要弄清楚她到底适合用意。     萧玉宁从大理石桌上捻起一只白瓷杯,其间乘满了酒。萧玉宁示意贝壳张开嘴,而后将酒倒入贝壳的口中。     贝壳兴奋地张开嘴,萧玉宁将酒杯挪开后,依然摇头晃尾地,示意高氏还要。     “娘亲……”     穆芷苓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玉宁,萧玉宁却道:“这江南小颈瓶我南院的仓房里藏了一大堆,当年有好友与我打赌输了,便将他的名酒全都赠送与我了。所以这放着也是浪费了,还不如给贝壳解解馋……”     穆芷苓哭笑不得,娘亲这……     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穆芷苓准备去送送穆芷萱,毕竟她和穆芷萱表面上还是好姐妹……     正当她从静轩阁朝湘云馆走去时,却听见两位长房洗涴的两位丫鬟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你刚才瞧见大少爷的脸色了吗?那样子可吓人了,我看见他胸前貌似有几滴暗红色,你说大少爷会不会……”     话还未说完,便被身旁的另一人捂住嘴,道:“呸呸呸,你在说些什么呢,大少爷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嘛。兴许是身子轻微有点不适,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你看到几滴暗红色,难不成就以为是血啊。”     穆芷苓身子一顿。     穆耀突然身子不适,胸前还有血迹。     前几日她思前想后,也不是没有想过穆耀。可是那念头刚冒出来,便被穆芷苓自个儿个给反驳了。     穆耀应该不知穆芷兰并非她的亲姐姐……     既然如此他有什么理由如此欺辱穆芷兰。     可今日听着那两名丫鬟的对话,难不成当真是……     ..........     亲们,以后四千字一章吧~一章的字数太少了,亲们估计看着都不爽。然后作者君承诺,七月以后,更新会尽量在八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出嫁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冬月中旬,京都的天气,异常干冷。     阴沉的天空再次飘起大雪,地面的积雪愈发的厚了起来。     四下一片洁白。     唯独穆宅张灯结彩,就连‘应国公府’牌匾上都挂上了红绸。     张扬的红,和这本是静谧的冬日格格不入。     这一天,是应国公府长房大小姐出阁之日。     一大清早,整个穆宅便热闹非凡。     穆家开设了流水席,特地宴请了从皇宫里退下来的厨子掌厨,前来道喜之人三日皆可在此品尝各式菜肴和美酒。     其场面甚是壮观,甚至比潘家小姐嫁给太子时设宴时的情形还震撼人心。     穆芷苓沿着檐廊而走,瞧着一位身子略微有些肥胖丫鬟。     那丫鬟瞧见穆芷苓,墩身行礼后,穆芷苓清楚地看清她手中拿的竟然是红封。     米之灵猛地一震,叫住了那丫鬟。     “这里头是什么?”穆芷苓冷着脸,指着她所拿之物。     那丫鬟笑着道:“回五小姐,这是红封。大夫人说今儿个大喜,发点小钱,让大伙儿也跟着高兴高兴。”     穆芷苓从那丫鬟的端盘之中随意取出一个红纸做的红封,拆开后竟是在其中发现了一锭碎银。又拆开另一个红封,竟然发现其中的银钱竟然比上一个红封还要多。     若是每一个红封之中便是这么多的银钱,如此多的红封,那得是多少。     发点小钱……     那高氏和穆宗胜眼中,这些钱只是小钱吗?     这样直接将金银封在红封之中送出去,那岂不是在昭示所有人。他们穆家的钱财万贯,如今多得只能散财了。     长房这样做……     此刻即便是在内院,也能听得外面嘈杂的声音,这一次长房如此大张旗鼓的设宴,仅仅是为了昭示对外昭示穆芷兰出嫁一事吗?     分明就不是!     虽说京都的女子出嫁有红封散钱一说,那也是极少数,甚至只是几个铜板。为了哄哄小孩子。     可看着丫鬟端着的红封的数量就不少。且红封定不止这一盘。     长房这样做,明摆着就是想让人注意到穆家的家业。     这一世的穆家没了没了前世四叔那般的张扬,如今娘亲已陆续地将名下的产业转至令一个人名下。就连高家也对穆家放松了戒备……     却不料长房竟然这般做。     穆芷苓狠狠拧眉,问那丫鬟道:“这样的红封有多少?”     那丫鬟察觉到气氛的怪异,敛了笑意,低下头去。道:“大概有两百封。”     忽地她又抬起头来,道:“五小姐。奴婢没有私藏,绝对没有私藏。”     那丫鬟以为穆芷苓此刻神情凝重是怀疑她偷了红封。     穆芷苓站直了身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我见多了。”萧玉宁快步朝这边走来,冷冷地看着埋着头的丫鬟。     那丫鬟吓得立即跪下神,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两个红封。哆嗦着放回其中,朝萧玉宁道:“三夫人饶命,三夫人饶命。奴婢就只拿了这一个红封。奴婢……奴婢想着这红封既然都会被人拿走,奴婢也……”     萧玉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而后转身对她身边的林妈妈道:“林妈妈,你快些去找赵管事,将剩下的红包悉数给我收回来,快些!”     林妈妈领命匆忙离去。     萧玉宁看着那丫鬟,道:“你且将这些东西送到赵管事的长房中去,那两个红封你便不用归还了,当做是对你的打赏。”     待那丫鬟走后,萧玉宁双手握紧,道:“真当我是死人吗?这个家还轮不到她们来做主,还是我说了算。”     适才她从账房回来。     得知账房此次竟然用了一万两黄金,事先明明预算是一万白银,为何突地变成了黄金。     本就在气头上的萧玉宁,再得知红封一事,更是怒不可遏。     她萧玉宁的东西,岂能由得他们这般胡来!     他大摆筵席,她即便是不赞同也没有公然阻止,毕竟这是兰姐儿出嫁之日。     这穆宗胜夫妇二人安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穆芷苓扯了扯她的衣角,道:“娘亲,这长房的目的很明显……”     萧玉宁嘴角抽了抽,环顾了四周,见没人便道:“苓儿,我已经陆续将穆家的家业一点点转移,管他什么目的,穆家账房里剩下的银两并不多。我倒要看看那穆宗胜心中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穆芷苓看向萧玉宁。     既然娘亲这般说了,那她也放心多了。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中,耳边顿时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份宁静。适才她瞧着穆芷兰踏进花轿的那一瞬,竟觉得心里堵得慌。     穆芷兰这一去,到底何年何月还能再见。     总觉得穆芷兰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她的身份定不一般,否则穆宗胜怎会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换取她。     那真正的穆芷兰又在何处。     突然想到前世她嫁人的场景……     她身穿凤冠霞披,一方红帕便盖住了她所有的视线,令她的视线一片红,对前方一片恐慌和迷茫。     此刻的穆芷兰是否和她是一样的心境。     穆芷兰趴在石桌上,贝壳抬起一只前脚,放在石桌上。头凑过来,伸出粉红的舌头,在穆芷苓脸颊上轻轻地舔舐着。     却在此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的身后,穆芷苓转过身,那黑衣人微微躬身算是行礼。     穆芷苓眉头一挑,深知四下没人,否则此人不会轻易出现在她身后。     “事情做得如何了?”     “已经按照穆五小姐的吩咐,一切置办妥当。”     “下去吧。”穆芷苓测过头,手轻轻地抚着贝壳的毛发,眉头却丝毫没有因为适才那男子的话得以舒展。     穆芷兰看了那些东西后,是震惊还是伤心?是记恨在心还是装作从未有过这件事。     穆芷苓不敢肯定。     可是她没有做错。     穆芷兰有得知真相的权利。难不成她还要继续一个企图毁了自己的人当做亲人?     可是即便是得知真相后,穆芷苓依然想不通,为何他要这么做。他到底得知了什么,还是说他生性便是那般残忍嗜血,即便穆芷兰是他的亲姐姐,他也不会放过?     前世的穆耀便是那般,人前是一个谦谦君子。实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在人们心中。他是高高在上的状元郎,可谁又知道他实则是一个拥有着京都所有赌坊的恶少?     他时常以面具示人。     若不是前世宋璎昭和他的讲话被她偷听道,只怕这一世她也敢相信穆耀会做出那般猪狗不如的事来。     “在想什么呢?”清亮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肩头也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穆芷苓回过神,看向身旁的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她猛地站起身。贝壳整个圆滚滚的身子从石凳上跌落下来,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穆芷苓回过神来。墩身行礼,道:“参……参见公主。”     宁和公主不大高兴了,道:“小五,这是在宫外。宫里那套规矩你怎么还急着啊。我现在可不是公主,我可是一个到你们应国公府来蹭吃的落魄秀才。”     穆芷苓这才注意到宁和公主此刻身着一件普通的棕色袄子,头发绾成一个书生样。带着一个厚厚的帽子。这样子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男子的模样,可明眼人也瞧得出。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见穆芷苓愣愣地发呆,宁和公主瘪着嘴,道:“小五不欢迎我?”     穆芷苓急忙摇头,道:“公主前来,小五自是高兴的。”     宁和公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那小五可有想过我?”     她的手搭在穆芷苓的肩头,倒是全然没了公主的架子。     穆芷苓没料到宁和公主会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虽说两人皆是女子,可毕竟公主现在这样的装扮……     若是被人瞧见了,说三道四地可怎么好。     “公主,男女有别。”穆芷苓邪邪一笑,盯着宁和公主的眼睛说道。     宁和公主却轻笑起来,道:“没想到穆小五也有懂得幽默的时候。不过既然你都把我当做男子了,可不要叫我公主了……”     “咳咳……咳咳……”     正当此时,院门口响起了几声轻咳声。     穆芷苓猛地转过身,瞧见哥哥站在院门口。     而她此刻和宁和公主正在院中……     穆芷苓脸唰地一下便红了,被哥哥撞见这样的场景,那可如何是好。虽说身旁之人是公主,并非是男子,可哥哥并不知情……     而此刻若是解释,只怕会越说越乱。     穆芷苓咬着双唇,不说话。     宁和公主却并未转过身,偷偷低笑着。     “哥……哥,你怎么突然来了?”好半晌,穆芷苓才哑着嗓音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穆钰神色有些凝重,收起往常眼中的温柔,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穆芷苓身旁的女子。     许是察觉出气氛的诡异,宁和公主转身。     就在她转身那一瞬,穆钰挑眉,道:“这位公子是?”     宁和公主呵呵一笑,道:“我叫郑宁和。”     穆钰听后,面色平静地道:“原来是郑公子,不知郑公子是哪里人士,可有娶妻,家中长辈是否健在?”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穆芷苓的宁和公主有些招架不住,不过宁和公主却不急不缓地回答道:“小生上京人,尚未娶妻,父母双亡。本想着来京都考取功名,却在半道上遇见贵府有喜事,便想着进来沾沾喜气。”     宁和公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穆芷苓强忍笑意,脸憋得通红。     公主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穆钰脸上带着晦暗不明的笑,饶有深意地看着宁和公主,朝这边走来。     穆芷苓细细瞧着自家哥哥脸上的表情,察觉出一丝怪异来。     哥哥得知她和别的男子‘纠缠’在一起竟然不恼不怒,反而神自在在的样子。     分明就是瞧出端倪,或者说,他看出来她身边的‘男子’,不过是女扮男装而已。     穆钰走至两人跟前,道:“既然郑公子尚未娶妻,父母又双亡,不如留在应国公府,娶我妹妹如何?”     宁和公主身子一震,强壮镇定,摆手道:“小生出生低微,怎能配得上穆五小姐,这位少爷便不要折煞小的了。”     穆芷苓在心中默念:公主,您就不要折煞臣女了。     宁和公主话音未落,穆耀却道:“公子适才对我妹妹做出那样轻薄之事,又不想娶她,在下便只能认为公子是一个私闯闺阁企图不轨的登徒子。既然这样,那公子……”     “慢着!”     宁和公主迈了一大步向前,走至穆钰跟前。     穆钰脸上的笑意更甚,道:“姑娘终于愿意承认了吗?”     宁和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穆钰,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她需微微仰头才能清楚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难道这个男子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身份?     穆钰看出她的疑惑,道:“姑娘身子虽修长却太过纤细,声音虽不轻柔却太过尖锐,五官虽有几分英气却生的过分精致。再者,家妹岂能容忍一个男子无缘无故与她如此亲密。重重迹象都表明姑娘的身份。”     宁和公主听闻后,瞠目结舌,竟是无言以对。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是女子,却没有立即拆穿,反倒是步步紧逼,最后逼到她自己承认。     可即便是她承认,这个人也不给她一个主导地位。     “穆钰见过公主。”     宁和公主适才是惊愕,听了这句话后,已经到了惊吓的地步。     她回过头看向穆芷苓,穆芷苓也是满脸错愕。     若说哥哥看出公主的女儿身来,那也不足为怪。可是哥哥从未见过公主,怎么会……     穆钰继续道:“公主,您手上的指环,这天下仅此两件。出自一位名叫仇百金的人之手,那人有着巧夺天工之手,却不愿轻易为人打造首饰,除非有人愿意出一百金。而出自他手中之物,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件。而公主手中这指环便是出自他之手,之前皇上花了白金替一位贵妃娘娘所铸之物……”     宁和公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穆钰却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这世上虽有仇白金这个人,可宁和公主手上的指环到底是否出自他之手,那便不得而知了。     适才那番话是穆钰胡诌的。     可他的确是通过那指环认出了眼前之人便是宁和公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一章 惊喜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宁和公主的身份既是被识破,便不能继续装下去。     穆家上下得知此消息,自是将宁和公主奉为上宾。     宁和公主换回女装时,长房的丫鬟送来了一件金丝镶制的纯棉短袄,是她平日最喜欢的红色。不仅色泽艳丽,穿在身上也着实暖和。     宁和公主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丫鬟怀中之物,瘪了瘪嘴,道:“小五,上次你所说的袄子呢?我想穿那样的,有我合身的吗?”     穆芷苓有些为难,让那丫鬟将那一身宫装放下,道:“公主,这一时半会儿只怕……”     她压根没有料到宁和公主会突然到穆宅之中,自是没有准备。若是从城东取过来,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     宁和公主明白过来,嫌恶地将那宫装用两个指头捻起,嘴里咕哝着:“当真搞不懂,为何非得要穿成这样。本以为宫外比宫里好上许多呢,如今看来皆是一些迂腐之辈。也罢,我穿上便是。”     越想越是觉着是穆钰的错,宁和公主愤愤道:“小五,若不是你哥哥,便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来。自己认出来便是,为何非得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     穆芷苓淡淡一笑。     哥哥这样做也并非没有道理,宁和公主怎能以男子的身份待在穆家,更何况是她的闺房之中。     到现在她仍是有一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     前世她压根没有见过的人,如今竟然在她闺房之中。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变了。     不论是宁和公主,还是哥哥,抑或是娘亲与爹爹……     “小五。即便他是你哥哥,本宫依然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你可莫要替他求情……正好本宫待在皇宫里太过乏味,还不如……”     宁和公主自顾自的说着,察觉到穆芷苓根本没有在听,便道:“穆小五,你可是有在听我说话?”     穆芷苓身子一颤。急忙转过身。道:“公主,您说什么?”     宁和公主摆了摆手,道:“罢了。即便是瞧你这一天天魂不守舍的模样,我也生不起气来。”     她拉着穆芷苓的手走出院子,走至玉兰斋时,远远地便瞧见穆芷姝和穆芷霜。     穆芷姝停下脚步。朝宁和公主微微行礼。     宁和公主眯着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穆芷姝。道:“知道为什么那日太子妃会迁怒于你吗?”     穆芷霜抬眸,脸一横,蔑然道:“当然是记恨我二姐……”     “本宫可是让你说了?”宁宁和公主打断了穆芷霜的话。     穆芷霜不满地闭嘴。     “臣女愚钝,不知。”穆芷姝斜睨一眼穆芷霜。许是身子蹲的太久了,正微微颤抖,惹得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     宁和公主朝前走了一步。道:“原来会说话,还以为突然之前哑了……该说话时不说。不该说话的人却总想着说出去,活该被那人打了去。”     穆芷苓站在宁和公主身后,匆匆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瞧着穆芷姝依旧半蹲在原地。     紧闭着双唇。     穆芷姝便是这样一个人,她若是生气或是憎恨了谁,那她便会闭口不言,半句话也不会说。     前世因为这样,备受穆老夫人夸赞,如今却是害得自己白白挨了耳光。     晚宴之时,仿着宫宴的场景设宴,堂上正中的位置空着,特意为宁和公主而准备的。     宁和公主却拉着穆芷苓径直朝堂上方走去。     穆芷苓怯怯地站在她的身后,毕竟这可是在穆家,穆老夫人和穆老爷子都未坐在上首,如今这个位置本是宁和公主的,她却被拉着坐了上去。     十指相缠,穆芷苓低下头去,尽量不看周围投来的目光。     穆芷霜愤懑地瞪着穆芷苓,低声抱怨道:“二姐,为何穆芷苓可以坐在那里,那可是公主所坐的地方。”     穆芷姝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冷冷地盯着她。     第一次目光如此冷若冰霜,甚至带着些嫌恶和怒意。     她以前怎么没有察觉穆芷霜如此的蠢呢。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统统说了去。     如今她满腔的怒意也就只有发泄到穆芷霜身上。     晚宴结束后,本是替宁和公主准备好了芝林胡同那边的别院,可宁和公主却非要住在穆芷苓的海棠苑。     回到海棠苑,宁和公主将穆芷苓拉至牀边沿坐下,睁大双眼。     她的眼睛很大,圆圆的,在烛火的照耀下亮晶晶的,让人看着竟是有些挪不开眼。     嘴角却扬起坏坏的笑,道:“小五,你哥哥可有什么特长?”     穆芷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宁和公主的话,身子一顿,反问道:“公主怎的突然这样问?”     宁和公主故作神秘地说道:“你只需告诉我即可。”     穆芷苓虽有些困惑,却也一五一十地说道:“哥哥擅长吟诗作画,各类乐器也涉足了一些,但最为厉害的还是作画。”     宁和公主意味深长地点头。     穆芷苓怔在原地,宁和公主却站起身离开。     心情似乎很是舒畅。     次日宁和公主便回了皇宫,临行前带走了几件穆芷苓之前所谓的鸭绒的袄子。     走进马车的那一刻,穆芷苓扬起车帘,看向站在大门外的穆钰,脸上浮现晦暗莫名的笑。     她宋凝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穆芷苓走至马车一旁,看着马车缓缓前行,竟是有了几分眷恋。     回到院子里。     下午穆宗胜邀了穆宗泽在听风阁吃酒。     穆宗胜亲自替穆宗泽倒酒,穆宗泽倒也没有前去阻止,只是僵坐在穆宗胜对面,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整了整衣服,穆宗胜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又转过头看向穆宗泽,道:“三弟,你我兄弟二人好些年没有这样好好吃过酒了。”     穆宗泽嘴角一勾,道:“大哥哪里的话,秋宴时我们兄弟三人才一起喝过,小弟记得那时自己喝得烂醉,后来到底发生而来什么事浑然不知。”     穆宗胜闻言。搭在桌上的手一紧。面色却极为自然,笑道:“那不一样,那是和四弟一道。如今四弟终日不在抚上。就咱们哥两,好好喝个痛快。今儿个大哥高兴,三弟你可不要扫兴啊。”     说罢,举起酒樽。道:“来,大哥先干为尽。”     穆宗泽犹豫了半晌随后也举杯。喝了起来。     同样的事情穆宗胜不会再做第二次,这也是他这个大哥的精明之处。     因而这酒,不可能像三月前……     各自喝了两三杯后,穆宗胜突然拍着穆宗泽的肩头。道:“三弟,大哥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穆宗泽笑道:“大哥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兄弟之间。难道不应该是无话不说的吗?”     这话对着一个企图陷害自己的人说出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穆宗胜顿了顿。道:“三弟,大哥这些年虽不在家里,也不知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问四弟他也不愿告诉我……这些话,你听了之后莫要生气,大哥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整个穆家。”     “大哥但说无妨,作弟弟的怎能怪哥哥呢?”     穆宗胜抚了抚须髯,神色凝重道:“自古以来,这女子便应当遵从三从四德,虽是已为人妇,但是大哥觉得还是少抛头露面的为好。如今这整个穆家的产业都交到了三弟妹的手上,三弟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且不说这么重的担子她一个女子能否挑得起。可像我们穆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却要一个女子出头撑起门面,这成何体统。再者,我还听说,穆家的产业在最近关闭了一小半……”     穆宗泽眉头一挑,薄唇轻启,道:“这是母亲的意思,并非是小弟的意思。再者大哥觉得如今这府上还能找出更适合的人了吗?”     穆宗胜皱着眉头,道:“三弟,你也不是不知道,娘亲如今老了,偶尔也会犯糊涂。老四虽说浑了些,可在大事上他却是有分寸的,即便是他身上有诸多毛病,可这穆家的家业交由他来掌管,那也不至于让人说三道四。免得人家说我们穆家没人了,竟要靠一个女人来撑面子。”     穆宗泽将酒樽放下,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相信她,谁敢说便让他在我面前来说去。”     他的女人,他当然要相信。     穆宗胜听闻后,眉头深深拧着,略带斥责地说道:“即便是这些你都不介意,可你知道昨日她做了什么吗?她将我准备的红封,一个不剩地收了回去,丝毫不给我这个大哥留情面。”     穆宗泽却漫不经心地抬眸,道:“那又如何?”     穆宗胜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猛地起身,拍着桌子,道:“你说什么混账话,你怎能由得一个内人这般胡来。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大哥?”     穆宗胜心底苦涩难当,觉着讽刺。     大哥……     “你是我的大哥,这一点从未变过。”     毕竟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穆宗胜背对着穆宗泽道:“反正我不想这个家就这样毁在她的手上,若是到时候当真出了什么岔子来,还望三弟莫要护短才好。”     穆宗胜拂袖而去。     穆宗泽冷哼一声,不护短?     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好,那还算什么男人。。     ……     深冬越来越冷。     因为烧着地龙,屋子里却格外暖和。     只是贝壳却喜欢极了这冰寒的天气,它兴奋地在院子里奔跑,粗壮的后脚弹起一堆堆的雪,似乎在满足的低吼。     穆芷苓站在原地,倒不觉得多冷,可脸颊却通红。     “小姐,天冷,您还是进去吧。”翠柳在一旁担心地说道,小姐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个时辰,她怎么能跟贝壳比。     “我不冷,你若是冷就进屋取暖。在屋里待久了,便想着出来透透气。”     穆芷苓转过身看向翠柳。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站在这里,许是娘亲今儿一大早便告诉她有惊喜一事吧。     待她再次看向院子里时,竟是好一会儿才发现贝壳。     贝壳本就通体雪白,如今倒真的和雪融为一体了。     贝壳是一只雪獒,拥有着藏獒中最高贵的血统。藏獒大多都生活在寒冷之处,大晋的人几乎很少有人认识这样的体型的庞然大物。     正当此时,院外突然出现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穆芷苓定睛一看,那人将脸藏在头巾之中,穿着灰土色的破旧短襦,走至院门外忽地停住了脚步。     贝壳察觉到有人靠近,停了下来,伸出舌头大喘着粗气,朝院门处走去。     “五小姐……”那人停住脚步,哑着嗓子说道。     许是因为地面积雪太厚,人说话的声音被削弱不少,穆芷苓并并未听到那人的话。     她朝着她走去,每走一步,那人的面容便越发清晰。     那个人分明是——     月眉!     娘亲昨个儿说的惊喜,便是这个?     这简直是震惊……     记得娘亲说她嫁给了一个身患重病的男子冲喜,她也曾幻想过月眉如今过得好好的。     她走的时候分明还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大姑娘,再一次见竟是落魄成这样。     穆芷苓浑身颤抖着,月眉却噗通跪在雪地上,泣声道:“五小姐……”     这次穆芷苓听清了,她弯腰将她扶起,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月眉?”     月眉眼底差些涌出泪水,哽咽道:“五小姐,是……奴婢。”     翠柳这才瞧出来人是谁,蹦跳着跑了出来,捧着月眉被冻得红紫的手,原本纤细修长的手如今却又红又肿。     翠柳兴奋地说道:“月眉,想不到你竟然回来了!”     穆芷苓这才敛了情绪,道:“先进屋吧,外头冷。”     月眉跟着进了屋,穆芷苓吩咐翠柳去替她寻一件自己的衣裳替她换上。又吩咐茗香和绿珠准备洗沐用的热水。     茗香和绿珠相顾而视,纷纷离去。     走至半路,绿珠突然拉着茗香,道:“瞧她那样,穿着粗布短衣,怎么看怎么别扭,真不知小姐为何对她这么好?”     茗香却兴致缺缺地说道:“我们做下人的,做好小姐吩咐的事就好了,管这么多做什么。”     绿珠赞同的点头,忽地又抬起头,道:“我就是有些好奇,那人分明就是夫人新招来的奴婢,可是为何她一来那待遇竟是比一等丫鬟还好。之前上头有一个翠柳压着,我也认了。怎么这才来这个,也压在我们的头上,我们什么时候能当上一等丫鬟啊……”     茗香垂着头,道:“我倒是觉得穆家能收容我们就不错了,我也不奢求太多。”     绿珠却蔑然地瞥了茗香一眼,道:“没出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二章 诈死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月眉回来后,穆芷苓便让她接手海棠苑的大小事宜。     她性子温和,行事也沉稳,待人也极好,和整个院子里的人相处也不错。     只是那眼神终是失了往日的神采,不似当年那般。     不过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她行事也愈发的精明干练,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穆芷苓也没有直接问及她这些年过得如何,毕竟从她的衣着就能看出一二。她也没有问月眉的丈夫的事。     月眉的丈夫只怕早已没了,否则月眉又怎会出现在应国公府。     过了两日,听闻穆芷萱将从净光寺回来。     萧玉宁来了一趟海棠苑,瞧着站在穆芷苓身旁的月眉,微微点头。     萧玉宁看了一眼穆芷苓,刚想说什么,瞧了瞧月眉和翠竹,止住了话。     月眉想翠柳使了个眼色,两人相继退出房间。     萧玉宁神色瞬间冷凝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张褶皱的信纸,放入萧玉宁手中,道:“苓儿,你看。”     穆芷苓从萧玉宁手中结果信,仔细一看。     ——子时城南青玉塘,切记一切安排妥当。     本就褶皱不堪的信纸,被穆芷苓紧紧攥在手中。穆芷苓狠狠拧眉,这字……     这字迹分明就是穆芷萱的。     穆芷苓猛地抬头,看向萧玉宁,喃喃道:“娘亲,这是……”     穆芷萱借着替穆芷兰祈福的由头,去了净光寺,这其间到底意欲何为,她不是没有想过。     萧玉宁神色越来越凝重,又继续道:“一刻钟以前。得知安氏‘死了’。”     穆芷苓浑身一颤,猛地摇头,急忙道:“不可能!安氏绝不可能死去!娘亲,你得知的消息肯定是假的。”     安氏好好的,压根没有病,怎么会死。     这一定是穆芷萱的障眼法。     连生病都可以假装,这诈死有什么不可能。     萧玉宁脸色并未因为穆芷苓这话得意呼唤。反倒愁了起来。道:“苓儿,就我们两人知道她没有死,可是别人都相信安氏已经死了。适才我得知消息。净光寺的此刻都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穆家便会得安氏已经死去的消息。”     穆芷苓倒是松了口气,适才她以为娘亲当真是相信了安氏已经死去。     穆芷苓也瞬间明白过来,将信纸再次摊开。道:“如此看来,安氏一定是被本应收到这信的人掉包了。可是娘亲,那人是谁?”     萧玉宁摇摇头道:“我正在派人去调查,如今也只能等到今晚子时才有结果了。”     “娘亲打算如何处置这事?”     不一会儿,安氏死去的消息。所有人都会知道,而且都会深信不疑。     除了她和娘亲,没人知道安氏没病。自然以为安氏是因为病重才死去的,且安氏‘病得那样重’。只怕如今她和娘亲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更为重要的是,若是轻易采取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萧玉宁再一次从怀中取出另一张信纸,放至穆芷苓手心,道:“苓儿,你觉得这字像穆芷萱的吗?”     穆芷苓接过信纸,和之前那一张前后对比,竟是十分相像,她重重点头,道:“我和穆芷萱从小长到大,但是看了这字,依然差些辨认不出这字。”她睁大双眼,眼中闪过一抹晶亮,道:“娘亲,你这是?”     穆芷苓嘴角止不住上扬。     萧玉宁道:“我已经命人仿了穆芷萱的字迹,选了一张最像的放入那信筒之中,而暗中帮助穆芷萱的那人,此刻估计已经接到了穆芷萱‘信’,如今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毕竟此刻掌握他们的信息比采取一切行动都来得重要,若是我们轻易采取行动,只怕会让那穆芷萱查出端倪,到时候我们若是想要弄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就难了。毕竟以前我们在明处,如今若是将计就计,那穆芷萱不仅看不出来,而且我们可以由明处悄然转至暗处,到时候让他们防不胜防。再者,安氏活着又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我从未想过让她丢了性命。”     她从未想过让穆家任何人丢了性命,这些人都是她丈夫的至亲。     她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保,为了这整个应国公府,为了她的一双儿女。     再者,安氏这些年和她的情谊,难不成没有一丁点是真的?     穆芷苓轻轻点头,道:“娘亲这样做甚好。”     适才她还担心娘亲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将那安氏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只怕到时候整个应国公府会大乱。     “苓儿,我也只是过来跟你说说,你放心,一切有娘亲,你所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萧玉宁站起身,伸手轻轻摸着穆芷苓的脸颊。     穆芷苓眼眶微红,心底暖意浓浓。     突然想到前世没了娘亲的那些日子,她终日以泪洗面,哭到最后她已经掉不出一滴眼泪来。     前世娘亲虽宠她,可她却终日没心没肺。     她的心中,从始至终以宋璎昭为重。     可到了最后,她却连见娘亲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前世她被娘亲宠成了刁蛮纨绔的性格,可那不怨娘亲,要怪也怪她自己。     这一世她再不能走错一步,再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让娘亲伤心。     娘亲为了她,做得够多的了。     萧玉宁果然没有说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净光寺来了消息,说穆家二夫人,去了。     穆老夫人愣愣地站在原地,握紧手中的佛珠,只听得那佛珠咯咯作响。     安氏的遗体从侧门抬进了湘云馆,说是在外死去的女子不能从正门而进,更不能入正房大厅。     穆芷萱闻言,死死咬出双唇,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来。     她趴在地上。一遍遍喃喃道:“娘亲,娘亲……”     有丫鬟将她拖起来,她又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穆芷苓走至穆芷萱身后,将她抱在怀中,胸腔因为穆芷萱的嚎啕大哭而跟着颤抖。     “萱姐姐别哭了。”     “五妹妹,我什么都没有了。没了娘亲。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穆芷萱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落在穆芷苓身上,却凉透了她的心。     穆芷苓只得道:“萱姐姐。你的一切都还在,只要你还在,你的一切都还在的。”     原本就一切没有在,安氏没有死。她压根什么也没有失去。     萧玉宁站在一侧,面无表情地看着穆芷萱。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演技,都可以拿奥斯卡影后了。     穆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向穆芷萱,又转身对一旁的秋桔道:“扶二小姐回去休息,若是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好好的。”     穆芷萱却抬头,眨着猩红的双眼。那扭曲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因为悲痛欲绝还是因为愤怒,只是她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老夫人。     她终是停住了哭声。可牙齿却紧紧咬着双唇,差些咬出血来。     虽说这棺木之中躺着的并非是她的娘亲,可穆老夫人并不知情啊!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都不愿自己多陪陪‘娘亲’,她到底对娘亲是有多大的恨意,她到底为何要对娘亲如此地狠,竟是不惜要下毒害她。     娘亲她从来都是柔柔弱弱的性子,到底哪里碍着她了!     穆芷萱越想越愤怒,如今‘娘亲’死了,她便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尽情发泄她心中的不满。     她大吼一声。     这一声撕心裂肺。     不是悼念那棺木之中死去的和她毫无关系的女人,而是满满的恨意,对穆老夫人的恨,对整个穆家的恨!     她一定要毁了这个应国公府,即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穆老夫人瞪了秋桔一眼,道:“还不快些!”     如今穆芷萱情绪失控,她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毕竟一切恩怨,都随着安氏的离去而消失,穆芷萱毕竟也是她穆家的骨肉,如今她孤苦无依,多少也有自己的责任。     正当穆老夫人愧疚之时,萧玉宁道:“母亲,就让萱姐儿在这里多陪陪二嫂吧,毕竟这也是最后一面。”     萧玉宁愁苦着脸看向穆芷萱,心底却腹诽着,你既然装,那我就给你时间,给你足够的空间,让你装,最好哭瞎了。     安氏下葬很快,因是深冬,太过干冷,因而下葬之时并未有腐尸气味。     穆家只是默默地举行了丧事,并未向外张扬,毕竟穆家前不久才办了喜事,如今丧事接踵而至,多多少少有些晦气的。     等一切都处置妥当后,穆芷苓从萧玉宁那儿得知安氏是被她兄长安成在接到了定州。     穆芷苓在脑海中不断搜索关于安氏哥哥安成在的记忆,压根没有印象。不过听娘亲说,他只是定州的一个小县的秀才,经营着一家茶楼,生意确实惨淡的很。安成只是一个秀才,虽是一个主簿,却因生性好赌,那些微薄收入于他压根不管用。     因而安成在十分贪财。     所以穆芷萱想要支配他,必定是靠金银,可是穆芷萱当真有如此多的钱财吗?     安氏本就出生微寒,若说嫁妆也谈不上多少。     当一切回归平静后,已到了腊八。     往年都有所谓的腊八粥,这一次的应国公府却冷冷清清,半点没有热闹的景象。     穆芷萱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     穆芷苓熬了腊八粥给她送去,见穆芷萱房门紧闭,而院外恰逢没有丫鬟,月眉跟在她身边,见穆芷苓没有说话,便端着粥默默跟在穆芷苓身后。     穆芷苓走至门前,轻轻叩了几声。     半天没有动静,只是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穆芷苓凝眉,清了清嗓子,道:“萱姐姐,你在吗?”     恰逢此时秋桔从院外赶来,见穆芷苓和月眉,惊惶地奔过来,道:“五小姐,你怎么来了?”     穆芷苓缓缓转身,淡淡一笑,道:“今儿是腊八,我熬好了粥,想着给三姐姐送一碗过来。只是敲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秋桔僵着脸色,有些窘迫,许是因为太过冻的缘故,满脸通红,颤颤道:“五小姐给奴婢就好,这些天小姐因为悲痛过度,终日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奴婢有时都需要叫上半天她才会回应。且只要有人靠近,她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而五小姐请回吧。”     穆芷苓也不再等下去,月眉将粥交给秋桔,两人径直离开。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秋桔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将腊八粥端到自己房间,门却开了。     穆芷萱探出一个头来,命秋桔将那腊八粥给她。     而后再次关门。     秋桔满脸困惑地看向穆芷萱。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满脸通红,是房间里的地龙烧的太旺了?还是小姐身子不舒服?     秋桔担心着,却不敢将门推开。     毕竟小姐说了不许任何人进门,当然这个人还包括了她。     穆芷萱端着粥,走至里屋。     一个男子嘴角噙着邪魅的笑看着穆芷萱。     穆芷萱见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面容霎时染上一抹窘迫,微微别过头去。     男子从她手中接过腊八粥,竟是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小王爷竟然喜欢吃腊八粥,若是早知道,我一定亲自替你熬上一碗的。”     宋璎昭放下手中的勺,意犹未尽地说道:“这一碗就很好。”     穆芷萱却娇嗔道:“这并未是人家亲手做的,真不知道小王爷是如何想的,竟然要那人的粥。”     穆芷萱明显有些不满。     适才若不是宋璎昭想要,她压根不愿出去。     宋璎昭却拉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     邪邪的目光,让人看不明他在想什么。     突地低沉的声音响起:“本王就是想要不属于自己的,若是特意为我准备又有什么意思呢?”     突地他站起身。     穆芷萱面露惊色,颤着双唇道:“小王爷你说什么?”     宋璎昭转过身,嘴角一勾,低头看着穆芷萱道:“当然,你不一样。”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后,一道身影闪现,穆芷苓头也不回,问道:“有和发现?”     “一名男子进了她的房间,只是那人蒙着面,并未看清他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三章 心病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看着眼前不卑不吭回答着自己的男子。     虽长相平平,一双眼却是炯炯有神。     他站得笔直,淡漠地没有一丝表情。     穆芷苓微微侧眸,随着视线侧头,看向身后的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愣住,随即道:“十三。”     “十三?”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正经的名字。     他淡淡地看向穆芷苓,却是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无名无姓,在我们这一群杀手中排十三,而他排十五。穆五小姐若是没有任何吩咐,那告辞。”     他刚转过身,穆芷苓便叫住他,道:“我想着你们这样终日不休息终归是对身子不好,便想着应国公府附近替你们寻了一处住处,你们明日便住过去吧。”     十三面无表情,道:“是。”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穆芷苓微微愣神。     听娘亲说她那位故人是一个专门训练杀手之人,可无论前世今生,她压根没有听说过此人。     虽说今世她终日在深闺之中,可是前世她那纨绔的性子,又怎甘于寂寞,受困于这深宅之中呢。     为何前世她依然没有听说过此人呢。     娘亲又如何与他相识?     正当她发愣间,传来消息,说郑王府的小郡主病了,病得很严重。     郑皇后派了宫中所有的御医都不见效,听闻张太医医书卓绝。如今虽上了年纪,却宝刀未老,因而郑王府派了人前来,请张太医前去探望小郡主的病情。     穆芷苓听后。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上一世的郑若兮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到了七岁瘦如干柴,甚至还没有寻常孩子一半的重量。     明明名贵的中药养着,可身子却一日比一日消瘦。     到了十岁,竟是连走路都不能。走上几步也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得完全。     五年亲穆芷苓便担心过这些,本以为这一世沈王妃的身子若是调养好了,小若兮的身子便能渐渐好起来。却不料……     沈王妃的身子和若兮小郡主的身子皆是每况日下。而且上一次见小若兮分明就和寻常的孩子不太一样……     可是到底哪儿不一样,她又说不上。     张太医回来后,穆芷苓吩咐月眉去张太医处打听情况。不一会儿月眉回了海棠苑。     月眉微微叹息,道:“小姐,张太医说了,小郡主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若是要彻底根治,只怕很难。也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月眉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张太医还说,小郡主这里有问题。即便是身子医好了,也……”     穆芷苓的心随着月眉这句话,猛地沉了下来。     若兮到底怎么了。     她必须去亲眼瞧瞧郑若兮的情况。     却在这时。院门外响起穆曦的声音:“五姐,五姐!”     糯糯软软的声音令穆芷苓瞬间回过神来。     穆芷苓正欲起身时。又听见萧玉宁说话,道:“曦哥儿你小心些,地面滑。”     穆曦抬头,眨着晶亮的双眼,小嘴唇砸吧着道:“曦哥儿长大了,不怕滑。”     萧玉宁将他从地上抱起,穆曦看清萧玉宁的脸后,挣扎着从萧玉宁怀中下来,瞪着萧玉宁,道:“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萧玉宁脸上的笑容一僵,道:“三娘怕曦哥儿滑到,来,等我们进了你五姐的院子里,三娘再放你下来好不好?”     萧玉宁轻声哄道。     穆曦有一瞬间的犹豫,突地别过头去,冷哼一声道:“才不要,三娘是坏人,三娘好坏,曦哥儿不要和三娘在一起。”     萧玉宁身子一顿,不急不缓地问道:“谁说三娘是坏人的?”     曦哥儿年纪这么小,根本没有判别是非好坏的能力,如此看来,必定是有人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     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穆曦小手推着萧玉宁的肩,嘟着嘴道:“娘亲这样说的,姐姐也是这样说的,姐姐还说五姐姐也是坏人,但是五姐姐不是,三娘是!”     萧玉宁脸瞬间垮下来,依旧将穆曦放在地上,正欲说什么时,穆芷苓走了出来。     穆曦见穆芷苓前来,朝穆芷苓扑过去,走了一步就差些摔在地上,穆芷苓急忙蹲下身,将穆曦抱在怀中。     “五姐姐!”穆曦伸出肉呼呼的双手,环住穆芷苓的脖子,道:“许久都不曾见五姐姐了,小曦好想五姐姐……贝壳呢?”     穆曦摇晃着头,左顾右盼。     穆芷苓轻柔地笑了一声,这小家伙,原来是想贝壳了。     她蹲下身,摸着穆曦粉嫩的脸颊,问道:“小曦想见贝壳?”     穆曦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穆芷苓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萧玉宁,握住穆曦的小手,道:“那告诉五姐,你真的讨厌三娘吗?”     穆曦看着萧玉宁,想了想,小脑袋左右摇晃着,可下一瞬却又道:“可是娘亲和姐姐讨厌三娘!所以曦儿也不喜欢!”     “那小曦讨厌五姐吗?”     穆曦摇头。     “但是小曦的娘亲和姐姐很讨厌三姐姐,对吗?”     穆曦突然低下头去,糯糯道:“可是我喜欢五姐姐。”     穆芷苓将他抱起,道:“所以小曦也会喜欢三娘的对吗?”     穆曦犹豫了一下,穆芷苓却继续道:“小曦喜欢谁,难不成还要经过你娘亲的同意?”     穆曦偷偷看了一眼萧玉宁,见她一脸笑意……     好吧,这个三娘看起来也挺好的,应该不像娘亲说得那般,是个坏女人。     萧玉宁蹲下身去,朝穆曦伸手,穆曦看了看穆芷苓。忽地朝前走了一小步。     萧玉宁将穆曦抱在怀中,和穆芷苓一道朝着院内走去。     穆曦看到院中的贝壳时,挣脱萧玉宁的怀抱,便朝着贝壳跑去。穆芷苓拉着他的手,道:“外面冷,五姐让贝壳去屋子里陪你可好?”     穆曦视线落在贝壳身上,压根没有听穆芷苓所说。     穆芷苓命翠柳将贝壳带进房中。萧玉宁将穆曦放下。     穆曦踏着小碎步朝贝壳跑过去。贝壳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对他爱搭不理。     穆芷苓看着穆曦对着贝壳活蹦乱跳的模样,轻叹一声。     若是若兮也能像穆曦这般。活蹦乱跳就好了。     这样想着,也径直说了出来。     萧玉宁倒是有些惊讶,道:“想不到苓儿如此关心郑王府的小公主。”     月眉在一旁替两人沏茶,穆芷苓轻抿了一口茶。道:“苓儿只是觉得有些诧异,那若兮小郡主小小年。怎么会得这种怪病,听张太医说怕是治不好了。”     萧玉宁眼中闪过一抹光亮,道:“也不是不可能,这种病只要方法得当。若想治愈也不算难。”     穆芷苓迅速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玉宁。     萧玉宁却一脸从容地说:“娘亲曾经接触过这样孩子,这种孩子也被称为自闭症儿童。因为终日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心里扭曲……自闭症往往都是因为经历过什么大事件而受到精神创伤。也可能是从小的一种环境造就的。那日在皇宫之中,我听沈王妃说,那孩子来京都之前都好好的,可一到京都后就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所以我敢肯定,那孩子一定是到了京都瞧见了什么让她震惊的场面。”     穆芷苓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上一次我也瞧见了她的反常之处。”     “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若是想要彻底治好若兮那丫头,必须找出让她突然变成这般的原因。”     可是让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子性情大变的原因到底是为何?     母女两人望着窗外,皆是皱着眉。     ……     而郑王府这边,此刻已经忙作一团。     沈王妃怀抱着大哭不止的郑若兮,虽是焦急万分无奈。     “兮儿,兮儿……”沈王妃拢了拢抱着郑若兮的双手,心痛不已。     “母亲……”     郑黎从院门外匆匆赶来,瞧着沈王妃怀中郑若兮,惊愕道:“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沈王妃只顾着摇头叹气,良久才说道:“我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今儿一早天还未亮,我就听养娘说兮儿闹腾。本以为没什么,可当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她便一直哭闹不止,她以前从不是这样的。已经来了许多太医,都那她没有办法。不过都开了一些宁神静心的方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沈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     这些年她心底的苦,压根没有地方说起。     积攒了太多,如今一说起来,只觉得心底越发委屈。     郑黎瞧了瞧窝在沈王妃怀中的郑若兮。     郑若兮哭得太厉害,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他也察觉到了若兮的反常,在西南时,她虽然身子弱了些,却终日黏着他,而且小小年纪整天叨个不停。     可是这一次回京后,他明显察觉到她的疏离。     沈王妃抬起手,宽大的衣袖往下,露出白皙的手,只是手腕上方一大块淤青。     “母亲……您这是?”     沈王妃目光闪躲着,急忙用衣袖盖住那一大片青紫,颤抖着嗓音,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撞在牀沿,不碍事的。黎儿你今儿个赶了一整天的路,早点去歇息吧。我让丫鬟替你烧好洗沐的水……”     沈王妃正准备站起身,郑黎却开口说道:“母亲,这是父亲……”     沈王妃猛地摇头,道:“不是!你快些去歇息,别吵着兮儿!”     郑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怀中的郑若兮,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他一直犹豫很久的事情,到底应不应该做……     如果他那样做了,是否就可以保护娘亲和妹妹不受伤害。     郑黎抬步向外走去,抬头便迎上一张冷峻阴沉的脸。     父子两人相顾无言,擦肩而过。     沈王妃瞧见郑诺,吓得身子往后一缩。     郑诺面无表情地向母女两人靠近,不由分说地就伸手打算从沈王妃怀中接过郑若兮。     本是哭到抽噎的郑若兮回过头看到郑诺那一瞬——     “啊——”     尖叫声震耳欲聋,划破宁静的暗空,回荡在郑王府的上空。     沈王妃将郑若兮抱紧了些,手焦急地拍着她的后背,怯怯地偷看着郑诺。     郑诺的脸色愈发平静。     可他越是这样,沈王妃便越是害怕。     她知道,郑诺生气时,定是面无表情的时刻,若是他笑起来,那便是他真的动怒的时候。     她抱着女儿往后退了几步。     郑诺却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沈王妃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出了神。     这样一个冷情无情甚至绝情的男人,她当年到底为何会喜欢上。     若是当年他没有跌落悬崖,若是当年她没有发现他满身血迹躺在草地里,她若是不救他,一切都不会错了。     是她错了,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以为时间会让他忘了一切,她以为她的付出,可以抚平他心中的伤口。     可是夫妻十数年,他给过她的,不过仅仅是一个安身之所,仅此而已。     她知道,他的心中一直住着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     待郑诺走远后,怀中的郑若兮渐渐止住了哭声,小脑袋深深埋在他的怀中,小小的身板狠狠地抽搐。     带动着她的心也跟着狠狠颤抖。     当丫鬟将熬好的药送来后,沈王妃松开抱住郑若兮的手,见她放至牀上,郑若兮却猛地抓住她的手,喃喃道:“娘亲,兮儿怕,兮儿怕……”     “兮儿不怕,娘亲在这里,兮儿乖乖听话,喝了这药就不会怕了。”     沈王妃一边轻哄着,一边将郑若兮搂在怀中。     察觉郑若兮终是没了动静,沈王妃将她半楼在怀中,瞧见郑若兮紧闭着双眼,皱着眉竟然睡过去了。     一旁的丫鬟轻声问道:“王妃,这药还需要吗?”     沈王妃摆摆手,道:“你放在桌上便出去吧,这药本就是起静心安神的作用,既然现在郡主睡着了,不用也无妨。”     那丫鬟将药放好了离开,沈王妃抱着郑若兮,过分纤细的手指,来回摩挲着她尖瘦的下巴,而后又到紧闭着的双眸,神情凄苦而哀伤。     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坐了整整一下午。     深冬的白昼本就极短,仿佛一眨眼便过去。     日暮时分,沈王妃终是将郑若兮轻轻放在床上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有丫鬟进来,递给沈王妃一张信纸。     沈王妃看了那信,双手交叠在胸前,一旁的丫鬟茫然地瞧着沈王妃复杂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四章 看了不该看的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明日午时,醉香楼,小郡主的病。     沈王妃仔细看了一遍,那写信之人竟是萧玉宁。     王爷虽说过不让她和穆家的人来往。     可是她仍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毕竟穆三夫人说的真的很诱人……     关于兮儿的病情,那穆三夫人到底知道什么,又有什么法子。     次日午时,沈王妃踌躇着,终究还是下定决心去一趟醉香楼。     沈王妃刚踏进碧春楼,站在门口的林妈妈瞧见了,立刻迎了过去,碍于周围人群太多,林妈妈并未行礼,只是附在沈王妃耳边说道:“夫人,二楼天字一号房。”     沈王妃飞快地瞧了她一眼,快步朝二楼走去。     她今日穿了一身下人的衣服,褐色的短袄,并未引起人注意。     走至房中,萧玉宁瞧见后,看到沈王妃起身后,站起身,微微一笑,道:“沈王妃。”     沈王妃轻轻颔首,笑意清浅。     待两人皆坐下以后,萧玉宁先开口问道:“不知兮姐儿的病情如何了?”     沈王妃面容一怔,手肘撑着桌边,轻声呐呐:“想必昨日的事情三夫人已经听说了。”     萧玉宁脸上的笑意顿失,道:“我之前在皇宫时,听沈王妃您说小郡主是来到京都以后才性情大变的?那王妃可知小郡主具体是何时便成这样?”     沈王妃垂眸,细细想着那日的场景,而后轻声喃喃:“那日下午,我因为身子不舒适,便进了里屋躺了一会儿。兮姐儿平素都是和奶娘一起的。奶娘突然焦急地跑过来,说兮姐儿不见了,我几乎遣了所有丫鬟婆子前去找。终于在后花园的角落里寻着小若兮,却见她蜷缩在一棵古树后,之后就仿佛谁也不认识一般……我将她抱起的时候,她浑身都在颤抖。”     沈王妃说到此处,面露自责和愧疚之情。继续道:“都是我不好。我若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兮姐儿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了,她一定是怪我。所以这些天都不愿理会我,她一定是怨恨我这个娘亲了……”     “王妃莫要自责,原本小郡主就应该在养娘和奶娘的陪伴下长大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即便她在你身边。你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守着她。”萧玉宁急忙安慰道。     沈王妃垂头,突地想到昨日的信。猛地抓住萧玉宁的手,道:“三夫人可是有治好兮姐儿的法子?”     若是没有,她昨日定不会特意写信给她。     可是她不懂艺术,又如何医治兮姐儿。     即便如此。沈王妃心中认识抱有一丝期翼。     萧玉宁凝眸,神色严肃地盯着沈王妃,道:“既然王妃说兮姐儿是因为突然变成这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兮姐儿一定在郑王府瞧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而且那样东西一定让她记忆犹新,即便是一个四岁多一点的小孩子。”     沈王妃差些坐不稳,僵着脸色,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可是她一直都在王府,哪儿没有去,她能瞧见什么不该看的?”     沈王妃一面怀疑着,一面又惊恐万分。     若萧玉宁说的是真的的话,那若兮看到的是什么呢?     这王府中能发生什么事,她们因为才从西南回来不久,因此丫鬟婆子和家丁都是从西南那边带过来的,人本来就不多,以前在西南时也没有见她们出现过什么事,怎的到了京都……     可是她又不得不相信萧玉宁,若兮若非看到什么,定然不会突然变成这般的。     沈王妃整个人都不安起来,看向萧玉宁,道:“那三夫人可有什么方法能医治好兮姐儿?”     “兮姐儿如今的病并非是靠吃药就能医治,若想要让兮姐儿恢复正常,必须要换一个环境,让她渐渐忘却以前的事情,当然还要进行必要的训练,转移她的注意力,当然要给与她足够的关怀。”     自闭症儿童最需要的便是关心。     沈王妃愣了愣,目光中浮现一丝茫然,疑惑道:“换一个环境?”     萧玉宁点头,道:“王妃可以搬去田庄小住几日,那里环境也宜人,到时应该如何训练小郡主,我自会相告。”     沈王妃轻声道:“如今快到春节了,待到明年再说吧。”     如今她也不敢逗留太久,她是从王府偷偷溜出来的,虽说王爷整日不在府上,可万一被发现了……     她真的不知结果会是如何。     而眼前这个三夫人突然对若兮这般关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萧玉宁看着沈王妃离去的身影出了神。     沈王妃过得并不好。     刚才看到她的第一眼,瞧见她眼底的乌青,以及脸上淡淡的斑点。那并非是一日两日的事。     俗话说相由心生,若是心事重重,那整个人看上去定然是憔悴不堪的。     她虽是听从了苓儿的建议来告诉沈王妃这些,可是真正看到沈王妃后,她竟是有些同情这个身形消瘦的女子。     这么多年,那个男人仍是不懂得珍惜。     穆芷苓轻轻叹息,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瞬间便到了大年三十。     四房和和穆家两位老祖宗一起,一年一次地男女没有分开坐,穆老夫人和穆老爷子以及二房四房坐在一起,三房和长房同坐一桌。     因为穆老爷子身子不便,穆老夫人便让他穆老爷子破天荒地给穆老夫人穆老夫人夹菜,穆老夫人竟是感动得眼泪差些掉落下来。     穆芷苓瞧着她微红的眼眶,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许久,穆家不曾有过这样和谐的场面了。     虽然这一切终究有一天会破灭,可是享受眼前也是必要的。     穆芷苓抬头,看向坐在她正对面的穆耀。     他的脸色瑞仍是苍白,吃饭也是细嚼慢咽般。     穆芷苓心底讥笑。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他若是不对穆芷兰心怀不轨,若是不强迫她做那样丧心病狂的事,他又何至被十三和十五两人打伤。     这也算是对这些年他以另一个身份残忍嗜血,玩弄别人于股掌中的教训吧。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也算是和谐,吃过饭一家人闲聊片刻,便回了各自的院子里。     回到海棠苑,穆芷苓亲自进了厨房。炒了几道菜。这些年她别的没有学会。厨艺倒是精进不少。上一世,她几乎没有进过厨房。     月眉从厨房取了一大块肉给了贝壳,又帮着穆芷苓将那些饭菜摆在海棠苑西厢的后厅中。     穆芷苓将房中的丫鬟还有十三十五一道叫在一起。她坐在席间,道:“今日是大年三十,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十三十五目光虽是清冷。却不约而同地侧头看向对方,再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穆芷苓。     月眉感激涕零地点点头。红着眼,紧紧握住酒杯。     倒是翠柳和茗香倒是笑呵呵地替一众人倒着酒。     入夜,穆芷苓躺在床上,听着一阵阵的鞭炮声。不由响起幼时娘亲给她吟诵的一句诗。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娘亲所记得的诗句,她大半都忘了。却是这一句记得格外清晰。     过了今夜,明年三月她便十二了。     女子到了十二。也便真正到了定亲的年纪,若是那个时候还未有未婚的夫家,便会遭人话柄。     她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的她,早已绝望。     可是有的事情由不得她。     第一个不同意的,肯定是穆老夫人。其次,爹爹和娘亲也不会同意……     她倒是不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毕竟如今的她早已能做到淡然处之了。     次日一早,穆芷苓起了身,月眉便替她里里外外都换了个新,穿着大红色的袄子,她竟是有些不习惯起来。     这样的颜色太扎眼。     早上请安的时候,穆老夫人将早已准备的好的红封交到几位小辈的手中。     她笑盈盈地坐着。     次日三房准备去辛亲王府。     过年时节,本就应该回娘家省亲,萧玉宁是辛亲王的义女,辛亲王府理应是她的娘家。     临行时,穆芷萱突地拉着穆芷苓的手,道:“五妹妹,你要去哪儿?”     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穆芷苓忍住拨开她的胡搜的冲动,道:“萱姐姐,今儿个是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省亲的日子呀,我们一会儿要去辛亲王府。”     穆芷萱咬唇,眼底划过一抹挣扎之意,抓紧了穆芷苓的手,道:“五妹妹……我……”     穆芷苓眨着眼,道:“萱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应国公府待着,尤其的大年初二。”     穆芷苓将穆芷萱扣住她的手轻轻拨开,道:“萱姐姐,这……这事……。”     穆芷萱快要哭了出来,道:“妹妹你都走了,姐姐不想一个留在这里。”     “萱姐姐你别哭,新年里若是哭会有霉运的,你跟我去就是啦,辛亲王一定会喜欢你的。”穆芷苓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真的吗?”穆芷萱双眼一亮,眸中闪过异样的色彩。     穆芷苓如捣蒜般点头。     既然穆芷萱如此想去,那便让她去又如何,反正她不想嫁给宋璎昭,那还不如随便找个人搪塞好了。     之前穆芷萱极力否认她和宋璎昭之间的关系,可惜根本不是这样……     那日她房中的那个男子,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定然是宋璎昭。     既然她这般喜欢宋璎昭,心里应该是想着嫁给宋璎昭吧,那她就成全她。看她如何一面和高员外之子高仲有着婚约,一面又和昭小王爷纠缠不清。     这两家,谁也得罪不得。     她也想看看,那宋璎昭对穆芷萱到底是存着怎样一个心思,宋璎昭若是当真喜欢穆芷萱,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是宋璎昭那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当真能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她不信。     前世到了最后,只怕他也是对穆芷姝失了兴趣,若不是碍于穆宗胜,只怕他对穆芷姝仅存的也只有深深地嫌恶。     这些旁人自是不知,可她却将宋璎昭整个人了解得清楚透彻。     这天下负心郎,也莫过如此吧。     因穆芷苓久久都没有出院门,萧玉宁便派人前来催促。     当穆芷苓牵着穆芷萱的手走了出来时,萧玉宁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穆芷萱,随即又笑着道:“快些上马车吧。”     这一次穆宗泽也跟着一同去。     到了辛亲王府后,萧玉宁和穆宗泽在大厅之中同辛亲王说着话,穆芷萱拉着穆芷苓走了出来。     穆芷苓也没有拒绝,悄然跟在穆芷萱身后。     “我从未到过这里,想不到辛亲王府竟是这般景象。”许是雪照映在人的脸上,穆芷萱的脸今日看起来竟是白皙如玉。     却在此时,宋璎昭站在快步朝院中走来,看到穆芷萱那一瞬,不由一惊……     他站在原地,瞧着穆芷苓时,到了嘴边的话,竟是生生咽了下去。     穆芷萱走至院中的腊梅树前停住,抬头看向那一株那灭的一瞬,察觉到不远处的宋璎昭,微微侧头。     宋璎昭看了她一眼,朝穆芷苓走近了些,邪气一笑,朝穆芷苓道:“天冷,两位姑娘怎在外面,为何不进屋。”     说话的声音异常温柔,穆芷苓听后心头一颤。     缓缓转身,她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身影请冰冷得犹如这冬日里的冰雪,没有半点暖意。     “有劳昭小王爷费心了,小五常年在雨雪中冻着,已经习惯了。”     前世她整整一个冬天,都与大雪为伴,甚至在雪地里躺了整整一夜。     宋璎昭看着她懂得通红的手,不悦地皱了皱眉,道:“手都已经冻红了,还说没事?”     穆芷苓越是无所谓,宋璎昭便越是步步紧逼。     穆芷苓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去。     宋璎昭抬步就要跟上前,却被穆芷萱抓住衣袖的一角。     穆芷萱狠狠咬住双唇……     她按耐不住前来见他的心情,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穆芷苓待她跟着前来,只为见他一面。     他却在她的面前,对穆芷苓如此关心。     他将她穆芷萱置于何处!     而她心中更是恨,恨穆芷苓,不论什么都要跟她抢。     不,明明不是这样的,宋璎昭一定不会喜欢穆芷苓的,因为……     想到这里,穆芷萱神色略有和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五章 拒嫁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宋璎昭没有回头,直接朝穆芷苓走去。     穆芷苓却逃也是的离开。     她手冻着与他何干。     别说手被冻红了,如今她即便是死了,也与他无关。     这一世,她再也不愿与他有何瓜葛。     还有适才她看见穆芷萱对他的在乎……     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难道那个最终和宋璎昭在一起的,不是穆芷姝而是穆芷萱?     这一世的穆芷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     宋璎昭瞧见穆芷苓离开,皱着眉头。     他宋璎昭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如此待过。一次次地让他难堪,这个穆小五,莫非真的那么讨厌他?     穆芷苓并未离开,只是躲在了宋璎昭瞧不见的檐廊处。     她闭上双眼,用力呼吸着。     却在这时,听到穆芷萱低声地咕哝:“想不到小王爷如此在乎五妹妹。”     她偷偷探出头,隐约看见穆芷萱垂下头去,而宋璎昭背对着她,并不能看清他是何表情。     宋璎昭轻笑着道:“怎么,你生气了?”     穆芷萱声音酸酸的,道:“不敢。”     说罢转身,宋璎昭却拉住她的手,两人就那样抱在了一起。     穆芷苓心底暗骂,当真是不知羞,竟然就这样互相拉扯在了一起。     随即脸一红,突然想到那日皇宫,她不也……     却在这时,听见宋璎昭哄着穆芷萱,道:“萱儿莫要生气了,本王喜欢听话的女子。像穆小五那样的人,我又怎会看得入眼呢?再者。我有你就够了,怎会对别的人动心呢?”     穆芷萱扬起头,有些激动地看着宋璎昭,竟是有些不敢相信,抑或是受宠若惊,道:“王爷此话当真?”     宋璎昭却重重点头,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手指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勾。道:“自是不假,本王难不成会骗你?本王还不屑骗人,你说对吗?”     穆芷苓只觉一阵恶寒。     他竟然叫穆芷萱……萱儿。两人的关系竟是亲密至此了吗?     呵,有你就够了,怎会对别的人动心呢……     这话他也曾对自己说过,当真不知。他到底要对多少人说这样的话。     只怕穆芷萱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比她前世好多少。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若是脱离了穆家,便是一文不值,试问到时候的宋璎昭又怎会只是一心一意对她。     宋璎昭那样野心大的人,他真正疼爱的女人。只会是有助于实现他强大野心的人。     她不知该嘲笑穆芷萱的自以为是还是等到她被宋璎昭弃如敝履后好生嘲笑一番。     曾经她将她视为自己的亲姐姐,所以担心她和宋璎昭在一起,如今。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那小王爷何时去应国公府提亲……”话到嘴边,穆芷萱才想起自己还有婚约在身。     宋璎昭轻笑一声。道:“急什么,本王自然会娶你的。”     说话的声音温柔魅惑,可眼神却是淡漠清冷,嘴角甚至轻轻勾起,扬起一抹冷嘲。     穆芷萱双手环上宋璎昭的腰,满足地笑了笑。     只要她嫁给昭小王爷,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会将娘亲接回,她也可以凭借王妃的身份,将那些曾经欺辱她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她更要灭了整个穆家。     却在这时,萧玉宁走了出来。     “萱姐儿,你和苓儿怎的突然就不见了,当真是让三婶婶好找。”萧玉宁自檐廊下走出。     穆芷萱缓缓转过身,僵着身子,神色不大好,哑着嗓音道:“都是萱儿的错,请三婶婶责罚。”     幸好适才她并未与宋璎昭抱在一起,若是被萧玉宁撞见,那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萧玉宁微微一笑,嗤笑道:“瞧你这孩子说的,三婶婶怎么会责怪你呢。我也怕你们冻着了,这才出来看看……对了,苓儿呢,怎么不见她人呢?怎么小王爷也在这里?”     萧玉宁温和地说着,倒是没有半点怒意。     穆芷萱微微低头,道:“五妹妹,五妹妹适才不知怎的,就一个人朝那边跑去了。萱儿本想追过去,可是却找了半点也没有找到五妹妹。”     萧玉宁眯了眯眼,朝穆芷萱所指的方向走去。     穆芷苓在听到娘亲的声音后,便悄悄离开。     倒是不怕娘亲知晓她在何处,可若被穆芷萱和宋璎昭瞧见,那不就说明适才她在偷听了。     穆芷苓回到应国公府,傍晚时分,宋璎昭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里。     穆芷苓身子一震。     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缓缓行礼,道:“见过昭小王爷。”     宋璎昭却快步走向前,道:“小五,你我之间,用得着如此生疏吗?”     穆芷苓轻轻摇头,这一回她没有避开宋璎昭热切的目光,只是神情淡漠地看着他,道:“小五不懂昭小王爷何意?”     宋璎昭狠狠拧眉,走至穆芷苓身前,一改寻常的张扬的性子,沉着嗓音说道:“小五不喜欢昭哥哥了?以前你都是跟昭哥哥一起的,如今却处处躲着我,就连称呼也如此陌生了。”     穆芷苓别过头去,想要从宋璎昭怀中挣扎开来,却被他箍住动弹不得。     “昭小王爷你误会了,从前我们都是小孩子,如今礼数不可废。再者男女有别,我们若是继续像小时那般,定会被人嚼舌根的。”     宋璎昭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穆芷苓,道:“谁敢!我宋璎昭的事情,何时由得别人去谈论了,小五,别怕,我明日就向你爹娘提亲,这样以后你见着我就不用顾忌这些了。”     宋璎昭说得极其认真,半点不像是开玩笑。     穆芷苓猛地一震。     宋璎昭说了什么……     他竟然说要想爹爹和娘亲提亲。他竟然想要娶自己为妻。     不!她决不允许!     