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已经有好几年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过了吧？” 季远枫试镜完听到导演问这个问题就知道这个角色九成九是拿不到了，心中虽然知道结果，但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微笑，他点头说：“嗯，差不多有五年。” “你知道五年的空白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作为一个勉强挤进二线的演员，五年时间足够他掉到十七八线开外。他又没有雄厚的背景和很好的人脉关系，如今复出饰演个偶像剧的男三号还要和普通新人一样试镜。 导演放下了手里的剧本，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开口说：“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好的，谢谢。”季远枫又对另外几位道了谢才开门离开，助理跟在他身后到走廊叫下一位进去。 下一位是个二十一二岁的男生，身上洋溢着浓郁的青春气息，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对他笑了笑，季远枫在看到他的时候觉得剩下的零点一成可能也没有了，他已经二十八了，跟这些新人孩子抢角色他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这个角色放弃吧，再打听打听有没有其他合适他出演的剧。季远枫做了次深呼吸，脸上又浮现温文的笑容，随后进电梯下楼，这里试镜进出的演员比较多，一路上也没有人在意到他，自然也没有认出他。 一楼大厅提供给客人休息的沙发上坐着个小男孩，他把当天报纸的娱乐版都翻过一遍之后就用手托着下巴打量从他身边经过的人，这样的做派很有一副小大人模样，偶尔有人注意到他这幅样子会给他个笑容，更有些孩子气的甚至会跟他做个鬼脸逗他，小男孩一直都是表情平淡地看着，完全没有给人以回应。 “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男孩抬头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人，对方是从侧面过来的，所以刚才没有注意到，他语气平淡地回答说：“我在等人。” 那人在他身边坐下，问：“你家里有人在这家公司上班吗？用不用我送你过去？” 季远枫到一楼待客区的时候正巧就看到有人侧着头在跟自己儿子搭讪，心里立刻就紧张起来，边快步走过去边喊了声：“廷韵。” 季廷韵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了声：“爸爸。”至于另外一个在他抬头后季远枫也认了出来，算得上是个熟人，只不过这并不能让他的紧张少一分一毫。 “季远枫？这是你儿子？”金逸的语气有些吃惊。 “是啊。”季远枫走过来把季廷韵抱在了手里，笑着跟他说，“好久不见啊，金逸。这个点你不是该在上班吗？怎么会在这里跟孩子聊天？”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质疑金逸在工作时间摸鱼，季远枫性格温和，少有说话这样不得体的时候。 金逸也没听出他话里暗藏的那一丝尖锐，看向季远枫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探究，他又问：“我的意思是他真是你儿子？”碍于孩子就在这里，他没有直接用“亲生”这个词。 “是，他是我儿子！”季远枫将脸和季廷韵的脸凑在一起问，“不像吗？” 金逸回答了句季远枫最不想听到的话，他说：“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很像山芋？” 山芋这个外号还是季远枫给秦屿起的，秦屿一直随着他叫，金逸作为秦屿的经济人自然也跟着叫了，后来秦屿红了，他的粉丝团也由他命名为了“山芋”。 “是吗？”季远枫做出仔细观察季廷韵的样子，随后说，“好像真有一点，你不说我还没在意到呢。”他说得轻松，手心却出了汗，要是让人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他大概会被关进医学实验室做研究体吧。 “哪止一点啊！”金逸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说，“山芋新片里需要个孩子演他儿子，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儿子方便过来友情吗？” “我这里是没问题，只不过孩子还这么小，就怕到时候会浪费大家时间！” 金逸想了想，随后说：“那就再说吧，我这会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有空跟你联系。” 季远枫笑着跟他道别，金逸穿过大厅往电梯那边走过去，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追了过来，问季远枫道：“你儿子多大？” 季远枫只当他对刚才提的事还没死心，所以特意回头来问了这个问题，便如实说：“四周岁还没到，这个年纪演戏很费胶卷。” 金逸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等他走后，季廷韵开口说：“我演戏不费胶卷。” 季远枫边推开公司的门边说：“你还有心思说这个，不是说好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的吗？下次可不敢把你一个人放哪里了，刚才突然看见你身边凑着个人我都吓死了！”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丢不了的！” “对，你是比平常小孩聪明点，可你毕竟小胳膊小腿的，万一坏人不用骗的而是直接把你抱走怎么办？”真是越想越后怕，刚才把季廷韵一个人留在这里，一来是因为季廷韵一直表现出超年龄的成熟，再者就是这个公司他以前常来，内心里还是信得过这里的安全性的，他离开前也让前台的接待帮忙看着点，想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刚才走得匆忙也忘记过去跟人道谢了。 “我又不傻，我会喊啊！”季廷韵说完便问，“山芋是谁？” 话题被成功岔开，季远枫开始纠结于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也没想出个好的答案，只好用了个万金油一样的句子，他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的。” “你刚才很紧张。”季廷韵说得很笃定，不等季远枫开口，他又说，“山芋是秦屿吧？” “……”虽然已经习惯季廷韵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和敏捷的思维，季远枫还是又在心里感慨了一次，难道因为季廷韵是男人跟男人生出来的，所以才这么的……不一样？ “下次你还是可以让我一个人留在哪里的，万一有陌生人想抱走我，我大喊一声秦屿是我爸爸就行。” 季远枫正在下公司门前的台阶，听到他的话差点一脚踩空，他有些气急地问：“谁说他是你爸爸了？！” 第2章 “你别激动，当心脚下。那种特殊情况下喊他名字比较容易获得关注。”季廷韵顿了顿还轻声嘀咕了句，“谁让你没他红呢。” 季远枫被他之前那句话惊到才有了那一问，现在也已经明白过来季廷韵那句话是指用来应对特殊情况并不是真的知道什么，想通后心下稍安，随后又想他这算是被儿子嫌弃了？他有些憋屈地说：“五年前我也不比他差。” “五年前？那时候我说不定还是个天王呢！” 五年前季廷韵还没有投胎，季远枫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也愿意顺着他让他开心便忍着笑道：“季天王，以后在圈中还望您多多照顾。” “行，没问题。”小家伙语气爽直地点头，还抬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季远枫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季廷韵不满地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此后开车回去季远枫笑了一路，笑得坐在后座儿童座椅上的季廷韵黑起了一张小脸，他人小自带着一身趣味，季远枫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他做出副大人模样，更是笑得欢了，本来试镜带来的那么几丝失落也消失无踪。 季廷韵忍不可忍，开口说：“我生气了！” 季远枫也不想把儿子得罪得太狠，忙收敛了笑容，问：“好了，我不笑了，晚上想吃什么，季天王？” 季廷韵很嫌弃地说：“你做的菜就那么几个能吃的还好意思让我点？”他说完这句似乎是顺了心中那口气，终于不再板着脸。 “……”他做菜真没有季廷韵说得那么差，只不过是因为在国外几年很少有机会锻炼手艺，刚回来一时把握不了调味品的分量而已。 季远枫刚想解释就听那个误以为自己受了打击的儿子说：“你不会做菜也没关系，给我找个能干点的后妈就行。” 季远枫沉默了一瞬，说：“廷韵，要是我不给你找后妈行吗？就我们父子两个。” 季廷韵比他沉默的时间更久，久到季远枫已经想了七八种解释，他才开口说：“随便你，我又不缺人照顾。” 得他这句话季远枫才放下心来，语气轻快地说：“今晚加菜。” 途径超市季远枫当真买了不少的菜，然后心情很好地回去晚饭。 之前季远枫出国把手上唯一一套房子卖了出去，如今回国才两个月不到，还没有物色到合适的房子，当然，就算物色到了，他手头的钱连首付也不够，所以这段时间他租了套装修好的二室一厅住着。 季远枫在厨房择菜洗菜，季廷韵端了张属于他自己的小凳子在门口坐着，季远枫开口问：“不看书了？” 季廷韵两岁半的时候就闹着学拼音，国外请中文老师价格比较贵，还是他亲自教的，他这儿子学东西很快，一遍就能记住，后来教他认字也是一样，如今给他买了本字典和一些儿童书籍，他已经能自己一个人摸索着慢慢看了。 “我忘记问你今天找工作的事情了。” 季远枫觉得找工作比试镜容易让他理解，就把试镜的事说成了找工作。 “这次可能不成。” “哦。”季廷韵答应了一声，也没表现出失望的情绪，又端着他的小凳子走了，季远枫从厨房里探出头看了一眼，见他去了茶几边翻书就又回去继续做菜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季远枫听见他的手机在客厅里接连不断地响，他翻着锅里的菜问季廷韵说：“廷韵，你是不是在拿爸爸手机玩游戏？” “嗯。”季廷韵答应了一声，不久后手机提示音就没了，季远枫也就没有在意。 吃过饭后季远枫又给儿子洗澡，把人放上床后又自己去洗澡，洗完出来时小家伙还没睡，指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跟他说：“爸爸，手机关机了。” “大概是没电了。”季远枫把充电器和手机拿去了客厅充电，他觉得手机开机有辐射，为了季廷韵的健康他的手机晚上一直是关机的，现在也经常会有手机在充电的时候爆炸的新闻，所以晚上手机充电都会拿去客厅。 回房间后他跟季廷韵说，“看太久手机会近视的，以后注意时间，不能玩超过半小时。” “嗯。”季廷韵穿着小熊睡衣在床上滚了滚，又转身看着季远枫。 季远枫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便开口问了句：“你怎么了？” 季廷韵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先睡吧，睡个好觉。” “嗯。”季远枫在床上躺下，搂过儿子亲了一口说，“晚安。” 季廷韵默默地擦了擦被他亲了的地方，回答说：“晚安。” 隔天早上季远枫起床洗漱准备早饭，鸡蛋刚打了下锅就听见客厅里他的手机提示音一连串地响，他语气严肃地开口问：“季廷韵，你一大早得在干什么？” 季廷韵拖着拖鞋走到了厨房门口，这一路手机提示音都没断过，季远枫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来，他回头看了眼儿子，小家伙睡了一夜，头发还有几缕翘在头上，眨巴着眼很无辜地说：“爸爸，你手机坏了。这个声音怎么也关不掉。” 季远枫关了天然气，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手机，说：“说吧，你做了什么？”他边说边翻看手机，手机上有不少未读信息，而这一串的提示音到此时才停歇，他看了眼都是来自微博的消息，点开微博软件后他发现他新增的评论、私信、粉丝以及收到的赞这些统计数据都已经上万。 “我也没做什么……” 季廷韵还没有老实交代，季远枫就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的最新微博内容是季廷韵的九宫格。 “你！”季远枫觉得这一刻自己都要被气得心律不齐，关于季廷韵的存在他压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如今他就这么贸贸然地公布了自己，在面对媒体时他该怎么保护他？由此他有了很多不好的设想，现在删除微博显然也已经晚了，季远枫觉得自己按在季廷韵照片上的手指有些抖，做了两个深呼吸，稍稍平静后再看才发现微博内容已经被设置为隐藏。 这应该不是季廷韵设置的，那就是有人上过了他的微博！ 第3章 他在国外的几年并没有上过微博，回来后他想上去看看还有没有粉丝给他留言才在手机里下载安装了个微博，而且因为时间太长，他想不起原来的密码，在登录前他还换过一次密码，这就排除了他之前团队登录微博的可能。那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猜出了他的密码，他从来不曾想到那个人对他的熟悉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季远枫心里的情绪一瞬间就复杂起来。 “爸爸……” 季远枫被突然开口的儿子打断思绪，他板着脸看向儿子说：“昨天手机是你关机的吧！”他拿手机去客厅充电的时候看到过电池剩余的百分比，当时他觉得反正睡觉也要关机就没有打开看过。 “嗯。”季廷韵点头说，“我又没说手机是没电关机的。”他抬头看着季远枫，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眼睛，任谁来看他都是完全无辜的样子。 季远枫蹲下身直视着季廷韵问，“你为什么会在微博上发你的照片？”照片的影响已经造成，当下首要任务还是了解儿子的想法。 “为了你啊。”季廷韵认真地回看他，目光毫无闪躲。 “为了我？” “你不是想复出吗？没有曝光没有话题会很难的。” 季远枫拿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说：“你厉害了啊，还懂曝光还懂话题了！” 小孩子的皮肤很嫩，季远枫手指挪开后那块皮肤就红了，小家伙眨了眨眼，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他说：“我每天都看娱乐新闻啊，看多了就懂了。”小家伙解释完还嘟起嘴说，“我又没有做错事，我只是在自己爸爸的微博上发了几张自己的照片而已！” 现在任谁家里有个可爱的萌娃都会时不时在微博上晒几张照片，让他这么一说季远枫反倒生了几分愧疚，总不能因为摊上了他这个爸，孩子连发张照片的自由都没有了吧，他叹了口气说：“好了，我不怪你。”他顿了顿又说，“谢谢你为我想那么多，以后别这样，复出的事爸爸自己可以，你要相信爸爸。” “嗯，我相信爸爸。”季廷韵眼神坚定地看了过来，季远枫正觉欣慰，又听小家伙开口说，“爸爸，我想拍戏。” “这才是你发照片的目的吧？” “爸爸，你先听我说！”季廷韵站得有些累了，走过去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坐下，然后才继续道，“我是真的喜欢演戏，从我出生开始就喜欢，这种感情就像你从我出生开始就喜欢我一样是没法改变的。” 季远枫觉得自己对儿子的认知每天都在刷新，每次他有惊人行为和言论时他都惊讶一次，然后到了现在被惊习惯了，惊讶都已经变成感慨，这个孩子他该怎么教？！这还是个孩子吗？！ 季远枫又想起来给孩子提供另一半基因的人，手机系统提示音在这个时候又响了一声，低头看了眼拿在手中的手机，微博还开着，又新增了一条留言，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查看季廷韵发的那几张照片，照片是他平时用手机拍的，季廷韵这几张照片挑的很好，卖萌耍宝的有，认真的侧脸有，一脸无辜的有……总之是将自己能展现得都展现了出来，季远枫看着那张与某人极其相似的脸心里柔软一片，他平静温和地跟季廷韵说：“我不阻止你，却也不会帮你，因为我并不赞成你拍戏。” “好。”季廷韵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松了口气，很快地应了一声。 季远枫反倒有些郁闷地看着他的小身板问：“你说你到底几岁了？” “你是我爸你不知道我几岁吗？”季廷韵起身说，“我去洗漱，爸爸你快去弄早饭，我饿啊！” 后面那句又让季远枫觉得这还是个孩子了，他看着季廷韵去卫生间的背影，移动手指取消了微博消息的隐藏，那人就算不是当恋人也是让人觉得贴心，他大概知道了这条微博带来的影响，觉得不妥又不知道自己确切的意思，所以登录他的微博替他隐藏，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建议他三思却还是把最终决定权留给他。 微博隐藏一取消，评论瞬间就多了起来，季远枫随便翻看了几条。 求私信照片：谁存了被删的那条微博？那是秦屿小时候的照片吗？ 今夜有鬼啊鬼啊：那条微博应该没有删只是被隐藏了，微博总数没变过！不过刚不是有人说那是季远枫的儿子吗？怎么这会儿又成了秦屿小时候的照片了？ 等枫来：我看到枫枫上了热搜又秒下谁能告诉我他是为什么上热搜？ 季远枫的手指在等枫来的评论上顿了一下随后选择退出微博账号，他看评论的这会儿微博一直在响提示音，他猜测昨天季廷韵直接关机大概是不会关微博的提示音，还是直接退出一劳永逸。他退出微博后浏览了下未读信息，信息总共有三十多条，都是些陌生号码打过来的电话提示，应该是有媒体想要采访他关于季廷韵的事情，他边放下手机边想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他打过来的电话。 吃过早饭差不多八点多季远枫的手机响了起来，一连接了两个都是记者的电话，季远枫耐着性子打发了。接到第三个是回国后有联系的朋友原思源，对方如今是大红大紫的一线女星，光现在就有三部剧在同步播出，存在感极强，她开口便道：“大家今天都在聊微博是不是跟你姓了季，快五年不发微博，一发你就上热搜，隐藏还就秒下了，取消隐藏又秒上！” 季远枫笑着陪她说了几句，这会功夫又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原思源那边在现场拍戏，知道他这边应付媒体就挂了电话，挂之前还开了句玩笑道：“我不介意你拿我挡媒体。” 这对她来说名誉不好，季远枫自然不会答应，跟她道了谢那边就匆匆挂了电话，之前那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过来，季远枫接起道：“喂，你好。” 对方没有及时回话，只是耳边声音空白的这一瞬，季远枫就有了猜测，心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犹如战鼓般地急促。 这样的时间不过几秒，季远枫却觉得太过安静，他急需声音来掩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声，他开口催促道：“说话。” 第4章 又过了几秒季远枫才听那人开口道：“小远，是我。” 季远枫低低地“嗯”了一声，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打这个电话来的是秦屿，两个人多年没有联系交谈过，此时都不知该怎么开口，气氛就这样静默下来。最终还是秦屿率先打破沉默，他说：“是金逸要找你。” 很快电话那边就换成了能劳动秦屿代为拨号的金逸，他说：“季远枫，我昨天跟你说的让你儿子来演山芋他儿子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金逸一句话不带停顿地说完，连语速都比平时要快上一些，季远枫哪里猜不到这是秦屿临时抓来的壮丁，他说：“订好时间和地方通知我，我带他过去。”他昨天拒绝时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季廷韵曝光在大众视线，现在这点再去考虑也已经晚了，何况季廷韵还跟他表达了自己想要演戏的意愿。 金逸显然没想到昨天还找借口拒绝的他今天会爽快答应，他愣了一下才说：“嗯，好的，那就这样，到时候联系。” “好，再见。” “诶，等等，先别挂。” 季远枫的心提了下，以为是秦屿有话跟他说，他问：“怎么了？” “你昨天试镜的那个男三号，剧组今天可能会给你打电话，我建议你不要接。”金逸解释说，“你的手机号码是从那边泄露的。” “嗯，好。”季远枫顿了顿说，“替我谢谢他。” 手机号码泄露的事他早在看到那么多未接电话的提醒信息时就想到了，只不过这在圈子里也不是多大的事，巴不得被媒体围着转的人大有人在，若是季远枫也有这样的心思还要多谢剧组给出去电话号码呢。 季远枫挂了电话把号码存了下来，然后设置了陌生号码的黑名单，他该接的电话已经接到了，不想再继续被媒体骚扰，至于试镜的通知电话，他想，那部剧应该又更适合的人选。 而秦屿那边金逸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秦屿说：“你怎么不跟他多说几句？” “说什么？”秦屿刚穿上戏里的服装，脸上的妆已经化好，微眯着眼看过来时很有冷嗖嗖的肃杀之感。他最想知道的不过是他过得好不好，若是季远枫回答过得不好，对于过去他已是无能为力，若是季远枫回答过得好，他想起对方连儿子都有了，心里又怎么会舒服？ “他儿子真的很像你，你怎么不问问？” 两个人是在秦屿的私人休息室里，所以说话也不用顾忌，听他这么说，秦屿轻皱了下眉随后说：“巧合吧。” “我觉得这也太巧合了！我在想会不会是他拿了你的精子找人做了试管婴儿，或者他受了情伤，出国后找了个跟你特别特别像的女人，那孩子快四周岁了，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找到跟你很像的女人比较难。”金逸下结论说，“所以这样想的话也就只有第一种可能了。” 秦屿跟金逸是艺人跟经纪人的关系，也是朋友与朋友的关系，还是很铁的那种，所以两个人可以聊到这个程度的话题。 只不过对于私事被窥探，哪怕是再铁的朋友秦屿也板起了脸说：“不该你想的别多想。” “行了，别板着脸，我去跟导演沟通下时间，看看能不能尽快让你见见那个翻版的你。”金逸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在金逸关门后，秦屿打电话吩咐人留意季远枫孩子的母亲，他听完金逸的推测自己都有几分信了。从昨天知道他有儿子到现在他一直不得安宁的心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又或者说他能考虑金逸推测的可能性只不过是因为他不相信季远枫真的和别人在一起还有了孩子，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完全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宁愿相信金逸的话。 季远枫将手机放在餐桌上，对坐在沙发上晃荡脚丫子的季廷韵说：“昨天下午见过的那个叔叔你还记得吗？他邀请你友情的事情我答应了。”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季廷韵说，“下次爸爸答应之前应该问问我同不同意。” 季远枫愣了一下，他答应时想到的是原思源所说的关于他秒下热搜秒上热搜的事，他觉得欠了秦屿人情，就拿季廷韵这件事抵了，其实他的心情很微妙，很想跟秦屿牵扯不清又想跟他划清界限，他抬手摸了摸耳垂，语气诚恳地开口说：“抱歉，爸爸以后一定问过你。” 季廷韵似是很满意他的态度，点头道：“知错能改就好。”他抬起小手在自己旁边拍了拍示意季远枫坐过去。 季远枫听着他的话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说：“怎么了？” 小家伙问：“要和我一起演戏的那个谁的演技好吗？” 只要不提起秦屿的名字季远枫还是可以将情绪波动降到最低值的，他说这话时本想去捏捏季廷韵的小脸，但想起他一指下去就泛红的皮肤便作罢了，他简单地回答说：“拿过影帝。”季远枫没有用过多词语去描绘，影帝的称谓就是他演技最直白的表现。 “你跟他同期角逐过吗？” “没有，五年前他还没拿过影帝。”而且秦屿是在电影那块发展，自己更多是在电视剧这块，所以就算当时他还在圈子里他们也不太可能同期角逐。 季廷韵安静了一会，随后说：“戏里还要叫他爸爸，我到时候可能真叫不出口。” 季远枫被他的话提醒，侧头定定地看了会他的脸，回国前他以为秦屿的事早已定下来，两人假如碰面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和气点就再笑一笑就行，所以孩子的事他从没有想过要告诉秦屿。而如今他能察觉出秦屿对自己的感情，而自己也有几分蠢蠢欲动的心思，那这个孩子的存在还要不要告诉秦屿？他能接受能生孩子的男人吗？又能接受由男人生下来的孩子吗？会不会把他们当做怪物一样敬而远之？ 有些伤害加在己身不觉得有多痛苦难熬，可只要一想到有人把自己这么可爱的儿子当做怪物，内心就是沉重的痛，他还不能拿这点去冒险。 季远枫收回思绪，跟他说：“你可以试着用英文喊，可能会容易一点。” “重点是你不介意吗？我喊别人爸爸！” 第5章 “不介意。这对做演员的人来说都是很普通的小事。”季远枫说完这句话后，想想季廷韵称呼秦屿为爸爸的场面，内心觉得这其实对他来说还真不是小事。 季远枫并没有在意他的宝贝儿子一直留意他的表情，听他这么说后眼神流露出淡淡的不屑，若不是年龄限制，他或许会“切”一声表示自己看出了他的口是心非，只不过现在这个限制还在，小家伙一脸为难地问：“我还这么小，岂不是还要演好久别人的儿子？要叫好多人爸爸？” “所以你应该等到你更大一点再去拍戏啊。”季远枫如是说。 季廷韵不搭腔，转而问：“他们拍戏在哪里拍的？我们能不能先过去看看？”问问题时眨巴着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拍戏的时候剧组是不让闲杂人员进去的，你和爸爸现在还都属于闲杂人员，是不能进的。等定好时间你去拍戏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 “哦。”季廷韵扁扁嘴，从沙发上滑下来，跟他说，“你今天去不去找工作？” 季远枫想起一打被自己拉进黑名单的记者觉得今天不太适宜出门，他说：“今天休息一天。” 上午过得很快，陪了会小家伙就该烧午饭，饭后季廷韵睡午觉，季远枫登录了微博，照片的事总要给大家一个结论，微博经过半天传播其实还不到公布后续的最佳时间，只不过他没有心思去炒作，拿儿子博人眼球是要被人唾弃的，早上急着退出微博也有他本身内心慌乱的原因，微博上评论、点赞、转发以及被的数目又涨了过万，他挨个点开看了一眼，秦屿早上转过某个评论孩子与他相像的微博，并说：好像！秦夫人，你在哪里？介不介意我给你找个干儿子？ 季远枫作为最初的博主享受到了被上万个秦夫人留言的待遇。早上跟自己打电话明明是无话可说的状态，换到这种公众场合倒是如鱼得水了。 季远枫闷闷地开始编辑新微博说：近四年相处早已与我血溶于水。配的图是季廷韵熟睡的侧颜。 季远枫发完又斟酌着加了一条说：祝各位安好，为了孩子来的都散了吧。 他这样发微博承认了季廷韵是他儿子的身份，又引导让人误会季廷韵其实是他的养子。他这辈子没法给季廷韵找个妈来掩盖他的到来，只能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来说了。 退出微博前季远枫又去看了看秦屿的那条微博，“秦夫人”三个字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刺眼，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复他说：他干爸爸名额已满。 这句带着几分意气的评论反倒更容易让人往季廷韵其实是他养子的方向去想。 热搜上很快出现了“秦屿，干儿子”“季远枫，干儿子”等热词，在睡午觉的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一个午觉睡醒，人气又高了几分。 现在这两个热词里的干爸爸迎来了当天第二个通话，秦屿在他接起电话后就开口说：“是金逸要找你。” 这简直和早上那通电话里说的话一字不差，季远枫略觉无语，季远枫问：“他怎么不直接打给我？” “你设置了陌生号码黑名单，他打不进去。”秦屿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悦。 季远枫设置黑名单前特意存过秦屿的号码，这会儿他有种心思被人窥探的羞耻感，语气干巴巴地回了声：“那你把他号码发给我吧。” “嗯，好。”秦屿顿了顿又唤了声，“小远……”语气温柔缱眷随而转为低沉，他道，“对不起。” 一向不觉自己有错的秦屿终是低了头，一句“对不起”隔了四五年的光景才从无线电的一端传去了另一端。 气氛一时变得极其诡异，季远枫说：“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我挂了，你发金逸的号码过来。” 季远枫挂了电话很快就收到了秦屿发过来的号码，金逸跟他联系是确定了拍摄地和时间跟他确认那天的行程，拍摄地是在本地的影视城，时间是在两天后，季远枫这里都没有问题，想起古灵精怪的儿子又说：“廷韵在睡午觉，等我问过他再给你回电话吧。” “廷韵？你儿子的名字？廷韵廷韵……”金逸来回念了几遍没能堪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便问，“怎么也没起个小名叫着？小名多亲切！” “起小名的事我做不了主。”