她猛地推开宋璎昭,她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身子因为不稳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穆芷苓嘴角泛起苦涩的笑,瞧着宋璎昭错愕的目光,穆芷苓冷声道:“谁稀罕你这样做了,昭小王爷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是只要你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是吗?那你就错了。我穆小五即便是嫁给一个乞丐。嫁给一个死人,也不愿也不会嫁给昭小王爷你。因为我们穆家,高攀不起辛亲王府。我穆芷苓。也配不上昭小王爷您这尊贵的身份。”     穆芷苓转身朝屋内走去。     当真是讽刺,这样的男子,即便是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前一刻还深情款款地对穆芷萱说着甜言蜜语,还说着讨厌她的话。这一刻却跑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他要让自己嫁给他。     他不仅无情。还无耻。     心底的恨意逐渐滋长,伴随着的还有阵阵厌恶。     若是有可能,她真想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肉长的……     穆芷苓抬步向前走的那一瞬间。却被宋璎昭紧紧拉住,他竟是不恼,声音依旧温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道:“小五。你刚才一定是在和昭哥哥说笑对不对?”     穆芷苓转过身,红着眼低吼道:“还请昭小王爷自重,这里是应国公府。”     穆芷苓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宋璎昭听后面色一冷,语气突然强硬起来,道:“小五,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会前来提亲,你最好心甘情愿,否则到时候便由不得你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穆芷苓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出了神。     宋璎昭为何突然……     可不管他是为何要这样做,她都不会同意,娘亲,也不会同意……     原本平静的心,因为宋璎昭的到来而烦躁不堪。     穆芷苓推开门,绿珠却从她身后叫住了她,道:“小姐!小姐……适才昭小王爷来过海棠苑是吗?”     穆芷苓顿了顿,抬步走进房中,没有理会绿珠。     绿珠却一脸兴奋,道:“小姐,那昭小王爷怎么会突然来海棠苑,难不成……”     绿珠神秘地一笑,却察觉到穆芷苓阴沉着脸,甚是不解,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心情不好。”绿珠笑呵呵地说道:“小姐莫不是因为昭小王爷离开的缘故。”     穆芷苓猛地转过头,盯着绿珠。     却在这时,月眉和翠柳带着贝壳从后花园归来,本是一脸笑意的月眉瞧着穆芷苓穆芷苓阴沉这的脸,脸上的笑意消散,看着穆芷苓道:“小姐这时怎么了?”     穆芷苓抬头看着门口的月眉,冷声道:“月眉,你现在去问问管事的嬷嬷,问问这应国公府还有什么地方缺人,特别是嘴快的丫鬟。”     月眉淡淡地瞥了一眼穆芷苓身边的绿珠,点头道:“是。”     绿珠听后,吓得整个人跪在地上,她颤颤地抬头,看着穆芷苓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多嘴,惹得小姐生气。求小姐不要将奴婢赶走。”     穆芷苓厌烦地开口,道:“我没有赶你走,让你走的是管事的嬷嬷,与我何干,你要申述冤屈找她去。”     穆芷苓朝贝壳招了招手,贝壳温顺地跑到她的身边。     绿珠这样的丫鬟,太过伶俐,心计也颇深,留在身边只会误事。     她可不要再出现第二个锦巧。     次日,穆老夫人决定去净光寺上香,趁着春节的喜气,也出去热闹一番。     穆芷姝本是极不情愿,可高氏却硬是将她拉着前去。高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姝儿,仅仅是这点小事你便沉不了气,日后如何母仪……”     高氏话刚说到一半声音便哽在了嘴里。     她急忙捂住嘴,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走吧,不要惹得你祖母不开心。”     穆芷姝没有听清高氏的话,便继续喃喃道:“娘亲,你刚才说什么?”     高氏微微低头,道:“没什么,姝儿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晚了可就不好了。”     穆芷姝不大情愿的跟在高氏身后。     马车行至山脚下,一行人下了马车。     穆芷萱和穆芷苓一块走着,穆老夫人走在最前头。     春平姑姑扶着她,穆老夫人突地喃喃道:“我记得五年前梅香来了净光寺,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如今她人在哪里。”     穆芷姝走在穆老夫人身后,听着这话,身子猛地一顿。     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她将梅香姑姑杀死的场景。     穆老夫人突地回头,看向穆芷姝,道:“姝姐儿你可知道梅香的去处?”     穆芷姝摇摇头,道:“孙儿并不知,孙儿从净光寺回来后,梅香姑姑便说要回来找您,只是后来到底为何没有回来,孙儿当真半点不知情。”     穆老夫人转过身去,穆芷姝的表情顷刻间变得阴毒起来。     若不是穆老夫人,她又怎会被困在这个荒郊野外整整半年。     穆老夫人轻轻叹气,抬步踏上石阶。     脚下一滑,差些摔倒。     穆芷萱瞧见了,急忙跑过去扶住穆老夫人另一只手,担心地说道:“老祖宗,您没事儿吧。”     穆老夫人轻轻摇头,看向穆芷萱的目光不免柔和起来。     穆芷苓和萧玉宁对视一眼,皆是皱着没有,适才穆芷苓也想着冲上前去,却被穆芷萱抢先了一步。     萧玉宁冷冷地看着穆芷萱,当真是一个不易对付的主。     小小年纪心思便藏得如此之深。     因净光寺在半山腰,因此穆家的一众人走了许久才到。     短暂地上香后,留在寺内吃了一顿斋饭,便回到了净光寺。     回来的途中,依旧是穆芷萱搀着穆老夫人。     穆老夫人摸着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穆芷萱的手,想到安氏竟是有些愧疚。     穆芷霜拉着穆芷姝走在最后,穆芷萱笑着道:“二姐姐,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穆芷姝却道:“这愿望若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穆芷霜却毫不在意地说道:“二姐姐你还信这些说法,我就不相信。我刚才在菩萨面前许愿,以后我和二姐姐夫君一定要是人中龙凤。”     穆芷姝却捂住她的嘴,道:“呸呸呸,你知不知羞的,这种话怎么能随便挂在嘴边。”     穆老夫人听后,转身看了一眼一旁的高氏,道:“姝姐儿也老大不小了,怎的如今还未定下婆家?”     高氏怔住,突地想到什么,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穆老夫人转身,略带责备的口气,道:“过了正月,就赶紧提姝姐儿寻一位婆家,京都像姝姐儿这般大的女子,好些都已为人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六章 幻觉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高氏怔愣住,随后连连点头,道:“母亲教诲的是,是儿媳疏忽了。”     穆老夫人侧过头,看看向高氏,随后淡淡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老大也是。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记,真不知他还有没有把妻儿放在心中。按理说姝姐儿只比兰姐儿小两岁,当初兰姐儿的亲事定下来之时就应该将姝姐儿的亲事一并考虑了。如今拖到了现在,京都的好二郎大多都已经有了亲事,若想寻找一位门当户对的人家,当真是越来越难了。”     高氏跟在穆老夫人身边一个劲儿点头,这事本就是她处理得不对,如今穆老夫人责怪下来,也是应当承受的。     只是穆老夫人怎知这事情,之前老爷可是对他说过,书姝姐儿可是要……     当然此事万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稍有不慎便会……     高氏不敢去想,可一切是老爷安排的事情,都自由老爷自己的道理,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过问的。     如今兰姐儿已经远嫁镇州,老爷身边便只剩下姝姐儿一个女儿,难不成还怕老爷不疼她不成。     穆老夫人自然不懂高氏心中所想,在这新年之际,她也只是随口一说。高氏是一个聪明人,只需一遍便可明白。穆老夫人微阖双眼,稍稍侧身看向穆芷萱,面露温和之色,又看向萧玉宁,道:“听说我不在之时你已经将萱姐儿许给了高家?”     玉宁依旧是一脸笑意,道:“母亲,萱姐儿也不小了,是应该找一个好的婆家了。所以高家公子前来提亲时,儿媳便应承下来了。毕竟高家现在也算是京都里的大家。不论是论家业还是在京都地位,都是数一数二的。虽说高家并非是朝廷中人,可是也是京都第一皇商,又有高淑妃这一层关系,还是大嫂的娘家,怎么想都是靠谱的。再者,那日我瞧见那高家二公子对萱姐儿是一见倾心。所以儿媳想着萱姐儿若是嫁过。定是后半生无忧的,便擅自做主了。老祖宗若是不喜,这门亲事我们退了就是了。”     萧玉宁偷偷瞥了一眼穆芷萱。瞧见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因而加了最后那句话。     穆老夫人皱着眉头,轻叹一声,看了一眼穆芷萱。道:“这已经定下的亲事,若是想退掉谈何容易。”     此时高氏在场。高家是高氏的娘家,她若是公然将这门亲事驳了回去,只怕会引起高氏的不满,这个时候若是惹得一家人不和只怕不值当。再者。穆芷萱如今的身份,若是想嫁一个比高家门第高的人家,难如登天。     虽说她听说那高家二公子无所事事。可……萱姐儿是那个人生的,她多少都有些在意的。     罢了罢了。暂且这样吧。     穆老夫人将手从穆芷萱手弯中抽出,故意轻咳一声,朝前走去。     穆芷萱浑身散发着冷厉的气息,她以为自己这般乖巧讨好之下,穆老夫人必定会为她着想,却没想到她竟然对这件事淡漠至此。     心头的恨翻涌着,仿若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可此刻她却不能只能将一切委屈强行吞进肚子里……     过两日,高家送来请帖,说是上元佳节时,宴请众人去高宅小聚,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     宴请的人名中,自然穆芷萱,长房的穆芷姝等人能被请去,也还说得过去。     可宴请人的名单中,还有三房的人……     按理说,那高夫人江氏和萧玉宁的关系并不好。     穆芷萱得知后,走到穆芷苓身边,抱怨道:“五妹妹,我不想去。”     说话间,都快要哭出来了。     穆芷苓轻轻替她擦去眼泪,略带指责道:“萱姐姐,你怎能说这样的话,要知道那可是你未来的婆家。你若是不去,那还有谁能去?”     穆芷苓这样说着,穆芷萱却哭的更甚了。     眼角泛起的泪光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她抽噎着说道:“五妹妹,连你也认定我会嫁给高仲那个草包?”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生硬。     穆芷苓顿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摇头,道:“萱姐姐,事情已经如此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二伯而二娘都去了,你便应该听各位长辈的,有的事情不是我们自己所能做主的。难不成萱姐姐你想悔婚?”     穆芷苓说得有些无奈,却也是事实。     更是能戳痛穆芷萱痛处的事实。     这种伤口上撒盐的事,若是在从前,穆芷苓绝对说不出。     可是面对一个终日想着算计她的人,她竟是说得如此真切坦然。     穆芷萱面色一冷,满院道:“五妹妹,你可还有将我当做你的姐姐,如今就连你也不站在我的身边了?”     穆芷苓苦涩一笑,道:“萱姐姐,你怎能这样。小五从来都觉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想报,萱姐姐对小五这么好,小五怎么会希望萱姐姐不好呢。再者,我觉得那个高二公子,人挺好的。”     穆芷萱脸色一变,神情古怪地看着穆芷苓,悄声喃喃,道:“小五当真是素来看人都不准啊。”     穆芷苓听闻后,猛地抬头,盯着穆芷萱,颤抖着双唇,道:“萱姐姐你说什么?”     穆芷萱拭去眼角的泪水,摇着头,道:“没什么……小五到时候会去吗?”     “当然去。”     她本是极其厌恶这样的场景,可是这一世的穆芷萱行为举止太过怪异,她想探清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还有那日秋宴到底会发生怎样的事。     娘亲会不会去?     既然哥哥都在宴请名单之中,那黎哥哥也会去吧。     穆芷苓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为什么她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郑黎……     “五妹妹,你是不是很冷?”     穆芷萱没由来的一句话,将穆芷苓神识拉回。     穆芷苓身子一缩。困惑道:“萱姐姐为何这样说?”     穆芷萱轻笑,指着她的脸颊,道:“你看你脸都红了,不是被冻红的是么?”     穆芷萱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倒不觉得冷,可能是因为脸颊暴露在外的缘故吧。”     匆匆和穆芷萱说了几句话后,穆芷苓便回到房中。     幸好这是在冬季。脸红也是很正常的事。     前世她从不知自己的脸竟然这么容易红……     到了十五上元佳节那日。穆芷苓早早的便穿戴整齐,走至湘云馆等了穆芷萱和她一道。     到了高家大门口,穆芷苓抬头一看。不由惊叹一声。     朱色大门前,矗立两座箱型门墩,那门墩上的花雕精细而又华丽,无不昭示着高家的家业庞大。     进了垂花门。便到了内院。     穆芷萱拉着穆芷苓的手,到了大厅之上。两人见了江氏,纷纷行礼。     高氏却面无表情地从穆芷萱身上一扫而过,便笑意盈盈地朝着穆芷姝和高氏走去。     穆芷苓垂下眼眸,娘亲因为田庄出了些事。硬是昨日便赶去了,今儿便没能前来。     之后便随着众人一同走向后院。     刚走到拱门处,高仲突然从门另一侧蹿出。     高仲傻笑着瞧着穆芷萱。双眼放光,道:“萱萱小娘子!”     他朝她逼近。穆芷萱吓得躲在穆芷苓身后,穆芷苓身子微微一侧,高仲便抓住了穆芷萱的手臂。     穆芷萱睁大双眼,惊恐地回过头。     高仲微张着嘴,重复着叫了一声,道:“萱萱小娘子……许久不见,可有……有想我?我可……可是每天都在想你,我以为……以为今天你……不会来了……”     高仲只顾着傻傻的笑着,说话竟是结巴了起来。     这让穆芷萱更加厌恶起来。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高仲,只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正翻涌出来。     眼前这个男子,只让她觉得恶心。     若是当真要让她嫁给这样一个男子……     穆芷萱不敢想,仓皇而逃。     穆芷苓深深看了一眼高仲,也跟着穆芷萱离去。     高仲傻站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穆芷萱为何逃离,嘴上却喃喃道:“小娘子……好美的小娘子。”     穆芷苓跟在穆芷萱身后。     “萱姐姐,你等等我。”     回想着适才高仲的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那日她在大街上看到的高仲,分明就是两个人。     看来高仲当真是在乎穆芷萱的。     高仲并非是一个结巴的人,适才只怕也是因为太过紧张。     穆芷萱回过头飞快地瞥了一眼穆芷苓身后,察觉到并未有人时,这才松了一口气,等着穆芷苓走至她跟前。     穆芷苓快步跟了上去,大喘着粗气,道:“萱姐姐,你怎么跑这么快,高二公子可是你的未婚夫婿啊,萱姐姐这样做……”     “妹妹!”穆芷萱低声喝道,“这件事你莫要再管了。”     随即抬步朝院子里走去,嘲讽一笑,心道: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会懂呢,又有什么资格管呢。     侧着头瞥了一眼穆芷苓站在身后僵住的表情,手紧握成拳。     穆芷苓你可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讨厌你从小便众星捧月,讨厌你这样处处替别人着想的样子,讨厌你的声音,你的笑。     你的一切怎能如此好,好到让我忍不住想要全都毁灭了。     没错……是毁灭……终究什么也不剩。     穆芷苓没有快步走上前去,既然让她不要管,难不成她还要热脸贴冷屁股。     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终于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吗?     因为是冬季,因而宴席摆在屋内。     听着众人议论着,穆芷苓仔细听着,竟是听到有人说,高淑妃今日要前来。     这一次被高家宴请的,大部分都是京都有权有势之人,有商业巨贾,也有朝廷股肱,却没料到高淑妃也要前来。     虽说高淑妃是高员外之妹,可如今是正月,不应该陪在明德帝身边吗?     尤其是上元佳节。     高淑妃到来之时,已是下午。     不仅是高淑妃前来,而且五岁的十六皇子宋璎熙也跟着前来……     穆芷苓倒是不关心这些,她四下找寻着,总是在对面找寻到沈王妃,她怀抱着郑若兮。     穆芷苓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小若兮依旧是双目无神的样子,身子似乎更加瘦弱了。     穆芷苓望向别处,瞧见哥哥正独自躲在一旁神情自在地喝着清酒,而他身边并没有……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穆芷苓垂下眼睫,心头突然闷闷的,竟是觉得这宴会也索然无味了。     黎哥哥他没有来,他为何独独他没有来。     应是他不喜欢的场景。     可哥哥也来了,黎哥哥也应该来不是吗,他们之间关系这么亲密的。     莫不是生病了。     想到那日在皇宫,他将大氅脱下来穿在她身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莫不是因为这个生病了?     可是这也太久了些……     他到底怎么了,为何没有来……     这样想着,心头竟是莫名地烦躁起来。     宴席突然就索然无味了,夹着小桌上的菜,也觉得是吃糠咽菜般,难以下咽。     若是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来了。     不来了?     穆芷苓低下头去。     自己怎能有这样的想法。     穆芷萱也左顾右盼,没有瞧见宋璎昭,心底腾起一股子失落。     宴会到一半穆芷苓便离开了。     走在冰凉的雪地上,穆芷苓竟是觉得举步维艰。     突然想到上一次在皇宫之中,公主拉着她的手,两人在雪地之中飞快地跑着,那样的场景……     大厅里,穆芷苓走后,穆芷萱侧眸看着穆芷姝,见她一脸平静无波的模样,心头甚是烦躁。     宴会过后,伴随着鞭炮声,一群耍龙狮的人走了进来。     穆芷苓站在角落处,也无心观看。     却在这时,其中两只舞狮朝她扑过来。     快要靠近她的那一瞬间,两只舞狮同时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后又安全着陆。     随着敲鼓和响锣声,一阵阵掌声响起。     高家的宾客皆站在檐廊下,看着这精湛的表演,眼前一亮。     穆芷苓因适才那两只舞狮而惊魂甫定,头顶却突然传来一声温暖又好听的声音――     “小五……”     穆芷苓猛地抬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只看到两只舞狮在她周围……     手捂脸颊,顾不得冬日的冰寒,就这样将双手暴露在外。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她出现幻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七章 嫁娶?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耍龙狮过后,已经接近傍晚。     之后便是高家进行的猜字谜和放花灯等活动。     穆芷苓站在穆芷萱身旁,高仲突地出现在两人跟前,伸手拉住穆芷萱的手。     穆芷萱身子猛地一缩,将手从高仲手中抽出。     却在下一瞬间被高仲再次握住。     这一次他双手将他的手捧住,笑呵呵地说道:“小娘子,你可不能再跑了,我娘正在找你,来,我带你去找我娘去。”     高仲说完便要将穆芷萱拉走,穆芷萱踌躇了片刻,咬牙任由高仲拉着。     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她若是拒绝了高仲,定会惹来众人的围观。而她现在又是高仲未过门的妻子,若是公然反抗,只怕会招来话柄。     穆芷萱转过身对穆芷苓道:“五妹妹,我去去就来。”     穆芷苓抿唇一笑,道:“萱姐姐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待穆芷萱走后,穆芷苓闲着无聊,又不喜欢那热闹的场景,便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抬头看着悬挂在空中的那轮圆月。     今儿个是上元佳节,本应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她只觉乏味。     前世上元节,她从未参加过什么宴会。     她更喜游走在大街上,看着圆月的微光,还有灯笼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夜晚。     那时的她荒谬,倒也活得自由自在,可心底还是忍不住失落。     每一年的上元佳节,她都是一个人过。     她唯一希望陪伴她的人,没有一次在她的身边。     穆芷苓微微叹气,如今还想那些作甚。想想自己重回幼年至今,已经五个年头有余了。往事随着时间而一点点消失。     只留下临死前那一年的记忆,无论如何,都记忆犹新。     想要抹去都不能。     “小五……”     耳畔再次响起轻柔的声音。     穆芷苓猛地回头,却撞上一结实的胸膛……     她微微抬头,瞧见的竟然是……     那个人竟然是黎哥哥!     黎哥哥怎么会来这里?     适才她没有听错,那就是黎哥哥的声音。     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郑黎瞧着她微微错愕的神情,不由轻笑。却是低下头。在她耳畔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郑黎的手已经握住她的手。     穆芷苓下意识地往回缩,可抬头看见郑黎如墨的眼正深深凝视着自己。她便完全失去了放抗的力气。     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     郑黎拉着她走到街上,走向卖面具的地方,买下两个面具。选择其中一个轻轻替她戴上。郑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抹笑融化在月光中,随着月光缓缓流进穆芷苓的眼中。镌刻进她的记忆力……     有一瞬间,只觉胸腔有什么东西,在轻敲着,随着呼吸力道一点点加重。     穆芷苓猛地转过身。不敢看向郑黎的眼。     郑黎却轻笑着,戴上面具。     手重新拉上穆芷苓的手,带着她朝前走去。     随后两人来到河边。却见码头处停靠着一艘船,穿上那人瞧见郑黎和穆芷苓。行礼后做出请的姿势。     郑黎依旧拉着穆芷苓的手。     穆芷苓低着头跟着走上船。     拴住船头的绳索被解开,船上此刻便只有她们两人。     河中有无数的花灯,有依旧燃着的,也有熄灭的,有在水中漂浮的,也有即将沉入水底的。一盏盏泛着火光的灯,将整个河面照亮……     穆芷苓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回想着适才发生的一切,不由呼吸一滞。     她都做了些什么,还有黎哥哥在做什么。     “黎哥哥……”她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问道:“黎哥哥你这是?”     如此寒冷的天,这条河不应该已经冻上了吗?为何此刻却还是冰冷刺骨的水……     郑黎放开她的手,视线却舍不得挪开,道:“小五曾经不是说过,比起放花灯,更喜欢和这花灯一起畅游在这河水中吗?”     穆芷苓脑袋有些发懵,她说过这样的话?     从六岁醒来后的所有记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不记得自己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不记得也实属正常,那是你才五岁而已。”     穆芷苓猛地一震。     她五岁时的一句话,只怕仅仅是她随口一说的而已……     而那时的郑黎,分明也才十岁不到。     那样的事情,任谁都不记得吧。     不过听郑黎这么一说,脑海中隐约出现一个模糊和熟悉的场景,那仿佛是几个孩子一起在上元佳节放花灯的场景。     那时她的花灯总是点不亮,一气之下,她便站起身,肉呼呼的小手指着那花灯,:“以后我才不要放花灯,我要放一艘大大的船,我坐在水中跟着花灯一起游。”     那样孩子气的一句话……     冰凉的风迎面拂来,船身也随之在水中飘荡。     很快,穆芷苓便觉着身心舒畅起来,也不觉得有凉意。     待她回过神来,船头已经摆上了各类糕点。     穆芷苓有些困惑地看着郑黎,因他戴上了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却听到他低沉却不失温柔的声音响起:“小五,这些年我在在西南寻遍了做糕点的厨子,为何再也做不出当年那些糕点的味道?”     穆芷苓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五年前,她给他送去的那些糕点。     那些糕点中参杂着清理余毒的功效的药材,还有各种补药,自然与许多糕点的味道不同。     不过她当然不会告诉黎哥哥这些,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五年,黎哥哥即便是记得那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道,却也只是一段模糊的记忆而已。     可是那糕点的味道并非比寻常的糕点好多少……     穆芷苓轻轻摇头。细声喃喃:“那糕点是我让丫鬟做的,许是那丫鬟有独门秘方也说不准。”     郑黎侧过头去看着站在另一侧的穆芷苓,道:“因为在那里没有小五。”     穆芷苓呼吸一滞,匆忙别过头去。     许是觉得若是不说话,气氛会愈发尴尬,便道:“如今是冬季,湖面早已结冰。今年的花灯都是放在岸边。这河水……”     郑黎瞧见了穆芷苓眼中的惊愕,笑道:“我命人在这河水中用船划了一整天,才让它勉强没有冻住。如今天气回暖。不比前几日寒冷,因此这河水若是再结冰也不易。”     穆芷苓愣愣地点头。     “黎哥哥,时间不早了。”穆芷苓有些局促不安,若是继续待下去。她……     郑黎站起身,走到穆芷苓身边。     穆芷苓身子往后缩了缩。郑黎突地握住她的手,道:“小五是不是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黎哥哥怎么会这么想,小五若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那如何记得黎哥哥的。”     只不过她六岁以前的记忆。真的太过久远,不记得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黎哥哥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那小五可记得,黎哥哥说过。要娶你为妻?”     郑黎的声音淡淡的,却像毒药一般侵蚀着穆芷苓的身体。     浑身僵硬。甚至连动弹都不能。     她猛地转过身,不敢去看郑黎。     感觉到身后的身影朝着自己一点点靠近,穆芷苓双手死死捂住胸口,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些,道:“小五不记得黎哥哥说过这样的话。”     怎么办,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要问她这样的话,黎哥哥这是何意。     穆芷苓不敢去想。     好在郑黎没有说话,良久以后才说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直接会国公府。”     穆芷苓心猛地一缩。     他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她不记得,所以他生气了吗?     回去的途中,两人相顾无言。     就在穆芷苓以为他不会再对自己说一句话时,郑黎却突然抓住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说道:“若是忘了,那现在记得可好?”     穆芷苓焦躁不安地往后退了些。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她压根不知作何反应,抑或是不知到底应该怎眼做才是对的。     郑黎苦笑一声,他真的是洪水猛兽吗,竟让她怕他到如此地步。     看着她惊恐的表情,他眼底划过一抹受伤。     “黎哥哥……小五……我……不”知道二字还未说出,便被他用食指堵住,他唇微微颤抖着,道:“小五,你不用急着回答我,黎哥哥绝不会勉强小五做不愿意做的事。”     说罢转身离开。     穆芷苓僵在原地,看着他修长的身影,一点点变淡,最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她死死咬唇,她如何能接受这样的冲击。     更何况绝望过一次的她,如何还能相信希望。     不管郑黎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起了娶她的念头,她如今都不能答应。     心乱成了一团。     黎哥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曾经她的一句话,所以才想着娶自己。     穆芷苓从后门偷偷回到海棠苑中。     好在这时还不算太晚,穆芷萱等人还未回到国公府。     月眉瞧见穆芷苓回来,察觉她脸色不大好,便道:“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     穆芷苓没有说话,目光呆滞地朝前缓缓挪动着步子。     月眉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离开,心底的担心更甚。     小姐必定不会一个人回来的,去高家这样的家里,她还能独自离开不成?     再想想她适才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月眉被自己心头的想法惊住。     小姐被人欺负了?     “小姐,你怎么?”     穆芷苓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笑声说道:“没事儿,我只是累了,便想着先回来了。一会儿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睡下了。”     月眉点头应下。     可心底的担忧却只增不减,小姐还从未露出这样的表情。     适才她在猜想,可是遇到登徒子,非礼了小姐?     可是看着并不像……     月眉摇头叹气,身旁的贝壳瞧见穆芷苓回来,早已摇晃着尾巴朝主人讨好地跑过去。     恰逢此时穆芷萱等人也从高员外家回来了。     穆芷萱神色焦急地跑到海棠苑外,顾不得平日端庄贤淑的样子,大声喊道:“五妹妹!五妹妹!”     “奴婢见过三小姐,小姐已经睡下了,三小姐何事如此慌张?”     穆芷萱听后,狐疑道:“当真睡下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应该啊,她分明叫她在原地等她的,为何她突然就回来了。     适才她被那江氏拉着絮絮叨叨了一番,出来后压根没有去寻穆芷苓。     高氏等人问及穆芷苓时,她骗了她们,说小五身子不适,已经先回去歇息了。这样回到穆宅,所有人都看到她不在时,又会怎样想。     而一个女子深夜不在家中,定会名声尽毁。     谁料……她一个人回来了。     虽说高宅早穆宅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从她被江氏叫去,道现在已经是两三个时辰,若是穆芷苓一个人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没有理由抛下她便一个人回来了。     明明有马车她不坐,偏偏走回来?     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还是说这个丫鬟骗她的,穆芷苓肯定不在穆家,否则这丫鬟为何不让她进门。     “小姐已经回来半个时辰了,奴婢问她为何一个人回来时,她说她本想一个人出去欣赏一番上元佳节的夜景,谁料身子突然不适,便回来了。”     “身子不舒服?可是很严重?我进去看看……”穆芷萱装得一脸惊恐的样子,月眉却为难地低头,道:“三小姐,恕奴婢冒犯,小姐说了好生歇息。奴婢深知三小姐和小姐之间的情谊,只是如今已经太晚了,三小姐也早点歇息才好。”     穆芷萱眉头一挑,语气阴冷,道:“何时轮到一个奴婢在主子面前说教了?今晚我一定要进去看看五小姐的情况,你若是拦着我,明儿个我便让管事嬷嬷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穆芷萱说话前所未有的凶狠,月眉不敢说话,却仍是挡在穆芷萱跟前。     小姐吩咐过的事情,除非小姐应允,否则即便是要罚她,她也不能违背了小姐的话。     她很清楚谁是自己的主子。     也很清楚是谁将孤苦无依的她从痛苦之中解救出来。     穆芷萱扬起手,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月眉。     手僵在空中,却听这时五妹传来穆芷苓的声音:“月眉,让萱姐姐进来吧。”     穆芷萱踉跄着退了好几步,不可置信地看向房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八章 乡试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竟然真的在。     穆芷萱心头一震,却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从容地样子。     穆芷苓推门那一瞬,她快步走上前去,捧住穆芷苓的双手,语气十分焦急:“五妹妹,你怎么一个人独自就回了?姐姐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的吗?你一个人在路上多不安全,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有多么担心你。”     穆芷苓神情疲惫地看着穆芷萱,惺忪的睡眼微睁着,小声喃喃道:“三姐姐,对不起。”     只是几个字,便再也不说话。     穆芷萱见状也只好作罢,说道:“那你好生歇息,我让人去请张太医来给你看看。”     穆芷苓无力地摇头,忽地抬起头,盯着穆芷萱丝毫没有担心之意的眼睛,道:“不必了,我休息一晚就好,萱姐姐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穆芷萱皱着眉头离开,缓步而行之时,只觉今日的穆芷苓很不一样。     适才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何故突然变成这样。     可穆芷苓若是不愿说,她即便是问了也没有用。     想到在高家时江氏对她说的那些话,穆芷萱便觉异常烦躁。     说什么她虽是穆家二房的嫡女,却也是一介孤女,根本不配嫁给高仲。     她压根不稀罕!     想到高氏那轻蔑的语气,穆芷萱便忍不住怒气上涌,胸口一阵阵抽搐。     适才江氏将她叫去了偏殿,与她谈了许久,整个过程江氏一直坐着,而她却站在她跟前。     江氏冷冷的看着她,蔑然道:“你应该庆幸。我们高家能接受你这样出生的女子。你虽是应国公府嫡女,那又如何,随随便便一个市井之女也比你强得多。我们高家这样的门第,岂是你所能高攀得起的。不过既然仲哥儿喜欢你,执意要娶你,我也不再阻拦。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虽会成为我高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儿。可是日后仲哥儿若是想娶谁。都不用经得你的同意。你也不要以为做了我高家的少夫人,便可为所欲为了。你这样的身份太过尴尬,他日仲哥儿若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定然是要娶平妻的。”     穆芷萱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都是被那江氏给气得。     她是孤女又怎样,是她儿子缠着自己不放,到头来还被江氏奚落。     她穆芷萱再也不愿受这样的气。     他日她一定要高氏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过了正月,便是开春。     今年的乡试突然由秋八月提前到了春二月。罗山书院的所有学生皆参考。而穆芷苓没有想到的便是其余还有三个特殊考生。     其一是辛亲王府的昭小王爷,其二便是郑王府的黎世子。这第三任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高员外的长子,高铭。     传言高铭曾是前年生员考试中的第一名,可后来为何没有去罗山书院念书便不得而为之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乡试他竟然也参加了。     而宋璎昭常年在军营之中,按理说这些所谓文人的考试与他本是无关……     还有黎哥哥。这些年他在西南,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前世她也不关心这些,这一世因了哥哥也参加的缘故。她耳濡目染,对罗山书院和所谓的科举选拔也略知一二。     乡试成绩出来后。哥哥竟是拿了第一,成了解元。     而其余几人正榜所取,三名特殊考生加上哥哥和穆耀,成了本次乡试的前五甲。     穆钰倒是一脸淡淡的表情,从始至终他都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     穆宗泽下朝回来,瞧见穆钰和穆芷苓在院子里。     轻轻踱步而来,穆钰瞧见穆宗泽,则是朝他作揖行礼。     穆宗泽一脸平静,仔细端详着穆钰,微不可见地挑挑眉,道:“听说你乡试考中了头名?”     没有惊讶,也没有惊喜,更不是疑问的语气,仿佛在称述一件事实,又需要穆钰亲口承认。     穆钰再次躬身,垂眸道:“是,父亲。”     穆芷苓察觉出哥哥和爹爹之间微妙的气氛,便走至穆宗泽跟前,双手搂着穆宗泽的手臂,道:“爹爹,哥哥可是才入学不久,就能在乡试之中获得头名。许多人即便是终其一生,连上榜都不能,哥哥才十六……”     穆芷苓还未说完,便被穆宗泽的话打断,他沉声道:“只是一个解元,能有什么用,一切都还差得远。”     穆宗泽抬步离开,却在离开那一瞬,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穆耀,嘴角微微上扬。     他素来不关心这些文人的事,这一次明德帝在朝堂之上公然夸赞了穆钰才得知此事。     文武百官那艳羡的神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向他道喜,虽说只是乡试,但能在京都取得乡试的头名,那便极有可能在殿试之中脱颖而出。毕竟京都有着大晋最好的书院——罗山书院。大晋建国以来,三年一次的状元皆是出自罗山书院。     穆宗泽只觉心情舒畅,走路的脚步也不由加快了些。     他的儿子嘛,自然是出类拔萃的,即便是不上阵杀敌,也能为有所作为。     穆钰盯着父亲离去的背影,苦苦一笑,似自言自语,道:“果真,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转身离开之际,却被穆芷苓叫住。     “哥哥!才不是那样。”     穆芷苓拉住穆钰的衣角,轻笑道:“哥哥,其实爹爹很高兴。”     穆钰依旧垂着头,说道:“他怎么可能高兴,我从未做过一件事情让父亲满意,妹妹你就别再安慰我了。”     他努力想要将一切做到最好,只为了让父亲欣慰,只为了不让他失望。     可到了最后,父亲压根就不在意。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按照爹爹的要求去做,反而背道而驰,试问这样的他,爹爹如何能满意。     穆钰颓然地挪动着步子,只觉自己的脚被凝住一般,压根抬不动。     穆芷苓来回扯着他的衣袖,说道:“哥哥。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我没有安慰你。爹爹刚才明明就笑了,只是你没有瞧见而已。再说爹爹也只是表面上严了些,其实他心中一直很关心你的。”     穆钰眸色亮了一分。下一刻脸便垮了去,道:“也罢,我已经尽力了。”     父亲若是不满他,只怕他做得再好。也是徒劳无功。     穆芷苓一瞬不瞬地目送着穆钰离开,看着他落寞的背。心底微微犯疼。     她希望哥哥永远开心快乐,而不是为别人而活着,即便是那个人是爹爹。前世的哥哥活得已经很累了,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今生他依然不能活得自在吗?     若是可以。让她代哥哥承受所有痛苦吧,前世的痛太多,恨太浓。她不介意多一些。她只求这一生自己在意的人能好好的,那就是她今生最大的愿望。     前世她希望所有人都为她而活。这一世她只希望自己为他们而活。     她的时光本就是偷来的。     这些日子穆芷苓将那医书翻出来看了看,随后无事之际便去哥哥那儿,从哥哥的书房里借了几本书,就坐在哥哥书房之中。一面翻看着手中的书,一面瞧着哥哥作画。     随意翻看了手中的书,觉着索然无味,便从书架处找寻另一本。     这里藏书之多,半个书房都是书和画卷。     而大多数的书和画卷都是哥哥亲笔所为。     突然看到一本《兵法》,穆芷苓手猛然一抖。     哥哥书房之中的书既然是他亲手所抄,必定是他细细读过,甚至背过。     她很早以前便记得哥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     哥哥看这些书作甚,穆芷苓回过头窥了一眼正在专注于作画的哥哥,将那书翻开,竟然发现其中还有朱色的墨迹,那分明是哥哥自己的见解。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穆芷苓不敢去想,将那书仔细放回远处后,走到哥哥身旁看着他所作之画。     那是一副冬日腊梅美人图,一望无垠的雪地中有一株腊梅孑然而立,淡红的花朵在狂风中傲然绽放。而梅树下一名穿着雪白夹袄的女子,抬起纤纤细手,触摸那高挂枝头的梅花。     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唯独的缺憾是,那女子的脸,没有五官。     而左侧只是随意几个题字:深冬腊梅独占,寒夜美人无归。     穆芷苓看着那女子的身形,竟是觉着有些熟悉。     细细一瞧,因为没有五官,又不敢肯定。     应是她想太多了,只是巧合而已。     几日后,宫里的一个公公来应国公府,说是传达皇上的口谕,穆家二公子才华出众,听闻穆二公子的画,天下无双,遂命他每日前往京中教公主习画两个时辰。     穆芷苓听后,心头一震。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让哥哥进宫教公主习画。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这代表了什么……     也有人暗中揣测,难不成皇帝有意将公主许配给穆家二公子?     可分明又是不可能的。     明德帝分明就是想让公主去和亲,前世不就是这样吗?     想到和亲,穆芷苓双瞳猛缩。     公主……要去和亲……     前世公主便是在这一年年末的,那时正值深冬,正是万物萧条的季节。     如今想着,竟是只有半年多的光景了。     公主当真非去和亲不可吗?     记得那时是三年一次的朝会,大晋输给了辽国。而这之后,辽国便开始肆无忌惮地骚扰大晋的边境,以至于明德帝不得不将唯一符合年纪的宁和公主送去辽国,嫁给那个垂暮之年的老可汗。     穆芷苓正想得出神见,穆钰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穆钰领旨。”     一旁的穆耀见此场景,笑意渐甚。     穆芷姝侧头看着自家哥哥脸上的笑意,狠狠拧眉。     待所有人都走后,穆芷姝跟在穆耀身后,听着穆耀低低地笑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哥哥,你没事吧。”     这穆钰被召进宫,哥哥一定倍受打击。     毕竟穆钰在乡试中得了头名解元,而哥哥虽夺得前五甲,却是不及那几个从未去过罗山书院的考生。     穆芷姝咬唇,走至穆耀跟前,拦住穆耀,道:“哥哥,那穆钰一定是因为运气好,他怎么可能比得过哥哥。他只是夺得了乡试的头名而已,明年真正的会试和殿试,他肯定不及哥哥。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哥哥不要太在意。”     穆耀脸上的笑意更甚,甚至笑出了声,道:“谁说我在意了?”     穆耀笑得有些张狂,甚至前翻后仰。     穆芷姝却知道哥哥越是这样,只能说明他心中越是难受。     六年前她初到镇州的时候,哥哥每天都抱着他,有时她看着哥哥用手狠狠地砸着桌子,手流出了血,他却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哥哥,若是难受便哭出来,或是生气也好啊。现在周围没有人,你又何必将自己的情感全部隐藏。哥哥,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穆芷姝一把抱住穆耀的手臂,面露担忧之色。     穆耀听后,有一瞬间的失神,被穆芷姝抱住的地方隐隐作痛。     那里,昨个儿被穆宗胜用剑柄重重一击,竟是连抬手都觉得困难。只因为他乡试不仅没有夺得头名,还输给这么多人,更让人气愤的是,他竟然输给了穆钰。     不仅穆宗胜不能接受,他自己也不能接受。     既然有的人非要爬出来碍眼,那就不要怪他行事狠辣了。     他可是许久都不曾……     穆耀的笑声越发地大,胸腔颤动着,惹得穆芷姝一阵不安。     她困惑而又担心的抬头,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穆耀挑眉,看着怀中的穆芷姝,道:“妹妹,你觉得哥哥不开心吗?”     穆芷姝不太懂他的意思,却还是点头。     穆耀笑着说道:“那我们就一起出去找点乐子,如何?”     穆芷姝正犹豫着,按照大晋的女德女戒,女子是不宜随意出门的,即便是要出去,也必定得有丫鬟婆子陪伴,兴师动众。     和哥哥一道出去……这算什么事。     若是被人认出来,那坏了名声可如何是好。     穆耀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捏着她的脸颊,道:“哥哥说笑的,哥哥怎舍得让自己的妹妹抛头露面呢,哥哥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哥哥最心疼的就是你了。”     不知为何,穆芷姝竟觉得穆耀的笑,莫名的瘆人。(未完待续)     ps:作者君刚才登录的时候,说什么起点账号盛大通行证不可行了,后来又进来了,真的是吓坏我了。不知道读者们是不是这个情况。           第一百二九章 假装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到了二月中旬,穆芷苓听闻沈王妃和若兮小郡主搬去了郊外的一幢宅子里。     随后沈王妃还托人写信前来,说郑若兮的病情有所稳定。     信中还问及萧玉宁之前提及的痊愈的方法。     萧玉宁立即写了些医治的法子,遣人送去。可沈王妃却回信说此法子她压根没法实行。     可萧玉宁因为穆家如今铺子里的各种琐事实在抽不出身,便让穆芷苓代她前去一趟。     穆芷苓之前听了娘亲所说,查了所谓治疗的法子,准备前往城郊沈王妃所在的宅子处。     这一次她带着贝壳一同前去。     像若兮这样的孩子,只怕会喜欢贝壳的。     正打算出门,便听着穆曦的糯糯的声音传来:“五姐姐,五姐姐。”     二月的雪早就化了,只是刚下过雨,地面比较湿滑。加上这是春季,正是藓类生长的季节,穆芷苓也因此紧张地跑了出来。     只见穆曦手举着一张宣纸,快步跑来,扬起一个纯真而又满足的笑,道:“五姐姐,我会写字了,你看这是曦儿写的字。”     穆芷苓蹲下身,正打算从穆曦手中接过那宣纸,一双大手将那宣纸抢了去。     “啧啧啧,写得真丑。”     穆曦一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砸吧着小嘴,嘤嘤道:“你是坏人,坏人!”     穆芷苓抬头瞧见来人时,身子一抖,顾不得正哭着的穆曦,急忙起身,惊喜道:“外公!你怎么来了?”     来得还这般悄无声息。     辛亲王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小丫头不允许外公来了?”     穆芷苓急忙否认,这时穆曦却哭得更厉害了,“哇……坏人,坏人!”     辛亲王蹲下身,将穆曦抱在怀里,穆曦在他怀中不停地挣扎。哭得越发厉害了。最后张开小嘴,用尖利的小虎牙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嗤……你这小娃娃,本来写得就丑。别人说还不乐意了?我这是老人不记小人过,你要咬着别人,非得打烂你的屁股,然后把你的小嘴也给撕破了。”     辛亲王将穆曦放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故作严肃地说道。     谁料手指刚伸出去。穆曦就张大了嘴,想要再次咬他。     吓得辛亲王猛地一缩,他往后退了一步,依旧指着穆曦。道:“你这小狗!信不信我当真打烂你的屁股!”     穆芷苓无奈地摇摇头,她记忆中的外公当真是这个样子吗?     前世貌似真的是……     记得那是辛亲王游历山水回来后,那时她已经是宋璎昭未过门的妻子。因而辛亲王十分疼她。不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穆曦睁大双眼瞧着辛亲王。再一次哭了起来,这回比上一次还要厉害,那声音几乎要引来整个应国公府的人。辛亲王急忙捂住他的嘴,哄道:“哎呀,别哭了……”     他抬起头问穆芷苓,道:“苓丫头,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穆曦……”穆芷苓哭笑不得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一老一少,而穆曦趁辛亲王放松间,又在他的手上重重咬了一口。     “你怎么又咬我?尊老爱幼你懂不懂,我两一老一幼,你要尊老,我要爱幼。本王刚才说你字写得丑,那是在夸你,夸你帅气!这长相和才华是成反比的……”     却在这时穆芷霜怒气冲冲地从院外走了进来,怒气直指说道:“穆芷苓,我就说你没安好心!一个小孩子你都要欺负,你还是不是人!”     穆芷苓瞥了一眼穆芷霜没作理会。     这会子曦哥儿是哭了,而且是在她的院子里,可这分明就是辛亲王惹哭的。     “此事我一定要告诉祖母,你连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孩子都要欺负,你当真没皮没脸。”穆芷霜快步走上前,正要蹲下身时,辛亲王却倏地站起身,冷气逼人地盯着穆芷霜,道:“丫头,你早上吃大蒜了吧。”     穆芷霜捂唇,她早上吃得清淡,就喝了玉米粥,怎么可能吃了大蒜。     “你莫要血口喷人,你又是谁,竟然敢出现在我应国公府,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你敢!”穆芷苓急忙止住她,厉声道:“你知道他是……”     辛亲王摆了摆手,示意穆芷苓别说胡。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穆芷霜,道:“没吃大蒜说话还这么臭,丫头你这体内有毒啊。”     穆芷霜身子明显一颤,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胡说,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糟老头子给我轰出去。”     辛亲王没作理会,这里又是穆芷苓的院子,三小姐没有发话,压根没有人听穆芷霜的,穆芷霜气得直跺脚。     辛亲王示意穆芷苓同他一同到正堂内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穆曦说道:“小家伙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写几个好看的字证明给我看。”     穆芷霜瞪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大喘着粗气。     真是岂有此理,这穆芷苓以为国公府是随便谁都能进的吗?     她一定要告诉祖母,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好生整治她一番,看她以后还有何颜面。     穆芷霜嘴角勾起,轻蔑地笑了起来。     穆曦愣愣地睁大圆滚滚的眼睛,眼底还泛着泪花。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去!”穆芷霜一声大吼。     穆曦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被穆芷霜这么一吼,又哇哇哭了起来。     穆芷霜则是不管不顾地拽着穆曦朝外走去。     穆芷苓走至正堂,见辛亲王嘴角噙着晦暗不明的笑,不由背脊微凉。     辛亲王随即坐下,道:“老头子我这才出去几年而已,小丫头你就长这么高了,这水灵的劲儿。倒是和宁丫头一个样。你别看我平时说她丑气,其实你娘以前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美女,再加上是我辛亲王的义女,那京都想娶她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反正我是板着手指头没有数过来……”     穆芷苓嘴角抽了抽,板着手指头没有数过来就叫数不过来了……     随后他又拉着穆芷苓坐下,道:“不过你娘眼光不好。嫁给了你爹那个愣头青。等我老头子知道后,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小丫头,你可不能像你娘那样任性……”     门突然大开。萧玉宁板着个脸走进门,萧玉宁铁青着脸。     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子,竟然敢在女儿面前说她的不是,说她就算了。还说老爷。     辛亲王瞧见萧玉宁前来,立刻端坐在座上。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悄无声息的,简直就跟鬼一样。”萧玉宁倒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她听说辛亲王直接去了海棠苑。必定是想要……     她这才赶紧赶过来。     辛亲王语气也不见得好,脸上的笑意全无,显然是和萧玉宁赌气。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他闷闷一声。说道:“宁丫头,你为何那么倔,让小丫头做我孙媳妇,难不成还让你失了面子不成。所谓这肥水不流外人田……”     萧玉宁瞪了他一眼,语气强硬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京都这么多女子,昭哥儿也没说过非苓姐儿不可,你怎么就一根筋呢……还老不正经。”     最后几个字声音低了几分。     辛亲王难得的神情严肃地说道:“宁丫头,这事儿让苓丫头做主,她若是愿意,此事就这么定了。她若是不愿意,本王也绝不勉强。”     他极少在萧玉宁面前自称本王,而每当他这样说时,便是极其认真的。     萧玉宁嘴角一勾,让苓儿来选……     他确定?     辛亲王转过身,看向穆芷苓,道:“苓丫头,告诉你娘亲,你的想法。”     他可是听昭哥儿说过苓丫头喜欢他的,若不是得知这个消息,他又怎么会突然前来。     穆芷苓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蝇,道:“苓儿只当昭小王爷是亲哥哥一般看待,从未有过别的想法。”     辛亲王听后,身子一顿。最后也只得抚了抚花白的须髯,道:“也罢,强扭的瓜不甜。”     而穆芷霜适才从海棠苑离开后,跑去芝兰斋,气喘吁吁地将适才她在海棠苑看到的场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穆老夫人听后,还未说话,门外便响起了一阵哈哈的笑声。     那人走了进来,穆老夫人瞧见后,捻着手中的佛珠,不情愿地起身行礼,道:“见过辛亲王。”     穆芷霜目瞪口呆地惊在远处,这个人是辛亲王!     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正当穆芷霜惊惶的时候,辛亲王走近了些,这回一改刚才的笑意,看了一眼穆芷霜,道:“日后饭后记得用盐水漱口,睡前记得轻柔双眼,免得年纪轻轻就不会说话,耳不聪眼不明。”     穆老夫人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穆芷霜,示意她下去。     穆芷萱恼怒地离开,到了院门口,气得直跺脚。     辛亲王和穆老夫人淡淡的说了几句后,便走至内堂,瞧见穆老爷子正对着墙呆坐着,而墙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残缺的画。     画中青柳随风扬,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柳树下。     只是那画极其粗糙,很像穆怀德受伤之后所作之画。     辛亲王轻笑了起来,道:“想不到穆老将军竟然有如此雅兴,即便是受伤之后也不忘从中作乐啊。”     可话语中明显有讥讽的意味。     穆老爷子轻轻挑眉,神情有些狰狞。     辛亲王突地底细身躯,看着那皱纹道道的脸,冷漠至极地说道:“你以为你逃避得了么?你以为这些年你不说话,就能掩去那日的事实吗?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就站起来承认当年你所做的一切,不要做一个缩头乌龟!”     穆老爷子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双手抓住太师椅的扶手,面色惨淡了几分。     辛亲王却自顾自地喃喃起来,道:“可是逃避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呢?这些年我从来不愿回到京都,就是不愿想起曾经那些事,只要想不起来,我就不会恨你。但是我不会像你,做了也不愿承认,甚至还装失忆,装瘫了这样的伎俩,想要骗过所有人。也是,若是你夫人知道这事,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原谅你吧。”     辛亲王兀自苦笑了起来,拳头死死握紧,只听见指节发出的咯吱的响声。     他不顾穆老爷子面若土灰的脸,转身便离去。     当真不愿踏进穆家半步,今儿个若不是为了昭哥儿,他是死也不愿意踏进穆家半步的。     当年那件事,若不是穆怀德……     只要他一闭眼,脑海中便立即出现当年的场景。     辛亲王长叹一声,最后却又笑了起来。     独留穆老爷子在原地坐不安稳。     穆老夫人在外堂瞧见辛亲王出来,面无表情地朝他行礼后,匆匆进了里屋,却见穆老爷子惊慌着往后缩了缩。     穆老夫人皱着眉头,轻声喃喃道:“老爷……”     “阿纭……”沙哑而又干涩的声音,从穆老爷子的喉头发出。     他苦叹一声,继续道:“对不起,阿纭……对不起……咳咳……”     他努力压住自己咳嗽的冲动,可是胸膛还是剧烈地起伏。     穆老夫人不知他为何要一个劲儿说对不起,抬手一下下抚着他的胸膛替他顺气,道:“老爷,你别说话,老也没有对不起我。”     穆老爷子突然想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自己用长枪穿破喉咙,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他没有那么幸运,他刚倒下的那一瞬间便被随行的张太医救了。     因为喉咙受伤,他一个月不能说话。     后来,因为心中愧疚,一直放不下那件事,便借此缘由,说因战上了喉咙,再也不能说话。     他平生做过最不能原谅的一件事,即便是让他死一万次,也不足为过。     他选择了多种死法,最后都没有成功。     他记得他最后一次,趴在地上,任由马从他背脊踩过,踩断了他的脊柱。     那一次张太医用了整整三个月将他就回,醒来他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     “将军,夫人来信问什么时候能回去。”     那一刻他后悔,他突然不想死了。     不管他曾经做过怎样的错,他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生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流产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小姐,六小姐一直在院外嚷嚷着要见您。”     一丫鬟走至穆芷姝跟前,满是困惑地问穆芷姝。穆芷姝手上一顿,有些烦躁地抬头,道:“芝画以后只要是六小姐前来,都一律告诉她我不在。”     芝画点头离开。     穆芷姝则缝制着手上的荷包,一针一线,针脚不乱。     以前她需要穆芷霜那股子傲慢的劲儿,毕竟在她这里,总得有人来充当坏人,可如今看来,那穆芷霜除了傻便是一无是处。     穆芷霜走后,芝兰回到房中,穆芷姝依旧埋头绣着手上的荷包,头也不抬地问道:“可是走了?”     “嗯,六小姐还说五小姐的房中来了一个怪老头,那老头后来去了芝兰斋……只是小姐,奴婢有些不懂,您为什么不愿意见六小姐?”     这应国公府的几位小姐中,就属六小姐和小姐的关系最好了。     穆芷姝并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缝制着荷包。     芝画凑上前去,惊呼道:“小姐绣的真好看,只是这荷包不知是绣给谁的……”     按理说这女子若是有了心上人,若是将红包送给那人,便是传达自己心意。芝画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小姐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穆芷姝抬头狠厉地瞪了芝画一眼,道:“有的事情不该问地你就别问。对了,以后眼光机灵些,不管是谁来应国公府都应该跟我汇报一声。”     穆芷姝说完后,细细瞧着手中的荷包,轻轻一笑。     过两日。宫里头又来了消息,说公主想让穆五小姐进宫一趟。     穆芷苓受到消息后收拾一番便启程去了皇城,有了前几次的经历,这一次她倒是显得驾轻就熟。按着宫里繁琐的规矩,从宫门外一直往里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顺宁宫。     前两次宁和公主都会在宫门外等着她,唯独这一次她没有。     被宫人引着进了内院,便瞧见宁和公主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而不远处哥哥正在画板上一笔一笔地描摹着。     如今虽是二月中旬。院子里的草木都抽出了新绿,可偶尔一阵冷风拂过,还是觉得指关节懂得微微作疼。     哥哥倒是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倒像是很享受的样子。     宁和公主斜睨了一眼穆芷苓这边,冲她挥挥手,道:“小五,你还站在那里作甚。快些过来。”     穆芷苓闻声而抬步走过去,宁和公主猛然坐正了身子。拉着穆芷苓同她一道坐下。笑着说:“距上次见你到现在都快三个月了,我也没有时间去看你。”     突然她从袖口处取出一张令牌,得意地说道:“有了上次出宫的经历,父皇再也不允许我擅自出宫了。所以我缠着他为你求了一张出入宫门的令牌,想着日后你能常进宫来陪陪我,我也不知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了。也不知还能见小五多少次。”     她虽说得云淡风轻,穆芷苓却心头一震。宁和公主这样说。难不成是她知道了自己要和亲一事?     突然,穆钰手中的象牙小篆笔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墨汁溅起,地上脏了一大片。     宁和公主冷着脸盯着站在不远处的穆钰,动了动唇道:“怎么,连笔都握不住?”     那股子清冷的气质,像极了穆芷苓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孤傲地不像话。     穆芷苓小心翼翼地头看着宁和公主的侧脸,她的脸上竟然涂了一层淡淡的齑粉,朱红的唇娇艳欲滴,多了几分美艳,浑身散发的冷意也更甚。     穆芷苓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却被宁和公主接下来的话给摄住,她站起身,走至穆钰身边,抬手抚上那画板,脸上的表情却僵硬地不像话。     “怎么,堂堂罗山书院第一才子,连作画都不会吗?你这样还怎么教本宫作画,还是说让你画本宫,你不愿意,所以你故意掉下去的。”     穆芷苓细细瞧着哥哥脸上的表情,阴沉地可怕。     他压根不是可怕,也没有了平素那股子温润如玉,此刻他的脸,可以用黑得无以复加来形容。     见他不说话,宁和公主也是没法,最后只得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胁迫的话,道:“你可知本宫的身份,你竟然对本宫如此无礼,你就不怕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穆钰依旧无动于衷,宁和公主欲抬手掀了他的画板,却被穆钰抓住了手腕。     他冷着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宁和公主的脸,沉声道:“公主可不要忘了穆某如今还是你的老师,再者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公主如此不满?”     “所有,你的所有都令本宫很不满!”     她就是不满他的所有。这一次将他召进皇宫,就是想着好生折磨他一番,却不料反倒是被这个人吃得死死地。     不是说传言穆家二公子丰富偏偏,更是温润如玉吗?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她进应国公府第一天就被他那样捉弄,他还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坏了她所有的计划。     “既然如此,那公主大可杀了我。”深邃如墨的眼盯着宁和公主,竟让她有些心虚。     她别过头去,万分不屑地说道:“杀了你,本宫怕弄脏了手……也罢,当真是一个无趣的人,小五,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她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只怕迟早都会被气死。     穆钰则是从容不迫地将地上的笔拾起放在漆木方桌上,一手挽起衣袖,另一只手轻轻研磨起来。而后执笔,一点一点画了起来。     宁和公主拉着穆芷苓走了好一段路,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宁和公主狠狠拧眉,道:“小五,你和他该不会不是一个母亲吧。怎么性格差异这般大。你哥哥那模样,当真是让人看了火大。”     穆芷苓轻笑道:“公主,你你误会哥哥了,哥哥他其实……”     却在这时一声轻笑传来,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探去,远远地便看见高淑妃扭着婀娜的身子,朝这边徐徐走来。     “娘娘。您慢些。路面太滑。”身旁的嬷嬷担忧地说着,小心翼翼地扶着高淑妃的手,紧张地额间溢出汗来。     高淑妃却踏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缓缓走向前,走至宁和公主和穆芷苓跟前。     穆芷苓朝她行礼,宁和公主却是极不情愿又极为敷衍地行了一个礼。     高淑妃看向穆芷苓,清了清嗓子。道:“哟,这位是?”     穆芷苓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     宁和公主面无表情地说道:“淑妃娘娘不在承德宫好生养胎。这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身子抱恙,伤了腹中的胎儿,那可如何是好?”     高淑妃脸上的笑意更甚。尖着嗓子,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七公主还是多多操心一下自己吧。前些日子本宫听说那那辽国皇帝是一个将死之人,七公主若是嫁过去。啧啧啧……当真不知会怎么样呢?本宫还听说那胡人之妻必二嫁,哎,这好女不二嫁,这一女侍二夫的事儿……”     高淑妃捂唇轻笑起来。     宁和公主的脸越发阴郁。     穆芷苓瞧着高淑妃那张狂的模样,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一世算前后算起来,她也才见到高淑妃三四次,而这算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着高淑妃。     突然想起适才宁和公主说的话,穆芷苓再度惊愕。     高淑妃又有了身孕?     记得前世高淑妃明明只有十六皇子一子,这一世怎么突然就怀孕了。可既然宁和公主这样说了,那定是没有假。那上一世高淑妃必定也是怀孕了,可宫外却没有半点消息,而后高淑妃也没能再次诞下皇子。     那她的孩子定然是被害了,抑或是那孩子根本无法来到这世上……     而且高淑妃适才那话,分明就是激怒宁和公主的,可是她为何突然要这样做。     正在这时,高淑妃的手指抚上宁和公主的脸,轻声笑道:“真是可惜了这张脸啊。”     宁和公主将她的手猛地甩开,却在这一瞬,高淑妃身子一倾,朝着一边倒去。穆芷苓见状,顾不得其他,伸出手拉住高淑妃的衣角,却被高淑妃用力拨开。实在没法,穆芷苓只得抓住她的衣服,顺势抱住高淑妃的身子,随着高淑妃一起倒下去。     高淑妃倒在穆芷苓身上,却痛苦地惊呼:“本宫的肚子,我的孩子。快,快救救我的孩子。”     宁和公主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盯着高淑妃。     适才她根本没有用力,那力道根本不足以将高淑妃推到。     穆芷苓躺在高淑妃身下,背部微微犯疼,胸口也因为被重物压着难以呼吸。     这样摔倒下来,她都没有觉得多么疼,那高淑妃……     她分明就是故意!     可是她竟然能对自己的孩子下了狠手,这个高淑妃当真是狠毒啊。     身旁那嬷嬷见状,惊恐万分地转过身躯对身边的宫女道:“还不快些去请太医!”     “等等!”,穆芷苓咬牙,道:“此刻若是去请太医前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臣女自幼习得一些医术,臣女斗胆请求替贵妃娘娘医治。”     那嬷嬷看了一眼高淑妃,高淑妃挣扎着,痛苦地呻吟着,压根没有听穆芷苓的话。     穆芷苓强行拉了一下高淑妃的左手,手指触及手腕处,替她进行把脉。     “大胆!娘娘金玉之躯,岂能由你胡作非为!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那嬷嬷的脸上明显浮现了一丝恐慌。     “谁敢!”宁和公主站在穆芷苓跟前,适才高淑妃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高淑妃分明就是想要陷害她,若不是穆芷苓在一旁,此刻她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不会任由这个女人为所欲为,她怒气直指,瞪了那嬷嬷一眼,那嬷嬷立即止住了嘴,不敢说话。     之后宁和公主命人将高淑妃接到自己寝殿里,然后走至殿外。     “就在这里给我检查,刚才本宫压根就没有推她,我倒要看看她自己是如何让自己失去孩子的!”宁和公主气极,她已经尽量不去掺和这宫中女人的勾心斗角,可是还是有些事情,有些人,即便是不去故意招惹,也会惹到你的身上。     她垂眸,看着牀上高淑妃,轻笑一声:“你说得对,本公主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不久就远嫁再也回来不了,那你以为本公主做错了事情父皇还未严惩吗?你以为你这些小伎俩就真的能让父皇迁怒于我吗?只怕淑妃娘娘的欺君之罪与我所犯下的错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高淑妃面色凄苦地看着宁和公主,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五,你还愣着做什么,耽误了治疗贵妃娘娘身子的时间可如何是好?”宁和公主别过头去,根本不堪高淑妃。     穆芷苓的手再次碰触到高淑妃的手,高淑妃依然挣扎着,可下一瞬却不能动弹了,因为宁和公主的手已经压在了她的手上。     “父皇既然已经承诺让我嫁到辽国,你觉得此刻我若是做什么,他会如何?”宁和公主不怒反笑,吓得高淑妃惊出了一身冷汗。     果真消停了。     穆芷苓惊愕地看着高淑妃,掀开被子瞧着床上红了一大片……她当真流产了!     适才她以为高淑妃只是装着样子,毕竟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在母凭子贵的皇宫之中,高淑妃定不会用自己的孩子来犯险的。     为什么她要这么残忍,这可是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啊,更何况正如宁和公主所说,高淑妃要是恨她,用这样的伎俩是根本没有用的,反正她迟早都要嫁到辽国。     “小五,你实话实说就是,不用顾忌。”     宁和公主瞪着高淑妃,这一次她当真是罪不可赦,竟然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陷害她,她定要让父皇看到她的真面目。     穆芷苓面色发白,虚软疲惫地站起身,差些因为站不稳而摔倒在地。     幸好宁和公主即使拉住了她。     穆芷苓附在宁和公主耳边低声说道:“公主……贵妃娘娘她,当真流产了。”     宁和公主狠狠拧眉。     怎么会,刚才她摔倒时分明是躺在穆芷苓身上不是吗?怎么会轻轻一到就流产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一章 替罪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高淑妃痛苦地低吟着,额间有汗珠溢出,她用力咬住双唇,经营的泪从眼角滑落。     她拼命起身,却被身旁的嬷嬷压住,“娘娘,您当心,身子要紧啊。”     可高淑妃却用力将身旁那嬷嬷的手拨开,一手捂住小腹做起,那嬷嬷随即也看到了高淑妃身下的那滩血迹。     她不顾身份地冲到穆芷苓跟前,揪住她的衣服,迫切地问道:“你说,娘娘她怎么了?说啊,你说话啊!”     她拽着穆芷苓前后摇晃,目龇俱裂的模样十分恐怖。她显然也猜到了高淑妃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目光投向宁和公主,那嬷嬷严重尽是敌意,她颤着双唇,道:“你们等着,老奴这就去通知皇上。圣上他一定会为贵妃娘娘做主的!”     宁和公主默不作声地愣在原地,她没有推高淑妃,可是事情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刚才用那样强硬的语气也仅仅是因为她以为高淑妃没事,毕竟适才在外面的时候,高淑妃看起来分明没事的。     “七公主,你杀了我的孩儿,你杀了我的孩儿!”高淑妃用尽最后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干吼,说完便沉沉地倒下。     宁和公主面色平缓,可心中却猛地一震,那个孩子,再怎么说也是父皇的,当真就这样没了吗?     她竟是有些怀疑,真的是她推了高淑妃吗?     看着身边的宫女,她轻声说道:“快去请太医!”     适才她以为高淑妃没事,才会让穆小五替她诊治,如今当真出事了……     穆芷苓瞧见她眼中的暗淡神色,暗自咬唇。拉着宁和公主朝门外走去。     她神情严肃地看了一眼内殿,又皱着眉头瞧着宁和公主。     “公主,贵妃娘娘分明就是故意陷您于不仁不义之中。”穆芷苓哑着嗓音说道。     宁和公主转头看向她,幽幽吐气,道:“我当然知道,可她哪是冲着我来的……她若是没事便罢,可如今她腹中胎儿不保。无论那是不是我推她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我死了她腹中的孩子,是我母后害死了高淑妃的孩子。只怕到时候恨我的不仅高淑妃一人了。”     宁和公主握紧双拳,虽是不急不缓地说着。可是眉头却紧皱着,久久都未曾舒展。     突地想到什么,看向穆芷苓,又摇摇头。那高淑妃没有理由这般做,她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公主。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那高淑妃的确是流产了,可她腹中的胎儿早就不保了!”     穆芷苓急切却又小声地说着。适才她题高淑妃把脉,那脉象虽然虚弱却平和,一点都不像是刚流产的样子。     而且想想高淑妃适才在御花园中虽然语气犀利。确是底气不足,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地样子,她分明就是已经流产!     这腹中的胎儿压根就保不住。而她却是故意借宁和公主之手‘杀了’她的孩子。     宁和公主惊愕了一分,下一瞬又有些无力地摇头。道:“小五,凡事要拿出证据。”     “公主,那高淑妃必定服用过堕胎药!”     宁和公主眯了眯眼,忽地走了出去,附在一旁一位宫女身上,低声说了几句,那宫女便转身离开。     她上下打量着穆芷苓,惊讶地问道:“小五,你竟习得医术?认识你这么久,我竟是不知道。”     穆芷苓垂眸,道:“公主,臣女也只是略懂一点,谈不上精的。”     宁和公主适才阴沉的脸色有所和缓,道:“小五,走,陪我骑马去,这里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     穆芷苓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宁和公主的话,面色一怔,僵在原地,低声呢喃道:“公主……”     宁和公主嘴角轻轻勾起,道:“你以为那高淑妃当真是冲着我来的,她的矛头指向分明就是我母后,不过她以为这样做,就能撼动母后的地位吗?她这样如此鲁莽地行事,当真是可笑之极。”     “既然她以前服用过堕胎药,只需太医院一鉴定,便立刻会出结果。既然小五你都看出来了,那太医院的那帮老头子还会辨认不出。她以为自己买通了太医院的太医就万无一失了吗,哼……”     宁和公主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一切,随即转身看向穆芷苓,道:“小五,走跟我去后山,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切都有我母后担着。”     穆芷苓看着宁和公主的双眼,那眼中淡漠地没有一丝温度,而且分明还有憎恨……     她是在恨郑皇后吗?恨她让她卷进这一场宫闱争斗还是恨她的曾经?     穆芷苓不敢多想,便被宁和公主拉着往外走。     “你放心,即便是倾尽所有我都不会让你受到牵连的,那高淑妃也不会特意找你的麻烦。至于我,反正再也不会踏进中原半步了。”     是啊,高淑妃不会找她的麻烦,因为高淑妃那样有野的人,定然不会得罪任何一个朝堂之上与她来说有用之人。     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她随宁和公主一道去了一趟后山,便一直心神不宁起来,却不料待她从后山回来后,她竟然被抓了起来,抓到了内侍监。     宁和公主虽然想要极力保她,那些人根本不听宁和公主命令,而是直接将穆芷苓抓了起来,说是奉高淑妃的命令,还说穆芷苓上了淑妃娘娘,罪不可恕。     穆芷苓到了内侍监,被安排到了单独的房间,那些看守的人倒是对她还算是客气,不论是吃穿用度都没有苛刻。     穆芷苓嘴角一勾,事实当真是变化无常啊。     前一刻她还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可下一刻自己却被关在这内侍监中。     宁和公主气冲冲地赶至昭华殿,没有瞧见郑皇后的身影,便朝着高淑妃所在的承德宫奔去。她飞快地赶到承德宫时。郑皇后正站在高淑妃床前,已经泣不成声。     而明德帝坐在牀边,神色焦急,双手紧紧握住高淑妃的手,而高淑妃此刻俨然呈现昏迷的状态。     “父皇,那不关穆小五的事,是孩儿失手……”     宁和公主话还未说完便被郑皇后厉声制止:“你现在还有脸到这里来。你给我回去。禁足三个月,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母后,分明就不干穆小五的事。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儿臣的错,她还救了高淑妃!而她流产分明就是……”     “你们都给朕滚!快些滚!”这一声是是明德帝所说,他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感,朝着郑皇后和宁和公主低吼道。     两人微微墩身行礼后便离开。     宁和公主随着萧玉宁一同到了昭华殿。走进内殿,宁和公主不满地问道:“母后。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您没有收到孩儿的消息?那件事与穆小五根本无关,为何您要如此陷她于不义!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知道那高淑妃曾服食过堕胎的药。那让太医如实说了即可,为何您……”     宁和公主面容越发愁苦,她不敢去想。自己的母后为何要将一个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此事于她有什么好处。她以为穆芷苓是骠骑大将军之女。更是应国公府三房嫡女,母后定会顾及到,可她还是对母后了解不够深……     母后她到底怎样想的,难道说……     她不敢想,如果她的想法证实的话,那样的母后让她如何能接受,如何能接受……     “你懂什么,小七,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懂母后的难处。”郑皇后皱着眉头,心虚地看了一眼宁和公主,继而又长叹一口气,道:“穆小五会没事的,只是在内侍监待上几日,我已经吩咐下去,内侍监的人不会为难她的。”     “可你抓了她……母后,孩儿从未求过你,这一次算我求你,放了穆小五可好?不管母后你有什么目的,不要牵连穆小五,小七求你了,这是小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宁和公主突地跪下身,第一次以哀求的目光看着郑皇后。     她说过,她会倾尽所有保全穆小五,即便是丧失了她最为重要的东西,她也要信守承诺。     郑皇后却刻意不去看她,而后冷声道:“从现在开始回你的顺宁宫,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出宫半步,如若不遵,那便直到出嫁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出来。”     宁和公主听后,忽地凄厉地笑了,她站起身,道:“母后,你果真这般绝情寡义,当年对你的姐妹是如此,如今对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穆小五关进内侍监吗?你这是想掩饰是你让高淑妃堕胎这个事实!”     郑皇后面色一惊,四处张望了一番,命身旁的宫女退下,而后站起身,气急败坏地指着宁和公主,道:“你可知你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在说,您就是想让穆家通过此事对高淑妃怀恨在心,再也不为她所用,如此以来,既能除去高淑妃腹中的胎儿,又能将你害高淑妃流产一事掩盖过去,还能让穆家与高淑妃之间永远没了联手的可能。”     郑皇后呼吸一滞,僵着面皮,道:“你这是在怨恨我?”     宁和公主慵懒地扶额,道:“我怎么忘了,作为您的女儿,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呢?孩儿只是说了事实,至于您,永远都是孩儿的母后,即便孩儿日后嫁给辽国可汗,也会永远记得您的。记得我的母后,是如何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稳坐三宫之主的位置的。只要是您决定的事,又怎会管别人怎么想,母后您说孩儿说得对吗?”     “放肆!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后?”郑皇后脸色终究挂不住了,也丝毫没了平日里的从容与优雅,继续道:“我真是气我从未有过你这个女儿!”     宁和公主转身,不再去理会郑皇后,还未走至门外,便听到一声冷喝:“给本宫站住!”     她稍作停顿,随后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道:“母后难不成还要将孩儿也一并杀了不成?只是怎么办呢,当初您亲口向父皇提出的让孩儿嫁给辽国可汗,如果孩儿死于非命,母后可如何交代呢?”     郑皇后气极,此刻才发现自己拿宁和公主半点办法都没有,却在这时,宁和公主再次冷声道:“母后,您要知道,那高淑妃怀中所怀的,是父皇的龙裔,您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宁和公主笑着走出了宫门,眼角的晶莹却一滴滴落下。     她与母后,当真到了针锋现对的地步了吗,当真半分情意都不剩了吗?     不,她只有一个母妃,而她死在了寒冬腊月,她的心也跟着母妃的离去,而长埋冰雪之中,再也融不化。     抬眼望去,一片凄凉之景,虽说在树梢抽出了几片新绿,却无论如何也掩不去这个满树的萧条。     穆家听闻穆芷苓被关进了内侍监,随即派人去皇宫打听情况。     而得到的消息却是不完全,但是所有都是说因为穆芷苓害得高淑妃流产,因而被关进了内侍监。     萧玉宁听后,只觉浑身无力,第一次她失了方寸。     她慌慌张张地从枕头底下取出那一枚免死金牌,急忙命丫鬟替她梳洗。     这是二十年前明德帝欠她的一个承诺,她以为此生根本用不上。     穆宗泽神情疲惫地回了穆家,萧玉宁见他满目愁容,已猜到了几分,拉着穆宗泽的手,道:“老爷,怎么样了?”     穆宗泽轻叹一声,道:“皇上谁也不见,一直就在贵妃娘娘寝殿里,一直没有出来。也不允许有人打扰。”     萧玉宁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喃喃道:“那我们苓儿难不成就一直在要待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她根本不可能回陷害那高淑妃,苓儿根本不是那般没有分寸之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行,我一定要去见皇上一面,我一定要将苓儿救出来。”     她不愿苓儿在狱中受苦,一刻也不行。     穆宗泽拉住了她,心痛地说道:“宁儿,你冷静些,苓儿既然没有做错事,那皇上必定不会迁怒于她的,她一定会平安而归的。”     萧玉宁却猛地将他甩开,道:“皇上,皇上!你眼里就只有那个昏君,你这样只让我想到了愚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二章 目的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宗泽微微怔愣,继而有些不满地皱眉,道:“宁儿,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穆宗泽与明德帝自幼时开始便一同征战天下,为前朝的江山稳固做出不可磨灭的功绩,他与明德帝之间情深意重她明白,可是这些年他做得难道还不够?     再想到苓儿所说的那些经历,萧玉宁的心中便一股怒火腾起。     “你所忠心的那个人,只会想着毁了你的所有!老爷,这一次苓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     小雨您把该话还未说完,便有下人前报信,道:“三老爷,三夫人,门外有人要见三老爷。”     那人进来后,说话声音轻轻柔柔的,面色有些发白,走路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相反多了一丝阴柔。     穆宗泽和萧玉宁对视一眼,皆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从宫里来的。     两人站正了身子,凝眸而视,那宫人抬头瞧了穆宗泽和萧玉宁,又左顾右盼了一番。     穆宗泽随即命身旁的下人皆退下,那宫人低声说道:“穆三老爷,荣华郡主,皇后娘娘派奴才前来传信,说二位不必担心穆五小姐的安危,她定会保她平安无事。而且内侍监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穆五小姐在其中定会吃好喝好,毫发无伤。只消三五几日淑妃娘娘的身子好些了,气消了,娘娘自会说服那淑妃娘娘不计较此事。娘娘还说,圣上如此重视穆大将军,必然不会因为此事而真正迁怒与穆五小姐的,只要那高淑妃不死抓住不放手便可。”     那人传话后便离开,萧玉宁和穆宗泽同时松一口气。     既然郑皇后承诺之事。便定不会骗他们。     只是此事牵连到高淑妃……莫不是高家人的意思?可那高淑妃毕竟不会害自己的孩子。这深宫里的事情她们管不着,不过只要苓儿平安就好。     至于那个高淑妃……萧玉宁微微拧眉,她本就不喜欢高家的人,那高淑妃她也从来没有好感。     入夜,一道黑影站在内侍监屋顶,他负手而立,整个人藏在黑色长袍之下。一张脸也被蒙住。只留下一双阴鸷而又幽深的眼。     算不得圆的月时而隐匿在层层乌云背后,时而探出头来。     一抹暗影快速闪过,几乎是一瞬间便移动到他的跟前。那人哑着嗓子,用极低地声音轻声喃喃道:“少主,属下已经将一切情况探听好了,咱是不需要我们动手。”     被唤作少主的人轻轻摆手。那人便消失在夜色朦胧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又似乎是一阵微风拂过,却又在下一瞬突地消失殆尽,仿佛不曾来过。     而后又有一人前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属下已经打听出到底是谁想要害了那高淑妃。也找出了导致她流产的药物所在……”     听完那人的汇报后,高大的身影这才微微转身,看向身旁躬身的人。冷声说道:“试图让皇帝相信高淑妃是自己害得流产。”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这内侍监之中关着的那人。夜色中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瞧见一双眼越发的幽暗深邃。     随后便是指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微不可闻的一声冷哼,随后那人也消失在了夜色里。     穆芷苓下意识地抬头一眼,却只看见简陋而封闭的屋顶,有些落寞地垂下头,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里。     这里的人对她都挺好,并没有为难她,可是她的心却越发沉重。     她到底何时能出去。     她倒是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身体,只是娘亲和爹爹定会十分担心,她似乎又给爹娘惹麻烦了。     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她似乎想到曾经那段看不见的日子,虽能感知到食物的存在,却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和至若深渊已无区别。     次日清晨,一道身影偷偷从穆宅离开,随后走至一个酒楼的二楼雅间。     穆宗胜看着坐在对面,拥有者一张年轻面庞的人,微微惊愕,道:“来人可是……”     那人眯了眯眼,道:“多年不见,穆大老爷倒是苍老了不少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些戏谑的味道,穆宗胜微微一怔,随即面色从容道:“岁月总是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的,不过活在人皮面具下的人看不出来罢了。”     “啪――”那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放肆!”     穆宗胜倒是轻笑道:“如今这里,你我二人的身份皆以隐藏,你说放肆说给谁听?难不成你想让你的身份败露?”     那人忽地也笑了,站起身,道:“败露身份的也是你吧,既然你都说我是活在人皮面具下的人,你说谁又认识我呢?倒是尚书大人的脸,只怕很多人都看过吧,你说这酒楼之中会不会有认识你的或是知道你的?”     他走至穆宗胜身边,道:“不过穆大人,你次此番前来,不就正是想要与我合作么,不应该语气和善一些吗?”     穆宗胜这才想起自己来此处的目的,随后道:“还请主上能将手上的大半人手借予我,这是辽国皇帝的意思,若是辽国能拿下大晋,主上封王,那便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是让主上治理这大晋的疆土,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人却冷哼一声,朝穆宗胜走近了些,道:“你以为我稀罕你所谓的封王,既然同是统治这大晋的江山,那为何我不自己来,反而要与辽国合作呢,尚书大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再说,我凭什么要帮助辽国,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能夺得不是吗?”     穆宗胜却依旧面色平静地说道:“若你可以,为何整整十年都没有动手,还是说你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其实你也是想借助大辽的兵力吧。否则今日你就不会前来了。”     穆宗胜忽地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今日之所以前来,便是料定此人不会拒绝他,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而那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毁了这大晋的江山。     “我答应你,我的手下任你调用,但是西南的兵马。每一次使用都必须精得我的同意。”     穆宗胜犹如老狐狸一般地眯起眼睛。思量片刻后点头,道:“如此便好。”     忽地他伸出手,示意那白衣人交出他想要的东西。     那人从怀中取出穆宗胜所需之物。交到他的手中。穆宗胜的双手竟是有些颤抖,忽地另一手搭在那人身上,然后颤着嗓音说道:“他日可汗一定会对你予以重赏,此事定会给你记头等功的。”     白衣男子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那代我谢过可汗了。”     穆宗胜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又看着他闪烁的目光。微微皱眉,而后微微凝眸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那人忽地正色道:“不送。”     穆宗胜抽了一口冷气,这人也太善变了些。     穆宗胜转身离去后,忽地屏风后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对着白衣男子说道:“你当真将那些兵马交给了那个人?你当真打算灭了大晋,你可知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道:“我怎么了?这大晋的江山本就不是他的。本就是我的,既然他可以逼前朝皇帝腿围。那我又有何不可……”他微微眯了眼,道:“怎么,你不希望我灭了大晋?”     “对,我只是觉得如今民生安定,我们有何权利让他们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白衣男子直勾勾地盯着那抹身影,随后说道:“民生安定?这天下本应是你我的,是他宋阙抢夺了我的,难不成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他稳坐江山?”     “即便如此,你也无需答应那个人……”     “你以为我当真答应了他了吗?我容止的杀手,生忠于一人,死忠于一人,你觉得他们会当真完全听从于那人吗?”     容止轻笑一声,因为人皮面具的缘故,只听着那笑声,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站在他身后的那人皱了皱眉头,看着容止拂袖扬长而去。     ……     承德宫中,高淑妃躺在榻上。此刻明德帝早已上朝,临走时吩咐她不许出承德宫半步。     高淑妃柳眉微皱,随后抬眸对身旁的丫鬟道:“你说,此事皇上是不是多多少少也在怪罪本宫,怪本宫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     高淑妃少有的落寞的神色,因为流产而面色惨白如粉。     她轻阖双眼,随后长叹一声,又忽地睁开双眼,将身上的锦被猛地掀开,把周遭能扔的东西悉数扔掉,狰狞地脸忽地冷笑,神色却即为凄苦,道:“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她犹如发疯一般癫狂,随后咬牙切齿道:“是郑婉清那个贱人,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本宫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从前几日开始她的身子便一直不舒适,随后便找了太医前来诊断,竟然被告知孩子不保。那太医告诉她,她摄入坠胎之物,只是那到底是何,那太医也无从而知。     高淑妃痛心地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     她已经够小心谨慎了,她的吃穿用度,皆是从娘家亲自送进皇宫的,这中间一直都是她的人亲自监督,旁人根本不可能从中下手。     可还是防不胜防。     她的孩子不保,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郑皇后。     她想去见郑婉清,却被据在宫门外,可是她不会让她的孩子白白牺牲的。既然她呐郑婉清没法,那便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原本是想陷害宁和公主,可到了最后怎么就变成那个穆小五了?     高淑妃狠狠拧眉。     那穆小五可是穆大将军的女儿……     正当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郑皇后缓缓踱步而来,她穿着紫红色宫装,显得高贵优雅。     高淑妃面色一冷,沉着脸,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郑皇后嘴角依旧噙着温和的笑,道:“妹妹身子欠佳,怎么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关心一下也不允许吗?姐姐知道妹妹才没了孩子,忧伤过度,这才命小厨房特意煲了一些补身子的汤,希望妹妹能早些养好身子,好再次为皇上开枝散叶。”     她缓步走至高淑妃身边,随后命随行的宫女将煲好的汤放至高淑妃跟前,再次轻声说道:“妹妹,要趁热喝,否则这汤要是凉了,这其间的精华也流失了。”     高淑妃却将其猛地扔在地上,随后近乎嘶声力竭地吼道:“谁稀罕的你汤!你给我滚!”     一旁的宫女顿时喝道:“大胆!”     下一刻却瞧见郑皇后微微摇头。     郑皇后面不改色地说道:“妹妹,这汤可是取了七七四十九种补品,温火慢炖了整整三个时辰,你怎么能不喝呢?姐姐也只是担心,顺便来求个人情,那穆小五虽然鲁莽了些,却也是无心之举,妹妹你能不能……”     高淑妃怒瞪着郑皇后,终究控制不住自己喷薄的情感,低吼道:“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妾要去歇息了,皇上已经吩咐了臣妾好生躺着……”     郑皇后却突然冷笑一声,凑近高淑妃跟前,冷笑道:“妹妹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当真不知还能否为皇上再次怀上龙裔,只怕这辈子都怀不上了吧,本宫想……应该是这样没错,即便是妹妹喝尽天下的药,只怕也不能再育有孩子了,哈哈哈……”     郑皇后往后退后一步,高淑妃怒不可遏地指着她后退了几步,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掐死你!”     语毕,高淑妃猛地倾身而来,突地伸出双手,即将要掐住郑皇后的脖子时,此刻殿外传来一声低沉而又雄厚的嗓音,道:“放肆!住手!”     明德帝瞧见眼前的一幕,气得快步走上前。     他失望而又冷然地看向高淑妃,拉过郑皇后的手至怀中,随后指着高淑妃,狠狠皱着眉头,道:“你做什么!”     高淑妃正欲走上前解释,手刚触碰到明德帝的手时,便被他狠狠甩开。     他可以宠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给她们任何她们需要的物质上的一切,却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胡作非为,目无王法。     高淑妃愣愣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声音哽咽在喉咙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三章 变故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皇上,臣妾……”高淑妃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失态,面色一窘。     郑皇后却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高淑妃,突地转过身去,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是委屈极了。她哽咽着声音,低着头不敢看向明德帝,怯怯道:“皇上,臣妾只是见妹妹身子不适,所以吩咐小厨房替她炖了些滋补身子的烫过来……却没料到会惹怒了妹妹,臣妾……”     明德帝垂眸冷声说道:“你先回去吧。”     郑皇后福身行礼离去,刚走至门口,明德帝突然叫住她,道:“朕好久没有吃皇后做的菜了,今晚做一些吧。”     郑皇后面露喜色,神情也愉悦了几分,道:“臣妾这就去。”     刚抬脚出门那一刻,却见两个宫女,微微弓着身子,面色惨白如粉,双手负在身后。郑皇后顿了顿,朝那两人走近了些。     那两人忽地墩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郑皇后上下打量着这两人,瞧着其中一人的手缩了缩,分明在隐藏着什么,而她身后还有另外一太监怀中也抱着一个陶罐一般的东西。     那两人忽地跪下身,道:“娘娘,奴婢……奴婢只是奉了皇上之命在此等候。”     “哦?”郑皇后声音轻轻的,随后转身而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一眼侯在原地的两人,冷笑一声。     而殿内,高淑妃终是忍不住,颤颤地朝明德帝走过去,低声呼道:“皇上!”     明德帝的脸色却更冷了。     他就那样冷冷地盯着她。一瞬不瞬地凝眸而视,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仿佛根本不认识一般。     高淑妃倏地睁大双眼,心底突地浮现一抹恐慌,脸上却突地展露一抹娇媚的笑,皮肤因失了血色而变得晶透起来。     她朝明德帝走近了些,娇弱无骨的手抚上明德帝的胸膛。抵在明德帝耳边。呵气如兰道:“皇上,什么事情让您如此烦心呢?”     明德帝猛地将她推开,将一张褶皱不堪的纸团甩到高淑妃脸上。高淑妃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怔了片刻,目瞪口呆地盯着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那竟是她写给哥哥的信条。     ――龙裔即将不保。     她突地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毫不知情。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模仿臣妾的字迹,臣妾惶恐,臣妾不知啊。请皇上明察啊。”     高淑妃满满的惊恐,这是她两日前给哥哥的信,为什么现在会在明德帝的手上。哥哥分明也回信了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明德帝冷哼一声道:“你是说有人陷害你了?”     高淑妃连连点头。道:“皇上,臣妾绝对不会想要害自己的孩子啊,这可是皇上您和臣妾的孩子,臣妾恨不得自己死去……臣妾……”     “回答我,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孩子不保了?”明德帝微微躬身,一手扣住高淑妃的下巴,道:“嗯?”     高淑妃眼泪汪汪地看着明德帝,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承认了?”     高淑妃急急摇头,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绝不知情啊。那日臣妾和七公主一同说话,臣妾一不小心摔倒,所以孩子不保。臣妾知道没有保住孩子是臣妾的错,可皇上您不能这样冤枉臣妾……”     “朕冤枉你?”明德帝不怒反笑,忽地站直了身子,大声朝着殿外说道:“来人!”     高淑妃不知明德帝到底要做什么,本就虚弱不堪的她,更是跪在地上剧烈的颤抖着。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而下,滴落在地上,可站在她身前穿着明黄的龙袍的男子却置若罔闻,漠不关心的样子让高淑妃心头一颤。     两个宫婢和一个太监快步走入殿内,明德帝指着那两名宫女,道:“说,将你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那宫婢看了一眼高淑妃,高淑妃瞪着她,更多的是惊慌失措。     那两名宫婢都是承德宫的宫女,其中一人还是时常服侍她的一等大宫女,明珠。     难怪适才她没有瞧见明珠的人影,原来这个贱蹄子竟然……竟然背叛她!     明珠失声而泣,跪下身,对高淑妃道:“娘娘,奴婢……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奴婢担不起这欺君之罪……前几日娘娘便有流产的迹象,娘娘请了刘太医前来……替她隐瞒此事……”     随后明德帝又让那名小太监将怀中所抱的装着药渣的罐子放在高淑妃跟前,痛心疾首地说道:“这是堕胎的药,听说便是那刘太医开给你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高淑妃仰头,面色越发苍白。那药渣她早就亲自处理好了,绝不会有人知道此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这样。     “不,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杀死我们的孩子,只是那孩子本就活不成了,臣妾只是……”     啪――     一声亮响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高淑妃捂着脸,缓缓抬头……     嘴角染上一抹鲜红,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明德帝。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即便是那孩子不保,你如何能如此恶毒,竟然嫁祸他人!朕当真是看错你了!此事除了朕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不过以后你就给我在这承德宫好生待着,不允许出宫门半步!”     明德帝转身离去,不顾高淑妃在身后哭得撕心裂肺。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根本不知情的……”     高淑妃跪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可那身影却越来越远。     她狠狠拧眉,紧咬着双唇,差些要咬出血来,直到明德帝的身影渐渐消失。高淑妃踉跄着站起身,身旁的宫女想要过来扶她,却被她猛地推开。     她扬起头,狠狠拧眉,嘴角染上一抹狂笑,眼角的泪干了,却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泪痕。     她想不通,明明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那郑婉清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不相信,郑婉清那个女人,即便再是精明又如何,她明明都已经将药渣处理掉了,而那信条分明也是有问题的……     为什么会这样……     一定是有人在帮她。     在皇宫某一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紧紧盯着他,那人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未完待续)     ps:作者君必须说因为私人缘故,所以最近更新有点状况,我会尽量好好更新。           第一百三四章 无罪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瓦缝之中倾泻而下,恰好照在穆芷苓略显憔悴的脸上。     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她睁开双眼,环顾着阴暗潮湿的四周,继而又垂下眼眸,微微叹息。     窸窣的声音渐渐靠近,紧接着便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脚步声。穆芷苓抬头,瞥见那抹身影,微微一愣,又皱了皱眉头。     他怎么来了……     宋璎嘉停在牢门前,瞧着铁门内娇小的身影,浑身溢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他扭头示意身旁的狱卒替他开门,随后缓缓走进。     穆芷苓从床上坐起,双眼直直盯着宋璎嘉,忽的下床行大礼,道:“罪女见过五皇子。”     宋璎嘉目光越发深邃,抬步一点点向穆芷苓靠近。     穆芷苓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低着头不敢说话。     五皇子怎么突然过来了。     一双略带薄茧的手轻轻抚上穆芷苓的脸颊,穆芷苓下意识躲开。     宋璎嘉也不恼,只是这样淡淡的看着她,下一瞬,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她拽进怀中。穆芷苓想要挣扎,却突然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眼皮也越发沉重,身子也越来越沉。     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整个人就瘫软在宋璎嘉怀中。     宋璎嘉低头看着怀中的穆芷苓,眸光渐渐轻柔,随后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     随后他缓缓转身,一双阴鸷眼顷刻间森冷可怕。他怒目而瞪,身后的狱卒微微颤抖着。     “这是怎么回事?”宋璎嘉低声呵斥。     那狱卒无措起来,慌忙道:“回五皇子,小的也不知啊。小的按照娘娘的吩咐,好生伺候着穆小姐,先前都是好好的……哎呦!”     还未待他说完,宋璎嘉便狠狠向他踢去,道:“所以穆小五突然晕倒要怪本皇子?”     那狱卒疼得脸色发白,却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是小的没有照顾好穆小姐,是小的的错……”     宋璎嘉斜睨一眼跟前跪着的狱卒。不冷不淡地说道:“既然是你的错,连主子交代的事情都办不好,那留你何用?”     说罢,轻轻抬手。一道劲风掠过,那狱卒瞪着双眼。瞬间没了呼吸。     宋璎嘉冷哼一声,随后将穆芷苓抱在怀中,低头轻喃一声:“小五,我带你回家。”     穆芷苓再次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躺在闺房之中,熟悉的浅色流苏微荡着,暗红的织锦棉被盖在身上。     她微微一愣。自己怎就突然回到家中了,稍稍侧过身子。竟发觉娘亲正坐在床头,双目微红着。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刚才明明是在内寺鉴,突然晕倒在五皇子怀中,这会儿怎么就躺在自个儿家中了?     刚才她好好的,为何突然就晕倒了,而且是在见到五皇子之后。     她的晕倒定与五皇子有关,可他为何要这样做?     想来想去竟觉头疼不已,本想抬手替自己把脉也有些无力,适才的事也渐渐模糊……     萧玉宁哽咽道:“苓儿,你可算是醒了。”     穆芷苓错愕地环顾四周,目光落至萧玉宁脸上,随即轻声一呼:“娘亲?我怎么会在这里?”     虽说高淑妃腹中胎儿并非是因她而堕,可既然内侍监抓了她,那势必是将她做了替罪羊,然如今她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萧玉宁这才敛了一脸的担忧之色,可脸色却阴沉起来,她沉着嗓音,道:“宫里一直封锁着消息,不过那高淑妃已被禁足,只怕这所有幺蛾子都是她一个人惹出来的,苓儿你莫要想太多,那内侍监你进去一次,已经是我们穆家最大的容忍。”     “娘亲,那公主呢?她现在怎么样了?高淑妃的身子好些了吗?”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穆芷苓的脸颊,萧玉宁皱着眉头,道:“苓儿,你管她们作甚,那些人害你被关进内侍监,你还担心她们?你好生歇着,娘亲去吩咐厨子给你做些你喜欢吃的,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子。”     随后她便起身,走两步又看了在门外侯着的月眉和翠柳,细声道:“好生照顾小姐,小姐这会儿需要清净,若是有无聊之人前来,就向我禀报,你们可明白?”     月眉和翠柳一一行礼点头,随后两人快步走至床前。见穆芷苓挣扎着下床来,翠柳急忙制止,道:“小姐,你身子还未恢复完全,您还是歇着吧。”     穆芷苓只好躺回床上,月眉替她垫高了枕头,让她呈半躺的姿势,穆芷苓这才抬起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之上,指尖触碰到脉搏那一瞬,她双目睁大,颓然地放下右手,耷拉在床沿。     因为身子不适,所以她的感官也相应弱了些,可她却也隐约觉着不妥……     如今这更是证明了她的想法,那五皇子果然对她下了药,这才致使她昏倒。     她转过头看着站在身侧的月眉,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即便她无罪释放,可是那又和五皇子有何干系?     月眉垂着头咬唇,道:“小姐,是五皇子送您回来的。”     翠柳眉飞色舞起来,呵呵一笑,道:“小姐,你可不知道,那五皇子可体贴了,一直吩咐奴婢要好生照顾您,他一直抱着您进了闺房,中间谁都不许插手,连三老爷看着连连点头呢……”     察觉到穆芷苓脸色的变化,月眉拉了拉翠柳的衣袖,翠柳这才止住了说话。     月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穆芷苓,道:“小姐,恕奴婢直言,小姐怎么会和五皇子……”     穆芷苓烦躁地摆了摆手,道:“此事一言难尽。”忽地转向翠柳,道:“你刚才说我爹爹连连点头是什么意思?”     翠竹抿嘴一笑,道:“当然是赞许啦,小姐,您每次受伤可都是五皇子送您回来的呢,那五皇子也当真是有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五章 监视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闻言愁容更甚,五皇子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难不成他当真对自己……     前世五皇子于两年后别明德帝派往封底便再也没有回来,这其中必然隐藏着太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且从适才的事情看来,那五皇子也不似表面看着那般简单。     在内侍监的几日,心中想了许多,那高淑妃分明是冲着宁和公主而去,可到最后为何又怪罪到了她的头上?再者,那明德帝又是如何得知高淑妃腹中胎儿早就不保?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一切都是郑皇后所为。她利用高淑妃陷害自己,借此来让爹爹新生怒意,又让高淑妃的意图被明德帝发现,从而帮自己开脱。     而这样做,不仅会让明德帝对高淑妃所失望,更是让她彻底失去了一个爹爹这样的股肱大臣。这样一来,获益最大的便是郑皇后了。     适才五皇子又将她亲自送回应国公府,这郑皇后之心,可想而知了。     只怕前世她便存着这样的心思,更是付诸行,这便能很好的解释为何五皇子在一年以后会被贬到封地去。     穆芷苓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口气,皇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曾经她以为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如今看来若是想要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     正在此时,稍稍急切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穆芷萱走进了屋子,瞧见穆芷苓有些虚弱的模样,皱了皱眉。     “五妹妹,你没事吧。”穆芷萱走至床前躬下身子,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握住穆芷苓的指尖,声音微微颤抖。道:“你当真是把我急坏了,我听说你在宫里出了事,这一宿一宿的我都一直在担心,可惜我人微言轻,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如今看到你平安归来,我也放心多了。”     穆芷萱抓着穆芷苓的手越发用力,说话也愈来愈急促。到最后竟是差些哭出了声。     穆芷苓抬手抚上她的背脊。细声说道:“萱姐姐,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的。”     穆芷萱止住了哭泣声。目光直直地看向穆芷苓,随后又道:“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会被关进内侍监。为何到最后又是五皇子将你送了回来?”     穆芷苓心头凉的透骨,双目微阖。不再看穆芷萱。     “萱姐姐,我累了……”有气无力地说完这话后,穆芷苓便紧闭双眼不再看穆芷萱。     穆芷萱愣住,她全然没有想到穆芷苓会什么都不告诉她。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直想急切地知道,毕竟那五皇子和穆芷苓之间,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才是……     “那妹妹你好生歇着。将身子养好了,晚些点姐姐再来看你。”穆芷萱温柔地说着。一双美目流转,目光从月眉脸上扫视一番,稍作停留后,继续道:“记得好生照顾五小姐。”     月眉和翠竹墩身行礼,目送穆芷萱离开。     待穆芷萱出了院门后,穆芷苓这才睁开眼,侧头看向月眉,问道:“我哥哥呢?”     那日她被关进了内侍监,而后便不知道哥哥的消息了,往常他的身子但凡有些不适,哥哥都会陪在她的身边,瞪着她醒来,可是如今却是半点人影都没有见着。     “二少爷他,每日一大早便前往宫里,要接近日暮才会回来。”月眉低低说道。     穆芷苓眉头微挑,却也没说什么,随后便吩咐了月眉和翠柳下去。     穆芷萱从海棠苑回到湘云馆的路上,回想着穆芷苓那淡漠的表情,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不是一向最听她的话的吗,为何去了一趟皇宫回来,整个人就变样了?     却在此时,撞入熟悉的怀抱之中。穆芷萱抬头一看,修眉下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艳红的薄唇微启,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喉咙处发出低沉的笑声,惹得穆芷萱的脸顿时绯红。     低沉魅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穆芷萱娇羞地看着宋璎昭,随后细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宋璎昭目光瞬间温柔下来,低声说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穆芷萱摇摇头,随后便任由宋璎昭将她环在怀中,片刻后抬头轻声道:“怎么会,只是你这会儿来所谓何事?”     宋璎昭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当然是想你才来的,不然你以为会是什么?”     穆芷萱脸红得更甚,声音更是细若蚊蝇,道:“我还以为这时候你来,是因为五妹妹的事……”     宋璎昭蔑然地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就她那块木头,你觉得本王会看得上?我当然是为了你而来。”     语毕,低头在她额间印下轻轻一吻,随后指尖轻轻触碰穆芷萱的小巧的鼻子。可就在下一瞬,却猛地抬头。     穆芷萱还未反应过来所为何事时,宋璎昭已经放开她的手,整个人朝着院墙某一处飞身而去。飞身至院墙外,只是片刻间又回来。     穆芷萱转过身看到宋璎昭朝这边走来,正欲开口问个究竟,却被宋璎昭拉着离开。直到拉至湘云馆内,才放开了她。     穆芷萱大喘着粗气,不明情况地问道:“王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璎昭眉头紧皱,看向穆芷萱的眼中多了一分疑惑,却又极力的隐忍道:“你被人盯上了。”     穆芷萱心头一惊,猛地抬头,道:“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     宋璎昭紧闭双唇,低声说道:“还不清楚,那两人身手不凡,而且躲避追踪的能力又极强,只怕是容止的培养出来的杀手。”     “容止?”穆芷萱虽说深藏闺阁之中,却也听说一些关于容止的消息,原本以为道听途说,不用相信的。可听宋璎昭这么一说,竟是发现当真有容止这一号人物。     听说容止培养的杀手。值得天价,且不轻易出售。更为传奇的是,这些杀手一生只听命与一个人,更是无所不能,他的一众杀手,可以抵挡千军万马。     而容止更是二十年如一日的容貌,长得十分清秀俊美。身影轻轻柔柔。传言比女子,美上三分,可行事却是无比的狠厉。     这都只是传言。到底是否如此,谁也不得而知。据说只有一种人看过容止的真面目,那边是死人。     穆芷萱微微抬头,道:“那容止多年未曾出现。我还以为只是有人胡诌出这样的人出来,没想竟然当真有这样一个人。”     宋璎昭目光深邃了几分。抓住穆芷萱的手加重了力道,道:“你知道容止?”     穆芷萱不敢抬头,却是强壮镇定道:“我也只是多看了些话本子,从中看到了一些罢了。”     “哦?”宋璎昭眯了眯眼。也不再询问。     “那些人怎么会出现在应国公府?”穆芷萱有些后怕地捂着胸,适才若不是昭小王爷,她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些人。更不用说处处防着。那都是些怎样的人啊?     穆芷萱不敢想。     难不成她的所有事情都被发现了?如果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那到底是谁派来的呢?她在应国公府素来规规矩矩。细细想来,并没有出过错,到底是谁要派人见识她呢?     宋璎昭拍了拍她的脸,道:“那些人怎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只怕是发现了你我二人的关系,这才暗地跟踪你的。不过即便是这样,我已经用了毒针刺进了他们的身体,现在便不能说话,我相信不出两个时辰,他们便完全不能动弹,不出二十四个时辰,必然死去化作一滩脓水。”     像穆芷萱这样的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并没有理由花大价钱派容止的杀手前来监视,那简直是小题大做。     唯一可能的便是此事全然是冲着他而来……     “这些天我尽量不见你,你也待在院子里,哪儿都不许去,知道吗?”宋璎昭捧住穆芷萱的手道。     穆芷萱点点头,宋璎昭转身正准备离开。     她突然上前拉住他的手,道:“王爷!”     宋璎昭回过头,道:“怎么,还有何事?”     穆芷萱猛地摇头。     差一点她便将自己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了,她若是说了实情,那昭小王爷会怎么看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温柔待她吗?应是不可能吧,这种事情说出来,任谁都不会接受的……     昭小王爷若是因为此事而弃她于不顾,那她所有的计划都白费了。     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虽说如今宋璎昭对她很好,可是她仍旧不能去冒险,所有人她都不应当相信,她能信的只有自己。     穆芷萱重重垂头,最后也只有无声地看着宋璎昭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宋璎昭出了应国公府后,回到辛亲王府。     他深深皱眉,若那杀手当真是容止所派,此事定然会极其不简单。辛亲王因为此事找了容止多年,谁都以为他只是去游历山水,而事实不然。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他的目的分明就是容止,全是因为这些年容止行踪不定,祖父他才会飘忽不定。     只是那容止如今竟然敢公然挑衅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任他天下第一易容术,任他有如此多的杀手,那又如何?     他宋璎昭一个人便可以解决所有的人。     “来人!”宋璎昭握住茶杯,看着进来的人,道:“即刻给我搜应国公府周围,看是否有两个穿灰色衣服的蒙面人,若是有,便给我带回来。二十四时辰没有找到便回来,切记一定要隐秘,不得让任何人发现,知道了吗?”     那人领命前去,宋璎昭则是神态自若地坐在圆椅之中,嘴角逐渐勾起。     容止又如何?这天下,谁与他作对,便是活得不耐烦了!     穆芷苓正欲起身,门突地被撞开,穆芷苓抬头一看,竟是十三和十五!     两人踉跄着进门,唇色发紫,哆嗦着,口中甚至有白沫吐出。     穆芷苓急切地走至两人跟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她急忙替两人把脉,随后又叫来翠柳和月眉,将两人扶到里屋的床上后,又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翠柳咬着唇,看着躺在床上的十三和十五,道:“小姐,他们这是怎么了?”     穆芷苓凝眸,道:“他们这是中了香叶之毒,此毒十分霸道,两个时辰之内毒便会侵入五脏六腑,二十四个时辰便会化作一滩血水。”     翠柳和月眉同时一震,面色微微发白,道:“小姐,此毒可有解?”     穆芷苓皱着眉头,命翠柳取来笔墨纸,将写好的方子交到月眉手中,道:“月眉,你眼尖些,你快些去张太医处将这些药研磨成粉,随后再去替我取一坛酒来。此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任何人问起,你都不要说,知道吗?”     翠柳站在一旁,穆芷苓继续道:“那香叶之毒可是取了香叶放入药罐之中,随后汇入七七四十九种毒汁,将药罐放至明火之上,待汁水煮尽,那香叶便沾了剧毒。将其嵌入有缝的刀片之中或是藏入毒针孔中,但凡刺入人的身体,毒液便迅速游走蔓延。     这样的毒的制法她曾在一本毒典上瞧见过,并没有注明解法,也便是说此法无解。”     翠柳猛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人,又看了一脸镇定的穆芷苓,有些心慌地再次问道:“小姐,此毒当真无解了吗?”     穆芷苓摇摇头,道:“有一个方法也许还有救。”     上一次张太医所使用的金针过穴,既然都能解了穆老夫人的毒,若是采用同样的方法,应该能有效吧。     穆芷苓从床底取出银针,放至烛火之上来回炙烤了片刻,便刺进了其中一人的身体之中。     随后一次在各个穴位扎上银针,又依次将银针拔出,这样往复过了一个时辰。穆芷苓又命月眉将药粉涂在两人身上,那毒水便顺着银针插过的孔流出,流入药粉之中。     一直到傍晚,两人的气色才稍见好转。     穆芷苓轻吐了一口气,随后走出了门。     十三十五这般好的武功,怎么会遭人暗算,而且还是如此阴毒的功夫?     她明明派他们监视穆芷萱,难不成穆芷萱当真有那样的本事?     穆芷苓皱紧了眉头,月眉从怀中掏出手绢,轻轻替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道:“小姐,您也累了半天了,要不奴婢扶您上床休息片刻吧,您身子本来就不好?”     穆芷苓摇摇头,如今比起这些,她更在意到底是谁伤了十三和十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六章 家业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转身看向翠柳,道:“你回去照顾他们两人,看好他们,不要随意出门。”     既然他们能被人所伤,那便说明那些人定不会放过他们,如今待在她的房中是最好的办法。     穆芷苓亲自朝静轩阁走去,进了院子却被林妈妈告知萧玉宁并不在静轩阁,林妈妈愁苦着脸道:“小小姐,您的身子还没有好完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郡主这会儿,这会儿在正厅呢。”     穆芷苓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向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林妈妈,问道:“娘亲去正厅做什么?”     看林妈妈的脸色也不大好,穆芷苓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若是没有出什么大事的话,是不可能聚在一起的。     “林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穆芷苓目光直直地盯着林妈妈,她有些心虚得别过头去,随后又道:“小姐,您身子还未好上完全,等您身子好些了再说吧,再说这点小事儿,夫人能应付得来的。”     穆芷苓却不依,声音突然冷凝下来,道:“我的身子没事儿,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自个儿走过去一看个究竟。”     她抬步正要走,就被林妈妈拉住。     穆芷苓转过身,林妈妈缩了缩手,随后低声道:“小姐,您不在的这几天,府里出了好多事。之前不是郡主管着这府上的大小事宜嘛,原本四老爷就极为不满这件事。前几年,郡主将这一切都治理得妥投贴贴,可是……这会儿京都的铺子大多都倒闭了,四老爷上次无意间听到这事儿。现在正在老夫人跟前说事儿呢。你说让郡主将这铺子交出来不就得了,非得闹着要郡主赔偿这些铺子倒闭的所有的损失,哎……”     穆芷苓站定在林妈妈跟前,皱了皱眉头。     娘亲现在已经将这一切都处理好了?     之前她也和娘亲说起过此事,只是不到三个月,娘亲竟然已经将穆家如此庞大的家业全都转交了出来,这速度……     原本此事可大可小。即便是穆老夫人怪罪下来。那也只能说娘亲办事不力,如今四叔竟然要嚷嚷着让娘亲将这些亏空和漏洞填补,那该如何是好?     此事还得看穆老夫人。可是若是四叔非要追究,那又当如何处置?穆老夫人那里,可以跟她说了实情,可穆宗胜和穆宗耀又当如何?     四叔生性不管事。更是少了一份心思,此事他估计也是受了长房的怂恿。难不成还要让长房知道娘亲只是将穆家的家业转移了,偷偷隐藏起来?     前世明德帝之所以知道穆家的家业之庞大,也是因了穆宗胜的缘故。只不过这一世没想到穆宗胜竟然如此阴险,即便是如此也咬着不放。     穆芷苓飞快地朝正厅奔去。     而此刻在正厅之中。穆老夫人和穆老爷子正坐在两旁,其余的人坐在别处,唯独萧玉宁一个人站在正中央。她规规矩矩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宗耀,并不言语。     穆宗耀满脸通红。忽地站起身,道:“三哥,此事你再也纵容不得,我们穆家如此大的家业,竟然就让她毁的一干二净!当初这一切交给我,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穆宗泽沉着脸,慵懒地抬眸,道:“老四,此事并不简单,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也不能完全怪了宁儿。”     “哼,不怪她难不成还怪我?你以为那么大的家业,岂是说没就没的?那些铺子这么多年一直都生意兴隆,为何这几年就突然倒闭了?我看三嫂只怕将这笔财产拿去别有他用了吧!”,穆宗耀越发的盛气凌人,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强硬。     穆宗泽正欲辩解什么,萧玉宁突然冷笑一声,道:“四老爷这话什么意思,此事落得如今地步,是我的错,可是你说我将那钱用在了别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四爷亲眼所见,所谓含血喷人,说的也便是四老爷这样的吧。”     穆宗耀被萧玉宁驳得无话可说,只是瞪着双眼,目光时不时瞥向穆宗胜的方向。     萧玉宁却上前一步,道:“老祖宗,穆家的家业在短短三个月之间突然没了一大半甚至还要更多,难道您不认为此事很奇怪吗?儿媳即便是没有治理的能力,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出什么岔子,而且穆家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儿媳觉得,此事定然是有人存心跟穆家过意不去,而至于到底是谁,儿媳至今也在查证中。许是儿媳说话做事太过鲁莽,得罪了太多人,因此才会给穆家惹得如此的麻烦。还请老祖宗责罚……”     正当此时,一个丫鬟低着头从门外端着茶盅进屋,随后替穆老夫人斟了茶,穆老夫目光触及杯底,只是一瞬间微微一愣,下一刻又神色恢复正常。     萧玉宁抬头看向穆老夫人,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随后跪在地上,道:“还请老祖宗惩罚,是儿媳办事不力,才害得如此地步。”     穆老夫人阴沉着脸,盯着萧玉宁,凝眸打量了一番,没有说话。     穆宗耀见状,一手猛拍在案桌上,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你们吵什么吵,听得我头疼,春平,扶我回去休息!”穆老夫人踉跄着起身,烦躁地离开了正厅。     穆宗耀正欲走上前去,穆宗泽却拉住他,道:“老四,注意你的言辞和身份!”这个老四越发不像话了,他难道不知道宁儿的身份吗?他岂能随便冲她发脾气!     穆宗泽心头越发地愤怒,随即拉着萧玉宁的手朝门外走去,穆芷苓刚赶至院外,便瞧见穆宗泽拉着萧玉宁的手怒气冲冲地离开,而其后紧跟着的便是长房和四房的众人。     穆芷苓疑惑的看着众人,随后躲在石柱后。待众人走后,这才找了一个丫鬟问起刚才的情况。     当听闻穆老夫人的态度后,穆芷苓微微一愣,竟是有些惊讶于穆老夫人的反应。     穆老夫人定然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娘亲当真提前与老夫人说了此事?     不过既然穆老夫人没有表明态度,那就只能说明穆老夫人多少还是知道了,只要穆老夫人不追究。穆宗胜和穆宗耀也就没法。     再者娘亲的身份。那些人的态度也没法太过强硬。     这样想着,穆芷苓也便松了一口气。     回到海棠苑后,穆芷苓快步朝十三和十五所在的房中走去。又花了一个时辰再一次金针过穴后,两人的毒稍微得到缓解。     穆芷苓凝眸看着十三十五,两人欲下床行礼,被穆芷苓制止。穆芷苓瞧着两人苍白如纸的脸。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是谁伤了你们?”     两人相顾一视。随后便是沉默无言,翠柳见状,道:“你们可知,是小姐将你们救活的。难不成你们还想忘恩负义?”     十三垂下眼帘,片刻之后才将整件事都娓娓道来,十五本想拉着他。可是手在空中僵了片刻又缩了回来,任由十三将整个实情和盘托出。     穆芷苓闻言。倒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只是心头的恨意更浓,还有一丝错愕,那宋璎昭的功夫素来不弱,可是怎会用毒,而且还是如此阴狠的毒?     前世他虽绝情寡义,可她却从未看到过他如此狠毒过。怪只能怪她当初看错了人,宋璎昭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而在容止这边,一个黑色人影浮现,走至容止跟前,道:“主上,属下又要事禀报。”     容止看了眼前之人抬头,那人道:“您派往穆宅的四人,其中两人……如今穆宅也出了大事……”     容止眯了眯眼,道:“哦?说来听听,到底是怎样的事?”     话虽说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可是手指却紧握成拳,死死扣住,指关节间甚至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人凑到容止跟前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容止的依旧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地抿着清茶,只是一双眼却暗沉了下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刚走至门外,刚走至大街上,整个人便倒在地上,整个人瞬间化为一滩血水,甚至连衣服都和血水融为一体。     容止站在窗口处,看着那一团暗红色,神色越发凝重。     那宋璎昭既然敢对他的人动手,便是有十足的把握,非要找到尸身不可。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穆家的小女娃竟然能将这么剧烈的毒都给制住了。只是她恐怕也是一时压制,这样的毒,终究有一天还是会爆发的。     不过现在只能找一个人替代那两人,否则他的计划非得暴露不可。     容止凝眸,他当真是小看了那个宋璎昭,原以为他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岂料如此出乎人意料……     这些年他没有在京都,因而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掌控……     容止轻挥衣袖,身后再一黑影出现,他侧头看向那人,道:“想办法让宋璎昭相信,此事是穆宗胜所为,也让他知道,我已经将手下大半的杀手都卖给了穆宗胜。”     他容止从来不会做赔本的生意,他穆宗胜以为自己能威逼利诱得了他?而那宋璎昭虽然聪明机警,却也太过年轻。出自他杀手堂的人,可以是他亲自派遣,也可能是卖给他人。     此时穆宗胜和穆宗耀正坐在里屋之中今儿一早关于萧玉宁的事情。     那穆宗耀是个火爆脾气,一直狠狠地拍着桌子,道:“此事绝对不能这样就算了,母亲老糊涂了,可我还没有,那萧玉宁自从嫁进我们穆家,便一直想着如何让穆家落魄,从未想过让我们好过,当初真不知母亲如何要将穆家这么大的家产交给她管理,当真是以为我是死人吗?这么多年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介意,我只是不想让母亲难做,也不想搞得这一大家子不和,可是大哥你给说说,如今这样,我难道还能当真坐视不理吗?”     穆宗耀越想越是气氛,声音也越来越大。     穆宗胜冷静地听完后,道:“老四,你冷静一些,你这样压根不是办法,你得知道母亲为何要如此偏袒那老三媳妇。再者今日你在厅堂,实在是鲁莽了些,你要知道,那萧玉宁再怎么说也是郡主身份,你岂能用那样的语气,老三素来护短,他的妻子被你这样一顿奚落,你觉得他的心里能好受吗?这么多年你的脾气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改……”     穆宗胜有些失落地感叹着。     穆宗耀这才收敛了些情绪,有些懊恼地说道:“是我太欠考虑,那大哥此事你说怎么办?”     穆宗胜斜睨了一眼穆宗耀的背影,拳头紧握,道:“你先回去,等母亲消气了你再单独问问她,此事到底如何处置。”     穆宗耀听后,急忙点点头,随后离开。     穆宗胜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一点点冷下来。     高氏从门外走进,瞧了穆宗耀离去的背影,道:“老爷,此事我们应该怎么做?”     穆宗胜道:“还能怎么做,如今老祖宗非要偏袒那萧玉宁,你我也都没有办法。其实这样也好,反正穆家的钱财已去了一大半,对我们而言也是好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获利的。我让老四这样做,也只是不想让这家里如此清净。”     只要有他穆宗胜在,便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高氏在穆宗胜身边坐下,随后叹息一声,道:“老爷,姝姐儿今年已经十五了,老夫人已经不止说了一次要替她寻觅一个好的婆家,可是您之前说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穆宗胜摆了摆手。     高氏皱着眉离开,穆宗胜朝着门外走去,随后走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数十人站在洞中。穆宗胜看向众人,笑呵呵地道:“从今天开始,您们便是听命于我,若是有人违抗,命令,必将人头落地!”     随后他便命为首的一人走上前,在那人耳边吩咐了许久,那人点头退下后,穆宗胜嘴角微微上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七章 算计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转身看向翠柳,道:“你回去照顾他们两人,看好他们,不要随意出门。”     既然他们能被人所伤,那便说明那些人定不会放过他们,如今待在她的房中是最好的办法。     穆芷苓亲自朝静轩阁走去,进了院子却被林妈妈告知萧玉宁并不在静轩阁,林妈妈愁苦着脸道:“小小姐,您的身子还没有好完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郡主这会儿,这会儿在正厅呢。”     穆芷苓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向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林妈妈,问道:“娘亲去正厅做什么?”     看林妈妈的脸色也不大好,穆芷苓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难不成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若是没有出什么大事的话,是不可能聚在一起的。     “林妈妈,到底出了什么事?”穆芷苓目光直直地盯着林妈妈,她有些心虚得别过头去,随后又道:“小姐,您身子还未好上完全,等您身子好些了再说吧,再说这点小事儿,夫人能应付得来的。”     穆芷苓却不依,声音突然冷凝下来,道:“我的身子没事儿,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自个儿走过去一看个究竟。”     她抬步正要走,就被林妈妈拉住。     穆芷苓转过身,林妈妈缩了缩手,随后低声道:“小姐,您不在的这几天,府里出了好多事。之前不是郡主管着这府上的大小事宜嘛,原本四老爷就极为不满这件事。前几年,郡主将这一切都治理得妥投贴贴,可是……这会儿京都的铺子大多都倒闭了,四老爷上次无意间听到这事儿。现在正在老夫人跟前说事儿呢。你说让郡主将这铺子交出来不就得了。非得闹着要郡主赔偿这些铺子倒闭的所有的损失,哎……”     穆芷苓站定在林妈妈跟前,皱了皱眉头。     娘亲现在已经将这一切都处理好了?     之前她也和娘亲说起过此事,只是不到三个月,娘亲竟然已经将穆家如此庞大的家业全都转交了出来,这速度……     原本此事可大可小。即便是穆老夫人怪罪下来。那也只能说娘亲办事不力,如今四叔竟然要嚷嚷着让娘亲将这些亏空和漏洞填补。那该如何是好?     此事还得看穆老夫人。可是若是四叔非要追究。那又当如何处置?穆老夫人那里,可以跟她说了实情,可穆宗胜和穆宗耀又当如何?     四叔生性不管事。更是少了一份心思。此事他估计也是受了长房的怂恿。难不成还要让长房知道娘亲只是将穆家的家业转移了,偷偷隐藏起来?     前世明德帝之所以知道穆家的家业之庞大,也是因了穆宗胜的缘故。只不过这一世没想到穆宗胜竟然如此阴险,即便是如此也咬着不放。     穆芷苓飞快地朝正厅奔去。     而此刻在正厅之中。穆老夫人和穆老爷子正坐在两旁。其余的人坐在别处,唯独萧玉宁一个人站在正中央。她规规矩矩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宗耀。并不言语。     穆宗耀满脸通红。忽地站起身,道:“三哥,此事你再也纵容不得,我们穆家如此大的家业。竟然就让她毁的一干二净!当初这一切交给我,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穆宗泽沉着脸,慵懒地抬眸。道:“老四,此事并不简单。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也不能完全怪了宁儿。”     “哼,不怪她难不成还怪我?你以为那么大的家业,岂是说没就没的?那些铺子这么多年一直都生意兴隆,为何这几年就突然倒闭了?我看三嫂只怕将这笔财产拿去别有他用了吧!”,穆宗耀越发的盛气凌人,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强硬。     穆宗泽正欲辩解什么,萧玉宁突然冷笑一声,道:“四老爷这话什么意思,此事落得如今地步,是我的错,可是你说我将那钱用在了别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四爷亲眼所见,所谓含血喷人,说的也便是四老爷这样的吧。”     穆宗耀被萧玉宁驳得无话可说,只是瞪着双眼,目光时不时瞥向穆宗胜的方向。     萧玉宁却上前一步,道:“老祖宗,穆家的家业在短短三个月之间突然没了一大半甚至还要更多,难道您不认为此事很奇怪吗?儿媳即便是没有治理的能力,可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出什么岔子,而且穆家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儿媳觉得,此事定然是有人存心跟穆家过意不去,而至于到底是谁,儿媳至今也在查证中。许是儿媳说话做事太过鲁莽,得罪了太多人,因此才会给穆家惹得如此的麻烦。还请老祖宗责罚……”     正当此时,一个丫鬟低着头从门外端着茶盅进屋,随后替穆老夫人斟了茶,穆老夫目光触及杯底,只是一瞬间微微一愣,下一刻又神色恢复正常。     萧玉宁抬头看向穆老夫人,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随后跪在地上,道:“还请老祖宗惩罚,是儿媳办事不力,才害得如此地步。”     穆老夫人阴沉着脸,盯着萧玉宁,凝眸打量了一番,没有说话。     穆宗耀见状,一手猛拍在案桌上,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你们吵什么吵,听得我头疼,春平,扶我回去休息!”穆老夫人踉跄着起身,烦躁地离开了正厅。     穆宗耀正欲走上前去,穆宗泽却拉住他,道:“老四,注意你的言辞和身份!”这个老四越发不像话了,他难道不知道宁儿的身份吗?他岂能随便冲她发脾气!     穆宗泽心头越发地愤怒,随即拉着萧玉宁的手朝门外走去,穆芷苓刚赶至院外,便瞧见穆宗泽拉着萧玉宁的手怒气冲冲地离开,而其后紧跟着的便是长房和四房的众人。     穆芷苓疑惑的看着众人,随后躲在石柱后。待众人走后。这才找了一个丫鬟问起刚才的情况。     当听闻穆老夫人的态度后,穆芷苓微微一愣,竟是有些惊讶于穆老夫人的反应。     穆老夫人定然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娘亲当真提前与老夫人说了此事?     不过既然穆老夫人没有表明态度,那就只能说明穆老夫人多少还是知道了,只要穆老夫人不追究。穆宗胜和穆宗耀也就没法。     再者娘亲的身份。那些人的态度也没法太过强硬。     这样想着,穆芷苓也便松了一口气。     回到海棠苑后。穆芷苓快步朝十三和十五所在的房中走去。又花了一个时辰再一次金针过穴后。两人的毒稍微得到缓解。     穆芷苓凝眸看着十三十五,两人欲下床行礼,被穆芷苓制止。穆芷苓瞧着两人苍白如纸的脸。微微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是谁伤了你们?”     两人相顾一视。随后便是沉默无言,翠柳见状,道:“你们可知,是小姐将你们救活的。难不成你们还想忘恩负义?”     十三垂下眼帘。片刻之后才将整件事都娓娓道来,十五本想拉着他。可是手在空中僵了片刻又缩了回来。任由十三将整个实情和盘托出。     穆芷苓闻言。倒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只是心头的恨意更浓,还有一丝错愕,那宋璎昭的功夫素来不弱。可是怎会用毒,而且还是如此阴狠的毒?     前世他虽绝情寡义,可她却从未看到过他如此狠毒过。怪只能怪她当初看错了人。宋璎昭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而在容止这边,一个黑色人影浮现。走至容止跟前,道:“主上,属下又要事禀报。”     容止看了眼前之人抬头,那人道:“您派往穆宅的四人,其中两人……如今穆宅也出了大事……”     容止眯了眯眼,道:“哦?说来听听,到底是怎样的事?”     