本来他是给季廷韵起过小名，可小家伙对小名极其不满意，拒绝未果后能一整天不理你，最后还是季远枫妥协，干脆就叫着大名了。 “哦，明白了。”金逸却误会了他的话以为是孩子的母亲有意见，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孩子的妈妈应该长得跟山芋很像吧？什么时候大家一起聚聚认识认识，说不准就能给山芋找回个亲妹子。” 季远枫干笑着说：“她一直很忙……”随后话锋一转说，“不过时间这么长总会有机会见的。”他不想跟金逸深聊，借说儿子醒了挂断电话。 稍晚跟季廷韵确认没问题之后季远枫直接给金逸去了条信息跟他确认，顺便让金逸把剧本发到他的邮箱，金逸动作很快，收到信息五分钟后邮箱里就收到了剧本，需要季廷韵出场的还特意用了个文档另外分了出来，标注了在原剧本的哪场戏。 季廷韵出去拍戏他肯定是要跟着的，这个档口也不方便去试镜接剧，因而季远枫又给自己放了两天假，这两天时间刚好可以给季廷韵讲讲剧本里的故事，他对季廷韵在演戏方面可以说是没要求，为他讲剧本也不过是为了不要拖剧组后腿，不要耽误了进度。第一天季远枫还不觉得有什么，第二天白天还好，到晚上就开始失眠，他跟季廷韵是睡一张床的，为了不影响到孩子，他一直没有翻身，就挺尸一样躺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秦屿的影子，他在心中默默地数了下，今年是他们认识的第十二年，然后惊觉如果从认识第一年就开始算的话，五年前刚好是他们的七年之痒。 第6章 身旁季廷韵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爸爸。” 那些纷乱思绪立刻就被抛到脑后，季远枫忙问：“怎么了？要去厕所吗？” “嗯。” 季廷韵白天是一个人上厕所的，晚上灯在季远枫这边，季廷韵人小也做不到爬过去开灯。 季远枫起身开灯把人抱下床穿了鞋陪他去了卫生间，回来把小家伙放回床上，他揉着眼睛问：“你还没睡着吗？” 季远枫不知道该不该说谎，为难了下点头说：“嗯，想些事情。” “你在想秦屿？” “……”季远枫不懂他是怎么猜到的，他并没特意跟他提过秦屿这个人。 “你是不是在想假如你没离开圈子五年说不定你也能跟他一样了？”季廷韵躺在床上看着他，很认真地跟他说，“别难过，我将来肯定会超过他的。” 季远枫听他这句话真是既感动又心酸，他哭笑不得地说：“儿子，你还小，别整天胡思乱想，我没那么强的好胜心非要去赢了谁才能罢休，淡出圈子我不觉得后悔。”他虽然没有跟季廷韵说过什么，但难保国外几年身边的朋友有没有透露过他退出圈子是为了这个小家伙，他道，“我很高兴能陪着你长大。” 季远枫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下，说：“宝贝，我爱你。” 季廷韵觉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翻过身打了个哈欠说：“好困，我睡了，你也早点睡。”说着不经意地抬头捂着额头抹了抹。 季远枫看着背对自己的儿子老怀欣慰，带着这番感慨去过卫生间后再躺下秦屿的脸就被自己儿子代替了，很快就带着笑入睡，早上还是季廷韵喊醒他的，季远枫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比设置闹铃响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但时间还是富裕的，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放在自己床头的闹钟问季廷韵：“它响没响？”他平时为了不吵醒季廷韵差不多都能闹钟响起的瞬间就能把它关了，没道理今天没听到。 季廷韵昨天半夜知道他还没睡后趁他去卫生间关了闹钟，此刻听他问便说：“我好像听到了。” 季远枫只当自己关了又睡着了，也没再多想。 到达片场后季远枫给金逸打了个电话，对方来得很快，打过招呼后也不废话，直接就带着人往里。 今天父子两个穿着都是同款，连墨镜都是一样，墨镜把季廷韵的小脸一遮，还真有些范儿在，而且这样的穿着旁人咋一看倒会觉得这对父子很是相像，当真是相似度不够，衣衫来凑。 季远枫对这部戏的导演了解不多，以前也只是有所耳闻，那导演对他也同样如此，他对季廷韵这个小孩子来客串说不上欢喜忧愁，他看过季廷韵的照片，从长相上来说确实比别的小孩更合适，反正对小孩子他也没有演技方面的要求，只要大差不差就行。 季远枫走进来时片场正在拍秦屿的镜头，这是部民国戏，此刻秦屿正是白色衬衫配西裤皮鞋的经典民国时期扮相，正与穿开叉旗袍的女子交谈。 季远枫看他的时候秦屿的目光也转过来，两人目光轻微触碰了下，季远枫忙侧头避开，那边秦屿背脊僵硬一秒，随后又神态自若地投入戏中。 时光匆匆，如流水般抹去了后来的种种，只余了那些深情欢笑在心中，因而他从见过金逸起心思便起了浮动，他答应让季廷韵来友情，其中是不是隐含了几分他不愿意承认的期待也未尝可知。 那一眼的对视季远枫忽然发觉那人还是原来的模样却又不与他记忆的模样全然相同，又或者因为他在戏里他在戏外？ 季远枫心思飘忽地等待化妆师给季廷韵化妆，季廷韵自进了片场就格外沉默，他以为小家伙是在紧张，在一旁强打精神安慰他道：“别紧张，很简单的，要说的话你早就背熟了不是吗？”他说过在演戏方面不会帮他，但最终还是陪他对了遍台词，孩子都是他一个人在教，有时候他也琢磨不来到底怎样才是真的对孩子好，看他认真对待此事的样子还真做不到袖手旁观。 孩子的妆很快就化好，金逸也让助理拿了服装过来给季廷韵换，季远枫也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给季廷韵换了服装，金逸在一旁看着说了句：“你还真是熟练，平时都是你给孩子换衣服吗？” 季远枫早就猜到他可能会为了秦屿探话，神色如常地“嗯”了一声，问：“今天一天能拍完吧？” “戏份是不多，但是具体完成时间得看孩子的配合。”金逸看他这里差不多了就问季廷韵，“你要出去等吗？外面有椅子可以看到拍戏哦，还有特别为你准备的糖果。” 他猜到季远枫可能会回避秦屿，便想着诱拐他儿子出休息室，只不过他打错了算盘，季廷韵也不是好诱拐的，他看向季远枫等待他的决定，谁知季远枫会错了意，只当他是目光恳切地看着自己，犹豫了下点了头，人都来了就想过会见面，又何必矫情。 再出去秦屿的戏份已经拍完，导演在和跟场编剧聊剧本上的变动，几个演员除了秦屿都围在那边听着，季远枫扫了一眼，秦屿一个人坐在休息处，化妆师正在给他补粉，金逸带人自然是往那边去的。 临到这样近的距离季远枫或是想通了反倒不觉得有什么，抱着季廷韵走过去语气轻松地跟他打招呼道：“秦屿，好久不见啊。”普通朋友相见时最简单的招呼方式。 秦屿脸上的妆补完了，化妆师并不认识季远枫，对他客套地打个招呼就走开了，金逸陪坐片刻便要起身，走之前诱拐了季廷韵一回，季廷韵这回自己做了主，也不开口紧抓着季远枫的衣服用动作表达出了他的不安和不愿意离开，季远枫自然不会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他跟金逸道：“他胆子小，还是跟在我身边吧。” 金逸想起第一次见面季廷韵一个人坐在公司大厅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百眼，给秦屿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的眼神转身走了。 金逸一走休息处就剩下了这三人，秦屿不知如何跟季远枫开口，便笑着去逗季廷韵道：“你是叫廷韵吗？” 季廷韵来回看了看两人，两人的表情都传达出一种我们就只是认识而已，他只能点头“嗯”了一声。 “廷韵，你和我长得好像啊，要不要考虑做我干儿子呢？” 第7章 季廷韵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回他说：“秦伯伯，我们不熟。” 秦屿噎了一下，却还能神色如常地抬眼看着季远枫感慨道：“几年前还有孩子叫我哥哥的，一眨眼就做伯伯了。” 季远枫觉得自己眼皮跳了一下，他以前是喊过秦屿哥的，这话可别是意有所指。 秦屿继续说：“我还记得你十几岁的样子，一转眼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季远枫的心没来由地一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也不知想表达什么，重复他的话说：“是啊，我儿子都这么大了。” 两人间因为这句话各有所思瞬时安静下来。 导演和跟场编剧沟通好新剧本，编剧现场草草改了下，秦屿的助理拿着修好的剧本过来，两人间沉默的气氛才算结束。 秦屿看完剧本对季远枫说：“这场拍完就是我和廷韵的戏，你要不要趁现在大家在看剧本带着孩子过去跟导演打个招呼？” “嗯。”季远枫点头，抱着季廷韵起身，走了几步就听见秦屿跟上来的脚步声，季远枫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解释道，“我刚好有事跟导演说。” 秦屿向他伸手对季廷韵说：“来，廷韵让叔叔抱。”他对年龄还是有些在意的，不肯自称伯伯。 季远枫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抹了他的面子，询问季廷韵道：“要他抱吗？” 季廷韵觉得自己在两人间是个大功率用电器一般的存在，他很想说你们两个想缓和关系能不能少拿我作筏子，他说：“爸爸，我自己走吧。” 季远枫带着尴尬地看了秦屿一眼放下季廷韵，心里因他们两个并没有来自骨血里的亲近既感到放心又觉着失落。 季廷韵双脚一着地便不再理会两个，一溜小跑地跑到了导演旁边，季远枫和秦屿并肩走着并没有立刻去追。 秦屿这时道：“廷韵妈妈怎么没来？她放心得下小孩子？” “她……在国外。” 秦屿很想问你们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为什么我们分开才五年不到，这孩子都已经快四周岁了？他把金逸的推测在心里来回过了几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一切等有了消息再说吧。 交谈不过一两句便已经到了话题上的穷途末路，季廷韵的妈妈是梗在秦屿心中的刺，没有结果前必是时时刺痛，而对于季远枫来说季廷韵是谁生的是怎么生的很像是一场噩梦，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跟导演打过招呼季远枫就陪着季廷韵在一旁等着，季廷韵似乎对现场的机器很感兴趣，每样都看上半天，场上的戏很快拍完，秦屿去换了发型和衣服，再走过来时季远枫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眼季廷韵，他们两个的相似度实在是太高，就连导演也在一旁说：“都不用打字幕就知道是亲生的。”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戏里，季远枫心口还是跳了跳，手心里已经汗湿。导演全不知他的话给人带来多大影响，指挥着人员各就各位。 季廷韵在这部戏里是主角的儿子，总共出场三次，一次是与主角开心玩闹，一次是已经病重躺在病床上，还一次在主角梦中与他辞别，这三场同时也是戏里人物性格转变的重要节点，季远枫知道秦屿的演技，对前两场季廷韵的表现并不担心，毕竟导演要抓得是主角的画面，季廷韵只要稍微拍拍后期剪剪一样可以，所以对季廷韵来说难度最大的应该在最后一场，因为主角的梦境里是他儿子一个人的独角戏。 演员就位后打板开始，季远枫看到监视器里的季廷韵脸上笑容甜甜，喊着秦屿爸爸，从离他一米远的地方飞奔着扑过去，季远枫觉得心里酸涩，这种待遇他还没有享受过呢！而秦屿大概是因为戏里戏外待遇差别太大，竟然愣了一瞬，导演高声喊：“cut！” 导演刚喊完季廷韵脸上的笑就慢慢淡了，偏过头来对季远枫眨了眨左眼。 季远枫：…… 秦屿很是尴尬地转身说：“抱歉。”这绝对是他混迹娱乐圈多年第一次和小孩子对戏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被卡。 导演还算给他面子，开口替他解围说：“一看就是没当过爸爸的，儿子叫你都不会应。” 秦屿笑笑，没有接话，默默地做心理准备，拍第二次的时候就很顺利，直接过了。 季远枫几步过去抱起季廷韵夸道：“宝贝，你很厉害！”路过秦屿时，季远枫出于礼貌说了句，“麻烦你照顾廷韵了。” 秦屿神色古怪地看了眼季廷韵，说：“他镜头感很强。” 导演挥挥手让大家准备下一场戏，自己对着监视器看之前的重播。 随后一场戏季廷韵的脸色要苍白憔悴，化妆师给他化完后季远枫看着都觉得太过逼真，逼真得他都有些心疼了，而季廷韵正捂着脸低声嘀咕着说：“四岁就用化妆品，会不会不到二十脸就不能看了？” 化妆师不知道他在念叨什么，伸手拦他说：“是不是脸上痒？乖，别用手摸，要是哪里痒跟我说。” 化妆师不说还好，一说季廷韵就觉得脸上真的痒了起来，他放下手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出了不少红点，他这是化妆品过敏了。季廷韵心里默默地想，真是不能念，刚念完就已经不能看了。 季远枫抱起季廷韵焦急地问：“哪里有水？” 化妆师忙带他们出去找水，洗完脸后季廷韵脸上的红点还没有褪下去，季远枫带着小家伙去跟导演道歉，他需要带孩子去次医院。季廷韵这样肯定也拍不了戏，导演无奈，只得同意了。 秦屿有自己专属的休息间，他一直让助理照看些季远枫父子，他听到季廷韵过敏就已经出来了，跟季远枫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季远枫抱着孩子要走，秦屿跟导演打了声招呼就追了过来，季远枫刚要开口，他就说，“我认识最近的医院。” “麻烦你了，谢谢。” 金逸拿了他的衣服送过来说：“你好歹换个衣服啊，这造型还没曝光过！” “嗯。”秦屿边走边脱了衣服换上，季远枫见他如此，只好停了脚步等他，秦屿换好衣服，用手撸了两把头发，发型便乱了。 第8章 “你这样被拍到会掉粉吧？”季远枫记得秦屿是很有偶像包袱的人，此时他脸上的妆也是往憔悴了化的，顶着这头乱糟糟的头发出去真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 秦屿边走边跟他道，“我规划过，过三十就该走实力派路线了。” 如果没有记错，秦屿上半年生日刚好满三十周岁，季远枫一阵无语，出了片场秦屿提议说：“坐我的车？” “开我的，车上有安全座椅。”季远枫单手抱着孩子把车钥匙摸给了秦屿。 季远枫的车是回国后购置的一辆二手车，他重新做了漆，外边看上去还不错，秦屿开车，季远枫陪着季廷韵坐在后座。 最近的医院离这里有五六分钟车程，为了不冷场季远枫还是主动开口跟季廷韵说：“廷韵，叔叔送你去医院，你是不是应该谢谢他啊？” “伯伯。”季廷韵纠正了称呼，随后干巴巴地说，“谢谢。” 他脸上正不舒服，任性也是可以理解的。季远枫有些尴尬地看了眼秦屿，秦屿虽然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但还是适时地给他递台阶说：“伯伯就伯伯吧，我比你大也是事实。” 两个人间又陷入沉默，他们这次相见对对方这五年的生活都不够了解，有些话并不知说出来会不会合适，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沉默。医院很快到了，秦屿在这边有熟悉的人，打电话让人联系了今天没在门诊的皮肤科主任，随后直接去了主任的办公室，那主任看了看季廷韵的脸，问了下原因，季远枫答完，被那四五十岁的女主任瞪视着说：“胡闹，才多大的孩子就用化妆品？你们大人心里还有没有点数了？” 她边给季廷韵开药边把孩子的家长说了一顿，开完药后她看着秦屿问：“具体是化妆品里什么成分过敏不好确定，不过有些过敏是遗传的，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有过敏史？” 季远枫对秦屿家里的事了解得不多，听到这话条件反射般地抬头看着秦屿，然后怔了下低垂了目光回答说：“没有。” “你是孩子的爸爸？”主任有些尴尬地说，“那这孩子挺像舅舅的。” 季远枫不愿意再多费口舌去解释，就干脆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那主任接着道：“没有参考的话可以考虑来做过测定，这个不做也可以，看你们的想法。” “嗯，我会考虑的。”孩子还太小，这类测定都要抽血化验，虽然季廷韵一直表现得乖巧就算抽血也不会哭闹，可季远枫难免还是有几分心疼，所以没有一口答应。 那主任又将季远枫说了一顿，最后才放人离开，秦屿那张脸不适合去大厅排队缴费拿药，季远枫在征求季廷韵的意见之后将他就在了秦屿身边，自己一个人去排队缴费，秦屿带着季廷韵找了个偏僻角落坐着，时常抬头去看季远枫排队的背影。 “你等得很着急吗？”季廷韵突然问。 “没有。”秦屿低头看着跟自己有七八分像布满红点的小脸蛋，伸手摸了摸那些红点问，“会不会很痒？” 季廷韵皱着眉推开他的手问：“你不着急干嘛一直去看我爸爸？” 秦屿嗤笑一声，也不回他，语气坦然道：“人小鬼大。”这算是直接默认了。 季廷韵从椅子上下来站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娶老婆了吗？” 秦屿觉得这孩子的思维有些跳跃，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老实道：“还没机会娶呢。” 季廷韵接着问：“那你现在有恋人吗？” “是你爸要你问的吗？”秦屿心里涌动起名为喜悦的波涛，他回答说，“也没有。” “哦。”季廷韵转身坐了回去，跟他说，“我自己要问的。”说完这句还补充说，“我不告诉他的。” “你爸和你妈……”秦屿的话才问了一半，季远枫就已经拿着装了药的塑料袋过来了，如此一来套话的想法只好作罢。 季远枫给季廷韵喂了粒药，又拆了药膏替他涂了一遍才起身离开，那药膏是有颜色的，季廷韵拿小手挡着两颊，眉头紧皱，他说：“我就说回去再涂吧！你看刚好多人看我，一定丑死了。” 季远枫也不理会他的抱怨，直接把人塞到他专属座位上，弯腰给他扣好安全带后起身对秦屿说：“我来开车。” 秦屿没有和他争，坐在了副驾驶，季远枫发动车子刚开出去不过几百米手机铃声就欢快地响了起来，他用车内导航的蓝牙接了电话，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一个带着些微电子音的女声，她开口便问：“现在在哪？方便讲电话吗？” “在开车，用蓝牙接的电话。”季远枫不好意思明着回避秦屿便没有提车上还有别人。 “嗯。在国内怎么样？完全习惯了吗？” “都还好，不过廷韵今天过敏了，现在还一脸没消的红点。” “怎么回事？” 季远枫跟她说了拍戏用化妆品的事，那边传来了笑声，她问：“儿子，你在吗？这么小干嘛就这么折腾自己呢？” 秦屿在听到“儿子”两字时只觉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疼痛难当，他蹙着眉心看着前方。 季廷韵坐在后座加入聊天道：“早点学会赚钱才能早点让我爸给我找个后妈。” “哈哈哈……”那边的女人笑了一会才说，“廷韵，你要小心哦，后妈会给小孩子喂毒苹果的，我的帅王子要是变毒王子我可是会伤心的。” 季远枫轻咳了一声，说：“车里还有朋友在。” “你不早说！跟朋友出去玩了？” “不是，刚一起送廷韵去医院的。” “嗯。”对面的女人说，“那这位坐在车里的朋友，谢谢你了啊。” 秦屿冷淡地说：“不客气。” 隔着无线电那边也感觉不到他的冷淡，女人说：“有几个消过敏红点的方法你记一下，回头瞧着哪个方便就弄一下。”她这一次语气平稳成熟许多。 等她长篇大论说完后，季远枫总结说：“消炎片磨成粉、芦荟胶是吗？我记住了。”反正就是用东西擦脸的意思。 “嗯。”那女人说，“我正打算睡觉，挂了吧。” 季家父子两个都跟她道了晚安，女子挂电话前又说了句：“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啊，我的王子们！” 电话收了线，秦屿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季远枫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讲起，终是不忍心他陷在自己的假想里难过，斟酌半天才说：“她是蓝茵，我前妻。” 第9章 “呵……”秦屿冷笑了一声，他听了这句解释并没有觉得好受多少。 季远枫偏头看了看他的神色却没再说出什么话来，再多解释就要提起季廷韵，那是他要藏着捂着不为外人道的秘密。 他对秦屿如今的状态像极了背着壳的蜗牛，伸出触角试探性地触碰对方，若是感觉情况不对就以最快的速度缩回壳里。这些年感情虽然还没有过期变质，但当初分手时那场争执终究还是损耗了他对秦屿的信任。那时他觉得秦屿是他挡在他面前的一堵墙，是他最坚硬的壁垒，有秦屿在他就是安全的，如今这堵墙已经坍塌还未能再建起来。 季廷韵脸上的红点褪下去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季远枫将秦屿送回剧组又跟导演致歉了一次，他跟导演商量说：“反正戏才拍了一场，要不就换个小演员来拍吧？也省得耽误了你们的进度。” 导演摆摆手说：“就等你儿子吧，拍他非常容易，等他脸上好了给我电话，我再安排时间。”他说完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们方便来。” “你客气了，我们自然是方便的，那到时候再联系你。”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季远枫才带着季廷韵离开，他心里还有几分记挂秦屿，走之前用目光全场扫了一遍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季廷韵因为脸上的膏药正被众人围观，此时“哎”了一声，跟他说：“先回去么？” “嗯，回去。” 下午季远枫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询问有没有什么剧缺演员，直到问到一部剧第二天试镜才挂了电话。 剧本是个有历史背景的古装大戏，他试镜的角色是主角的弟弟，按戏份排也能排个男三。 季廷韵脸上的红点还没有完全褪去，不愿意跟着他出门，季远枫无奈之下给他戴了个口罩和一副大墨镜，他看着完全看不到脸的儿子说：“廷韵，下个月送你去幼儿园吧？” 季廷韵反应激烈地说：“我不去！幼儿园学的我都会了！” “那爸爸拍戏的时候谁照顾你？” 季廷韵忙保证说：“让我跟着你就行，我不给你添麻烦。” 季远枫以为儿子这是缺少安全感，害怕自己抛弃他，这么一想跟着就有点心酸，想着孩子年纪还小，上学也不急这一时，便说：“去剧组你肯定不能跟着，到时候请个阿姨陪着你吧。” 季廷韵扁扁嘴，很勉强地应了一声，心里打的主意却是先答应着吧，免得被父权压迫。 这部剧的架构比较大，剧情丰富，需要的演员不在少数，季远枫去给助理递表格时等待面试的人还有十来个，他递完表格就坐去季廷韵旁边，坐着等了一会，他低声跟小家伙说：“还要等好久，要不要出去走走？” 季廷韵摇头隔着口罩闷声闷气地说：“不要。”他这幅样子出去实在太招视线了。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用不确定地语气说：“季远枫？” 季远枫回头看到了个熟人，以前是一个公司的练习生，对方手里拿着未填的表格显然也是来试镜的。 “林木州？”季远枫记忆力尚可，还能在大脑某处旮旯里翻出了这么个名字。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对方脸上是遇到老熟人的开心，他扬了扬手里的表格说，“填完来找你。” 表格只有些个人基本信息，林木州很快就填完给了助理，他过来坐下后季远枫给他介绍了季廷韵，对方吃惊地说：“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季廷韵的存在前几天还被大肆报道过，那个养子的说法基本已经被认可，季远枫相信他已经知道这条新闻，因而也就随便“嗯”了一声。 两个人以前也只是同期而已，算不上关系多好，只不过多年以后再遇到还是在同一起跑线排队等试镜，因为这点突然间就拉近了距离，两人叙旧了几句，林木州问：“你儿子怎么在屋里还给戴着口罩和墨镜？” “他过敏，脸上还没好。” “哦。”林木州点头随后好奇心作祟，开口问：“我记得你以前发展得还不错，怎么现在还要排队等试镜？” 圈里最是人走茶凉，又有谁不明白呢？ 季远枫回答说：“出去太久了，我刚回国。” 林木州一副替他可惜的语气说：“要是不出国……”说到此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完。 季远枫只是笑笑，倒是不愿意再跟他聊下去了，这样不会聊天也难怪还要和他这个成绩清零的一样在这里排队等试镜了。好在此时助理喊了季远枫的名字让他去试镜。 季远枫对他笑笑示意失陪，低声叮嘱季廷韵说：“爸爸很快出来，你别乱走动。” 林木州忙说：“放心吧，我帮你看着。” 季远枫笑着道谢后才起身过去，试镜时他表演完指定那场戏后，导演说：“你先回去，结果会在二十四小时内通知，保持手机畅通。” 这次的导演是个女人，看上去还比较年轻。态度很是温和。他话说完后，季远枫道：“嗯，好的，谢谢！” 随后他跟众人道谢后，转身离开。刚跨出去一步就听导演说：“我看过你的戏。” 季远枫回头对她笑了笑说：“是吗？谢谢。”然后如常地举步开门离开。 门外季廷韵早已等得不耐烦，看到他出门直接站起了身，季远枫走过去跟林木州道谢，然后带着季廷韵回去，等走到电梯前季廷韵才开口说：“我不喜欢那个人。” 季远枫觉得好笑，便问：“他怎么得罪你了？” “话太多！” 季远枫能感觉到他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处，看来是真的被烦到了不行，正要开口安慰两句，就听小家伙问：“你十六岁就进星辰璀璨当练习生了？” “嗯，他从哪里开始说的？竟然说起了十六岁！” “就从你十六岁开始说的。”季廷韵说，“以前也没听你提过。” “我跟你说这个干嘛？”季远枫默默地想，这人果然是话太多，连我也有点不喜欢他了。 “你当练习生的时候跟昨天那个伯伯一个宿舍？” 第10章 “是，我们一个宿舍。”季远枫承认道。 十六岁那年他本是抱着赚点生活费的心态在暑假靠着张脸混进了星辰璀璨当练习生，星辰璀璨的练习生待遇对他来说算是很好的，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一千生活费。 住宿是抽签分配，秦屿并没有参与抽签，在定房间之前他也只存在于几个有点背景的练习生嘴里，让季远枫来形容就是那位爷只存在于传说中，之所以称他为爷是听说秦屿很有背景，练习生间提起他都是说那位爷来这里是体验生活的吧？又或者是说，说不定是因为练习生里美女多……然后大家相互交换个你我都懂的眼神。 当练习生的女生普遍年纪小，又存在想红的心，看见有背景的那还不就是勾勾手指的事？ 每个练习生有自己的单间，但是要和舍友共用小客厅和卫生间，季远枫和秦屿是住一个屋檐下。 季远枫找到自己宿舍的时候秦屿已经在了，十八岁的少年长身玉立背对着他站在窗口打电话，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季远枫看到他放在客厅的行李，想着要和舍友商量房间分配就坐在沙发上等他聊完电话，秦屿并没有让他等很久，不过一两分钟就挂了电话过来。 季远枫忙笑着招呼道：“你好，我是季远枫。” 秦屿听到他的自我介绍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随后问：“你要哪个房间？” 季远枫看他态度生疏，也不好意思自己先挑，便道：“公平起见，还是抽签吧。”说完掏了纸笔写了“1”和“2”，他指了指有小阳台的房间说，“这是1，另外那个是2。” 季远枫将纸捏成团扔在茶几上抬头看着秦屿说：“你先吧。” 秦屿看着他突然露出个笑，说：“你先。” 季远枫摸了个纸团展开，上面写着“1”，是带小阳台的那间，虽然说是公平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秦屿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他人高腿长停在季远枫两三厘米的地方弯下腰来从他手里拿过了那个纸团，他低声说：“这个还是给我吧，你看着可不像是个1。” 当时季远枫还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突然被人靠得这么近，习惯性向后躲避便松了手，这场所谓公平的抽签自此宣告结束，那个写有“1”的纸团以及那个带小阳台的房间归了秦屿，他们两个也开始了同一个宿舍的同居之旅。 季远枫一直想是不是因为最开始让出了那个写有“1”纸团以致于最终他和秦屿在一起后都没能翻过身。 拿到“1”那个纸团的秦屿此刻正在片场休息室查看邮箱里关于蓝茵的信息，这个女人比他还要大上一岁，今年三十一，在国外拥有一家不大不小的私人诊所，四年多前跟季远枫结为夫妻，婚后不过六个多月就生下了季廷韵，在季远枫回国前两人刚办得离婚手续。 秦屿眉头皱得死紧，他把金逸的推测往里代入，拥有一家私人诊所的女人怎么会愿意为人代孕？还有就是季廷韵的出生时间，正常怀孕足月是40周，孩子是在他们结婚前怀上的，而那个时间他和季远枫相处得很好还没有发生过争执，难道那时候季远枫出于子嗣的考虑私下偷偷去找代孕了？ 秦屿关了邮件，没有再让人继续深入调查，他还记得闹矛盾的时候他让人跟着季远枫结果引来对方的强烈反弹，他现在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将来季远枫知道时跟他闹腾。 秦屿想了片刻起身去了导演身边，无意间跟导演提了提季廷韵还缺着两场戏没拍，导演不知他心里所想，跟他说：“季远枫还没联系我，不过才两天脸上的红点应该还没消。” “那小家伙也是在剧组过敏的，要不我代表剧组过去看看他吧？” “行。”导演爽快答应后道，“我蛮喜欢那小家伙的，演戏很有天赋。” 秦屿是跟他对戏的人，感觉更加直观，也知导演所言非虚，他说：“可能遗传了他爸爸。” 片刻后秦屿代表着整个剧组出发去了季远枫家里，他之所以带个名头去也就是想让一切更自然一点。 季远枫听到门铃响的时候正在卫生间，季廷韵走过去开门，他留着防盗门没开，抬头看着秦屿问：“你气完了？” “这算是暗语吗？秦屿笑着问，”“我要怎么回答才能进门？”不管怎样他看着这个与自己相像的小家伙还是有几分亲切的。 “你进来吧。”季廷韵翻了个白眼给他开了防盗门，随后在门口监督他换鞋问，“脚不臭吧你？” 秦屿关好门换了拖鞋在他头上撸了一把说：“你爸爸没告诉你这样跟客人说话很不礼貌吗？” “我爸倒是告诉过我不请自来的不算客人。” “我是代表剧组来看你的。”本来往里走的秦屿停步回头蹲下身子问他，“不过我说，小家伙，我没得罪过你吧？怎么跟我说话这么冲？” 季廷韵思考了下，说：“没有。是我修养不到家。”他抬手一指卫生间说，“爸爸在卫生间，你自便。” “你这个小鬼！”秦屿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头，季廷韵躲开说，“你喜欢被人摸头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秦屿举起手跟他说：“你不喜欢以后就不摸了。” “这还差不多。”季廷韵嘀咕了句，踢踏踢踏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继续看自己的书。 秦屿看他真是让自己随便的意思就起身往卫生间走去，这个点季远枫总不会在洗澡吧，他敲了敲门，里面季远枫已经在洗手了，他早就听到外面的对话，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手上还没干不方便直接开门便说：“你开门吧。” 秦屿推开门，季远枫说：“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他擦完手后往他身边走了两步说，“出去吧。” 秦屿挡在门口不挪位置反而回身关了门，季远枫不及反应就被抱了满怀，久违的力度热度让身体苏醒战栗。他两高度相差不大，秦屿微往下侧了头就碰上他的唇，他的表现是不容反抗的霸道。季远枫又惊又怕随后又感觉出几分喜悦沉醉，个中滋味当真是五味杂陈。 两个人微微喘息着分开，秦屿凑在他耳垂上磨牙，他问：“当初分手你有没有背叛过我？”他改在他的脖子上磨牙，像只野兽，只等着猎物挣扎就咬断他的脖颈。 第11章 季远枫正为他突如其来的吻胡思乱想，脑海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还不等这泡泡升空就听来了秦屿这句质问，他突然蒙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怀疑我背叛他？他是怀疑我出轨？！ 秦屿想拥抱他吻他拥有他想了很久，前面是没有独处的机会，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心里对季远枫没有了当初那种理所当然的姿态，毕竟分手是他有错在先。可是这内心的期盼越得不到满足越容易膨胀发酵，今天刚好有了这个机会，这期盼一涌上来就再顾不得其他，一切都等把期盼落实到行动再说。不过说到底他敢这样做，不过是内心隐隐觉得季远枫没有放下自己还对自己有感情，这才是他有恃无恐的最终凭借。 如今他话问出去半天得不到回应，心中也是恍然，他开始想，其实不问也罢，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能过去的事，何必翻出来膈应自己。这么想完又自我反驳，你作为男人的尊严呢？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么一想心中气愤真的用力一口咬了下去，只不过顾及两人在孩子面前的颜面，他拉开季远枫的领口咬在他的锁骨上，季远枫吃痛推了他一把，也是没想到他会真咬，只觉得这人当真是恶人先告状，心中气急，眼眶红了一圈。 一个要推一个不放，纠缠中间秦屿的后背撞在了门上，声响不小，两人齐齐想到了门外的季廷韵俱是一愣，秦屿松了口，季远枫的锁骨上落下一个很显眼的牙印。 “咚咚咚……”门上落下三声响，门外季廷韵说，“爸爸开门，我要上厕所。” 季远枫拉起衣服，理着领口狠狠地瞪了秦屿一眼，回他说：“来了。” 秦屿咬了他一口心中郁气稍散给他让了地方开门，门开后季廷韵仰头看到季远枫微红的眼圈，转头瞪了秦屿一眼，随后拨开两人进了卫生间，催促着两人出去道：“快点出去，不出去的是耍流氓。” 季远枫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除了眼圈红脸也红了，他说：“洗手喊我。”然后走了出去。 “我自己会踩凳子洗。”他盯着秦屿出去后关了门。 “那你小心摔倒。”季远枫的叮嘱换来季廷韵隔着门板得一声“嗯”。随后季远枫才回应秦屿的问题，他压抑着怒气问：“你什么意思？” “季廷韵的年纪。”秦屿盯着他说，“这个时间我还是会算的。” 季远枫这一刻有种干脆告诉他事实的冲动，让他把自己当怪物以后彻底远离了也好，也省得被他轻易一撩拨就满心满脑的幻想，这种冲动生出来以后的几秒他又想，万一他对季廷韵不利怎么办？又或者……他会不会认下这个儿子，把他带离我身边？这最后一种想法还是第一次有，却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失去爱情不算，再没了儿子他以后的生活还剩下什么？ 他的脸色千变万化，秦屿摸不准是不是因为自己猜中了正确答案，总之心中因对方没有推拒的那一吻而生出的雀跃彻底覆灭，痛苦、不甘、难以置信这些情绪纷纷冒头。 卫生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季廷韵看到还站在门口神色古怪地两人，问：“爸爸，还招待伯伯坐会吗？” 两人都是演艺圈里混迹多年的，刚才是来不及变化表情，到了此刻都已经是应该有的样子，季远枫招待秦屿坐一会，他就笑着坐去了沙发上，茶几上刚好放着季廷韵在看的书，书掀开着看不到封面，秦屿对季廷韵说：“今天来得急也没有给你买礼物，你喜欢什么？我下次给你买。” 季廷韵拿着书在沙发上远离秦屿的位置坐下，抬头看着他一脸“我有钱，买买买”的暗示不屑地“哼”了一声，回头对在厨房倒水的季远枫说：“爸爸，你送我去跆拳道班吧。” 季远枫端着茶杯出来，跟他说：“等我问过看收不收你这么大的孩子再说。”说完后才想到问，“怎么突然想要学这个的？” 季廷韵斜眼看着秦屿，那目光就差写满“揍他、揍他、揍他”了，他的意思外露得分明，在场的都懂了。 季远枫开始怀疑秦屿有没有背着自己对他儿子下手，他拿疑惑的目光朝秦屿递过去，秦屿回他一脸无辜的表情，虽然他确实无辜，但季远枫是不信的，谁让他的演技是经过奖项认可的呢。 “学这个可以，但是以后不能仗着自己会就随便跟人动手。” “行。”季廷韵看着书，头也不抬地答应了。 秦屿等他们沟通完毕开始转达整个剧组对季廷韵的关心，最后抱歉地跟季远枫解释说：“来得比较急没有买礼物，廷韵他喜欢什么？下次给他带过来。” 季廷韵先一步开口回他说：“不要。” 秦屿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对季廷韵下过手而自己忘记了。 季远枫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笑着跟秦屿道了谢，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却再也聊不到什么深入的话题，秦屿大概也觉得无聊了，起身告辞，季远枫起身送他出去，家里那个小家伙还悠悠地跟他说：“再见。”那意思就差明说“再也别见”。 季远枫送他到门外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对廷韵干什么了？他平时不这样的。” “小远。”秦屿皱着眉看他说，“你觉得我会跟个孩子计较吗？”其实他内心也很疑惑，刚进门时那小家伙虽然话说得不怎么好听，但态度上还是能感觉出不是很讨厌自己的，仔细想想好像是出卫生间以后他就对自己这样那样的不顺眼了。他把自己的猜测跟季远枫说了，季远枫老脸又开始泛红了，让儿子猜到什么的实在有点丢脸。 两人静默一瞬，秦屿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什……什么？” “我们重新开始吧。”说完秦屿不由松了口气，就算是你背叛过我，我也不想计较了，纠结于过去的猜测和纠结于现在的境况都一样让人苦闷，不如都放下，遥想一下未来，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这也是他今天急急赶来想表达的意思，只不过事情发展不由他控制，最后成了个尴尬的局面，好在话还是说了出来。 第12章 这位爷如今在怀疑他出轨的时候竟然还能说出在一起的话真的是大大超出季远枫的意料，若是在几年前有人跟他说秦屿会退让至这个地步他是绝不会相信的，他看着秦屿心下百种滋味，最后轻叹了口气说：“如果我答应，廷韵会不会是永远梗在你心中的刺？” 秦屿心中明白答案自然是会，本来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人，只是几年不见而已就有了个孩子，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想到这个孩子的年龄就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头顶绿油油。秦屿紧盯着他问：“那你告诉我季廷韵该不该是我心中的刺。” 他把问题丢回来倒让季远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太习惯说谎，尤其是对着秦屿，如今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有些话更是说不出来，最后他选择了转移话题说：“廷韵确实是我儿子。” 两人几问几答像是打了个哑谜，谁也没有得到对方真实的想法，秦屿看着季远枫，目光最终落在他的双唇上，那里还带着几分艳色，目光停留几秒后，他对上季远枫的眼睛跟他说：“我是认真的，也不会跟个孩子计较，你考虑考虑。我先走了。” 季远枫没有再送他，目送他走后又在原地站了会才转身进门，一进门就收到家里小家伙的目光，他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说：“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抬脚踢他，哪里比较脆弱不用我告诉你吧？” 季远枫：“……” 季廷韵“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忙自己的，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我就知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是白操心的。” 季远枫微窘过去在他头上象征性地敲了下说：“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书，电视。”季廷韵顺口说，“给我买套名著。” “你看得懂吗？” “打发打发时间。”这句话倒是句实话，他如今还没到四岁，想一想今后都觉得是漫漫人生，总要找些事情做做的。 季远枫看着他那张认真严肃的脸，点头答应说：“行，看不懂的可以问我。”随后又开始忧心这么小的孩子就看名著会不会太早，本来就已经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看完可别更深沉了。 他这边忧愁烦心不提，却说秦屿出了他家这幢楼就开始给人打电话，那边接了电话，他便说：“帮我安排个可靠的医生做个亲子鉴定，我现在过去。” “哟，秦二少你这是阴沟里翻船啊，被哪个狐狸精讹上了？” 秦屿冷冷地说：“帮朋友的忙。” “值得你亲自跑一趟的朋友应该是我们兄弟中的哪个吧？说出来我们大家乐呵乐呵，哈哈哈……” 秦屿语带威胁地开口喊他：“秦岘！” 秦岘没再继续玩笑，只小声嘀咕了句：“有本事威胁我！有本事别找我啊！” 秦家这辈出来的人里就秦岘从医，人这辈子不可能不跟医生打交道，所以他在这辈人里虽然不会横着走但也是谁都不怕的，秦屿听到他的嘀咕声说：“你们院还缺研究经费吧？换个医生相对来说应该是个小事。”这事秦屿找别人也一样可以办，找秦岘不过是将来有需要时可以拉出来做个证人，毕竟是自己人，可信度总要比外人高些。 “秦二少爷，我这就下楼去恭迎你！” 秦屿到时秦岘当真等在主楼的楼下，秦岘也没再跟他废话，直接带着他去找人，跟他说：“人安排好了，你方便露面吗？不方便就把样本给我，我拿过去。” 秦屿把准备好的两份样本给秦岘，问他道：“结果多久能出来？最快的。” “二十四小时内。”样本是两份头发，装在塑封袋里，秦岘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那孩子多大了？” “快四岁了。” “十岁以下不建议用这个做鉴定，不一定准确。”秦岘专业了两句又开始犯浑，他问，“都快四岁了，那真不是你的啊？”他边问边皱着眉想着，问完便说，“也不对，那时候你身边的蒋烟雪要是有孩子的话是不是也该……” 秦岘抬头看到秦屿的表情硬是把后面那句“快四岁了”给吞了回去，他转而说：“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吧。” “不用，结果出来立刻通知我就行。”秦屿说，“如果这个没法鉴定也通知我，我会让朋友再想其他办法。”那几根头发是他趁着摸季廷韵头时拿到手的。 “嗯，好。”秦岘点头答应下来，嬉皮笑脸地跟他挥手道，“拜拜。” 秦屿略一点头就转身离开，身后秦岘吹了声口哨，拿着两份样本看了看，嘀嘀咕咕地说：“不会真是他跟蒋烟雪的孩子吧？应该不会啊，没听说蒋家小姐有过孩子。也没见过他身边有其他女人呐，难不成真是我多想了？”他嘀咕了几句也就拿着样本去找负责这块的医生去了。 天色渐渐昏暗，屋内都亮起了灯，季远枫蹲在季廷韵跟前替他的脸擦药，他边擦边说：“这次友情的戏份拍完就别再想着拍戏了。” “拍电影就行，不用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多都是素颜。” “你了解的可真够清楚的。”季远枫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话题，反正季廷韵年纪小，没有监护人同意也不会有哪个剧组敢直接用人。 “嗯。”季廷韵一点也不客气地点了点头。 季远枫用沾了药膏的手在他鼻尖点了点，内心很是无奈。他说：“明天应该就能消掉了。” “那后天就去把剩下的两场拍完吧。”季廷韵说，“省得那位大伯厚着脸皮拿这个当借口上家里来。” “……”季远枫边收拾膏药边问，“你好像很讨厌他？” “他来就是为了欺负你。”季廷韵不满地看着他说，“你还不知道反抗！” 季远枫想起被秦屿压在卫生间门板上的吻，脸色微红，他刚好在收拾医药箱背对着季廷韵，没让他看到自己的脸色，他说：“他没欺负我，你想多了，我们聊了些事情而已，不过感觉你之前也不喜欢他，是为什么？” “虽然你们表现得不熟，但我感觉在你心里，他有点重要……”季廷韵顿了顿说，“可能比我还重要。” 第13章 “不会的。”季远枫回头看了眼季廷韵，小孩子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在翻字典，他自小就缺个人疼爱让季远枫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他一脸歉疚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跟他说，“在爸爸心里没有人能比你重要了。” “你好肉麻。”季廷韵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臭小子。”季远枫笑着骂了一句，他自己也觉着肉麻，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看儿子看书的进度，问了问他有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 隔天季远枫接到了古装剧试镜通过的电话，对方在通知时就提出要他跟组的要求，他早就和季廷韵商量过如果有跟组需要就把他带在自己身边，所以没有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对方这才跟他约了时间见面详谈合同签约，季远枫跟他约在了当天晚上。这些事按理是由经纪人处理的，只不过他回来时间短，对当下圈里的几家公司的现状还不了解，所以还没有跟娱乐公司签约的打算。有时候回头去想，他在星辰璀璨当练习生还好似昨天的事。 那时候他对娱乐圈里的一切都还一知半解，每天按时上着各类课程，过得枯燥乏味，内心还羡慕同居那位少爷能经常缺席课程，季远枫初时还没完全弄明白这位爷的身份，在他又一次缺席时在宿舍遇到他时偷偷问他说：“你缺席会不会被扣生活费？”在那时他的眼里也没有什么是重要得过扣生活费的了。 秦屿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说：“公司不给我发生活费。” “那下次吃宵夜我算你一份。”公司对形体有要求，除了平常的锻炼还会限制饮食的种类和量，练习生大多都是半大的小子，饿了难免就会想办法偷偷弄点吃的。 秦屿不易察觉地上下打量他说：“好。” 季远枫也是后来才慢慢明白秦屿跟他们不一样，没有任何人能限制得了他任何事，除非他自己限制，而他那时打量的目光只不过是在衡量自己是不是又一个想要借着他往上爬的。 当天晚上合同很顺利地谈好签了下来，他是带着季廷韵一起的，跟剧组负责人道别后在酒店门前遇到了来这里吃饭的秦屿，秦屿主动开口跟他打招呼说：“好巧。这是吃完了吗？我刚来，要不要一起再吃点？” 季远枫察觉出他今天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当下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带廷韵回去睡觉。” 季廷韵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跟他说：“伯伯，再见。” dna鉴定报告已经到了秦屿手上，从拿到报告起他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他想跟季远枫直白地聊一聊季廷韵的事，又觉得戳破那层纸很有可能弄巧成拙，所以才强行按耐住那股兴奋，昨夜一夜都没有休息，强拉着整个剧组陪他赶戏，到了现在兴奋还没有淡去，刚好秦岘打电话来让他请客，他这才放过忙碌到现在的剧组众人。 “我有话想跟你说。”秦屿伸手揽上季远枫的肩，硬是将人拉转回头。他现在对季远枫是满心满意的欢喜爱恋，想想他跟自己已经分手了，还想办法要了个自己的孩子，将他养大、视如己出，这是何等的情深意重？他心里是打定了主意不能负了季远枫这份美人恩的。 “秦屿，你放手！”季远枫抱着孩子，一时没能挣脱他的手臂，只能语气焦急地低呼出声。 秦屿厚着脸皮说：“我再也不会放手了。”他说此句时凑得极近，呼吸可闻，季远枫脸上泛红，同时顾及到在外不想被媒体拍到上头条便没再继续挣扎。 秦屿见他不再挣扎很满意地笑了笑，正要开口抬头就对上了季廷韵的眼，对方无声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表示不愿意看到他。秦屿现在看他是怎么看都是可爱，心里是完全忽略了他的态度，只想得起这是我儿子！ 季远枫被他带到包厢后才没好气地开口说：“现在可以松手了吧？” 秦屿这才收回放在季远枫肩上的手，他问：“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了吗？”他问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看着季廷韵。 季远枫心中“咯噔”一响，他有种秦屿似乎已经知道什么的直觉，他面色如常地说：“我不想廷韵面对异样的目光，而且他也不喜欢你。” 正在此时包厢门被从外推开，秦岘开口说：“二少，我们吃饭你还带谁来了？”他进门时问了服务员秦屿有没有到，对方很热情地解释了秦屿还另外带了客人进来，于是他进门就有了这一问。等他看到门口的三人表情变了几变，最后目光落在季廷韵的脸上，“这……” 秦屿怕他说漏嘴，忙打断他说：“你们认识的，这是季远枫。”对于季廷韵他却没有多做介绍，不过以秦岘的想象力他觉得也不用过多介绍了。 秦岘点头说：“是，认识认识，远枫哥好久不见。” 季远枫周全了礼数跟他打了招呼随后对秦屿说：“我先走了。” 现在并不适合说话，但秦屿拦在他身前并不愿意让开，季远枫只得又说：“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别为难我。”他的目光瞥到秦岘一脸等待看好戏的表情，于是抿紧了唇不再开口。 “我晚点联系你。”秦屿给他让出位置，又去看季廷韵，跟他说，“听你爸爸的话！” 季廷韵很不给面子地“哼”出了声，季远枫则在他叮嘱之后僵直了背脊，直到出了酒店才放松下来，季廷韵拍了拍他的肩说：“他那天到家里来，拍过我的头两次！” “嗯？”季远枫一时反应不过来，疑惑地出声。 “他可能拿了我头发。” “他拿你头发干什么？”季远枫问完就反应过来季廷韵的意思是秦屿用他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季远枫脑海里立时一片空白，这要怎么办？他抱着季廷韵去停车场的动作完全成了下意识的，上车之后季廷韵提醒他说，“好好开车啊，我反正是不会离开你的。” 季远枫在驾驶座上猛地回头看他，开口问：“廷韵，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14章 季廷韵卡壳，作为一个三岁多的小孩他懂的和知道的都太多了，他有几分后悔暴露太过，他现在还没有任何能力可以保证自己不受伤害，最终他只是说：“爸爸，我永远是你儿子。”说完就静静地等待季远枫的反应。 “你本来就是我儿子。”季远枫理所当然地说完，随后问，“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季廷韵忙就着这个台阶下了，他一脸受伤地说：“我以为是他不要我和我妈妈，然后我妈妈也不要我了。”语调到了末尾有些打颤，在季远枫听来是伤心得狠了。 季远枫发动车子，问：“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我儿子，你妈妈和我离婚是我们间性格不合，她没有不要你，前几天不还给你打电话了吗？” 季廷韵又争了一句说：“可是我跟他那么像！” “你跟我也像的啊！跟他像只是凑巧而已。”季远枫柔声说。说起来这个孩子跟他只有三四分像，倒是真的太像秦屿了，像到让他撒谎都有些底气不足。 “哦。”季廷韵扁了扁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以后别看乱七八糟的电视剧，而且看太多对眼睛也不好。”等季廷韵应完，季远枫才松了口气，应该没有人会往男人生孩子这个方向去想吧。就是秦屿那里或许也会有类似想法，觉得这个孩子是他从哪个女人那里接手的吧？随后心下又有几分心酸，要是他真会这么想当初身边应该是有过女人的吧？也不知如今还和那些女人还有没有联系，如果他真去调查哪个女人有过孩子，廷韵的存在还真就不好解释了。他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看季廷韵，心中默默地想，实在不行就还是回国外去吧。 秦岘在季远枫带着儿子离开后就挤眉弄眼地看着秦屿说：“封口费二少你看着给就行。” “我正打算跟我哥说一声，你想说就去吧。”秦屿毫不在乎地说。 秦屿的哥哥秦峥这几年已经是秦氏企业的掌权人，秦岘唯独在他面前不敢过分放肆，手握权柄的人天生自带冷气能改变空气压强，秦岘为了自己舒坦些，能不招惹秦峥就还是不招惹。听他这么说忙拒绝道：“这种报喜的事还是留给你自己吧，不过你的孩子为什么会跟季远枫在一起？” 秦屿自然不会承认自己不知道，他道：“与你无关。”随手将菜单给了秦岘说，“点菜。”简单粗暴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室内亮着盏墙壁灯，昏黄的光线撒满室内，晕染出一室温馨，季远枫低头细细看已经熟睡的季廷韵的脸，他脸上的红点已经完全褪去，如今又是一脸嫩得跟白豆腐一样的皮肤，他再过几天就要跟组拍戏就没有时间陪季廷韵去补完欠下的那两场戏了，要是拍在这几天就得跟导演沟通安排时间，可他一想起要见到秦屿心里就有些打退堂鼓。 心中有事也睡不着，季远枫起身穿了拖鞋拿着手机关了墙壁灯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带上门后摸索着开了客厅的灯。手机开机后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未接来电信息，总共有三个电话，季远枫看了看号码，都是秦屿打来的，他另外发了条信息说：小远，我刚吃完饭，你怎么关机了？你回来后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好好聊聊，抽个时间我们见个面吧，就我们两个。 秦屿做了亲子鉴定关于季廷韵的事不给他一个交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季远枫拿着手机不知该如何回复，转而打开浏览器用搜索引擎搜索“秦屿”，搜索出来的信息新闻大多是最近的，他出道也有十年出头了，日积月累信息量多得惊人，季远枫翻了几页也没有翻到自己想要看的消息，又在“秦屿”名字后面增加了关键词“蒋烟雪”，这次出来的消息只有零星几条，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动过手脚的，要么是删除了报道要么就是搜索引擎屏蔽搜索了，季远枫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退出了浏览器打开信息回复秦屿说：季廷韵永远都只是我的儿子，如果你没有这个认知，我们就没有必要见面了。 信息发出去不过一分钟秦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季远枫看着他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了几下后忙点了拒绝，他发了信息过去说：廷韵睡了，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 廷韵是你养大的，自然是你儿子。他是什么时候生日？ 季远枫看到信息稍微放心了些，他回复说：下个月十八号。 这一次秦屿回复得有些慢，过了五六分钟季远枫才收到他的信息，他说：我算了下，那我们分手的时候他已经两个多月了，你找人替我代孕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一声？ 原来他是这样理解的，这样理解也好省去了他再去费心编谎话。季远枫放下手机靠在沙发背上，他看到这句问话时竟有些心酸，他那时刚发现自己怀了个孩子，精神都已经在崩溃边缘，偏偏那个时候秦屿身边冒出了个蒋烟雪，他抬手摸了摸心口，就是此时想来还是会有些痛的，他苦笑了一声，就算是痛过也不知悔改，回来一见到秦屿这个人小心思就又萌生出来。他尽量不再去回想，做了两个深呼吸后回复秦屿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吗？季廷韵是我儿子。如果你提其他的我就再没话可说了。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认回季廷韵的意思吗？秦屿看着信息如是想，他认真思考了一番，认为是自己的终究还是自己的，不会因为认不认而改变什么，何况现在先顺着，以后在一起了，等关系好了，一切不一样还是好商量吗？这样想通之后秦屿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说：如果我答应你，你能答应跟我重新开始吗？ 季远枫回复说：我不做第三者。 从你离开后我一直都是单身。 季远枫收到这条信息回了他两个字“骗子”！随后关机，他心中最关注的事已经解决，这会儿该去睡觉了。 两个人就在一起达成共识，一个认为自己暂时舍弃了儿子换回了“老婆”，一个则认为自己舍弃了自己换回了儿子，当然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有些感情陈年累月地堆积，一辈子都舍不掉，刚好在这个情境中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就顺坡下驴答应下来。 第15章 季远枫骂完秦屿后睡了个好觉，早晨起来开机看到秦屿发了信说：我没骗你。大概是半天得不到回应又打了个电话过来，知道他关机后又发信息说：小远，你真是越来越…… 他这句话没有打完，后来也没有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来，季远枫看着信息想大概是觉得自己脾气见涨了？他笑了笑，搁下手机去准备早饭，饭后跟季廷韵商量了补拍戏的事留给剧组去了电话，那边导演想了想就说安排在下午补拍。 下午出门季远枫想起来自己答应了秦屿在一起的事，犹豫着要不要跟儿子解释两句，他之前不久才说过就跟季廷韵两个人过得，他不知道秦屿会对他要求到什么程度，一时还真是跟儿子开不了口，这一犹豫就到了剧组，坐在休息区的秦屿远远看到他们就起身过来，他一路都是微笑着，待到近前开口说了句：“来了啊？” “嗯。”气氛似乎在这一问一答间暧昧不明，季廷韵敏感地察觉了出来，来回看了看两人，抱着季远枫的脖子凑在他耳边低声问，“爸爸，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他不再跟秦屿说话，抱着孩子过去跟导演打招呼，秦屿跟在他身边问，“累不累？孩子要不要我抱？”他还记得上次这么问之后小家伙就自己下地走了，今天也没抱能得小家伙青睐的希望，但还是眼含期待地看着两人。 季廷韵却冷着脸朝他伸出双手同意让他抱了，秦屿询问地看向季远枫，在他点头后受宠若惊地将孩子接了过来，季廷韵在秦屿怀里挥手对季远枫说：“爸爸，你去问问导演什么时候拍。” 季远枫有些不放心让这两人单独相处，皱着眉头看了过去，秦屿开口说：“放心。”季远枫这才很勉强地点头，往导演那边去了。 等他离开后秦屿问：“你支开你爸爸是有话要跟我说？” “嗯。”季廷韵也没有跟他绕很大的弯压低声音跟他说，“我打算给自己找个后妈！” 因为他年纪小，秦屿也没想到更深的那层意思，还逗着他问：“跟我说这个干嘛？难不成你已经物色好人选要我撮合？” 季廷韵点点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原思源阿姨不错，我看得出她喜欢我爸。” “小家伙，你眼光可不怎么样，原思源的风评在圈里可不算好！”在他心里给季远枫挑对象论得上好字的估计也就他自个一人。 