话虽说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可是手指却紧握成拳,死死扣住,指关节间甚至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人凑到容止跟前将事情说了一遍后,容止的依旧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地抿着清茶,只是一双眼却暗沉了下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刚走至门外,刚走至大街上,整个人便倒在地上,整个人瞬间化为一滩血水,甚至连衣服都和血水融为一体。     容止站在窗口处,看着那一团暗红色,神色越发凝重。     那宋璎昭既然敢对他的人动手,便是有十足的把握,非要找到尸身不可。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穆家的小女娃竟然能将这么剧烈的毒都给制住了。只是她恐怕也是一时压制,这样的毒,终究有一天还是会爆发的。     不过现在只能找一个人替代那两人,否则他的计划非得暴露不可。     容止凝眸,他当真是小看了那个宋璎昭,原以为他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岂料如此出乎人意料……     这些年他没有在京都,因而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掌控……     容止轻挥衣袖,身后再一黑影出现,他侧头看向那人,道:“想办法让宋璎昭相信,此事是穆宗胜所为,也让他知道,我已经将手下大半的杀手都卖给了穆宗胜。”     他容止从来不会做赔本的生意,他穆宗胜以为自己能威逼利诱得了他?而那宋璎昭虽然聪明机警,却也太过年轻。出自他杀手堂的人,可以是他亲自派遣,也可能是卖给他人。     此时穆宗胜和穆宗耀正坐在里屋之中今儿一早关于萧玉宁的事情。     那穆宗耀是个火爆脾气,一直狠狠地拍着桌子,道:“此事绝对不能这样就算了,母亲老糊涂了,可我还没有,那萧玉宁自从嫁进我们穆家,便一直想着如何让穆家落魄,从未想过让我们好过,当初真不知母亲如何要将穆家这么大的家产交给她管理,当真是以为我是死人吗?这么多年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介意,我只是不想让母亲难做,也不想搞得这一大家子不和,可是大哥你给说说,如今这样,我难道还能当真坐视不理吗?”     穆宗耀越想越是气氛,声音也越来越大。     穆宗胜冷静地听完后,道:“老四,你冷静一些,你这样压根不是办法,你得知道母亲为何要如此偏袒那老三媳妇。再者今日你在厅堂,实在是鲁莽了些,你要知道,那萧玉宁再怎么说也是郡主身份,你岂能用那样的语气,老三素来护短,他的妻子被你这样一顿奚落,你觉得他的心里能好受吗?这么多年你的脾气当真是一点都没有改……”     穆宗胜有些失落地感叹着。     穆宗耀这才收敛了些情绪,有些懊恼地说道:“是我太欠考虑,那大哥此事你说怎么办?”     穆宗胜斜睨了一眼穆宗耀的背影,拳头紧握,道:“你先回去,等母亲消气了你再单独问问她,此事到底如何处置。”     穆宗耀听后,急忙点点头,随后离开。     穆宗胜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一点点冷下来。     高氏从门外走进,瞧了穆宗耀离去的背影,道:“老爷,此事我们应该怎么做?”     穆宗胜道:“还能怎么做,如今老祖宗非要偏袒那萧玉宁,你我也都没有办法。其实这样也好,反正穆家的钱财已去了一大半,对我们而言也是好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获利的。我让老四这样做,也只是不想让这家里如此清净。”     只要有他穆宗胜在,便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高氏在穆宗胜身边坐下,随后叹息一声,道:“老爷,姝姐儿今年已经十五了,老夫人已经不止说了一次要替她寻觅一个好的婆家,可是您之前说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穆宗胜摆了摆手。     高氏皱着眉离开,穆宗胜朝着门外走去,随后走到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数十人站在洞中。穆宗胜看向众人,笑呵呵地道:“从今天开始,您们便是听命于我,若是有人违抗,命令,必将人头落地!”     随后他便命为首的一人走上前,在那人耳边吩咐了许久,那人点头退下后,穆宗胜嘴角微微上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八章 生辰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ps:前一章因为出了问题,当时就已经过来,可是系统太过迟缓,现在看到的还是两章一样的,亲们真的对不起,等等再刷新一遍,前一章就出来了。作者菌在这里致以十二分的歉意,真的不是故意的。怕你们看不到,所以写在正文里……嘤嘤婴……)     那太医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都是穆二公子不让下关说的,下官……”     宁和公主也失了耐心,急忙制止了他,道:“赶紧给本宫医好,否则本宫要了你的命!”     那太医这才哆嗦着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随后抬头,道:“公主,穆二公子只需按时进食,过不了多久身子自然就能恢复的。只是公主您的脸色似乎……”     那太医想要继续说什么,宁和公主却打断了他的话,道:“本宫身子好得很,你下去吧。”     待太医走后,宁和公主很是愤怒地瞪着在床上躺着的穆钰,道:“来人,取米粥来,给本宫狠狠地灌进去!”     原本她以为穆钰还算得上有些小聪明,这才发现竟是一个榆木脑袋,竟然跟她一样,整整三日滴水未进。不过没有料到的是,他的身子如此虚弱,她三日不吃饭都没事,可是这穆钰竟然晕倒了。     说完这话,觉着有些头晕,她也用了些饭菜,随后便静静地候着,等待穆钰醒来。     接近日暮时分,穆钰醒来后,瞧见宁和公主竟靠坐在案桌上,苍白的脸染上一抹微红。身子刚刚一动,宁和公主便睁开双眼,瞧见穆钰醒来,眉头渐渐舒展。     却在下一刻又刻意皱眉,道:“你怎么会突然晕倒?”     穆钰埋头不说话。     “不是挺能说吗,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是哑了还是聋了。本公主问你话呢!”宁和公主没好气地看着穆钰。心底烦躁不堪。     原本她不想用这样恶劣的语气与他说话,毕竟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可是不知为何,见到眼前这个人。她心中便有莫名的怒火,她也不知是为何。许是因为在她去应国公府时被他的戏弄,抑或是之后他将她的身份告知穆家的人,也有可能是因为适才他说的那一番话……     反正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也说不清为什么。     穆钰强撑着起身,没有理会宁和公主所说。或者说他根本不知到底如何回答。     从宁和公主绝食那一刻开始,他便也跟着没有吃任何东西。     宁和公主垂眸看了一眼穆钰,终是叹了一口气,吩咐了宫婢替他穿好衣服。     待穆钰从房中出来。宁和公主眸光一凝,视线在他身上扫过,淡淡地说道:“太医说你三日未曾进食。这是怎么一回事?”     穆钰缓缓转身行礼,道:“子曰不可说。”     宁和公主只觉胸口一震。强压着怒火发泄出来,她站起身,道:“你可曾有将本公主放在眼里过?”     穆钰再次躬身,看似卑躬屈膝,可说话却是不卑不吭,道:“微臣不敢。”     宁和公主怒不可遏,随后夺门而去,可是末了还是吩咐宫婢替穆钰打扫了一间房供他住下,毕竟此刻天色已晚,穆钰身子又差,回去只怕是不方便。     走至外院,在大门处却被人拦了下来,那守卫拦住宁和公主,道:“还请公主谅解,圣上吩咐过,您不得出宫半步。”     本是打算硬闯,可寻思了半晌又冷静下来。细细回味着下午穆钰所说的话,穆小五不会有事的。     她分明就知道穆小五会没事,毕竟母后向她承诺过,穆小五只会在内侍监待上几日便会被放出。     可是她却又那般不信任母后,毕竟她说的话,从来都没有算得数的。即便是穆小五千不该万不该受到伤害,毕竟有应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可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该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穆钰那张淡然而又略微苍白的脸,这些天他为何也同自己一般不吃不喝。既然他都不担心穆小五,那他这样做又是为何?     越想心中越是恼怒,那穆钰处处与他作对,就连如今也是这般,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当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随时都犹如脑心挠肺一般。     月上梢头,从屋后一跃而起,月光照样在顺宁宫的院子里,却只让周遭更加的阴沉。     宁和公主坐在院中的大理石桌旁,一个人抬头对着月色发愣。     阳春三月正是花开的季节,此刻静谧的夜里暗香浮动,微风轻轻飘过,荡起一阵花的涟漪。     忽地身后有窸窣的声音,宁和公主警觉地转身,看见熟悉的身影后轻叹一声,月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瞧见一抹清冷孤寂的身影。     “你来做什么?”宁和公主冷着声音,只是瞥了一眼迎面而来的身影便别过头去,不再看向那黑影。     “阿和,你当真如此恨我?”声音沙哑低沉,却又带着些无可奈何。     “阿和……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这么叫我,而她已经死了。还请桓王自重,否则此刻我若是将外面的侍卫引来,你以为会如何?”宁和公主往后退了几步。     “你还在恨我?”纪桓亦步亦趋地走向前,说话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宁和公主依旧是冷嘲热讽,道:“桓王当真是说笑了,我为何要恨你,我只是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纪桓快步走上前,将宁和公主抱在怀中,道:“阿和,我听人说你生病了,就想前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竟然独自一人在院子里。”     他深情地说着,可是宁和公主却在他怀中使劲挣扎,到最后,她扬起手朝他脸上狠狠地打去。并咬牙切齿道:“纪桓我告诉你,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无耻之人!你一面想着将我送得远远的,一面又这样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你这样真让人觉得恶心!”     宁和公主差些情绪失控,失声将心中的愤怒发泄而出,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捂住口鼻。纪桓将她紧紧抱住,满是歉疚地说道:“阿和。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我从未想过将你真的送走,那日的事情当真是另有隐情。”     那日宁和公主前去太子宫中,无意间在门外听到宋璎恪哈哈地笑起来。口中还说着纪桓的建议甚妙之类的话。而后听见他身旁之人道:“太子,您只要将和亲这一提议说出,皇上定会对您刮目相看,到时候您的太子之位定会稳坐。这大晋未来的江山还不是牢牢掌握在你的手中?”     说话之人,正是纪桓。     宁和公主闻言。心中盈满失落和绝望。     认识纪桓,是在姜贵妃死后,她偷偷跑到姜贵妃所在的黄陵去,而回来的途中便遇见了纪桓。     她极少哭。可是那一次却止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哭了出来,回来时一双眼肿的差些睁不开。她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一点点清晰。而那个人竟是笑着朝她伸出手,一块锦帕交到她的手中……     她以为纪桓是母妃赐予她的礼物。派他来给予她这世上仅剩的温暖的人,可是在听到宋璎恪所说之后,她整个世界都仿若坍塌一般。     宁和公主突然放弃挣扎,安静地缩在纪桓怀中,冷静地可怕,声音中更是带着疏离。她扬起头,道:“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再有数月,我也要远离这里,彻彻底底地远离你了,你觉得如今我误会与否,还有什么关系吗?”     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和苦楚,却是连最后一个能倾诉的人都没了……     “不,阿和,我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嫁到辽国去,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计划,我怎么可能害你!”纪桓将梏得她差些喘不过气来,胸腔也剧烈地起伏着。     “阿和,你是我一个人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我如果不这样做,才会真正的失去你。如果你不是和亲远嫁,那老皇帝便会替你在众多臣子中寻一个合适之人作为驸马,那你将我置于何处?所以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得不这么做!”     纪桓说得义正言辞,更是深情款款,宁和公主却不断地摇头,道:“纪桓,你错了,我一直将你当哥哥看待,在我心中,你和我五哥一样。”     纪桓身子一僵,愣在原地,手僵在空中,不知放置何处。     宁和公主趁机将他推开,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便会感激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看着宁和公主离开的身影,纪桓的拳头紧握,手指发出的声响在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不,这不是他认识的阿和,不是……     次日一早,穆芷苓被释放,宁和公主本应松一口气,却又传来消息,穆小五晕倒在内侍监之中,五皇子将他送回了应国公府。     穆钰听闻后,眉头紧皱,却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这些天他一直不做停歇地画着,画布上的宁和公主千姿百态,而每一张都仿若真人一般,灵性十足。     他仿佛怎么画也画不完一般,眉头也从未舒展一分,终日苦着脸画着,倒是惹得宁和公主的心情大为不好。     “你不是替本宫作画,而应是教本宫如何画,你可明白?”     她倒不是当真想让他教自己作画,只是这些天看他就那样站在离自己不远处,一刻也不停歇地在画,心底有些莫名泛酸。     这一次穆钰也顺从地教习起来。     过了两日,便是三月初十。     穆芷苓一大早便在翠柳和月眉的欢笑声中起身,随后两人替她换上了新衣,一番熟悉打扮后便朝静轩阁     今个儿是穆芷苓十二岁生辰。     往年换上一件新衣,梳洗打扮后便与向两位老祖宗问好,随后便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像是过节一般用膳,而后便是领取长辈的红封。     女子十二便算得上是半个大人了,听闻有些市井商贩家里,十二岁的姑娘更是当家主事的都有,只是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大晋的女子更为崇尚的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今年本应是她最后一次领取红封,可是家中出现那样的事,她的生辰也就和平常一样过了,只是添置了一件新衣,还有老夫人偷偷送来的红封。     走至静轩阁,穆宗泽和萧玉宁都已坐好,穆芷苓朝两人简单行礼后,穆宗泽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道:“我的苓儿也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我倒更喜欢你小时候,总觉得这些年太过沉闷了些。”     萧玉宁瞥了一眼穆宗泽,又看着穆芷苓,嗤笑道:“哪有孩子不长大的,再者这可不叫沉闷,这叫成熟稳重。早熟一些的孩子也好些,省得父母操心。苓儿,快些坐下,娘亲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牛排和鸡柳,还有蛋糕,待会儿对着蛋糕许愿,然后把拉住吹灭了,愿望就是实现了。”     穆芷苓眼睛忽的就红了,喉头也微微犯疼。突然想起前世娘亲和爹爹因为误会分开,而后她过的每一个生日,都是和娘亲哥哥一起过,娘亲总会做一个生日蛋糕,让她许愿。     可是没一个愿望实现……     如今她只是闭上双眼,什么也不想。     “妹妹的生日怎能少了我?”穆钰快步走进房门,一番行礼后坐在穆芷苓身旁。穆宗泽斜睨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儿子,闷哼一声也不说话。     待吃完饭穆钰跟着穆芷苓一同回到海棠苑中,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递到穆芷苓怀中,悄声说道:“妹妹,这是宁和公主送你的。”     穆芷苓抬头看了一眼穆钰,总觉得今日的他有些不一样,却又不知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她也没有多想,便抱着那沉重的包裹进了房门。     刚一拆开,竟然发现几本金线缝制的医书……     穆芷苓诧异地抬头,穆钰目光有些闪躲,道:“公主问妹妹你喜欢什么,我想着你终日喜欢看那些医书,便说了这个。”     随后他又从背后抽出一卷画递到穆芷苓手中,也没有说什么,便离开。     穆芷苓将那画打开,那画中人竟然是自己,可是那画风和哥哥的却不太一样。而左边有一行小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九章 大火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那字迹分明是……黎哥哥的!     可是细看又有些不一样,还有周围一圈乌黑的是什么?     心中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焦躁不安和心慌混杂在一起……     穆芷苓闭上双眼不再去想。     若当真算起来,她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又是经历了两世的人,怎能因为这样一点点小事儿焦躁不安。     而这会儿牡丹苑中,穆芷姝收到一封信,信上写着:今夜子时,榆子胡同,郑黎。     穆芷姝将信反复看了一遍,随后放在梳妆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头。     这信当真是郑黎给她的?可若是不是,那到底是谁,此人到底是何目的?     一旁的丫鬟见穆芷姝神色一脸凝重,担忧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穆芷姝将信纸一揉,随后再次弹开,微微仰头斜视了身旁的丫鬟,道:“没什么,你先下去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一会儿你也不用再来了。”     丫鬟一听穆芷姝身体不好,焦急起来,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替您叫张太医来?”     穆芷姝摇摇头,道:“没事的,我只是觉得有些乏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千万不许打扰我,若是有人前来,就说我睡下了,知道吗?”     那丫鬟也没多想,顺从地点点头。     穆芷姝在放纵踟蹰了好半晌,犹豫着自己应不应该去。若是去,极有可能遭人算计,毕竟郑黎与她压根不熟,可若是不去,又止不住内心的好奇。     毕竟那个人是郑黎。前些日子她便听说那穆芷苓和郑黎之间的事,而且她也曾偷偷看过那郑黎,当真是生的俊俏。而且年少有为,又是郑王府的世子,最为关键的是穆芷苓……     想到这些,穆芷姝原本的担心便去了一大半,只要她小心谨慎些。便应该没事。     入夜。穆芷姝换了一件丫鬟的衣服,趁人不注意,从后门偷溜了出去。     到了榆子胡同的时候。一修长的身影伫立在月光下,穆芷姝定睛一看,那人有几分像郑黎。     郑黎转过身,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目光暖暖,可是看清眼前来人后。心瞬间凉了一大半。     两人互相看清对方后,心头皆是一惊。     穆芷姝心跳突然加快,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和震撼,那个人当真是黎世子。他当真在这里等着她。     可是他找自己作何,而他为何在远处站着一动不动?     正当穆芷姝困惑不解时,郑黎朝前走动了两步。     穆芷姝迎上去。轻笑一声,道:“让黎世子您久等了。”     声音温柔如水。更是娇滴滴的,让人听后觉得舒心酥骨。     郑黎听后,瞬间明白过来,今日一早他受到的那一封信笺,那根本就不是小五写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暗中安排,将他骗至榆子胡同中。     而那个策划此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郑黎心中起了戒备,双手负在身后,朝前走近了两步,道:“你是谁?”     疏离淡漠的声音让穆芷姝的心瞬间凉了一大半,黎世子不认识她?     “不是黎世子您邀请我子时到榆子胡同一聚的吗?而且黎世子也在这里等着……”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郑黎顾盼了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被人算计了。”     穆芷姝愣了楞,心中有些失落,更是惶恐不安,她当真被算计了?     可是她见到了黎世子,已经值了。     更何况此刻有黎世子在,他会保护自己安全的。     穆芷姝不顾矜持地朝郑黎怀中扑去,张皇失措地缩在他的胸前,道:“到底是谁要算计你我,黎世子你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我真的好怕,好怕……”她抓住郑黎的衣角,低声啜泣道:“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郑黎用力将她推开,最终却也妥协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两人往回走了不一片刻,便看见应国公府方向火光冲天,原本想享受和郑黎一同而行的穆芷姝不得不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     顾不得形象,一路狂,还未回到应国公府,穆芷姝竟是发现,着火的地方,是她的院子。     此刻虽然火虽然被灭掉,可是她房中的东西估计已全然不剩了。     郑黎顿了顿,犹豫是否跟着进去看个究竟,看看抚上是否有人受伤,穆芷苓是否没事……     却在他犹豫之时,微亮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穆芷姝抬手挡住光,不远处却传来穆宗胜怒喝的声音:“混账东西,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你当真是要我气死!”     穆宗胜赶来,只见穆芷姝一个人站在后门处,随后扬手便是一记耳光打在穆芷姝脸上。     穆芷姝一手捂脸,怯怯地唤了一声:“父亲……”     穆宗胜却仿若没有听进去一般,再一次给了她一记耳光。     穆芷姝偷偷看了一旁,竟发现郑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心中有几分怅然,却也松了一口气,低下头不敢去看穆宗胜。     还好发现得及时,火势不算太猛,因而也就烧坏了穆芷姝的闺房,而院子里别的房屋都完好无损。     此事毕竟是一件丑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穆宗胜也只是将穆芷姝带至房中,让她跪了一晚。可饶是这样,穆家上下还是知道了穆芷姝夜不归家,甚至还有下人私下里偷偷传,说二小姐是去私会男人去了。     更有甚者,说那个人是黎世子。     秋桔从外面回来后,穆芷萱笑着起身,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秋桔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小姐,一切都已经妥当了,我已经将消息散步出去。现在所有人都相信那穆芷姝是出去见黎世子去了,估计这会儿消息都已经传到了穆老夫人那儿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穆芷萱轻笑,道:“那海棠苑那边呢?”     此刻整个府上都已经传遍了,那边只怕不想知道也不可能。”秋桔得意地站直了身子说道。     “没有让人发现是你传出来的吧?”穆芷萱仍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哎呀,我的小姐呀,你就放心吧。秋桔怎么可能那么傻。相信我。没有人知道的。”秋桔走至穆芷萱身旁替她捏着肩头,穆芷萱却让她停下。     她站起身,踏着轻盈的步子朝门外走去。一边还道:“这会子,是该去安慰安慰我那好姐妹了……”     说完还咯咯笑了起来。     随后走至海棠苑中,此刻穆芷苓正闲来无事便一个人下着棋,而翠柳看了便忍不住说道:“小姐。您当真是有闲情逸致,您都不知现在整个府上都炸开了锅了。”     穆芷苓连眼帘都懒得抬起。只顾着自己的棋局,食指和中指捻起一颗白子,僵在空中,漫不经心道:“这与我何干?”     虽是再这样说。可手却僵在空中久久没有落子。     那穆芷姝半夜出去,而这时闺房便着火了,当真有如此巧的事情?     此事定然是有人密谋而为。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何要针对穆芷姝?     此人能准确地找出穆芷姝闺房所在之处。并且对穆芷姝是否在穆宅了如指掌,唯一能解释的便是昨夜此人定是在蛰伏在应国公府。     穆芷苓一时想不通那人到底是谁,这是翠柳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小姐您倒是落得个清净,只怕那穆芷姝便不好过了。您是不知道,今儿一早我出去的时候,听见隔壁房的丫鬟私下讨论。说穆二小姐其实是出去私会男人去了,还有人说昨夜在穆家后门看见了黎世子,只是奴婢也不敢肯定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不管真假,穆老夫人只怕都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     啪嗒――     清脆的落子声止住了翠柳的滔滔不绝,她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家小姐,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穆芷苓猛地抬起头,看向翠柳,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翠柳眨了眨眼,道:“我说穆二小姐一会儿便会不好过了。”     “不是,你说她昨晚见谁去了?”穆芷苓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也有些哽咽。     翠柳不明白穆芷苓为何突然激动起来,道:“奴婢听说她去见黎世子了,奴婢上一次见他就是一副登徒子的模样,如今果不其然,小姐他之前没有对您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穆芷苓愣愣地看着翠柳,心底咯噔一声。     穆芷姝前去私会的那人当真是黎哥哥吗?     胸口微微堵得慌,就连呼吸也局促起来。     一抹袅娜的身影缓步走至房内,穆芷姝瞧见穆芷苓失魂落魄的模样,敛了脸上的笑,担心地说道:“五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虽是这样说,可心头却无比高兴,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穆芷苓瞧见穆芷姝前来,站起身,道:“没什么,萱姐姐你怎么来了?”     穆芷萱笑得温婉,道:“昨个儿你生日,姐姐本应前来看看你的,可是昨个儿姐姐身子突然不舒服,所以今个儿才来。妹妹你不会嫌晚吧?”     穆芷苓摇摇头,道:“姐姐有心了,不过是一个生辰,算不得重要的。倒是萱姐姐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你这会儿出来打不打紧,要不赶紧回去歇息吧?”     穆芷苓随即在穆芷苓身旁坐下,道:“已经不碍事了。妹妹怎的一个人在这里下棋,多闷啊,也不出去走走。”     穆芷苓抿嘴一笑,道:“姐姐忘了吗,暖春的时候我是出去不得的。”     穆芷萱懊恼地点头,道:“你瞧我这记性,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哎呀,妹妹你一个人下棋着实烦闷,姐姐陪你下吧。”     穆芷苓也不好拒绝,便由着穆芷萱了。     她会因花粉而不适这病早就治好了,之前是没有机会告诉穆芷萱,如今是尽量不想让她知道。     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便好,人若是多了些东西在别人手上握着,便多了一分危险。     “对了,妹妹你知道二姐被大伯父关在柴房了吗?”穆芷萱一边抓着棋子,一边抬眼斜视着穆芷苓。     穆芷苓微微摇头,道:“我一直待在房中,并不知。”     穆芷萱却轻笑起来,笑容过分地灿烂,她捂着嘴,道:“昨个儿她的房中不是起火了吗?你猜怎么着,正当下人急急忙忙冲进房门,却是没有寻着她的人。大伯本来性子就暴躁,更是严苛,碰见这种事那还得了,当即就把穆芷姝关进了柴房之中。”     忽地她神秘地低头,道:“五妹妹你可不知道,听说那穆芷姝是去私会情人去了,不过那情人也着实有趣,竟然是郑王府的黎世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两人门当户对,明媚正娶有什么不好,可偏生要这样偷偷摸摸,也活该了大伯父要这样罚她,当真是恬不知耻。”     穆芷苓细细听着,呼吸越来越浅。     她一直想到底是谁有如此闲情和心思陷害穆芷姝,如今看来十有**是穆芷萱了。     准确地掌握穆芷姝的行踪,随后再在她房中放了一把火,这样一来,那穆芷姝发大半夜不在闺房之中便轻易能被人发现了。     联系到昨日她收到的那幅画,画中的字被抹去并非是郑黎所为,而是有人刻意为之。那这么说来,黎哥哥也被算计了,只怕那穆芷姝也是被蒙在鼓里。     穆芷苓抬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穆芷萱,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五妹妹你这是什么眼神,难不成那穆芷姝被关进了柴房你还不高兴?我记得你可是很讨厌穆芷姝来着,那可是千方百计想要害你的人啊。”     穆芷苓不着痕迹地笑了笑,道:“萱姐姐,我这是觉得这样惩罚那穆芷姝太过便宜她了,自古不是不守妇道的女子都得浸猪笼吗?为什么只是关进柴房这么简单?”     听着穆芷苓轻松的语气,穆芷萱愣了愣,随后陪笑道:“话虽如此,可又岂是你我所左右的。”     穆芷苓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道:“我也只是说说,二姐到底如何处置我也一丁点都不在乎。再者若是二姐和黎世子情投意合,真的结成连理也未尝不可,萱姐姐你说对吗?”     表面风平浪静,可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零章 私会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萱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穆芷苓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难不成她猜错了,那穆芷苓对此事当真是半点不在意?     这下换作穆芷萱心里不大舒服了,不过脸上依旧笑得温和,掩饰地极好。     不过细细想来,她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如今唯有这穆芷苓,她倒是有些看不透她了。     穆老夫人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最近几日家中出了这么多事,她甚是烦闷。手指不断拨弄着佛珠,而春平则是手持蒲扇替她扇风。     虽说是阳春三月,可是外面的天气已经是骄阳似火,京都的天从来都是这般,冬季过了很快便是夏季。     穆老夫人的额头已经沁出汗珠,口中一遍一遍默念着,可仍是止不住地烦躁,以至于佛珠散落在地。     “春平啊,你说我这一把老骨头,是不是管不了年轻人这些事了啊,人老就是越发不中用了。”穆老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     春平墩身将散落在地的佛珠拾起,随后站起身,道:“老夫人您身子好着呢,再说这个家若是没有您,那还有谁能来主持大局呢,如今这家中正乱,更是需要您老人家出面啊。”     “这家里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本想着老大懂事,虽不是我亲生的,却非常孝顺,可是却生出一个这么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如今想着便觉得头疼。”穆老夫人抬头看着墙上的观音像,自顾自地喃喃起来。     春平正欲说什么,门外萧玉宁轻轻叩门,道:“母亲。儿媳能否进来?”     穆老夫人起身,朝外屋走去,边走边说,道:“进来吧。”     萧玉宁走至穆老夫人跟前,随后行了个礼。穆老夫人正襟危坐在上方,抬眼瞧了萧玉宁一眼,指了指一旁的圆木椅。道:“坐下吧。”     萧玉宁却不敢坐。直直地站着,小声说道:“儿媳未经母亲的同意便擅自做主,还请母亲责罚。”     “你先坐下吧。既然此事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那边没有自责的必要。你这样做,瞒着家里也是不无道理,只是此番之后。定是一番混乱。老三媳妇,如今家中剩下的那些生意你就不用再插手了。交给老四去管理,也免得再多生闲话。不过我只希望你能将此事处理妥当,莫要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那日穆老夫人在茶杯底盘看到一张纸条,细看之后才得知实情。随后派人秘密打探之后才证实。     萧玉宁微微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一般。道:“母亲,昨夜那事您看怎么办?这会儿四下都在说……说姝姐儿昨夜……”     穆老夫人听闻后,眸光一凌。道:“此事我已略有耳闻,待我调查清楚。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待会儿我便会亲自去问姝姐儿。你先回去吧,此事我定有主张。”     萧玉宁只好离开,而穆老夫人却愁容更甚。     穆宗胜虽不是她所亲生,可是这么多年她却半点不敢怠慢了。正因为身上流着不是她的血,所以这一层关系更为微妙,若是处理稍有不当,这个家只怕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虽口头对萧玉宁说自己早已有了主张,可是心底却丝毫没谱。毕竟那姝姐儿是老大所生,若是惩罚得太过严苛,势必引起长房的不满和怨念,可若是放任不管或是惩罚轻了,只怕又会落下话柄,其他几房想必私下也是不服的,毕竟姝姐儿那样的行径着实太过恶劣了。     “春平,吩咐下去,若是府上还有人因为姝姐儿这事儿嚼舌根的,我定不轻饶。”     不论姝姐儿做错了什么,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最看重的便是名声。     晌午时分,穆宗胜进了柴房,一脸阴沉地看着穆芷姝。     “你这个不孝女,我真想一刀杀了你!”穆宗胜激动地说道,胸腔剧烈起伏。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突然生出这样的事来,穆宗胜只觉得太过寒心和震怒。     穆芷姝却不以为然地瘪嘴,道:“爹爹,此事并非女儿的错,女儿也是被人陷害的。”     “你被人陷害,你可知现在穆家上下都在说什么吗?说你是去私会男人,我穆宗胜怎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女儿!”     穆宗胜当真懊恼,当初他便应该将她送回……     若是当真到了那个地方,也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了。     幸好对象是郑王府的黎世子,穆宗胜虽恼怒自己的女儿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可若是嫁给郑黎,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     想到这里,穆宗胜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     “爹爹,女儿同黎世子是互相喜欢的,还请爹爹成全!”     穆宗胜刚消的怒气便再一次被穆芷姝激怒。     “当真是不知羞耻!一个女子最为看重的东西,你全都抛诸脑后,你当真是要活活把我气死!”     可是如今让郑黎娶了穆芷姝,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更何况,穆宗胜打一开始便想着穆芷姝嫁给郑黎,毕竟……     当秋桔从院外回来后,左顾右盼一番,道:“小姐,我打听到了,大老爷当真要让二小姐嫁给黎世子,而且这两天他便会去郑王府走一趟,到时候这门亲事只怕就定下来了。”     穆芷萱抿嘴一笑,道:“无妨,就算嫁过去又如何,也不过是守活寡罢了,那黎世子即便是一根汗毛也不愿碰她的。”     秋桔倒是有些困惑不解了,道:“小姐为何如此笃定,这人都是会变的,那黎世子也说不准呐。”     穆芷萱目光有些深邃,笑得越发神秘莫测起来,道:“秋桔,你不懂郑黎。我说他不会他便不会,而且我会让他恨毒了穆芷姝。到时候穆芷姝的日子,一定会非常凄惨!”     她一定要让穆芷姝比曾经的她,还要凄惨!     “小姐,奴婢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穆芷萱微微抬头,目光柔和了许多,道:“你与我还有什么不该说的?你我表面虽为主仆,可是我早已将你视为姐妹。事事你都未曾让我失望。如今还有什么害怕说的?”     秋桔吐了吐舌,低声呐呐,道:“小姐。奴婢不懂您,您为何如此讨厌二小姐。起初,起初奴婢以为您是因了五小姐的缘故,可如今小姐分明是不喜欢五小姐。那您为何还如此憎恨二小姐呢?”     穆芷萱微微一愣,思绪有些飘忽。     究竟是为什么……     她突然扬起脸。一脸郑重地看着秋桔,道:“秋桔,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秋桔摇头,道:“小姐。莫不是您也相信鬼神一说?”她轻笑道:“就连奴婢,也是不愿相信的。这人就算有前世今生,自己也不知道啊。小姐您怎么问起这个了?”     秋桔垂下脸,却迎上穆芷萱满脸的泪水。     她随即慌了。急忙从怀中掏出锦绢替穆芷萱擦拭,道:“小姐,您别哭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是不是秋桔说错了什么,您骂我打我都成,千万不要哭。”     自她到应国公府起,便没有再听小姐哭过。     小姐如今突然这般,让她瞬间有些慌张无措了起来。     穆芷萱下一瞬却淡然一笑,道:“没什么的,只是适才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许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瞧把你给担心的,好了我没事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秋桔离开后,穆芷萱躺在床上,回想着秋桔的话。     她为何讨厌穆芷姝,只怕这一生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如果说她对穆芷苓仅仅是嫉妒和利用,那对于穆芷姝,她便恨不得她千刀万剐。     不若是这样,她就死了。     若是她落入自己的手中,她便要让她每天服侍不同的男人,而且每天在她身上刺伤一刀,很深很疼,却不会死去。     这一切都是穆芷姝欠她的,都是她欠她的!     穆老夫人罚穆芷姝去祠堂抄祖训五百遍,这件事也算是不了了之。     倒也没有异议,毕竟是穆老夫人做出的决定。萧玉宁也不是那种嚼舌根之人,而四夫人蒋氏又是顺着长房的,这种事情当然是帮着长房说话。     而穆家现在的生意也归穆宗耀管理。     一瞬间穆家上下恢复了平静。     过两日,穆宗胜去了郑王府。     郑王瞧见了穆宗胜,微微挑眉,随后做出请的姿势。     穆宗胜冷哼一声,走了进去。     两人进入正厅坐下。     “多日不见,王爷可好?”穆宗胜环顾了四周,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不见贵公子呢?”     郑王上下打量着穆宗胜,总觉着他今日言谈举止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尚书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您可是从未光临过寒舍,郑某当真是受宠若惊啊。”郑王也开始客套起来,反正跟穆宗胜这样的人对弈,谁若是先沉不出气,谁便输了。     穆宗胜语气却也不见得和善,道:“王爷,今儿个我穆某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只想见贵公子一面,当面问清楚一些事。”     郑王一听说,脸色有些阴沉,便问道:“所谓何事竟让穆尚书亲自前来,还要问犬子,能否告知一二。”     郑王已经很是隐忍了,按理说按照他的脾气,早已早已忍受不了了。     如今能隐忍至此,已不是易事。     穆宗胜却抬头,道:“此事当然还需要王爷您做主。”     郑王随即命下人将郑黎召来。     穆宗胜见到郑黎那一瞬,突地跪在地上,道:“还请郑王爷成全!”     郑王也没有料到穆宗胜竟突然这般,躬身欲将他拉起,可穆宗胜却迟迟不为所动,道:“王爷若是不答应,那穆某便跪在地上不愿起来。”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若是为了姝姐儿的幸福,再者为了自己的计划,即便是下跪又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     郑黎瞧见穆宗胜这般,猛然一惊。     昨晚他在穆宗胜看清自己时便早就离开,分明没有人知道他,唯一的可能便是那穆芷姝自己说了此事。     可是她为何要自己说起,她若是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因为大火跑出院子,那任谁也不会为难她。     郑黎竟是有些恼怒和后悔,昨儿个就应该逼着她不承认此事。     可是那穆芷姝也应该不算得太过愚蠢,她与他也素未谋面,她没有理由直接把自己说了出来。     这样想着,突然被郑诺的声音打断。     “昨夜小女房中失火,穆某冲忙进屋中,却怎么也寻不到小女的身影,一出门便发现黎世子抱着小女。如今整个穆宅已经传遍了这事,世子这样,让小女以后如何能抬头见人?穆某恳请王爷给小女一个交代。”穆宗胜声音哽咽,到最后竟是沙哑不堪。     郑诺将信将疑地盯着他,而后又看了一眼郑黎,道:“此事当真?”     郑黎心中骇然,这穆宗胜当真能胡诌,事情分明不是这般。     他微微躬身,道:“回父亲,确有此事,可孩儿却不是去找穆二小姐,孩儿只是路过她院中,恰巧遇见房中失火,便将她救了出来,仅此而已。孩儿与穆二小姐之间清清白白,绝非有半点越轨之事。”     郑黎随即反应了过来,这穆宗胜感情是前来要他负责的。     “既然此事当真,那你便要对人家负责,你难道不知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郑黎双手握拳,如今看来,即便是他再是解释,也无法推了这门亲事,只怕父亲和穆宗胜,两人早就有意此事。     还未等他开口,那郑王便说道:“穆尚书,此事既然是黎哥儿惹出来的,他便必定会负责。我这就去准备,挑个好日子,寻个媒婆上你家提亲。”     穆宗胜也因郑诺如此爽快而吃了一惊,隐住嘴角的笑意,道:“那黎世子意下如何?”     “你不用管他,此事是他惹出来的,难不成他还能不愿意。穆兄难得来郑王府一趟,不如去吃一杯酒如何?”     郑诺瞥了一眼郑黎,随后便不再看他,而是对着穆宗胜笑呵呵地说道。     郑黎凝视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心头万分沉重。     他绝不能娶穆芷姝,他要娶的永远只有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一章 聘礼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几日后,郑王府当真寻了媒人前来提亲,陆续送来聘礼。 六十四抬箱子,皆以红绸相缠,摆在了穆家大门前。 只是奇怪的是,前来提亲的人中,并没有郑黎。 虽说这样,穆宗胜也没有深究,反正穆芷姝会嫁给郑黎,前来提亲与否,他并不太看重。 穆芷姝也因此被解了禁足。 这倒是应了那句话,因祸得福。所有穆家下人都津津乐道,因了异常火灾,郑王府的黎世子和穆二小姐便在一起了。 而穆芷苓听闻这个消息,站在院子中央,竟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虽说恶疾早已治好,如今杨花的季节她也不用担心,更不用说着院子里连一点花香都没有,可是如今这样倒是着实吓了月眉和翠柳一大跳。 颤抖着双手从怀中掏出锦绢捂住口鼻,胸口因为咳嗽而一阵阵的抽疼,疼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翠柳,适才你去看了,那郑王府的聘礼当真抬过来了吗?”穆芷苓微阖着双眼,嘴唇泛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浑身更是虚弱不堪。 翠柳蹙着眉,看了一眼月眉,见月眉没有阻止,便开口道:“小姐,已经过了垂花门了,这会儿只怕已经过了内院,到了牡丹苑了。” “那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穆芷苓烦躁地坐下。 “奴婢没有看清楚,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前来。”翠柳见穆芷苓脸色不太好,有些焦急地说着。 穆芷苓紧闭着双眼。也不制止,任由翠柳离开。 月灭一直微低着头,可是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小姐,您是在乎黎世子的对吧?” 穆芷苓脸颊微红,道:“你胡说些什么,人家都要娶别的女子了,我还自护他作甚。当真是给自己难堪吗?” 月眉却轻轻摇头。道:“小姐,奴婢是过来人,小姐心中所想。奴婢也略知一二。您对黎世子,只怕在乎的不是一点半点。您既然在乎,就应该和他说清楚,即便是他要娶别人。可若是他心中有你,那边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复。若是没有争取,又哪来的幸福呢?” 穆芷苓却苦笑一声,目光闪烁,神情飘忽不定。道:“月眉,你当真是想错了。我对黎世子,当真没有那样的心思。也许当真是比对别人多了一分关心与在乎。那也是因为别的原因,并非是我想要嫁给他。今生。我谁都不嫁。” 一直以来,郑黎对她的照顾她一直都记在心中,所以自然是对他多在意了些,可是那些在意却和儿女私情无关。 毕竟上一世的她已经死了,今生的穆芷苓再也不为自己而活,而她也不再相信所谓的情爱,那些东西一旦触碰上了,运气好便一生无忧,可若是没有那个好命,便会万劫不复。 而她注定是那个无运之人。 月眉一听穆芷苓这话,倒是有些急了,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胡说,您若是这样想了,那夫人和老爷怎么办,他们估计做梦都想着让您嫁人,小姐若是不嫁,那他们得多伤心啊。小姐如今有这样的想法,那定是没有遇见您的良人,等哪一天您要是遇上了,便不会这样想了。” 月眉微眯着眼,眉间有道不尽的哀伤浮现。 穆芷苓也不作声色,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 牡丹苑这边,穆芷姝已经被放了出来,兴致冲冲地跑了出来,本以为郑黎会前来,却是没有瞧见他的身影。 有些落寞的转身,穆芷姝看向高氏,问道:“娘亲,怎么不见黎世子,难道他已经走了?” 高氏有些埋怨,道:“没有,他没有来!你说着提个亲,一点诚意都没有,我怎么放心将女儿交给她!” 穆宗胜却转身瞪了高氏一眼,高氏也不敢说话。 随后他又名穆芷姝回房。 穆芷姝回到房中之后,穆芷霜正在房中等她。 见穆芷姝回去,穆芷霜拉着她的手,有些激动的问道:“二姐姐,怎么样,见到黎世子了吗?是不是很兴奋很激动?哎,当真有些舍不得二姐姐您,再过几月二姐姐就及笄了,这样一来你是不是就要嫁过去了,霜儿真的很舍不得你。” 穆芷姝只是微微垂眸,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穆芷霜一个人说了一会儿,见穆芷姝没有理会,便也不再说话了。 穆芷萱轻笑着从门外走来,看着嘟囔着而又红着脸的穆芷姝,轻声问道:“二姐,我可以进来吗?” 穆芷姝还未来得及抬头,穆芷霜便蹬鼻子上脸地指着穆芷萱,道:“不可以,二姐姐现在没有功夫搭理你!” 穆芷萱瞥了一眼穆芷霜,道:“哟,不知二姐何时养了一条这么温顺的狗啊,不过这狗也管得太宽了。” 穆芷霜不乐意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怒气腾腾地指着穆芷萱,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理我远一点!” 穆芷萱一脸无谓地忽略了穆芷霜,径直朝穆芷姝走去。 走至穆芷姝跟前,道:“二姐如今可算是高兴了,如愿嫁给黎世子。可据我所知,那黎世子根本不喜欢二姐姐你,你即便是嫁过去了,也只是守了活寡,仅此而已。” 穆芷萱斜睨了一眼微眯着眼的穆芷姝,心情越发愉悦。 这人便是贪得无厌,就好比穆芷姝,曾经连嫁给郑黎都是奢望,如今终于能实现了,眼里便容不得沙子。 “你是在嘲讽我?” 穆芷姝扬起头看着穆芷萱,声音中透露着几分危险,穆芷萱却猛地摇头,道:“当然不是,二姐姐我也只是替你着想。我听说今儿个黎世子并没有前来。便想着过来安慰一下二姐姐,萱儿绝无它意。” “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 穆芷霜愤愤地瞪着穆芷萱。 穆芷萱委屈极了,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道:“六妹,你的确是误会姐姐了,姐姐以前那样对你。那也是逼不得已。我无依无靠,在这个家中更是没有地位,若是不依附于人。那又当如何生存?” 她突然低下头,凑到穆芷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穆芷姝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而穆芷萱却突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道:“萱儿所想。一切都是为了二姐的幸福,二姐若是不愿相信,便直接忽略了萱儿所说便是。” 穆芷萱离去后,穆芷姝身子都差些僵住。 她没有想到穆芷萱竟然那般心狠手辣。 可是如今她似乎别无选择…… 穆芷霜在穆芷姝耳边推攘。眨着好奇的眼睛,道:“二姐姐,那穆芷萱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所说啊……二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穆芷姝缓慢而又僵硬地转过头。讷讷地吐字,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穆芷霜没法,只得离开。 过了须臾,穆钰推门而进,见穆芷姝愁容惨淡的模样,一脸邪肆地望着穆芷姝,笑得有些诡异道:“妹妹,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都未曾与哥哥说起?” 前几日之事,他便想要找那郑黎质问情况,可是父亲不允,而后郑王府也诺下了亲事,这事他便也不再追究了。 可是适才他却得知那郑黎并没有前来,当他穆耀的妹妹是什么人,是随随便便就能敷衍了事的吗? 越想越是气氛,而脸上的笑意也就越深。 穆芷姝瞧见穆耀这般表情,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每当哥哥出现这样的表情的时候,他定是很生气的。她有些担忧地看向穆耀,道:“哥哥,此事并非你想象的那般……总是我不许你去伤害他。” 穆耀却再也笑不出来,道:“伤害他?我倒是想杀了他,然而,如今他已经成了你未来的夫婿,难不成我还要让自己的妹妹守寡不成?” 再者,他并没有把握能伤得了郑黎。 “我不伤他,可不代表我不伤害他最重要的东西。”穆耀微微一笑,明明是灿烂至极的一抹笑,却偏生让他笑出一抹寒意来。 穆芷萱回了湘云馆,心中越发的舒坦。 如今她只需静静地待在院子里,看着她所憎恨的和她所厌恶的,互相折磨,最后都不得好死。 原先想着要杀了穆老夫人,这会儿却无比庆幸张太医能将她就回,那老东西不是一向自恃能掌控一切吗? 如今她便要让她看着自己最为真爱的儿子,孙子之间相互伤害,让她备受折磨。 死,真的是太便宜她了。 “哈哈哈哈……”穆芷萱看了一眼红了半片天的晚霞,那笑声令躲在身后的秋桔身子轻轻一颤。 忽然一只飞鸽飞来,落在穆芷萱手上,她抽出其中的信纸,却得知安氏病重的消息。 笑容僵在脸上,她急忙奔回房中,神色紧张。 海棠苑中,穆芷苓瞧着那红似血莲的晚霞,心中一阵感伤。 她分明对郑黎没有那样的心思,对他也只是像对自己亲哥哥一般,可为何心头还是一阵烦闷。 那股郁结在胸口的气,怎么也缓不过来。 夜幕拉起,天空渐渐拉下帷幔,挡住了那艳丽的彩霞,也挡住了太阳最后意思金色的光。 “小姐,进屋吧,您已经在这里待了足足三个时辰了,这会儿天已经黑了,若是继续待下去,只怕您的身子受不了。” 穆芷苓却置若罔闻般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晶亮的微光在空中此起彼伏,忽明忽暗。 月眉见穆芷苓不为所动,是在没法了,便去房中取了一件冬日的披帛搭在她的身上,陪着她站在月色朦胧之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月眉看向来人,她并不认识。 那人越靠越近,月眉看仔细了些。 这才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 少时她见过黎世子,却只是十一二岁般大小,如今十七八岁,模样当真是变了不少,浑身的气质也变得和往日截然不同了。 可她依旧能认得出,即便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可有一些,却无论如何也变不了的。 月眉微微感叹,穆芷苓却忽然站起身,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郑黎。 三人静默而视,时间不急不缓地流淌,却在海棠苑静止了一般,凝固了这满院的景色和院中站着的人。 许久,穆芷苓薄唇微启,道:“黎世子只怕走错了地方,这里是海棠苑而并非牡丹苑。” 郑黎怔愕,停住了脚步。 他没想到穆芷苓会这样说,不过随即又释然,心中竟是畅快不少。 小五这般说,莫不是不满他要娶那穆芷姝。 思及此,嘴唇略微上扬。 他定定地站在远处,目光深邃而又炙热,呼吸也快了些许。 少年特有的低沉和沙哑的嗓音响起:“我认得路,认得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夜晚的微风习习,渐渐沉重起来的雾气也在空中四处飘荡,轻轻触碰脸颊的瞬间,湿濡渗入皮肤,说不清是凉意还是冷意。 穆芷苓也不说话,转身便朝着里屋走去。 月眉瞧了一眼郑黎,踟蹰半晌。 “月眉,你若是愿意在院子里待着,我也管不着,只是明儿个你若是因此误了事,照样扣你的月钱。”穆芷苓头也不回地说着。 月眉瞧着别扭的两人,终是抬步随穆芷苓离开。 两人走至大门处,穆芷苓抬手正欲推门,一只手却被人重重捏住。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脖颈处,郑黎靠的很近,呼吸很重,心跳很快,却是除了手半点不敢触碰到她。 穆芷苓一拉,他便越发用力,身子也越发逼近。 到最后是在没法,穆芷苓只得转身,抬头瞧着满头大汗的郑黎。 分明是这么冷的天,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五,你因为……这件事生气了吗?”郑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空出来的一只手僵在空中不知如何放置。 穆芷苓倒是一脸平静,她不恼也不气,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穆小五的确生气了……黎世子不应当半夜私闯女子闺房。” 原本晶亮的眸子瞬间暗淡下去,郑黎的身子僵得麻木。(未完待续)I580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百四二章 比试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穆芷苓挣脱不得,也就不再用力,而是站在原处。 郑黎轻吐一口气,道:“小五,此事并非你想的那般,那晚我只是收到你的信,约我在榆子胡同相见,却不想事情却闹得今天这般。那日我本想着你的生辰,道应国公府走上一趟,收到你的信后,我便想着你定是不想我白日与你相见的。” 此事也怪他,他若非遇见穆小五的事情就失了方寸,也不会出今日的岔子来。 穆芷苓却是不大愿意听,她轻声说道:“此事到底如何,如今多说也无益,小五也并不想知道。黎世子,还请回吧。” 郑黎也是满是失落,更多的却是不甘,他不愿走,拉着穆芷苓的手也不愿放开,哑着声音,道:“小五,你是生气了吗?” 穆芷苓冷笑一声,道:“黎世子这是哪里的话,小五怎会生气,又凭什么生气?” “可是你现在看起来的确生气了,从前你都唤我黎哥哥的,如今怎突地改口了?” 郑黎的语气有些埋怨,倒并非是埋怨别的,如今他恨不得将自己所想所为告诉她,不想让她误会。 他之所以没有反对娶穆芷姝,那是因为如今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父亲反抗,但是他也绝不会娶穆芷姝。 “小五,今生我郑黎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个。”郑黎扔下一句话便放开了穆芷苓,而后转身离开。 穆芷苓讷然。 她僵着身子看着浩瀚的星空。 她的确在生气,她到底在生气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埋怨黎哥哥,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错,错的那个人是她。 一直都是她。 上一世她错了。看错了宋璎昭,才遭得如此下场,而今再也没有再错一次的勇气了。 她若是当真嫁给郑黎,那岂不是讽刺。 前世穆芷姝与她嫁给同一个男人,难不成今生也是这般。 她不允许…… 她看着郑黎消失的方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而院内的某处,一道目光越发深邃。 穆芷姝回到房中已是气极。她咬牙切齿地坐在床上。差些失控地大吼出来。 那穆芷萱说得果然没错,郑黎当真出现在了穆芷苓的院子里。 当真是一对恬不知耻的狗男女。 那人若非是郑黎,她定要让穆芷苓身败名裂。 而今这一切都是穆芷苓逼她的。原本她不想这么快就除掉她的。 很快便到了立夏。 从那晚之后,穆芷苓便再也未曾见过郑黎。听说是被明德帝封了官,去了军营,可具体是什么穆芷苓也不知。 她可以让自己回避所有关于郑黎的事。 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与她无关。 穆家几位姐妹的亲事,除了穆芷霜和穆芷苓。其余的都有了着落。穆芷姝如今还未满十一岁,还不打紧,可穆芷苓已经过了十二,此事若是再耽搁下去。便也说不通了。 萧玉宁一时也有些着急了,毕竟她从穆芷苓口中隐约得知了些前世的事,而如今女儿的心思只怕…… 可若是在这样短时间内想要挑选出合适的人选。竟是觉着有些为难。 而穆芷苓却突然去了玉兰斋找到了穆老夫人。 她走到门外时,穆老夫人在跪在菩萨像前默声念叨着经文。得到应允进去后,穆芷苓便跪了下去。 见穆芷苓神色慌张,穆老夫人抬眼稍稍看了她一眼,又底下头去,捻着手里的佛珠,不急不缓地问道:“苓姐儿何事这么慌张啊?” 穆芷苓额头沁出汗珠,跪在地上也微微颤抖着,她不敢抬头看穆老夫人,只是断断续续地说道:“祖母,昨儿个孙儿做了一个梦。” “只是一个梦而已,就能让你慌乱至此?”穆老夫人的神色明显有些不悦,穆芷苓却抬头,面色苍白地说道:“是关于穆家的一个梦,那个梦太过真实,孙儿都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穆老夫人这才转过身对着穆芷苓,道:“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梦又比不得现实。傻孩子,地上凉,快些起来。” 穆芷苓却猛地摇头,道:“可是孙儿好怕,孙儿梦到了孙儿的夫君,屠了穆家满门,孙儿……孙儿……” 话到最后,穆芷苓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突然回想起前世和宋璎昭的种种,穆芷苓便再也忍不住。 眼泪如江河决堤,泛滥成灾。 而她的心也跟着冰凉彻骨。 穆老夫人见穆芷苓恸哭地厉害,站起身将她扶起,道:“一个梦就将你吓成这般,这将来还如何见得了大的场面。” 穆芷苓却跪在地上使劲磕头,道:“老祖宗,孙儿不想嫁人,孙儿想一辈子留在穆家。” 穆老夫人本欲说不允的话,可是迎面却对上穆芷苓晶亮的眸子。 “虽说梦与现实不能比,可是有的梦却是一个预兆,若是当真有一日孙儿的夫君做了那样的事,孙儿便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这罪过啊。” 穆老夫人不去看穆芷苓,随后道:“你先下去,不要瞎想。” 穆芷苓也不作过多停留,穆老夫人没有狠狠拒绝,那便是动摇了。 即便梦是假的,可是大多数人却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而萧玉宁得知此事后,心中寒意瘆然,本欲劝说穆芷苓,到最后却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久后,皇帝下达命令,凡大晋儿女,能者皆得比试,选出男女中的能者,以备朝会所需。 而其中官家子女,更是责无旁贷。 穆芷苓闻言,这才惊觉,竟是到了朝会之时了。 上一世朝会之中,她因为与辽国贞穆拉公主之间进行较量。却被那公主所算计,最后坠下马背。这一世她本不想再去参与,明德帝的江山,皇室的尊严,与她有何干系? 这一世她要的从来不多,只要平静淡然的生活,可即便是这样一个愿望也无法实现。她精通博弈。此事并不想张扬。可是却因穆芷萱之口,让众人知晓。 若是她不去,只怕又得犯上一个欺君之罪。 而那穆芷萱那时只怕也是故意而为之吧。突地想起这么些年,身边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莫不是都是穆芷萱所为? 那她到底是何目的,这么多年穆家也算得上是风平浪静。较之于前世好上太多,那穆芷萱想要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六岁那年。穆芷萱想要害她,而那时的穆芷萱也仅有六岁,却有那样的心计,她当真才六岁吗? 若是别人定然不会对她有所怀疑。可是她活了两世,连重生这样稀奇的事情都遇上了,便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莫不是那穆芷萱也同她一样。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 穆芷苓心中早已这般怀疑,可是依旧不敢肯定。 因为她少了一个正是的机会。 若要证实。那朝会便是极好的时机。 女子比试,得进入宫中,由官女子主持,除琴棋书画外,有一技之长者,皆可以前去。而几轮比试下来,穆芷苓和穆芷萱皆得意参加最终的朝会。 穆芷萱瞧见穆芷苓的背影,嘴角笑意一点点漫开。 穆芷苓所有的风头,她都要抢回来。 郑皇后为了嘉奖参加朝会的佳人们,便将所有人召入宫中,每人赏赐了各式古玩。 那些珍品放在案几上,任由人挑选。 而穆芷苓则看中了那把檀木蝶扇。 穆芷萱瞧着穆芷苓一直盯着那把那檀木蝶扇,便亲自取来放至穆芷苓怀中,道:“妹妹,这蝶扇质朴却又不失高雅,沉香其中却又寡淡清新,这花纹虽繁琐精致却也不招人注意,更是上好的工匠打造而成,瞧着翠绿的颜色,和妹妹的气质简直浑然一体啊。恳请皇后娘娘,允许臣女替五妹拿了这扇子。” 郑皇后瞧了穆芷苓,神色有一瞬间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母仪天下的姿态,她笑得极为端庄,道:“当真是姐妹情深,这些本就是赏赐与你们的,拿去便是。以前我只知应国公府三小姐才貌兼备,如今才会穆家的姑娘,倒是个个都让人眼前一亮。” 穆芷萱将蝶扇打开又收回,随即交到穆芷苓怀中。 穆芷苓盯着穆芷萱的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随即她从怀中取出锦绢,将那蝶扇抱在锦绢之中,随后朝郑皇后行礼,道:“谢皇后娘娘大恩。” 穆芷萱看着她取出锦绢,心中甚是不满,不过表面功夫也得做足了,她指着蝶扇,装作不解,道:“妹妹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嫌这蝶扇太脏了吗?” 穆芷苓闻言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恕罪,这扇子既然如此珍贵,那臣女也应当宝贝着。且如今朝会还未结束,小五不敢擅自就将这扇子取出。” 郑皇后点点头,笑道:“你这又何罪之有,快些起来。” 穆芷萱瞧见了,也不再多说什么,虽说藏在衣袖中的指甲计划快要嵌入血肉之中,可表面的笑意却越发美艳。 等众人都挑了自己喜欢的宝贝离开后,郑皇后将穆芷苓单独叫至身旁,轻声说道:“身子好些了吗?” 穆芷苓受宠若惊地抬头,旋即点头,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若是当即保你,只怕有太多事情无法得以解决,因而才楚辞下策,实在也是无奈之举。只盼着穆小五心中莫要存有怨念才好。”郑皇后语重心长地说着,穆芷苓抬头间,竟察觉出她双鬓几丝白色。 身在深宫之中,算计到头伤的也只是自己,伤神伤身。 “阿和已经在顺宁宫多日,原本身边也没有多少亲近的人,想来想去也只有和你好些,如今你进宫了,也去看看吧。” 不像命令,倒更像是请求。 一个母亲因为女儿的请求。 穆芷苓不禁暗自叹气,郑皇后与宁和公主之间,误会太深,只怕心中皆有对方吧。 穆芷苓点头。 离开昭华殿后,穆芷苓便前往顺宁宫,而穆芷萱则是同其他人一道,在为首的公公的带领下,光着御花园。 穆芷萱盯着穆芷苓看了许久,这才不甘心地离去。 那穆芷苓当真看出什么端倪,为何不接那扇子,反而要用锦帕包住? 她本以为这样会让穆芷苓在朝会上身败名裂,却不料一切都枉然。 不过当真是可笑,她以为这样她就会放过她吗? 凭什么她穆芷苓所有的都要比她强? 玉淑堂之时她便看出来,她所有的一切都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即使是古琴,她也是故意输给自己! 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那穆芷苓凭什么,她曾经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只会闯祸的傻瓜笨蛋吗? 怎么和她记忆中全然不一样了。 穆芷萱心头太过不甘,她要毁了穆芷苓的一切,毁了属于她的美好! 心头这样想着,脚步也不自觉地缓慢了下来,这样一来竟是离前面的众人好一段距离,而正欲向前走,一个穿着玄色锦衣的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可有烦心事?” 那人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开口问道。 穆芷苓本想置之不理,可想想却又觉得不妥,能在这皇宫之中行走自如的男子,穿着还是这般,定不是寻常人。只是她并没有听说过此人。 他生的算是俊俏,皮肤白皙,看上去应是二十出头甚至更大一些,因为脸看上去太过苍白,并不能看出真实的年纪。 而穆芷萱所不知道的是,这个人便是桓王,纪桓。 穆芷萱本于说话,却被纪桓打断,他突然拉起他的手,说道:“姑娘定是迷了路,还是我带你去出去吧。” 由不得穆芷萱反抗,纪桓已经将她拉至了一个密室之中。 “穆家三小姐?”纪桓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穆芷萱,说道。 穆芷萱微微错愕地抬头,对上那双深邃而又诡异的眸子后,有些困惑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纪桓摇着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日起,你便要听从我的了。” 穆芷萱还未反应过来,口中便被塞了一粒药丸。(未完待续)I580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百四三章 朝会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去了顺宁宫,穆芷苓进了内院,瞧见眼前的一幕瞬间僵住。 她竟是看到哥哥和宁和公主…… 只见宁和公主一手执笔,站在画布前,而哥哥则是耐心地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笔画了起来。 哥哥那温柔的眼神投射到宁和公主脸上。 那场景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穆芷苓重重吸了一口气。 心底隐隐担忧起来。 她活了两世,前世也嫁作他人妇,这些她不会看不出来。 哥哥他对宁和公主…… 穆芷苓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且不说宁和公主喜欢哥哥与否,她可是要前往辽国和亲的啊。 如今她也不敢断定哥哥对宁和公主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可长此以往,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不可能的。 思及此,穆芷苓快步朝前走去,走至宁和公主跟前墩身行礼,道:“穆小五参见公主。” 穆钰瞬间放开了宁和公主的手,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因动作太快,差些站不稳。 见来人是穆芷苓,宁和公主放下手中之笔,朝穆芷苓奔去,揽住她的手,眉眼间全是笑意,道:“小五,你怎么来了 穆芷苓瞥了一眼穆钰,随后低声道:“是皇后娘娘恩准小五前来见公主,小五这才得以见得公主一面。” 宁和公主一听是郑皇后,脸上的笑意全无。道:“她倒是好心。” “皇后娘娘很是关心公主,其实公主不……” 穆芷苓还未说完,般被宁和公主打断了话。她笑着道:“不说这些了,小五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便好。都怪我,若不是我,小五你也不必进了内侍监。” 穆芷苓急忙摇头,道:“此事与公主无关,再者事情已经过去了,公主无需耿耿于怀。” 宁和公主瞧着穆芷苓脸上淡然的笑。也跟着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随即宁和公主拉着穆芷苓的手两人一同坐下,而穆钰则是一直站在一旁。 宁和公主不发话,穆芷苓也不敢多说。 而穆钰也不愿离开。便僵持着站在院子里。 宫婢替两人斟茶,随后退下。 “听说过几日便是朝会?小五也要参加?” 穆芷苓偷偷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穆钰,道:“嗯,小五虽然学艺拙劣。却也想着为大晋出一份力。” 这话说的穆芷苓自己都在心中暗自鄙夷自己无数遍。 这明德帝的天下。她压根就不在乎。若不是想着朝廷更替必有大灾大难,她此刻已经在心中祈祷数次,江山易主才好。 可与此同时她又是憎恨辽国的,若不是穆宗胜通辽,若不是辽国皇子蓄意的一封封写给爹爹信,爹爹他又怎会被轻易陷害。 宁和公主却是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于她这次朝会只是一个嘲讽。 很快便到了出宫的时候,穆芷苓跟着领路的嬷嬷走到了宫门口。 回应国公府的途中。穆芷萱整个人便失魂落魄起来。 穆芷苓仔细瞧了她一眼,关切地问道:“萱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从皇宫之中出来便失魂落魄的?” 穆芷萱也来不及收起脸上的阴郁,急忙摇头,道:“没什么。” 穆芷苓眨了眨眼,道:“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还以为是中邪了。” “妹妹不要担心,姐姐就是在想,过些日子辽国之人过来,我们要同他们比试,当真不知如何才能赢得过,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穆芷苓轻轻摇头,道:“萱姐姐你不要想这么多,而且萱姐姐的琴技举国无双,又怎会输给辽国之人呢。即便因为一时疏忽当真输了,那也怨不得人,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莫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语毕,穆芷苓也没有多想,只是不轻不重地握住了穆芷萱的手。 穆芷萱如此紧张局促只怕是为了昭华殿中那把蝶扇吧。 适才在昭华殿中,穆芷萱的一举一动,若是不仔细看,几乎看不真切,就连穆芷苓也没有注意。 可是当穆芷萱把手中的蝶扇递到她的手中那一刻,她看到指甲之中上的乌青。 那分明就是毒。 穆芷萱竟是想对她下毒。 再一次让她丧命吗? 不,若是想要了她的命,可以又更多更好的办法,没必要在昭华殿中冒这个险。 只怕那穆芷萱,想借此机会,挑拨她和郑皇后之余,再借此让她没有办法参加朝会。 当真是一举两得。 她当真是弄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惹怒了穆芷萱,竟是让她时时这般对她。 从六岁开始。 如今她越来越相信那穆芷萱肯定…… 可是即便如此,那穆芷萱怎会用毒,莫不是她也同自己一样…… 想到这里,穆芷苓突然从怀中掏出那般蝶扇,道:“萱姐姐,小五看得出萱姐姐十分喜爱这蝶扇,萱姐姐莫不如收下这蝶扇吧。再者既然这蝶扇如此之好,若是配我这种不懂得欣赏之人,只怕也是可惜了。唯有萱姐姐懂得这蝶扇的精妙与珍贵之处,莫不如给了萱姐姐。” 穆芷萱表情瞬间石化,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五妹妹还是收下吧,毕竟是皇后娘娘所赐。” “只是我不喜欢,萱姐姐可曾看见我用过蝶扇,我连扇子都没有,素来不喜欢那些东西,如今给我也是勉强了。我倒是看萱姐姐似乎很喜欢扇子,萱姐姐你就莫要推脱了,你若是不要,我便扔了便是。反正皇后娘娘她已经送我了。如何处置就是我的事。” 穆芷苓难得强硬一回,穆芷萱也只得硬着头皮收下了。 心中局促不安。 从刚才在昭华殿,穆芷苓便一直很奇怪。似乎有意在躲着这扇子,莫不是她当真看出了自己在其中动了手脚。 不,她那般蠢,怎么会注意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呢。 回到院中,穆芷萱一顿狂吐,大半天也没有缓过劲儿来。 秋桔见了,慌忙帮她抚着胸。神色焦急地说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皇宫就变成这样了。我去寻那张太医前来。” 穆芷萱却拉住了她,道:“没用的。” 她深谙毒性,据此毒如今的症状来看,绝非一般药物能解。那张太医虽医术高超。却也无法解了这毒。 再者她中毒一事若是传出去。定会传遍穆家上下,届时若是事情暴露,她的毒便当真没法解了。 如今只能自己试着解毒,如若不行,便照着那男人所说去做便是。 既然他选择自己,想必还不想取了她的性命。 只是他为何要她那样做。 她不解。