季廷韵毫不在意地说：“谁能没点过去，我爸都有我这么大的儿子了，还在乎那些虚名干嘛？”他眼角斜了他一眼说，“总比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三心二意的那些强啊！” 秦屿直觉他在说自己又觉得不太可能，一时之间语塞。季廷韵又继续说：“现在还没其他的后妈人选，要是她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去找我妈好了。” “……”秦屿说，“要是能相处下去他们就不会离婚了。” “你自己分手后就没复合吗？”季廷韵小大人般地问，“你到底听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秦屿觉得自己是听明白的，可又暗暗觉得似乎不是季廷韵说得那回事，季廷韵看着他的表情，终是按耐不住，直白地说：“我不同意他吃回头草！” 秦屿一脸地不可置信，看着他问：“他跟你说了！” “没有。”季廷韵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冷着脸抬头看他说，“别把我当小孩子，你们的事我心里明白！”说完他就快步跑去寻季远枫了，秦屿觉得他被自己的亲儿子惊悚了一把，这么小的年纪说出这些话实在是太过逆天了。 季廷韵跑过去牵了季远枫的手回过头来瞪了跟上来的秦屿一眼。季远枫这会已经跟导演沟通好，带着季廷韵去化妆换衣服，秦屿心里想跟他聊聊季廷韵就一直跟着，可等到开拍也没寻到合适的机会，这场戏是秦屿在季廷韵的病床前坐着跟他聊天，季廷韵脸色苍白微睁着眼睛看他，他神智已经迷糊，只嘴里絮絮叨叨地在念：“爸爸……爸爸……” 秦屿忙凑过去在他近前说：“爸爸在，爸爸在！”他嘴里应着，手搭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又改为替他理理头发，最终手又改成握着他的手，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很轻易就表达出了人物的慌乱无神，他眼眶微红，细看眼里还含着泪光。 “以后……以后……没有我……我……这个……拖……拖油瓶……你……给自己……再找……”说到此处他剧烈咳嗽起来，好似喉咙里含着痰，呼哧呼哧地喘了好一会。 这是季廷韵自己添了台词，秦屿反应很快地说：“不！爸爸不找了不找了……”话说到此处眼泪成功地落了下来。 场外导演看着两人的表现非常满意地点头，季远枫手心里却捏了一把汗，他看过剧本，因为有小孩子的戏份，这段简单得很，季廷韵原本喊两声爸爸就可以眼睛一闭结束这场戏了。 “照顾你啊……”小孩子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随后所有动作连同呼吸都渐渐缓慢随后停止，秦屿爆发式地起身呼喊了一声，随后颓然地坐下无声地落泪，从有声到无声，从绝望到崩溃，情绪上的细节处理得都很好。导演推了几个近景拍他的表情，等他哭了一会才打板收工，秦屿的助理立刻上去给他递水递毛巾递面纸，他还不算大排场也就带了两个助理在现场。 季远枫则赶快扑过去看季廷韵，他看他躺在一片雪白中，心跳都快停止了，心中暗骂自己答应让儿子开拍这个戏，太不吉利！ 秦屿接了助理手中的毛巾就已经凑过去看季廷韵了，他又被自己亲儿子的演技惊悚了一把，此刻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早就有其他工作人员在拆他身上的仪器，小家伙坐起身看着他嫌弃地说：“哭得好难看！” 秦屿一腔关怀的话尽死腹中，季远枫心情本来还有些沉重，听他这般说朝秦屿看去，见他一副吃瘪的表情，嘴角便微微翘起。他抱着季廷韵下了病床说：“我们去把衣服换了，看得我担惊受怕的！” 第16章 换完最后一场戏的服装，季廷韵去场中准备开拍，季远枫本来要跟过去叮嘱两句，秦屿却在此时将手按在他的肩上，季远枫回头看他，对方脸上的妆已经卸了，头发还是乱糟糟一团，季远枫猜他应该是注意着这边，见他一个人了就匆匆赶了过来。 秦屿没有说话偏头示意了下休息室的方向，季远枫转头去看季廷韵，见他正专心地听导演讲解就放心地跟着秦屿离开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秦屿的专属休息室，进门后秦屿关了门，在季远枫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伸手将人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近距离的接触让心在胸腔里不留余力地跳动，季远枫的背脊僵直了一瞬随后放松下来，低垂着头视线落在秦屿衣服的扣子上，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 秦屿想要与他对视便伸手去抬他的下巴，被季远枫偏头让开，他也没再勉强而是轻笑了声说：“看来我们就昨天讨论的问题达到了共识。”他说完就凑过去在季远枫的唇上碰了碰，临了牙齿在他下唇上啃了过去。 季远枫并没有觉得痛，但心里担心留下痕迹还是伸手摸了摸。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秦屿说，“下次再关机就给你留个印。”他看上去心情不错，语气轻快，说这句威胁时脸上还带着笑。 流氓这个词季远枫早先就骂过对秦屿是没有用的，他瞪视着对方，目光掠过他的唇很想上去先给他啃个印子，最终理性战胜冲动，他还是忍了下来，开口说：“一直单身这种鬼话拿来骗谁呢？” “你不能因为自己找了人结婚就污蔑我。”秦屿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两人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的，他说，“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两人离得太近，季远枫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烧起了一把火，在火势燎原前他伸手推开秦屿，提出了一直梗在心里的名字：“蒋烟雪呢？” 秦屿愣了下，随后退开两步对他说：“我没被她占到便宜。” 几年不见真是更不要脸了。季远枫心里如此评价，开口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出去看看廷韵。” “嗯。”秦屿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季远枫是不是已经答应跟他复合，现在得到答案了也就没再继续强留，听他这么说就伸手去替他开门，手伸到一半又收回，转身将人再次压在墙壁上，这次不再是蜻蜓点水，而是热情深入，季远枫缓慢地回应着他，不一会他就觉着周围的空气都在燃烧，心中的警报也随之拉响，好在秦屿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两个人分开后呼吸急促地对视。秦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被我吻完后要哭不哭的样子。” 季远枫靠在墙上瞪他说：“强迫我你还有脸提！” 那次是个意外，季远枫觉得那完全是自己嘴贱招惹来的官司，那时候他们才认识一个多月，表演课上讲到演戏中的借位，吻戏算是借位比较多的，他那时候因为请过秦屿几次夜宵，两人关系相处得还算不错，他私下在宿舍时问秦屿说：“万一演戏中途有一方没有按照说好的借位怎么办？” “接着演。”秦屿想也不想便回答了他，他说，“这是一个演员的素养，导演不喊停就要一直演下去。”随后他又玩笑说，“要是有女人主动往你嘴里伸了舌头，你晚上就可以去敲门了。” 那时候季远枫纯洁得很，还追问：“为什么？” 两人对话时都坐在沙发上，季远枫是看电视，秦屿是在看什么文件，秦二少听他这么问就丢了手中的文件，半起身按住人压在沙发上亲吻，季远枫内心既抗拒又好奇开始时紧闭双唇，秦屿整个身体压着他，空出手捏了他的下巴，他就顺势张了嘴。 秦屿没少在他身上作乱，吻完身体就有了反应，那时他脑子里全是我竟然让个男人吻出反应了！所以才有了秦屿说的那个要哭不哭的表情。 秦二少拿身体在他身上磨，问：“明白没有？没明白晚上来敲我的门！我让你明白！” 季远枫推开他有些结巴地说：“不……不用……”随后便落荒而逃。那天他在外面游荡到半夜才鼓起勇气回了宿舍，那时秦二少已经睡了，第二天再见面时完全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季远枫这才把心里的尴尬慢慢放下了，尴尬是没了又升起了几分失落，他的心潮大起大落，在另外一个当事人那里却是风平浪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爽。 那个吻归根结底来说谈不上强，是季远枫半推半就的，秦屿听他质问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也没有开口反驳，两人各自做了几个深呼吸，秦屿才拉开了门，他问，“廷韵的台词是你帮他设计的？” “不是，应该他自己想的。” 秦屿斟酌了下用词问：“你有没有觉得他心智很早熟？” “有吗？”季远枫自然知道季廷韵的不寻常，可他本身就是个异类，接受起异常情况就更加容易了，而且季廷韵也就聪明早慧一点，哪有他一个大男人能生孩子来得惊悚？ 秦屿很肯定地点头，他说：“他平时都做些什么？”他问完后感觉到季远枫一瞬间的紧绷，忙解释说，“只是随口问问。” “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季远枫不想多提关于季廷韵的事，但还是忍不住炫耀说，“廷韵很厉害，会自己查字典，已经认识很多字了。”他说完就等待秦屿的认同夸奖，可秦屿完全没有领会，反而说，“你应该考虑考虑让他多接触同龄人，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应该是在玩玩具，唱儿歌，看动画片，然后在大人的引导下开始慢慢认知这个世界。” 季远枫知道他说的没错，他的话让他无从反驳，可被泼了这盆冷水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皱了皱眉，说：“他喜欢看书。”他认为自己不能给季廷韵其他，这点小爱好还是可以满足的，何况看书在他看来也并不是件坏事。 第17章 两人就孩子问题产生了个小分歧，秦屿不想让这个分歧变大，造成两人间的不愉快，就没有继续跟他提季廷韵说的那些话。 出了休息室走不远就能看到拍摄现场，季廷韵的戏份已经拍完，此刻正坐在导演身边，季远枫走过去就听到导演在说：“小家伙，下次用到小演员还找你来行吗？” “要给片酬才来！”季廷韵看着导演，一脸严肃。 “哈哈哈……行！”导演笑着答应下来，随后玩笑说，“原来是个小财迷呀。” 季廷韵扁了扁嘴没有开口，一回头看到季远枫和秦屿并肩走过来，起身小跑着扑了过去，边跑边喊着：“爸爸……爸爸……” 季远枫快步越过秦屿，一把抱起了小家伙，小家伙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位，然后开口问：“你去哪里了？怎么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他说话时语气满是委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季远枫忙道歉说：“别哭啊，是爸爸不好，下次不这样了。” 秦屿打量着季廷韵也摸不准他这是在演还是真的，他笑着说：“廷韵你的戏这么快就拍完了吗？是我有事找你爸爸，他才走开的。” 导演听到他的话回头说：“他是一条过的。” “真的吗？”季远枫语气夸张地表扬季廷韵说，“我们廷韵好厉害啊。” “秦屿，你准备准备，十分钟后开拍。”导演跟秦屿说完又朝季远枫这边竖了大拇指说，“你儿子演技是这个，非常有天赋，比很多大人都好拍，我看他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季廷韵被夸，不好意思地别过视线，季远枫谦虚了两句，导演道：“我当导演也有几年了，这点眼光还是有的。”随后笑季廷韵道，“看这小家伙，刚才还板着脸跟我谈片酬呢，这会还不好意思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秦屿插话说了这句，随后跟导演道，“导演，申请多两分钟时间准备，我送他们离开。” 导演没有立时答应，而是询问季远枫道：“你们还有事吗？没事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季远枫委婉地拒绝了导演的好意，导演没有强留挥了挥手表示同意秦屿跟着去送。 秦屿心里是舍不得季远枫的，但有些话两个人在私密空间能说，现在却不方便提，他时不时偏头看对方的侧脸，直到两人快走出片场，他才想到问：“你后来有继续试镜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就让季远枫觉出两人现在的差距来，对方现在是要人托着剧本和片酬求着他接戏，自己还在四处打听试镜最后拿个配角。他道：“已经接了部戏了，过几天就会入组。”他说完又补充说，“是跟组的。” 秦屿点头，看着他怀里的小家伙问：“廷韵你打算怎么办？” “跟我一起去剧组。” 秦屿本想要他把孩子留下来自己找人照顾着，看他说得理所当然便又咽下了这个提议，他问：“在哪个影视城？” “确定了告诉你。”话聊到这里已经出了片场，季远枫说，“你快回去吧，还等着你拍戏。” 秦屿很想给他个道别吻，但是场合不合适，想给个拥抱，他怀里又抱着季廷韵，最终他只能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臂，说：“到家就给我来个电话。” “嗯。”季远枫答应随后跟季廷韵说，“跟伯伯说再见。” 季廷韵抬手挥了挥，用没多大热情的语调说，“再见。” 回去时车里沉默了半路，季远枫方察觉出不对劲来，他问：“还生爸爸的气呢？” 季廷韵偏头看着窗外，小脸快要皱成了一团，他说：“我上午拿你手机玩了，不小心看到你的信息。” 季远枫心中一惊脑子也随之空白了一瞬，等回神手心里已经满是汗，他们昨天聊了季廷韵、聊了两人的关系，也不知那信息的内容季廷韵看懂了多少，他犹豫着说：“你……” 季廷韵抢道：“我知道看别人*是不对的，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看到信息是秦屿发来的就忍不住手抖，然后不小心点开，再就不小心地看了。 “下次别这样了。”季远枫问，“你都看懂了吗？”季廷韵如今还小，不一定所有字都能认识，季远枫这么安慰着自己。 “看懂了。” 季远枫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车身也跟着抖了抖，季廷韵忙道：“我们到家再聊！” “现在聊也一样。”季远枫沉吟片刻后开口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我说了。”季廷韵叮嘱他说，“你好好开车。” “行，你说吧。” “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季廷韵说，“自古以来男为阳女为阴，阴阳相合才是正道。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岂不是乱了人伦纲常？” 季远枫正纠结于该如何解释他和秦屿之间的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性向影响了孩子，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真是哭笑不得，心里默默地想或许秦屿说的是对的，这孩子看书看得连这种老古董的话都能说出来了，可他给买的书里也不该会有这段吧？他说：“类似的话早几年就有人跟我说过了。倒是你，这些话又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吗？” “所以你是要执迷不悟？”季廷韵不悦地看着他的后脑勺说，“不记得哪里学来的了。” 季远枫见他是不愿意配合的态度，道：“廷韵，我送你去幼儿园吧，也该给你找些伴吧，你这样下去我总觉得我会把你养歪了。” “我不要去幼儿园！”季廷韵气愤地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就不要我了？！还是就是因为你们要在一起所以不要我这个拖油瓶了？！要不然就是那个坏蛋不想要我对不对？所以爸爸才一直说那些话？”他本想指控季远枫转移话题，可话到嘴边又换成了质问。他这样一说果然就争取到了暂时不去幼儿园的福利，季远枫已经无奈地承诺他说，“好好好，不去就不去。爸爸没有不要你！你秦伯伯也没有不要你！”他们聊天的信息里他数次强调季廷韵是自己的儿子，没想到倒是让这个小鬼误会了。 “我们都没有不要你。”季远枫又强调了一遍，随后说，“关于我和他的事，说起来话长，还是回去再跟你聊吧。” 第18章 季远枫一路都在想他和秦屿的事该从哪里谈起又到哪个程度结束，等回到家里差不多可以准备午饭，他在厨房淘米洗菜季廷韵就搬着张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 厨房里水流声“哗啦啦——”地响，季远枫在水声里开口说：“我在星辰璀璨当练习生的时候跟他是舍友，这个你知道的。” “嗯。”季廷韵点头。 “我们相处相对同期的练习生比较多，他对我很照顾。”他回头看了眼季廷韵，跟儿子提这种事让他心里有些别扭，也没见多少父母一本正经地跟自己孩子讲述自己恋爱经历的。 水流声停歇，刀口和砧板碰撞的“咚咚咚——”声响起，季远枫继续说：“我是暑假里应聘成为练习生的，假期结束想回去继续上课才知道签得练习生合同是对练习生时间是有限制的……” 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犯了错，为了一个月一千的生活费断了学业，想要回到学校还要给公司一大笔违约金，他自小被灌输的思想是读书才有出路，他正懊悔万分时有个同期练习生接了份平面广告的活，拿了好几万的报酬，他心底因为那几万报酬又萌生出新的想法，读完高中读大学那还得花多少钱？他现在好好当个练习生不用花钱还能赚钱，如果运气好接个什么活，一次也有好几万！人的追求都是随着认知增加而增加的，那时候他心里想着的还是打着那小几万的小算盘。 秦屿那天心情不好，半夜来敲他的门，他们那个关于“敲门”的玩笑还没过去多久，季远枫开门看到他心里还有些别扭，对方提着超市的购物袋进来问他说：“会不会喝酒？” 季远枫点完头后跟他说：“公司规定不能喝酒。” “公司还规定不能私下吃东西，你不一样吃？”秦屿不屑，随后说，“圈子里的事情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在床上谈成的就是在酒桌上谈成的，多练练酒量没有坏处。” 公司提供给练习生住的房间并不大，两个人坐在床上喝酒，季远枫看出秦屿心情不好，可对方什么也不说，一个劲地闷头灌酒，季远枫按耐不住这样的沉默，跟他提起了自己的烦恼，因为喝了点酒连自己的小算盘也一起说了，秦屿听完笑了一声没作评价，在他们的世界一千块甚至小几万都是放不到心上去认真盘算的，最后季远枫喝醉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房间里还留着昨夜的空酒瓶唯独不见了秦屿。当天他接到允许他继续学业的通知，同时也成为了同期练习生中唯一的一个特例，当真是迅速快捷地验证了秦屿那个“床上、酒桌”的言论，他只不过随便一说，就得到了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因为这件事被同期生暗中排挤，他要兼顾学校的课程，跟大家一起的机会不多，开始时也没有察觉大家的异样，直到公司决定在他们中找位男生给歌后郁娇珑拍mv，拍mv本身并不会让参与者获得多少大众关注，关键是后期有打算炒“姐弟恋”的绯闻，郁娇珑那边初定的人选有季远枫，随后不久的集体活动中季远枫在上大巴车时被人推下摔倒被经过的私家车擦到，伤了小腿。 菜倒入油锅响起“刺啦刺啦——”的声响，季廷韵在声响相对小些后问：“会不会是失手？你们同期不是都差不多大吗？” 季远枫说：“做这种事是不分年龄的。你以后长大见到的人多了就明白了。” 季廷韵低声嘀咕说：“我见过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呢。”嘀咕一句还不算完，又说，“圈子就是这么乱起来的。” 炒菜的声音在季远枫耳边，季廷韵的声音低他也没听清他具体说得什么。便问：“你说什么？爸爸没听到。” “没说什么，后来呢？” 后来郁娇珑的mv男主角定了不在初选名单的秦少爷，动手推他的练习生被公司开除，季远枫腿部受伤有淤血，做了手术抽淤血，前后一个多月都行动不便，秦少爷替他垫付了看病的费用，每次去医院也是秦少爷骑车载他，上下楼梯也是秦少爷背的。 锅里的菜熟了，季远枫边装盘边回头对季廷韵说：“可能爸爸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个孤儿。”所以秦屿对他的照顾让他很感动，他最终会答应秦屿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贪恋这份暖。 季廷韵一言不发地起身，往客厅走去，临出厨房又回头，语气不甘地说：“他有车不开陪你骑车玩浪漫，简直是有病。”季廷韵说完就气呼呼地给了他一个背影，徒留季远枫无语地站在原地。 那时候秦少爷是有车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开到宿舍这边来，他有问过原因，对方回答说：车太高调，开进开出很容易给人编造新闻的机会。对还没有正式出道的练习生来说，包养这种新闻能影响整个后半生的星途。 菜装盘后还要烧个汤，季远枫等着锅里的水开，又想起秦屿背他的那段日子，秦屿常常是边爬楼梯边跟他开玩笑，有次他说：“你平时偷吃的宵夜八成就是为了坑害我吧。” 季远枫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跟他说：“那从今天起我每天减一餐。” “那你干脆三餐都别吃了，水也别喝，只要个把星期你就能跟空气一个分量。”秦屿掂了掂趴在背上的人说，“手感还不错。” 季远枫胀红了一张脸，想骂人“流氓”又因为受人恩惠不好意思骂出口，只好一路沉默地回了宿舍，秦屿把人放到沙发上时已经出了一身汗，季远枫看他如此便开口道谢，秦屿正拿着面纸擦汗，笑嘻嘻地跟他说：“别口头道谢，来点实际的，我看以身相许就不错。” “……”季远枫说，“性别限制，许不了。” 秦屿伸手勾了他的下巴，花花公子似得，他说：“能的，要不要教你？” 季远枫黑着脸拒绝了，第二天两人从医院回来，秦屿就在共用的客厅里放了部片，美其名曰是给季远枫学习的，季远枫被气得不轻，虽然行动不便，但还是坚持单脚跳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19章 饭菜烧好上桌后还没有动筷季远枫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秦屿的名字，他这才想起离开剧组时对方跟他说过到家要给他个电话，他到家后只顾着跟季廷韵说过去倒把这事给忘了。 季远枫接通前看了眼季廷韵，对方正在奋力爬自己的专属座椅，感受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他说：“你先把我抱上去再接啊！” 季远枫从善如流地把人抱上椅子然后拿着手机去阳台接电话，他开口便说：“抱歉啊，我忘记要给你电话了。” “嗯，我猜也是。”秦屿语气很酸地说，“一点也不把我放心上。” “没……”季远枫才说了一个字就觉得自己被秦屿绕了进去，这算不算变相承认把他放在了心上？他这么想着，对面那个不要脸的果然就这么问了。 “那就是把我放在心上了？”秦屿笑得很欠揍。 “对。”季远枫想了几秒没想出什么有效的反击话语就干脆大方地承认了，他说，“是这样的，那又怎样？” 秦屿压低声音快速地说：“当然是想把你这样那样。”说完后他说，“我的盒饭过来了，你们吃饭了吗？” “正准备吃了。”季远枫说，“那就挂了吧。” “等等。再说两句。” “嗯，那你说吧。” 秦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跟季远枫说什么，只不过舍不得就这么挂了电话，隔了会他才想到问，“廷韵乖不乖？会不会闹你？”他虽然知道有了个儿子，可两个人相处不多，季廷韵在他这里的存在感不是特别强烈。 季远枫回头透过阳台的玻璃门看了眼在客厅里自顾自吃饭的季廷韵，这小家伙似乎还有些生气，也没有要等自己一起吃的意思，他跟秦屿说：“他一直很听话。挂吧，我得去吃饭了。” “嗯。” “拜拜。”季远枫正打算挂了电话，那边又来了句：“诶，你等等。” “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秦屿说，“我想约你。” 这是要找时间约会的意思？季远枫又回头看了眼季廷韵，小家伙整天都跟着自己的，根本没有可以供他约会的私人时间。他正犹豫又听秦屿说：“你要是愿意可以带着廷韵一起，我想和他熟悉熟悉。”似乎怕他误会，那边又解释了句，“我和你早晚要在一起生活的，了解下彼此很正常。” 季远枫听到那句“早晚要在一起生活”竟然怔愣了片刻，他答应和秦屿和好却还完全没有想过住在一起的事情，这就好比虽然谈着恋爱却还没有步入婚姻的打算。他说：“你等我想想。” “想什么？约会？还是带着季廷韵？还是住在一起？” 两人几年没见，季远枫本来还觉得秦屿有了变化，这会他又觉得这人再怎么变也还是秦屿，也还是这样不懂得给人留有余地，直接就将话挑明问了出来。他回答说：“都得想想。” “连约会你也要想？”秦屿语气没多大变化，季远枫也摸不准他有没有生气，对方问，“廷韵几点睡觉？” 季远枫回答说：“差不多八点半。” “那我九点去找你。” 季远枫这次倒没怎么犹豫，他一口答应说：“行，你来吧。” 两人达成共识后挂了电话，季远枫回客厅吃饭，季廷韵碗里的饭已经吃掉了一半，他夸赞说：“廷韵你吃饭好快啊，但是也要记得吃菜，均衡营养。”他说着给他往碗里添了几筷他平时吃得较少的两样蔬菜。 “你自己不也挑食吗？”季廷韵拿筷子戳着那两样菜，连鼻子都皱了起来，他说，“你平时买菜就光买自己爱吃的！”他夹了根菜泄愤般慢慢咬着说，“你下次炒菜放葱啊蒜啊香菜啊！你吃那些我就吃这些！” 被儿子这样吐槽季远枫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从季廷韵碗里捞回了一小半刚添进去的菜解释说：“其实那些我也吃的，只是比较少吃。”人的成长过程很神奇，本来都是张白纸，最终却会有不同的喜好，对某类食物偏爱，对某类东西偏好，这样的偏爱偏好又会因为遇到某些人某些事而有所变化。不爱吃这类调味菜的最开始不是他，而是秦屿，他们在一起总要有人迁就对方的喜好，何况吃完这些再有些亲密举措，那些东西的味道也不算好闻，久而久之季远枫也就不怎么吃这类东西了。 季廷韵听完也只是给了个“不相信”的表情，他继续戳着碗里的菜，不甘愿地往嘴里送，嘴翘得老高，一副要哭的样子，随后想起自己实际上也一把年纪了，这么演着演着自己都忘记这茬，为了几筷子菜流眼泪真是太长进了！嘴角抽了抽还是咬牙慢慢地把菜给吃了，嘴里抗议说：“爸爸，你这是降低我吃饭的效率！” 季远枫看他吃完先是夸了夸他，随后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定个菜谱，那样就都不会偏食了。” “嗯。”季廷韵点了点头，说，“还算公平。”心里盘算着至少要争取到每天一道自己爱吃的菜，可以盯着那盘吃。 “不过过几天去跟组，你要是跟我一起去的话，很有可能吃盒饭的时候多。”季远枫跟他商量说，“盒饭营养不太好，你再喝段时间的奶粉吧？” 盒饭能做到好吃就不错了，营养什么的完全是想太多，曾经出道试水的第一部戏，他和原思源一起吃盒饭时那丫头就曾评价盒饭为“宠物套餐”，而我们秦少爷则补刀了一句，“我嫂子养了只狗，狗粮也四五十一斤。”季远枫和原思源双双无语，而季远枫这种没养过狗的拿一千生活费的先是被狗粮价格惊了下，随后很想把盒饭拍上秦少爷的脸，秦少爷把自己盒饭里的鸡腿拨给了他，直接导致他的盒饭没能拍出去。而原思源还起哄跟着做了一样的事，理由是“我减肥”，秦屿隔着季远枫跟她道了谢把她那只鸡腿给吃了。 “不吃奶粉！”季廷韵抬头说，“爸爸，你可以抽空给我做饭的啊！我帮你打下手！”奶粉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腥了。 “那等去了剧组看情况，不能做饭你就喝奶粉。”季远枫严肃地说，“到时候不能耍赖！” 第20章 晚上季廷韵作息时间还是跟平时一样，一到八点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让季远枫抱他去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季远枫替他把头发吹干，然后将他埋进了被窝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说：“晚安。” “晚安。”季廷韵拿脸在枕头上蹭了蹭，被亲了这么多次还是有些不习惯，他说，“你也快去洗澡吧。”他入睡很快，季远枫还没有从浴室出来他就睡着了。 季远枫穿着和季廷韵同款的睡衣站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头，随后换了套家居服，熄了房间的灯，悄悄地退了出去。 八点三十六分季远枫的手机震了震，秦屿发信息来问：小远，我在楼下，现在方便上去吗？ 嗯，你上来吧。 两个人虽说不上光明正大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偷偷摸摸的地步，季远枫想想这种状态就觉得好笑。 季远枫默算了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去开了门，门外秦屿是正抬手打算敲门的姿势，这人看到他来开门笑道：“果然心有灵犀。” 季远枫瞪他一眼没有搭腔，弯腰替他在鞋柜里拿了双新拖鞋，秦屿心里想着这次要比上次待遇好多了，于是很满意地换了鞋。 季远枫看他进门就远远地走进了客厅，之前被他压在门上的事他可还是记在心里的。 秦屿的心没能多生几窍，自然是猜不到他的小心思的，换好鞋便问：“廷韵睡着了？” “嗯，刚睡。”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季远枫犹豫了下点点头，他走过去悄声开了门，对里瞧了一眼确定季廷韵没有醒才跟他说：“声音小点。”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季远枫开了房间里的小灯，室内染上了一团昏黄色的暖光，季廷韵已经睡沉，打着小呼噜，发出细细的气音。 秦屿看着他这小模小样的孩子，心里想到这就是我儿子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脸上漾起轻笑。他跟季远枫说：“辛苦你了，一个人照看孩子。” “自己的儿子还谈什么辛苦。”季远枫说，“回国前不是我一个人带的。” 秦屿因他这句话心生警惕，不是一个人带的那还有谁？蓝茵？他们分开毕竟不是三天五天而是快五年，这五年他不知道季远枫遇到过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虽然如今表面上看两人已经复合，可这内里还是空洞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填满。 秦屿说：“出去吧，别吵到孩子睡觉。” 季远枫替季廷韵理了理被角，抬手关了灯，室内又恢复了一片漆黑，两人先后出了房间，季远枫关门后发现秦屿正等在他的身后，对方伸手拉了他一把，季远枫顺势靠了过去，两人在客厅里拥抱接吻，秦屿在季远枫的印象里还是当年还没熟到那个地步就敢在公共客厅放片让他学习的人，所以他有了那样的心里准备，连身体都有些轻颤，秦屿的步调却很温柔，轻轻浅浅，不疾不徐，只是很纯粹得与他拥吻，吻完秦屿也不松手，他就着拥抱的姿势偏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到现在才算有点失而复得的感觉。”他用下巴在他肩上磕了两下说，“你要是能再矮个两厘米就好了。” 说完他松了手身体后仰了些看他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长高了？” “没有吧，可能是现在不吃宵夜，瘦了显高。”季远枫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在想常听人说怀孕会长高，总不至于自己真的长高了吧？ “可能。”秦屿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把刚才的想法归类于太久没有好好看过对方而产生的错觉，他说，“你现在太瘦，再多几斤肉也不算胖。” “我没刻意控制体重。”季远枫去厨房切早就准备好的水果，秦屿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说，“你还真是把我当客人招待啊？”说着用手在砧板上拿了小块的苹果吃被季远枫打了下手说，“洗手。” 秦屿依言去洗手还笑着说：“小远，你好凶。”他洗完手吃了一块又拿起一块用唇含住，轻扯了下季远枫，等他回头后抬了抬下巴，“嗯”了一声，示意他到他嘴里接这块苹果。 季远枫拿着菜刀怔在那里，秦屿不耐烦地催促了声，他才凑过去在那块苹果上咬了一小口。秦屿把剩下的吃完又来之前的那套，剩下的水果季远枫也不切了，干脆收了菜刀砧板，拿了个削好皮的苹果开始啃，这样秦屿也不好再拉他玩喂苹果的游戏。 季远枫拿着苹果回客厅吃，秦屿就端着小半盆切好的苹果块跟在他身后说：“诶，小远，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才多大？”季远枫随手开了电视，跟他说，“我现在都快三十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二十左右，那些自然是小情小趣的，都三十岁了还这样，怎么想都不太合适了。 秦屿在他身旁坐下，隔了几秒才说：“你不在我身边，我总觉得时间没有走过，好像我还是二十出头呢。” 没有你的时光对我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空白。 季远枫心里一动，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别过头去。现在的时间正是电视剧的黄金播出时段，现在这个台在播的刚好是原思源主演的那部。 秦屿问：“你在追她的剧？”他刚才看得分明，季远枫开电视后就没有调台，这说明上次关电视机的时候也是在看这个台，他想起季廷韵有意撮合他跟原思源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季远枫不在意地说：“没在追，只是偶尔看看。” “最近也有我的戏在播！” “嗯，我有看到。”秦屿说的是个青春励志剧，和他演对手戏的女生今年才二十出头，正是妙龄如花的年纪，虽说是励志但也少不了爱情的戏码，他调台的时候看到秦屿跟个年轻小姑娘谈恋爱心里总是不得劲，后来换台都避着那个频道。 秦屿沉默，他刚说完可就想起最近播的是哪部剧了，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做演员难免会跟人有亲密接触，以前他们就很少会看对方的戏，他刚才倒给忘了，室内只剩下两人嚼苹果的声音和电视里的声音，季远枫开口打破沉默，说：“原思源现在也有一线身价了，你看她还有进步空间吗？” 他挑的话题实在是让秦屿爱不起来，秦屿说：“看她团队怎么操作了。”随后他问，“你复出后有定位吗？要不要还签回公司？” 第21章 “我还没上星辰璀璨的黑名单吗？”他一消失就是五年，合约的后续应该还是秦屿帮着处理的。 “没上。”秦屿笃定地说完，跟他道，“你要是想有好的发展还是签回来吧，国内这几年新开的几家娱乐公司各方面都不如星辰璀璨。” “嗯，等我这部戏拍完。”他是星辰璀璨培养出道的，打心底对星辰璀璨存有孺慕之情，只要给他机会回去他都是愿意的，他在这方面的决定的是跟秦屿的关系完全分开的。 “你手机呢？给我。”秦屿说，“我把号码留给你，免得公司想找你也打不进来。” “我已经取消黑名单了。”季远枫解释了句，还是把手机拿给了秦屿。 秦屿存了号码，又无意地看了看他的通讯录，虽然没几个联系人，但戳自己心口的倒有，例如蓝茵，例如原思源。他又看了看他手机里的软件，说：“现在大家用微信比较多，给你下一个。” 季远枫因为季廷韵说看过信息的事早已经把手机清理了一遍，也不怕他看到什么，就任他折腾着下载安装，还把他自己加成了好友。 “你以后有事可以用微信给我留言，电话我有时候不能及时接到。”他说，“你微博也常上。现在宣传当年微博也算是主要战场之一。” “好，我知道了。”季远枫每天晚上和季廷韵睡觉的时间差不多，聊了这么会生物钟作祟已经打起了哈欠，秦屿见他如此往他身边凑了凑问，“小远，我晚上能不能留下？” 租的房子不大，秦屿能睡的地方只剩两人现在坐的沙发，季远枫跟他说：“如果你要留宿只能睡沙发。”顿了顿又问，“你还留吗？要留的话我去给你拿被子。” “嗯。”这个房子四下扫一眼就能知道情况，季远枫和季廷韵是睡一起的，他要留下确实只有沙发能睡。 季远枫起身去抱了条被过来放在沙发上，跟他说：“廷韵对你有点抵制，你早上要不要在他起来之前走？”他自己之前在心里笑两人的行为像是偷偷摸摸，这会儿倒更加像了。 “小孩子对不熟悉的人都这样，多相处两天就好了。” 如果秦屿知道他儿子能说出“阴阳相合”这种话来，就不会觉得季廷韵对他的抵制是出自不熟悉了，不过这是他和季廷韵的事，他也不会跟秦屿说起，他犹豫了瞬，问：“那……你几点要到剧组，我起来给你准备早饭。”他说着话不自觉地又打了个哈欠，眨了下眼，眼角还有凝成滴的眼泪明晃晃地挂着。 “早饭不用你操心，我出去吃。”秦屿拉季远枫在自己身边坐下，替他擦了眼角的那点水渍，说，“再聊一会，你要是困我肩膀可以借你靠着。” 季远枫看了看他的肩膀没有靠上去，秦屿伸手把人揽过来，强行把他的头压到自己肩上说：“客气什么？又不是没靠过。” 季远枫垂着眼靠在他的肩上，秦屿的肩膀他确实是靠过很多次，这句话他还当真是无法反驳。 初次试水的戏那部青春偶像剧，剧本是公司为他们这批练习生量身打造，一部戏里塞了五对男女，占同批练习生人数的一半，开拍后公司派了老师现场指导，所以大家都不能缺席，现场常是呼啦啦围着一圈人，每次等自己的戏份都要一等小半天，季远枫那时为秦屿背了他一个月感激涕零，跟他关系已经迅速升温，黏腻到勾肩搭背，开口闭口都好意思喊他一声“哥”的地步，在片场等到想打瞌睡了就往他肩上一靠闭眼就睡，等快到自己戏份时秦屿自然会喊他。 秦屿在练习生里的印象一直都是不好相处，大家见他与秦屿相处得好，私下间“抱大腿”、“找后台”、“认干哥哥”的小道八卦没少传，除了原思源不在乎秦屿的冷脸还会常凑过来跟他说几句话外，同批里看见他远远避开的都有就更别提交谈了。 “在想什么？眼神都定住了。” “没想什么。”季远枫闭了闭眼睛，电视还没有关，里面正是一身洋装烫着大波浪卷的原思源在与人跳舞的画面，裙裾随着舞步飞扬，脸上的表情严肃又微微带着几分笑，他正看着秦屿的手就挡在了他的眼前，语气不悦地对他说，“不准看了，眼睛都直了。”另一只手还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 “我对她最多就是把她当妹妹。”季远枫打开他的手坐正了身子，无奈地说。 秦屿刚要开口，电视剧里就传来了一个女声抽抽噎噎地说：“我爱了……爱了你这么多年，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到现在才来说把我当妹妹，我当初对你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竭嘶底里。 季远枫瞥了眼电视机，顶着荷叶头的原思源正满脸泪水愤恨地指着某个男人。 季远枫：“……” “泪痕真是够明显的，粉扑这么厚，不是遮痘痘就是遮雀斑。”秦屿拉着他的手往脸上摸，显然就是“我皮肤好”的意思。 “拍戏拍到后来昼夜颠倒，起痘痘很正常。”季远枫挣扎了下没能收回手还是碰上了秦屿的脸，他手沿着他脸颊的弧度往下在他下巴处离开，顺了他的意点头称赞说，“皮肤很嫩，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这会才三十，可正是花骨朵的年纪呢。” 秦屿满意地点头，抬手换了个新闻频道，季远枫是真的困了，想想留他一个人在客厅也怪可怜的，就又靠回他的肩头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很快他就睡着了，这种事他是做惯的，秦屿看了眼他的睡颜无声地笑笑，随后调低了电视机的音量，展开被子裹住了两个人，他的手一动，季远枫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睛想要起身，秦屿说：“就这么陪我一会吧，我还不困。” 季远枫再睡着后不久，两人身后的房门被打开，秦屿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回过头，目光刚好与站在门口的小家伙碰个正着，季廷韵显然没有家里会多个人的心理准备，脸上惊讶的神色好一会才归于平淡，随后黑着脸跟他无声对视。 秦屿身为长辈的自觉在对视中悄然苏醒，他率先低声开口说：“你是要上厕所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季廷韵不理他，踩着拖鞋绕过沙发直接站到了两人面前，目光不依不饶地来回看着两人，他刚才翻了个身发现身边没人，迷迷糊糊地等了一会还不见季远枫回去，这才爬起来开灯打算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这两人凑在一起有些缱绻的姿态。 “你是出来找你爸爸的？”秦屿抬手关了电视，跟他说，“我本来打算等他睡熟就抱他回去的。” 季廷韵目光古怪地看了会季远枫，随后抬头问秦屿说：“他放你进来的？” 秦屿小幅度地点了下头，说：“客厅里冷，快回去睡吧，我把你爸爸也抱回去。” “引狼入室。”季廷韵不满地评价了句，随后“哼”了一声。 季远枫被他带着尾音的“哼”给哼醒了，睁开眼看到季廷韵立刻如被冬夜里的雨水给淋了，瞬时清醒。 季廷韵小嘴一翘，眼含泪光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喊：“爸爸……” 跟他演过对手戏的秦屿知道自己的结局怕是要糟，果然最后在季廷韵一滴眼泪也没流出眼眶的情况下，自己被季远枫赶出了家门，连睡沙发的待遇都没捞到。 秦屿很想匿名去各大论坛发帖问一问：自己儿子劝唆自己老婆把自己赶出家门要怎么办？！ 第22章 季远枫把秦屿送出门回头，季廷韵已经不在客厅，小家伙自个回了房间不算还爬上床盖好被子了，看到季远枫找他找进卧室特意往旁边让了让，说：“爸爸，快来睡觉。” “马上来。”季远枫看他情绪稳定完全不用自己安抚，又退回了客厅，用手机给秦屿发信息说：委屈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秦屿的信息是秒回的，他说：跪键盘我就原谅你。 突然觉得我亏了，你都还没找个钉板跪一跪、滚一滚，我就原谅了你。 季远枫这还是翻得当年他离开时那场大吵的旧账，秦屿一直没有明明白白地跟他解释过后续，他自己又不愿意直接去问，就这么拿言语撩着，等对方主动开口解释，那边又秒回了句：键盘我跪。 这态度干脆得让季远枫觉得要是自己再问上一句就胡搅蛮缠了一般，他只得回复说：那先记着，你开车注意安全。 还在季远枫家楼下车里坐着的秦屿看了看信息又抬头看季远枫家所在的楼层，刚巧看见客厅里的灯灭了，秦少爷活了三十年还是头一遭半夜被人赶出家门，偏偏他还拿这人无可奈何，他低头回复信息说：那我回去了。信息发出去等了两分钟没有等到回复，他才不甘愿地发动车子离开。 季远枫要去跟组，找个人带季廷韵的事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他在服务中介留了要求和联系方式，当天下午那边就来了电话，询问他是在中介面试还是让人去他家里，季远枫碍于自己现在不温不火的明星身份，选择带着季廷韵去中介。 季廷韵从坐上车就开始问：“爸爸，我看新闻里说有幼儿园老师摔打学生，我万一不听话，那个阿姨会不会摔我？” “不会，廷韵你一直都很听话。”季远枫说，“请的阿姨一定也会喜欢你的。” 季廷韵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经常耍耍小脾气，他继续问：“那会不会像新闻里写得那样不给我饭吃？” “不会。”季远枫说，“我会每天抽空跟她确定食谱。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那她会不会偷拿我的玩具回去给她小孩玩？” 季远枫耐心回答说：“我挑人的时候会看她过去雇主的评价，你就放心吧。” 季廷韵仍旧继续絮絮叨叨地发问：“那会不会关我小黑屋？会不会让我一个人在家？万一她记性不好忘记关煤气……” “季廷韵！” 季廷韵沉默，没过几秒又开始演起悲情戏码，他低头呢喃着说：“我都这么听话了，你为什么还不要我？”声音控制得恰好能让季远枫听见又像极了自言自语。 季远枫听到那可怜兮兮的声音立刻有种心疼到心碎的感觉，也没再搭腔，一路沉默。 有了季廷韵这样的铺垫，等季远枫在中介公司挑人的时候，看谁都觉得对方像是会虐待他宝贝儿子的样子，再看看自家宝贝儿子，正垂头丧气地低着头。 算了，还是带在身边吧。他叹了口气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说：“你还是跟我一起吧。” 跟面试的道了歉，又交了中介费用，季远枫又带着季廷韵回去了。 秦屿问过他怎么安排季廷韵，当时他说找人带着，如今有了变动，晚上在微信上他就提了这事，秦屿说：“你要是放心的话，可以把孩子放在秦家。” 真把孩子放去秦家他就更不放心了，就怕送进去就难接得回来，他说：“我带在身边就行。” 秦屿没有用语音而是回了好长一段话过来，他说：我哥哥和嫂子现在不急着要孩子，家里还没有小辈，现在送廷韵回去，必然是当成宝一样宠爱的，你得为我们的将来想想，虽然他们再无能力强行干涉我的自由，但我想让你光明正大地入我秦家的门。 季远枫觉得他和秦屿的思想难以同步，当年他战战兢兢地想着将来，秦屿则是忙到没空想这种小事的状态。他后来曾和蓝茵聊过这样的问题，她说秦屿就好比只看得到天空的雄鹰。季远枫不太满意她这样的比喻，因为自己被这个形容衬得渺小了。蓝茵便改口说，这就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这世上有类人专门征服世界，另一类人专门征服已经征服世界的人。而秦屿属于前者，他属于后者。季远枫听过这句话的另一版本，因而跟蓝茵为这句话冷战了三秒，第四秒的时候季廷韵喊饿，他就忘记了冷战。 而现在的季远枫只看得到眼前这一步也只想眼前这一步，对方却又突然提起了将来，在他还没有看到地基时就先给他描摹了这地基之上的琼楼玉宇是什么模样。 当年和现在的区别只是多了个季廷韵而已。季远枫一时转不过弯来，只当他如今跟自己在一起更多是因为季廷韵，心下略感失落，隔了会回他说：廷韵跟我一起去剧组。 虽然秦屿的话在道理上没有错，但万一秦家两个老人喜欢孩子把人强扣下来然后如当年一般让他走，他可怎么办？就算诉诸法律，一份秦屿和季廷韵的亲子鉴定就能让他无计可施。他从记事起就是孤儿，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季廷韵这个血脉至亲，他哪舍得去冒这个险？ 那你请个助理，也可以帮你照看孩子。 秦屿没有强逼着他做决定多少让他松了口气，当下便回复说：好。 季远枫跟组的剧组第一站就是专拍古装剧的古镇，原思源刚好在那边拍戏，他聊微信询问那边环境天气时顺带提了句请助理的事，原思源很热心得给他介绍了个朋友。 “人肯定靠谱的，以前是当我助理的，后来不干去追求真爱，如今跟人掰了，一时还没找到工作，你就当帮我忙吧。”原思源在微信如此说。 季远枫跟原思源的交情只要看他回国就能跟对方联系上就知道深厚了，所以原思源推荐他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23章 原思源跟那边沟通过，那边也是一口答应，几人开了个微信群沟通了几句，决定让她先去古镇原思源那里，等他们过去再汇合。 秦屿的戏接近杀青，正在补拍镜头，知道季远枫在收拾行李准备去古镇，特意抽空来他这里吃午饭，这次他特意买了不少适合3-6岁小孩玩的玩具，大号购物袋装了两袋子，季廷韵看到这些玩具时内心很精彩，板着脸给了玩具自己提着玩具的人一个不屑的眼神。 季远枫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还不快谢谢伯伯。”他家季廷韵老大，拗不过他就顺着，所以季远枫也认同了他对秦屿的称呼了。 季廷韵很给季远枫面子，开口说：“谢谢伯伯。”说完就爬回自己常呆的那张沙发盘腿坐着，腿上摊着本书像模像样得看着。秦屿走过去拿出玩具挨个向他展示，季廷韵手支在膝盖上撑着头看他，季远枫看他们相处得貌似和谐就放心地回了厨房。 秦屿看季廷韵一直没表现出多高兴，便问：“没有你喜欢的吗？” “嗯。”季廷韵点头。 秦屿也不再介绍玩具了，在他对面坐下，问：“那你喜欢什么？” 季廷韵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回答说：“要说喜欢，最近可能比较喜欢拍戏。” 秦屿将此理解为孩子的表现欲，也并不觉得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喜欢拍戏有什么不对，他笑着说：“好。改天有个节目我带你一起去玩，不过你得说服你爸爸。” 季廷韵板着脸摇头说：“节目不算拍戏，我不喜欢。” “要先有粉丝才有人找你拍戏。” 季廷韵让步说：“那你说服我爸爸。”顿了顿，难得多说了句，“他可能不愿意我上节目。” “他可能不愿意我带着你。” 两人差不多同时开口，说完后两人面面相觑地对望，秦屿说：“我去吧。” “去吧，等你消息。”季廷韵坐在沙发上挥手，那架势、那气势活像坐在龙椅上坐拥天下的帝王。 秦屿手痒很想去摸一把小家伙的头发，但想起上次他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生生忍下，改为捏了捏他的脸，随后领命去了厨房。 季远枫厨艺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已经让季廷韵从一开始的嫌弃到点头认可，秦屿本来在客厅就闻到香味，走到厨房里味道就更浓郁，已经吃过一段时间“宠物套餐”的秦屿肚子里馋虫作祟，突然就觉得自己饿得有点难以忍受。他卷了袖子问：“要不要我帮忙？” 秦少爷进厨房的次数真的不多，就算他演技登顶、架势十足，能干的活也不多，季远枫拿着锅铲发派活计，他说：“不给我添乱就行。”他偏头接触到秦屿的目光，忙自然地接了句，“你随便看着做些什么。” 秦屿洗了套三人用的碗筷，随后就找不到能帮忙的事，他在旁边看了季远枫一会，走过去从他背后抱着他，头凑在他脖颈里蹭了蹭，季远枫的手抖了抖，头往一旁让了让，说：“不是说好不添乱的吗？” “我没添乱啊，我又不干嘛，你炒你的菜就行。” 是啊，大爷你是什么都没干，只不过就抱着他的腰不撒手而已。季远枫感觉自己像是驼着壳的蜗牛，行走间身后的壳怎么也甩不掉。 秦屿随着他的步子挪边跟他说：“你回来我们还没好好聚过呢，我这边戏拍完又换你忙了，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季远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相识十二年第一次见识秦屿大爷这么肉麻，手里的锅铲都要拿不稳了，他说：“又不是没分开过，你发什么神经？”他们以前在一起时就是各自拍戏，在一个影视城还得对着时间看都有空才能见个面，实在想念对方就想办法接同部戏。 “我还没觉得我们现在像是在一起了。”秦屿觉着现在形势不错，顺着接了一句，“小远，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语气竟还带了几分撒娇的意思。 季远枫受不了他这样，心一软就答应了下来，说：“好，答应你什么事？”他联系前后语境，思路早已经被秦屿带跑，有些不往正经方向想了。 “答应了不能反悔啊。”秦屿语气喜悦，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有个节目邀请我，我想带廷韵一起去。” 季远枫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本来心里就有“他现在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季廷韵”的想法，现在更加觉得如此，同时还隐隐担心他把季廷韵带走就不还给自己，便说：“换件事。” “小远，答应了不能反悔！”秦屿说，“我保证孩子怎么带走就怎么还回来，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自认对季远枫还算了解，偶尔还能猜到几分他的心思，可他宁愿自己猜不到，那样也不会这么清楚地明白季远枫如今对他已经这样的不信任。 鼻端有焦味飘过，季廷韵在客厅里高声说：“爸爸，你们干嘛呢？菜都糊了。” “没事，忘记翻了。”季远枫忙翻炒锅里的菜，还好没耽搁太久，只糊了一点，他把糊的部分挑出来扔进垃圾桶，随后想起季廷韵对秦屿的不待见，回答说，“廷韵的事得征求他自己的同意。” “他同意你就答应？” “嗯。” 秦屿得了他这句话没有立时出去，而是腻歪到季远枫炒完菜赶他端菜拿碗准备吃饭。 三个人坐上桌吃饭时秦屿对季廷韵大献殷勤，接连给他夹了好几筷子菜，等得到季家父子两个人的目光注视后他才清了嗓子开口说：“廷韵，伯伯跟你商量件事。” 季廷韵用他的小筷子把他夹过来的菜拨到碗边，跟季远枫说：“爸爸，拿个空碗行吗？我想吃完饭去喂楼下的小花。”小花是楼下流浪猫的统称。季远枫看了秦屿一眼，见他脸色尚可才起身去给他拿空碗，他回来把碗递给季廷韵，季廷韵边把菜拨到空碗里边语气平淡地跟秦屿说，“你说。” 秦屿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沉默，嫌弃至于表现得这么明显？他皱了下眉，还是没有自讨没趣地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菜，而是淡笑地开口说：“有个节目邀请我参加，需要个小孩跟我搭档，我想邀请你一起去，可以吗？” 季廷韵抬头看着秦屿，两人目光交流了一瞬，季廷韵露出为难的神色去看季远枫，秦屿忙说：“我跟你爸说过了。” 季廷韵的神色除了为难又多了些不满，季远枫刚想说你不答应就不用去，季廷韵就已经开口，用不情不愿的语气说：“爸爸答应了就去吧。” 季远枫：“……” 秦屿在季远枫有所反应前，抢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去给那边打电话。”说着就要起身。 两人迅捷快速地做好了约定，季远枫到这时才来得及说：“诶，你等等。” 秦屿坐回去问：“怎么了？” 季远枫看着季廷韵说：“爸爸没答应，跟你伯伯说好看你的意思，你愿意去才去，你真要去吗？” “啊？”季廷韵似乎对这个事实有些吃惊，抬眼瞪了秦屿一眼，然后看着季远枫说：“可我都答应了啊，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季远枫纠结了一瞬，才点头说：“那你去吧。”他虽然答应心里却觉得自己被秦屿坑了一把，他压根就没有答应，他却误导季廷韵以为他答应了，他哪里想到这一大一小根本就是串通好了，在饭桌上演了一场呢。 在他答应后那一大一小又交流了个“你懂我懂”的眼神，季廷韵别头又露出个嫌弃的表情，秦屿心里刚因我们父子真有默契而产生的那点得意立刻没了，在心里暗骂：臭小子！过河拆桥！ 第24章 饭后季远枫又切了些水果，几人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过了会季远枫觉得差不多消完食了就让季廷韵洗漱了去睡午觉，季远枫陪着季廷韵直到他睡着才离开房间。 秦屿一直好耐心地坐在客厅等着，半点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他看季远枫关门出来便问：“睡着了？” “嗯。”季远枫觉得自己被他坑了一把，正心情不虞，神色也是淡淡的，他问，“下午没你的戏？” 秦屿起身过去想要抱他，季远枫闪躲了下没有躲开，还是被他抱进了怀里，他哄着说：“好啦，不要生气了。” 季远枫不理他，秦屿将头搁在他的肩上，说：“我也是想着跟他多相处能关系好一点，我知道你在乎他的想法。你不愿意把他送去秦家，我也保证对家里守口如瓶，你相信我。”他这么说着想起了秦岘这个存在，季远枫还抱着孩子与他遇到过，回头还得再给他说一声。他又重复了遍，“小远，你相信我。” 季远枫心防有些松动，他抬头拍了拍他的背，说：“好，我相信你。你放开。” 秦屿在他身上蹭了蹭，季远枫感受到他的异样，脸有些泛红，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秦屿说：“我都有点忍不住了，你这里有孩子还不方便。”上次夜里季廷韵突然开门出来的事他可是记忆深刻。 季远枫硬是把到嘴边的那句“廷韵能睡两个小时”给嚼吧嚼吧吞回了肚里，他说：“那就放开啊。” 秦屿没有放开，而是寻了他的唇与他慢慢厮磨，季远枫堵在心口的郁气在这缠绵悱恻之间慢慢消散，秦屿好似还是原来那个值得他信任的秦屿，能背着他上下楼梯，能任他勾肩搭背不知好歹地称呼“哥”。可惜最终时光残酷，总容易把韶光抛，季远枫心里一堵，抬手把人推开说：“行了，我相信你。”他认真地跟他强调说，“廷韵对我来说重于生命。” 秦屿把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有点吃味了，但还是点头说：“我明白。”他复又把头搁在他肩上说，“什么时候你能抽几个小时个人时间陪陪我？我想你。” 季远枫又被他直白的肉麻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说：“放开，你不觉得热吗？” 秦屿放开后问：“你助理找好了吗？” “嗯，找好了。”季远枫去卫生间洗脸，秦屿跟在他背后问，“多大？男的女的？” “女的，原思源原本的助理。” “原思源？”秦屿不悦，他说，“我让金逸跟着你！” “别闹。”季远枫用冷水扑了扑脸，冷静了几分，说，“那是你经纪人。” “那我助理随你挑一个！” 季远枫擦了脸说：“我不要，你别闹，也洗把脸吧。” 秦屿依言洗了脸，但还是对这件事不依不挠，季远枫觉得他越发的孩子气了，同样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用最简单的方法堵了他的嘴，秦屿的反应有些凶，咬了他一口才松开，他说：“你得每天给我电话，总不能让一个外人对你在哪在做什么知道的比你男朋友还清楚吧！” “你都在想什么啊？”季远枫抱怨了句，还是答应了他。 秦屿又跟他腻歪了会才离开，临走前跟他说：“我会去探你的班，你别又招蜂引蝶的。”秦屿的担心并不是多余，严格来说季远枫比秦屿长得更招女人喜欢，想当初他进星辰璀璨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对这个圈子一无所知，各方面表现平平，真的纯粹就是靠着一张脸刷出的分值。 季远枫并没有这方面的认知，他无奈地冲他摆摆手，说：“走吧你！”那意思就是示意他快滚。 秦屿带着不放心滚了，季远枫关了门收拾自己和季廷韵的行李。 到古镇那天天气很好，季远枫带着季廷韵去剧组报道，季廷韵那张像极秦屿的脸还招了不少人的视线，季远枫只好一路打招呼顺带介绍一句：“这是我儿子季廷韵，跟我过来玩几天。”这样介绍后总算有零星几个人表示这孩子跟他有点像。 报道后他带着季廷韵去入住酒店放了行李，随后去原思源那里跟新请的助理孟佳佳汇合。 原思源这两年红的程度可以这么来形容，就是你换五个台能有三个台看见她的脸，电视剧和广告都没少拍，超级大忙人一个。 这个大忙人还特意空了时间给季远枫接风，季远枫感动之余又想起秦屿说她对自己有意思，这感动就有些变了味，好比一块香甜可口的糕点，本来以为是纯天然的，你吃得也很开心，突然有个人告诉你这个“纯天然”做了假，虽然你不相信，可吃着心里总不是那种滋味。 原思源顶着素颜，披了一头长发，戴了副墨镜，穿着热带雨林风格的长裙，配了双细跟皮鞋。倒是她身边的孟佳佳倒是妆容精致，一身干练的工作装。 原思源过来给季远枫一个拥抱，互道了声：“好久不见。”随后弯腰抱起了季廷韵说，“这孩子好可爱啊，比照片上还漂亮，啊，我的心脏啊，乖，快叫干妈。” 她那边逗着孩子也不给季远枫和孟佳佳介绍，两人只好自力更生，季远枫冲孟佳佳笑了笑说：“你好，我是季远枫。” “孟佳佳。” 几人一起进了酒店，季廷韵那边叫了声“干妈”，原思源就差捂着心口夸赞这孩子了，她说着就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到自己包里去摸，她说：“干妈给你包个大红包！” 