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何将她了解得透透彻彻。 数日过后,朝会开始。 浩浩荡荡的辽国使者队伍进了大殿之门,随后朝明德帝弯身行礼。 并未行大晋的跪拜之礼。 便有臣子极为不满。道:“大胆,见了大晋天子还不下跪?” 为首那人便仰头。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等本是辽国之人,为何要行跪拜之礼?” 明德帝微微眯着眼,没有说话。 那人却越发猖狂,道:“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礼尚往来吗,那我朝你们的天子行了我们辽国的礼,而本王身为辽国的皇子,尔等是否应向我行中原的跪拜之礼呢?” 说话那人气极,道:“你这是蛮不讲理!” 辽国皇子笑着说道:“非也非也,本皇子是按照你们的古训来说的,难道有错?” 潘丞相见状,冷哼一声,道:“小王爷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辽国皇子挑眉,高高的颧骨下,嘴角抽了抽,道:“哦?说来听听。” 潘丞相朝前走了一步,道:“中原还有一个习俗,对狗叫置之不理,古人云大肚能容容天下事,一只狗都不能包容,如何能成大丈夫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显然,辽国皇子并没有听懂潘丞相所言。 可殿内所有大臣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随行的一人走至辽国皇子身边,说道:“小王爷,他说你是狗。” 话音刚落,辽国皇子便猛地将那人推到。 他上前走了一步,道:“中原皇帝,你们所谓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 潘丞相却急忙赔笑道:“辽国王子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只怕是无解了微臣的意思。这狗乃最真诚的动物,微臣只是期盼两国之间能多一份真诚,仅此而已。” “那他们笑什么?” “他们笑微臣愚钝,无法将心中所想让王子您清楚明白。” 那辽国皇子看了一眼穆宗胜后,终是忍住心中的怒火。 下朝之后便是晚宴。 次日摆宴于狩猎场之中。 这一日,所有参与比试之人都参加了宴会。 穆芷苓和穆芷萱坐在郑皇后身后。 穆芷苓抬眼那一瞬便瞧见了不远处的贞穆拉公主。 深邃的双眼中有着藏不住的傲慢与不可一世,厚而饱满的红唇竟是有些异样的风情。 她虽算不上美,可却莫名有一种让人足以称道的艳丽。 首先进行的便是蹴鞠。 两国交汇,大多都会选择以蹴鞠作为比试。 蹴鞠不仅是一种娱乐,更是衡量两国实力的标准。 大晋由太子和五皇子带队,而身后站着的便是郑黎和宋璎昭。 这几人,即便是单凭一人带队,也是实力非凡,更何况几人一起。 若是不出意外,此次比试,定然是大晋获胜。 可穆芷苓却清楚地记得,前世大晋似乎没有胜。 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时她的目光只落在了宋璎昭身上,只要宋璎昭没事,别的她全然顾不上。 辽国出赛的,自然是辽国皇子带领的一群勇士。 只是那辽国皇子为何在双眼处带上面具? 记得前世并非这般。 辽国皇子坐在马背上,侧身看向明德帝,道:“中原皇帝,你是看不起我辽国还是怎的,怎么派出的尽是柔弱书生,若是我们胜了,只怕会落下话柄,怎么也感觉像是我们辽国在欺负你们大晋一样,哈哈哈哈……” 明德帝倒也沉得住气,没有说话。 倒是太子宋璎恪手握马鞭指着辽国皇子,道:“就是我们这一群书生对付你们便足够,本宫倒是不大愿意与你们比试,莫不然让别人看了笑话,说我们大晋,一群人竟然欺负一个瞎子。戴面具的,你说是吗?” 那辽国皇子显然因为此话生气地不行,猛踢马腹,比赛正式开始。 郑黎环顾四周,在真皇后身后瞧见穆芷苓后,怔了片刻随即转过头。 宋璎昭则是瞧着郑黎,脸上突然浮现一股神秘莫测的笑来。 三月末的阳光逐渐毒辣,尤其是接近晌午的时刻。 而场上之人早已挥汗如雨,而观视之人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大晋一路遥遥领先,而大晋却一个球没有进。 辽国皇子瞬间恼了,竟是不顾比赛规则,横冲直撞,手腕之处竟然有锋利的刀片。 恰好路过郑黎身旁,他迅速地将手伸下,企图勾住郑黎的马的大腿,却被郑黎发现,急忙制止。 两人正在打斗见,突然一枚暗器刺中郑黎的手臂,紧接着他的马突然不受控制,狂叫起来。 穆芷苓差些站了起来。 她紧张地盯着郑黎,心底万分恐慌。 为何会这样。 而她眼中,更多的却是愤怒。 那枚暗器的方向,是从宋璎昭那边投射过来的,虽然此时宋璎昭正欲另外一名辽国勇士相互周旋,也不看出此事是他所为。 可的的确确是他。 也只有他才从小练习暗器。 这事,只怕除了宋璎昭就只有穆芷苓知道。 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到宋璎昭身上。 只会以为是辽国人所为。 宋璎昭到底是何目的,难不成他想看着大晋输? 穆芷苓困惑又焦急间,郑黎却隐着疼痛,继续。 他猛地一用力,便将辽国皇子震开。 随即他转身看了一眼穆芷苓。 回以一个淡淡的笑。 嘴唇微不可见的勾起,可是穆芷苓却看清楚了。 他说他没事。 脸随即一红。 说得仿佛像是谁会担心他一般。 可是心却止不住一顿一顿抽起来。 想要别过头去,可是眼睛却定格在一个背影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穆芷苓终是低下头,不再去看。 因为比赛的胜负,早已决定。(未完待续……)I1292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百四四章 愿望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大晋毫无悬念地赢了辽国,然而郑黎却受伤了。 当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处,明德帝正欲派人去请太医。 太子瞧见郑黎手臂上明显是暗器所伤,突然走上前跪在明德帝和郑皇后跟前,道:“父皇,母后,儿臣适才亲眼所见,是辽国之人使用暗器,伤了黎世子。儿臣想替黎世子讨回一个公道。” 见明德帝和郑皇后不说话,他突然起身,说道:“你们辽国人还自诩行事光明磊落,却不想尽是做些让人不耻的勾当出来,眼见赢不了,便使出暗器伤人的伎俩,当真是可笑之极。辽国人取胜,都是靠这些邪门歪道吗?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们大晋也赢了,哈哈……” 辽国皇子也气愤不过,对着自己的收下一声质问:“你们可有使用暗器伤了人?” 所有人都摇摇头,辽国皇子转过身向明德帝行礼,道:“大晋皇帝,我们大晋人说一不二,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做便是没有做。所以请相信我们,并没有伤害你们大晋的人。” 太子却蔑然一笑,道:“既然都能做出暗起伤人的事了,你们的话还有可信之处吗?”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宋璎昭却突地站出来,道:“皇上,既然此次比试是一和睦为主,臣相信此事定然不是辽国之人所为。” 穆芷苓突地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宋璎昭。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璎恪却是不依,道:“那昭小王爷认为是我们大晋之人互相算计了?” “臣并非此意……” 郑黎却站起身,道:“启禀皇上,是臣一时疏忽才导致手臂擦伤,还请皇上降醉。” 明德帝捋了捋胡须。道:“此事误会解开了便好,今日两朝交汇,本应是值得高兴的事。朕也就不追究了。” 辽国皇子却皱着眉头瞧了瞧郑黎,又看了一眼宋璎昭。 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 而穆芷苓的目光却紧盯着宋璎昭,死死咬唇。 为何他要算计黎哥哥,即便是他有千般目的他也不应该啊!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他和黎哥哥不是很要好的吗? 难道她看到的所有都是表面。难道这一切都是宋璎昭装出来的? 穆芷苓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这样。那他到底对谁是真的。 而他又到底有何目的,竟是要这般做。 可还未想太多,心中却一直惦记着郑黎的伤势。 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那宋璎昭应是没有用毒,约摸着他也并非想要了郑黎的命吧。 这样想着,也宽心了些。 辽国皇子见失了面子,心中自是有太多不堪。却也只能碍于礼节与面子,朝明德帝作揖。道:“大晋国土只辽阔,人口又众多,有几位能人也不足为奇。而我大辽各个出来都能独当一面,我大辽地处北寒之地。又常年游牧为生。行事虽鲁莽了些,却也个个能歌善舞,即便是男子。那也能刚柔并进。敢情大晋皇帝派出你所看中的中原擅于音律者,与我大辽的的天音一较高下。” 明德帝却笑呵呵道:“说什么一较高下。也就是互相切磋切磋,我们中原能人异士众多,然而这一时间朕也难以找到一个绝顶之人前来,姑且问问所在之人有谁愿意出来献丑一番吧。” 穆芷苓冷哼,倒不愧是明德帝,说话之中一派和气,心计却颇深。不过如今她更在意的倒是,马上出去挑战辽国的天音的应是穆芷萱吧。 记得前世是宫里的乐师惨败于那天音,那天音虽拉着二胡,可是那声音却让人觉得既有琴声之巧妙,又有箫声的低沉,更是刚柔并进,再配以天音的一阵歌声,倒是当真不失为一手绝唱。 只是那天音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头发花白,可是琴声却婉转动听,配上算不得低沉的声音,竟是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在或悲伤或喜悦的琴音之中。 穆芷苓扭头看向穆芷萱,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天音。 穆芷萱的琴技虽说不错,可若是当真想要跟天音比,只怕难以料到到底谁会获胜。 而一曲调停下,就连明德帝也紧紧皱眉。 这天音分明就是几十年的积淀,可即将要与她抗衡的,却是一个小丫头。 就在他隐隐担忧之时,穆芷萱起身走至明德帝跟前,行跪拜礼,道:“皇上,娘娘,民女虽是才疏学浅,但是实在沉醉于辽国这位大师的琴音,也想弹奏一曲,请大师指点。” 聊过太子却笑道:“一直都觉得中原人能说会道,若是比拼说话,我族人定然不能赢你们。” 穆芷萱却只是抱着古琴走至正中央,而当她的琴放好之时,所有人皆是震惊不已。 那琴,分明只有一根弦。 她抬手轻抚着只有一根弦的琴,螓首微侧,随后露出一个标准的笑脸来。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不解,却没有人敢开口。 当琴声想起之时,顿时四周寂静无声。 悠扬的琴音随着穆芷萱的手的不断变换而从那一根弦上发出,随后又从头顶取出发簪,在弦上轻轻划过,声音骤然变陡,气势澎湃油然而来。 穆芷萱微微一笑。 随即又站起身,将琴竖放,靠在自己的身上,姿态婀娜。 她竟是缓缓挑起舞来。 一舞一曲,让人挪不开眼。 待到琴音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 穆芷萱微微躬身,道:“小女子不才,献丑了。” 那天音突地站起身,颤着身子,道:“我输了,大晋随随便便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都能如此,老夫甘拜下风。” 明德帝笑着抚着须髯。对穆芷萱笑着连连点头。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上前,道:“大晋之人的琴技果然了得,不过不知这棋艺如何?” 穆芷苓接到郑皇后的暗示后走上前去,微微躬身道:“小女子愿意愿意上前一试。” 穆芷苓与那男子对视一眼,便坐下。 烈日当头,四月的天让人觉得燥热不堪,男子的额间都已流下粒粒汗珠。 他挥一挥手。道:“这千古棋局。我解了二十余年也只是勉强解开,虽已解开却也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姑娘若是能破了此局,我便甘愿认输。” 穆芷苓一瞧。倒是轻松的吐了一口气。 随即在黑子最多的地方落下一白子,而黑子理应将白子吃掉。随后又后又陆续将自己送进了死胡同,几翻下来,白子明显落于下风。 那男子冷嘲道:“当真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此一来,白棋必死无疑。还以为大晋的女子个个都很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派如此拙劣棋技之人前来与我较量,是低估了我还是高估了她?” 白衣男子语气不太好,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穆芷萱在一旁偷笑着。 郑皇后微微侧头,正对上穆芷萱状似愉悦的表情。 目光在穆芷萱身上停留片刻。郑皇后转身继续看着眼前的场景。 若是这丫头如此差的棋艺,当真能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吗? 郑皇后不大相信,再者。这穆芷苓一脸从容的样子,这大热的天也不见她有一丝紧张。当真就像那胡人说的,棋艺拙劣吗? 穆芷苓却微微一笑,突然抬手落下一子,那白衣男子手上的折扇突地一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声响。 这一扭转乾坤的一子,当真是他浑然没有想到的。 而再下了两子,他突然站起身,道:“局势已经明朗,我输了。姑娘这招绝处逢生,当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在下学艺不精,再也没脸进中原。” 辽国皇子压根没有料到自己原本的一脸得意,如今竟然成了笑话。 明德帝瞧着穆芷苓和穆芷萱,突地哈哈笑了起来,道:“这应国公府的丫头,当真是没有一个不出众的。朕看这两丫头长得水灵,才情皆让人喟叹,心中也是十分欣喜。这样吧,朕允你们一人一个愿望,只要朕能做到,定能答应。” 穆芷萱跪在地上,道:“写皇上恩赐,臣女却有所求。” 明德帝挑了挑眉,道:“哦?说来听听。” “臣女倾慕一人许久,可是碍于女儿身,又有婚约在身,实在难于启齿,还望皇上开恩,能免去臣女的婚约,并能赐婚于臣女。” 明德帝正在兴头上,听穆芷萱一说,道:“你不告诉朕倾慕之人到底是谁,朕如何赐婚?” 宋璎昭见状,走上前去,道:“参见皇上,臣与穆家三小姐,情投意合,怎奈三小姐突有婚约,心中一直遗憾不已,肯定皇上替臣和萱儿做主。” 穆芷苓跪在一旁,瞧着宋璎昭认真的侧脸,像极了当年他站在爹爹和娘亲的面前,说着会一辈子对她好的那些话。 他说,这辈子他只会对她一个人好,他说他不会有别的女人,即便是形势所逼,他也只是她一个人的。 他说得冠冕堂皇,可是还未成亲他便忍受不了了。 他说,穆芷姝是他的迫不得已。 一派谎言,他从未真心过。 只怕如今也是。 那穆芷萱为何非要嫁给宋璎昭,若她当真是自己想的那样,她应该能看清宋璎昭的本来面目才对。 只是如今嫁给宋璎昭的人不是她,而她也绝不会嫁给此人,所以她压根不用担心。 这样想着,心竟然觉得舒坦不少。 这一世的宋璎昭,无论如何也与她无关了。 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势必渐行渐远。 再者,渣男配恶女,当真也是绝配。 穆芷苓心底嘲讽着,耳边却响起明德帝的声音,道:“那五丫头,你呢,你有什么愿望呢?” 穆芷苓跪在地上,额头差些贴在地上,道:“穆小五别无所求,只求他日若是穆家当真犯下错误,还请皇上能开恩,饶恕了穆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明德帝低头跪在自己跟前的瘦弱身躯,道:“穆家自周朝便延续至今,从未犯过错,更是为朕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穆老将军也因此行动不便,朕又怎会要了你们的性命。不过难得你这丫头一片为了亲人着想的心,朕便赐你这免死金牌。这金牌能免去你所要救的所有人一次性命,丫头,你接着。” 穆芷苓颤抖着双手接住,竟是觉得万般沉重。 吧明德帝口口声声说,并非会治罪于穆家,可是他又怎会知道。 前世他竟是想着将穆家赶尽杀绝。 不论他是听信谗言也好,更不管他是否出自本心,他的的确确是毁了整个穆家。 虽说并非他亲手所为,可他却也难逃责任。 想到哥哥和爹娘惨死的模样,穆芷苓的心狠狠一抽,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即便是重生,她也觉得那血淋淋的事实仿若昨天发生一般。 记忆越是清晰,便越发憎恨那些还得她家破人亡之人,只其中也包括明德帝。 可是明德帝是何许人啊,她即便是恨又如何,难不成她能亲手杀了不成? 她不能,亦不该。 如今她只能想着如何保全家人。 沉甸甸的金牌上大大的免字,竟是让人挪不开眼。 明德帝看向穆芷萱和宋璎昭,道:“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朕又怎么阻了你们的幸福呢,那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今日朕就做了这个媒人。” 三人刚起身,辽国皇子拍了拍手掌,道:“想不到大晋皇帝是如此通情达理也是如此得意忘形之人。这是你大晋皇帝的地盘,你们大晋人多,且女子又深谙各类才艺。可是这行军打仗,可不是靠一点点才艺或者小聪明便能行得通的,那可是靠的是真功夫。我们的比试还未结束,大晋皇帝不会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吧。” 明德帝吩咐穆芷苓等人退下,随后笑着说道:“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你们辽国使臣远道而来,我们自当奉陪到底。比试什么,你们说了便是。” “就比女子的骑射功夫,我们辽国的女子,不仅能歌善舞,更能上阵杀敌。不过听闻你们中原的女子都是所谓的弱女子,我看这一局就不用比了,算我们赢,如何。” 辽国皇子语气狂妄,而贞穆拉站在身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百四五章 骑射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宁和公主踏马而来。一身火红朝这边靠近,衣袂飘飘,竟是让人挪不开眼。 穆芷苓微微蹙眉,宁和公主怎么来了。 记得前世她直接与那辽国公主比试,也未曾见过宁和公主。 这一世,似乎好多事都已经不一样了。 记得前世她被贞穆拉暗算,从马背上摔下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是那般冷冽而无情。所见之处,没有一人抱有一丝或是同情或是关心的眼神。 鄙夷和惋惜将她湮没。 不过那时记得是大晋之前的比试全都输掉,而她则是因逞能而站出,最后与辽国公主比试。 她本以为自己从小到大养成了一身的骑射本领,即便当真输给那辽国公主,却也不会太过难堪。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输的那般惨烈,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所有人都嘲笑她连马背都坐不稳,而明德帝更是震怒。 虽然看在爹爹的份上没有惩罚她,却也对穆家失望透顶。 是她连累了整个应国公府。 也是从那时开始,所有人都在她的身上冠上一条条的罪名和恶行。 命运似乎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和原来变得不太一样。 后来爹爹出征,几年没有归家。而娘亲也终日郁郁寡欢,竟是没了防备,被那孙嬷嬷下了药。 如今这些事,虽然于她而言不会再次发生。 可是一想到宁和公主即将要和贞穆拉比试。 穆芷苓的心就掉到了嗓子眼。 那贞穆拉的手段,前世她是见识过的。 若非她暗中使诈,使用银针伤了她的马,她又怎会输? 如今公主若是于她比试。势必会遭受同样的后果。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当年的悲剧在宁和公主身上发生。 可是究竟有怎样的办法呢? 正想着,宁和公主停下马,走至明德帝和郑皇后跟前,跪下道:“孩儿参见父皇母后,孩儿没有违抗了父皇的命令,没有在顺宁宫,还请父皇母后责罚。” 明德帝此刻没有功夫追究她的对错。只是对着她微微点头。道:“今日大喜之日,朕色赦你无罪。” “谢父皇。”宁和公主突然抬头,道:“父皇。儿臣听说辽国公主马上功夫了得,儿臣不服,肯定父皇恩准,让儿臣前去比试。” 明德帝此番也无法。只得道:“朕准了。” 那贞穆拉突然站起身,看着宁和公主拍了拍手掌。道:“本公主原以为这中原女子没有一个擅于骑射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来,既然如此,那我就与你一较高下。” 却在这时。辽国皇子突然站起身,伸手示意,道:“慢着!” 宁和公主和贞穆拉同时转身看向辽国皇子。只见他上下打量着宁和公主,道:“敢问这位公主可是宁和公主?” 宁和公主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明德帝却道:“正是。” 辽国皇子突地大笑出声,道:“当真是可笑之极。大晋皇帝,你可是承诺于我父王,今年九月将宁和公主嫁给我父王,从此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明德帝眯了眯眼,道:“正是。” 辽国皇子脸上的笑意更甚,面具下一双眼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道:“既然如此,那宁和公主再过五月便是我辽国的王妃,如今却与我辽国之人比试,这恐怕不妥吧?即便是赢了,那也是我们辽国人赢了我们辽国人,和你们大晋无关。只是本皇子万万没有想到,未来的王妃竟然也如此擅于骑射,当真是我们辽国的福气。” 穆芷苓偷偷看了一眼明德帝的脸色,只觉差些一阵青一阵红了。 而宁和公主却冷笑一声,道:“辽国皇子此话却是错了,即便是本宫数月以后要下嫁辽国,那本宫如今也是大晋之人,本宫若是赢了,怎能不算是大晋赢了呢?” 话虽这样没错,可即便如此说了,也不能让那辽国皇子信服。 再者,宁和公主若是与贞穆拉比试了,极有可能受伤。 不,是一定会。 这样想着,心中越发紧张。 死死咬着双唇,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到底应不应该…… 没有办法了,如今为了宁和公主,只能一试了。 穆芷苓站起身,走至明德帝跟前。 明德帝垂下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穆芷苓,道:“丫头,你又有何事?” “臣女一直养在深闺,只有过一次骑马的经历。臣女也想向辽国公主讨教一番骑马的技巧,不知公主可否赏脸。”穆芷苓转身朝贞穆拉行礼道。 贞穆拉轻蔑的低头看着穆芷苓,随后冷笑一声,道:“本公主不屑教你这样的弱女子,若是只练过一日的人,还是退下吧,本公主也不怪罪你冒失只罪了。” 这辽国之人,当真是个个都没有将明德帝放在眼中,说话如此大言不惭。 明德帝的脸愈发阴郁。 虽是带着笑意的眼,可那笑却深不及眼底。 穆芷苓却轻轻勾起嘴角,道:“公主莫不是怕我这还算不上骑马之人将您比了下去,您到时候失了面子?” 这一招激将法当真有用,贞穆拉眼微微眯起,道:“好,本公主今日就破例陪你比一场,到时候可不要说本公主欺负一个不会骑马的弱女子。” 穆芷苓摇头,突然转身对明德帝,道:“当然不会,只是臣女有个请求,还请皇上恩准。” 明德帝盯着穆芷苓的眼睛,道:“说来听听。” “臣女不懂得赛马的规矩,就是不知道这规矩能不能臣女来定?” 贞穆拉却抢先一步回到,道:“骑马还能有什么规矩,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中原人。条条框框太多。不过既然你想要定个规矩,本公主也奉陪,看你这样也玩儿不出什么新花样。” 穆芷苓抿嘴一笑,道:“很简单。我们两人分开而试,一个人到达终点另外一个人才开始。公主若是觉得先行之人吃亏了,那臣女愿意先试。” 辽国公主一听,便道:“依你所言。你先开始吧。只要你能射中我一半的靶子。都算你赢。” 萧玉宁紧张地看着穆芷苓,心一阵扑通扑通狂跳。她突然站起身,忍不住叫了一声:“苓儿!” 苓儿她当真是疯了。这个时候还逞能。 别人不知道,可是她还不知? 苓儿连一日马都没有骑过。 她压根不懂得。 这个时候即便她和宁和公主关系再好,即便她心中想着的都是这大晋的颜面,她也不能这般鲁莽行事啊。 这样想着。萧玉宁顿觉心急如焚。 她急忙跑至明德帝跟前,道:“皇上。苓儿她压根不懂什么骑射之术。” 穆芷苓在征得明德帝的同意后,朝萧玉宁这边走来,她笑着摇摇头,示意萧玉宁安心。 “娘亲。苓儿不会有事的。”穆芷苓走至萧玉宁身边轻声道。 萧玉宁去摇摇头,道:“苓儿,你可是想好了。你若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你让娘亲如何?” 钰哥儿和苓姐儿都是她的心头肉。少了一个都不行。 穆芷苓却突然凑到萧玉宁身边细声说着什么,萧玉宁突然止住了哀叹,定定地看着她,道:“当真没有问题?” “娘亲放心,苓儿这一次不仅不会有事,也不会给应国公府丢脸。”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上一世失去的一切全都找回来。 即便是许久未曾触碰弓箭,许久未曾骑马,技艺生疏不少。 她也定要拼尽全力,比完这场比试。 前世她和贞穆拉并驾齐驱这才导致自己的马被贞穆拉暗算,突然发狂,而她也身重涂着麻粉的银针而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之所以要提出那样的比试方法,也是为了避免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反正如今贞穆拉认为她定然是完全不懂得骑射了,所以放松了戒备,估计也不会想着再算计于她。 明德帝突然笑了起来,道:“穆家的人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的,即便是一个女子,也有如此魄力。来人,将朕的踏雪带上来……穆家五丫头,这匹马朕就送你了。” 穆芷苓跃上马背那一瞬间,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尤其是宋璎昭。 以前宋璎昭每次找穆芷苓骑马射箭之时,穆芷苓总能以各种缘由推辞。 可是如今她竟然能如此顺利得踏上马背。 而五皇子则是微微拧眉,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芷苓。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为什么越来越有趣。 贞穆拉也有些诧异。 不是说只是习了一日吗?为何能有如此熟练? 穆芷苓接过弓和箭,重重一拉。 将弓拉满。 随后朝着目的地奔去。 当穆芷苓到达目的地之时,正好是一炷香的时间。 而明德帝派了宫人前去数所射中的靶子。 竟然发现……箭无虚发。 所有的靶子都已射中。 而这个消息传到贞穆拉耳中之时,只觉晴天霹雳。 那个看似柔弱的大晋女子,竟然…… 她当真之时习了一日的骑射吗? 她不愿相信。 可如今她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而因为心中一直惦记着穆芷苓的事,贞穆拉没法集中精神,第一箭就没有射中。 心中越是慌张,便越是方寸大乱。 而身后的辽国之人在心中暗自叹气。 直到贞穆拉回来之时,再派宫人去数,竟然比穆芷苓差了两箭。 所有的比试都已结束,辽国之人所有比试都输掉。 贞穆拉心中愤然,道:“姑娘这身手只怕并非一日之功吧,想不到大晋之人骗人的技巧也十分高明,只是一下便看穿了。” 穆芷苓却走上前一步,道:“臣女句句属实,公主何出此言?” 贞穆拉却道:“自古常年骑马之人,左手掌心定然有厚厚地一层茧,而常年练箭之人,左手虎口也肯定粗糙不已。而依你们大晋的习俗,女子应该闭门不出,所以按理说你的手心应当是十分光滑细腻,可本公主敢肯定,你的手心定有厚厚的茧。你可否将右手的手掌摊开给本公主瞧瞧。” 穆芷苓却暗自嘲笑贞穆拉的自信与自负。 诚然,她若是没有重生,定然不可能一日便能习得如此功夫。 前世她的手中却有厚厚一层茧子,手掌宽大而粗糙,和寻常的女子半点不一样。 可这一世她却当真只骑过一次。 所以她不急不缓地将手摊开放至贞穆拉跟前。 贞穆拉仔细看了穆芷苓的手,纤细若骨,葱白的手指指节分明,却是光滑细腻,半点没有骑马射箭过。 她猛地向后倒退,指着穆芷苓的脸,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手上竟然没有!” 明德帝终是忍无可忍。 他一直隐忍着辽国之人这般猖狂,并非是他大晋拿他们没法,也不是怕了大辽。而是他的江山才稳固不到十年,他不想再多生祸端,再起战事。 可是辽国之人也欺人太甚,脚下踩着的是他的国土,却是半点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从朝会一开始,这些人无论是语气还是行为,处处透着轻蔑之气。 他若是再视若无睹,那岂不是要遭人笑话,说他软弱无能,被蛮人欺负至此。 可他刚说话,太子宋璎恪便开口了。 “够了,你们辽国技不如人,竟然满口胡言。适才说我大晋之人能说会道,而依本宫看,你们辽国之人便只会耍些嘴上功夫,当真是欺负我大晋无人?我们敬你们来者是客,不与你们计较,可若是再这般,那这次朝会不举行也罢。” 明德帝也没有阻止,辽国皇子自知理亏,便喝令贞穆拉退下。 明德帝最后站起身,道:“你们辽国人,在朕的国土,在朕的眼前,却是狂妄至极。口口声声说自己无人能敌,可到最后却是连输都输不起,当真是可笑。朕真想知道,你们辽国所谓的强盛,是否只是你们自己所为。” 明德帝拂袖离开。 辽国皇子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之前的气势。毕竟这一次朝会,他们辽国以惨败收场。 而一场朝会比试,竟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出人意料,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未完待续) ps:推荐朋友的书:书名:《槿园春》 简介:她,世家娇女,却识人不清。 被渣男利用、小妾毒死。 害家族没落、亲人惨死。 重生一次又如何?她已无脸面见至亲! 于是,筱暖穿越而来,替她斗渣男恶女、守护至亲。 而男银这种生物,筱暖是有多远躲多远。 只是为何?一个个的都要黏上来涅?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百四六章 重生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朝会结束后,辽国的锐气也被消磨了大半,明德帝很是高兴,决议大赦天下。 而穆家两女在此次朝会之中贡献最大,因而晋封应国公为韩国公。 封穆芷苓为无双郡主。 穆芷姝闻言,心中太多不甘。 一生气一拂袖,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推在地上。 身旁的丫鬟见状,急忙制止,道:“小姐,您这是作甚?莫要气坏了身子啊。” 穆芷姝红着双眼看向正怯怯扶着她的手的丫鬟,道:“琴棋书画我样样不必那穆芷苓差,在镇州我每日都有练习骑射,我当真是想不通为何要我输给她们,为什么?” 每当想起这些,穆芷姝心头便腾起一股巨大的怨念。 小丫鬟也不知如何接下去,只能轻声安慰着。 倒也只是一会儿,穆芷姝就镇定下来。 如今她能嫁给黎世子,也算是对那穆芷苓不小的打击。 即便是她当真和黎世子没什么,那她也觉着无所谓。毕竟那黎世子深得她的心,即便不是为了气那穆芷苓,她也愿意嫁给他。 可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丫鬟跑进来,道:“小姐,不得了了。奴婢……奴婢听说……” 穆芷姝见慌慌张张地,皱了皱眉,道:“夏落,何事如此慌张?” 夏落双因跑得太快,双腿都在发抖,见了穆芷姝后,大喘着粗气,道:“小姐,奴婢刚才听到消息说……说大晋赢了辽国……” “这是喜事,你慌张些什么?”穆芷姝没好气地说道。 瞧见这丫头这么慌张。她还以为是什么事,不料是大晋赢了。 可下一瞬夏落的话却让她猛地一惊。 “奴婢听说,听说黎世子受伤了。” 话音刚落,穆芷姝手中的梨木梳猛地掉落在地,她讷讷地起身,看向上气不接下气的夏落,道:“你说什么?” 夏落低下头去。道:“奴婢也是适才听刚才办事回来的人说的。不过到底是否属实奴婢不知。” 穆芷姝紧张地拉着夏落的手,道:“那些人有没有说伤得怎样,严不严重?黎世子现在又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夏落却只能摇着头。 她今年才十三岁,胆子不大,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很是羸弱。 穆芷姝强忍住心头的怒气。随后冷声道:“赶紧替我梳妆打扮,我要去一趟郑王府。” 穆芷苓等人回到穆宅后。穆家四处张灯结彩,红绸满楼。 毕竟此次朝会,穆家实在是太墙风头。 尤其是二女同时参加朝会,并且赢了比试。 这可是千古以来的第一。 更值得称道的是。穆老爷子晋封为韩国公,享有国父殊荣。这一消息传到应国公府,穆老爷子突地就站起了身。 他跪在地上。直呼吾皇万岁。 如此以来,穆老爷子的恶疾也好了。 当真是喜上加喜。 穆老夫人见状。终日露出的只有笑颜。 因此赏了穆家上上下下所有人。 处处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穆家好些年没有这般热闹与喜气了。 这样的场景,即便是除夕也未曾出现过。 一时间前来祝贺穆老爷子旧疾痊愈的人犹如过江之鲫。 凡是京都有头有脸的,皆前来庆祝。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其中最为犯愁的便是穆芷萱了。 她一心想要毁了整个穆家,可现在看来,穆家反倒是月越来越好。 穆芷苓竟然被封为无双郡主,而穆老爷子也连带着晋封为应国公。 这不公,也不该! 分明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除了穆老夫人中毒一事没能成功,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地在进行。 可为何还是这样。 夜微凉,冷风习习,湘云馆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穆芷姝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院墙内。 心中感慨万千。 不行,她不能让穆家再如此下去了。 这个几乎毁了她的家,她一定要毁掉。 记忆如泉水般涌来。 那些痛苦的心酸的日子,随着时间的久远丝毫没有消散,反倒是一点点沉淀,仿佛久放的佳酿愈久弥香般,越发清晰。 如果不是穆老夫人,她的娘亲又怎会年纪轻轻就死去。 知道娘亲到死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娘亲不是因为身子弱。 她并非是一开始就是多病之人。 都是因为穆老夫人,都是她下毒害了娘亲。 那个面容端庄行事不容有一丝错误的女人,并非是表面看起来那般…… 她的内心也极为肮脏。 若非如此,她怎会做出下毒这般阴损之事。 如果不是穆家的人,那时的她怎会嫁给一个落魄的老侯爷,而那糟老头子死后,她又被他的儿子强了…… 那些不堪的记忆如今回忆起来,心还是疼得无以复加。 即便是这样,她也想过认命,好好活着。 可是上天却丝毫不怜悯她。 她刚出世的孩子,就那样被人掐死,而穆芷姝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着她的面,让人把她的孩子扔了。 他还不足月,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他伴随着所有人的不待见而出生,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就这样生生被人扼杀了命运的咽喉。 她的心逐渐麻木,再麻木…… 可是那是她的孩子啊。 曾经她的一生,过得太过凄凉。 自由孤苦无依,永远藏匿在角落之中。她爱的男人不爱她,她恨得人没有一个死了,反倒是她不得好死。 前世娘亲死的最后一刻告诉她。做一个好人。 她不要做什么好人,好人就应该失去一切。 今生她只愿做一个恶人,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挽救她所失去的一切的同时,同时让那些她遭受那些痛苦经历的人,不得好死! “小姐,您怎么又在外面了,赶紧进屋吧。外面冷。”秋桔取披帛替穆芷萱披上。担心地说着。 穆芷姝回过头来看着秋桔,满脸的泪在月光下泛着晶莹,让秋桔骤然一愣。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不要吓奴婢啊。”秋桔拉住穆芷萱的手,担忧地说着。 穆芷萱却募地将她一把抱住。 死死搂住。 秋桔甚至都不能呼吸。 秋桔心疼地抬手抚上穆芷萱的背,道:“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今儿个是穆家大喜的日子。你理应高兴才是,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穆芷萱终于放开了秋桔,随后盯着她的眼,就那样看着。仿佛下一刻秋桔就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嘴上却是喃喃道:“秋桔,你不会懂的,你根本不会懂的。” 你怎能懂我的苦。 从她六岁重生那一刻开始。她的心便被希望和曾经的噩梦折磨着,或许早就死了。 前世真心待她到最后的。也便只有秋桔了。 她随着她一道嫁到了宁安侯府,一心一意伺候着她。 她过着苦日子,秋桔依然更苦,可她却毫无半分怨言。 因穆家落魄,她在侯府受到排挤,也连带着秋桔被连累。 她被正室的丫鬟毒打,被别人指使去做苦活累活脏活,而到了晚上,她却依然笑着跟她说笑,知道她入睡才离开。 她也是后来偶然才发现秋桔身上的淤青和鞭伤。 那时的她,只有秋桔和腹中的孩子了。 她抱着秋桔,大哭。 秋桔却笑呵呵地摇头,从怀中取出热乎乎的馒头,说:“小姐有孕在身,得多吃些才行。” 可是下一瞬,长鞭破空而来,重重地打在秋桔的身上。 她却捂着她的眼,道:“小姐不要看。” 她说,孕妇若是收了刺激,对怀中的小少爷也是不好的。 可是她还是看到了,那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就在秋桔的悲伤绽开。 她咬着牙,她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她若是哭了,秋桔会伤心,对府中的孩子也不好。 她要坚强地活下去。 可当看着秋桔在她的眼前倒下就再也爬不起来的那一刻,她差些疯掉。 她抱着她冰凉的身体,就那样坐了整整一晚上。 次日孩子早产,她将秋桔身上的外套脱下给孩子裹上,然后将他放在秋桔身边,苍白的唇扯出一抹笑意。 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都不在。 再一次看到秋桔的时候,她狂喜。 恨不得上前紧紧搂住她的腰,告诉她,她想她。 可是她却不敢,秋桔最怕别人情绪激动。 所以即便是现在,只是一瞬她也放开了秋桔。 秋桔一直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却笑着摇摇头,道:“有你在,真好。” 秋桔一时没有明白穆芷萱的意思,却深知即便是继续问下去,也是无果。 随后皱着眉头,道:“小姐快些进屋吧,外面风大,容易伤了身子。” 进屋后,秋桔赶紧替她斟了热茶,道:“小姐吃点茶吧,仔细冻坏了身子。” 穆芷萱接过茶杯,秋桔张了张嘴,犹豫了一瞬又道:“小姐今儿个进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这般,适才在外面,当真是吓坏奴婢了。” “没什么,倒是害你伤心了。对了,舅舅的信收到了吗?”穆芷萱轻轻说着,除了眼睛有些红肿,半点看不出她适才的悲伤之举。 “收到了,在这里。奴婢本想着等小姐您回来就给您的,不料从您回来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奴婢担心您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就没有及时给您。” 穆芷萱结果信,看了一眼后,皱着的眉头才舒展了些。 随后命秋桔将这信拿去烧了。 如今她嫁给宋璎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而舅舅那边的事情差不多办妥了,那日后宋璎昭定不会不要她。 那她毁了穆家便是早晚的事。 穆芷苓回到海棠苑后,心头却一直跳个不停。 丝毫没有因为今日大晋取得胜利而高兴,更没有因自己被封为无双郡主而兴奋。 这些于她都没有意义。 她在乎的不多。 一直到朝会结束,见黎哥哥的伤势都没有恶化的趋势,穆芷苓这才放心了些。 可是一回到家中便又担心得不行。 随即写了一个方子给月眉,道:“月眉,你快些去张太医那边替我抓了这些药。”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中毒的迹象,可是保不定是一些隐藏较深的毒,若是这样,那是很难察觉出来的。 如今她也没法亲自前去,便只得随便准备些解读的药,若黎哥哥当真中毒,也能缓解。 若是没有中毒,其余的药材对他的伤势痊愈也有帮助。 将药熬制好后,揉成药丸装在瓶中。 随后招来了十三十五。 之前两人身受重伤,穆芷苓便将两人安排去了庄子里,这会儿好了才让两人回来。 见两人气色不错,穆芷苓也放心了些。 而十三十五则是主动跪在地上,两人皆是低着头。 “多谢小姐的搭救之恩。” 两人突然主动说话,穆倒是觉得意料之外,旋即轻轻一笑,道:“只是随手之劳而已,二位快些起来吧,我可受不起你们这样的大礼。” 两人起来后,穆芷苓又命其坐下。 踟蹰之余,两人终是坐下。 穆芷苓随后收起脸上的笑意,略带严肃道:“上一次你们怎会被宋璎昭所伤?” 十三十五突然站起身。 穆芷苓立即示意两人坐下,道:“你们不必在意,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仅此而已。” 两人相顾一视后,十三开口,道:“回小姐,是属下一时疏忽,没有料到那小王爷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因而靠得太近,这才被发现。又因他下手极其狠毒,属下虽擅长轻功,却在内力方面实在不足,这才受了重伤。” 穆芷苓微微点头,随后又道:“这么说来,你们只要距离足够远,就不会被发现了?” “属下当时只是太过轻敌,这一次只要不是太近,都不会被发现。” 穆芷苓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道:“那好,今儿个你们就偷偷前往郑王府。” 两人一听,皆是一愣,道:“不知小姐所为何事?” “你们可知道黎世子受了伤,我担心有人对他图谋不轨,因此想派你二人前去监视。”穆芷苓笑声说着。 而十三十五的表情却有些怪异。 察觉到两人怔愣的模样,穆芷苓问道:“怎么了?” 那两人摇摇头,道:“属下这就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七章 送药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穆芷苓皱了皱眉。 原本是想着让十三十五偷偷将药送至郑王府的,可若是这样的话,黎哥哥定然能发现他两人。 既然宋璎昭都能轻易察觉到,那黎哥哥的功夫应该相比于宋璎昭不弱吧。 若是这样,让他两人送终是不让人呢放心。 且容易被黎哥哥怀疑。 突然裙角被轻轻一扯,察觉到后,穆芷苓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贝壳。 见它眨着晶亮的双眼,圆滚滚的眼睛被长而雪白的毛发遮住,慵懒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穆芷苓微微一笑,抱着它柔软的头。 突然想到,若是将那药瓶给贝壳,让它带到郑王府岂不甚好? 心中这样想着,便命月眉将那药瓶带过来,随后系在贝壳的脖颈处。 随后命翠柳一同前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是黎哥哥有伤在身,她不能坐视不理。 心中总是因为这件事惴惴不安,彻夜难眠。 半夜竟是被噩梦惊醒,浑身冷汗。 起来才发现一身冷汗。 脑海中想到的全是黎哥哥受伤的场景,想到那些,心中竟是焦躁难当。 明明想淡漠这一切,可是心中一种异样的情感却越发清晰,清晰得让她觉得可怕。 她到底持了怎样的一种心情去看待黎哥哥。 穆芷苓微微叹气。 而郑王府中,郑黎却是坐在小榭之中,品茗着茶。 满院的花草早已被人摘去了花,只剩下茎叶,却仍是散发着幽香。 突然兀自苦笑一声。 他如何不知那使用暗器的人是宋璎昭。 那宋璎昭想借用辽人之手来除掉他?抑或是想让大晋输了这场比赛。他到底意欲何为? 如果是这般,难不成他早就…… 郑黎被自己的想法惊住。 表面却是越发平静。 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静观其变,尤其是之前受到的一个消息,让他对宋璎昭提高了警惕。 那宋璎昭竟然能将容止培养的杀手顷刻之间打成重伤。 那样的功夫,这大晋又有几个人能匹敌的。 尤其是,他竟然擅毒。 好在五年前的那些经历,还有那些毒物。如今他早已练就百毒不侵的身体。否则此刻他只怕早已不能坐在院中,静静地吃茶了。 这样想着,眸光不禁阴冷了几分。 却在这时。郑诺走来。 瞧着郑黎正静静地坐在院中。 心中的怒火瞬间爆发。 他朝郑黎走进,锃亮的刀就那样架在了郑黎的脖子上,嘴里怒吼一声:“废物!我郑诺没有你这样的废物儿子。” 郑黎面不改色地看着郑诺,只是头微微上扬。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郑诺见状,心中越发的生气。随后提起手中的剑,想要一剑刺进去,可是到了最后却是忍了。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五年前那一次郑诺被贬至西南蛮荒后。郑诺便再也没有见过明德帝,宫中发生了什么,他从来不愿意知晓。 每日便只知道花天酒地。终日也不在郑王府,对府中之事也漠不关心。 所以之前的朝会。他并没有参加。 郑黎冷冷地看着他,道:“儿子也不知为何,便被那辽人的暗器所伤,若不是儿子自由练就了抵抗百毒的身子,如今只怕……” 郑诺听闻后,脸色差到了极致,怒道:“当真是那辽人所为?” 如果那辽人当真如此阴狠毒辣,那…… 郑黎默不作声,郑诺却拂袖转身,道:“我去找他们去。” 郑黎看着郑诺远去的背影苦笑着出生。 却在这时,有下人前来通报,道:“启禀世子,门外有一个姑娘,带着一条大狗求见。那大狗好生凶猛,通体雪白,浑身的毛发特别长。奴才怕那东西伤人,便叫那姑娘回去,可是她却站在门外不肯走,非得说要见世子您。奴才也不知如何是好,世子您看……” 郑黎听那奴才说到大狗的时候,面色一喜。 那狗定然是小五身边的贝壳,而那姑娘说不定就是…… 可是听到那人说让她走了,顿时脸就阴沉下来,冷声道:“那姑娘已经走了吗?” “还没,她一直在门外说要见您,奴才们怎么赶她走,她都置之不理。”那奴才低着头说着。 却在下一瞬,郑黎快步朝大门方向飞奔而去。 走至郑王府的门外,贝壳察觉到郑黎的气息,便朝他跑来。脖子处还系着穆芷苓之前准备的药瓶。 郑黎瞧见后,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来。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贝壳的脑袋。 下一瞬抬头,本以为会看到熟悉的面庞,却让她大失所望。 翠柳站在门外,瞧见郑黎,兴奋地喊道:“黎世子!” 郑黎眯了眯眼,眼底的落寞很好的掩饰。 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对着挡住翠柳不让她进门的两人挥了挥手,那两人即刻放开了翠柳。 翠柳紧张地看向郑黎,道:“奴婢参见黎世子,黎世子您没事吧。小姐说您受伤了,特意熬了这些药,让奴婢给您送过来,又怕您一个人在院中疗伤太过无聊,便让奴婢将这雪獒带来。小姐说这家伙虽然和她亲,却是最黏着您。对了……这些药……” 话还未说完,郑黎径直将药瓶交到翠柳的手上。 却在这时,郑王府门外停下一顶轿子。 穆芷姝从轿中走出的一瞬间便看到翠柳和贝壳。 可是下一瞬却听见郑黎的话,“你家小姐未必是真心关心我,而我也不需要这些药。” 前一句是他赌气所说,而后一句倒是当真说了实话。 他根本不需要这些药。 这些年他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哪一个又是认真服药了的? 从十二岁开始,他便一直在死人堆里求生存,新殇覆盖了旧伤,最后好了结痂,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印记。 如今也只不过是多舔一个伤口罢了。 且暗器所伤的伤口能有多大,不过尔尔。 郑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翠柳很是着急,她急忙跪下。道:“奴婢恳请黎世子收下。这是小姐的一片心意。她嘱托奴婢一定要亲自送到您的手上,看着您服下才能离开。” 郑黎听闻后有一丝的动容,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却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 穆芷姝踏着纤纤细步朝大门走来,一边走一边轻蔑地说道:“没听到吗,黎哥哥说他不要,你还这样没皮没脸。当真是有怎样的主子便有怎样的奴才?” 穆芷姝一脸笑意。 适才听到郑黎这般说,她心中真是说不尽的舒服。 听郑黎的语气。只怕他当真是对穆芷苓一点想法都没有,这一切原来都是穆芷苓一厢情愿。 当真是让人看了一场笑话。 随后她朝翠柳走进了些,道:“回去告诉穆芷苓,我未来的夫婿定然由我来关心照顾。用不着她来操心。” 一开始她本是打算温柔对待翠柳,若是郑黎当真对穆芷苓存有那样的心思,她若是在他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只怕会惹得他的反感。 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那郑黎压根就不喜欢穆芷苓。似乎还很讨厌。 那这个坏人就她来帮他做了好了,想想两人有着共同厌恶的人,这其中的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 这样想着,穆芷姝便朝着郑黎靠近,道:“黎哥哥,你也不要太生气,为一个不在乎的人生气,不值得。” 郑黎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而穆芷姝几乎整个人都快要贴在他的身上。 郑黎往后退了一些,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休息片刻。” 穆芷姝闻言,紧张地拉着郑黎的衣袖,道:“黎哥哥这是怎么了?” 翠柳在一旁差些要忍不住了,一口一个黎哥哥,叫着当真恶心。 郑黎朝穆芷姝挤出了一个勉强算得上是笑的表情,道:“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回去休息片刻就好。你快些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穆芷姝却娇嗔道:“还要一个时辰才算得上晌午,还早着呢,就让我陪着黎哥哥吧,这样你也不会觉得太过寂寞。” 郑黎却突然转身,道:“我喜欢一个人安静些,来人,送客。” 穆芷姝浑然没有料到郑黎竟然会这样说,瞧着郑黎远去的身影,最后只得不情愿地离开。 临行前瞧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翠柳,冷哼了一声。 翠柳却是强忍住心中的笑意。 她原是以为这穆二小姐算得上聪明知趣的,不似六小姐那般,可是刚才那一幕,却是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那当真是穆二小姐吗? 郑黎朝内院走去,而贝壳则是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走至内院,郑黎停下步子,瞧着贝壳雪白的毛发出神。 终是干笑一声,有些事情,终究是他想得太过美好。 …… 宋璎昭一个人坐在内院,听着歌姬弹琴,欣赏着舞姬的婀娜舞姿,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而这时却有人在他身后鼓掌,道:“昭小王爷当真是好雅兴。” 宋璎昭站起身,看到来人时,道:“如今大晋取得胜利,举国欢庆。本王只是小酌一番,又有何错?倒是桓王好雅兴,一个人偷偷流出皇宫,也不怕被人发现吗?据我所知,皇叔可从未允诺过你私自出宫。” 纪桓脸上的笑意褪去,却仍是神自在在地朝宋璎昭走来,轻声说道:“这大晋在朝会上取得了胜利,本应是举国同欢,可是有的人却是失落了。” 宋璎昭知道纪桓说的是自己,皱了皱眉道:“笑话,我身为大晋的皇族,大晋胜利我应当更为高兴才是,你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纪桓却是笑意更甚,道:“当真如此?那小王爷为何要伤了黎世子呢?” 宋璎昭微微一愣,道:“你莫要血口喷人,本王才不屑做出这样的事。” 纪桓朝他走进,自顾自地坐在宋璎昭的身旁,从怀中取出一枚暗器,对着宋璎昭那张妖媚的脸,笑得越发张狂,道:“那小王爷可认得这个?这个是外形精巧,而且是锯齿状,使用的人只能用虎口卡住,因而虎口处定然有着厚厚的茧,且因是锯齿状,因而手上很有可能有伤痕,小王爷你说是吗?” 纪桓一边说着一边盯着宋璎昭的右手。 而宋璎昭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差些把那茶杯捏碎。 纪桓状似无意地轻碰了一下宋璎昭的手,也没有说话。 宋璎昭大吼一声:“都给本王滚下去!” 那些艺妓便纷纷离开。 而他好看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纪桓的眼,道:“说吧,你到底是何意,你来的目的又是所为何事?” 纪桓道:“没什么,就是想前来告诉小王爷一声。但是我敢肯定当时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而我只是因为恰巧站在了你的身后而已。这事当然说不得啊,我若是说了此事可能是你做的。根据刚才我说的一番寻找下来,肯定会找到小王爷你的,所以我怎么可能说呢?” 宋璎昭却没有因为他这一连串的否定而面色有所和缓。 他反手抓住纪桓的手,试了试他的内力,猛地一惊,随后道:“你!” 纪桓却依旧浅笑,道:“小王爷放心,我知道小王爷是识趣之人,我也定然不会想着将这件事说出去的,小王爷你说对吗?” 宋璎昭的面色却没有因为纪桓这句话有所和缓,适才他试探了他的内力,竟然试探到没有。 若是正常人,定然会有一丝的迹象,可是他…… 此人竟是如此深不可测。 “你威胁我?”宋璎昭皱着眉头说道,“也罢,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便是。我若是能做到,定然会做。” 纪桓却站起身,道:“我怎敢威胁小王爷呢,更何况此事小王爷当然能做好。” 忽地他弯腰,凑到宋璎昭耳边轻声说了积聚。 宋璎昭的脸色顿时一僵。 纪桓走后,他的脸色瞬间犹如狂风暴雨一般,阴冷得可怕。 从小至今,没有人能够威胁他。 所有对他不利的人,都已经去见了阎王。 如今这个人竟然如此大胆命令自己做事,他当真不怕死的很惨吗? 宋璎昭的目光越发深邃。(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八章 求亲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翠柳回到海棠苑。(看最新章节┲﹊請丄﹏☆~ωǒ看書閣.КAΝsΗUg.℃Oм) 穆芷苓瞧见翠柳回来,而身后没有贝壳的身影,脸上的担忧随即消散。 她站起身,看向翠柳,微微一笑道:“事情办妥了?黎哥哥收下了?” 翠柳低着头,不再看向穆芷苓。 察觉处翠柳的异常,穆芷苓眉头微皱,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翠柳低着头,道:“小姐,那黎世子说,说您不是真心关心他,而且他也不需要你的药,所以让奴婢将这药待了回来。奴婢不要,说这药是小姐您的一片心意,就在奴婢与黎世子推让的时候,二小姐出现了。这一切都被她撞见了。” 穆芷苓坐在圆椅上,眸光中盈起一股落寞。 她喃喃道:“我当真是多此一举了。” 他有未过门的妻子,自当由穆芷姝来照顾她,又干她何事呢? 虽是这样想,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怒火腾起。 不知是生穆芷姝的气还是生自己气。 却在这时,茗香慌慌张张地朝穆芷苓走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穆芷苓瞧着她一脸的慌乱,说道:“你这么慌张,所谓何事啊?” “那高家二公子刚才来到府上,身后带了一大帮人。说什么要烧了这穆家,逼着三小姐和昭小王爷退婚,说什么若是不肯,他就强行带走三小姐。” 穆芷苓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先下去吧。” 芝香不知穆芷苓和穆芷萱之间的种种关系,自然以为两人关系极好,这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告诉穆芷苓。 待她走后。穆芷苓嘴角勾起。 那高仲若是当真把这国公府给烧了倒好。穆老爷子刚晋封为韩国公,只是一天就出这样的问题。 那势必会让人误会成高家的人善妒,怂恿高仲前来闹事。再者但凡有些脑子的人也不会这般做,那高仲此番定然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不过只怕穆芷萱今日定然不耳边清净。 那高仲无赖的功夫她也不是第一天才意识到。 月眉站在一旁替她斟茶,随后道:“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穆芷苓温和地笑笑,道:“这有什么该说与不该说的。自幼我就当你成姐姐看待。你心中想着什么说便是。” 月眉眉梢浮上一丝愁色,道:“奴婢听说三小姐在朝会上大出风头,皇上允诺她一个愿望。而她让皇上替她毁了婚约并赐婚于她。如今她即将要嫁给昭小王爷,这府上上上下下的丫鬟对她,那是彻底的改变。所有人见了她都毕恭毕敬地点头,就连穆老夫人也对她有所改观。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既然三小姐都能求皇上毁了这婚约,小姐您立下的攻绝对比所有人都大。您为何不求皇上也替您主婚呢?” 穆芷苓自嘲地笑了笑,道:“她求皇上,是有了心上人,而我……” 月眉摇摇头。道:“小姐,您能曼得了所有人呢,可是您骗不过自己。您如此在意黎世子。心中当真一点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吗?即便您不喜欢黎世子,可是如今大晋像黎世子这样的男子已然不多。女人都得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并非是非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的时候,那并不叫喜欢,只是固执而已。” 就像当初的她一般,不愿接受三夫人替她寻得的亲事,非要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她以为自己不介意他的所有,直介意曾经的那些诺言。 可是到最后她才明白,自己当真是错得离谱。 若是没有物质和健康作为保障的婚姻,又如何能够长久。 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般的短暂,即便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也未曾幸福过。 穆芷苓瞧着她满目哀伤,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随即无所谓地勾起嘴角,道:“月眉,你说得固然没有错,可是我却不愿意嫁人。如今我只想着好好地陪着自己在乎的人,对于别的,再不敢奢求了。” 月眉看着她决绝的目光,怔愣住。 小姐明明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可是那眼中却沉淀着太多她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站起身,放下茶盏,一边走一边说道:“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果真是太乏了,陪我出去走走,顺便看看好戏。” 月眉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外院。 只听见高仲在穆家大门外嚷嚷,道:“你们堂堂韩国公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当真是让人嗤笑!不过你们连出尔反尔这种无耻之事都做得出来,又怎会在乎所谓的颜面?有种放小爷进去,你们若是再这般,休怪小爷我烧了你们这破宅子!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还不快开门?” 见穆家没人理会,门外突然响起砰砰砰的声音。 随后便有守门的家丁打开了门,飞快地朝玉兰斋方向跑去。 而高仲的人也趁此机会,破门而入。 只见他带着十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穆家大院中。 而不一会儿穆老爷子便拄着拐杖朝这边赶来。 穆芷苓瞧着穆老爷子硬朗的身子,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瘫了多年的人,当真能如此快恢复吗? 还未待她多想,就听见高仲的声音:“昨日得知穆老太爷身子恢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只是小生今日没有时间道喜,只想见贵府穆三小姐一面,还请应允。” 这会儿他说话倒是规矩多了,不过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穆芷苓躲在红漆圆木柱后面,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穆老爷子却大笑出声,道:“我家穆小三如今已经是有婚约在身之人,公子还请自重。” “笑话,她昨日之前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见她一面又能如何?”高仲听闻穆老爷子的话后,语气不大好。 穆老爷子微微眯了眯眼睛,道:“昨日之前的事情已与如今无关,公子还是请回吧。老夫今日就不追究你的冒犯之醉。” 高仲却突然大笑出声,道:“笑话,小生只是想见一眼曾经未过门的妻子,又没有触犯到大晋的法规。更没有伤及你们穆家的利益。有何不可?老头,你可不要欺人太甚,虽说你们穆家权势滔天。可是若是妖论及财力物力,我们高家只是动动小指头,就能将你们踩在脚底。” 穆芷苓听后,在心中忍不住骂道:“当真是蠢材。” 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也难为那高仲,真是蛮横习惯了。一时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听娘亲曾说,穆老爷子性子火爆,说话做事从不留情面,即便是对于皇上也是如此。早年他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在朝堂之中也从未有人敢与他相撞。 而后他因为出征伤了腿,留下了腿疾。明德帝便赐了他龙头拐杖,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更别说高仲一个员外的儿子,一个无名士卒。 他更是照打不误。 穆芷苓正这样想着,侧头一看,见穆老爷子当真举起拐杖朝高仲打去,那高仲身后的众人上前来想要阻止,却被穆老爷子一一打得抱头乱躲。 所有人都曾听说过,穆老爷子怀中有一龙头拐杖,见拐杖如见圣上。 饶是高仲这般无知之人,也懂得这个道理。 不一会儿穆家所有人都走了出来,见此情景,高氏微微皱眉。却又是左右为难,只得静静地站着。 唯独不见穆芷萱的身影,此事关乎于她,可是若是与这样一个男的公然拉扯,定然不妥。 穆芷苓瞧着无味,便径直离开。 只是晚些时候芝香又慌慌张张地跑来,穆芷苓瞧着她满头大汗却又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你这又是所谓何事?” 芝香虽是紧张,可脸上却隐者笑容,喘着粗气,道:“小姐,大事儿啊。” 月眉略带指责的语气道:“你说你都已经来这府上多长的时间了,怎的这点规矩都不懂,遇事不要慌,你且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若是关于高家二公子的事,你就不用说了。” 芝香笑道:“当然不是,此事是关于小姐的啊。小姐,城南的宁安侯府的大公子前来提亲了,说是仰慕您许久,还送上了丰厚的聘礼,此刻正在大厅里歇息呢,你要不要去看看。还有啊,城北的定国侯府的公子据说也来了。听说是小姐您在朝会上的出色表现,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了,所有京都的公子哥儿都争着想要娶你为妻呢。” 穆芷苓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她不想嫁人,这些人这般做,当真只是给她徒增烦恼罢了。 她也懒得理会。 等这些人走了,她便去穆老夫人那边请求去净光寺一趟,求一张姻缘签。 她倒不是当真想要求所谓的姻缘,只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向所有人表明,她穆芷苓终身不嫁。 而穆芷萱听闻宁安侯世子前来,浑身一顿激灵。 这个男人是她的梦魇,如今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心中仍然是万分瘆然。 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 心头满满的愤恨。 这么多年,她怎能将这个男人给忘了。 那个几乎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甚至是他亲手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重活一世,她定然要将这样的男人碎尸万段。 所以若是想要复仇,一味的逃避没有任何意义…… 穆芷萱看着站在一旁的秋桔,问道:“你可知这会儿他们都在哪儿歇息吗?” “除了两位世子,都在偏殿休息呢。” 穆芷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你可能人的宁安侯府的人?知道他们住哪间屋子?” 秋桔点点头。 穆芷萱随即让秋桔替她准备了笔墨,在信纸中写了一行字,随后交给秋桔,道:“你且将这信拿去交到宁安侯府的人手中,让他们务必交给宁安侯世子,切记不要被别人发现。” 秋桔离开后,穆芷萱心中却一口郁结之气久久不能消散。 随后不久后,那宁安侯世子走进了湘云馆。 瞧见穆芷萱静静坐在正厅之中,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竟是有些挪不开眼。 此刻的宁安侯世子早已被穆芷萱的外表所迷惑。 他痴痴地看着他,一如前世那般如狼似虎的眼神,让穆芷萱心中连连作呕。 突然回想起前世那段阴暗的时光,穆芷萱只觉得再见这个男人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而宁安侯世子盯着她,笑得一脸猥琐,道:“不知穆三小姐叫我来所谓何事?” 穆芷萱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想嘲笑宁安侯世子自不量力,竟然妄想娶了我那五妹妹,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穆芷萱这一番毫不留情面的话令宁安侯世子猛地一震,他浑然没有料到穆芷萱会这般说。 “你叫我前来,只是为了羞辱我的话,那大可不必。”宁安侯世子猛地站起身,正准备朝门外走去。 穆芷萱捂唇嗤笑,道:“小女子哪敢羞辱世子您啊,小女子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那五妹妹如今可是被皇上中意,指不定过些时日就招进皇宫,嫁给任一一个皇子也不可能是你,您说对吗?若是她中意与您,今儿个你们前来她怎么不出来见一面呢,你看我那三婶婶适才对你的语气也不大好吧,如此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我相信世子您是一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若是有可能,她当然希望穆芷苓能嫁给宁安侯世子。 然而依穆芷苓那样的性子,定然不肯的。再者如今的穆芷苓,又岂是宁安侯世子所能配得上的? 更何况,她找到了更适合的人选。 宁安侯世子被击得无处反驳,面色煞白,道:“可是你刚才说了会帮我。” “我当然要帮你,世子的目的不就是想与我们穆家结为亲家吗,你无非就是想通过这门亲事,攀上穆家吗?而这穆家还未有婚配的人,可又不知穆芷苓一人,您说是吗?” 穆芷萱朝着宁安侯世子走进,道:“我那六妹也聪明过人,长得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世子要不考虑考虑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九章 求签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宁安侯世子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可我听说那穆六小姐生性刁蛮,又极为善妒,我怎么会娶她这样的女人。” 穆芷萱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 宁安侯府虽是贵为侯府,可这侯府也有等级之分,宁安侯也只是算得上个四品的爵位,压根不能比一品韩国公。 更何况四品的爵位只是有一个空头衔,压根没有实权,因而在朝中没有地位。再者宁安侯世子又是一个庸碌无为的小人,至今连一个秀才都没有考上。 前世他也是在三十而立之后,考上一个秀才,靠着家中微博的财力,买了一个知县,这才不至于太过落魄。 就穆芷霜那样的,陪他绰绰有余。 偏生他好高骛远,如今竟然连穆芷霜也嫌弃起来了。 可是越是这样的男人,她越是满意。 因为要嫁的人不是她,而是穆芷霜。 那穆芷霜不是时常看不起她吗,那以后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穆芷萱轻轻摇头,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来,道:“世子这话虽说不假,但是你想想,你若是娶了我六妹,可就是攀上了穆家这座大山了。以后你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宁安侯府如今也就只是表面风光,其实私下里很是节省吧。” 一句话就将宁安侯世子此时的处境道破,宁安侯世子有些黝黑的脸不禁浮上一层暗红,有些窘迫地看着穆芷萱,说话也是吞吐着,道:“我不知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穆芷萱却毫不在意道:“如果小女子说的不对,那说的什么还重要吗?” 前世她在宁安侯府住了整整五年。府上是一个怎样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也是因生活拮据,她一日三餐都吃不饱。 孩子生下来,只有四斤七两。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这一生再见面,两人处在了截然不同的场面。 前世他害了她,这一生她定然要他生不如死。 穆芷萱看出了宁安侯世子心中的动摇,眼带笑意。道:“再者男人有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你即便不喜欢我六妹妹,日后凭着穆家飞黄腾达了,再娶别的喜欢的女子也不迟啊。那时候一切还不是听你的。即便是你惩治她,也没有人说半句怨言。世子,您说是吗?” 穆芷萱句句话都说到了宁安侯世子的心坎里,他有些震惊地抬起头。用着惊羡的目光盯着她。 “相比穆六小姐,我倒是更喜欢穆三小姐。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子。即便是没有家世背景我也要娶,只是……” 宁安侯世子的话还未说完,穆芷萱就打断了他的话,道:“只是可惜了。我有婚约在身,而我未来的夫君,比世子你强上千倍万倍。” 原本宁安侯称赞穆芷萱的心瞬间被她的一番话给泼了冷水。他有些气急,道:“你……” 可是话到最后却又不敢再说了。 毕竟眼前这个女子。将来可是辛亲王府的女主人,如今年轻有为的昭小王爷的夫人,他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穆芷萱爱看极了宁安侯世子这一副憋屈的模样,看着他无可奈何,心底无比地畅快。 宁安侯世子强忍住心头的怒意,尽量心平气和道:“可是如今即便是我想娶那穆六小姐,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不知穆三小姐到底有何妙招?” 穆芷萱突然站起身,朝他款款走来,弯下柳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宁安侯世子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当真行得通?” 穆芷萱却笑道:“不试试怎能行得通,再者穆芷霜那丫头,表面上清高得不行,实则不然。” 宁安侯世子听后,邪邪一笑。 穆芷萱脸上的笑容渐深。 前世穆芷霜欺负她的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今生她怎能不还回去呢,她要让她体味一下她曾经所受过的一切的痛苦。 而穆老爷子打伤了高仲之事瞬间就传遍了京都每个角落,一时间所有人都相信穆老爷子身子好了,更有人提出穆老爷子老当益壮,应当重新担任起三军元帅。 当年的大晋周边的国家对穆老爷子便闻风丧胆。如今若是让穆老爷子复出,只怕所有战事都能消停了。 然而明德帝不允,如今大晋在朝会上取得了胜利,辽国也变得安分了一些,边境的问题早已不足为患。 再者,明德帝心头也有顾虑。 若是穆家再这般强盛下去,这江山到底是他穆家的还是宋家的? 明德帝眉头紧皱。 …… 穆芷苓求得了穆老夫人的应允,去净光寺静养些时日。 临行时,萧玉宁万般嘱托,并将怀中的一些包裹交到穆芷苓怀中。 “苓儿,娘亲听说沈王妃前些日子就带着若兮小郡主去了净光寺求佛上香,原本答应她替她治好小郡主的病的,如今也是耽搁了许久。恰好这会子你过去,便将这些能够有益她身心的玩具带过去。” 她也只能帮到这些了,毕竟这不是现代,没有现金的医疗设备的系统,而她也记得不太完全。 不过这些办法,或许能算得上有效。自闭症的儿童,康复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穆芷苓当日便去了净光寺,见了沈王妃以后,将娘亲所托之物交到沈王妃手上。 沈王妃抱着郑若兮朝她笑着,而郑若兮则是眨巴着眼睛,盯着穆芷苓。突然她睁开手臂,身子往前一倾,穆芷苓害怕她摔倒赶紧上前一步,而小家伙则是将纤细的胳膊搂住穆芷苓的脖子,轻声喃喃道:“姐姐……” 清脆而又糯软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穆芷苓将她搂紧了些,目光温柔地看着郑若兮耷拉在她的肩头的小脑袋。随后也是温婉一笑。 “恭喜王妃,若兮小郡主的病如此看来,当真是好了许多。”穆芷苓喜上眉梢,仅仅是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小家伙已经学会主动叫人了。 沈王妃微微掉头,道:“这些天她已经会叫娘亲了,虽说话还是不多。可是也不像以前那般一句不说了。看着她这样一天天好起来。我心头也跟着舒坦了许多。” 郑若兮趴在穆芷苓身上,片刻便睡着了。 软软的身子靠在穆芷苓的肩头,令人怜爱不已。 沈王妃瞧了瞧穆芷苓。道:“苓姐儿这些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可有许诺人家?” 自由她便着实喜欢这丫头,想着如果能成为自己的儿媳那该是有多好的事,如今心中仍然有那一份心思。 穆芷苓微微摇头。道:“小五这一次前来净光寺,就是想在菩萨面前求一只姻缘签。看看小五何时才能有中意的郎君。” 穆芷苓说着这话时,脸色微微一红,倒是让沈王妃当真相信了。 她微眯着眼,道:“那可曾有求?” 穆芷苓微微摇头。道:“再过须臾便过去,小五希望此番能寻得个如今郎君。” 沈王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道:“像苓姐儿这般善良的丫头。定然能寻得一个真心待你的人的。” 随后穆芷苓便离开,到了求签的地方,那是一个老和尚,他看着穆芷苓,突然笑道:“姑娘,求签吗?” 穆芷苓微微点头,那老和尚突然笑着说道:“姑娘除了姻缘签都不需要求。” 穆芷苓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便问道:“大师这话何意?” 老和尚神秘一笑,抚了抚苍白的胡子,道:“所谓这生死轮回也有漏网之鱼,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姑娘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不是吗?即便是求,也求不来的。” 穆芷苓被老和尚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本手中藏着的一支下下签也顿时掉落在地上。 老和尚突然站起身走上前来,将那一支上上签拾起,看着穆芷苓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可以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这世间万物,所有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可以改变你所看到的,却无法改变你所看不到的。