季远枫哭笑不得地跟她说：“你这样没形象也不怕被拍到！” “正好明儿个上头条，新闻标题用什么呢？”原思源沉吟着说，“原思源素颜私会神秘男子，原思源怀抱四岁大的孩子毫不顾忌形象。” 季远枫笑着接口说：“对，再过个一天就可以有其他的衍生新闻，与原思源私会神秘男子身份大揭秘什么的。” “说不定还有原思源恋情大起底？” 两人说着相视一眼，“哈哈哈”地笑了一场，这种新闻套路两人都是再熟悉不过的。 季远枫伸手要从她怀里抱回季廷韵，原思源有些不愿意，季远枫说：“你穿得高跟鞋。”原思源这才松了手。 几人进了包厢后坐下，原思源摘下墨镜别在衣服上跟季远枫说：“这就是孟佳佳了。” 孟佳佳笑着说：“你刚抱着小帅哥不肯松手的时候，我们就互相介绍过了。” 季廷韵开口喊了声：“阿姨。” “好乖。”孟佳佳笑得眉眼弯弯。 原思源这个时候才把她所说的那个“大红包”给掏了出来，季廷韵在季远枫点头后才接过来，那红包看上去很薄，拿到手却感觉得出是张跟□□大小一样的卡片，季廷韵摸不准季远枫知不知道红包里是什么，便把红包递给了季远枫说：“爸爸，给你收着。”然后他跟原思源说，“干妈，我来之前不知道我爸给我认了个干妈，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原思源抬手捂着心口，一脸被他萌翻的表情，说：“季远枫，你上辈子怎么修得啊，儿子这么可爱懂事。啊，我的心脏啊。” 季远枫也感觉到红包里是什么了，当着孟佳佳的面也不好直接退回去驳了原思源的面子，只好先收了下来，听她这么说便回：“你也修得好啊，这么可爱懂事的可是你干儿子。” 季廷韵小脸微红，然后问：“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他用这招打断了两人浮夸的夸赞。 一顿饭吃得几人都很开心，季远枫跟孟佳佳也熟悉了些，饭后孟佳佳要先去拿行李，季远枫就给了她酒店名，让她晚点过去。 回去后季廷韵坐在酒店的椅子上晃着双脚问他说：“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要认原思源当干妈啊？” 季远枫正在想着怎么把红包还回去，解释说：“那丫头想到一出是一出，她提了我也不能驳她面子。” “这出她早就想好了。”季廷韵努嘴示意他看那个红包说，“这红包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么？你打开看看呢，说不定是张超市卡呢。” 事实证明还是最初的猜测比较准确，里面是张□□，写名字的地方写了六位数字，字体秀气漂亮。 季廷韵凑过来看了眼，夸赞说：“字很漂亮。”夸完还补充说，“人也漂亮，就是有点神经质，其他都还好。” 季远枫敏感地回头看他说：“你别乱想！” “你不喜欢吗？”季廷韵扁了扁嘴说，“她不比那位年纪一大把的伯伯好吗？” “你干妈和他一样大。” “哦。”季廷韵面不改色道，“干妈显年轻，那位大伯长得有点急。” 说话也不怕违心。季远枫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别在外人面前乱开口说这个，不然我和你干妈都会很尴尬，而且万一媒体乱写对你干妈很不好。” “好吧。”季廷韵从椅子上下来踢踏踢踏地去了卫生间，到卫生间门口又回头跟他说，“你考虑考虑啊。” “没可能！”季远枫严肃地摇头。 第25章 第二天果然有媒体报道了原思源素颜与季远枫一起吃饭的事，原思源平时会做人，跟媒体的关系不错，所以新闻用词都还算客气。季远枫和原思源在他淡出圈子之前绯闻也没断过，这次那些旧新闻又被拿出来总结了遍，稍晚出来的新闻标题已经变了味，成了他们两个分分合合数年。 沾了绯闻的光，季远枫以往的戏都被扒了一遍，季廷韵也被人重新关注，微博上他的九宫格又被大量转发，这一次没有人刻意干扰，季远枫和季廷韵两个很快就上了搜索热门。 季远枫拍戏的空闲看了自己微博的评论，有很多人过来围观季廷韵，也有他的旧粉丝留言说：明明昨天还是记忆中的翩翩少年，今天就成了翩翩少年他爹，变化太喜人，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条留言后面又有人留言说：纠正下！是翩翩少年他养父！当然也有原思源粉丝的留言，分为围观、支持、谩骂几类。 晚上秦屿发微信过来说：“你才出去第二天！父子两个就都因为你的绯闻上微博热门！” 季远枫按着屏幕刚要解释，季廷韵就凉凉得来了句：“狗拿耗子……”季远枫不想让季廷韵的话被秦屿听到，结果手一松，这句话就这么发了出去，季远枫看着对话框无语。 “……多管闲事。”季廷韵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见季远枫看过来，理直气壮地加了句，“本来就是！”说着翻了个白眼往床上一躺说，“睡觉！” “下次别这样，很不礼貌。”季远枫还是说教了句，才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酒店房间地方有限，也只有卫生间这里可以待。 季远枫解释说：“是和新请的助理汇合，顺便和思源吃了个饭。” 快被儿子气死的秦屿语气有些不好，他说：“你就不能离原思源那个女人远点吗？” “我和思源多年朋友了。”季远枫只简单地回了这么一句，言外之意显然就是“不能”！ “还喊她思源这么亲热！”秦屿的语气发酸，他说，“你考虑考虑我的感受，行吗？” 当初从未被考虑过感受的季远枫心里隐藏的火气被这句“噗”的一声点燃，他说：“就普通得吃个饭而已，还有别人在，你这么较真干嘛？” 秦屿察觉他语气不对，也不好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他在剧组适不适应这种琐碎的小事，聊了几句季远枫要去陪季廷韵两人就互道晚安。 季远枫很快就适应了剧组的生活，他五年没有拍戏，如今再回镜头前也能很快找到感觉，这让他很是松了一口气。 季廷韵在剧组也继续了他乖巧听话的风格，偶尔还跟人卖个萌，就这样剧组来逗他的人就没断过，拍戏枯燥有个愿意配合的萌小孩逗一下简直是拍戏之余最好的放松，就连导演也爱逗他两句，没几天就被封为剧组的“开心果”。季廷韵因此得到的好处就是每天被强塞的零食从没有断过，就是这样他还是没几天就显得兴致缺缺，本来硬要跟着季远枫来剧组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喜好拍戏，自然也就喜欢剧组的氛围，可他忘了他还是一个小孩子，在剧组能感受到的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他又一次在心里感叹真不该那么乖巧听话！演久了心累！ 季远枫看他没什么精神，便想着带他出去走走，跟导演确认后空出了一个下午，便也给孟佳佳放了半天的假。他惦记着收了原思源一张卡的事就打算先带季廷韵去买份礼物作为回礼。他一直没空离开剧组，这次出来去取款机上查了下卡上的余额，总共有五个“8”，季廷韵站在季远枫旁边抬头看到余额说：“干妈好土豪。”他问，“她是不是拍一部戏能赚很多钱？” “还好。”季远枫说，“她也是这两年身价才高的。”他边说边退卡，卡片再拿回手里便觉得有些烫手了。 这个下午原本的计划都被取消，季远枫就带着季廷韵各处店面逛着给原思源挑礼物。最终他添了个小五位数买了对翡翠耳坠，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不少零食直接去原思源剧组探她的班，进原思源剧组前，他把包装好的耳坠给季廷韵拿着，跟他说：“等会你送给你干妈，就说是回礼。” 季廷韵点头说：“我预感转头我干妈就会再送东西给我。” 季远枫觉得以原思源的性格确实会这样，难道他们就这么一直送来送去？回头某个醋坛子知道非得炸了不可。 季远枫进剧组是原思源助理出来接的，原思源正在拍戏，季远枫便把零食给助理让她在剧组分一分，自己则领着季廷韵在离拍摄处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剧组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他们两个，频频往这边瞧着，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谁是不八卦的，季远枫就那么站着任人打量，偶尔与人目光相接还回以微笑。 原思源镜头拍完就笑着走了过来，她说：“本来打算去你那里探班，但是怕你觉得绯闻困扰就没去。” “都算得上圈里的过来人了，那种程度的绯闻不算什么。”季远枫也是笑。 “干妈，送你的。”季廷韵此时插了句话，把礼盒送了出去。 季远枫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心里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多叮嘱一句，礼物就在这大庭广众送出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传，别人可不知道认干妈、包红包这种细节，只会以为他是借着孩子的手在给原思源送小礼物讨人欢心。 “送我的？”原思源看了眼季远枫的表情，那一眼意思有些复杂，季廷韵认真点头说，“嗯。送你的。” “廷韵上次收了你的礼物，一直惦记着要给你回礼，今天我有空就非拉着我去给你挑礼物，这还是他给你选的。”季远枫三两句就撇清了自己。虽然旁观者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但至少当事人这边不能误会。 “谢谢廷韵。”原思源拿在手里弯腰在季廷韵脸上亲了下，表现得也是无懈可击。 这时已经是傍晚，原思源要请季廷韵吃饭表达谢意，这也是无法拒绝的，父子两个就去休息室等她卸妆，晚上一起吃了顿饭。 吃完饭回到酒店，季远枫用手机上微博的时大量的和评论差点让他死机，白天在剧组发生的事已经被人发在网上。 第26章 季远枫再一次沾了原思源的光上了微博热搜，他在解释和保持沉默中犹豫了会，给原思源打了个电话，对方也是刚回酒店，接起电话的时候还笑着说：“不会才一会没见就想我了吧？” “是有正事跟你商量。”要是换了以前他会先跟她开上几句玩笑，如今听过秦屿的猜测却不敢那么随便了。 “说吧。什么事？” “关于我们的绯闻，你是要现在发申明解释还是等热度过去？”现在发申明能阻止事件发酵，等热度过去再发申明这绯闻就等于是被利用起来炒了次热度，尤其今天的事还发生在剧组，连剧的曝光度都能增加。 “没必要解释吧？”原思源笑着说，“我们两个的绯闻传了有十年了吧？要是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关键是粉丝们不那么想啊！不说粉丝就连醋坛子都没这么想！季远枫说：“我现在带着廷韵，对你影响不好。” “嗯，好，我知道了。”原思源答应下来，说，“这几天应该会被记者堵新闻，我就不过去看我干儿子了，替我跟他说一声。” 季远枫应下，又随意聊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季廷韵一直听着他打电话，等他挂了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怎么了？”季远枫问。 季廷韵摊手耸肩说：“感觉你们没戏，我干妈太矜持了！我还得重新物色后妈人选！” 季远枫吓他说：“忘记你妈跟你说的了，后妈会给你喂毒苹果！” “自己选的后妈，吃毒苹果我也甘之如饴！” “哟，你还又学会个成语。”季远枫点了点他的额头，觉得这个儿子太逆天，他管不了了。 说话的这一会微博提示声一直没有停，他刷了下最新的，原思源已经发了微博，她晒了个礼盒说：认了个特窝心特懂事的干儿子，还知道给我送礼物！季远枫。 随后她又转发了这条微博说：我很老吗？我这把年纪已经可以做远枫他妈了？！怎么有这么多误会的？！我是认他儿子做干儿子！ 这也算是变相澄清了绯闻，季远枫转发了她后一条微博说：孩子他干妈，你永远十八岁。 季远枫发完就退出了微博，他觉得一直有提示音实在是太吵了，却不知道原思源在这条微博下面直接留言说：永远是我们初见那年？留言收获了很多赞，被顶在了热门评论的第一，也因她这个留言，澄清绯闻成了助长绯闻，初见、十八岁这类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出美好的过去。 秦屿在半个小时后怒气冲冲地打了电话过来，季远枫那时正在卫生间洗澡，电话是季廷韵接的，他一开口那边就问：“你爸呢？” 季廷韵思考了下要不要坑爹，犹豫了两秒后，选择了老实回答，他说：“在洗澡。” 秦屿准备了一腔质问被卡在喉咙口，他冷静了会，问：“你知道你爸给原思源送了什么吗？” “知道啊。”季廷韵笑着说，“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那有没有什么是你想告诉我的？” “我想想。”季廷韵顿了顿说，“今天下午和我爸去给我干妈挑了礼物，后来又带了好多零食去探干妈的班，哦，对了，晚饭还是我干妈请的。” “等下他洗完澡让他给我打个电话！”秦屿为了不继续被儿子刺激，留了这句话就挂了。 季廷韵很悠闲地删了通话记录，然后关机，把手机拿到离床有点远的地方充电。 季远枫从浴室出来看到他还坐在床头，问：“廷韵，你该睡觉了。”说着话就要去拿手机，季廷韵忙说，“还没有晚安吻，睡不着，你陪我睡啊！” 季远枫想着哄睡季廷韵再联系秦屿也行就放弃了拿手机，直接走过去躺到床上在季廷韵额头上亲了亲说：“晚安。” 季廷韵在他肩头蹭了蹭说：“晚安。”眼睛却还是睁得乌溜溜的。 季远枫觉得今天自家儿子精神很好，等了好久才睡得有些迷瞪了，他一动季廷韵就睁开眼睛看看，他只好安稳地躺下轻声说：“爸爸在呢，你睡吧。”如此反复了两次，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天明醒来时间已经不早，季廷韵还在睡。季远枫洗漱随便收拾了下自己就拿着手机去隔壁敲门让孟佳佳过来照看季廷韵，随后他才出门去买早饭，路上他开了手机，一连来了好几条信息，他点开查看都是系统发来的，提示他有未接电话，号码都是秦屿的。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想这回肯定又把人给惹毛了。 他忙在通讯录里找了秦屿的号码拨过去，电话很快被接起，他听到了一个二重奏的声音。 “小远，早。” 季远枫回头就看到跟在他身后不远的秦屿，这样的情景在他看来简直比惊悚片还要惊悚！他拿着手机愣住，秦屿挂了电话收起手机，走过来拿过他的手机替他挂断，然后翻阅他的通话记录，季远枫这才反应过来问：“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昨天后半夜到的。”他说，“你要是再不起我就要去敲门了！”随后他把手机竖在他面前给他看通讯记录，语气冷淡地说，“解释下。” 季远枫看到第一条通话是原思源的名字，说：“昨天跟她沟通绯闻的事。” 秦屿把手机塞回他的口袋，摸了盒烟出来点了根，说：“昨天下午逛街替她买礼物，去探她的班，一起吃晚饭，回来还要再打个电话？” 季远枫听他这么说心里也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对，可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保持了沉默。秦屿狠狠地抽了口烟，问：“你要去哪？买早饭？一起。” 季远枫看了秦屿一眼，有些气短地“嗯”了一声，然后带着他往前走。若是早几年秦屿此刻说不定已经暴躁地上来掐他的脖子，哪会这样转移话题来给两人缓和的空间，前天晚上也是如此，觉得他在生气就立刻转了话题。这五年不知道是什么让这少爷收敛了脾气，当真就一直单身吗？季远枫一时就想得有些远了。 第27章 古镇这里在拍戏的剧组就没断过，路人见到明星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心态，只不过明星自己出来买早饭的比较少见，季远枫淡出圈子五年，认出他的基本没有，倒是秦屿一直被人行注目礼，季远枫在店里买早点时跟他一起的秦屿还被老板要了签名，签完名老板又拿了手机想要合照，他说：“能不能麻烦你跟我拍张照片？我女儿很喜欢你！” 秦屿问在等老板拿早点的季远枫说：“我这样可以吗？” 秦屿大概是熬了夜，眼睛下面有很淡的黑眼圈，季远枫说：“有点黑眼圈，不过还是蛮帅的。” 那老板在一旁忙道：“没关系，我会修图！” 秦屿听了自家老婆的肯定，笑得很开怀，和老板凑在一起拍了张照，随后获得了早点免费的优待，季远枫也跟着沾了光。 早饭有孟佳佳和季廷韵的份，季远枫还得回次酒店，回去的路上秦屿说：“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了。廷韵接的。” 季远枫愣了下，他刚才似乎没看到手机里有这条通话记录，他拿出手机翻了翻，联想到昨天季廷韵的态度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他说：“他没跟我说。” “我猜到了。” “我会说他的。”此时已经到了酒店，两人进了电梯季远枫按完自己的楼层问他，“你住几楼？” “506，早饭送回去之后上来找我。”说着他自己按了楼层。 “快到去剧组的时间了。”季远枫有些为难。 秦屿看着他不说话，眼神有些凶，好像能随时扑上来咬他一口，季远枫妥协，点头说：“行，我去找你。” 秦屿从他手里拿了两个人份的早餐，跟他说：“不想迟到就快点过去，早饭去我那吃。” 说话间四楼到了，季远枫忙出电梯把早饭送了回去，季廷韵还没有醒，他跟孟佳佳说好到八点如果不醒就把人叫醒，接着要去做什么就让季廷韵自己决定。 506的门虚掩着，季远枫推门进去随后关上了门，他看了眼房间，没有看到秦屿的人影。 “秦屿。”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秦屿正在洗脸，跟他说：“这里。”语气一听就知道是还在生气，季远枫两步跨过去，双手插兜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说，“别这么小气啦，我跟你道歉行吗？” “说说错哪了？”秦屿擦干脸晾着毛巾，侧头看他。 季远枫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不过是看他生气便想着道个歉哄哄他而已，这会让他自己说他又不愿意闭着眼睛说瞎话，只好说：“以后每天晚上都跟你报备行踪。”这是连反思都省了，直接做出了承诺。 “什么行踪？给原思源买礼物，探她班，一起吃晚饭？”秦屿在他面前站定直视着他问。 “你又来了！”季远枫说完就被凑过来的秦屿扣住了头，他的脸随后在他的瞳孔里放大，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会，等到季远枫的心跳都已经超出正常频率，秦屿才移开视线说，“吃早饭。”秦屿说完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连夜赶来是被季远枫气得不轻，本来想着就算不跟他大吵一场，扑上去掐他的脖子之类的，也要狠狠咬他一口解解气，只不过两人离得如此近时，他突然就想起季远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五年，他孤身一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艰难，尤其是在听到他加速的心跳时，他在心里默问，你怎么还舍得让一个对你如此的人去痛？所以他选择了妥协。 两人就着酒店里放电视机的桌子坐下，季远枫赶时间吃得比较快，他吃着还不忘说：“你其实不用直接过来，我早上肯定会给你电话的。” “嘴里吃完再说话。”秦屿要比他文雅，咽完嘴里的食物才开始说话，他说，“探班送礼物，随后一起吃饭，实在太像谈恋爱的流程了，接着晚上就打不通电话，我不过来看看不放心。”他瞥了季远枫一眼，说，“我真该庆幸你和她咖位不同不会被安排进同个酒店！” “你想太多，我和她要是会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五年不见，我们都变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到“五年不见”这个话题，季远枫有些意外秦屿会这样直接地提起，还愣了下，秦屿接着说：“说不定你们重新认识后想法就变了呢。” 季远枫犹豫了下，问：“那如果你重新认识了我，想法会变吗？”在知道他以男子之身生下孩子后会变吗？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季远枫抿了抿唇，没再深想而是低下头吃东西。 “不会。”秦屿很笃定地回答。 季远枫心里信了一半，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食物，起身说：“我得去剧组了。” “等等。”秦屿跟着他起身，两人本就离得很近，视线相触后季远枫微闭了眼往前凑了些，秦屿微侧了头，嘴唇轻碰随后分开，是很有默契的亲吻，秦屿脸上有了层薄笑，他说，“我晚点去探你的班，中午一起吃饭。” “好。”季远枫答应，随后去卫生间漱口，这次换秦屿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他还带着几分不满说，“我刚亲完你就漱口！” 季远枫漱完口从他身边经过时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轻笑了一声，说：“这样行了？” 秦屿微眯了下眼睛说：“你这是想迟到了？” “不想。”季远枫忙从他身边离开，快步去开了房间的门，出门前回头看了秦屿一眼，对方仍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见他回头挥了挥手说，“走吧，我很快就去找你了。” 那语气的意思倒似自己对他多恋恋不舍一样，季远枫抛了个白眼给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远枫去剧组不久季廷韵也来了，小家伙这几天一直都表现出对剧组爱不起来的意思，季远枫本来以为他会让孟佳佳带他出去逛逛的，没想到他还是来剧组了。他和秦屿一向不对盘，昨晚还隐瞒接过秦屿电话，季远枫真是想到他们两个人见面就觉得头疼。 第28章 季远枫今天整天只有一场戏，排在他前面拍摄的演员找不到状态，已经被卡了好几次，拍摄进度停滞不前也就轮不到他上场，因而季廷韵来了他就在离拍摄处稍远的地方陪着。 两人连同孟佳佳一人一张椅子坐着，同样跟组等戏的也都或远或近地坐在这边，跟组演员现在都谈不上咖位，片酬普遍不高，身边带着助理的就他一个。季远枫觉得孟佳佳一个女生被拘在这边应该也会觉得无聊，便说：“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逛逛。” “古镇我以前来过，能逛的地方都逛过了。” 她以前是跟着原思源的，原思源拍过不少古装剧，在这里拍戏的机会肯定不少，她自然有机会出去逛过。季远枫侧头问季廷韵：“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季廷韵托着下巴一脸兴味得看演员被导演骂，摇头说：“不去。”他突然找到了新的乐趣——看人演戏，演技好的内心会惊叹一声，演技不好的看着就会想笑，再加上后续导演气愤地骂人，堪称一场大戏，可不比出去逛逛好玩多了？ 季远枫这时才问：“你昨天接我电话了？”孟佳佳作为他的助理，早晚会对他身边的人际关系有所了解，出于这种考虑他提起这件事时也就没有避讳她在场。 “嗯？”季廷韵一脸迷惑地抬头看向季远枫，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一样，说，“嗯，是接过。” “怎么没跟我说？” 如季远枫所料，季廷韵说：“我忘记了啊。”他还强调说，“我年纪小，复杂的东西记不住！” 孟佳佳在一旁笑了一声，随后起身说：“诶，我好像看见个熟人，我过去看看。” 季远枫点头答应说：“嗯，你去吧。” 等孟佳佳走远，季远枫伸手点了点季廷韵的额头说：“以后别这样了。”能说出“年纪小，记不住”这种话的就不会真的记不住，何况季廷韵还知道删通话记录呢。 季廷韵一别头“哼”了声，说：“看心情。” 半个小时后，季廷韵看着带着助理过来的秦屿脸立马就黑了，那人来了先去导演那边打招呼，季廷韵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季远枫说：“你知道他来了？” “嗯。”季远枫也没有隐瞒，跟他说，“早上遇到过。” “竟然已经见过了？！”季廷韵觉得昨天自己的戏全都白做了，一时心情有些不美好，沉着脸不说话。 秦屿跟片场主创打过招呼就过来寻季远枫父子，他在孟佳佳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捏了捏季廷韵的脸，说：“小家伙，你好啊！” 季廷韵一把打开他的手说：“看见你我就不怎么好了。” “有好消息告诉你哦。”秦屿诱哄般说着。 季廷韵想也不想就回他说：“我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季远枫看着他们父子两个互动，看到秦屿被噎住，只好开口替他解围，对他一过来就先这么逗儿子心里那些负面的想法又有些滋生发芽的趋势，自己在他眼里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是上次说跟他一起录个节目的事。”秦屿这才抬头看向季远枫。 “你还没跟我说过是什么样的节目。” 秦屿刚要说话就有几个在剧组工作的女生结伴过来，离秦屿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了步子，有点腼腆地问：“那个……能不能帮忙签个名？” “可以。”秦屿笑着回答，几个女生就拿着纸笔围了过来，有她们起头，剧组其他空闲的想要签名合照的都凑了过来，季远枫看他被众人环绕，笑着跟人应对时突然觉得自己与他的差距更远了，多年前他是和秦屿一样被围在人群中的，如今一个在人群之中一个在人群之外，五年时间，他们都变了，周围的一切也都变了。 秦屿来剧组的时候还带了吃的，他的助理进出了剧组几次把东西都拿了进来，放在桌子上让大家自己去拿，做完这些他就走了过来，这个助理季远枫并不认识，两个人只是互看了眼，招呼都没打一声。 过了快一刻钟人群才算散去，秦屿的助理凑过去跟他说了几句什么，秦屿就让他先走了。再坐下时秦屿拿着手机跟季廷韵说：“廷韵，来，拍张合照，我发微博。” “不拍。”季廷韵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秦屿跟他继续沟通没有成功，最终只能拍了季廷韵的单人照，连同自己的照片一起发了微博，他说：我正在请我的新搭档出山。他发完微博才和季远枫解释说：“是甜橙台的最有名的那个综艺节目。” “主题是什么？” “戏里戏外……” 秦屿话说了一半，戏里的女主角扮演者就拿着手机凑了过来，她说：“师兄，能不能一起拍个照？” “可以。”秦屿微笑着答应，那女主角就直接走过去半蹲着把脸凑在他旁边笑颜如花地拍了张自拍。 女主角一脸花痴地问：“师兄，今天怎么会过来？” “我来探班。” 女主角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师兄是来探远枫班？” 秦屿听到这个“远枫”称呼，偏头看了眼季远枫，用眼神看他问：这称呼怎么这么亲热？ 呵呵。季远枫别过头不理他。 “小远和我同期，按理你也该喊他师兄。” “是吗？我不太清楚。” 女主角一时没有要走的意思，话风一转又开始新的话题。 季廷韵最先受不了这位女主角，从椅子上滑下来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对季远枫说：“爸爸，肚子疼！” 季远枫忙一脸紧张地起身问：“想不想去厕所？” “嗯嗯。”季廷韵狂点头。季远枫就抱着小家伙快步往厕所去了，他们身后秦屿也站起了身，只不过这位女主角难缠还没有眼力见，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季廷韵已经不痛得“哼哼”了，他指着他们身后的两个人，跟季远枫说：“啧啧……啧啧……你看！你挑的什么人恋爱？” 季远枫听他说话中气十足，忙侧头看他的脸色，他的脸上早没了那痛得直皱眉头的痛苦，他说：“你肚子不痛了？” “好多了。”季廷韵担心他知道自己骗他会生气，忙收敛了些说，“好多了，也不想去厕所了。” “没事就好。”季远枫松了口气说，“以后别这么玩。” 季廷韵看他不生气了，立刻又来了精神，对着还没能跟过来的秦屿指指点点，他凑在季远枫耳边低声说：“哎，爸爸，这种男人到哪都跟招蜂引蝶的一朵粉嫩嫩的花朵似得，你也敢要哦？而且，就算你们真在一起了，你作为正牌，你还不敢站出去对这些狂蜂浪蝶喷杀虫剂！” 季远枫被他的形容弄笑了，现在季廷韵肚子不痛也不用去厕所，秦屿那边还在跟人纠缠，他也不想过去碍人眼，就抱着季廷韵往集体休息室去了。 季廷韵还拍着他的肩问：“我说得对不对啊？” “圈子里都要这样的，这么年轻的女一号，身后是谁都说不准，谁都不想随便得罪人。” “切。”季廷韵不屑。 两人即将到达休息室时秦屿才追了过来，他问：“怎么又往休息室来了？不是肚子疼吗？” 季远枫进了休息室，此刻休息室里正好没有人。季廷韵跟他说：“我看不见你就舒服了。” 季远枫犹豫了瞬，问：“那你还要不要和他去录节目？” 季远枫和秦屿都看着季廷韵，季廷韵则看着秦屿，似乎正为难着，隔了会才说：“去吧，都答应了。” “节目订在什么时候录？” “后天。”秦屿问他说，“你请假一起去吗？” 季远枫最近和原思源的绯闻还在传着，已经有网友骂他借着原思源上位，如果现在让季廷韵跟着秦屿去录节目，可以想到消息传出去又会有人说他借着儿子上位，甚至还会有人说他蹭秦屿的热度，节目录制当天肯定也会有媒体报道，如果他出现，或许会被人看得更加不堪吧？ 他十六岁开始就开始接触娱乐圈，可以说他除了吃圈里这碗饭找不到更加适合自己的工作，在国外的五年他断断续续做过一些事都不如当演员适合自己，就因为如此他回国后还是选择复出，所以他一方面需要顾及媒体对自己的评价，一方面又舍不得季廷韵，而且剧组的假也不是那么好请，他一时间倒有些两难。 季廷韵问：“后天录制的话，是要明天过去吗？” 秦屿略带歉意地看了季远枫一眼说：“我还有工作，今天就要回去了，如果你爸爸不去，你今天得跟我一起走。” “那我跟你一起吧。”季廷韵说，“爸爸，你不用请假了。” 第29章 季远枫无法想象这两个单独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他跟季廷韵确认，问：“你确定？” 季廷韵很认真地点头，回他说：“确定！” 季远枫还是不放心，又问：“真的？” “你就对我这么不……”秦屿说，“放心？”他本来是想用“信任”这个词，但觉得说出来话就显得太重，临出口又换了词。 “少往自个脸上贴金。”季廷韵说，“我爸是不放心我，跟你没关系。” 秦屿：“……” 秦屿觉得他还是劝季远枫请假跟着去更合适，他这是迟早要被小家伙气死的节奏。 小家伙气完秦屿又跟季远枫说：“爸爸你就放心吧，你看见他刚才对陌生女人的态度了吗？可温柔了，对我这个见过几面的肯定是更好的啊！” 季远枫点了点季廷韵的嘴唇示意他闭嘴，随后跟他们说：“我看情况。如果导演那能请到假的话就去。” 三人就这件事达成共识就出了休息室，秦屿上午没有行程安排就干脆在剧组等季远枫中午收工可以一起出去吃饭，因为在公共场合，几人也不能再聊什么，秦屿拿出手机来看新闻、跟人聊天，季远枫陪季廷韵看故事书。 隔了一会秦屿伸手扯了扯季远枫身后的衣服，季远枫侧头，秦屿把手机递到他面前给他看昨天他那条微博的热门评论，第一条是原思源的；第二条是个自称知情人爆料的，写他和原思源是彼此初恋，分分合合数年；第三条骂他是有了孩子还有脸回来找旧爱的渣男；第四条是原思源的粉丝，他们心疼原思源，希望季远枫能真的照顾她；第五条是季廷韵的粉丝，抢着要来当季廷韵的后妈，她们纷纷表示这个年纪已经等不起，但后妈能凑合，总之在一个户口本；第六条是观光党；第七条才是季远枫的粉丝……微博和热门评论之间有相关微博推荐，相关推荐是他和原思源最新的绯闻。 季远枫盯着第三条看了会又看了会秦屿，最后问：“怎么了？” 季廷韵听到他们交谈忙侧头看秦屿，秦屿的手机还没有收回去，那个热门评论季廷韵也看到了，他说：“现在的女生真不矜持。”这是看到要给他生弟弟的评论了，昨天他还评价原思源太矜持，这会儿又看不惯别人评论开句玩笑，也是双重标准得厉害。 秦屿收回手机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问：“你看懂了？” “你看不懂吗？”季廷韵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略带傲慢地说：“好蠢啊你！” “行了！”季远枫伸手摆正他的头说，“你还是接着看故事书吧！”季远枫灭了两人间随时能起的火，才跟秦屿说，“他认识很多字了，很聪明。” 秦屿深刻地觉得季廷韵的聪明都用在跟他过不去上了，关键这还是自己儿子，他只能哭笑不得地忍了，跟他说：“你教得好。”他不想再聊到一半被季廷韵突然插一句气得半死就冲季远枫晃了晃手机示意他用手机聊，他用微信发消息给季远枫问：你们的绯闻要不要压一压？ 季远枫给他回说：我跟原思源说好随她那边处理。 秦屿看着消息皱了下眉，勉为其难地回复说：随你。不过，你总不能让我天天看着你的绯闻下饭吧？ 季廷韵听他们两个人的手机轮流响着提示声，伸头看了看季远枫的手机屏幕，回头拍了拍秦屿的肩一副大人口气，说：“男人要大气点。” “大人的事你别插嘴。”被儿子评价“不够大气”的秦屿收起了手机，连吃个醋的权利都被剥夺，真是快没法过了。 季廷韵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他。季远枫想了会，回复秦屿说：我知道了，我心里怎么想你明白的，别计较这些。 秦屿有被这句话安抚到，他回复说：我已经没有再次失去你的勇气，我在乎你，也很爱你。 这好像是两个人这次见面以来第一次的表白，之前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态度，季远枫勾了勾嘴角，没有给他回复。秦屿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腰，季远枫笑着躲开，转头瞪他，秦屿对他晃了晃手机示意他给个回应，两个人就这么打起了眉眼官司。 在两个人间的季廷韵再淡定也有点坐不下去，他放下故事书说：“我去佳佳阿姨那里看看。”不等季远枫开口答应他就跑开了。 孟佳佳之前说看到熟人也不过是个借口，要留空间给他们父子两个聊天，后来秦屿来，她走近看过一眼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回避就没过来，看到季廷韵过去她笑着蹲下身问：“是不是想去哪里玩了？” “能不能去其他剧组看看？” “你想去哪个组？你干妈那里吗？” “其他组不能进吗？” 孟佳佳露出为难的神色，她问：“廷韵很想去其他组吗？” 剧组拍摄期间并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季廷韵知道这点，只不过孟佳佳以前做过原思源的助理，他猜她会不会有些人脉可以进别人剧组看看，看出她的为难就说：“也没有很想，其他剧组没有我认识的人，还是去我干妈那里吧。” “要不要对你爸爸说一声？” 季廷韵往季远枫的方向看了一眼，秦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椅子拖到了季远枫身边，两人正凑在一起聊天，两个人的表情都很轻松惬意，季廷韵觉得季远枫心里果然还是秦屿更重要，嘴里鼓了口气随后吹出，说：“不跟他说了，晚点给他电话吧。” 原思源的剧组离这里并不远，孟佳佳抱着季廷韵出了剧组打算直接走过去，才走了不远小家伙就跟体贴地让她放自己下来走。古镇的街道同样是古色古香的，有段街道正拉了隔离带，有剧组正在拍戏，季廷韵想看，孟佳佳就陪着他停了下来。 街道上是个古代集市，一个身穿古装的年轻女子在大街上欢快地走着，不时左看右看，对什么都一副好奇的样子，走了一段前面突然冲出个粗布衣衫打扮的苍老男人跟她撞在了一处。季廷韵是站在那个女子背后，刚好可以看到跟她相撞的那个男人的脸，季廷韵愣了一下，脚下不由自主地抬了抬又很快放下，他抬头四顾，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且高过他的视线，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有些你觉得永远不会见的人原来还有机会可以再见。 第30章 当同辈中人已经垂垂老矣自己还是个垂髫幼童，这本身也是件让人痛苦的事，他关于那个时代的记忆再也找不到人聊再也不会有人同你产生共鸣，往深想了想竟有了未来很可怕的想法，又或者说这并不是可怕，只是一种孤单，他现在所认为的孤单。 季廷韵所有的兴致如火遇水“噗嗤”一声灭了个干净，本来想好去看人演戏的心思也完全没了，只维持了表面上的淡然。还没到原思源剧组孟佳佳就接到了季远枫的电话。 “他想去思源剧组看看，我正带着他过去。”孟佳佳低头问他，“要跟爸爸说话吗？” 季廷韵这会儿情绪不怎么好，想到之前出来季远枫正和秦屿聊天，头都没抬一下，心情就更不好了，他摇头拒绝说：“不和他聊。”话一出口就觉得语气里怄气的味道很浓，他想，我和他生什么气？他又不是我爸，对他干嘛这么高要求？不对，严格来说，他还真是他爸，随后季廷韵陷入季远枫到底算不算他爸这个问题的思考中。 季廷韵那话声音不低，季远枫也听到了，他没用孟佳佳转达便说：“那等下吃饭的时候我过去接你们。” “不用麻烦你来接了，我等下带廷韵回去就行。” “那等下电话联系。”季远枫没有直接提要出去吃饭的事。 两边挂了电话，季远枫这边总算轮到了他的戏份，他换衣服上场去拍戏，空下来的女主角又凑去了秦屿身边，秦屿依然是好脾气的应对，笑容未减，季远枫一场戏拍下来便没有直接过来，他承认他又想得有点多了，如他家小家伙所说秦屿对个陌生女人也能这样，这跟对他也并没有多大区别。他这种失落心态就跟找了个暖男差不多，对每个人都好就显不出对恋人的特别来了。何况当年的秦屿除了对他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淡态度，如今自己已经找不到当年那种唯一感，这同样也让他有了落差感。 到了饭点原思源那边打了电话过来说孟佳佳和季廷韵被她留下吃饭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季远枫说：“我跟人约好一起吃，就不过去了。” 原思源静了会，问：“听说秦影帝去探你班了？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季远枫好笑地说：“你至于用上这么浮夸的语气吗？” “至于。”原思源说，“别人不了解他，我们同期的还不了解吗？” “他待人蛮好的，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夸张。” “本来有个八卦讲给你听，你这么维护他的形象我就不说了吧。”原思源说，“我陪我干儿子吃饭去了，拜拜。” “拜拜。”季远枫对秦屿的八卦并没有什么好奇心，这个圈子里随便的一举一动都能制造八卦，身价高的、有名气的简直就可以称为八卦制造机，穿衣吃饭微博日常这种小事都能成为热门被推送。 季远枫挂完电话，调整了心态过去找秦屿吃饭，秦屿身边这一会已经围了剧组五六个演员，他这样的身价大家都想凑过去聊两句，就算不图蹭个热度也能跟周边朋友炫耀下“我跟秦屿说过话！”“我跟秦屿拍过照！”“我跟秦屿握过手！”等等。 季远枫一走过去，秦屿就笑着说：“差不多中午了，我就不耽误大家吃饭时间了，下次有空再来剧组聊天。” 那位女主角起身说：“呀，是不早了，师兄是要在哪里吃饭？我请你啊。” “我跟远枫约好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 女主角觉得当众被拒有些没脸，听他说下次才好受些，客气地说：“就算下次也该是我请师兄，怎么好意思让师兄破费。” “那下次再说吧。” 女主角这才连同剩下几人一起客套两句道别离开了，人一走秦屿便凑到季远枫身边低声抱怨他说：“你怎么就看着我在水深火热中煎熬？也不知道过来解救我！” “我看你挺享受的。”季远枫斜睨了他一眼，“那可是宅男女神，还煎熬？！”大胸、长腿、锥子脸！ 两人并肩往外走，秦屿伸手搭上他的肩，手上还微微用力将人搂得靠近自己几分，低声说：“我觉得你话好像蘸醋了，你觉得呢？” 季远枫用胳膊肘向后捅他，骂了句：“滚！” “不滚，我要死皮赖脸赖你一辈子的。”秦屿跟他嬉皮笑脸。 季远枫倒是被他这句弄得有些面红心跳，忙转着头看了四周，生怕这种话肉麻了别人。 “廷韵呢？一起去吃饭吗？” “他在思源那里吃。”季远枫回答完又瞟了眼他的脸色，心里想着他要是再臆想他跟原思源之间什么有的没的就直接抬脚踹。 可惜秦屿这次的脑洞没有在八点档偶像剧的剧情上，他想着的是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小家伙和自己老婆正儿八经约会一次了，这么想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小家伙，他说：“廷韵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下次可以顺着他的喜好让他高兴高兴。 平时听他提起原思源总要纠缠两句的人今天突然换了画风季远枫没有觉得欣慰，反而觉得这人还是更看重儿子，了解这些总不会是想从这里顺利接手季廷韵吧？他皱了下眉头，回答说：“你自己问他。” “嗯。”秦屿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弄巧成拙，心情上佳地带着季远枫吃饭去了。 饭后季远枫回酒店给季廷韵收拾行李，秦屿跟着他回了房间，季远枫边收拾边跟他讲季廷韵喜欢的衣服搭配方式搭配颜色，还有怎么泡奶粉最好每天都能督促他喝上一杯，虽然他不喜欢，但毕竟奶粉营养好，他一开口就有种说不完的感觉，秦屿说：“顶多大后天就给你把他送回来了，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 “他长这么大还没离开我身边这么久呢。”季远枫抚了下额头说，“突然就懂了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他话一出口整个人就僵住了，刚才这句话到了嘴边他没有多想就说了出去，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秦屿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他说：“廷韵这些事好像都是你在操心，他妈妈很粗心吗？” 第31章 季远枫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他说：“没有，一开始是蓝茵带的，这些还是她后来教我的。”季廷韵刚出生时他精神状态不好，那时候孩子主要还是蓝茵在照顾。 秦屿觉得自己提了个败兴的话题，他本来是想知道季远枫是怎么拿自己的精.子去代孕了这个孩子，所以才试探地提起小家伙的妈妈，哪知听他提起蓝茵心里又堵得慌。 季远枫把东西一件件收拾好重新又点了一遍才装进行李箱，他问秦屿说：“你订的什么时候的飞机？” 秦屿看了眼时间说：“还两个半小时。” “你直接从酒店去机场吗？”季远枫说，“我让佳佳把廷韵送过来。”他还没和季廷韵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这个小家伙了。 “嗯，这么一会就不去剧组陪你了。”秦屿说，“还没分开我就开始想你了。” 季远枫这才醒悟自己也该分点心思给眼前这人，因而主动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那廷韵的行李放你房间去吗？或者你的拿下来？等下方便直接走。” “我的行李还在助理那里。”他是昨天晚上孤身一人赶过来的，助理是早上带着行李很来的，他的行李应该还好好的装在行李箱里。他拉过季远枫，握着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时间虽然有点紧，但应该还来得及。” 季远枫立刻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呼吸一紧，随后说：“来不及，我差不多该去剧组了。” 秦屿将他抱进怀里，头习惯性地搁在他的肩头，叹息着问：“你都不想我的吗？”语气里有几分撒娇委屈的意味。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季远枫还要面皮，断不能直接说“想”，回答说“不想”，虚伪不说还破坏感情，他只好说：“我和你一样。” 秦屿侧头亲了亲他的耳垂，说：“都做过多少次了，你就直说要什么紧？还不好意思呢？”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的？！”季远枫气恼地把人推开，耳尖都有些红了。 秦屿伸手捏了捏他红着的耳朵说：“我还没干什么呢？你红什么耳朵？” 季远枫打开他的手，有些气急败坏，他说：“我去剧组了，你在哪里等廷韵？这里还是回你自己房间？” “这里等吧。” 季远枫这次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到剧组给孟佳佳打电话，那边已经把季廷韵送回了酒店，季廷韵这时候拿过手机说：“爸爸，那我跟伯伯走了啊，晚点给你电话。”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季远枫差点听出眼泪来，孩子就这么要跟他分别了，他这会已经开始后悔没有跟剧组请假去送一送季廷韵，可反过来想想到时候说不定又会后悔答应让季廷韵去参加节目了，他叹了口气说：“乖乖听话。” “嗯。”季廷韵答了一声，不挂电话也不把手机让给别人。 季远枫说：“你把手机给伯伯，我跟他说两句。”手机转到秦屿手上，他珍而重之地跟他说：“我把廷韵交给你了，麻烦你照顾好他。”他一个“麻烦”无形之中拉远了两人间的距离，秦屿顿了会才说，“肯定替你照顾好，放心吧。” 挂了电话两边各自忙自己的，季远枫一个下午都坐立不安，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季廷韵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和他分开过，他一时真有些不习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用手机登录了微博，他关注的人不多，首页也没有多少新刷出来的微博，他便看了看各大分类的热门，娱乐圈里新刷上来个话题，有关他参演这部戏的女主以及秦屿，他点进去看了看，女主角在自己微博秀了她和秦屿的合照，并说：师兄来探班，拉住合影[玫瑰]。 季远枫看到话题里有所谓的娱乐圈八卦知名爆料人发的微博，他说：内部消息，这对师兄妹私下关系不一般。随后又有其他微博跟上各种爆料，与秦屿间一些小互动如何如何温暖温馨。 季远枫看着这些狗血的情节说得有理有据的他都快信了，一抬头看到女主角正在骂助理，跟爆料里她那温暖女神的画风差得有点大，他默默地想要退出这个话题，手一滑点到了屏幕最下角那条微博的赞，那条微博的内容是：我家山芋跟这位不熟，求别捆绑。 季远枫虽然心里觉得这条微博是实事求是的，但还是取消了点赞，哪知再一会他就被大量，他点赞的事被人看到截图，宅男女神的粉丝也不可小觑，已经朝他开骂。 他微博最近更新也带回了点粉丝热度，这些粉丝都是几年前的，年纪上稍长，已经过了冲锋陷阵，甩袖怒骂的年纪，静静地替他刷了一排：大家莫急，坐等山芋打脸。 偶尔有个不和谐的回骂对方说：滚回你们女神的地盘去，师兄探班就是探她的班吗？枫枫和山芋不但是同期练习生还是舍友，我看是看我家枫枫去了吧？！ 这些都是些死忠粉，对他曾经和秦屿的事了解还算多的，其中也有小部分是萌他和秦屿cp的，季远枫看到自己微博下面评论急剧增加，他本想发微博解释的想法也省了，他此时站出去说手滑可不就是打了自己粉丝的脸？ 季远枫被提示吵得很想把微博退了，最后在提示音里找到了微博提示设置改成了无声，这才安静了，他这次没再看圈内新闻改看社会类别了，看了一会他觉出微博提示未读的数据又开始大量增加，他刷了刷自己的首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思源发了微博，说：别人发张照片都能有个热门话题，我发个九宫格是不是可以承包热门前几？这条微博下面配的图第一张是她和季廷韵，看上去是今天才拍的，第四张是她和季远枫以前的剧照，那是他们第一部戏，季远枫与她背靠背坐在绿草地上一起微笑着看向镜头，除了季远枫这张其他都是合照。 有粉丝因为这点区别问她是不是想要和季远枫活在戏里，并且季远枫了。 季远枫截图这条评论，发微信过去给原思源说：美女，别闹了，绯闻还没算平息，你又来！ 原思源过了会才回复说：那是我没有我们的合照，粉丝想象力太丰富也怪我啊？ 季远枫：除开我们绯闻的事不提，你没事参合秦屿的绯闻干嘛？那明显就是炒作，何必得罪人？ 原思源反问：你吃醋啊？ 季远枫：…… 第32章 秦屿回应绯闻的方法再简单不过，他直接转发了自己之前那条配图是季廷韵的微博：我正在请我的新搭档出山。 其实早有粉丝在话题里发过这条微博的截图，只不过很快就被其他评论压下去了，这位当真是请了不少水军，秦屿转发微博回应后话题还在继续，不过没多久这个话题就秒下了热门，带话题的微博突然被大规模删除。 原思源九宫格里每个人的名字加上她的名字总共九个话题一起上了热门，这其中有她粉丝凑趣要成全她的，也有那九个人各自的粉丝，当然，能这么快上热门肯定还有些其他猫腻。 原思源问过季远枫吃醋之后就没收到回复，如今被人顶在热门下不去，又发了微信给他说：秦屿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真拉我躺枪啊？真是一点也不手软！ 季远枫也看着微博，自然知道事态发展，他回复说：那不是你粉丝为了成全你替你刷上去的吗？关他什么事？我和廷韵才是真躺枪。 原思源给他发了个比中指的表情，随后说：有个事我想很久了，特别想问你，不问的话一直堵在心口，问了吧又怕你不方便回答。 问吧。 你和秦屿以前是不是恋人关系？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直接说，我不问会堵在心口，问出来你不回答我也舒心了。 是。季远枫老实回答说，不止以前，现在应该也算是。 原思源直接发了语音过来说：“我知道个他的八卦，他……”语音卡在这里结束，这已经是原思源第二次提起秦屿的所谓八卦，季远枫知道原思源不会无缘无故再次提起，对这个八卦便多了几分关注，他问，“他怎么了？” “他好像脱离秦家了。”原思源说，“我也是听人说的，他替他哥哥秦峥拿了秦氏企业的决策权后净身出户了。不过他们兄弟手段也够狠的，直接就架空了秦老爷子，不知道现在赋闲在家的秦老爷子有没有后悔生了两个不孝子。我跟你说这个是想说，他现在表面看着温和，骨子里比当年还不如呢，自己父亲也能耍手段。” 秦屿的个性并不会主动跟谁提起这种事，对秦家来说，这也算得上隐秘，毕竟不管对父亲出手还是被儿子架空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季远枫跟原思源玩笑说：不用担心，我又没有老大的家业给他图谋。当然，我也不为他的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季远枫这条发过去很久没有收到原思源的回复。他收了手机一抬头又看见了极有存在感的女主角，她不知道正在跟经纪人说什么，也是刚巧抬头，两人目光相触，她狠狠地瞪了季远枫一眼。 啧……他这枪躺得。季远枫正无语微信提示音响了，秦屿跟他说：“小远，我们到了。”然后是季廷韵的声音，他说，“爸爸，我到了，刚在飞机上伯伯跟个美女聊得很开心。”背景音是秦屿在说，“臭小子，别胡说！” “这么激动干什么？”季廷韵偏头看着抢走手机的那位，问：“你原来还喜欢女人的？” 秦屿没接触过几个像季廷韵这么大的孩子，听他这么说倒是吃惊于他的推测能力，担心季远枫因为他和女人聊天吃醋=他实际上也喜欢女人，他还没开口呢，那小家伙又接上去说：“不过，我爸也喜欢女人。” 秦屿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找堵，他问：“你爸跟你妈感情怎么样？” “很好啊，不然哪来的我？”季廷韵说得理所当然。 秦屿眯着眼眸打量季廷韵，在又一次确定这孩子确实和自己很像后才开口说：“感情好怎么会离婚？” “她要给我生弟弟了，她说以后她有上辈子的情人来陪，不用我们了。”季廷韵故作忧伤状，指控说，“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随后又兴高采烈地告诉秦屿说，“我弟弟的名字已经起好了，叫季廷歆。” 本来还抱有其他想法的秦屿听到这个名字有点崩溃，竟然姓季？季远枫的孩子？是给他代孕了季廷韵又给自己代孕了个吗？可真的是代孕来的吗？他和蓝茵结过婚啊！这孩子是不是代孕来的？！他一直以来自信到自负，觉得季远枫对自己旧情未了，断不会和其他人有过什么，这么一会他突然就不确定了。 季廷韵默默撑着头看向他欣赏着他的表情，隔了会秦屿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是季远枫的孩子，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还会跟蓝茵离婚？也是太在乎才被这小家伙两句话给忽悠了，他抬手捏了捏季廷韵的脸，被季廷韵嫌弃地打开。 秦屿说：“你爸有没有教过你说谎是不对的？” 季廷韵冷笑了声，说：“我可没说谎。”随后别过头表示不想理他。 秦屿给季远枫发微信解释说：在飞机上遇到以前合作过的女星，聊了两句而已，别听廷韵胡说。 季远枫经过上午也能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便回复说：廷韵很有原则，不会胡说。他这么说也是骨子里护短，怎么可以说他儿子胡说呢？ 你确定他不会胡说？他刚才还跟我说他有个叫季廷歆的弟弟。 季远枫没想到才这么小半天一向表现出很讨厌秦屿的儿子已经会跟他讲这种私事，他回复说：确实没胡说，季廷歆是他给弟弟起的名。 蓝茵怀孕是他们离婚前的事，某天午后她兴高采烈地把医院的报告书拍在他面前说：“该怀孕了，我离婚了。” “啊呸，说反了。”蓝茵呸了口说，“该离婚了，我怀孕了。” 随后季远枫陪着蓝茵去办离婚手续，季廷韵注意力在蓝茵怀孕的事情上，留在家里翻字典要给这个新生命起名字，等他和蓝茵离完婚回来，季廷韵已经起好了名字——季廷歆。蓝茵对季廷韵也是有感情的，知道季远枫差不多快要回国了，对季廷韵有些不舍，摸了摸他的头就答应说：“好吧，中文名就叫季廷歆。” 季远枫跟她说：“你让这孩子姓季，我很怕我回不了国。” 蓝茵女王挑眉，祝福他说：“节哀顺变。” 秦屿发语音过去问：“那季廷歆是谁的孩子？”在等答案时，和他和季廷韵已经到了他家，他下车后绕到另一边抱季廷韵，开车的助理下来替他拿着行李箱，季廷韵心安理得地趴在他肩头打量陌生的环境，等进了门助理离开，季廷韵开口问，“看样子你很有钱。你如果是双性恋的话又有钱，选择应该很多，为什么还会选我爸爸？” 秦屿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就把这个熊孩子扔在沙发上掏手机出来看，季远枫说：是蓝茵的孩子。 “我第一次见你爸就掉进了他那个大坑，努力了这么些年没能爬出来还爬累了，就不打算再费力了。”秦屿边回答季廷韵边打字回复了季远枫，他说：你就直接说那是不是你孩子吧。 “你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能爬出来了，你看我爸，年纪一大把了还穷，又结过婚还带着我这个讨人厌的拖油瓶……”季廷韵开始挑剔自己老爸的条件，说着说着便想，给自己找个条件好的后妈还真有点不容易啊，虽然自己讨人厌这点只是针对秦屿，对别人自己还是可以很讨喜的，可对别人来说自己就变拖油瓶了吧…… 第33章 季远枫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敲击，如果承认了蓝茵在婚内有了别人的孩子就等于向秦屿承认了他们间的婚姻是假的，当然他还是可以说正因为这点才离婚的，可这样似乎也无法解释他和蓝茵现在还能如好朋友一样联系，他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回答？ 季廷韵说到一半没有继续下去，再说下去自己都该想换个肚子投胎了，可秦屿只是轻描淡写地跟他说：“这些我还能比你一个小孩子晚知道？”言外之意是这些问题他都考虑过，而且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他正等季远枫回答，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季廷韵从沙发上下来说，“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不去买菜？盯着手机肚子能饱的啊？” 秦少爷说：“等下会有阿姨过来做饭，我之前给过她电话。” “你自己不会做饭？” “我厨艺的最高水准在泡面。”他偏头看向季廷韵，以询问的语气说，“不对，或许应该是炒鸡蛋？” 季廷韵朝他翻了个白眼，指挥他说：“我箱子里应该有我的拖鞋，拿给我。”秦屿认命起身。 这世上有个词叫视如己出，季远枫完全可以再跟秦屿玩次文字游戏，跟他说诸如“是蓝茵的孩子，自然是我的孩子”这种话，可他最终还是没忍心亲手往他心口加根刺，放下一切顾忌回答说：不是我的。 秦屿的心中炸开无数的烟花，绚丽夺目，他觉得他这一刻无限地接近了事情的真相，他回复说：我爱你。 还记得当年初见，他站在窗口讲电话，低头时透过玻璃窗看到楼下的少年拖着行李箱缓缓行来，少年最终停在楼下抬头看了一眼，那一眼裹着这世上最明亮的光直击心房，至此他就掉进了个再也爬不出来的深坑。 秦屿第二天有工作，他的助理多，把季廷韵带在身边也有人照顾，一天下来一切顺利，他还被几个熟人调侃了“上阵父子兵”，他答应季远枫不对外说出他和季廷韵的关系，虽然心里美滋滋，但面上还是解释了几句。晚上他刻意跟季远枫提起别人的调侃，季远枫以默认的态度转移了话题。 秦屿带季廷韵参加的节目是甜橙台最有名的外景综艺节目《旅程》，《旅程》是由几个大型售票网站、旅游公司特别赞助，每期都会邀请几个明星和普通人搭档来一段边玩边游的旅程，节目邀请普通人是为了应对上面的决策，不过节目也不会真的就找普通人，大多是请综艺艺人，综艺艺人就是今天你看到他/她在《旅程》出现，明天说不定就能看到他/她在相亲节目出现的这种存在。女生换个妆发，上次叫小圆这次叫小方，再换下身份背景，你还真就不敢认。 这期节目主题是“戏里戏外的亲子情”，参加节目的有三对嘉宾，一对是甜橙台最近正在热播都市剧里的母女——沐悦和小米粒，还一对是参加某模拟亲子关系真人秀第一季人气最高的那对——司恺和麦子，剩下那对就是秦屿和季廷韵了。 沐悦如今在一线和二线之间徘徊，再来个机遇红一把就能进入一线大军，而她的搭档小米粒机灵可爱，已经凭借模仿这个才艺参加过不少选秀类节目。司恺是个一线歌手，今年三十五岁，已婚，但一直没有孩子，有新闻写他参加真人秀是为了提前体验在人生中当个父亲会是怎样的感受，至于麦子，他家到他已经是第三代童星，都快算得上是童星演艺世家了。 这期节目的导演邀请秦屿的时候纯粹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因为定下来的两对扛起收视率也已经勉勉强强，要是秦屿不答应他再找个有点话题度的一对，收视率也就差不多了，令他意外的是秦屿竟然答应了，连搭档都不用他们另行安排，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播出后收视率远超其他综艺节目的那一幕。 三对嘉宾汇合后，各自问好聊天，季廷韵是三个孩子里面最小的，麦子和小米粒都主动跟他打招呼，季廷韵心里很想拿头撞豆腐，脸上却一副呆萌的表情，羞涩地分别叫了声“哥哥”“姐姐”，还拉住秦屿的衣角往他身后躲了躲。 秦屿嘴角抽搐，面上还温柔地蹲下来跟他说：“廷韵去跟哥哥姐姐一起玩吗？” 沐悦和司恺的眼神都注意着各自的小搭档，这时都看着秦屿和季廷韵，沐悦抬头跟主持人周阳说：“我们三对里好像是秦屿这对最像。” 秦屿已经把羞涩到拒绝跟两位大孩子玩的季廷韵抱起来，此时听她提起自己，半真半假地跟沐悦玩笑说：“你们两个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借来的，我这个可是亲生的。”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激动了，就差给相熟的记者朋友打电话了，影帝借综艺节目公布私生子什么的可是足以一秒上热门的重磅新闻！ “我才不是你亲生的呢！”季廷韵嗫嚅着开口，一说完就把头埋在秦屿肩上，表示自己真的很害羞。 