所谓心之所向,目之所视,而你看到的,亦真亦假,似真似假,非真非假。姑娘,你还要听老衲替你求一签吗?老衲占卜无数的签,却唯独想替姑娘卜一卦。” 穆芷苓被老和尚的一番话打动,终究抬眼,威武点头。 老和尚分明就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了,否则他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那些话的意思,明显就是在告诉她,她是那个漏网之鱼。 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重生。 “姑娘,你的姻缘并非天注定,而是人心所致。那个人因姑娘而生,因姑娘而亡,因姑娘而化虚为实。只是一味地逃避无法解决一切问题,姑娘应该问问自己的内心,当真希望这样做吗?”老和尚盯着穆芷苓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仿若要透过那双清澈却有些暗淡的眼,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灵魂。 穆芷苓愣了一瞬,微微笑道:“小女愚钝,不能参透大师所言之奥妙,还请大师明示。” “姑娘,凡事不能绝对。这世间太多可遇不可求的人和事,姑娘不能因为心中执念而毁掉一个能给你幸福的人。”老和尚微微叹气。 穆芷苓被老和尚这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发蒙,老和尚话中有话是没错,可是他那说得也太过隐晦了些,只有最后一句话她算是明白了过来。 不要因为心中执念而毁了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难道她这样的人还配得到幸福? 还有那句,为她而生,为她而亡,因她而化虚为实又是何意? 老和尚的话太过玄乎其乎,太过深奥,但是她终究明白了其中最为重要的道理,他让她坦然接受自己的幸福,对吗? 穆芷苓压根不敢想,只是如今心头一阵乱麻,她也不想再求什么姻缘签了。 总觉得老和尚的话让人觉得难懂,却又印象极为深刻。 怀着这种困系惑混沌的心情回了海棠苑,穆芷苓在院中呆坐一个时辰。 回想着那老僧人的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越发模糊,似乎又越来越清晰。 不知不觉间就坐到深夜。今夜的风越发的凉,连带着人的心也跟着冷地瘆人。 月眉和翠柳出来劝了许多次,穆芷苓仍然是呆呆的坐着,仿若没有知觉一般,听不清也看不到。 随后在她身上披上一件厚厚的披帛,两人就侯在身后。 穆芷苓回头看了一眼月眉和翠柳,深谙一口气,什么时候才知道到底谁对你好,对你不好。 她轻声道:“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我一会儿自个儿知道回去。” 见月眉和翠柳不为所动,穆芷苓眉头皱起,道:“主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她不曾使用主子这一特权,也极少朝她们用这般强硬的语气。 两人见状,只得不情愿地离开。 忽然一雪白的身子从院外跑进,不对……是两只……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花了眼。 怎么会有两个贝壳? 不对,其中一只体型稍大,比贝壳还要大些,只是同贝壳一般通体雪白,在暗淡昏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 这到底…… 贝壳朝穆芷苓走近,突然安静地站在穆芷苓跟前,温柔地舔舐着她的手指。 穆芷苓轻柔的将它的头抱住,看着缓缓向她靠近的另一条雪獒,有些诧异也有些许害怕。 传言雪獒是獒王,即便很多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一只的,可如今却有两条藏獒出现在她的身边。 另外一只竟然比贝壳还要大一些。 穆芷苓看着那庞大的身躯的雪獒,顺着视线朝它身后看去。 依旧是一身熟悉的月白长衫,踏着缓缓的步子朝她走来。 静静地看着那白色身影许久后,穆芷苓喃喃吐字,道:“想不到黎世子身子好得这般快,当真是不需要穆小五多此一举的关心。” 郑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 穆芷苓告诫自己不应朝着黎哥哥生气,她应当关心才是,如今黎哥哥的身子即便是好了,那也是虚弱不堪。 她不能生气的,可是就是忍不住满腔的怒火。 自己当真是万分搞笑,又有些莫名其妙。 她为何要生气,凭什么生气?(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一品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百五十章 威胁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终是别过头去,没有看郑黎。 她现在心乱如麻,太多理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搅得她心神不宁。 算了,她也不愿去想。 起身正打算往回走。 郑黎神色有些慌张地叫住了她。 犹豫许久转过身,穆芷苓低着头不愿去看他。 郑黎暗自送了一口气,适才他真的害怕即便自己叫她她也不愿回头。 “小五,前两日那药还有吗?”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郑黎说话也有些哽咽。 穆芷苓微闭着双眼,顿了顿,道:“回黎世子,我已经差丫鬟扔了。对不起,是小五自作主张,让世子您为难了。日后我定然会懂得分寸,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郑黎愁容更甚,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而穆芷苓此刻低着头,根本没有看。 “小五,你变了。”郑黎有太多话哽咽在喉咙处,却是没办法说,也说不清。 穆芷苓没有料到他会没又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间院子沉寂得可怕。 “不论你此刻心中如何,今晚我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今生我只想娶你,除了你我不会娶别的女人。小五,如果黎哥哥现在没有婚约在身,你愿意嫁给我吗?” 郑黎极轻极轻地吐字,一句话仿佛要抽掉他所有的力气一般。 穆芷苓心头一阵,竟是觉得胸口没有适才那般难受了,只是眼睛却越发干涩。 郑黎见穆芷苓不为所动,突然朝她走进了些,低头看着她。道:“告诉我,你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为何今日你要去净光寺求姻缘签?” 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五味陈杂,天色一暗下来,他就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她,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样想的。 她为什么样那般做。 穆芷苓没有说话,今日之事要她如何解释。脑海中突然又回荡着那位老僧人的话,那个人为你而生。为你而亡。为你而化虚为实。 那个人到底是谁。 应该不是黎哥哥…… 嗯,肯定不是的。 也许那老僧人虽然精通卜卦之术,却也又出错的时候。 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下一瞬就想到那僧人对自己说的。只是一味地逃避无法解决一切问题,她应该问问自己的内心…… 她的内心到底是怎样的,她对黎哥哥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 即便是活了两世的她,依然不懂。 她缓缓抬起头。睁开眼,迎上郑黎的目光。 月光下。他的轮廓十分清晰,虽看不清脸,却能想象到他那俊秀的脸庞。 心突然跳得好快,在胸腔里大鼓。 那一种让她想要触碰却又不得不逃离的感情越发强烈。头再次垂下。 下一瞬一双宽大的手掌捧住她的脸颊。 郑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站在她的跟前。 “小五,那一日看到贝壳的时候我心中狂喜。我以为你也来了,出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你的丫鬟。你知道我当时心中有多么失落吗。我只想看你一眼,即便是才几日不见,我还是想好好看着你。”郑黎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芷苓,乞求她能给与自己回应。 穆芷苓抬起头,心中却是牵挂着他的伤,道:“那你的伤如何了,打不打紧?” 郑黎隐约看见她在月光下担忧的神情,道:“不碍事的,只是一道小伤罢了,我修养些时日便好。前些年,比这更加严重的伤无数,我这不也安然无恙吗?” 察觉到穆芷苓的关心,郑黎心头一喜。 听到郑黎说自己前几年的事情,穆芷苓突地仔细了起来。 她再次抬起头,问道:“黎哥哥之前在西南受过很严重的伤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郑黎回来的第一天起,她再次看到他,就察觉出他身上有太多秘密,和五年前的黎哥哥判若两人。 行事稳重,眸光中时常带着笑意,却是深不及眼底。 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唯一让她相信这是他黎哥哥的,便是他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 可是那种感觉却又和五年前不大一样。 郑黎看着穆芷苓迫切想要知道的样子,随后苦涩一笑。 那晚,郑黎将蛮荒这些年的所有经历都告诉了穆芷苓。 她才知道她的黎哥哥,从到达了西南的那一刻开始,每天都要面对成千上百的人,如果他不能取胜,便会被杀掉。 而他的父亲,也就是郑王,对他的生死丝毫不在乎。 他甚至将他送到四处都是猛兽的林子里,一住就是三个月。 而那时的郑黎却只有十五岁。 心兀的疼了起来,更是苦涩万分。 直到郑黎走的那一刻,胸口的郁结之气也没能得到舒缓。 她是在意黎哥哥的吧。 那种感觉当真是像对哥哥一般吗? 如果是哥哥这般,她定然也会难受,也会心疼哥哥,却不会自责,自责自己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那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愫,因为太过压抑,胸口竟是有些闷痛。 她是喜欢黎哥哥的吧…… 可是喜欢又能怎样,这样的自己,当真能给他所想要的吗? 且不说现实困难重重,就是她自己心头的这道坎,也没法越过。 她到底应该以怎样的心境来面对…… 次日醒来,浑身酸痛不已,就连呼吸也觉得有些难受。走至铜镜前,这才发现眼睛有些浮肿。 用白布蘸水在上眼皮上敷了片刻后,随即去了玉兰斋请安。 昨日她回来之时听说,今日皇上召穆老爷子进宫。 穆老爷子将自己好些年没有穿的朝服换上,虽说他如今没有实际的兵权,官阶依然还在。 穆芷苓瞧着穆老爷子一脸兴奋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 穆老爷子坐上了马车,随即进了皇宫。 被人领着进了御花园,而明德帝正坐在院中亭子下。 瞧见穆老爷子前来,急忙起身。 穆老爷子跪在地上,道:“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德帝一脸激动的模样看着穆老爷子,弯腰伸出双手将他扶起。道:“爱卿平身。” 随即赐了座。 “朕听闻韩国公身子康复。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明德帝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穆老爷子随后客套地说道:“吾皇洪福齐天,老臣这也是沾了皇上的福气。” “瞧爱卿老当益壮,朕心中倍感宽慰。如今西岳连番进犯我大晋,朕正愁着到底如何处置,而所有人听闻穆老将军身子康复,皆是闻风丧胆。竟是不敢轻举妄动,韩国公之于大晋的作用。竟是比朕还要大啊。”明德帝眯着眼笑着说道。 明德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且说话中尽是对穆老爷子的赞赏,可穆老爷子却听明白了这深层次的东西,明德帝并不希望他的身子康复。 他算是看着明德帝长大。知道明德帝心中猜忌太多。若不是这样,当年也不会有杯酒释兵权这一出了。 只是碍于宋家和穆家原本交好,因而穆家才幸免于难。 如今朝廷上早已文臣当道。武将便只剩下几个皇室之人还有穆宗泽。 穆老爷子却突然跪在地上,道:“皇上这是折煞老臣了。老臣的身子如今随时行走无碍,可若是当真行军打仗,那是万万不能啊。皇上,老臣想辞官,如今老臣一身废骨,无法为大晋效力,更是愧对于韩国公这样的称号,还请皇上收回。” 明德帝却十分惋惜地摇头,道:“爱情这又是何必呢,如今爱卿虽年过花甲,却也是所向披靡,又何来废骨一说。爱卿辞官应当慎重,大晋需要你。” 穆老爷子却跪地不起,道:“皇上,老臣曾经不能说话,脊柱受过重伤,如今再也不能手握长枪,更不能号召千军万马,还请皇上恩准。” 明德帝最终只得答应。 穆老爷子随后跟在宫人身后离开。 抬头,却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雕栏处站立着的周太后。 脸愈发地凝重,他差些站不稳。 那宫人向前走了好几步这才发现穆老爷子还停在原地,又折返回来,道:“大人这可是身子不舒服,若是如此,那就请随咱家去偏殿歇息,若非如此,还请快些随我出宫吧。这天色也不早了,您一会儿还得赶路呢。” 穆老爷子一手抚上胸口,道:“待我缓一会儿便好。” 他再一次抬头,那一抹身影却不再了。 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而在他看不到的不远处,纪桓有些无奈地对周太后低声怒道:“母后,您当真是疯了!” 周太后却突然泣不成声,道:“本宫是疯了,得了失心疯。” 纪桓听闻后,勃然大怒。虽说周太后对穆家老爷子的心思,他从一开始就知晓,可是听到她亲口这般承认,还是第一次。 纪桓怒不可遏,他的母后背着他的父皇喜欢了一个人,这么多年,他不能接受。 两人回到寝宫之中,纪桓冷冷地看着周太后,道:“母后,你若执意如此,就休怪我杀了那人。” 周太后听闻后,惊惶地摇头,拉着纪桓的手,连连道:“桓儿,你不能杀他,你千万不能杀他啊,如果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纪桓却道:“一个让我和我父皇蒙羞的女人,还配替自己的奸夫求情?” 纪桓这番话让周太后面色瞬间煞白如粉,她低声喃喃道:“桓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她可是他的母后啊,他怎能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在他心中自己就是这般不堪吗? 周太后不敢想,自己的儿子竟是如此待自己。 可是有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而她最大的错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而是嫁给了纪桓的父皇。 纪桓却对她的话根本不作理会,此刻他对穆老爷子,甚至整个穆家都是满满的恨意。 周太后原本想拉着他说什么,可纪桓却猛地将她推到,怒吼一声:“不要脸的女人!” 她躺在地上,任眼泪肆意流淌。 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那一年她对他的引诱,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像如今这般。 是她错了,若是有什么惩罚,便惩罚她,她只想让他平安。 当年他嫁给先皇,就应该安安分分做好皇后分内之事,而不是心中还惦记着另外一个男子,即便那个男子曾经和她私自定下了终生。 他曾经说,带着她走,逃离大晋的一切。 这样她不用做皇后,而他也不是什么将军,他们在一起男耕女织,过着清贫却又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想象却总是那般美好,和现实的残忍成了两个极端。 他终究没能带她逃离这一切,而她也没有那个魄力选择轻生。 她在宫墙内,他在宫墙外。 从此以后,一道墙的厚度,却像天人永隔般遥远。 好不容易有机会与他独处,那一次在庙宇中,她骗了他,而那便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往事朝朝暮暮,如今人却即将成为枯骨。 是她错了,一切都是她的错。 而纪桓找到穆芷萱,穆芷萱瞧见他一脸怒意的样子,心中揣度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在下一瞬听纪桓道:“我要你替我杀了穆怀德。” 直截了当的要求,却让穆芷萱差些站立不住。 “你……你说什么……”穆芷萱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瞬却被纪桓掐住脖子。 他目光阴冷而凶狠,看向她的眼中也只有无尽的敌意和黑暗,他咬牙切齿道:“我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你若是三日之内办不成,我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穆芷萱定定地看着他,最后也只得答应下来。 纪桓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道:“你只需将这个想办法放入他食物之中,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一半的解药。”他凑到穆芷萱身边,笑道:“你可知我给你下的毒读法以后是怎样的吗?毒发之时,脑心挠肺的痒,随后便是浑身肿痛,而三日之内若是没有服用解药,那你便等着尸骨无存吧。你若是敢跟我耍心机,我想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穆芷萱不敢看眼前这个恶魔,紧咬着双唇低着头不说话。 他当真这般笃定自己的毒就能杀了自己?(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一品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百五一章 出征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萱墩身行礼离开,而下一瞬却被纪桓拉住,他皱着眉头,仿佛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终是道:“算了,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如今穆家的势力如日中天,而穆宗泽以及穆宗胜又在朝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若是此事暴露,那势必会追究到他的头上来。 若是因为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而误了大事,那可就当真是错得离谱了。 适才他也是一时糊涂,差些因为一己之私而坏了全局。 再者,惩罚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并非要杀了他。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回到宫中,却瞧见穆宗胜急急忙忙朝御书房方向走去。 纪桓眯了眯眼,趁人不注意回到寝宫之中。 而穆宗胜走至御书房时,明德帝正在批阅奏折。 “微臣参见皇上。”穆宗胜毕恭毕敬地跪着,明德帝见他前来,道:“爱卿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些都是所谓的功臣,这些都是帮朕打下这天下江山的大功臣们做出来的好事。” 穆宗胜拾起其中一本奏折,打开一看,全是一些关于大晋曾经的功臣的种种恶行。 明德帝皱了皱眉头,道:“朕当真是对他们太好了,才让他们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穆宗胜看了那些关于封地之中收刮民脂民膏的奏折,眉头却突然舒展开来,笑道:“皇上,这是大喜啊。” 明德帝斜睨了一眼正笑出声的穆宗胜,道:“哦?他们如此恶劣的行径还算得上大喜?穆尚书,你今儿个没有问题吧。若是身子不舒服,那就退下吧,让朕一个人静坐片刻。” 穆宗胜却摇头,道:“非也,皇上,微臣此刻清醒得很。”他朝明德帝走近了些,道:“皇上您想啊。若是他们个个都没有犯错。那当地的人民拥护,势力一日日扩大,对大晋江山可是一大威胁啊。如今犯下这些错。您大可借此机会削了他们的权利,再者收刮民脂民膏的人,只怕也失了民心,对大晋的江山丝毫不会造成威胁。” 明德帝眯了眯眼。突地恍然大悟般,道:“爱卿说得有理。朕突然觉得这心头好受些了。” 穆宗胜却突然低下头去,道:“皇上,这不怕功臣有过,就怕无过啊。这有过之人。便自己先失了人心,即便皇上您不惩罚,他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皇上大可以宽厚处置。到时候还可以落得一个英明大度的称号,可若是无过之人。只怕是事事谨慎着,这样的人不得不防啊。” 明德帝顿时就明白了穆宗胜的话。 突然,他站起身,看向穆宗胜,道:“穆爱卿,你觉得这无过且有功之人都有哪些?” 穆宗胜突然趴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皇上,微臣惶恐,微臣只是一派胡言,还请皇上恕罪。” 明德帝却哈哈笑了起来,道:“你又何罪之有,敢与朕说出这样的话的,唯独你一个。这便足以证明你对朕的忠心。来,爱卿请起。” 明德帝亲手将穆宗胜扶起,随后赐座与他。 穆宗胜面露担忧之色,道:“皇上,臣听说最近西岳边境再度猖獗,只怕若是不派兵镇守,若是当真进犯,只怕到时候远水难以救近火。” 明德帝垂眸,道:“那爱卿觉得应当派谁较为合适呢?” 穆宗胜却道:“皇上,如今微臣三弟手握重兵,五年前更是完胜西岳国,微臣认为派他去再适合不过。再者……” 穆宗胜突然跪在地上,道:“皇上,若是让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长久留在京都,那皇上的江山腹背受敌啊。” 穆宗胜所言也是明德帝所担心的。 如今穆老爷子辞官,再者加上年事已高,势必没有什么能耐,可穆宗泽不同。 他手握重兵,更是屡立奇功,若是长久待在京都…… 次日宫中突然传来急召,宣穆宗泽进宫。 而穆宗泽进宫后回来便垂着头,脸色也阴沉的可怕。 晚些时候萧玉宁瞧见了,便询问道:“此番进宫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一回来就一脸愁容?” 穆宗泽突然抬头看向她,将她猛地抱在怀中,道:“宁儿,我舍不得你和孩子。” 萧玉宁听他话里有话,神情也轻刻凝重了起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如今大晋也处于太平年代,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穆宗泽艰难地说道:“如今西岳边境是在猖狂,皇上派我去西岳镇守边境。这一去,便不知何时能回来,也不知何时能看见你和孩子。” 萧玉宁倒也显得冷静,道:“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难不成你还能辞了官,抗旨不遵不成?此事若是换做成我,定然能做得出,可唯独你穆宗泽做不出。” 穆宗泽点头,道:“皇命难为,如今我也只能想着能瞒多久便是多久了。” 萧玉宁知道他会如此回答,倒也没有多大的怨言,毕竟在他的心中,皇命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有一天我和孩子都不在了,你也守着你的边疆去吧。”萧玉宁从穆宗泽怀中挣脱出来。 穆宗泽瞧着她远去的身影,满脸的无奈。 只是此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不到两日这个消息便在整个穆府传遍了。 这话传到穆芷苓耳中那一刻,她正在刺绣,而锋利的针尖猛地刺进手指的皮肉之中,鲜红的血液溢出,赶紧伸进嘴里轻轻咀嚼。 她紧张地看着月眉,道:“爹爹什么时候起身?” 月眉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晓,只是看样子,只怕也就是这几日。” “你快些去探听清楚情况了再告诉我,我要知道确切的日子。”穆芷苓放下手中的绣布。皱着眉头说道。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前世比这个时候还要早两年。 那是爹爹与娘亲不和,因为主动请命去镇守边疆。 而这一世,定然是有人唆使。 爹爹此番前去,每日的行踪定然被人追踪了,因而前世那些信中辽国皇子才会提及父亲日常所为之事,让明德帝更加相信就是父亲叛国通敌。 突然一信鸽飞至窗台,穆芷苓从那信鸽脚上取出信纸一看。面上喜忧参半。 这信是穆芷兰的。 信中提及她如今已经是辽国的皇子妃。而那甄木竟然当真是辽国未来的储君。穆芷兰也相信了穆芷苓所说,因为甄木已经将一切事实的原委告诉了她。 原来穆宗胜的将穆芷兰养在身边的原因竟然是想着日后打着复兴大周的旗帜,若是穆芷兰是贞玉公主的女儿。那辽国便可顺理成章的出兵。 届时一些前朝的旧部势力只怕也会复苏,而后周的皇帝并未死去,辽国即可威胁他让他成为傀儡皇帝,而这整个大晋便当真是掌握在了辽国人手中。 这真真是一步妙棋啊。 也难为穆宗泽用自己的女儿换取了贞玉公主的女儿。 可是穆宗胜为何要这样做。他分明是大晋的子民,却苦心积虑经营这么多年…… 除非他不是!从一开始这个穆宗胜就是假的。或者说从镇州回来这个穆宗胜就不是真正的穆宗胜…… 可却又是哪儿不对劲,事情绝非这么简单,但是至少现在她能得出一个结论,那边是穆宗胜定然和辽国人。甚是辽国皇族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刻即便是她想到了这些也无用,她要告诉娘亲和爹爹去。 爹爹这一去是难以避免了,可他必须千般万般小心着。只因前世。穆宗胜从爹爹房中搜出所谓与辽国皇子的来信便是他去镇守边关之时发生的。 而后辽国大举入侵中原,爹爹从西岳赶至大晋的东部。横跨了整个大晋的国土,舟车劳顿,却又迎上大辽的精兵,最后落得大败的下场。 爹爹虽侥幸逃回,可大晋的精兵却没了一大半。 穆宗胜趁着明德帝对爹爹大失所望之时将那些信搜出,爹爹也顺势进了天牢。 她竟是才发现,这一切的布局如此精密。 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无论是谁,只怕都难以逃脱吧。 穆芷苓此刻对穆宗胜的恨意加重了几分,那个男人当真是可怕之极。 傍晚时分,穆芷苓去了静轩阁。 瞧见萧玉宁和穆宗泽各自冷着脸,互相僵着不说话的模样,穆芷苓心中泛起一丝心疼。 爹爹毕竟是明德帝的结义兄弟,有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且这一切都并非是他的错,而是有人算计。 穆芷苓走进房中,突然拉着穆宗泽的衣袖,装作不知他要去镇守边疆这件事,眨巴着眼睛,道:“爹爹,前些日子苓儿去了净光寺为爹爹求了一签,那僧人说爹爹近日必会远出,还说爹爹一定会被奸人盯上,苓儿当时害怕极了。爹爹,苓儿听说那僧人卜算特别灵的,苓儿去求得了一张下下签时就生气了,他突然就笑着毒苓儿说,若是想要化解这此凶兆,也不是不可。说什么凡事始于行,说什么爹爹您此番前去,定不能久留。若是一年内不回,定是凶兆。”穆芷苓眼巴巴地看着穆宗泽,差些快要哭了出来,道:“爹爹你真的要远行吗,那僧人不会是骗苓儿的吧,你怎么可能要远行呢?” 穆宗泽轻轻抚上穆芷苓的头,道:“傻丫头,爹爹哪儿也不去,爹爹就在这里陪着你和你娘。”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脑海中却是一直回荡着穆芷苓适才的话。 此番前去当真是凶兆吗,虽说占卜之术不能全信,却也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穆芷苓眼见达到此番前来的目的后,便也离开。 瞧着爹娘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儿,她也不愿多留。 爹爹此刻还以为她并不知情,只怕是怕她知道了会难受吧。 回到院中后,将十三十五召了回来。此番爹地前去,只怕穆宗胜便会多出许多事来,若是这样,十三十五回来,指不定能榜上大忙。 而十三和十五此刻正单膝跪在容止面前。 他们抬头看向容止,手有些微微发抖,齐声叫道:“主上。” 容止眯了眯眼,道:“算你们命大,碰上那样一个小丫头,救了你们一命,只是替你们去死的人就没那么好命了,现在想着是什么滋味?” 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道:“属下定当更加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生命,为主上肝脑涂地。” 容止笑了笑,道:“我只需要你们记住一点,我容止才是你们的主人。你们在听那丫头的调遣时,别忘了我交给你们的任务。” 十三十五行礼后离去。 而随后容止突然轻笑了起来,自顾自地喃喃道:“穆宗泽啊穆宗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跟我斗,哈哈哈哈……” 快到了穆宗泽出行的日子,穆芷苓突然听说,此番前去的人当中,还有黎世子…… 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黎哥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世他压根没有前去啊,虽说那时她对黎哥哥不甚关心也不甚了解,可爹爹离开那日,她也前去送行了。 浩浩荡荡的人群中,骑马的人只有爹爹和哥哥。 穆芷苓心中突然有些沉闷,这一世太多东西和前世不一样了,也有太多东西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掌控之外。 黎哥哥为什么要去…… 爹爹是迫不得已,而黎哥哥他,身上那么多伤,难不成他还不嫌多吗? 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她好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她是他的谁? 妹妹?黎哥哥的妹妹是若兮郡主。 而他也有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那个理应关心他的人…… 此事传到穆宗胜和穆芷姝耳中,也是一番骇然。 穆芷姝更是请求穆宗胜即刻将她嫁给郑黎。 她跪在穆宗胜跟前,道:“求父亲成全,黎哥哥此番前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父亲能否跟黎哥哥说说,婚期提前一些。” 穆宗胜倒是有些不乐意了,道:“不行,一切等郑黎那小子回来再说。” 若是那郑黎出了什么意外,难不成让她的女儿守寡? 他穆宗胜的女儿说是这般废物无用,那还不如不要。(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一品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百五二章 密谋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姝哪儿愿这般,这婚期拖得越是久,对她来说就越是不利。 如今已经快到了五月份了,过了七月她就及笄了。大晋的女子还未及笄就嫁人的许多,她到了适婚年龄才有了未婚的夫婿,事到如今也不知何时才能许配人家。 若是黎世子这番离开,回来之时立下赫赫战功,如果再像穆芷萱那般向明德帝要求毁了婚约,那可如何是好? 虽说黎世子应当是喜欢她的,而且从那日他的表现可以看出,他一丁点都不喜欢穆芷苓。可日长梦多,她又是真心喜欢黎哥哥的,她必须在他出征之前嫁给黎哥哥。 穆宗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怒道:“如今离出征之时只有三日不到,如何让你嫁过去,你真的是榆木脑袋。” 再者如今他还还不大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郑黎。 这个中种种原因如今他也一言难尽,更是不能告诉穆芷姝。 “父亲,只是拜堂成亲这般简单的事情,别说三日,即便是三个时辰也足够。”穆芷姝抬头看向穆宗胜,眼眶中有泪珠浮现。 穆宗胜气血上涌,失望地看向穆芷姝,却是强压住心头的怒气,道:“你一个女子,终日将嫁人挂在口中,你知不知羞?你奶娘到底是如何教你的,你,母亲到底是如何教你的?同样是我的女儿,你看看你和兰姐儿之间的差距,当真是让我心寒。如今我也不愿与你多说半句,如今你给我待在府上哪儿都不许去,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 “来人!”穆宗胜叫来穆芷姝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吩咐道:“看好小姐。若是小姐不见了,你们性命不保。” 穆芷姝死死咬牙,她当真恨毒了这个所谓的父亲。 若非是她,那日当上太子妃的又怎会是潘娇娇那个贱人,应当是她才对。 如今太子也解了禁足,听说那潘娇娇的日子过得甚是舒坦,而她却是连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嫁。且这个喜欢的人和自己之间还有着婚约。 穆芷姝突然间觉得有一块无形的大石头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人生,总是受着穆宗泽的摆布。 她不要这样的人生,她的路是她自己走的。不需要别人来左右。 想到这里,眸中迸发一丝寒光。 而静轩阁内,萧玉宁虽是气氛,却也一针一线地替穆宗泽缝制衣物。前些日子她绣了一些图样,原本只是想着替穆宗泽做一件衣裳。如今刚做到一半,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当真是世事无常。 也因为这事,她故意生了穆宗泽的气,只想着快些将这些衣物缝制好。趁着气头上才能赶上。 而穆芷苓也趁此机会,到了萧玉宁的房中。 瞧见萧玉宁还在临行密密缝,穆芷姝鼻子一酸。道:“娘亲,深夜缝制衣服对眼睛不好。” 萧玉宁却是笑笑。道:“苓儿,这般晚了你还来做什么。娘亲的针线活不好,所以也缝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如今便只想着用这些金线能缝制出一件马甲出来,你爹爹若是能用得上,也不枉我缝制了这么久的时间。” “娘亲如此为爹爹着想,应当告诉爹爹才是,为何非得要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您知道的此事不能是爹爹的错,他处在那样的位置,有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穆芷苓在萧玉宁身边坐下,皱着眉头说道。 萧玉宁也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可是人啊,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心里想不是这样,可是到了表面上,就变了一个样了。” 穆芷苓微微点头,喃喃道:“是啊,人也有逼不得已,心中怎么想,也不一定能这般做。” 就像她心中明明想着那个人,却是不能见,不敢见,不愿见。 明明心底惦记着,嘴上却总是说着一些伤人的话。 穆芷苓看着萧玉宁手中针线出了神,知道萧玉宁放下手中的活,挥着手,道:“苓儿,你可有心事?” 穆芷苓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道:“没有,苓儿只是也舍不得爹爹罢了。娘亲,待爹爹走后,您定当要将自己这衣裳亲手送给爹爹。对了娘亲,您这金线还有多余的吗?” 萧玉宁摇了摇头,道:“我的手上也只有这一些了,不过铺子里倒是还有一些,苓儿若是需要,明儿个我让丫鬟去取一些来给你便是。” 穆芷苓低着头应了一声。 萧玉宁忽地神色严肃下来,瞧着穆芷苓,道:“苓儿,昨儿个你当真去而了净光寺替你爹爹求签了?” 穆芷苓不敢瞒了萧玉宁,只得实话实说,道:“此事虽是我胡诌的,但娘亲您应当记得苓儿对您说过苓儿的记忆里爹爹曾经驻守边疆几年的事情吧。爹爹当时是自愿前去,而后在军营之中的一切行踪都被人了如指掌。再者大伯也借着这几年的事,来诬陷爹爹,娘亲您还记得吗?” 萧玉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地恍然大悟,道:“如今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过来了,那军营之中必有内奸,熟悉你爹爹的一举一动,随后那辽国之人也能得知此事,所以你爹爹那一仗才会战败?” 穆芷苓不可置否,随后又道:“娘亲,爹爹虽说擅于攻城略地,熟读兵法,却大智若愚,平日里心思简单,更是容易轻信于人,如今这些话苓儿也不便说出口,还望娘亲能告知爹爹。” 萧玉宁眉头微蹙,道:“那是自然。” 此事关系重大,事关穆家的生死存亡,若是稍有差池,前世那般血淋淋的悲剧,只怕会再度发生。 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有的事情防不胜防。 且事情并未真正发生。这一世也有太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样,谁也不知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随后穆芷苓出了静轩阁。 举步维艰地朝着海棠苑走去。 如今她的脑海里总是出现一些关于郑黎的模糊片段,那些仿佛是前世的记忆,却又觉得异常陌生。 心中突生一个念头,前世的黎哥哥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被自己这样一个想法吓了一跳,穆芷苓捂住胸口,走到海棠苑。 为何她的心会跳得这般快。 她知道太多人的命运。可是唯独黎哥哥的。她不知道。 前世她死去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郑黎在何处。 毕竟那时她对他漠不关心,两个人没有一丝交集。 可是为何她又有一种错觉。前世她曾经有一段时间依赖过黎哥哥,因为那种感觉太过熟悉。 刚进院门那一刻,贝壳摇晃着尾巴,朝她兴奋地跑来。 穆芷苓抬手轻轻抚上它的头。却见不远处的另一只白色雪獒站在檐廊下,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和贝壳这个方向。 黎哥哥说这雪獒是他五年前在西南捡到的。因为极为凶猛,所以一直被藏在郑王府后院。 那晚他坐在他的身旁,跟他讲诉着这些年在西南蛮荒发生的一切,然后将这只藏獒交给了它。 他说它叫小七。 虽不知为何取这样一个名字。但是黎哥哥却突然转过头看向她,目光灼灼,那眼里似乎有一团未知的火焰。仿佛要将她熔化一般。 他轻声道:“小七在西南蛮荒之地等了原本就属于它的伴侣五年,终究是找到了。” 他那神情而又略带痛苦的呢喃。仿佛不是在诉说着小七的事,而是在说他的。 穆芷苓的心,竟然钝钝生疼。 随后他将小七交给她,她竟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拒绝。 如今小七和贝壳一道住在海棠苑,每每贝壳亲近她时,小七就会躲得远远的,在一旁观看着,甚至突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性格似乎比贝壳还要温顺一些,又似乎是因为太过冷淡的缘故。 她朝它招手,试探性地唤了一句:“小七?” 耷拉着脑袋的小七的头突地抬起,褐色的眼睁大,前腿微微一抬,却是在下一瞬又缩回去。 穆芷苓看着它远远离去的背影,皱着眉。 它似乎很怕她。 而贝壳突然跑过去,咬着小七的耳朵,而小七只是躺在地上,任由比它体型小上许多的贝壳在它身上进行啃咬。 心头忽然一酸。 穆芷苓站在原地,莫名地掉下眼泪。 随后进了屋,取出针线,一针一线地缝制着衣服。 如今还有两日的时间,也不知能否来得及。 …… 皇宫深处,夜晚魅影重重,月光照射道地面上,在瓦片投射下两道暗影。 追随影子的来源,见两人站在房顶处,负手而立。 其中一人开口,道:“如今正是大好的机会,五皇子您认为呢?” 说话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纪桓。 而五皇子宋璎嘉则是看向不远处,夜晚的皇城沉浸在一片死寂中,让人看了心中不由生了一股凉意。 五月出的天气虽算得上炎热,可夜晚却着实冰寒。 宋璎嘉站着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倒是纪桓轻笑道:“怎么,你怕了?筹备了这么多年,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你却退缩了?” 宋璎嘉五指紧紧攥紧衣袖,良久,才道:“此刻其实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怎么不是最好的时机了?如今大军朝西岳而去,此去,定是要两三月才能抵达西岳,若是等到折返回来,那也最快需要四个月,届时你的皇位早已稳坐,你觉得这江山还能不合适你的吗?那穆家虽说忠心于皇上,却也是忠心与你,再者你只要将那穆家的姑娘纳入后宫,那穆家还能当真为先帝讨个公道不成?这人都是为自己谋生路,谁会傻到去替死了的人卖命?”纪桓倒是说的云淡风轻,脸上的表情藏匿在夜色里。 宋璎嘉冷哼一声,道:“桓王如此急切地想要我反了我父皇的江山到底适合用意?”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宋璎昭的眼,想要透过那幽深晦暗的眼看清他心中所想。 纪桓轻笑,道:“我能存着怎样的心思,这手握重兵的是五皇子您,而我一直锁在深宫之中不能出去半步,手中什么也没有,我只想要一个自由罢了。如今我也认了,这江山终究不是我们纪家的,只要百姓安定,到底是谁当皇帝都不重要了。” “哦?”宋璎嘉微微挑眉,道:“我倒是不知道桓王竟是如此大度。” 纪桓突地坐下,叫随意地垂下,晚风撩起突地发丝,倒也给人一种如临墨画般的感觉。他小声道:“信不信由你,只是我当真是好心帮你,若你此刻不动手,那便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届时,这江山只怕就当真与你无缘了。此刻只要在皇上的食物之中投放一些东西,便可以嫁祸给你那愚蠢的哥哥,这样一来五皇子你出兵可就是名正言顺地替父讨伐不孝子了,这样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宋璎嘉垂下头,冷冷地看着纪桓,嘴角似有若无的笑在黑夜的掩饰下不着痕迹,道:“那就依桓王所说。不过若是要我登基以后答应桓王的条件,桓王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样才算得上公平不是吗?” 纪桓微眯着眼,道:“万死不辞。” 宋璎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谁替我父亲讨伐我哥哥那个不孝子呢?” 纪桓顿住,道:“五皇子这是……” 宋璎昭居高临下地看着纪桓,道:“我要你即刻去蕲州城调遣三千精兵为你所用,届时我父王一倒下,你就杀进皇宫,捉拿太子。” 纪桓显然没有料到宋璎昭会突然这般,身子僵了片刻,却又不得不应承下来,道:“定然不负五皇子所托。” 宋璎昭看着纪桓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想算计他? 当真以为他和他的太子哥哥一样蠢? 那三千精兵,呵,他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能从一个没有一兵一卒的地方替他寻来三千精兵。 他宋璎昭固然想要那皇位,可是他也要堂堂正正夺得,而不是靠这种阴险手段。 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龌蹉之举来。 再者那纪桓到底什么心思,当真以为瞒得住他?(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一品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百五三章 赌坊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时光在弹指一瞬间突地消逝,两日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整整两日没有合眼,穆芷苓的眼底浮现浅浅的乌青。 终于完成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将那金缕马甲折叠好,想了想又将那枚暖玉缝在了马甲的缝隙里。 这是黎哥哥之物,本就应当还给他。 双手合十,嘴上默念着菩萨保佑。 保佑黎哥哥和爹爹能平安归来。 随后穆芷苓叫来了月眉,凝眸道:“月眉,你机灵些,待一会儿将这件马甲给黎世子送去。” 月眉从穆芷苓手中接过马甲,小心翼翼地用布包起来。 穆芷苓从一开始便盯着月眉的动作,目光越发地阴沉。 月眉行礼正准备离开,却被穆芷苓叫住,她急切地站起身,道:“还是交给我吧。” 月眉深深地看了一眼穆芷苓,将手中之物交到穆芷苓手中,道:“小姐,您若是关心黎世子,便亲手交给他,也让他能明白您的一番心意。您这样,折磨的不仅是您自己啊。” 穆芷苓这才微微抬眼,微微错愕地看着月眉,道:“月眉此话什么意思?” 月眉抿嘴一笑,道:“小姐,有的东西自个儿不愿承认,可是别人看得很明显。那天晚上,奴婢亲眼看见您和黎世子……” 月眉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她叫小姐说到底就是不愿意承认,也不知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黎世子明明也是在乎小姐的,否则怎会深夜造访。 像黎世子那种有风度有气概的人,大约是不会总做这种有悖于世俗、落人话柄的事儿才对。 种种迹象都表明,那黎世子对她家小姐那心思。定然不简单。 穆芷苓愁容更甚,道:“我和他没有可能。” 一句话就将一切可能都抹去。 他和她终究有太多阻碍。 且不说中间隔着一个穆芷姝,就是爹爹只怕也不愿意让她嫁给郑黎的。 突然想起五年前她送郑黎的那一天,爹爹和郑王之间,大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月眉走近了些,道:“小姐莫不是还在想着黎世子的婚约一事?” 穆芷苓摇摇头。 将怀中的马甲抓得越发地紧。 她咬着牙,将它再次递到月眉的手上。道:“还是你拿走吧。记得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收下……记得说我是……” 穆芷苓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道:“没事了。没什么,你拿走吧。” 月眉担忧地看了一眼穆芷苓,终究是没说什么。 这会儿翠柳快步朝这边走来,瞧见穆芷苓后。道:“小姐,您让奴婢前去请二少爷前来。可是二少爷并不在房中。奴婢找了整个院子,也没有瞧见他的人。刚才看见白池,一问才知道二少爷又进宫去了。据说他每到休沐之时,都会去一趟皇宫。” 穆芷苓心底担忧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难怪她已经好些时日没有瞧见哥哥了。平日里上学没有瞧着人固然正常,就连休沐都不在。 如今才得知,他只要有空余的时间就会进宫。 如果她没有猜错。哥哥他…… 傍晚时分,穆芷苓早早的就去了穆钰的院子里等他。 等到暮色正浓时。才瞧着一略显瘦弱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穆芷苓抬着头远远望去。 穆钰没有想到穆芷苓会突然在他院子里等他,当下一惊,随后故作轻松道:“妹妹这般晚了,不在自己房中好生歇着,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穆芷苓盯着穆钰的眼,良久才低声吐出两个字,道:“等你。” 穆钰微微一愣,紧接着又道:“当真是稀奇事,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穆芷苓红着眼,月光下虽却只看得道泛着点点星光的晶亮眸子,她深深吸一口气,道:“哥哥,你今儿个去哪儿了?” 穆钰敛了脸上的笑,僵直了身子,却是没有回穆芷苓的话。 “我听白池说,哥哥去了皇宫?” 穆芷苓挡在穆钰跟前,这般跟哥哥说话,她还是第一次。 前世的哥哥常年驻扎军营之中,回家一次极少,却是每一次回来,都会给她戴上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即便是到了这一世,哥哥依旧是这般,从集贤堂回来后,他经常会到自己的院子中走动,随后送给她一些有趣的书,抑或是她喜欢的吃食。 可是这一切,在三个月以前突然间就变了。 那日她在皇宫瞧见哥哥瞧宁和公主的眼神,就明白了大半,如今只是证实了心中的想法而已。 “哥哥,你可知有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她不知自己说这些是否有用,毕竟人最难控制的是自己的情感。 穆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两人就这般僵持了许久,穆钰突地道:“妹妹,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随即越过她朝屋里走去。 白池站在门檐旁,见穆钰回去后躬身,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穆芷苓没有听见,见哥哥不愿与自己说起这些事,穆芷苓轻声叹了口气。 哥哥这般算不算得上逃避。 他这样的感情,终究是无疾而终的。 前一世,宁和公主的的确确嫁给了辽国的老皇帝。而后那老皇帝死了,她似乎依照辽国的习俗,嫁给了新一任的皇帝。 想起即将发生在宁和公主身上的事,穆芷苓也是不大愿意,更是有些惋惜和痛心的。 这世上真心待她的不多,宁和公主算得上其中之一了。 若是哥哥当真有那福分,该多好。 …… 京都的五月燥热不堪。 赌乐坊中,一群又一群的人正朝里走去。 据说在这里新手能够用一张宣纸抵上一两银票,而新人每人领取一百张宣纸。 若是赢了。那钱就属于自己的。 若是输了,则只是输了手中的宣纸。 这样的招牌,着实太过吸引人。 很多人持怀疑的态度,也有很多人想着侥幸,更多人则是贪图小便宜而来。不耗费一丁点财力,就有机会免费赚取大量的银子。这样不赔本的买卖,只有傻子才不做。 一时间去赌坊的人。比以前多上好多倍。 月眉走在途中。小姐让她去将怀中的东西送给黎世子,如今艳阳当头,而路过此处又是举步维艰。 月眉瞧着众人朝着那告示挤去。有些许好奇,便停了下来,拉着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问道:“大爷,这些人是怎么了。怎么都朝着那边的告示奔去。” 中年男子也算得上一个耐心地,笑道:“你们这些整日替大户人家办事的姑娘就是不懂得这些。不知道了吧。听说这赌乐坊换了新的当家的,这会儿啊,为了图个吉利,打算在开业的前三天。让所有新手都免费领取一百张宣纸,这宣纸的作用可是大着咯。一张宣纸可以抵一两银子,也就是说。进去的人都能免费赢钱。这只赚不赔的买卖,当然所有人都想着去了。小姑宁你赶紧办事去吧你。我跟你说,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你还是走那边的小胡同吧。” 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了,因为此刻他也要快些挤进去,虽说这前三天所有人都能领取到,可是他想早些尝试那不用钱赌的乐趣。 月眉皱了皱眉头,如今小胡同那边也堵满了人,若非这样,她又怎会再这边挤来挤去。 更何况这边挤着的,大度都是男子。 男女授受不亲。 如今她也只想着快些将手上这东西送到黎世子手中,明儿一早,黎世子就得离开,只怕过些时候得去军营了。 月眉艰难地走着,却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开出一条大道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扔了出来。 顺着他被扔出的方向望去,月眉看到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赌乐坊的大门旁。 而中间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他笑着道:“钱输光了就没有多的纸,而是要用钱,你们若是这点规矩都不懂,还怎么出来混啊?你们给我听着,这是自愿的一件事,可若是输了不给钱,那下场就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惨。” 月眉低头瞧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男子,他睁大着双眼,浑身是血,四肢都已经被截断。 他被做成了人彘! 月眉捂住口鼻,赶紧朝前走去。 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而到了郑王府,月眉没有选择走正门,既然上一次翠柳从正门进去被穆芷姝撞见了,那她从后门进去,应是不会被发现。 月眉这一次进郑王府倒是很轻松,将怀中的包裹交到郑黎手中后,月眉抬头,道:“这是小姐的一番心意,还请黎世子务必收下。” 郑黎从月眉手中接过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件护心马甲。 月眉瞧着他一番复杂的神色,道:“黎世子,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黎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件马甲,道:“你且说无妨。” 月眉踌躇了片刻,终究决定将心中所想说出,道:“其实小姐心中是有您的,即便是她心中不承认,可是世子您想,她若是没有您,又怎会时时刻刻都替您着想,不论是您受伤还是出征,她都总是想着您。” 郑黎没有料到一个丫鬟也能如此大胆从容,盯着月眉出了神。 同时他也被月眉这话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丫鬟他以前就见过,和穆芷苓亲近,为人也算的上老实本分,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倒是让他有些无措了。 他可是淡然面对很多事,很多人,却是有一个人,让他含着怕化了,捧着怕碎了。 偏生那人却不稀罕。 如今听到这样的一番皆是,心头又好受了些。 可偏生这个时候又是他要离开的时候。 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郑黎摆了摆手让月眉离开。 他抱着那件金缕丝线密密缝制过的马甲,一时间心乱如麻。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地从胸腔里传来。 震得他的胸口上下起伏。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主动请求去边疆镇守一事。 傍晚郑诺气冲冲地朝郑黎的院子走来,目光阴冷地可怕。 他狠狠拧眉,道:“你究竟是何意?” 郑黎不愿抬眼,慵懒地答道:“孩儿不知父亲此话何意?” 郑诺甩袖坐在郑黎身旁,道:“你不知道?如今你倒是事事与我作对,我只是离京几日你就给我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事情来,你当真要气死我才甘心!” 郑黎依旧不咸不淡的一副表情,道:“能惹父亲生气,那岂不是儿子的一大幸事?” “我告诉你,明日你就给我滚回西南去,不许去什么西岳,你若是还敢违背我的命令,我就……”郑诺气极,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一次他觉得有些东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郑黎突然站起身,道:“父亲,你的执念太深,终有一天会害人终害己。儿子这番做,只是不想助纣为虐。” 虽说他也是为了逃避某些东西,可是最为重要的事,他实在无法接受郑诺那般所作所为。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郑黎的脸上,郑诺震怒,手僵在空中。 “你这个不孝子!我这般做根本没有错,一切都是那姓宋的欠了我的!这江山,这一切都是我的,我这般苦心经营了十余载,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他日我们郑氏一族能光耀门楣,我们郑家能够一统江山,为的是你!” 郑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怒气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为的永远都只有你自己!”郑黎突地站起身。 父子两就这样僵持着。 郑黎冷笑道:“你口口声声为了我,然而这些我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你却给不了也不愿给。父亲,江山当真有那么重要?皇位当真有那么重要?为了这,你就能眼见着百姓受苦,你就能昧着良心与辽人合作?” 郑黎一番话下来,郑诺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明日你若是不听我的话回西南,我郑诺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个不孝子!” 终究郑诺只是扔下这样一句话而离开。 郑黎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他终究是要与自己的父亲反目了吗? 明日他到底应当何去何从。(未完待续) 提供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更新速度更快文章质量更好,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高速首发一品宠妻最新章节,本章节是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一百五四章 赌坊(二)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次日大军出征,穆家所有人站在人群最为显眼的一角看着大军离开.м) 穆芷苓站在萧玉宁身后,没有看清娘亲是怎样一个表情。 只是她深知那种离别的煎熬,肯定是溢于言表的。 就像此刻她的心境一般。 郑黎站在穆宗泽身旁,转过身四处找寻着。 终是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神情才稍稍放松。 回到海棠苑,穆芷苓便在放纵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终究忘了晚膳的时间,待坐到深夜,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失神好久。 说来当真是可笑,自己都已经活了两世的人了,还这般患得患失,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失魂落魄。 可当真是小事吗? 五月中的季节算不得太过炎热,却让人觉得烦躁无比。 穆芷苓听到消息,说皇宫里,高淑妃解了禁足。 而皇上如今也是夜夜留宿高淑妃的寝宫。 再过些时日,就是十六皇子宋璎熙的生辰。 而高淑妃也趁着这个时机,宴请了宫里宫外的有身份的女子前去赏花。 据说五月的牡丹开得甚好,而高淑妃的承德宫据说是牡丹盛开,那场景去过的人都喟叹不已。 而请帖送到了穆家,宴请的名额之中,倒是将穆家所有的女眷都请了去。 时间定在了三日之后。 穆芷苓坐在院中的藤椅之上。 月眉微微蹙眉,道:“小姐当真要去?” 穆芷苓微微颔首,道:“难不成还能不去?” 那高淑妃此番让她前去,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 六年前她因为花粉的缘故生了一场大病,此事若是她自个儿惹出来的。定然没有人关心。 可偏生就是这事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只怕这会儿知道她怕花粉的人不在少数,那高淑妃到底知不知晓,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您若是去了,你这身子可如何是好?”月眉倒是比穆芷苓还要紧张些,前些年她可是目睹了这一场大病的发生。 穆芷苓苦笑一声。道:“月眉。在同一条道路只能摔倒一次,而人在同一个错误上,也只能犯一次。” 当初她惧怕花粉。如今早已痊愈。 她只是怕那些有心的人的心思,若是当真想要害她之人,又岂会是这一个法子。 月眉听懂了穆芷苓的意思,也不再说话。 只是两人在院中待了好半晌。也不见穆芷苓有回房的意思,月眉不由焦急了起来。道:“小姐,这会儿快到晌午了,阳光毒得很,您还是快些进去吧。您这样,若是身子坏了可如何是好?” 穆芷苓倒是毫不在意地摇头,道:“我这身子又岂会如此娇气了。月眉你若是怕晒着了就赶紧些回去,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便好。” 月眉慌忙道:“小姐。奴婢只是担心小姐身子受不了,像奴婢这样的贫贱之躯,又怎么会惧怕阳光的毒辣。” 见穆芷苓仍是怏怏不乐的样子,月眉突地道:“小姐既然觉得家中乏味,不如出去走走。昨日我出去之时,就发现一件极其有趣的事。这京都最大的那间赌坊换了主人,听说为了图个开门大吉,便允许人们第一次去的时候用宣纸代替银子。” 穆芷苓凝神一听,一听是赌坊便来了兴致,急忙问道:“还看到些什么?” “奴婢还看到有人被扔了出来,据说那人输了钱没能赔,所以被赌乐坊的人做成了人彘。”月眉想到昨日那样的场面还觉得触目惊心,急忙道:“小姐,您还是别去了,奴婢现在想着有些后怕,外面终究没有院墙之中安全。” 穆芷苓却道:“这院墙之中又能安全到哪儿去?只是在外面死了是暴尸郊外,而在这深闺之中,死了便是没了骨头。” 这里,吃人不吐骨头。 穆芷苓心头越发沉重,原本不打算出去的她,这会儿也有些动摇了。 这间赌坊的新当家的,只怕就是穆耀了。 前世赌坊之中发生的那些恐怖血腥的场面,穆芷苓也是略有耳闻。 只是听说那些人都是因为输了钱,自愿签下了卖身契,随后如何处置便由这赌坊的主人决定。 因了这个缘故,朝廷也拿这个没有办法。 几番下来,京都死的人越发的多。 那穆耀杀人成性,赌坊之中没人必定有三个人呈现三种不同的死法。 若是哪日碰着穆耀心情好了,他便留那人一条活口。 可这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几翻下来,倾家荡产的人越发的多,死的人也越发的多。 夜晚,萧玉宁前来寒暄了几句,便留在穆芷苓的海棠苑,同穆芷苓睡在一起。 母女两人躺在床上,可呼吸却是极浅。 终是睡不着了,萧玉宁自顾自地喃喃起来,“苓儿,我已经吩咐我收下的那两名杀手盯着穆宗胜的一举一动了,只要一有情况,便立即向我汇报。” 穆芷苓侧过身,借着幽暗的月光,瞧着萧玉宁模糊的轮廓,道:“娘亲这杀手是如何而来的?” 萧玉宁闭上双眼,道:“是一位故友借我的,苓儿此话你不是早在当初就问过了吗?” “可是娘亲并未告诉我那位故人到底是谁?我只是想着看看能不能请他帮帮忙。” 既然娘亲那位故友培养出来的杀手本事也如此了得,势必是一个厉害的狠角色。而能轻易地将如此优秀的杀手借给娘亲,可见于娘亲之间的交情绝非寻常,若是向他求助,定然能够更为轻易些。 萧玉宁被穆芷苓的话一提醒,这才想起这一出,道:“苓儿。不可。若是可以,娘亲只怕早就这么做了,可是他行踪太过飘忽不定,娘亲如今也联系不上他。” “那娘亲可知那人姓甚名甚?” “容止。说来也奇怪,二十年前我见他,就是那副相貌,可是过了二十年。我见他依旧是这个模样。若不是早些年我与他交情甚好。还有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神一说,否则我肯定以为他不是人了。” 母女两人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穆芷苓睁开眼。看着窗外。 容止,这个名字好熟悉。 可为何这般厉害的人物,她却从未听说过呢。 次日一大早,便听四房的人吵吵闹闹的。而那些丫鬟更是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意,穆芷苓让月眉去打听情况。这才听说四房的老爷昨儿个去赌坊突然赚了一千两。 这会儿正一一打赏四房的人呢。 翠柳瘪着嘴有些不高兴,道:“小姐,这当真是有怎样的主子便有怎样的奴才。您是在院子里没有看见那些丫鬟到底是有多得意,刚才看奴才的那样。都已经蹬鼻子上脸了。前些个跟奴婢关系较好些的几个姑娘,如今见了奴婢,全都换了一个眼神。您说这般势利的人。奴婢还从未这么看过。小姐……” 话还未说话,穆芷苓便做了一个住嘴的姿势。 “翠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如今早都已经过了嫁人的年龄了,自己也应当仔细思考一番。别到时候说了遭人话柄,这话现在在我和月眉面前说倒是没有关系,可若是传到有心人的眼中,招人话柄可不好。”穆芷苓看上去才十二岁,柔柔弱弱的,可是说话却是让翠柳和月眉惊了又惊。 到最后,竟是说不出话来。 穆芷苓站起身,仰起头看着比她高一些的翠柳,道:“那四老爷现在身在何处?” 翠柳微微低头,不敢看向穆芷苓,这些天小姐说话的态度,让人觉得有些陌生。她轻声道:“听那几个丫鬟说,四老爷一大早又出去了,而且带着昨儿个那一千两去了。小姐,那赌坊当真如此赚钱?只是一日,就足足挣了一千两。” 穆芷苓冷哼一声,道:“不让人一开始尝到一些甜头,又怎么会上瘾呢?” 心底却是甚是失望,那穆宗耀也算得上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了。 前世他便是因为赌坊的事,透露了穆家的家业,一掷千金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一回事。 而后输掉了穆家大半的家业,随后蒋氏哭哭啼啼地到穆老夫人跟前诉苦,穆老夫人也因此气得不行。 而如今穆家剩下那几家生意凋敝的铺子,总共加起来,只怕也不足几万两的银子。 可即便如此,那也够整个穆家上下开支一年。 穆家虽算得上大家,可平素也算是勤俭,吃穿用度看的也是很紧的。 此事若是放任不管,那还得了。 可若是告知穆老夫人,那指定得等到穆宗耀捅了篓子才行,可等到那时,只怕穆家这会儿看得见的家产都会被他输光,届时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暴露,只怕会功亏一篑。 想到这些,穆芷苓不得不采取行动。 如今深入赌坊,才能阻止那穆宗耀的行为。 抑或是,将穆宗耀所输掉的钱财,全都赢回来。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且不说她是一个女子,根本进不了赌坊,即便是进去了,她也不懂那些玩意儿。 赌坊之所以能随意操控输赢,其中定有蹊跷。 而这些她都不懂。 可此事若是不解决,那将来只会有更大的麻烦。 穆芷苓正踟蹰着,就听人说哥哥去了赌坊。 猛地一惊,穆芷苓担心地不行,她急忙朝着静轩阁走去。 萧玉宁安静地坐在堂上,手中握着她自制的羽毛笔,写着一些穆芷苓看不懂的东西。 “娘亲,哥哥去了赌坊,您快些派人将他叫回来。”穆芷苓急不可耐地说道。 可萧玉宁却是一脸的淡定从容,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穆芷苓倒是有些急了,道:“娘亲,哥哥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去赌坊?” 再看娘亲这一脸从容的样子,穆芷苓心中困惑不已,却又是觉得娘亲这么做…… 萧玉宁抿嘴一笑,道:“苓儿,此事你不必担心,你四叔的事情娘亲刚才听说了,我让你哥哥和十三十五前去,只是为了将这一局搬回来。” 萧玉宁运筹帷幄的样子让穆芷苓松了一口气,只是仍是有些担忧,便问道:“可是哥哥根本不懂如何玩那些,娘亲这样做……” 萧玉宁将手中的宣纸竖起,穆芷苓只看到了一连串自己不认识的符号,道:“娘亲,这是什么?” “概率,你哥哥赢的概率。凡是赌坊,必定会在起投掷的色子上做了手脚,但是不可能不赢。而适才我已经教了钰哥儿取胜的方法了,只要一次比一次压得大,定然能将前面所有的钱都能赢回来。” 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那些赌博技巧,后来也有幸付诸实践过,次次都成功了,前世她还特意去了一趟澳门。 如果说现代人的思想都赢不了,那岂不是笑话。 穆芷苓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既然娘亲有把握的事,定然能处理好。穆芷苓仍是有些不放心地道:“可是娘亲,那些赌坊之人都是些亡命之徒,若是哥哥赢了还能全身而退?” “当然不能,所以我给了他我曾经手上的那把金刀。” 见穆芷苓万分疑惑,萧玉宁笑道:“这金刀是当初我救了明德帝一命,明德帝将其送给我,而那刀上则是刻着明德帝的名字。” 穆芷苓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前世她压根没有瞧见娘亲用过此刀,还是说后来她用了自己不知道? 抑或是这刀被人偷了去了? 穆芷苓如今也没有心思去想关于刀的事情,既然这刀是明德帝所赐,那便是无能能抗。 可是还是觉着有些不妥。 萧玉宁却继续道:“苓儿,此举当然只能保得住你哥哥一时,若是想要带走那赌坊里的东西,只怕还得需要我亲自动手才行。我让你哥哥前去,不管是输赢,都给我去赌坊找了个借口。如此一来,我去赌坊管自己的儿子,有何不妥?” 穆芷苓连连点头,不得不说娘亲此举甚妙。 那金刀,可是摄住所有的人。 然而哥哥势单力薄,那些人只怕不伤他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可若是将那些钱吐出来,压根不可能。 而如今娘亲带着穆家众人前去,到时候就由不得那赌坊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五章 玩弄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燃^文^书库][].[774][buy].[com] 只是娘亲若是这番做,定会惹得穆耀的记恨。『樂『文『小『说| 那穆耀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必会想方设法将这仇报回去。 前世哥哥与他之间素来不和,因而当哥哥被挂在城墙之上时,便是穆耀带人前去,万箭穿心。 记得当时她在院子里,那年的雪下得极大,那一日她觉着心莫名地犯疼,看着院中落下的白雪,伸手接住一些,刺骨的冰凉。 她站在檐廊下,却突然听着又丫鬟故意在她耳边说起她哥哥的事。 她突然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那丫鬟说,哥哥是被他的堂哥穆耀一箭一箭的刺死的。起初每一箭都没有刺中要害,而后便是一排士兵持弓而立,数箭齐发。 那穆耀如此狠毒的性子,只是因为当年哥哥在他高中状元之时,成了京都都尉,抢了他的风头。 若是娘亲此番让他不如意了,还不知他究竟会采取何等的手段。 可若是娘亲不出手,难不成看着这穆家剩下的所有家业都败在穆宗耀手上? 穆芷苓面色凝重,微微屈身,低声道:“娘亲应当多加小心才是,那穆耀心思多着呢。” 若是可以,她倒是想着前去,可如今她的身份决定了不可能,毕竟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贸然前去赌坊那种地方,对名声也不好。 不一片刻,十三回来。 萧玉宁瞧了一眼低着头的十三,问道:“二少爷此刻是否已经被困在了赌坊里?” 十三摇摇头,道:“回夫人,此番还未等到公子出手,便有一老者。几番下来就拿下了整个赌坊。不过不出夫人所料,那人也是被赌坊扣留。可二公子却让属下前来请夫人您快些前去,似乎二公子认识那个老者,两人还说了些什么。” 萧玉宁一听是穆钰认识的老者,顿时惊坐起来。 若是一个老者,且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赢了那赌坊的人,并且短时间内赢下整个赌坊。那个人…… 想到这里。萧玉宁立即起身,随后又看向穆芷苓,道:“苓儿。你好生在院子里待着,哪儿都不要去。” 穆芷苓微微点头,就瞧见萧玉宁径直离开。 盯着萧玉宁离去的背影,穆芷苓心下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那个老人到底是谁,娘亲为何如此紧张。 细细一想。这间京都能让娘亲紧张的人不多,难不成是辛亲王,可是外公前些日子不是又去游历山水了吗,怎的还会在京都? 萧玉宁赶到赌坊之时。穆钰正站在外围进不去。 萧玉宁赶紧询问了情况,这才了解到那人当真是辛亲王,只是如今他衣衫褴褛的样子这会儿赌坊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穷叫花子。 而穆钰本想出手。辛亲王却让他不要动手,他自己能解决。 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萧玉宁听后。有些许紧张。 辛亲王此刻定然是被扣下来了。 “钰儿,将金刀给我,你在这里等着。”萧玉宁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朝着穆钰伸手。 穆钰等人退在最后。 赌坊之中有人瞧见这金刀,顿时红了眼。 这可是做工甚是精巧的宝贝啊,若是能到手,肯定能将欠下的钱还给赌坊。 正当一只手伸出来,一道鲜红的血从手腕汩汩流出。 那人面目瞬间狰狞起来,看着萧玉宁,道:“臭娘们,你竟然敢跟大爷我动手,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萧玉宁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道:“这一刀是替你的妻儿教训你,你要是再这般,就不止流一滴血这么简单了。” 上辈子她连杀鸡都怕的,然而来到这里,她上过战场,杀过敌人受过伤,杀伐决断。 区区一点血,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那人正想要动手,便被一旁的十三制住。 因为这一闹腾,里屋里的人走了出来。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到萧玉宁那一瞬间,身子微微一僵,随后被一声大笑极好地掩饰。 “没想到我这赌坊不仅有男子前来,连女人都来了。不知是哪个世家的夫人,这前来是寻找家中丈夫还是前来拼一拼手气的呢?” 萧玉宁面色平静地看了穆耀一眼,道:“听说我的父亲前来公子的赌坊,便想着前来看看。” 穆耀一听萧玉宁这话,笑得越发大声,走上前,道:“哦?我从未见过夫人的父亲。” “他前些日子出了家门,因为脑袋有些不正常,所以如今看上去有些脏乱……” 话还未说完,便见一衣衫褴褛的老头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道:“谁说我神经有问题了?” 萧玉宁见状,神色一喜,道:“父亲。” 所有人听了这话,皆是震惊不已,穿着如此糟粕的一老头,竟然是这位看上去出生大家的夫人的父亲。 穆耀身后的人瞧见了,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辛亲王笑着走到他的身旁,手顺势搭在他的身上,道:“你想知道啊,头靠过来我告诉你。” 那人头微微一偏,就被辛亲王猛地一揍,突地倒在地上。 他拍了拍手,道:“就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注重健身,身子板这么瘦弱,还比不上我一个老人家。” 穆耀的脸隐藏在面具下,虽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此刻定然阴沉地可怕。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 而辛亲王突然走到穆耀跟前,指着他的面具,道:“臭小子,你这输了就要将我绑起来,你以为我是这么容易糊弄的吗?我跟你说,我还没有玩儿够呢。你现在已经把赌坊输给了我,所以你就不认账了啊?我跟你说,做人要厚道,要不这样,我们重新来。” 辛亲王拽着穆耀的手,穆耀虽没有动,缺德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将辛亲王震开。却是徒劳无功。 面具下的他神色已经慌乱。却在下一瞬,突然被辛亲王揭去了面具。 “哎呀,长得好俊的一小伙子。诶。小伙,我说你这么好看,怎么老是带着面具呢,多可惜啊?”辛亲王一边说着。一边笑着。 此番辛亲王虽已过六旬,可人却生的异常高大。看上去比穆耀还要高出一些。 穆耀想要反抗,竟发现根本没法动弹。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一丝慌乱。 辛亲王却像一个孩子一般,道:“不行。游戏才玩儿到一半,你不能耍赖,这样好了。我把刚才你输给我的那些钱都还给你。我们继续吧。来来来,这张桌子比较近。就坐在这里好了。” 穆耀的脸一阵一阵白。 却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站出来,指着穆耀道:“瞧,那不是罗山书院的第一才子吗?不,现在已经是第二才子了。” 而宋璎昭也在这时赶来,见到辛亲王的一瞬间,跪在地上,道:“孙儿拜见祖父大人,孙儿救护来迟。” 穆耀此刻已经无处遁行,突然躬身道:“晚生参见王爷,刚才晚生与王爷之间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还望王爷海涵。王爷既然将这赌坊赢了去,这便是王爷的。晚生也是前些日子一时闲来无事,才将这赌坊从恶人手中赢来。” 辛亲王却道:“这玩笑不是挺好的吗,来,你再陪我玩儿一句,这样好了,你要是没钱了我借给你啊。你看我这里多得是钱,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叠宣纸。你看啊,这一张宣纸便是一两银子,你看我这里怎么也得有个五百张宣纸。感觉有些不够啊,这样好了,一张宣纸一百两银子,五百张宣纸就是五万两银子,我借给你了。来,拿着。” 穆耀被迫收下,此刻他的身份已经被揭穿,而面对辛亲王和宋璎昭,他更是没法。 更何况,眼前还站着萧玉宁。 如今当真是进退维谷。 想他穆耀,活到二十载,还从未有过如此笑话。 可今日他却是发怒不得,毕竟眼前之人的身份摆在这儿。 穆耀接过宣纸,辛亲王拉着他坐下,笑着道:“年轻人就是精力好啊,我有些困了。算了,这银子我先借着你,改天我们再继续吧。小子,记得你还欠我五万两银子,对了这赌坊的房契拿来,你已经将赌坊输给我了,不能耍赖啊。” 话刚说完,便有人笑了起来。 萧玉宁也忍俊不禁起来。 穆耀怒不可遏,道:“王爷,您不要欺人太甚。这分明就是五百张宣纸,怎是五万两银子?小生是可以将这赌坊让出,而那五万两银子,小生没有欠王爷的,何来还给您一说?” 穆耀在竭力地隐忍着怒火。 而辛亲王却突然坐下,道:“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要是说是,那你就是欠我五万两银子。” 还未等穆耀反驳,辛亲王便开始问了起来,道:“第一,这是不是五百张宣纸?” “是。” “第二,我是不是说过这宣纸一张值一百两银子?” “是。” “第三,我是不是将这宣纸借给了你?” “是。”话到了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只听着穆耀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音。 辛亲王突然站起身,道:“既然都是,那我说的还有错吗?小子,你可不要欠债不还啊,否则我一天天上你家门去闹。” 穆耀冷着脸看向辛亲王,突然嘴角勾起,道:“王爷刚才说这宣纸一张值一百两银子,那既然如此,晚生将这宣纸还给您便是。” 辛亲王却突然不依,道:“你这小子懂不懂事啊,你读了多少年的书了,怎么理解能力这么差劲?我只是说着宣纸一张值一百两银子,并未说这一张宣纸可以抵一百两银子。换句话说,只能我用宣纸当做银子借给你,但是你不能用宣纸作为银子还给我,你懂吗?” “不懂!”穆耀极力隐忍着回道。 “你怎么还是不懂,算了,痴人不可教也。你回去吧,记得给我准备好五万两银子,我就不立字据了,现场这么多人作证,你们说本王说得可有一丁点不对?” 所有人都摇头,继而便是捧腹大笑。 这穆耀如今碰上这样一个胡搅蛮缠的老头,当着是无可奈何了。 若是别人倒好,可偏偏此人是辛亲王,那可是皇上的亲叔叔。 即便他说的是错的,那也是对的。 这个人可是穆耀惹不起的啊。 就连皇上,平素都要对他谦让几分。 毕竟当年皇上也是又这位辛亲王抚养长大,他也算得上是太上皇了。 辛亲王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穆耀的肩,道:“年轻人,今儿我给你上的这一课就不要钱了,反正本王也不缺钱。但是那五万是本王借给你的,你尽早还给本王。你可别说你没有钱,我看你这开这赌坊,一日也得挣个一万两。” 辛亲王一脸严肃地看向穆耀,随后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萧玉宁和宋璎昭也跟着走了出去。 走至大门外,辛亲王突然看着萧玉宁,道:“你这当娘的当真是糊涂,你怎能让儿子学赌博呢,再说有这样的好事怎能少得了我呢?可谓姜还是老的辣,宁丫头,老爹这招不错吧。” 萧玉宁忍住笑,道:“尽是些无赖之举。” “那又如何,这念头脸皮厚吃的够,宁丫头就你这榆木脑袋,就算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你也想不到这一点。今儿个要是换做是让你来,我看非得出一点事儿不可。我刚才一出来就看见你那金刀割在了那人手上。丫头,你这般做,只会招来所有人的不满,到时候那些赌徒都向着那小子了,你此刻的境地只怕也跟他一样了。” 辛亲王缓步朝前走着,宋璎昭自身后叫住他,道:“祖父,您这是还想继续在外?” “嗯,昭儿,记得将我那五万两银子讨回来,一个月后我自会回来,处理掉它们。” 辛亲王笑着离开,萧玉宁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沉重。 若是他想要走,即便是千军万马也留不住他。 可是他这样孤身出去,只怕那穆耀会对他不利。 他将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自己,只为了保全她? 想到这里,心底却又是暖暖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六章 赏花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燃^文^书库][].[774][buy].[com] 萧玉宁在赌坊寻了半天,并没有寻着穆宗耀的人影。%乐%文%. 问了穆钰,穆钰也摇头,道:“娘亲,儿子也是一来就没有瞧见四叔的人影。” 而问及身旁的人,才知道穆耀一大早就输了好几万两银子,这会儿忙着去处理那些铺子去了。 而穆耀也不见了身影。 如今他的身份暴露,顶着这一副皮囊,更是什么都不能做。 虽是恨毒了萧玉宁和辛亲王,却也只能牙打碎了往嘴里塞。 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萧玉宁随即将赌坊卖掉,将所卖之钱分给前来赌坊输的倾家荡产的人。 而此事很快便传到穆宗胜耳中。 那穆宗胜闻言,勃然大怒。 找到穆耀,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问清楚后,亲自去了辛亲王府。 辛亲王并不在,只有宋璎昭在府中。 穆宗胜进了府见了宋璎昭,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得不低声下气,对着宋璎昭唯唯诺诺,随后又奉上一匣子的宝贝,对那宋璎昭道:“小王爷,这些是我们穆家的一片心意,还望小王爷收下。” 宋璎昭斜睨了穆宗胜,道:“穆尚书这份厚礼,本王不能收。穆尚书今日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那便请回吧。” 穆宗胜脸色越发的难看,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随后轻笑道:“王爷,下官只是前来替犬子今日所做之事道歉,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予犬子计较。” 宋璎昭轻笑一声,道:“穆尚书这话说的,穆大公子并未做错什么。何来道歉一说?穆尚书还请回吧,穆大公子欠下的五万两白银,还望能早日筹备好。” 宋璎昭漆黑如墨的眸中透露着一股疏离与冷然,自然而然地将穆宗胜远拒于千里之外。 穆宗胜脸色突地一冷,道:“昭小王爷,您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如意算盘,别以为老夫不懂。早在三年前。你便与辽国之人勾结。而你亲手所带的军队,只待辽国的军队入侵大晋,您就会采取里应外合。届时大晋被灭,整个大晋都在辽人的掌控之中。但是你依旧是大晋的王,因为这是辽国的承诺,昭小王爷。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穆宗胜突然笑得有些瘆人,而宋璎昭的眸子越发深邃。神色也黯淡了几分,妖媚的脸上的表情突地僵住。 因为穆宗胜竟然说得分毫不差。 宋璎昭朝穆耀走近了些,神情严肃,道:“当真是满口胡言。我乃是大晋的皇族之人,怎会做出勾结外邦如此龌蹉的勾当。穆尚书你不要血口喷人,这指不定你才是那个叛国通敌的人。你莫要以此事来威胁本王。本王从来不受人威胁,而胆敢跟本王谈条件的人。都已经死了。” 宋璎昭说得极为严肃认真,看向穆宗胜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份打量和探究。 穆宗胜不气也不恼,反倒是脸上的笑意更甚,道:“昭小王爷,此事老夫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会轻易说出呢。” 穆宗胜忽地从怀中取出一锦帕,穆耀看了锦帕后,脸色骤变。 穆宗胜笑道:“小王爷,老夫若是将这证据呈交给皇上,您说他看了会如何?到时候,您觉得老王爷能保得了你吗?” 宋璎昭微眯着眸子,突然大笑道:“穆尚书当真以为我宋璎昭如你想象般愚蠢?这锦帕上的字是本王所写那又当如何,这原本已经传到了辽国之物,为何到最后却到了你的手上,穆尚书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吗?本王只是形势所逼,而你穆尚书则是辽国人的一条狗。” 穆宗胜从始至终都是噙着淡淡的笑,待宋璎昭说完,他便道:“昭小王爷当真是聪明人,既然这样,您应当知道老夫和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且老夫若是当真想要向皇上禀报此事,王爷认为皇上会听微臣还是王爷您的呢?毕竟您对他的江山威胁最大。” 穆宗胜忽地伏在宋璎昭耳边说了几句。 宋璎昭脸色随即和缓,只是有些震惊地瞧着穆宗胜,随即穆宗胜又将手中辽国皇帝所赐的令牌给宋璎昭看,几番下来,宋璎昭当真是将信将疑了。 “小王爷,老夫只有一个请求,这五万两银子老夫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的。老夫恳请小王爷能说服辛亲王,小儿所犯之错,他日定当当面前来谢罪。” 宋璎昭盯着他有些苍老的面容,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是一脸刚毅,倒是少了几分文臣的内敛,多了一丝武将的张扬。 穆宗胜回到穆宅后,穆老夫人和穆老爷子也听说了穆宗耀的事。 穆老爷子本就是一个火爆脾气,听到这个消息,随即就对穆耀和穆宗耀两叔侄进行了家法伺候。 待穆宗胜回到府中时,两人已经被打得走不动道了。 两人被抬进各自的房间,穆老爷子更是对两人下了死命令,不允许踏出院子半步。 不过照如今这个情形,即便是想要出去也是没法的。 穆宗胜目不转睛地盯着穆老爷子的背影,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随后缓步走到穆老爷子跟前,跪在地上,道:“父亲,一切都是儿子教子无方,还望父亲一并惩治了去。” 高氏原本就在一旁哭的不像话,如今见丈夫也要上前领罪,更是难以接受。忽地奔到穆宗胜跟前,扑到在他身上,道:“老爷,您要是身子再出些问题,您让妾身如何是好?” 她泪眼汪汪地转过身,看向穆老爷子,道:“老爷子,耀哥儿都是儿媳偏袒,才造成如今这样,您要惩治就惩治儿媳吧。老爷他什么都不知情,求老爷子开恩。” 穆老爷子冷哼一声,道:“惩罚你们有用吗?如今那辛亲王府要那五万两银子,以为只是惩治一番就能拿得出手的吗?” 穆老爷子气极。随后又气急败坏地指着穆宗胜的眼,道:“我当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竟是给我捅出这样的幺蛾子,一个儿子都管教不好。野蛮人当真永久是野蛮人……” 话还未说完,就被穆老夫人急忙制止,她拉着穆老爷子的手,道:“老爷。既然耀哥儿如今已经知错了。此事也不关老大的事,你就不要再怪他了。如今最为重要的是,赶紧筹集那五万两银子。” 穆老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穆宗胜。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穆宗胜却突地抬起头,道:“父亲,母亲,儿子适才前去请求昭小王爷。那昭小王爷同意替耀哥儿说情。原本就是辛亲王一时玩性大起,不能当真的。所以那五万,应当是不用准备了。” 穆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穆宗胜夫妇,拂袖离去。 穆老夫人也跟着离开。 穆宗胜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底的恨意更浓,似乎有滔天巨浪仿佛要从眼中汹涌喷薄而出。 高氏轻声道:“老爷快些起来吧,地上潮凉。” 穆宗胜却猛地将她推开。道:“都是你惯得,如今倒是好了。尽给我惹事。我真想一剑杀了他。” 高氏早已泣不成声,哭哭啼啼的样子穆宗胜早已受够,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次日便是高淑妃约女子官家在承德宫赏花的日子。 临行前,穆芷萱前来海棠苑,瞧见穆芷苓仍旧是素面朝天的模样,眉头微挑,道:“五妹妹怎么还不换衣,这个样子还怎么进宫?难不成妹妹你不想进宫了?这可是高淑妃的命令,若是轻易违背,只怕不好。” 穆芷苓微微摇头,道:“既然是高淑妃的邀请,自当是要去的。” 穆芷萱的神情有些怪异,脸上浮上意思关心,道:“可妹妹你如今这个样子,前去定然会惹得高淑妃不满的,谁都知道那高淑妃素爱浓妆,妹妹虽说你这淡妆苏素容倒也挺好看,瞧着别有一番清婉的气质,可若毕竟不讨那高淑妃的喜欢。妹妹还是赶紧回去换一身吧。” 穆芷苓依旧是一身天蓝色罗裙,清透的薄纱材质,让人看上去更为清透。 穆芷苓淡淡一笑,道:“姐姐,我本就是这个模样,又何须因为别人而改了本来的面目。” 穆芷萱依旧是放心不下,道:“五妹妹,可是你原本是最为惧怕花粉的,如今要是前去,又像六年前那般该如何是好?” 穆芷苓从怀中取出一层薄纱,道:“萱姐姐不必担心,我有这个,到时候就不用怕了。” 穆芷苓笑得从容,可心底凉意渐甚,一想到六年前是穆芷萱故意设计害她去了牡丹苑,是穆芷萱想要置她于死地,心底便万分凄凉。 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恨毒了宋璎昭和长房的一干人,再也没有力气去多恨一个人了。 可是如今,穆芷萱在她的跟前,她才知道,有一种失望比恨一个人还要让人痛。 穆芷萱面皮一僵,道:“妹妹当真是冰雪聪明,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穆芷苓只是淡淡地笑着,从始至终笑意在脸上渐渐漫开,可是那笑却是淡漠疏离的,不带一点温度。 昨儿个娘亲也曾前来关心过她这个问题,娘亲让她实在不行,便称病不去便是,那又不是飞去不可的。 穆芷苓却坚持要去,她若是不去,到时候定然会让人猜忌,她是因为记恨高淑妃害她入了内侍监一事,又仗着在超会上大出风头,所以对高淑妃不放在眼里。 此番招人话柄的事,她如今是再也做不出了。 想到前世她便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压根不将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 然而到最后,才落地那般落魄的境地。 穆家众人上了马车,萧玉宁自然和穆芷苓同坐一辆马车,而穆芷萱如今也算得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因而替她单独备了一辆马车。 萧玉宁握着穆芷苓的手,有些担忧,道:“苓儿,你的身子当真好的完全了?” 这薄纱能骗得了那些古代人,可是她却知道,花粉颗粒极小,即便是用薄纱挡住一些,那也只是少部分,还有大部分还是能进入口鼻的。 “娘亲放心,苓儿的身子当真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 萧玉宁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到了宫门口,如往常那般下了马车,被一行宫人带领着前往承德宫。 这承德宫她还是第一次前来,看到的一瞬间,心中不由惊叹,当着是富丽堂皇地紧,瞧着那些琉璃砖瓦,还有雕刻得如此精致的护栏,以及红漆一层层喷涂的圆柱,当真是称得上富丽堂皇。 这里甚至比之前的昭华殿还要美上几分。 听说这是皇上亲自替高淑妃打造的宫殿,耗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 如今一看,当真是名不虚传。 见了高淑妃,众人躬身行礼, 高淑妃命众人在院中坐下。 一个长长的檐廊下,高淑妃坐在一端,其余众人分散而坐。 潘夫人罗氏当着众人的面,道:“怎么没有看见太子妃?” 这话声音虽不大,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高淑妃轻笑一声,道:“潘夫人当真是思女心切,然而本宫没有这个面子能请得动太子妃,只能让潘夫人失望了。” 高淑妃声轻体柔,当真是天生的眉骨,一句话说下来,虽是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却让人半点听不出其中的责备执意。 温婉高贵的模样,和那日在顺宁宫瞧见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今儿个请各位夫人姑娘前来,就是想着一个人呆在这皇宫实在是太过烦闷,就是不赏花,一起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高淑妃笑意盈盈的眸子转而看向穆芷苓,道:“这穆家小五今儿个是怎么了?怎的面色这般差,还带着薄纱,若不是仔细看,本宫都差些认不出来了。” 高淑妃较之于前些日子,瘦了许多。 毕竟经历过一次小产,是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身子骨自然是要差些。 穆芷苓站起身,道:“回娘娘,小五只是偶感风寒,不想拂了娘娘和各位夫人的雅兴,却又不想将风寒传给大家,于是才想到这个方法。” 高淑妃深深凝望她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七 废黜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一缕微风拂过,微微撩起穆芷苓掩住口鼻的薄纱。[燃^文^书库][].[774][buy].[com]樂文小說| 而高淑妃则是含笑而视,眸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番后,又回归到穆芷苓身上。 她笑得一脸温和淡然,倒是与前些日子的那一股子狂傲的劲儿截然不同。 这样的高淑妃,穆芷苓倒是第一次看到。 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这高淑妃前些日子便是因为自己的张扬的性子,这才招皇后算计。如今解了禁足后,性子收敛了不少,人似乎也变了许多。 看上去竟是十分面善 可这宫中的人,谁又说得准,谁又看得清。 许是看着温和的人,背地里不知道对你动了多少心思,而那些冷言冷语对你恶言相向的人,指不定正是忠言逆耳。 在这样一个处处充满算计的地方,还是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为好。 此刻正是晌午,阳光有些微毒辣,虽说坐在檐廊下,可五月的京都,依旧是燥热无比,有的人的额前都沁出了点点汗渍。 “快些坐下吧,别热着了。” 高淑妃温婉一笑,穆芷苓随后坐下。 “这阳春三月,酷暑五月,这样的天气也当真是炎热。本宫想着各位夫人们在如此热的天气来陪本宫说说话,有些过意不去。听说西北的冰山之上,有百年玄冰,不易碎,更是纯净无比。本宫特意差人去取了一些,用层层楠木箱装了运过来,放在地窖之中。随后又命令御膳房做了一些碎冰,希望能依次去去暑气。”高淑妃话音刚落,便有宫女走近。在每个人桌前放了碎冰。 却在这时,突然听见隔壁院子有奇怪的声音,高淑妃身旁的宫婢前去探听情况,那宫婢回来禀报,说是隔壁院子里,太子正在做冰雕,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雕出了一条蛇形的样子。 那宫婢知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 可在场的都是些有品阶的诰命夫人或是官家小姐,有些话即便是不明说,却也能猜得到的。 就比如说这宫婢说的蛇形。 想必太子雕刻的是一条巨龙罢。又怎会是一条蟒蛇。 在场的人除了高淑妃,脸色皆是变了又变。 太子这个时候雕刻冰龙,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是司马昭之心了。 那宫婢犹豫了半晌。突地又道:“太子妃在一旁替太子加油打气,那场面好生和谐。” 罗氏一听潘娇娇也在隔壁。也顾不得别的了,神色随即慌张了起来。要知道那潘娇娇成了太子妃后,回娘家的次数越发的少,而罗氏也没有机会进宫来。这数月竟是连一面都没有见着。如今能有机会看见,她怎能不激动。 “娘娘,既然隔壁院子里有冰雕。那岂不是比这碎冰解暑些?”罗夫人急不可耐地想要快些过去,一来是想要弄清楚太子在隔壁院内到底做了些什么。若是当真做了些不得了的事,那她也好劝劝娇儿,避免太子犯下大错,二来她实在是太过想念潘娇娇了。 罗氏就只有潘娇娇一个独女,更是成了气候的,她便更为宝贝着了。 高淑妃瞧见罗氏慌张的模样,笑着道:“既然罗夫人想去,那我们便去隔壁院子欣赏一番太子的杰作。” 穆芷苓跟在最后,目光落在高淑妃身上。 此番太子所为,正中高淑妃的下怀。 太子一位,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这皇宫之中,皇子嫔妃众多,哪一个皇子不想成为未来的储君,哪一个皇妃不想成为未来的国母。 只要除去太子,那便能多了一些机会。 因而这事很快就传到明德帝耳中,只是明德帝听到的消息却是太子在院中雕了一条冰龙,只是那龙在受不得热气,在院中慢慢融化了。 这话被明德帝听了那还了得,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明德帝就赶了过来。 高淑妃等人恰好赶至太子所在的院子里,还未靠近,就瞧见明德帝阴沉着脸。 众人皆墩身行礼。 明德帝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高淑妃,道:“你们来着里作甚?” 高淑妃微微抬眸,道:“臣妾听闻太子在这院子里进行冰雕,便想着过来看看。恰好大伙儿都觉得燥热,想着这有冰雕的地方能凉快些。” 明德帝怒意渐甚,道:“若是觉着热,就在屋里待着莫要出来。只是冰雕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高淑妃微微低头,只得轻声道:“臣妾知错,臣妾告退。” 随后高淑妃也失了赏花的雅兴,在承德宫摆下酒宴,待用过午膳之后,下午的眼光没有那么毒辣,这才带着众人前去赏花。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郑皇后的身影。 穆芷苓寻思着,这高淑妃若是有什么事,郑皇后如此好面子的一个人,怎会不来。 中间寻了一个机会,拉着一个宫婢问了情况,这才知晓高淑妃腹中胎儿滑落后,郑皇后一直心生愧疚,在大朝会之中,终是下定决心,去寺庙为高淑妃祈福半月。 如今刚去几日,还要好几日才能回来。 走至牡丹花从,穆芷苓愣愣地看着这些牡丹花,这算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静静地瞧着这些牡丹花的娇艳。 却在这时,脸上的薄纱被人猛地一扯,薄纱就这样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攥在手中。 穆芷霜朝穆芷苓嘲讽一笑,道:“五姐姐对自己一点都不好,这么热的天,带着这白纱,难道是见不得人啊。我不怕你把病传染给我,来我们一起走吧。” 穆芷霜第一次来皇宫,却是没有想着好好欣赏一番这宫中的美景,这会儿只想着不让穆芷苓舒服。 适才她不小心听到穆芷萱喃喃自语,仿佛是在担心穆芷苓害怕花粉一事,这才想起。 想到这里。穆芷霜一阵心神激荡。 这个时候是除去穆芷苓的大好时机,即便是穆芷苓当真因为此事当场就没命了,那也不能怪她,毕竟这是她的无心之失。 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要跟着来参加什么赏花宴,要怪就只能怪她被她穆芷霜记恨着,要怪就只能怪她要抢她二姐姐的夫君。 那穆芷苓算一个什么样的货色,如今她就要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穆芷霜笑得越发得意。 想到穆芷苓即刻就会浑身都是红疹子的模样。心头一阵爽快。 穆芷萱在一旁皱着眉头。心头却是甚是高兴。 没想到这个穆芷霜如此记恨穆芷苓,这话她刚说不久,这穆芷霜就采取行动了。 如此一来。她穆芷苓若是晕倒在这高淑妃的院子里,只怕三房和高淑妃的梁子就当真是结下了。 这高淑妃这一次的目的,只怕也是为了向穆芷苓萧玉宁示好。 虽说前阵子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很清楚。可若是当真和穆家结下怨恨,那高淑妃定然是不愿意的。 想到前世高淑妃的儿子十六皇子当上了皇帝。穆芷萱便知道那高淑妃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这皇宫之中四处不乏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 可她高淑妃不是,前世她从嫁入皇宫那一刻开始,便受到明德帝的宠爱。一直到明德帝重病而亡。 最后太子被害,五皇子被贬至封地,这皇宫之中也不乏有成年的皇子可以作为储君。然而明德帝却唯独选了高淑妃之子,宋璎熙。 高家更是由于高淑妃的缘故。富可敌国,连那傻子高仲也封了一个侯爷。 一想到高仲,穆芷萱就忍不住皱紧眉头。 今儿个一看道江氏那一副看她不顺眼的嘴脸,穆芷萱便知道,她定是不满自己毁了婚约,让他儿子难看。 可是不带她多想,目光再次看向穆芷苓,却瞧见她仿若没事人一般,朝着穆芷霜笑笑。 那穆芷霜也觉着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是惧怕花粉的吗? 怎的这会儿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萧玉宁原本担心地不行,瞧见穆芷苓镇定自若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高淑妃早就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随后轻笑一声,打破了这僵直的气氛,道:“哎呀,这穆家的几位姑娘感情是真的好,原本以为是传言,都说这姐妹之间,怎么的也得有个磕磕碰碰,却没想到你们能这般。且穆家的姑娘个个都是才色出众的,看着倒是让本宫也有些羡慕了呢,穆老太君你也是好福气。” 穆老夫人微微躬身,谦和道:“娘娘过奖了,娘娘福泽无疆,更是备受皇恩,如今膝下更是育有皇子,娘娘的福气,那岂是老身所能比的。” 高淑妃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气氛瞬间便和缓了过来。 赏花宴结束后,高淑妃命宫婢将事先准备好的物品带上来。 她笑着瞧着穆芷苓和穆芷萱,道:“前些日子的大朝会上,本宫瞧见了穆家两位姑娘惊人的表现,心中当真是喜欢得不得了。本想着找两位姑娘亲自寒暄一番,可又苦于没有机会。今儿个好不容易又机会,本宫想着将这两盒从雪山之巅取精华制成的霜露送给两位姑娘。这霜露能让容颜长驻,对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更是管用。” 穆芷苓手僵在空中,高淑妃的纤纤玉手就已经搭了过来。 微凉却又光滑细腻的手在穆芷苓手指上轻轻摩挲,高淑妃美眸含笑,瞧着穆芷苓,温和一笑。 从皇宫之中往回走,穆芷萱的目光闪烁,时不时看向穆芷苓,却是瞧见她像一个没事人一般。 穆芷萱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不应该才是,穆芷苓不是惧怕花粉吗,六年前她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差些丢了性命,从此对穆芷姝恨之入骨。 而那穆芷姝也因此被穆老夫人罚去净光寺修养身心半年,如此一来这么多年这穆家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可为何脸穆芷苓也变了? 之前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她身子痊愈的消息。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难道说那穆芷苓其实是故意隐忍着,恐怕这会儿已经不行了?她仅仅不想将自己的病情暴露在高淑妃面前? 穆芷萱眉头一直皱着,现在焦急或是自个儿在这里瞎想也不是事儿,只能等到回府后才能知道那穆芷苓到底是否真的病倒了。 若是没有,那又当如何是好? 穆芷苓回府后,便躺在床上,不愿意见任何人。 她知道自己若是当真没有事,那要害她的人只怕不会罢休,这会儿还不如装作生病了,以免惹来更多的麻烦。 况且她也有些乏了。 躺在床上,突然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浑身都是鲜血的郑黎。 穆芷苓猛地从床上坐起,不断的穿着粗气,扶着胸口。 那样一个血淋淋的身子,像极了前世的哥哥。 只是哥哥死在了大雪天,那一场雪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而哥哥的尸体也在大雪纷飞里,挂在城墙上,整整一个月。 想到这些令人心惊胆战的场景,穆芷苓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喘不过气来。 而如今有的东西,当真要再次重演吗? 她不要这样。 心底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穆芷萱得知穆芷苓回来后便一直躺在床上,安心了许多。 次日,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太子忤逆皇上,这一回再一次被禁足。 而皇上这一次龙颜大怒,和前一次完全不一样。 甚至有了废黜的冲动。 据说在朝堂之上,皇上亲口问了朝臣,若是新立储君,谁是最好的人选。 这样一句在明德帝看来云淡风轻的话,却在朝堂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臣们更是蠢蠢欲动,甚至有些胆大的,还举荐了五皇子作为新一任储君。 当然还是有忠于太子的保守党。 潘丞相便是其中之一。 而与此同时太子得到的消息确实,皇上已经命人在十日之后废黜他,并且新立储君。 这个消息令宋璎恪瞬间慌了神失了分寸。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问了太子宫里的所有人,不是摇头不知道,就是说此事千真万确。 太子绝望而又愤怒的样子,吓坏了潘娇娇。 她赶到之时,宋璎恪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劝了。 而傍晚时分,一人偷偷潜入太子寝宫。 “参见太子,末将乃是丞相奉丞相之命前来替太子送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八章 逼宫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宋璎恪披了一件披帛走出房间,走至西殿的房中内屋之中。(看最新章节┲﹊請丄﹏☆~ωǒ看書閣.КAΝsΗUg.℃Oм) 就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来信后,宋璎昭猛地一震。 那人低着头,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模样。 宋璎昭猛地站起身,怒道:“此事万万不可。” 他手中的信竟然是丞相要他谋反,而丞相为他准备的兵已经埋伏在了皇宫的后山处,距离太子寝宫只有不到三里的地。 送信之人抬头看着宋璎昭,道:“太子三思啊,皇上已经下令废黜,如今您若是不动手,这江山终将落入他人之手。到时候江山易主,您作为昔日的太子,所受的之苦可想而知。” 宋璎恪踉跄着后退,摇头道:“不行,要我谋害我的父亲,这种谋逆之事,我是坚决做不出来的。你下去吧,即便这江山到最后真的是给了别人,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让出去的。” 谁不想要这江山,可若是要这样就要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王,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那人低下头去,嘴角轻轻勾起,片刻才敛了脸上笑,神色凝重道:“太子殿下,此事由不得你了。丞相已经命人去了御书房,此刻那有毒的宵夜只怕已经送到御书房内了。太子这是绝佳的机会啊,此时京都缺乏兵力,您若是率兵占领了皇宫,到时候新帝登基,大局已定,对您百里而无一害啊。” 宋璎恪眸色微动,有些动容地皱了皱眉头。 “你说得是有些道理,然而我依旧不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下去吧,我现在要去救我父皇。” 不管父皇对他怎么做,那终究是自己的父皇。对于他来说,他的安危便是最重要的。 那人突然跪在地上,道:“太子万万不可啊,此刻宫外的军队只怕已经攻入皇城,都是打着您的旗号,您此刻若是去见圣上,只怕立即被抓起来。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 宋璎恪跌跌撞撞地做回座上。面色瞬间惨白,看上去苍老了几分。 如今他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可是等宋璎恪刚走出去,便瞧见五皇子率领众军将朝他汹涌而来。他吓得往后躲了些,宋璎嘉冷冷地看着,道:“将这个试图弑君谋逆之人给我拿下!” 宋璎嘉冷冷地说着,不带一丁点温度。 宋璎恪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而这时,突然有人走到宋璎嘉跟前说了几句。宋璎嘉凝眸盯着宋璎恪看了好半晌,神情冷凝,道:“将这个逆贼给我拉下去关入天牢。” 宋璎恪大喝一声,道:“本宫自己会走。” 他朝宋璎昭走近了些。大声冷笑道:“五弟当真是擅长贼喊捉贼啊,你自己要谋害父皇,竟然算计到我的头上。你会有报应的。” 宋璎嘉听后,皱着眉头。泛着寒光的剑指向宋璎恪,道:“将他给我带下去,其余的人随我进宫救驾!” 明德帝此刻已经勃然大怒,因为宫人送上来的宵夜,他今日没有什么食欲,便随便赏给了身边的宫人,谁料那人喝了竟然顷刻之间就毒发身亡。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消息,说太子带领一干军队杀了进来,试图谋权篡位。 明德帝气极。 正当此时,又传来捷报,说五皇子带领人马已经将太子宋璎恪拿下,此刻已经到了殿外。 宋璎嘉单膝跪在地上,取下盔帽,道:“儿臣酒驾来迟,让父皇受到了惊吓,还请父皇降罪。” 说话间目光瞥到倒在地上的一位工人,眸光之中有异光闪动。 明德帝眯了眯眼,道:“嘉儿救驾有功,又何罪之有?” 宋璎嘉站起身后,明德帝笑道:“当真是朕的儿子,穿上盔甲也有朕当年的样子。” “多谢吾皇夸奖,只是儿臣有个请求,还望父皇成全。” 明德帝捋了捋胡须,笑着看着宋璎嘉,道:“嘉儿有什么请求尽管说。” 宋璎嘉跪在地上,道:“父皇,儿臣与太子皇兄自幼一起长大,皇兄他生性纯良,绝非能做出这番愚蠢之事之人。此番定然是有人陷害于他,还望父皇网开一面,能够饶恕皇兄这一次。” 明德帝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宋璎嘉,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有心,只是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朕当真没有想到,朕亲手带大的孩子,到头来竟然要杀了朕。” 宋璎嘉神色平静地看向明德帝,声音却有些焦急,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置皇兄?” 明德帝眯着眼看着殿外,此刻的院子在月光下朦胧,染上了几分静谧之色,也掩盖了刚才的血雨腥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刚才说他是受奸人蛊惑,你可知是何人?” 明德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璎嘉,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宋璎嘉站起身,道:“父皇,儿臣适才在皇兄寝宫,搜到了这样的一封信,而写信之人,正是潘丞相。虽说此次入侵皇宫,潘丞相并不在此列,可儿臣探听到,这一切精密的部署都是潘丞相所谓。儿臣认为皇兄定然是受此人蛊惑,所以才对父皇您动了杀心。从始至终,皇兄都是无辜的。” 明德帝突地震怒,道:“他若是无辜,那朕算得了什么?你也莫要替他说情,此事交给你来处理。” 宋璎嘉领旨退下。 而三日后,明德帝宣布废黜,然而新立太子之事却是一直没有定下来。 念在潘丞相辅佐有功,又是开国元老,明德帝并未判处死刑,而是流放至塞外,终身不得再回京都。 至于宋璎恪,明德帝将其贬为昙王。命其去西南蛮荒之地,也是没有皇命不得回京。 朝廷之中太子一党的势力终究除去,朝中剩下的便是仅仅是郑皇后和宋璎嘉的人。 见明德帝迟迟都不肯另立太子,皆有些急不可耐。 便有人上奏,道:“皇上,这旧太子既然已经成为过去,皇上应当令立新太子。替皇上分忧解难。当下年轻的皇子中。唯有五皇子这些年曾经去过军营历练,文韬武略皆是无人能及,更是在前几日中救驾有功。还请皇上立五皇子为我大晋的储君。” 此人刚说完。所有大臣都跪在地上,道:“还请皇上立五皇子为太子。” 明德帝迫于形势,同意下一次上朝之时,立五皇子宋璎嘉为太子。 却是下朝之时。即刻将穆宗胜召到御书房。 明德帝赐穆宗胜坐下,神色焦急道:“爱卿对此事如何看待?这众多皇子中。朕虽是最为满意的,也和朕最为相像的,便是老五了。可是朕又同时忌惮着,这郑氏一族的实力。虽说五年前将郑诺贬至西南。如今他也算是安分,可朕心中总是有一块大石头无法落地,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风平浪静。” 穆宗胜站起身。道:“皇上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倍感荣幸。依臣看来。皇上如今既然已经答应三日后另立太子,便只能这般行事。只是日后对五皇子的势力多加打压,更是要在朝廷之中植入自己的实力。明年的科举考在即,皇上大可在那时,多提拔一些新人作为自己的心腹,以此也可打压郑氏一族的实力。” 明德帝却有些焦虑,道:“朕不是惧怕嘉儿当了皇帝,而是我怕这江山从此以后落入郑氏的手中。” 他担忧地说着,随即微微叹气。 穆宗胜却朝着明德帝走近,道:“皇上大可不必担心这些,以五皇子的能力,定然能抱住大晋的江山的。而我大晋的江山,定然能万年长存。如今最让人惧惮的,只怕当属穆家手中的重兵。再者,微臣曾经打探过郑王爷的实力,当真是连看守院门的都是一些从未习过武的家丁。” 明德帝却话锋陡转,道:“听说穆尚书的爱女和那郑诺之子已有婚约,当真是喜事一桩啊。” 明德帝的语气淡淡地,面不改色地说着令穆宗胜心惊胆战的话,最后着实吓了穆宗胜一大跳。 他突地跪在地上,道:“皇上,微臣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那黎世子,不论是相貌还是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微臣想着若是能将小女托付给黎世子,定然会过上安稳的生活。皇上,微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明德帝却龙颜一展,笑道:“爱卿请起,朕跟你说笑呢。爱卿对朕的忠心,朕是看在眼里,又怎会怀疑你呢。再者那郑黎也当真是一个热血男儿,和他父亲不一样,令爱嫁给他想必将来定然能幸福的。” 穆宗胜却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颤颤巍巍道:“皇上,臣惶恐啊,臣也是一时糊涂了。臣早就打算毁了这门亲事,臣回去就处理此事。” 穆宗胜从御书房走出来后,惊出一身冷汗。 随即又冷哼一声。 而三日之后便是新册立太子之日,宋璎嘉穿上太子独有的尨服,接受册封之礼。之后回到寝宫之中,却显得不是那般高兴。 反倒是对此事兴致缺缺。 纪桓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瞧见宋璎嘉已经成了太子,眸光沉了又沉。走近了,却又淡然一笑,道:“参见太子殿下。” 纪桓毕恭毕敬地行礼后,看向宋璎嘉的脸,道:“属下瞧着太子殿下的脸色不大好,可是因为何事不高兴?太子殿下当真是英明,竟能想出嫁祸他人的计策,从而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属下当真是佩服之极。” 宋璎嘉微微颔首,盯着单膝跪在地上的纪桓,目光冷冽,道:“本宫并非是英明,只是本宫深知,非要信那些不值得信任的小人。怎么,桓王没有将本王隐藏于蕲州的军队带过来?还是说,本宫太高估桓王了。” 纪桓的脸色微微一僵,只是一瞬又恢复了适才那份不羁与淡然,他抿嘴一笑,道:“太子殿下当真是太过高估属下了,属下去了蕲州,只看到一片荒凉,那地方寸土不生,又怎会有军队?” 想到这些,纪桓心中就恨的牙痒痒。 他到了蕲州,竟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更是没有找到宋璎嘉所说的什么鬼军队。 宋璎嘉却站起身,道:“桓王刺眼差矣,本宫的军队的确在蕲州,只是本宫派桓王前去那一刻就改变了主意,让他们提前到了京都。否则本王怎么会如此快就成了太子了呢?” 可是想到这一点,宋璎嘉却再也无法开怀而笑。 父皇即便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是不大愿意册封他为太子的。 当真是让人心头一凉。 难不成父皇到最后发现了什么,他所做之事还有何处有纰漏? 他原本精心策划的,命人送毒给父皇,与此同时让人模仿了潘丞相的字迹,写了一封信给宋璎恪,骗他这是替他夺得皇位所做,是潘丞相替他部署。 而且下毒一事更是一石三鸟,一来逼得宋璎恪骑虎难下,二来若是父皇服毒身亡,他便名正言顺地成了皇帝,三来若是下毒不成功,他也好以此来陷害宋璎恪,让父皇对宋璎恪彻底寒心,他也会因为救驾有功,成为太子。 宋璎嘉自认为自己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可是想到明德帝的顾虑,心中便有一股莫名的怒火腾起。 父皇即便是到了如今这般,立他当太子,也竟然是不大情愿的。 想到这些,眸中的寒光更甚。 而穆家,穆芷苓听到这个消息时,身子一震。 这一世,为何皇宫之中变故如此之大。前世明明是太子莫名身亡,而宋璎嘉也被贬至了西南,可如今却是大相径庭。 宋璎嘉成了太子,被贬的竟是太子。 前世她无意关心这些,并不知那宋璎嘉为何会被贬至封地。可是联系到这一世的逼宫一事,心中突然有了些眉目。 只怕那太子并非是那个真正逼宫之人吧。 她对宋璎恪的印象不深,却也看得出他心思简单,并不工于心计。且太子在朝中的势力主要是靠潘丞相,然潘丞相乃是一介文臣,当真有如此魄力与谋略?反倒是五皇子那沉稳的性格,让人不得不猜忌。 正当这时,边疆突然传来一噩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九章 噩耗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芷苓得知这一噩耗,是在三日后。 一大清早,她正打算去玉兰斋向穆老夫人请安,谁料几个丫鬟正在谈论着些什么。 穆芷苓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极为丫鬟所说,却是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一个让她无法承受的消息。 “听说了吗,大老爷逼着二小姐退婚。”一个丫头轻声说道。 “那二小姐当日和黎世子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能说退就退啊,半夜出去私会男人,若是这个男子不是她的丈夫,那说出去多不好啊。你说大老爷这么好面子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为何突然要退婚啊?我倒是觉得那黎世子,一表人才,更是待人谦和,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和二小姐很是般配。” “你说话倒是小心些,这般没头没脑的话,跟我说说就是了,若是让别人听了去,传到任何一个当家主子身上,准保把你逐出穆家,说不定丢了小命都有可能。” 那小丫鬟不信,不以为意道:“应当没你说得这么严重吧,你说将我赶出穆家倒是有可能,可这穆家的主子看着也算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要了我的性命吧?” 她也是被吓着了,说话都直哆嗦。 “你可别不信,前些日子好几个人没命,据说都是因为多嘴,说了二小姐的坏话。然后就莫名其妙失踪了。穆家的主子可能不会做些过分的事,可是这二小姐也着实邪门。你以后可不要随便说她的坏话。说不定哪天魂儿都没了。”那丫鬟小声的说着,说话间手都在颤抖。 穆芷苓眉头微微一拧,当真有如此邪门之事? 她倒是有些不愿相信。 可是前段时间府上陆续有丫鬟失踪却是事实。 难不成那些丫鬟的失踪都和穆芷姝有联系?穆芷苓正想着。那两个丫鬟却又继续说起来。 “说到底,这穆大老爷到底为何要退婚啊,原先不是挺乐意的吗?这聘礼都收了,若是退婚总是不好的。” 年龄稍小的丫鬟始终是禁不住好奇的,便想要刨根问底,将此事探个究竟了解透彻。 身旁那丫鬟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可我听说是那黎世子在边疆出事了,不过我们作为一介下人,又怎么清楚这些呢。我说你啊。以后少管这些小事,说话也注意些,到时候你小命没了,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小丫鬟连连点头。 话到最后。两人的声音虽然越发的小。可穆芷苓却听得越发仔细。 心突然惶恐不安起来。 那穆宗胜已经决定的事,岂是能轻易更改的,如今黎哥哥才去边疆两个月,竟是想着退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当真如那两个小丫鬟说的,黎哥哥在边疆出事了? 心突然咯噔一声。 随后从玉兰斋回来后,穆芷苓整个人便心神不定的,月眉瞧着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关心的询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几天憔悴地这般厉害。” 原本黎世子走后。小姐便很长一段时间都提不起精神,早些时候还会带着贝壳去院子里四处走走,可如今却是连说话都不乐意了。 今儿看到小七和贝壳,她也没有停留片刻,仿若无人般,自顾自地走着。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小姐。 小姐素来心思沉稳,堪比一些成了亲的夫人还要沉得住气些。 可是这会儿看上去,异常地烦躁。 穆芷苓垂着眼帘,没有看月眉关切的脸,道:“月眉你先下去吧,让翠柳好生照看者贝壳和小七,我有些乏了,想回房休息片刻。若是娘亲回来了,不管我是否醒着,你都进来告诉我一声。对了,通知十三十五回来一趟,若是到了,就让他们在这里候着。” 月眉担忧地看了一眼穆芷苓,目光稍作停留却又只能应声退下。 小姐到底怎么了? 这些天府上风平浪静,也没发生什么事,不应该啊。 月眉走后,穆芷苓回到闺房之中,从枕边取出曾经郑黎送给她的木雕。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可是下一瞬面色冷凝下来。 心募地疼了一下。 那种类似绝望的感觉,再次袭来。 却是和从前不一样。 前世宋璎昭那般对她,早已将她对他曾经所有的爱慕之情,消磨得一点都不剩。到最后的绝望,是冰冷的不掺杂一丝感情的,而更多的痛却是对曾经的悔恨。 悔当初一颗痴心错付,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如今却是无措甚至带着一丝麻木,心脏狠狠地收缩,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和心底想着那个人。 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拼命的跳动,一上午都惴惴不安。 她要问清楚,边疆如今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 她总觉得这两日娘亲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甚至整个穆家都在骗她。 突然想到若是黎哥哥没了,郑王府应当是会采取些行动的。 慌慌张张起身,顾不得其他,她直接从后门走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她都能做到从容不迫,即便是慌张那也只是一瞬,可是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无法淡然面对这件事。 她真的很在乎那个人。 那种深沉而炙热的情感,她怕自己拾起,又怕自己拾不起。因为太沉重,太过重要,也因为太过胆小,所以她不敢面对。 她飞快地在跑,发丝被风撩起,凌乱不堪,甚至都已经辨别不了到底是何人。只知道一个穿着淡蓝罗裙的十三岁不足的少女,在人潮涌动中艰难地移动着身子。 瞧着如此热闹的一幕。郑王府应当是没有什么事吧。 从前她从未在穆家和郑王府之间步行过,如今走过才发现,这距离竟是这般遥远。 遥不可及的远。 她似乎走了很久。很久,终是走到郑王府前。 远远地她便看到那牌匾上的白绫。 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嗡嗡的。 她被自己看到的一幕,吓得心惊肉跳。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心痛如绞。 穆芷苓面色惨白地站在郑王府前,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郑王府前也积聚了些人,她站在那些人身后,远远地盯着郑王府的牌匾。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白绫。 她好想找个理由骗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只是她做了一个梦。梦醒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黎世子好好的,郑王府也好好的,所有一切都和当初一样。 可是下一瞬她所有的幻想都狠狠破灭了,仿若白玉落地的声音在她脑海中炸开。 一辆马车在郑王府前停下。而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抱着若兮郡主的沈王妃。 穆芷苓捂住唇,眼角的晶莹一滴滴滑落,她睁大双眼,盯着那个不争的事实。 沈王妃的头上戴着百花,穿着素白的绸子,就连不到六岁的郑若兮也是这般。 顷刻间,有一种她无法承受之重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那个老僧人骗了她。说什么因她而生,因她而亡。因她而化虚为实,全都是荒诞不羁的话。 他若是因她而生,那她让他别死,他就应当别死才对! 该死的那个人不是黎哥哥,而是她啊。她原本就不应存在,她原本就应当死在那场大雪纷飞里,重活一世对她来说本就是奢侈。 若是这一刻,让她用自己的命来换回黎哥哥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穆芷苓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海棠苑,总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她的。回到房间那一刻,月眉焦急地朝她走来,紧绷的脸刚一和缓,下一瞬穆芷苓就浑身无力地倒在她的身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您到底去哪儿了?奴婢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月眉说着,却没有得到穆芷苓的回应,才发现穆芷苓已经昏厥。 原本就非常焦急的月眉见穆芷苓晕倒更是担心地不行,将穆芷苓扶住便叫来了翠柳和芝香,将穆芷苓安稳地放回床上后,又吩咐芝香快些去请张太医前来。 翠柳担忧地蹲坐在床前,瞧着穆芷苓惨淡无光的脸,心急如焚地抬头,道:“月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姐今儿个不是一直在房间休息吗,怎的浑身都出了冷汗,头发还这般凌乱?” 月眉闻言,赶紧去打了水前来,将穆芷苓的脸洗净,随后又将她衣服给换了,这才替自己擦了擦汗,对翠柳道:“小姐适才出去了一趟,我想着她出去必是有缘由的,适才发现她不见的时候才没有惊动你们,怕此事被别人抓着说事,谁料小姐回来就成了这样了?这也都怪我。” 月眉自责地看着穆芷苓,心中却是在想着小姐这一日的异常。 她到底是发现了什么事,抑或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平素稳重的小姐如此大失方寸。 翠柳也明白月眉的一番心思,同样焦急地看着穆芷苓,等待着张太医前来。 可不一片刻穆芷苓便醒了,嘴里喃喃道:“月眉,你是不是派人去寻张太医了?千万不要前去,我没事,不要紧的。若是当真有事,我自己也能感觉到的,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穆芷苓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到了最后竟是觉得喉咙疼痛异常。 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想不到还这般。 似乎有的东西,从一开始她就不应当沾惹,仿若是前些日子穆老夫人所中之毒一般,一旦沾染上,便会上瘾,从此以后再也戒不掉。 她曾以为这一世,她不会再后悔。可如今才发现错的离谱,她肠子都差些悔青了。 若是那一夜,她劝黎哥哥留下,他会不会留下? 抑或是她像十三岁的少女一样,对着他撒娇,求他留下,这样黎哥哥会不会考虑? 也许会的吧,这样就没有如今这一幕了。 曾经她怨自己所遇非人,到后来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可知道现在,那种失去的疼痛才让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想到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不重要。 穆芷苓将被子遮住脸,这会子她不想看到眼前这一切,第一次痛恨自己能清楚地看清眼前之事,若是她还是像前世临死前那般做个瞎子,就不会看清郑王府的牌匾上的白绫,也看不见沈王妃哀切绝望的脸,更找不到去郑王府的路。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知道黎哥哥已经没了的消息,她就可以继续安慰自己,黎哥哥在便将过得很好。 想到这些,穆芷苓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眉也没敢违背穆芷苓的意思,亲自去半道拦截了张太医。随后又随着他去要了一个方子,说是抚上的丫鬟生病了,这会儿身子骨太弱,需要一些补品养养身子,末了从手上取下她一直戴着的镯子,让张太医要用最好的药。 抓了药,又亲自去院子里的隐蔽处熬好,给穆芷苓放在床边,一直守着她。 她不知小姐到底因为何事突然变成如今这般,可看到小姐这样,她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男人没有让她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可却是在他死去的那一刻,让她狠狠的伤心了一把。随后家庭的重担全数落到她一个弱女子的头上,而婆婆也素来不待见她,导致她落得一身的病,到最后差些撑不下去了。 是三夫人突然派人找到了她,替她医好了她的病,随后还不嫌弃她,将她接到穆家,让她好生照顾小姐。 穆家对她的恩情,月眉没齿难忘。 半夜翠柳醒来,发现月眉一直照看着穆芷苓,轻声道:“月眉姐姐,已经是后半夜了,您还是快些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小姐就好。” 月眉却摇摇头。 翠柳终究是性子粗了些,行事太不稳重,她也放心不下。 次日穆芷苓起来,竟是发现身子比昨日好上许多,低头却看见月眉趴在床边睡着了。 瞬间明白了大半。 感动得鼻头一酸。 随后去向穆老夫人请安时,瞧见穆芷姝脸色不大好,倒是穆芷萱一脸的平静与从容,她瞧着穆芷苓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五妹妹昨日没有睡好吗,怎么这会儿脸色这般差?”(未完待续。。) 书迷楼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书迷楼(.co)。 第一百六十章 报仇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燃^文^书库][].[774][buy].[com] 穆芷苓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没事的,只是昨夜被蚊虫叮咬,整晚都没有睡好,倒是让萱姐姐担心了。`乐`文``.” 穆芷萱拉着她的手,道:“听说将艾叶磨成粉,放入香炉之中,所烧的香可以驱蚊,妹妹不妨一试。希望明日见着妹妹是不会像现在这般憔悴。” 穆芷苓声音轻轻地,眸色暗淡,眼底也有淡淡的乌青。 昨夜她虽一整夜都没有睁开眼,却是一直昏昏沉沉的,一直沉浸在噩梦之中。 梦到哥哥死去的那个夜晚。 那样的场景好真实,仿佛她又回到前世十七岁那年。前世她没有看见哥哥死的时候的模样,在梦里她却看的清清楚楚。 她曾经在脑海中无数次幻想过哥哥的死,却也只是想想。 梦里她那般清晰地看见哥哥挂在城墙上,她朝他跑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是到最后竟然看到的是黎哥哥的脸,她吓得心惊肉跳,仿佛心肝脾费都纠在了一起。 万分恐慌地大喊,可下一刻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自己躺在一个颓圮的屋子里,而身旁站着一个男子,她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却是能清楚的辨别男女。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总是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的悲伤。 穆芷萱推了推穆芷苓的肩,关切地询问道:“五妹妹,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又失魂落魄的?” 穆芷苓连忙摇头,道:“萱姐姐,我没事的,我只是感觉昨夜没有睡好。这会儿想快些回去休息。” 穆芷萱皱着眉头看着穆芷苓离开,可下一瞬目光却沉了下来。 一瞬不瞬地盯着穆芷苓离去的身影,匆匆回到湘云馆。 秋桔见穆芷萱回房,急忙走上前去,道:“小姐,那五小姐自导实情了?” 穆芷萱的脸上扬起一抹媚笑,她一个劲儿地笑着。到最后竟是笑出泪来。一滴晶莹顺着她的眼角滑下。 “秋桔,你知道吗?我现在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秋桔被穆芷萱这一阵狂笑吓得不行。担忧地看着穆芷萱,道:“小姐,您没事吧。” 总觉得小姐的笑里有一股莫名的悲伤,可是那悲伤顷刻之间又化为一阵快意。让她有些捉摸不透。最近小姐的情绪似乎特别容易失控,高兴的时候便是大笑。偶尔还泪流满面,秋桔的心也隐隐担心起来。 “小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这天热。只是在外面待一会儿就热的不行了,仔细着可不要热出病来。”秋桔拉着穆芷萱的手,可下一瞬却被穆芷萱轻轻推开。 “我一点都不累。想到让她们痛苦。我的心里就异常的爽快。”穆芷萱嘴角轻轻一勾,笑得没有之前瘆人。只是那笑却深不及眼底。 前世痛的人永远只有她一个人,她爱的那个男人不爱她,她渴望羡慕的生活从来都不属于她。甚至她还总是被自家姐妹算计欺负。 呵,自家姐妹。 如今想起这些当真是可笑。 如今想起那个男人死了,她真的是好痛快。 忽然她又神情痛苦起来,喃喃自语道:“可是那个男人死了也并没有让那个贱女人死!她竟然退婚了,老天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 一想到穆芷姝今后会找另外一个男的嫁了,有可能会再一次过上安稳的生活,穆芷萱心头就极其不舒服。 前世穆芷姝那般对她,本以为今生能报了当年的仇,可没想到郑黎却死了。 穆芷萱颓然地坐在地上,神情突地哀苦起来。 她抬头仰望着天,碧天白云,还有那刺眼的阳光,都让她的眼睛生疼。 一滴又一滴地晶莹划过脸庞,滴落在手上。 落在手心,好烫。 那眼泪似乎通过手心灼烧着她的心,火焰在她的胸腔里肆意燃烧,心兀的一疼。 为什么他会死。 为什么要她再一次承受他死去这一事实。 为什么这一生她依然会在意她的生死,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在乎他的。 一连三个为什么,将她的思绪拉回前世,六年前的那个雪夜。 她刚生下孩子的那个晚上,突然听到一个噩耗,郑王府的黎世子死了。 那样一个晴天霹雳的事实,将她的心击碎,最后研磨成齑粉,随着风吹而消散,到最后丁点都不剩了。 她喜欢的那个男子,便是郑黎。 从十二岁再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喜欢上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穿着月白长锦的男子,那个眸光深沉却不失温暖的男子。 可他的眼中永远都没有她,即便是与她有着短暂的对视,看上去眼底也只是暗沉如墨。 然而她依然这样卑微地喜欢着,这一喜欢就是七年。 她那样的身世,终究配不上他。她不奢求,她只求有一天他能看到她,哪怕是一眼,也足够。 可是他的眼里,却只有另外一个人。 她曾经认命,是她配不上他,她不敢妄想,只希望他幸福。 可他却爱上了一个自己不该爱的女人,那个女人害了他一生。 得知他最后被宋璎昭杀死那一刻,她强忍着刚生下孩子的虚弱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哭着。 可是下一瞬,一个更为可悲的事实将她的心彻底击碎,她的孩子被人生生掐没了气。 那是她的夫君,也就是那个年过花甲的老侯爷刚死去,宁安侯世子世袭了他的爵位,成了新一任的侯爷。 而他的妻子,温思若是京都有名的商贾之女。 其父早年虽是高家的一个佣人,随后因为机敏,又极富有商业头脑。便成了高家的大掌柜。 这高家的产业若是分为十份,则温家便有一份。 宁安侯陈举便是因为温家的财力,所以娶了温思若。 而温思若也当真帮了侯府一个大忙,拯救了原本落魄的宁安侯。她也因为这个原因,肆无忌惮起来。 对她做出的种种过分的事,那陈举也压根视而不见。 心如死灰的她,最后终是只能选择一死。 可穆芷姝却走到了她的跟前。跟她笑着说。穆家灭亡的事。 还说她的娘亲,便是被穆老夫人害死的。 说她的父亲,为了要娶她娘亲那样一个贫贱的女人。竟是要以喝毒药来威胁穆老夫人,最后那毒酒在混乱之中,硬是被他吞进去了一些。 即便是张太医医术高明,命是捡回来了。可也只是半条命。父亲和娘亲成亲了,好日子只是过了半年。 穆老夫人因为此事对安氏痛恨不已。想要下毒杀了安氏,然而安氏反倒因为中毒而查出怀有身孕。 可终究是服毒伤了身子,妹妹穆芷雪一生下来便没了声息,她身子羸弱。全是靠药材勉强捡回了半条命。 她扬起头,震惊地看着穆芷姝的笑脸,连连问她。为何要告诉她这些。 穆芷姝却突然勾起她的下巴,道:“我只是不想让每一个穆家的人好过而已。” 那时的她并不懂穆芷姝到底何意。可细细想来,穆家灭了,却只有长房黯然无恙,让人不多想都不可能。 长房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她知道穆老夫人曾经对她娘亲做出那样的事的那一刻,她的心万念俱灰。 重活一世,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替曾经的自己报仇。 让那些不让自己好受的人,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全都死去。 如今郑黎突然间没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一切便得重新部署。 …… 萧玉宁一上午便瞧见穆芷苓脸色不大好,从玉兰斋回来后,便匆匆去了海棠苑,瞧见穆芷苓正神情木讷地坐在大理石凳上,而贝壳则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手,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萧玉宁快步朝这边走来,微微凝眉,道:“苓儿,这阳光这么毒辣,你怎么在外面晒着,快些进去,若是中暑了可不好。” 萧玉宁摇头轻叹,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若是中暑了可真的是麻烦。就像家书也得延缓半个月才能收到一样。 穆芷苓呆呆地抬起头,看着萧玉宁的眼,道:“娘亲,您收到爹爹写来的家书了吗?” 萧玉宁神情一僵,并没有料到穆芷苓会突然这般问自己。 她微微点头,神色诧异地看向穆芷苓,道:“苓儿怎么突然这么问?” 穆芷苓微微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会儿爹爹过得好不好,边疆的战事顺利与否。” 穆芷苓目光落在萧玉宁有些不自然的脸上,轻轻吸一口气,道:“娘亲,边疆当真一切都好吗?” 萧玉宁轻轻点头。 “那就好。”穆芷苓低下头兀的苦笑一声,娘亲为什么怕她知道? 是以为她如今还是一个小孩子,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还是她觉得这件事与她无关,不如不说? 穆芷苓秀气的眉头微微一蹙,道:“娘亲,黎世子呢,爹爹有没有提到他?” 萧玉宁有些惊诧地看着穆芷苓,随即轻笑,道:“你爹爹写家书与我,干那黎世子何事了,怎么可能提到他。苓儿,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还是快些进去歇息吧。娘亲给你做些你爱吃的东西来。” 萧玉宁正欲站起身,穆芷苓就拉住她的一角,道:“娘亲,不必了。我刚用过早膳呢。” 萧玉宁待了一会儿便离去。 穆芷苓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越发哀痛。 娘亲分明就是知道这个事实的,却是不愿告诉她。 算了,如今就假装自己不知道。 穆芷苓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只是一个月,身子已经弱不禁风了。 萧玉宁亲自做了各种滋补的食物送到穆芷苓的闺房,穆芷苓也吃了一些,可是这身子压根不见好转。 反倒是到了最后,已经瘦骨嶙峋了。 这事儿也不知怎的,传遍了整个京都。 谣言越穿越甚,甚至有人说穆家五小姐快要死了。 宁和公主闻言,坐不住了。 便偷偷随穆钰出了宫,悄悄进了穆家的门,随后走到穆芷苓的院子里。 她来时,穆芷苓正坐在院子里瞧着贝壳和小七嬉闹。 小七渐渐地接受了她,偶尔会走到她的跟前,淡淡一嗅,忽地又甩头走开。 贝壳则是咬着小七的耳朵,有一次雪白的毛发上浸出一点血迹来,小七也只是安静地逼着眼,没有理会贝壳。 穆芷苓看着看着,就不知觉流出了眼泪。 恰巧这一幕被宁和公主瞧见了。 她急忙跑到穆芷苓跟前,道:“小五你这是怎么了,在呢么瘦的这么厉害?你可是没有好好吃饭?” 穆芷苓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宁和公主,缓缓站起身,愣愣地行礼,道:“臣女参见公主。” 宁和公主急忙将她扶起,神色焦急地看向穆芷苓,担心地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芷苓微微一笑,一旁的翠柳听了,颤着嗓音,道:“公主有所不知,小姐从一个月以前到现在便一直是这样。这吃饭也照常吃,甚至夫人经常会做一些大补的吃的过来,可是小姐的身子就是不见好。反倒是像现在这样,越发消瘦了。” 宁和公主握着她的手,突然想到姜贵妃曾经也是这般,即便是吃了再多的东西,这身子就是一天比一天差,急忙盯着穆芷苓的眼睛,问道:“小五,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且不放告诉我。” 穆芷苓突地抱住她的脖颈,竟然就那样哭了。 站在不远处的穆钰瞧见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有些不敢相信素来沉稳坚强的妹妹,竟然趴在宁和公主的肩头,任眼泪在脸颊上肆流。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妹是那般坚强懂事,坚强到她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如今看着她那样哀伤的神情,竟是略微有些自责。 这些天,他倒是一丁点都没有关心到她。 也不知为何,穆芷苓看到宁和公主的那一瞬,眼泪就忍不住决堤而出,甚至她想将这一个多月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宁和公主。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 “公主,他死了,他就这样没了。” 一旁的穆钰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震。 妹妹她,已经知道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一章 遥不可及的爱慕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黎世子的死,萧玉宁已经规定,穆家上下不得提这件事。[燃^文^书库][].[774][buy].[com]。 只因萧玉宁曾经注意到穆芷苓对郑黎的担心,即便是郑黎和穆芷姝已经有了婚约,可自家女儿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为娘的最为清楚。 因此她想着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穆钰也以为妹妹压根不知道此事,这些天他一有时间便朝皇宫走,很少顾及到穆芷苓。 之前听说穆芷苓身子不适,似乎是生了一场大病,穆钰本以为只是偶感风寒。毕竟七月份的天气,最容易染上恶疾。 然而一切并不是这般。 妹妹她原来早就知道,说不定这身子骨这么差,也是因了郑黎一事。 宁和公主并不知穆芷苓在说些什么,这一年多来,她虽与穆芷苓亲,可总是她一个人说,穆小五也就只是听听,时常安静地站着,偶尔也只是淡淡一笑。 她神情淡漠的样子,让宁和公主以为,穆芷苓对太多的事情不在乎。 如今看到这般失控的穆芷苓,宁和公主竟是有些无措,更多的是心疼。 穆小五到底是因为何事变得如此,可她来不及多想,穆芷苓就放开了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勉强僵硬的笑,笑得云淡风轻,道:“公主,臣女没事。倒是让公主担忧了。” 宁和公主微微摇头,道:“不管遇见什么事,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他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你还有自己的人生,你这一生还很短暂,你愿意看着你的亲人。你所在意的人因为你而痛苦吗?” 话音刚落,穆芷苓瞳孔猛缩,身子僵着,猛地摇头。 她当真是糊涂了。 即便如今她便是死了,黎哥哥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如今她不能因为黎哥哥的死而垮掉,她差些忘了这些年她一直以来的目的。 她要活下去,她要好好活下去。 穆家如今还没有保住。她还不能确保娘亲和爹爹平安。哥哥也没有得到自己的幸福,她怎能就这样倒下。 即便是想要快些去找黎哥哥,那也要…… 也要等到改变前世穆家悲惨的命运才行。 宁和公主轻轻推了推穆芷苓的手。道:“小五,你这是怎么了?” 穆芷苓微微摇头,道:“公主,我没事。臣女谢过公主。” 穆芷苓突然的行礼。倒是让宁和公主有些发蒙,她不明所以地看向穆芷苓。转而又看向一旁的穆钰,终究只是把穆芷苓扶了起来。 穆钰朝这边走来,瞧着妹妹如此憔悴的模样,有些心疼。道:“妹妹,公主说得没错,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郑黎死了,他何尝不心痛。 再也没有人陪他把酒言欢。这么多年的知己,说没就没了。 宁和公主朝他走来,低声问道:“到底是谁没了,你为何没有告诉我?” 宁和公主此番也是偷偷流出皇宫,在这之前她也未曾听到宫人说过外面的消息,在这穆芷苓在意谁她也压根不清楚,可能让小五如此失魂落魄的人,应当对她很重要吧。 难道说,是穆大将军没了? 这个念头刚一萌生,宁和公主就震惊地抬起头看向穆钰,瞧见穆钰神色哀伤的模样,以为当真是这样。 她向穆钰再走近了些,道:“到底是谁,快些告诉我。” 穆钰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法隐瞒下去了,只能苦笑一声,道:“阿和,我告诉你,你不要激动,是郑黎没了。” 穆芷苓猛地转身,遥遥的看着四目相对的两人,一时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哥哥竟然叫公主……叫她阿和! 而宁和公主也没有反驳。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若是一般公主和大臣的儿子之间有什么,那也不足为过。 毕竟哥哥前些日子的乡试拿到了京都的头筹,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也足以让明德帝对他予以重用。且爹爹还是一品大将军,哥哥更是爹爹的独子。将来若是封侯封王,哥哥作为长子,理应是世袭。如此以来,这样的身份也算得上是显赫了。 若是这般,那个无可厚非。 然而事情往往没有想象中顺利。 哥哥他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上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位公主。 她可是宁和公主。 是即将远嫁辽国要与辽国皇帝和亲的公主,这样的人哥哥他即便是心头喜欢,那也不能表现出来。 可如今他们做了什么,哥哥竟然公然叫宁和公主‘阿和’,那样的称呼,她曾经听宁和公主说过,只有姜贵妃这样叫过她。 别人,一概没有资格这么称呼她。 可现在她不仅没有动怒了意思,竟然还双目紧盯着哥哥。 想到最后,穆芷苓也只能怪自己。 当初她若是能劝动哥哥,若是能在发现此事时便极力阻止,事情会不会不一样。看他们二人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怕到时候会惹出太多的事情出来。 穆芷苓微微叹息,皱着眉头朝二人走进,她细细地听着,可两人的声音极小,她没有听清。 走到两人跟前时,哥哥竟然轻轻抬手拭去宁和公主脸颊的泪珠。 穆芷苓张了张嘴,到最后竟然说不出话来。 宁和公主想多陪陪穆芷苓,穆钰本想再一旁等着,可宁和公主不依,穆钰这才不情愿地离开,临行前依依不舍地看了宁和公主一眼,又担忧地看了一眼面色依旧惨白的穆芷苓。 穆芷苓吩咐月眉去厨房做些小菜来,随后便跟宁和公主聊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与宁和公主说话。 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甚至到现在,她还是不愿宁和公主与哥哥在一起。 此事对于宁和公主。许是在中原的一段美好的回忆,可对于哥哥来说,那可是动辄掉脑袋的事。 他们可曾考虑清楚这样的事情? 前世哥哥便是因为忤逆了皇帝,因而被射杀在城墙上。 如今她再也不想失去他,何况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穆芷苓神色愁苦地看着宁和公主,宁和公主却微微叹气,将这些天的一切都细细给穆芷苓道来。 穆芷苓听完。手心竟然浸出一丝汗来。 随后晚上宁和公主离开后。她又去了穆钰的房间,逼着穆钰将整件事和盘托出。 原来哥哥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宁和公主。 早些时候在京都集贤堂听到宁和公主的消息,那时候穆钰才十四岁。那年宁和公主十二。 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明德帝唯一的女儿,十岁便擅于骑射,而明德帝也十分纵容这个公主。 当时的穆钰对这样的听闻嗤之以鼻。 且不说十岁的男子都想要学会骑射都有些艰难。她一个十岁的弱女子,又怎能有这样的气魄。 再者。穆钰是讨厌骑射的。 他讨厌那种被父亲逼迫的感觉,他喜欢安静的生活,随性而为。 所以宁和公主这样的女子,他以为自己是讨厌的。 可心中却知道。三份讨厌七分艳羡。 随后屡次听到宁和公主的消息,他都会不经意间留意一些,然他并不觉得这些能成为那些王公贵胄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可心中却越发的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引起如此多人的关注与讨论。 直到穆芷苓从皇宫中回到家中。告诉他宫中有一个人和他想法极为相像时,他才对宁和公主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认真地听着穆芷苓说着宁和公主的事,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她说,她羡慕寻常百姓的随性而为,若是可以选。她宁愿放弃一世荣华,过着平凡惬意的生活,无拘无束,而不是自幼就围在宫墙之内。 听到穆芷苓说出那样的话后,从那一刻起,他突然想亲眼看见那位被人称道的公主到底是何模样。 他淡淡地说着:“倒是一个别致的人。” 只是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猛地一缩。 他还未曾见过她的真人,心似乎就已经填满了她。关于她的消息,他似乎知道得太多太多。 随后穆芷兰出嫁,他得知宁和公主也前来的那一刻,顾不得其他,飞快地跑到穆芷苓的院子。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宁和公主,一身男装。她穿着一件普通的棕色袄子,头发绾成一个书生样,带着一个厚厚的帽子。那模样虽是男子的打扮,可唇红齿白,面容精致,双颊因为寒冷而有些微微泛红。那双眸的那股水灵样儿,又岂是一个男子会有的。 他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他故意当面揭穿了他的身份。 而就是那一眼,他的心猛地跳动,一颗心在胸腔里大鼓。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他微眯着眼,故意做出冷意盎然的样子。 许是为了让她记住他,穆钰更是随即就让全家所有人都知道了宁和公主的身份。他的目的达到了,因为宁和公主深深地记住了他,似乎对他还咬牙切齿。 他暗自无所谓地笑笑,只要公主还记得有一个穆钰的人便已足以。 他从未多想过,他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她就好。 他拼命地学,不仅仅是为了不让父亲失望,也是想,有朝一日,他若是能有幸金榜题名,能否在上朝之时,远远地看上她一眼。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他完全没有料到,宁和公主竟然要让他进宫教习她绘画。 这样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晴天霹雳的事实,让他一瞬间愣在远处,傻傻的笑了整整一天。 进宫那一日,宁和公主对他百般刁难,他只是无奈地笑笑。 她的睚眦必报反倒是让他和她亲近了些,她在他心中终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只是一个他喜欢着的能够对他发泄不满的小女人。 那是他最为享受的时光,宁和公主没有让他教习她作画,反倒是让他站在院子里,盯着冷风,画她。 他倒是求之不得。 得知这个消息,他喜出望外。 本以为这样的时光能多一些,妹妹一来,她便看到宁和公主从袖口取出一张灵牌,交给穆芷苓,道:“有了上一次出宫的经历,父皇再也不允许我擅自出宫了。所以我缠着他为你求了一张出入宫门的令牌,想着日后你能常进宫来陪陪我,我也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了,也不知道还能见小五多少次。” 看着她说的云淡风轻的样子,穆钰的手却猛地一颤。手中的象牙小篆笔掉落下来,落在地上,墨汁捡起,地上脏了一大片,穆钰白色的裤脚也染上了一大片污渍。 宁和公主冷着脸盯着站在不远处的他,动了动唇,对他冷言讥诮,道:“怎么,连笔都握不住?” 那股子清冷的气质,却深深地烙印在穆钰的心中。 即便是她清冷地不像话,他的心却炙热地跳动。 他根本不在意她对他的百般刁难。 此刻他的脸黑得无以复加,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宫中待上多久了。 明德帝已经明确下了诏书,命宁和公主九月远嫁辽国。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坍塌了。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可是皇帝下达的命令。 他只能默默地守候着她,还有半年的时光,他从穆芷苓那儿偷偷取来了初入宫门的令牌,即便是宁和公主不愿,他也强行前去。 为了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处处对她冷言相向,更是冷着脸。 然而渐渐地,她也愿意与自己说话,可说话的内容全是围绕着穆芷苓。 突然有一日,他进宫之时,瞧见她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那晶莹的泪珠,仿佛是落入他的心坎一般,让他的心异常难受。 即便知道身份不允许,即便他知道自己被她狠狠地讨厌着,可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将她环在胸前。 他静静地抱着她,而她也安静地窝在他的怀中。 她问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骗她,都要设计陷害她,为什么她要出生在皇宫之中。 她那悲怆的模样,让他的心兀的一疼。 突然想到她远嫁辽国的情景,想想他便再也受不了。 她轻轻开口,声音沙哑地不像话,“穆钰这一生,永远不会骗公主。” 那样坚定的话,仿佛又在说给他自己听。(未完待续) ps:作者菌忍不住yy,前世哥哥也是深深地恋着宁和公主!有的痴恋,即便是一切都改变了,依然不会变。一如文中另外一个人…… 第一百六二章 不可触碰的深爱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宁和公主听完穆钰的话,兀的笑了,笑得那般明媚,丝毫没有受到眼角泪珠的影响。 她扬起头,葱白纤细的手勾起穆钰的下巴,嗤笑一声,道:“你不会骗我?” 她眨着晶亮的双眼,期待的目光让穆钰挪不开眼。 他咬了咬呀,坚定地点点头。 然而宁和公主却冷笑,道:“你不会骗我有何用?你骗不骗我与我何干?” 那样的语气,就像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她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对他的安慰更是嗤之以鼻,甚至带着嘲弄和玩味。 那一刻的穆钰眉头紧蹙,可是下一刻他却一手扣住宁和公主的后脑,在宁和公主触不及防那一刻,用力代入怀中,低下头,薄唇覆上那一片柔软。 宁和公主反应过来时,想要推开他,却是发现他的力道大得惊人。 他一个平素从未习武之人,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力道? 正在宁和公主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穆钰的那一刻,穆钰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那种柔软甜腻甚至带着些冰凉的感觉,让他的心头一震,心脏猛地跳动。 那一种让他留念的温暖,在他心头萦绕。 良久,待他放开她那一刻,宁和公主抬手,在他脸上狠狠地一扇。 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绽开,穆钰顺势别过头去,不敢看向宁和公主。 适才他不知为何,竟是有那般胆量,吻了她。 她是公主。他是大臣之子。君臣有别,身份地位如此悬殊,然而他却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内心不断地在谴责自己,可是不可否认,却如此眷恋那份温暖。 那种让人上瘾的味道,只是一次便无法忘记。内心被自责和惧怕煎熬着。心却跳得越发剧烈。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和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距离如此之近, 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这么多年他都是行尸走肉,只有这一刻才能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然而正当他怔愣那一刻,下一个耳光再一次狠狠落在他的脸上。 她说:“你当真是大胆,还是不要命了。” 他终是扭过头看向她。看向她的那一刻,他的眸光中笑容和痛苦混杂在一起。 他说:“微臣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公主,我要定了。” 他从未发现自己有如此魄力,也从未发现自己对她的渴求如此之大。 前一刻他还固守着所谓的伦常,还惧怕着两人的身份。 可如今他也终是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即便是头破血流,为了自己所需要的,也在所不惜。 只是令他吃惊的是。宁和公主竟是没有惩罚他,只是让他回到穆家。从此不准再踏入皇宫半步。 回到家中,他踌躇许久,终是被萧玉宁发现了不妥。 他淡淡地问了她一句:“娘亲,人这一生中,可遇不可求的事,应当如何处置。” 他不敢将这一切告诉父亲,毕竟从小到大,他都不曾与他有过过多的交流。 他能问的,只有娘亲。 他本想,像娘亲这般开明的人,定然能告诉他如何去做,甚至,她能给他带来希望。 果不其然,娘亲告诉他,无论什么事,只要他努力了,就不会后悔,若是再第一时间就退缩了,终究会无疾而终,更是悔恨终身。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他想要她,如果他没有努力就认输,那么他便会像娘亲所说那般,悔恨终身。 他回到皇宫,再次走到她的寝宫。 她依旧被禁足,只是面色看上去稍微和缓了些。 因为别人不知他和宁和公主之间发生的事,以为他是惯例前来教习,便没有通报宁和公主。 他朝她走近,一点点靠近。 喉咙干哑地说不出话来。 没有他来扰她的清净,她似乎看上去还不错。 一股失落盈在心头。 他大气不敢出地盯着他。 他曾经最为厌恶的便是习武骑射,然而为了她,他一个人偷偷前去练习。他在脑海中一遍遍幻想,若是有早一日,能够与她并驾齐驱,走在她的身边,那当是怎样的景象。 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她甘于嫁入辽国,也瞧不起他这样的白面书生。 或许辽国那样辽阔的草原才是她真正的归属吧。 他勾唇冷笑。 他突然想退缩了。 可是刚抬步,突然又回来。 不曾努力过,若是失去了,那真的是追悔莫及。 且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众多,哪一个不是一样的命运。在那种蛮人之地,语言是一种障碍,就连习性都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活在一起,只有屈就。 许是转身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宁和公主的注意,她抬眸看向他,嘴角微动。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别过头去不看他,而穆钰僵在远处,也不知如何是好。 “本宫说过,让你不许再踏进宫门一步。” 冰冷的声音响起,穆钰猛地一怔。 手在衣袖中握紧成拳,他站在原地,终究不知如何说。 他该以怎样的理由开头。 若是为那日的事情道歉,没有必要。 可要是让他说明今日的来意,他突然又说不清楚了。 一向诗词信手拈来的他,如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清了。 因为觉得太过重要,才不敢轻易说出一些破坏氛围的话,才不敢让关系太过僵硬。 如今她没有下令让他快些出去,他已经很感激了。 突然发现他的要求并不高,只是想着能和她在一起相处,哪怕时间很短暂,哪怕她根本对自己都是冷言相向。他都甘之如饴。 “你是没有听到本宫的话吗?”宁和公主皱着眉看向他,穆钰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那日骄阳似火,然而宁和公主并没有想要进屋的意思,他也站在院中。 突然他挪了挪步子,走到另一侧,阳光被他宽厚的肩膀挡住。 他虽然瘦弱。可衣服比较宽大。再者是男子,看上去竟是觉着有些高大。 他站在宁和公主跟前,挡住了一大半的阳光。 察觉到周围突地暗下来。宁和公主抬头,皱了皱眉,目光忽闪。 只会不一片刻,她便朝殿内走去。 穆钰愣了愣。随即跟上。 两人的气氛气场诡异。 宁和公主终于停下步子,冷着脸看向穆钰。眸光中不带一丝情感。 她冷冷地问道:“你今日来所谓何事?本宫都已经说了,让你日后不必进宫,所谓凡事不过三,今日我再饶恕你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定当不饶你。即便你是穆将军之子,那又如何。本宫让你死,你也不得不从。” “若是可以。公主现在便可以了结了穆钰的性命。否则穆钰定然会日日出现在公主的眼前,甚至还会做出更为过分的事。”从始至终,穆钰的眼一直盯着宁和公主,没有挪开半分。 “公主若是一日不治穆钰的醉,穆钰便会整日碍着公主的眼。” 宁和公主抬眼看向穆钰,突地冷笑,道:“你可知三个月之后,我便会嫁给辽国的皇帝,你又如何做到日日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岂不荒唐可笑?枉你还是罗山书院第一大才子,竟是这般没头没脑之人,说话也让人嗤笑。” 宁和公这般轻蔑的语气令穆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怎么不服气,那你倒是用行动向本宫证明这一切。” 穆钰扣住宁和公主的手,猛地将她拉起,随后狠狠道:“我不许你嫁给那个男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老皇帝。” 穆钰这般近乎低吼的怒斥,反倒是让宁和公主面色依稀,她微微一笑,突然勾住穆钰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道:“今日是唯一一次本宫看到你竟是没有一丝厌烦的时刻,刚才你拿饭话,勉强配得上本宫的喜欢。” 一句话便让穆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宁和公主适才对他说了什么。 他似乎记得,又似乎觉得恍惚。 暗中仿若身临梦境般的感觉,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却又激动地难以呼吸。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吞进肚子里。 然而下一刻,唇便被人堵住。 不似上一次那般冰凉,反倒是有些温热,却是一样的甘甜,那种让他迷恋的味道,在嘴角蔓延,一点点的蔓延到全身,使他动弹不得。 他不是在做梦。 原来宁和公主当真喜欢他。 那种如获至宝的喜悦,让他整个人有些眩晕。 不知该如何形容内心那种狂喜的感觉,他只能死死搂住怀中的娇躯。 变被动为主动。 看到怀中人闭上双眼,长长的如蒲扇般的睫毛微微闪动,穆钰那一刻的心情,道不清说不明。 他从未有一天想过,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会喜欢上自己。 这世上最为幸福的事,大抵如此吧。 你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也喜欢你。 随后他便日日进出皇宫。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即便是每日进出皇宫也无人能够发现这些。 穆钰将这一切说完时,面色虽算得上平静,可眼底却有暗潮涌动。他定定地看着穆芷苓,微微一笑,道:“妹妹,你没有经历过那种想要去在乎,却发现自己永远无法靠近,然而有一天靠近,却又近乎绝望的感觉。” 他说得极为平缓,以至于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穆芷苓却苦笑着摇头。 哥哥对宁和公主是遥不可及的爱慕,而她对郑黎,则是不可触碰的深爱。 她如何不懂哥哥的心思,那种想要不能要,想放放不下,时时牵绊着,事事都想着的感觉,她不正经历过吗。 早年的时候,她一直将哥哥当做弟弟一般看待,实在是因为她重活了两世,太多心境不一样了。正因如此,她忽略了太多东西。 前世哥哥并未成亲。 十三岁便在军营之中,十六岁便随着爹爹征战沙场,随后在戍边数年,一直到二十一岁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未曾有过妻室。 前来说媒的人倒是不好,那时她还未嫁给宋璎昭之时,便有媒人前来说亲。 虽说哥哥已经有了婚约,与那潘娇娇也是到了最后,穆家快落魄之时才解除了婚约。 即便是这样,那些官家小姐也愿意嫁给哥哥。 只因穆家财力太过雄厚,穆家的男子,个个都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而这穆钰更是年轻有为。 虽看上去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可征战的能力确实可见一斑。 京都喜欢哥哥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哥哥却不曾看过任何人一眼。 就连那潘娇娇,哥哥也不曾睁眼瞧过。 哥哥一直在军营,娘亲也觉得不用着急,便将这事儿给耽搁了下来。 却不想,到了最后穆家落魄,哥哥竟是还未成亲,穆家连一个后代都没有留下。 前世的哥哥对谁都冷淡,唯独对她呵护有加。说哈也是不急不缓的样子,可下一瞬穆芷苓却突地想到什么一般。 记得前世哥哥在谈到宁和公主时,眼中那种艳羡和仰慕的神情…… 那时的穆芷苓什么也不懂,如今回想起来,那何尝不是深深地在乎着。 原来即便是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一个人内心的喜欢,也一直坚定不移着。 突然想到黎哥哥曾经对她说,他这一生,想娶的人,永远只有穆小五。 那上一世呢,他想娶的人又是谁,那个住在他的心底的人,到最后是否和他在一起了,是否和他白头偕老了? 这样的问题浮现出来的那一刻,让穆芷苓猛地一震。 一时间她真的想不出黎哥哥他能喜欢谁。 如今更为可悲的事情便是,不管黎哥哥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一种绝望和悲凉再次涌上心头。 她苦涩一笑。 轻刻之后,穆芷苓抬头看向穆钰,道:“哥哥,如今你打算怎么做?” 她知道,哥哥和宁和公主之间,隔着太多的问题。 如今已是七月,再过两月,便是宁和公主出嫁的日子。 瞧见哥哥如今这般模样,只怕是千般不愿意宁和公主前去的。 那既然如此,哥哥又应当如何做,和亲之事迫在眉睫,更不是他一介书生想要破坏就能成功的。(未完待续) ps:穆小五:黎哥哥真的死了吗 小夏: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第一百六三章 玷污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穆钰凝眸,良久以后才沉着脸,低声道:“不挂怎么做,我决计不会让阿和嫁到辽国,即便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穆芷苓神情有些紧张,看向穆钰,道:“哥哥,你当真是糊涂。你若是死了,这穆家当如何,你可想过娘亲的感受,你可想过爹爹的感受,你又想过我的感受?” 她皱着眉头,想到前世哥哥的死,惊出一身冷汗。 穆钰只是静静地不说话。 穆芷苓问他应当如何做,他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到最后,穆芷苓只得心事重重地回到海棠苑。 看刚才哥哥目光坚定的模样,他应当是非公主不可吧。 若是公主当真嫁到辽国,只怕哥哥也活不成了。可若是让哥哥阻止宁和公主嫁到辽国,他也活不成。 如今当真是进退维谷。 听了哥哥那一番话,想必他不会放手,可她也决计不会让他再受到半点伤害了。 若是那辽国皇子不认识公主,没有见过公主的在马背上的英子,兴许还能采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找一个人代替公主嫁到辽国。 反正还有两个月,学习公主的秉性和脾气,更是熟知公主平日里的一切,这样兴许能鱼目混珠。 可是辽国皇子见过宁和公主,甚至贞穆拉也见过宁和公主,此举定然会穿帮,届时若是追究起来,只怕整个穆家都脱不了干系。 穆芷苓摇摇头,还有两个月。到底应当如何做才能避免宁和公主嫁入辽国? 听说湘云馆内,穆芷萱这几日也是茶不思饭不想。倒是有人传言,因为穆家几位姑娘姐妹情深的缘故。这五小姐身子一不好,三小姐也跟着折磨自己。 这话倒是有大部分的人信了,不过传到穆芷苓的耳中却又成了笑话。 只是穆芷苓倒是有些想不通了,她生病穆芷萱不应当是高兴的吗,为何突然变成这般。 她是绝不会相信穆芷萱当真会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 那穆芷萱只怕希望她死还来不及呢。 可是她真是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何事,让穆芷萱如此恨自己。 且六年前那件事她一开始就想着陷害自己,当时的穆芷萱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她竟然对自己动了杀心,而且如此精密的部署,甚至将参与此事的翠竹给支开。 还有这一世穆芷萱一切地改变,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 穆芷萱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可是前世她又做过怎样对不起她穆芷萱的事了?想了许久,终究是没有想明白。 穆芷萱陷害她的理由到底是什么,若是她当真想要自己死,那为何后来一直没有动手,反倒是对自己一直这般惺惺作态的好。 还是说当初算计自己只是一个幌子? 她到底是怎样的目的。 细细想着前世的穆芷萱。因为家道中落,最后她嫁给了一个落魄侯爷,而到了最后,到底是怎样的结局。她也不得而为之。 前世她和她,似乎没有什么瓜葛。 …… 而这边穆芷萱一面愁思如泉,一面却又皱着眉头想着什么。 如今郑黎已死。那穆芷姝势必会另择夫婿,且穆芷姝如今快要及笄。只怕成亲之事迫在眉睫。 然而她若是再此事不做些什么,真的对不起如此好的一个机会。 到了傍晚。穆芷萱便用信鸽传信。 而次日穆芷姝一早起来便收到一封信,而信上的内容竟然是:我没死。 没有署名,字迹潦草到根本认不出,穆芷姝看完却是惊慌万分。 脸上也浮现一丝从未有过的喜色。 她知道,这一定是黎世子写给她的,她总是觉得黎世子没有死,果不其然,他真的没有死。 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没了? 穆芷姝喜出望外,正当她将信纸折叠时,信纸的背面写着时来客栈。 这般简洁,当真是符合郑黎的作风。 这让穆芷姝更加相信这便是郑黎所写。 而他写着时来客栈,是要告诉她在时来客栈相会吗? 想到这些,穆芷姝喜出望外,没想到在黎世子的心中,她竟是这般重要。 穆芷姝腾地站起身。 “知夏,知夏!”她兴奋地叫着丫鬟的名字。 而知夏闻声急忙赶过来,见穆芷姝的脸色大好,眉梢染上了一分喜悦,说话的声音也轻快了些,道:“小姐有何吩咐?” 穆芷姝瞧着她,道:“快些吩咐厨房,给我做些我平素里爱吃的东西前来,然后过来替我洗沐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知夏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突然这般兴奋,可小姐能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想到这些,知夏笑着转身离开,不一片刻便准备了丰盛的食物,随后放在桌上。 穆芷姝用完饭,梳洗完毕后,又在脸上涂了一层齑粉,厚厚的嘴唇更是在朱砂上轻抿了几口。 瞧着铜镜上的自己,多了一分惊艳,自认为看上去绝美动人,嘴角微微勾起。 知夏不知她到底要去何处,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姐,您这是准备去哪儿?” 穆芷姝瞥了她一眼,道:“我出去一趟,你可千万不要说我出去了,更不要说我去哪儿了。一会儿记得吩咐一个丫鬟去我的床上躺着,若是有人来了,便说我身子不舒服。” 知夏点点头,如今小姐身子本来就虚弱,若是躺在床上,定然没有人怀疑的。 穆芷姝偷偷离开穆家后,到了时来客栈,到了信纸上所看到的指定的房间后。满心欣喜的朝屋内走去。 瞧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背对着她站立,穆芷姝颤抖着双唇。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高大身躯察觉到身后有人,轻声道:“你来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让穆芷姝微微一震。 “你是谁?”穆芷姝瞧着那高大的身躯。觉着有些像郑黎,又有些不像。 毕竟她和郑黎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所以若是让她根据身形来判断眼前的人,她当真是觉着有些模糊了。 看着背影倒还算得上笔挺,且穿着宽大的衣裳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郑黎。 这样想着,穆芷姝竟是有些糊涂了。 可是这声音,却是一点都不像。 郑黎的声音虽清冷不带温度,却是温和而清亮,不是这般低沉而又沙哑的。 想到这些。穆芷姝往后退了些。 这个人应当不是郑黎吧。 下一瞬那个人转过身,他带着面具,倒是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他轻声叫着她:“姝儿……” 穆芷姝全身一个机灵,脸色顺价煞白如纸,她面色一怔,道:“你到底是谁?” 这个人不可能是郑黎,绝对不可能。 若是刚才通过身形背影她还有些怀疑,就算声音不像。她也仍是希望是郑黎,可是这一刻,彻底打碎了她的想法。 这个人绝对不是郑黎。 可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冒充郑黎的样子前来。 穆芷姝不住地往后退,退到门边。伸手想要将门拉开,竟是发现那门已经被死死锁住。 面具男子突地笑了起来,道:“想不到穆二小姐如此地好骗。早知道这招管用,我早就想要尝尝你这美人的滋味了。你怎么这么傻。竟然相信死了的人还能复生,当真是可笑之极。” 那人潮穆芷姝一点点逼近。穆芷姝使出浑身解数,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面具男子一推。 面具男子猛地倒在地上,眸中闪过诧异的光芒,他错愕地瞧着她,下一瞬却张狂地笑了,道:“没想到穆二小姐竟然会些拳脚功夫,有趣,当真是有趣极了。这样的女人我喜欢,玩儿起来更有征服欲。” 穆芷姝一听说面具男子说‘玩儿’,越发地恐慌起来。 见男子从地上站起,她惊恐地往后退,脖子缩了缩,背脊抵在了门上,再也没了退路。 男子一把将她搂住,随后横抱起,穆芷姝竟是发现自己无力反抗。 身体越发地柔软,越发地没力气。 这房间里有迷香,更是有让人酥软的药,否则她不会突然这样。 她睁大双眼,瞧着那面具男子将她的衣服一点点解开,稍微繁琐复杂一点的纽扣,男子竟是用撕扯的方式。 他的唇落在她的肌肤上,滚烫灼热。 下一刻他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近乎粗暴地在她身上啃咬,吸允。 穆芷姝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男子在她身上留下或深或浅的印记,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任他索取。 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滑下,最终她闭上双眼。 察觉到身子一凉,她猛地睁开双眼,却是瞧见她和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皆是全身赤.裸。她惊惶地别过头去,而男子下一瞬将她搂住,下身一阵剧痛。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严重性的问题。 在大晋有的书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看的,大多都得等到出阁之日,同丈夫一起看。 然而穆芷姝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偷偷看了一些。 那样羞人的画面,她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如此残忍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丝毫没有享受,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 她咬着牙,含着泪水。 这种无力地感觉,让她绝望甚至是有一种想要死去的冲动。 下一瞬身子却被填满。 穆芷姝不记得自己被羞辱了多久,直到她整个人都已经头晕目眩,等到药效过劲儿,她才将破碎的衣服穿上。 此刻已经临近傍晚,她这样走出去,应当没有人会发现吧。 毕竟衣服上虽有裂痕,却也不是特别明显,这会儿的光线不是很强烈,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她随意理了理头发,觉着不乱了,便双手抱胸朝外面飞奔而去。 她一路低着头,生怕别人认出自己。 如今她也不知该怎么办,这具身体已经不干净了。 看了看身上的吻痕,脖子上,手上,能看到的地方密密麻麻全都是。 甚至脸上,也有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穆芷姝惊惶地跑着,原本以为没有人能认得出自己,可人群中却有人突然吆喝了一声,道:“哟,这不是穆家二小姐吗,怎么会这么狼狈?穆二小姐这是打算去哪儿啊,还是说从哪儿来啊。” 为首的那个男的长的异常肥大壮硕,看着像一尊大佛,挡在穆芷姝的跟前。 穆芷姝瞧见了想要从别的地方离开,可那男子挡住了一大块地方,而且他的声音太大,刚才说的,周围的人全都听到了。 “这真的是穆二小姐吗,怎么这么狼狈啊,这浑身怎么搞得,是被哪个男的……” “哎,你可不要乱说,指不定是人家穆二小姐自愿的呢。” “哎,当真是不知羞耻。还是什么贵族小姐,这样的行为,就应当浸猪笼,我看这穆家这会儿怎么处理这件事。” 突然一个穿着请色长衫的男子朝这边走近,他怒吼,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个人是我表妹,何来穆二小姐一说?我表妹适才被我表妹夫施以家暴,我听着了消息才赶过来,你们真的是活得不赖烦了。她一直低着头,你们没有看见她长什么样,怎能胡乱评断她就是穆二小姐?表妹,那个混蛋竟然把你伤得这么重,你怎么不早点告诉表哥?” 男子轻轻抬起穆芷姝的手,穆芷姝正要仰头之时,男子宽大的衣袖就将她的脸挡住,低声在她头顶,道:“不想让大家认出你,就听我的。” 穆芷姝一直被男子带着走,走到没有人的小巷之时,男子这才放开她,退了好几步,道:“小生见过穆二小姐,不知穆二小姐今日到底是遭何人暗算,竟然伤成这般。” 穆芷姝踉跄着走了好几步,道:“我也不知到底是谁,他竟然……” 话到最后,穆芷姝已经泣不成声,她哭着道:“今后我应当如何做人,我这样一个女子又有何人想要?” 她绝望而空洞的双眸凝视着不远处,男子瞧见了,紧紧皱眉。 他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道:“穆二小姐,这是能快速恢复去淤血的药,你要是服用了,对你多少有些用处。” 穆芷姝红肿的晃眼盯着他,神情恍惚。(未完待续。。)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一百六四章 感激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男子正欲走,却被穆芷姝叫住,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她感激地看着他,适才若不是这名男子解救她于危难之间,她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在下宁安候世子陈举。”陈举微微行礼,翩翩之态让穆芷姝好生欣赏。 穆芷姝此刻虽然衣衫破裂,却也少不了大家闺秀的姿态优雅,行礼一番,道:“穆芷姝能得公子如此搭救,当真是幸运之至。” 陈举看着穆芷姝温和地摇头,道:“实不相瞒,小生已经爱慕穆二小姐多时,能为穆二小姐结尾实乃是小生之幸。若是穆二小姐不介意,小生愿意替那人承担一切责任,保穆二小姐之声名。” 穆芷姝听闻此言,着实感动得不行,只见她眼底浮现出晶莹。 这在陈举看来还以为是自己说话不当,急忙躬身道:“小生并无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自己喜欢的女子受到半点伤害,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照顾穆二小姐的机会。” 他说得深情款款,一字一句都情深意重,让穆芷姝越发地感动。 她突然伏在他的肩头,大声恸哭起来。 难得她这样的女子还能得到一个男子如此相待。 哭了片刻,她抬起头,一双明眸扬起,看着陈举,红唇翕动,想要说什么,有的话却难以启齿。 毕竟事关女子名声之事,此事又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穆芷姝又怎好意思提及。 穆芷姝的心事完全写在脸上,陈举嘴角流露出一点笑意。 “小生过几日便去穆府提亲如何?”陈举已有些激动,如此一来,他的目的很快就能达成了。 穆芷姝咬住唇瓣没有发话。 对于陈举,她还是有些嫌弃的,毕竟她心有所属,更何况这陈举长得一张憨厚老实的脸,身形也算不得修长。面貌也勉强能算得上一个清秀,距离她心中的目标,却是相去甚远。 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陈举也不敢太过激进,以免穆芷姝心生怀疑。 穆芷萱告诉过他。这穆芷姝精明着呢,若不是此时事关郑黎,她才不会如此失了方寸。 他送穆芷姝回到穆府,穆芷姝今儿个一早便是从后门离开的,这回来也不能让穆府的人发现。 可偏偏高氏已经在穆芷姝的门前坐了许久了。穆芷姝这一回来便看见高氏坐在门前圆椅上。 她吓得往陈举身后缩了缩。 陈举微微垂眸,嘴角一勾。 天色昏暗,谁也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晚生见过穆大夫人。” 高氏的眼却一直盯着瑟瑟发抖的穆芷姝,神情越发阴郁,身边的温度也似乎冷了几分。 “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芷姝咬牙不敢说话。 如今她哪儿还敢说什么话,再者自己这样,母亲只怕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回事。她身上还披着陈举适才替她穿上的外衣。 “穆大夫人,有的事情我们进门说比较好。”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穆芷姝,温柔地替她拢了拢衣服。 如此温馨的一幕被高氏看在眼里,她哪儿还坐得住。 手死死地抓住袖口的衣物,自个儿先走进了房间。 穆芷姝从始至终都低着头,跟在陈举身后。 陈举进了房门后,就突然行大礼跪在高氏跟前,“还请夫人不要怪罪于穆二小姐,如今天子脚下,帝都皇城之中。竟也有行事如此龌蹉之人,当真是令人可恨。穆二小姐并没有错,唯一的错也是她生的太美。” 陈举这一番含糊甚至是维护穆芷姝的说辞被高氏一听,那还得了。 她刚才还在想有没有别的可能。然陈举的一番话,就让她彻底绝望。 在大晋,女子的贞洁是何等的宝贵,又是何等的看中。 一个女子若是连自己贞洁都保不住,那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她痛心疾首地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 姝儿真的是让她太失望了。 陈举抓住机会。真挚地抬起头,“夫人,此事穆二小姐实属无辜,再者今日之事不会有人知道是穆二小姐,晚生以宁安候一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担保。如若二小姐和老夫人不嫌弃,晚生也可以将……” 察觉到高氏的眼神犀利起来,陈举也识趣地闭嘴。 “原来是宁安候世子,还请上座。”高氏声音有些颤抖,隐约夹杂着一丝轻蔑,她哪儿知道什么宁安候。 在这京都之中皇帝钦封的爵位倒是不少,然而大多在穆府看来,都是落魄不堪的,像陈举这样默默无闻的人,一个常年在内院之中的夫人又怎会知晓呢。 在高氏的眼中,即便她的女儿身子被人玷污,那也足以配得上有名有号的人物,一个落魄侯府她还不至于放在眼中。 可他毕竟是送自家女儿回来,这面子还得跟上,可不能怠慢了,万一他当真将此事抖露出去,事态严重起来,又岂是姝儿能承受得住的。 可看这个宁安候世子也不敢,他一个落魄家族,拿什么跟她穆府斗,如今老爷子刚被晋封不久,老三又前去征战,老爷更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难不成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吗? 所以适才陈举有非分之想时,她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高氏觉得,这个宁安候的人,给些好处就能打发了。 她轻笑起来,随着陈举坐下,丫鬟沏茶,她命穆芷姝前去洗沐更衣。 “多谢世子送家女回来,世子的恩情我穆府没齿难忘,以后世子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们说,千万不要不好意思。知夏,你过来。” 高氏的目光在触及知夏之时,冷冽了几分,却也不好当场发作,况且如今还有事情需要她来做,所以面色一缓,笑道:“你去账房……” 后面的话,高氏是附在知夏耳边说的,陈举没有听清。 可一听说是去账房,陈举的脸随即有一丝难看。 高氏哪里懂陈举的野心和想法。 他宁安候在穆家看来虽算得上清贫,可也不能受到如此侮辱。 这穆夫人如此待他,在他骄傲的尊严上狠狠地划上了一刀,对于陈举这样要强的人,言语上的攻击远比身体上的严重地多。 高氏明知道他的想法,却还用银钱来羞辱他,这让他怎么受得了。未完待续。 ps:  亲们,真的对不起,断更了这么久,作者菌在这里致以十二分的歉意。 ... 第一百六五章 不满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他站起身,脸上依然挂着笑,“晚生突然想到府中还有些急事,就不打扰夫人了。” “哎,怎么就走了,公子再等些可好?”高氏也跟着站了起来。 “晚生告辞。”陈举坚持离开,高氏见留不住,便坐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侯府的世子,她没有必要刻意讨好。 这样想着,高氏也放松了些,便由着陈举离开。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就叫住了陈举。 “公子请留步。”高氏皱着眉头,“今儿个老爷不在,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子见谅。感谢公子对小女的搭救之人,还望公子能好人做到底,莫要将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才好。” 陈举神情紧绷,好一片刻才缓过来,回过头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这个还请夫人能放心,晚生是觉得不会说的。” 至于当时在场的人会不会说,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陈举从穆府出来后,当真是气得不行,就差捶胸顿足了。 他在外素来奉行儒雅之举,心中即便有滔天之怒也得藏着掖着,在外人面前也不得有半点怒态。可适才他便差些在高氏面前生气起来,那高氏当真是欺人太甚。 他分明护住了她女儿,却被她如此相待,这当真是穆府的待人之举吗? 心中既是愤怒更是不甘,想到穆芷萱曾告诉他此事定会成功,然而却闹得如今场面,一股莫名之火便从胸腔之中升起。 他匆匆回了宁安候府,提笔写信与穆芷萱,那股不甘与愤怒已让他的言语不再像之前那般恭敬,信中也满满都是质问。 穆芷萱收到来信之时,淡淡一笑。 秋桔不解,也有点好奇,凑近了问:“小姐这般笑,莫不是那陈家世子已经得手如意了?” 穆芷萱将手中的信纸放在灯火前。来回烤热,终是烧掉。 “他没有得逞我才如此高兴,若是让他轻易成功了,这穆府就不是穆府。高氏也不是高氏了。”烛光映在她脸上,犹如烨烨生辉般照耀了她整个人,让秋桔看着有些惘然。 秋桔清理烧掉的纸灰,一边清理一边道:“奴婢愚钝,不懂小姐的意思。” 穆芷萱看着那跳跃的烛火。道:“你想想,我要是让那陈举如此顺风顺水地就娶了穆芷姝,他怎么会记得我的恩情,穆芷姝的臭名又怎么会被人知道呢?再者,不让他在长房那里碰点钉子,他到时候一心一意对穆芷姝,对穆家长房。对我们半点没有好处,我的计划说不定就得失败了。” 随后又道:“那陈举虽是一个贪色之辈,可他若是真心相待之人,定然不会辜负。现在就让他对穆芷姝心生嫌隙。等到穆家落败之时,穆芷姝没了利用的价值,他就会记得曾经的穆家对他的羞辱,你觉得穆芷姝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秋桔恍然大悟,可又有些不明白,“可小姐怎能断定他陈家世子就一定会失落而归呢?” 穆芷萱笑而不语,只是轻轻地摇头。 她在这府中也生活了二十载有余,怎会不了解高氏的性子,即便是前世不了解,再世为人她怎能不小心些。 那高氏从小穿的是锦衣。吃的是玉食,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如今姐姐又贵为皇妃,夫君是朝中要员。所接触的家族哪个不是华贵之人,那陈举在她眼中,算得了什么? 即便是穆芷姝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她想着只要陈举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到时候解决的法子还是有的,没必要屈身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侯府世子。 她执笔写了一封信给陈举。让秋桔一会儿夜深替她送出去。 穆芷萱站起身,秋桔眼尖地将事先准备好的洗脚水放在床前,服侍穆芷萱脱掉鞋子。 穆芷萱却示意她停手,自己解了鞋带。 “秋桔,这些事情以后你就不用再做了。明儿个你就去向三夫人说一声,然后再挑选两个贴身丫鬟过来,替你做这些事情吧。”穆芷萱自己试了试水温,将一双玉足放入盆中。 秋桔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小姐,奴婢做这些事情已经习惯了,不觉得累的,倒是您什么都不让奴婢做,奴婢反倒觉得太过清闲了而不适应呢。” 穆芷萱眯了眯眼,笑道:“只怕别人会觉得我怠慢了你,与其让别人送过来,还不如我自己去要回来。你明日就去办吧,将那些丫鬟要过来,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进房间半步,你只管严厉些。” 如今她这样的身份,实在不适宜只有一两个丫鬟。当初母亲被送走,兰香也跟着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秋桔了。 她自己去挑几个手脚麻利却不多事的,也好过到时候让别人送过来,到时候整日都犹如曝光在别人眼中,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这边穆芷苓也听到了风声,十三十五前来向她禀报此事时,她有些震惊,将事情整个原委明白后,神情隐忍莫测,仰起头朝十三十五道:“继续盯着,这件事我们只需弄清原委就好。一定要将长房的动静都探明了,这事可不是小事,马虎不得。” 虽说十三十五素来谨慎,这种事情也不会马虎,可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一番。 据十三说,此事是有人向穆芷姝写信,随后穆芷姝见了此信就匆匆忙忙出了门,到了时来客栈,出来之时就变得落魄不已,浑身衣物凌乱不堪,像极了被人凌辱过后的状况。 十三说的极为隐晦,毕竟穆芷苓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些话不好明说,只能意会。 穆芷苓心里一面震惊着,也一面畅快着。 如此一来,穆芷姝那边,她也不用费太多的心思了。 可谁会这么做呢,她暂时还想不清楚,穆芷姝若是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对谁最为有利,或者说谁会如此很她,不惜采用这般卑劣的手段? 心中略有猜测,却又不敢证实。 夜深了,月眉前来替穆芷苓送上披帛,“小姐,夜浓霜重,还是进屋吧,仔细着凉了。” 穆芷苓拢了拢肩头的披帛,微微转过头来,看着月眉,道:“月眉,你觉得我这个人是否生来就是招人讨厌的?” 月眉没料到穆芷苓会这么一问,有些吃惊,道:“小姐为何会这样说,小姐和三夫人一样,人好心肠好,平日里也规规矩矩的,怎么会招人讨厌呢?若说当真有人心里对小姐有所不满,那也只是嫉妒。” 穆芷苓眉头微挑,听了月眉的话怔了怔。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六章 烦心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热门推荐:、 、 、 、 、 、 、 如此说来,那穆芷萱处处想要陷害于她,也是因为嫉妒? 前世她对穆芷萱虽算不上关切,却也从未做过让她为难之事,今生她更是将她当做姐妹一般看待,可换来的却是她一开始的阴谋。 她这样对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 如今穆芷姝又遭到这样的变故,若是此事是穆芷萱所为,那一切似乎都解释地通了。 从一开始穆芷萱并非是当真冲着她的命去的,而是纯粹为了陷害,为了让三房和长房撕破脸。 而鹬蚌相争,得利的便是她这个渔翁了。 若是照这般分析下去,那穆芷萱心机城府之深,当真是让人怖然。 院中贝壳正追着小七满院子的疯跑,小七最近对这院子里的一切都较为熟悉了,没有以前那般怕生。今儿个尤为兴奋,竟然和贝壳在院子里戏耍起来了。 这大半夜的,两只雪獒在院子里,不免发出一些呜咽的声音,穆芷苓眉头衣襟,让翠柳将它们带下去,自己也进了屋,月眉在身后跟着。 可走了几步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月眉皱着眉头扶着她,“小姐,可需要奴婢去请张太医前来?” 穆芷苓摇着头,道:“张太医年迈,这大半夜的去打搅他作甚,我身子不打紧。”她苦苦一笑,“月眉,我刚才应该听你的话的,不能在这外面待得太久。” 她的身子骨真的不比从前了。 大半个月没怎么吃东西,每次厨房精心准备的吃食她都是吃一口就没了胃口,娘亲更是亲自给她熬了一些大补滋润的汤,可喝了就是不见效果。 月眉紧紧握着穆芷苓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摔倒了。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苦。”即便是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小姐在意黎世子,可月眉却见这整件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这样,小姐的心也不至于失落灰心至此。 刚走进房门,萧玉宁就来了。 “苓儿,这大半夜你应当好生休息才是。你父亲临走前,让我照顾好你和你哥哥,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父亲征战在外。生死攸关。你难道忍心让他在为你分心吗?你的身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想过为娘的心情了吗,你又想过你在外的父亲会如何了吗?你看你才十二三岁的身子。走路就要人搀扶着,你这样娘亲怎能放心?” 萧玉宁的斥责,虽算不得严厉却极为严肃。她接过月眉的手,扶着穆芷苓坐下。又名月眉将窗户关严实一些。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穆芷苓,极力忍着有些话不说。 身子前倾。一手将坐着穆芷苓抱在怀里。 “苓儿,有的事已经成了定局,便不要去多想。你还有娘亲,还有家人。你想想。你的身子要是垮下去了,我们应当怎么办才好?失去的痛苦,我们都不想再次尝试。也不想让自己在意的人也尝试,对吗?” 萧玉宁有些无力地抚着穆芷苓的后脑勺。有的事情,如果当初她看得比较清楚明朗一些,也不至于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形了。 自家女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人心痛了。 听萧玉宁这样一说,穆芷苓心头一酸。 是啊,她若是有事,对于如今的娘亲和爹爹,又是怎样的打击啊。 这打击,绝对不亚于郑黎之死带给她的痛苦。 她抬起头,看着萧玉宁的下巴,道:“娘亲放心吧,女儿不会犯傻的,有的事情过了就过了,我也不会再让爹娘替我担心。” 听萧玉宁的话,她应当是知道了自己已经明白一切实情了。 也是,哥哥知晓的事情,肯定会告诉娘亲的。 只是娘亲没有明说,也是不愿明面提及她的伤心事,更是想告诉她,不要总想着这件事。 如今她的确应当乖乖听娘亲的话,未来还有好多事情她还没有做,不能就此倒下。 当夜萧玉宁拥着穆芷苓入眠,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却觉怀中之人一整夜都冰凉彻骨。醒来惊出一身的汗,将她抱得越发得紧,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穆芷苓的乳名。 之后也不允许丫鬟们前去打扰,自个儿一个人坐在穆芷苓跟前。 穆芷苓醒来之时,见萧玉宁依旧在床前守着,眸中尽是感动。 “娘亲,苓儿的身子没事。” 穆芷苓挣扎着起身,萧玉宁替她挪了一个枕头垫在身子底下,见穆芷苓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这才缓了过来,道:“今儿个是休沐,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就在你这里待着。再说如今很多事情都交待了下去,这外面的事情,很多我都不适宜露面,就越发清闲了。就想在苓儿你这儿打发一些时间。” 她伸手温柔地抚了抚穆芷苓额前的碎发,“我现在倒越发地想清闲下来,只要你和钰哥儿能好好的,还有你爹能凯旋归来,别的事情娘亲都不愿去想了。这穆家的家业如何,其实都不重要了。” 说到穆钰,穆芷苓的倦意瞬间全无。 “娘亲您说今儿个是休沐,那哥哥呢?以往休沐哥哥都会前来向您特意请安的,怎么最近都不见她的身影呢?”其实穆芷苓早就知道穆钰不在家中,如此一说也只是想提醒萧玉宁罢了。 萧玉宁听到穆钰,脸色就垮了下来,道:“以往,只怕是半年以前吧。这好几个月了,你哥哥向我请安的次数屈指可数,何止你见不着人影,就连我这个为娘的见他一面也都比登天还要难。” 穆芷苓要起床,萧玉宁就替她掀开了被子,一边还埋怨道:“整日里就说和书院那些小伙子在一起,我说也说不听。以前这么温顺的一个孩子,现在就知道整日往外面怕,要娘说啊,当初就应该将他送去军营,让你爹好生管管他。” 穆芷苓听萧玉宁这一个劲儿地埋怨,最后反倒是轻笑了起来,道:“娘亲再怎么责怪哥哥,不也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吗?说到底,娘亲还是最疼哥哥了。” 萧玉宁最后也叹了口气,道:“你和你哥哥都是娘亲的心头肉,可最近尽是不让人省心。” “只怕还有一件事让娘亲更为烦心的。”穆芷苓突然垂下脸,声音细若蚊蝇,生怕萧玉宁听见,却又是不得不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七章 筹谋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热门推荐:、 、 、 、 、 、 、 萧玉宁闻言,警觉了起来。 “苓儿,你哥哥莫不是在外面出什么事情了?”想到这些天穆钰的反常,除了昨日他特意前来告诉她苓儿的事情外,她还真的很少看见钰哥儿。 再看苓儿的脸色,听着她的语气,八成都是穆钰在外面有什么事情。 这些天,家里的烦心事倒是一桩桩一件件都撞在一起了。 穆芷苓有些心虚,心中自是明白这事若是让娘亲知道了,定会让她心寒,甚至会为难,可如今之际,她也只能将事情原委告诉娘亲了。 她知道,以娘亲的心性,即便是知道了会生气,却还是愿意维护哥哥的。 “娘亲,此事也怨不得哥哥。当初如若不是苓儿和公主的缘故,哥哥也不至于会得罪公主,也不至于会有后面的事情……” 声音越发小声,穆芷苓木管闪躲着,不敢看向萧玉宁。 萧玉宁握住穆芷苓的手忽地一紧,有些紧张地问道:“苓儿,可是你哥哥惹怒了公主?” 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钰哥儿平素是最不多事的一个人,虽说这几个月来有些异常,可看起来也算是安静。她就是相信了他不会恣意妄为,才会这般任由他的。若说得罪了公主殿下,那也@ 应该有个由头才是,何故连她都不知情。 可面色之中又有担忧,若是在半年以前,她当然相信钰哥儿不会在外面给她惹出什么事情来。即便是有事也会告知与她。一想到这些天穆钰的反常,萧玉宁这心中就有些惶然了。 穆芷苓微微摇头,却在下一刻点头。 萧玉宁刚松一口气。下一瞬又神情紧绷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与娘妻说清楚。”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滋生,让萧玉宁觉得不踏实,想要急切地知道答案。 穆芷苓原本就是要将整个事情的原委告诉萧玉宁的,这会儿便有条不紊地告诉了她。 萧玉宁听完后,脸色黑的无以复加。口中碎碎念叨:“这个不听话的家伙,谁他招惹不得,偏生要去惹那宁和公主。” 穆芷苓深知娘亲知道后心情会很糟。安慰道:“娘亲也莫要生哥哥的气,原本这种事就是你情我愿的,又何来该与不该,招惹得与不得呢?” 萧玉宁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一个现代人。没有门第的观念。喜欢一个人也不拘束,更是敞露心扉的。但是有的事情也不是随心所欲的,毕竟宁和公主…… 想到这里,萧玉宁更为生气,道:“不行,从今往后,定不能让他出了这穆宅,你情我愿的事情多了去了。可那也得考虑应不应当。如此草率的行为,他怎能轻易就做得出?” 穆芷苓将手从萧玉宁手中抽了出来。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道:“娘亲,您怎知哥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呢?” 穆芷苓从床上起来,月眉过来替她穿戴整齐,她却屏退了月眉,自顾自地穿起衣服来。 穿好衣服,穆芷苓轻声道:“想必娘亲也和苓儿一样,都坚信哥哥不是那般不懂世事的人,他在做这件事之前,定然也是思虑过千了的。若不是这样,娘亲又怎会到现在都毫不知情呢?” 萧玉宁虽然明白穆芷苓所说,可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未免震惊与气愤,即便是听进去了穆芷苓的话,这脸色也不好看。她板着脸,道:“虽说今儿个是休沐,不用请安,可往常都是要去陪老爷子和老夫人说说话的,今儿个也不例外。” 显然,萧玉宁想着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想必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穆钰和宁和公主断了来往。 可这怎么能行? 看当初哥哥对宁和公主那般紧张的模样,穆芷苓就知道,哥哥不会轻易放弃宁和公主的。 穆芷苓拉着萧玉宁的手,道:“娘亲,即便是去陪祖父祖母,也没必要慌着这一时,难道哥哥的事情不更重要吗?娘亲您知道的,若非有的事情到了万不得已,苓儿是不会拜托娘亲的。若是没了宁和公主,只怕哥哥也活不成了。” 萧玉宁从穆芷苓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最终静坐下来,问穆芷苓道:“苓儿,你这意思难不成还要娘亲助纣为虐?” 穆芷苓没有否认,却也不敢轻易点头。 其实她故意将这件事说得这般眼中,一来哥哥没了宁和公主,以后可能真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指不定还做出些什么傻事出来,二来,宁和公主一直待她犹如亲姐妹,她怎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辽国的老皇帝,重蹈前世的覆辙。 如今她已经有了一个计策,不出意外,就能够成功地救了公主。 然而这个行动,不得透露半点风声。若是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够,只得前来请求娘亲。 萧玉宁思量许久,最终也是妥协,“说吧,你要怎么做,又要娘亲怎么帮你?苓儿,娘亲一直都相信你不会鲁莽行事,你可莫要和哥哥一样,让娘亲更加不省心。” 穆芷苓也明白萧玉宁这样说,也并非是真的同意了,像娘亲那样机警精明之人,只怕是听她说说自己的计划,再仔细斟酌一番才会决定同意与否。 穆芷苓突然跪在地上,“娘亲,女儿此次做的事,是大不敬之事。” 萧玉宁其实大抵猜到了穆芷苓要做什么,只是不敢肯定,这听了穆芷苓的话,心头一紧,连坐都坐不安稳了。 她站起身,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穆芷苓,旋即屈身将她扶起,道:“你要做什么,具体告诉娘亲便是了。” 若当真是情非得已,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是苓儿到底要做什么事,为何她的心中会这般发慌得紧呢。 “苓儿只想让公主死。”穆芷苓一字一句咬得极重,虽说声音不大,却是足够让萧玉宁听得清清楚楚。 萧玉宁闻言脸色大变,赶紧让月眉关了门。 “苓儿,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萧玉宁语气稍稍显得急促,但人还算得上是镇定,更多的只是好奇,穆芷苓到底要做些什么。 穆芷苓将自己想做之事一一告知于萧玉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八章 下策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热门推荐:、 、 、 、 、 、 、 萧玉宁听闻后,担心地问道:“此法虽算是一个下策,可成功的几率也大。只是苓儿,你如何能保证万无一失?你要知道,若是稍有差池,此事说不定就会败露了。” 穆芷苓倒是显得镇静,面色无澜,知道娘亲这样说,大抵是觉得还算是可行的。她继续道:“正因如此,苓儿才需要娘亲的帮助。” 母女两人的距离靠近了许多。 “苓儿想让娘亲能帮苓儿在宫中安插一些人手,尽量找一些靠谱的机敏一点的,不能让宫中任何人知道。”穆芷苓附在萧玉宁耳边小声说道,随后用着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的声音向萧玉宁说了事情原委。 萧玉宁听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倒也是点头答应,只是末了又问了穆芷苓一句,道:“苓儿,你可是想好了?” 穆芷苓坚定地点头。 这件事她必须取争取一下,她若是不去做,那哥哥可能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这个哥哥,前世一直在战场,她不是太过了解,这才发现竟然如此地倔强。 更何况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能一举两得。 若是成功,宫中只怕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对了,娘亲可知昨儿个穆芷姝的%事情?”这件事长房虽然极力隐藏,可毕竟纸包不住火,即便是穆家内部没人敢说,外面的人也应当闹得沸沸扬扬了吧。 萧玉宁清啄了一口茶后,道:“略知一二。原本是想弄清些的,昨儿个就直接朝你这儿来了,所以知道得也不全。” 穆芷苓但笑不语。又道:“娘亲,你说这长房欠下外公这么多帐,他真的就这么算了?” 萧玉宁嗤笑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在你那个外公的性格,倔得很呢。他要是认准的事情,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可若是昭小王爷从中阻拦呢?”虽然说辛亲王是一个泥古不化的,可这宋璎昭却是精明着呢。若是穆家长房给他使了什么好处。那就不好说了。 “苓儿,你放心吧。那老头他说过的话,想整治的人。从来就没有不的。就算是他的孙子又如何,他的身份可是摆在那儿了,皇上都未必能阻止。” 穆芷苓听了这话,心中安心了不少。 如此以来。这长房真的得好些日子不得安宁了。 这一双儿女倒也真是给穆宗胜争气。 未来的这几日。长房的日子想必不见好。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穆宗胜的脸色就挂不住了。 他将高氏叫到了里屋,这一次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高氏手心浸出密密的汗液,外面的事情她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随后又吩咐丫鬟出去细细打听。 丫鬟回来说话小心翼翼的,甚至带着颤音,到了关键处还噎住了。 高氏心中虽然惶然,却也按捺住性子。让那丫鬟把事情完完全全给说清楚了。 听完心瞬间凉了一大半。 “这个骗人心的,说好了不会说出去。现在又闹得沸沸扬扬,我非得去找他不可。” 却在这时穆宗胜进了房间,问她到底要去找谁。 穆宗胜将门合上,朝高氏靠近了些,阴沉着脸让人甚是惧怕。 高氏的手也不自觉得哆嗦起来。 她微低着头,不敢看穆宗胜的眼,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必定是恼怒的,且从他的表情看,就知道这是前所未有的生气。 以前每一次他都暴怒一番就解决了,可这会儿,高氏却觉得整个屋子寂静地可怕。 穆宗胜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高氏抬起头,轻声道了一声:“老爷。” 声音颤颤巍巍的,见穆宗胜没有俗话,高氏的目光落在穆宗胜的脸上。 穆宗胜面色平静地看着高氏,眸中迸发出一股犀利,周围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说话的声音也是低沉得可怕:“昨日发生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 高氏双手交叠在胸前,咬唇道:“昨儿,昨儿那件事我本以为那人并不会说出去的,他分明说好了这件事他不会泄露半句。老爷,都是他的错,都是那个宁安候世子,那个叫……叫陈举的人搞的鬼。一定是昨儿个我没有同意让姝姐儿嫁给他,所以他心中不满,表面说得好好的,可这背地里还不知道使了什么绊子,我们姝姐儿真真是被害惨了。” 高氏说着,心里对那陈举越发地憎恨起来,心头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然而她却不知,穆宗胜却将所有的错都怪在她和穆芷姝的头上。 若是穆芷姝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又怎么会怕别人说。 再者,昨日那事高氏若是告诉与他,那又怎会是如今这场面。 穆芷姝如今这个样,都是高氏惯得。六年前他便是不同意让穆芷姝去镇州,当时若是将她送走,此刻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来。 想到这些,穆宗胜的脸越发地阴郁。 如今很多事情离成功就差一厘,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问题。 又看了一眼高氏担惊受怕的样子,他便更是火气不打一处来。 隐忍了许久的火气,突地一下子爆发出来,猛地一脚踹在高氏膝盖上,穆宗胜一边踹一边道:“即便当真是他做的,那如今我们又能将他怎么着?昨日众人都将此事看在眼里,是他救了姝姐儿,这我们分明就是欠了他一个人情。然而你看看你昨天都干了什么!” 穆宗胜怒不可遏。 高氏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又是一脚踹来,这一次踹在了肩头,高氏愣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下来。 可她这会儿却不敢反抗。 只怕穆宗胜将所有气都撒在她的身上才好,否则以老爷那种性格,他非得杀了姝姐儿不可。 “老爷,一切都是我处理不当,与姝姐儿无关。她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你可莫要听了那些闲言闲语。”高氏一把抱住穆宗胜,身子被打了却还不忘替穆芷姝求情。 穆宗胜冷喝一声,“被人陷害,我穆宗胜都快要被你们母女害惨了,我怎么会有再这样的妻女!”这女儿家最重视当属名声,这穆芷姝如今闹这么一出,那可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ps:小夏终于又回来了,嘤嘤婴,道不尽的心酸。 第一百六九章 做主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热门推荐:、 、 、 、 、 、 、 高氏跪在地上,眼泪簌簌地掉落。 突地想到什么一般,眸中一亮,道:“老爷,您在大辽不是有认识的人吗,我们将姝姐儿送去大辽可好,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即便她当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可以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 想到这些,高氏原本绝望悲切的脸突地又重新染上了一抹希望,若是如此,即便是让她死了也愿意。 见穆宗胜皱着眉头没说话,整个人僵站着,神情有一刻的恍惚,以为他有所动摇,继续道:“老爷,我们可以找一个外形和姝姐儿差不多的丫鬟,到时候就时说是那日出事的并非是姝姐儿,而是那丫鬟。” “你这是欲盖弥彰,越掩饰越引人怀疑!”穆宗胜冷声说道:“姝姐儿倒是走了,给我留下一大堆烂摊子,这让我如何处置!这乱糟糟的名声,岂是逃逸便可以挽救的?” 高氏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穆宗胜,道:“那老爷,您想如何处置此事?您千万不要怪罪姝姐儿,毕竟她是无辜受害的。” 若是可以,穆宗胜此刻真想让穆芷姝和高氏从此消失,再也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如今他还有诸多事情要做,若是处事极端了对他甚是不利。 他( 腿猛地一抬,便将高氏甩开很远。 高氏只觉背部一阵剧痛,却也不敢说什么。 穆宗胜今日较之于以前已经好上太多了,这几年他动辄就吼她骂她。甚至打她揍她,都已经习惯了。 穆宗胜眯了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高氏。心中早有了打算。 如今看来,外面的流言蜚语,即便不是那陈举散布的,那也多多少少与他有些关系。 若是这样的话…… 穆宗胜嘴角突地露出一股笑意,只是那笑意让人觉得森然惧怖。 他转身看了高氏一眼,道:“从今日开始,你和姝姐儿就待在房中。哪儿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做,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高氏颤颤地点了点头。 穆宗胜出门后,命人去了宁安候府,请了陈举。 随后又转身去了穆芷姝的住处。 此刻穆耀正在穆芷姝的房中。 “妹妹,谁竟然敢如此对你。哥哥若是知道了。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穆耀的脸上,浮现少有的担忧之情,这两个月他也憔悴了不少。 眉宇间,那股子邪气虽然还有,目光却也没有以前犀利了。 穆芷姝只顾着一个人坐着抹眼泪,话也不说。 昨日被人强行逼迫,做了那种事,身心受创。今日又闹出那样的事情。一个姑娘家,又如何受得了。 更何况外面的传言并非谣传。而是真的发生过! 昨天那些事,犹如噩梦一般的存在,让她彻夜不能眠。那些恐怖的回忆,如今她想起来都快要疯掉。 穆芷姝低低的哭着,穆耀听了也有些烦躁,可看着自家妹妹这么痛苦,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抬手抚上穆芷姝的肩头,低声问道:“妹妹,此事哥哥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就算找不着那个人,哥哥也一定要找个人给你出气。” 人最怕的就是有人宽慰有人关心,穆芷姝一听到穆耀的关心,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哭得也越发地离开。 哭声越来越大。 这哭声却让门外的穆宗胜加快了步伐。 匆匆走近,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屋子里的两人同是转过身去看着他。 见穆宗胜盛气凌人的模样,兄妹二人皆不敢言语,微微低着头,心底也甚是恐慌。 穆宗胜压低了声音,对着穆耀道:“你找谁出气去?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帮她出头?昨日那件事情,怨不得别人,要怪就只能怪你!” 他忽然转过头去瞪着穆芷姝,着实下了木质素一大跳。 她身子一哆嗦,就往后退了半步,又觉得不妥当,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嘤嘤哭了起来,道:“父亲,女儿虽有考虑不周之处,可如今女儿也是被害之人,求父亲为女儿做主。” 穆宗胜越发地气愤,指着穆芷姝道:“你到现在还有脸跟我说这些,我告诉你,这些你惹出来的烂摊子,你自己给我收拾。我就当从未有过你这个女儿便是,即便你现今从这宅子里滚出去,我都不会有丝毫不舍。” 穆宗胜说的也算是气话,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任自己的女儿不管。况且即使到了如今,她依然有存在的意义。 思及此,穆宗胜便将矛头指向穆耀,道:“还有你,你们兄妹一个一个都没有让人省心的。你倒是说说,这件事你能给我搞出什么名堂来,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是否又要给我惹麻烦?” 穆宗胜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真是气得不行。他极少生气,也鲜有人能真正让他动怒,可这一次,他却恨不得立即杀了这兄妹两。 就算是他的骨肉,那又如何。 可如今也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穆芷姝都穆耀都胆战心惊地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的父亲。而穆宗胜稍稍冷静下来后,对穆芷姝道:“你如今哪儿都不能去,既然你想要为父替你解决此事,那便听我的。你,必须嫁给陈举。” 穆宗胜表情严肃,并不像是说说而已,他那郑重的语气,以及他说一不二的性格,让穆芷姝心头一凉。 那陈举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就算他为人还算谦和,行事也深得她意,可这与她嫁或不嫁毕竟是两回事。 她怎能嫁给那样一个男子。 一个家世背景不行,生的算不上出众的男子。 饶是他救过自己一命,饶是自己如今早已算不得黄花闺女,那又如何? 她就算是不嫁,也不会嫁给那样一个男子。 “父亲,女儿不嫁,女儿……女儿宁愿自尽于荒野,任由风蚀白骨,抑或是削发为尼,也不愿嫁给陈举。女儿自知如今这具身子不堪于人,女儿不想辱了宁安候世子的名声,女儿不嫁!” 穆芷姝是一个倔脾气,她之前认准郑黎,那想要她轻易改嫁他人,那人必须得能与郑黎匹敌才行! 堪堪一个陈举,焉能和郑黎相比? 这般天差地别,她又如何能接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讨债 - 一品宠妻 - 寒冰盛夏  “此事由不得你!”穆宗胜平素便是这般暴躁脾气,更不许有人忤逆于他,原本在这家中他说话便是说一不二,今儿个听了穆芷姝所言,心中怒火更甚。他剑眉拧起,侧身看着穆芷姝身旁的知夏,神色阴冷道:“好生看着她,你本是犯了大错,如今我让你将功折罪,若她寻了短见或是不见人了,我定饶不了你。” 知夏怯懦地低头,她怎敢不从,即便她再是衷心与穆芷姝,今日的情形也由不得她说半句不是。先有老爷以性命相要挟,后有小姐的终生幸福。小姐现今已经比不得当初了,没了贞洁的女子,即便是娘家的实力再为雄厚,也不过浮叶游萍,在这残忍的世俗江河之中被吞没湮灭。 待穆宗胜走后,知夏弯身去扶穆芷姝,“小姐,您还是起来吧,其实老爷这样做也有他的道理。您如今早已经……已经不能同往日相比了。” 然而穆芷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杏眸怒睁,神情扭曲,眼角滑落的泪水还未风干。 “知夏,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的奴才?”一想到连平日一向都只听她话的之夏如今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连她的丫鬟都嫌弃她如今肮脏的身子,愤怒从心底腾起,怒意狂肆地染上,在她的胸腔里积聚。 知夏往后退了退。咬着嘴唇,垂在身侧的手颤颤哆嗦着。 下一瞬她踉跄着跪在地上,“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该死,小姐是国公府嫡女,更是国相之女,不论如何都是京都乃至整个大周最为璀璨夺目的明珠。” 知夏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偷偷看一眼穆芷姝,半晌她一直呆愣的站着,许久才失魂落魄地说了一句:“明珠也有一日终究抵不过一落千丈粉身碎骨。” 说话间。指甲差些嵌进皮肉之中,唇色暗淡惨白。 “小姐莫要这般自暴自弃,您看那陈举公子人应当也是极好的。老爷将您许配给他,想必那宁安候世子也不会亏待小姐您的。”好歹也是一个世子,即便是落魄,那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她若是陪小姐嫁过去。也算是有个好归宿。 穆芷姝闻言。顷刻间暴怒,竟是从所未有地用脚狠狠地踢了知夏,“你懂什么,你只是一个奴才,一个鼠目寸光的婢女。” 如今她虽然已不同往昔,身子是脏了,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轮不到陈举那般庸人痴妄。 她穆芷姝就算真的一辈子不嫁。也绝不下嫁。 知夏的心在穆芷姝冷言冷语之中,似乎凉了几分。亦或是再多几分。 手攥紧,怯懦的眼神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席卷着她的身体。 知夏一直默不作声地陪穆芷姝跪着,即便是浑身瑟瑟发抖,也强忍着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穆宗胜大步流星走出,到了正厅,便瞧见衣衫褴褛,草鞋为履的辛亲王。他早已是花白的头发却是被他很好的修整梳起,形成一个利落的发髻。 他坐在大厅,少了往日的嬉闹之语,面色渐渐凌厉。 让人无法逼视。 瞧见穆宗胜放缓了步子,眼神也阴枭毒辣起来。只是迎上辛亲王时,瞬间收敛了眼底的狠戾之色,取而代之的是谦卑与温和。 “不知辛亲王光临寒舍,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他温和的目光下,泛着阵阵无形的幽寒。 他嘴角轻轻裂开,笑意自然而随和,原本想着这辛亲王会给一个面子。 然而辛亲王却是冷哼一声,手里的白玉杯子也被他胡乱地一扔。 杯子落地那一瞬,整个房间里的人心都跟着微微颤抖。 “当朝丞相,便是这般不讲信用之人么?两月前说好欠我五万银子现在还未还来,真当我这个糟老头子不记得了,还是觉得人老了好欺负?”辛亲王话语犀利,言之凿凿,一时间穆宗胜竟是无从辩驳。 他目光黯然,神色微微一僵。莫不是上一次去找昭小王爷根本不管用,带着试探性的语气他轻声说道:“前些日子,下官将此事与昭小王爷说了,也已经将这一笔账还清了。不知王爷今天前来……” 她不敢继续说多,生怕辛亲王怒意再次蓬发。 然而下一瞬,辛亲王就猛地站起身,丝毫看不出花甲之年的颓然苍老,苍井有力的双手狠狠地拍打着桌面,茶盏的水都漫了出来。 气氛瞬间僵硬冷凝。 “他知道什么?这钱分明是欠着本王的,即便是换给了宋璎昭那也得让我亲自过目。既然丞相说这五万两白银现已在我王府,那便随我走一趟,一看便知真假。”辛亲王得理不饶人,容不得穆宗胜驳言,便起身往外走。 见穆宗胜不为所动,他又转过身来,面色忽然舒缓了不少,说道:“王爷,当初您用宣纸骗取犬子五万两银子,此事实在说不过去。这件事情,即便是传到皇上耳边,那穆某也着实觉着委屈。” 穆宗胜知道当今皇上也惧怕眼前这位皇叔,可他不得不这般说。至少在他心中,却还是觉得辛亲王是在乎皇上的感受的。 可辛亲王分明就不吃这一套,他顺手再扔一个茶具,怒道:“丞相若是想要上皇帝跟前讨得个说法,早说便是。我们现在就上朝,面见皇上,谈谈贵公子是如何开赌坊,骗钱财的。” 他如何能绕得了这等搜刮民脂民膏的父子,恰好面见皇上,当面揭穿他们的恶性。 辛亲王一直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会子说起来竟是真的动起手来了。 穆宗胜虚汗浮表,没料到辛亲王竟是这般‘赖皮’的。刚才本想着借着皇上的名头,打压这个欺人太甚的王爷,谁料反倒被他先将一军。 他心中真真是气的牙痒痒。 又碍于辛亲王的身份,半点动弹不得。 心里又气又没有办法。 “王爷,银子之事昭小王爷已经替您做主了,若不然我们现在去贵府请昭小王爷作证可好?”穆宗胜一再忍让,辛亲王步步紧逼。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不想上皇帝面前理论,我再给你两天的时间,若是拿不出,我们就面见圣上。”辛亲王拂袖而去,留下冷哼连连。(未完待续。)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