主持人周阳脸上的表情都快僵住了，他是做过功课的，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哈哈，看来亲生儿子也是会拆台的，我们还没有给观众介绍今天的嘉宾呢，就先介绍我们最小的这位吧，他今年才三岁半哦，和秦屿在最新的一部电影里有过合作。” “就由他自己告诉你们他叫什么吧。”周阳把麦克风递到了季廷韵嘴边，心里却在想这孩子这么害羞会不会不回答。 “我叫季廷韵。”季廷韵探出头回答完又偏头看了眼秦屿，补充说，“是演员季远枫的儿子。” 周阳拿过麦克风说：“哟，这下真相大白了。” 秦屿摸了摸季廷韵的头，唉声叹气地说：“哎，中途接手的到底比不上他跟远枫亲。” 在场的人都笑了，周阳开始介绍小米粒等人，一圈介绍下来开始上车去旅行第一站，这个节目一期总共就会走两站，每期都是接力上期节目的景点。 大家共乘一辆车，小米粒和麦子凑在一起说话，季廷韵在秦屿身边坐下后就不挪地方了，秦屿捂着麦低声跟他说：“你去跟他们一起玩啊？” 季廷韵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小孩，内心也是崩溃的，自己的实际年龄凑合凑合都能当他们爷爷了，这凑过去要聊什么啊？还是直接当个害羞宝宝来得容易，于是他面露难色地看了眼秦屿又往他身边缩了缩。 秦屿低声说：“一直害羞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你换换路线。” “这个节目要录多久？” “六个多小时，播出剪辑下来是两个小时。” “你收了多少出场费？” “麦还没关，你觉得聊这个好吗？” “行，那我不问你身价了。”季廷韵问，“我的出场费是不是也一起给你了？” 秦屿伸手关了季廷韵的随身麦和自己的，跟他说：“你的出场费是跟我捆绑的，你别再拆我的台，拿到钱给你一半。” “行，成交。”季廷韵爽快地答应。 “啧……真是个小财迷？” “这也是我劳动所得，应该的！” 麦不能关太久，秦屿又开了两个人的麦，他这时一副慈父样，凑近他说，“乖，去跟小朋友玩。” 季廷韵：……他又想拆台了怎么办？ 第34章 季廷韵最终还是过去跟两个小孩子扎堆了，小米粒兴致很高地跟他们说：“我给你们表演一段模仿吧。”然后她模仿了段小品，车上的人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麦子给几个人唱了他参演得某部剧中剧情里他爸跟他妈表白唱的歌也是赢来了所有人的掌声。 两人表演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季廷韵，作为一个曾经的巨星，他竟然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拿出手以一个小孩子的身份来表演的，台本上也没看到要表演啊！他考虑了下，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随后他讲了刻舟求剑的成语故事，同样赢得了掌声，但他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其实自己应该讲个三十六计什么的？算了算了，就当哄孩子吧。他这样安慰了自己心里才好受点。 第一站是个文化名人的故居，周阳介绍了这位名人的生平，随后说：“秦屿对这个应该很了解，我记得你演过他的传记。”也就是这个原因节目组才会想要邀请秦屿来参加。 “嗯，对，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剧组当时还来这里取过景。” 沐悦和司恺均点头说：“我看过这部电影，上学时也学过不少他的文章呢。” 三个小孩手拉手走在一起，这时候周阳蹲下来问：“小米粒你有没有学到这位老先生的文章啦？”小米粒是三个人中最大的。 “有啊。”小米粒很有表演欲，当场就背诵了一段。周阳又问麦子，麦子背了一小节他的诗歌，季廷韵回头隐晦地瞪秦屿：是你跟节目组有仇拿到的台本不一样，还是你故意整我呢？ 秦屿弯腰抱起季廷韵说：“我们廷韵也学一段吧，爸爸教你好不好？” “伯伯！”季廷韵纠正完又说，“我不用你教，我会的。”他两只手抱在秦屿的脖子上，同样背了段诗歌，背完趁一只手挡着另一只手的时候在秦屿脖子上掐了下，他就是断定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在报复他！虽然行为有点幼稚但他心里真的舒爽了。再说了，他现在顶着张嫩脸，这行为再符合年龄不过。 秦屿凑在他耳边问：“怎么不高兴了？”他解释说，“是小米粒临场给自己加的戏，台本上确实没有。” 两人时不时就咬耳朵，其他人也有注意到，司恺笑着跟他闲聊说：“你们看上去感情很好啊。” 沐悦也说：“是啊，从车上开始就一直看你们在咬耳朵。” “我们在聊要去哪里，他还有多久能见到他爸爸。”秦屿笑道，“这小家伙很恋他爸爸。” “可以连线季远枫的。”陪在一旁的周阳笑着问季廷韵，“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吗？” 季廷韵看着周阳摇了摇头说：“不要，早上才打过，爸爸现在在工作了，不能打扰他。” “真乖。”周阳夸了他一句，随后问司恺，“司恺看到小孩子这么萌应该也开始做这方面的准备了吧？” 司恺很大方地承认说：“和麦子相处后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不过这事看缘分，接下来就全靠等待了。” 沐悦在一旁说：“我这是想做准备都没法准备，前段时候只是觉得好想谈恋爱，和小米粒待久了，我真想喊着说好想有个小孩。” 秦屿看看抱在怀里的季廷韵，只觉自己是个人生赢家，你们还在等缘分，呵呵，看吧，我儿子都这么大了！ 周阳很满意这两位的回答，明天的新闻标题来了。司恺在《旅程》节目大方承认妻子正在备孕；沐悦在《旅程》直呼好想要个小孩。他一转头看到笑得温柔的秦屿，很想在这位影帝身上再挖个新闻出来，便问：“秦屿呢？有没有什么感触啊？会不会有想恋爱然后要个孩子的感觉？” 秦屿用下巴示意他看季廷韵说：“看见没？亲生的。”他说着把脸凑在季廷韵旁边给大家比较，还问，“是不是很像？哈哈哈……” 周阳看看相似度很高的两个，心里也摸不准这是不是影帝一时的玩笑，他说：“如果我没记错，秦屿你和季远枫是同期的吧？” “是啊。” “那你们认识有好多年了吧。” “十二年。”秦屿说，“想想过去都觉得现在老了。”他想起季远枫对外是误导别人觉得季廷韵是他领养的，如果他再说两句，季廷韵极有可能就被媒体认定是自己的孩子了，他和季远枫对外一直关系很好，如果说季远枫为了替他照顾孩子退出娱乐圈五年应该也有人信吧。他开始转移话题说，“尤其是看到远枫带的孩子都这么大的时候就更觉得自己老了，我还记得司恺出道时的第一首歌呢。” “你听过我的歌吗？”司恺很高兴被人提起，也顺着他的话题说起了以前，他说，“那时候我出片都很怕没有人买，天天睡不着，就在公司等着看销量。” 几个还不算年纪大的就凑在一起回忆起了过去，周阳陪着聊了几句，开始转移话题说：“差不多到地方了，来大家准备下开始听课了。” 这位名人故居已经被建在了公园中间，有亭台楼阁，有开阔的小广场，大家就停在了小广场，小广场上已经放好了几张桌椅，三对嘉宾各占一桌坐下，先是请了个老者来讲解了篇这位名人的文章，最后提了几个问题大家回答完就结束了讲课，随后工作人员给各桌拿上了围棋，周阳说：“这里现在文化气息很浓，常常有人在这边摆上几桌下棋，今天我们教大家下围棋，看看哪组下得最好，赢了有奖品哦。” 沐悦说：“怎么不教象棋？围棋我不懂啊！” 小米粒跟着应和，点头说：“象棋我也会！叔叔改象棋嘛！” “大家都不会才公平啊，不然不就是作弊了？” 这对母女扁了扁嘴，表情神同步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下来。 秦屿笑着插话说：“为了不作弊，我得承认我会围棋。” 秦屿这句话在播出时，受到粉丝不要脸般地给他往脸上贴金，夸他如何如何绅士。 季廷韵双手撑着下巴，卖了个萌说：“主持人叔叔，围棋我也会哦！” 沐悦假装生气地指着这对父子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哦？”说完还起身问周阳，“老实交代，这是不是有□□！怎么他们这对都会！我不要录了！欺负我们母女。”说着还假哭了两声。 第35章 司恺起身去拦沐悦，还笑着起哄说：“让秦屿把儿子换给你，你们就有人会了。” “不行。”秦屿严肃地说，“就是弃权也不能换儿子！” 周阳这时开口说：“有人会的话就不比赛了，我们大家一起学一学。” 沐悦假装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坐了回去，几个人这么一会相处也算熟悉了，司恺跟大家开玩笑说：“没有比赛好，没有比赛就没有伤害。” 沐悦吐槽他说：“我看你就是怕输吧！” 几个人一起了解围棋的基本知识后，又跟常在这边下棋的老人互动下棋，秦屿抱着季廷韵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跟位老人下了半局棋，之所以是半局是因为时间限制，而老人也一直敲着腿似乎腿不舒服，周阳隐晦地提起了流程，秦屿就逮着这个台阶下，起身告别了，还跟老人约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下。 “好啊。”老人笑着提醒说，“你们早些回去也好，天快下雨了。”他敲了敲膝盖说，“比天气预报都准。” 从故居花园出来，节目组给大家发了盒饭，三个小孩有另外多加一瓶牛奶，导演还特意过来询问季廷韵需不需要泡奶粉。吃过饭大家才向下一站出发。 老人确实预言准确，去下一站的路上天空就飘起了小雨，雨点落在车窗上，溅出无数个细小水珠，等到了目的地，窗外连绵的雨氤氲出一层薄薄的水汽，车门打开，周阳给几人分了伞说：“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会有小雨，果然就是小雨。” 这最后一站目的地是当地最大的花木农场，天空飘着小雨，三个大人打着伞领着各自的小搭档在花棚间穿过，花木农场里有幢四层小楼，周阳带着大家上了顶楼，顶楼做了个阳光房，桌椅早就摆好，大家到了地方就找了位置坐下，头顶的玻璃“噼里啪啦”响着雨点敲击的声音，楼下可以看到大片大片的露天花木，各色花朵在朦胧的雨气里飘摇。 “好美啊，真是太漂亮了。”沐悦领着小米粒和麦子趴在阳光房的边缘向下看，司恺和抱着季廷韵的秦屿站在一旁。 “我要带我老婆来，她应该会喜欢。”司恺说完对节目组的导演说，“这句剪掉别播，我要给她个惊喜。”导演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答应。 秦屿又开始跟季廷韵咬耳朵说：“你说你爸喜欢这个吗？” 季廷韵翻了个白眼，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他低声回复说：“带男人看花不如带他看海，站在高处往下看，汹涌澎湃，多开阔心胸啊！” “有道理。”秦屿赞同，他看了看怀里的季廷韵，觉得这小家伙似乎比一般小孩要懂事很多。 “好浪漫。”沐悦拿着手机换各种角度往楼下拍照，她说，“好想借个男朋友去花田里走走。”说完转头试探着看了眼秦屿，她比秦屿晚出道，身价也不如他，自然是不好意思直接提出要求。 “司恺结过婚怕是不能陪你走了。”周阳说，“看来你得问问秦屿怕不怕有些什么人吃醋，如果没有应该可以假装几分钟你男友让你体验一把。” 秦屿现在压根没有恋情方面的绯闻，周阳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要么来个恋情绯闻炒一炒，要么和沐悦下去走一走，只要修饰下用词发个让人猜测的新闻通稿同样可以吸引观众注意。 在这么多台摄影机前秦屿是不会开口拒绝这种要求的，这对他来说只是工作，只不过他刚要答应就被季廷韵在肩膀上按了按，他朝他看去，季廷韵此时又走回了害羞路线，他把头埋在他肩上，闷声闷气地说：“你能不能别下去？我怕打雷！”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下这种小雨根本不会打雷！ 季廷韵说完就已经在心里骂自己了，真是一句话毁智商！秦屿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还是顺了他的意思，一脸为难地跟周阳说：“我儿子要吃醋。” 周阳手一挥说：“带你儿子一起下去逛逛吧。” 季廷韵最初的理由找得太蹩脚，这会儿不想找存在感，就没出声抗议，秦屿抱着季廷韵没法和沐悦合打一把伞，两个人就那么并肩平行地走着，花田里用雨花石铺了小道，沐悦穿得高跟鞋并不方便走，走了一段过了兴致，沐悦也就要求返回了。 回去时沐悦走在前面，季廷韵仍是秦屿抱着，小家伙良心发现，问他说：“要不要放我下来走？”秦屿要抱他还要打伞，这么一会手早就酸了，听他这么说便说，“你打着伞行吗？我抱着你。” 季廷韵从他手里拿过了伞，等到了小楼他就自己下来走了，再回到楼上，周阳带大家进了个大房间，给大家看农场的资料还有很多花海的照片，他说：“等下带大家去花棚里种花体验一下。” 花棚里不用打伞，大家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小米粒和麦子采了不少花让司恺编了花环一人发一个。 沐悦把花环戴在头上挨个跟几个小家伙合了影，然后大家开始种花，有专人来讲解了遍如何种植，种植后如何浇水，沐悦问：“这花可以带回去吗？” “对。”周阳说，“挑自己喜欢的种哦，可以带走的。” 最后六个人都种了一朵花，小米粒当场就把花送给了沐悦，沐悦那棵就给了小米粒，司恺同麦子那对也是如此，季廷韵沾了一手的泥抱着花盆装没看到，周阳弯腰问他说：“廷韵的花是要带回去送给爸爸的？” “嗯。”季廷韵点点头，周阳大概抱着诱导他把花送给秦屿的想法，这会又要开口，秦屿却在这时说，“真有默契，我也打算送给远枫的。” 周阳本来准备的话没能说出口，开始组织三对嘉宾拍合照，随后做个总结语，一期活动的录制就算结束了。 回程的时候嘉宾的麦都拿了下来，摄像机也都撤掉了，沐悦揉着太阳穴说：“昨天熬夜拍戏，头到现在还晕乎乎的，我没说什么傻话吧？” 司恺回答说：“没有。” 几个人聊些不相干的话题，沐悦靠在车窗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小米粒冲大家做了个低声的手势，车厢里不一会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了。 回到出发点，都有车等着接，大家便挥手散了，回到自己车上秦屿问季廷韵说：“之前怎么突然阻止我？怕你爸吃醋？” 季廷韵已经换了外套，那两盆花被放进了后备箱，他说：“那种环境下你的表象还是具有一定欺骗性的，我这是阻止你祸害人。” 细雨霏霏，花海徜徉，太容易滋生感情了，尤其对着秦屿这样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人。 秦屿略感无语，不过这也不是他想关心的事，分分钟就抛到了脑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笑着跟季廷韵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今天就送你回你爸身边怎么样？” 季廷韵冷哼了一声，他那副表情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我想去祸害你爸了”！ “你能不能别整天惦记我爸？！” “不能。”秦屿很快地回答，他开了手机直接上网购买机票，连让助理去买都等不及了。 “那我的行李呢？”季廷韵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急躁？” “你行李在后备箱了。”秦屿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当然急了。” 第36章 到达古镇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季廷韵终究是顶着个稚嫩的壳子，折腾了一天到这时候已经昏昏欲睡，秦屿把他抱在怀里他也能安静地把头搁在他肩上。 秦屿问他说：“要不要吃完饭再去酒店找你爸？那样你回去就可以直接睡觉了。” 季廷韵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强打精神跟他说：“都快见到我爸了，谁还要和你一起吃饭？”他说这话时一副困倦表情，用最平常的语调表达了他的嫌弃。 “看在我这两天为你鞍前马后的份上，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让你这么讨厌？” 季廷韵头又搁了回去，连口都不打算开了，秦屿侧头跟他说：“诶，你跟我说吧，我保证会改，行不行？” 季廷韵清清淡淡地开口说：“就算你改了，我也不会喜欢你的。”说完这句话他转了头拿后脑勺对着他说，“你对不起我爸。” 秦屿抱着孩子在夜色中的古镇穿行，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快到酒店时他才开口说：“我以后会一直对他好的。” 季廷韵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他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又有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秦屿知道季远枫的房间号进了酒店就直接上楼敲门，敲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开，季廷韵这时又抬了头看他说：“你是不是没给我爸电话？” “你醒了啊？”秦屿有些尴尬地说，“我想给他个惊喜的。”他这次又是甩开助理率先过来的，他的助理这会还在他们后面处理行李。 “说不定在片场拍夜戏。”季廷韵皱了下眉，勉为其难地说，“你带我去吃饭吧。” 秦屿抱着季廷韵去吃饭，单手拿出手机给季远枫电话，那边果然是在拍夜戏，听到他说送季廷韵回来似乎心情很好，跟他说：“我让孟佳佳送房卡回去，你跟廷韵说，让他先睡，我要到十点才能收工。” 秦屿答应了声，注意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季廷韵就跟他说：“我把手机给廷韵，你跟他说。” 季廷韵拿过手机叫了声人，那边季远枫又叮嘱了他一遍早点睡觉，季廷韵答应道：“我知道了，那手机还给伯伯了啊。” “晚安。”季远枫提前跟他道了晚安，季廷韵才把手机还给了秦屿，两人也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吃过饭再去敲房间的门孟佳佳就已经在了，季廷韵走在前面，进了门就拦在门口跟秦屿说：“今天谢谢伯伯了，你回去休息吧。” 又一次被儿子堵在门外的秦屿在心里默叹了口气，蹲下来跟他平视说：“我留下来行不行？不然你睡着了半夜谁给你爸开门？” 季廷韵偏头看孟佳佳说：“有佳佳阿姨。” “嗯，远枫是有让我留在这边到他回来。”孟佳佳抱起季廷韵跟他说，“你进来坐会吗？” “不了。”秦屿直起身说，“我去开个房间。” 片场这边季远枫刚拍完一场，正坐在场边休息，秦屿给他发微信说：小远，我房间还是在五楼，这次是510，你收工后过来吗？ 到酒店都快十一点了，我得回去陪着廷韵，明天再找你好吗？ 不好，我赶着来就是为了早点见到你，我想你了，你反正是一点也不想我的。 季远枫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去找你，你可以先睡，不用等我。 收工后季远枫本打算和剧组工作人员同乘车回去，哪知一出剧组就看到等在外面的秦屿，对方正双手插兜地刷手机，看见他出来收了手机冲他招了招手，季远枫跟剧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然后走了过去，他问：“怎么还来片场了？来了还不进去！” “我要是进去明天又能被探班。” 秦屿不提季远枫倒忘了前几天女主角的自我炒作了，他说：“不是让你先睡了？” “来接老婆下班啊。”秦屿故意凑在他耳边说，“没有你睡不着。” 这片都是剧组拍戏的地，就是这个点都有可能遇上剧组拍戏，听到秦屿没个正经的话，季远枫嘴角抽了抽，说：“你再多说几句，要是被人听到，明天就能被拉下神坛。” “不至于。”秦屿转移话题说，“诶，你冷不冷？”已经是入秋的天气，夜里凉气还是比较重的，秦屿出来时穿了外套，此时不等他回答就脱下来给人披在了身上。 外套上还有秦屿身上的余温，季远枫拉了拉外套也没有推辞，秦屿与他走得近，伸手勾了他的手抓到手里握了握又松开了，季远枫略觉失落，被松开的那只手的手指在衣摆下无意识得动了动，最终虚握成拳。 秦屿叹息了一声，说：“突然觉得错过了好多时光。” 月光从两个人身后照过来，拉长了影子，寂静的街道上只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季远枫沉默，一步一步抬脚踩着自己的影子。 “我一直没有正式跟你道过歉。”秦屿的声音似乎沾了月光的清冷，他说，“和蒋烟雪订婚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上次说过了。”季远枫低头看着影子，他一直在等秦屿主动提起这件事，可等他真正提起时又觉得很没意思，就如秦屿所说他们已然错过很多时光，他说，“你说过对不起。” “有吗？我不记得了。”秦屿问，“那你有没有回答说原谅我？” “不然我现在为什么会站在你身边？”季远枫停步侧头，看着秦屿如是说。 秦屿伸手拥抱了他在他耳边说：“谢谢。”身后灯光大盛，两人都小小地惊了下，季远枫要更紧张一点，全身僵硬绷紧。那车是哪个剧组收工经过这里，前后有六七辆，秦屿一只手搂着他后退到路边，一只手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车灯灯光如聚光灯一样打在两人身上，在黑夜里的长街上显得格外夺目，季远枫自己倒还好，他更担心秦屿被人认出来，干脆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挡住了他半张脸。等车开过去，季远枫身上都出了身冷汗，他问秦屿说：“你好像不是很怕被人看到？” “最多当不了演员而已。”秦屿说得轻描淡写，他说完还跟他说，“你放心，就算不当演员养你们一样没有问题。” 季远枫受了刚才的惊吓，已经不愿意多搭理他，以防他又说出、做出什么来，他拢了拢外套跟他说：“打车回去吧。” 第37章 回去的车上秦屿的手机响了两次都被他挂掉了，第三次响的时候和他同坐在后排的季远枫忍不住偏头看他问：“一直不接是要我回避？” “不是。”秦屿犹豫了下，还是老实交代说，“我哥的电话。” 季远枫顿了下说：“你接吧。”秦家人都觉得是他拐了秦屿走上了歪路，因而对他的观感都不怎么样，秦屿也一直尽量不让两方有接触，他说，“打这么多次应该是急事。” 秦屿这才接了电话，他说：“喂，哥。” “在你挂了我两次电话之后，我觉得在我们聊其他事情之前应该先聊聊我还是不是你哥。” “这种问题我可不知道啊，你该跟母亲聊，或者问问父亲也行。”秦屿说，“你如果非要跟我聊，那只能约个时间一起去医院做个鉴定。” 秦峥被他气得停顿了两秒才开口说：“听你这么说话，不用去做也知道答案了！”他说，“不过你不用遗憾，还是有这个机会的，父亲希望你去做份类似的鉴定。”如果说他说前面一句话时是狂风暴雨，说后面一句时已经是润物无声的春雨，那幸灾乐祸的感觉简直是透过无线电扑面而来。 秦屿听到这话也知道白天录节目的事已经传到了秦家，他偏头去看季远枫，对方似乎没有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略带疑惑地回看他，秦屿对他笑笑，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换到了另一只手里，他说：“他这是无聊到在家看老掉牙的俗套电视剧了吗？公司的事你还是别一把抓了，留点事情给他烦心烦心。” “在你烦心和我烦心两个里面选，你觉得我会选哪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最近都没空。”秦屿说，“档期已经排到一周后了。”秦峥跟他提的正是季廷韵的事，季远枫时不时地要看他一眼，他被看得有些心虚，只好说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你身边还有人？”秦峥说，“那你方便的时候回给我。” “嗯，好，那到时候再联系。”秦屿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是他的私人电话季远枫也不会去问说了什么，他只从他听到的只言片语里自动补全了内容，他说：“有空还是该多陪陪家人。”他是孤儿，所以较平常人更看重亲情。 “嗯。”秦屿点头说，“等档期空了就回去次。” 这个点酒店里也只剩了坐在前台的服务员，听到有人开门就抬头看一眼，随后又低头去忙自己的，因此两人也能面色不改神情正常地并肩穿过酒店大堂去乘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秦屿按了“5”这个数字就跟季远枫说：“你去我那里吧。” “我跟孟佳佳说过十点多回来，她现在还在照看季廷韵，我得回去好让她回去睡觉。” 秦屿抬手替他按了楼层说：“那你等下是不会过去了？”想想也知道季远枫不会留季廷韵一个人在房间的。 季远枫之前怕被秦屿没完没了地跟他歪缠才答应了下来，现在想想自己确实是去不了他那边，心里倒有几分歉意，跟他说：“下次抽空陪你，好不好？”他哄季廷韵哄习惯了，一开口还有几分哄孩子的感觉。 秦屿瞟了他一眼说：“亲自去接都没能把你接过去坐会，我还真是……” “你回房间洗完澡过去我那边睡吧。” “可以吗？”秦屿顿时高兴起来，他说，“廷韵应该不愿意，会不会半夜把我踹下床。” “其实他睡觉夜里很少醒。”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四楼，季远枫抬步走了出去。回首跟他挥了挥手说，“回见。” 季远枫看着电梯门合上才往自己住的房间走，他边走边喜欢性地在口袋里摸房卡，他身上的这里是秦屿的，衣服的口袋里有东西，他没有多想站到房门口的时候拿出来看了一眼，脸立马“唰——”地红了，他的房卡之前已经给孟佳佳拿回来了。也是他没往那方面去想，不然这东西光凭手感就该猜出来了，他把东西放回口袋，又摸了摸另外一边的口袋，指尖碰到个膏状包装物，他像是想要偷东西被抓到的的小孩赶忙缩回了手。 上次在他家那次他在心理上就有这方面的准备，只不过最后秦屿没有那个意思，他有些不明白秦屿怎么想的，酒店房间只有这么大的空间根本不方便避开廷韵！随后他又想起来本来是让他去他房间的。 季远枫在房门口站了快半分钟等脸上热度退了，才抬手敲门，孟佳佳开门速度很快，开门口低声跟他说：“廷韵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光线偏暗，季远枫往床上看了眼跟她道谢说：“谢谢，麻烦你了。” “没关系，干嘛这么客气啊！” 季远枫跟她笑笑，又聊了两句明天拍戏的安排便跟她说：“你回去睡吧，好晚了。” “嗯，好，晚安。” 季远枫起身把人送出门随后关门去洗澡，他怕秦屿过来得早就稍微冲了冲，等他洗好出来秦屿还没有过来，他穿着睡袍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边翻看剧本边等着。他这会儿有些心猿意马，剧本也根本看不进去，尤其是在一抬头就看见挂在那里的外套，一扭头就看到睡熟的季廷韵之后，心中的感受就更加复杂了。 他这一等一发愣就过了大半个小时，因为知道秦屿的意思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打电话过去问了，再等了一会他觉得自己眼皮子开始打架，才硬着头皮打了个电话过去，秦屿那边不知道在跟谁讲电话，他打过去时正在通话中，他只好挂了电话继续等。心里也有些疑惑，这都十二点了，秦屿这是和谁在通话呢？私人号码上应该都是些关系不错的人吧？ 第38章 季远枫这边还没有想完就收到了秦屿发的微信消息，他说：三分钟内下来。季远枫回了个简单的“嗯”。 差不多三分钟外面有人在门上轻敲了几下，季远枫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秦屿，同样是穿了套睡袍露出小腿，脚上拖着双拖鞋，季远枫让他进门，开口说：“你就穿成这样在酒店里走？” “都这个点了，没人看得到。”秦屿毫不在意地说着，边说边往里走，季远枫跟在他身后说，“酒店走廊里都有监控吧？” “监控录像不会外泄的。”秦屿回头看他说，“诶，你是不是介意我被人看？这样应该已经算保守了吧？” 季远枫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想跟他继续聊这个话题了。秦屿轻笑了一声，走到床边弯腰凑在季廷韵的脸旁看了会，用略带骄傲的语气说：“长得挺帅的。啧……怎么这么帅呢！” 虽然季远枫也觉得自己儿子全天下最帅，但听到他这么说却觉得他很像是在自夸，因而特别想问秦屿一句：你还要脸不要？！ 秦屿在季廷韵的额头上亲了下，随后直起身问：“晚上怎么睡？” “我睡中间吧。”季远枫回答完，目光在秦屿挂在那里的外套上停了下，心里在想，他应该不会不好意思主动那就是又没这个意思了？他那一下虽然不明显，但秦屿还是注意到了，他说，“时间有点晚，你明天上午要不要拍戏？” “九点半到片场。”被看破心思，季远枫微微窘迫了下，但想想两人在一起时间不短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冲卫生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去卫生间吧。” 秦屿不过是担心他熬夜拍戏太累，如果第二天一早又有戏要拍，晚上这样那样会影响到他，如今季远枫主动开了口，他自然不会有不愿意的想法，走过去到外套口袋里拿了东西。 卫生间地方实在是太小，秦屿脱了睡袍却只从季远枫身后撩开了他的，季远枫在这方面是由秦屿启蒙，一般对方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都会照做，他此时双手撑在洗手池上任身后的人为所欲为。 秦屿凑在他耳边：“小远，你抬头看镜子。”季远枫低哼着不理他，那人的手摸进了睡袍里面直达小腹，季远枫的身体募地有点僵直，他那里有一道竖着的伤疤，虽然快四年了还是能摸得出、看得到。 “怎么了？弄痛你了？”秦屿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出声询问，询问时手也已经摸到了那道疤，他的手指顺着疤痕来回摸了一次，“你这里怎么有道这么长的疤？”他退出去让季远枫转身。 “不要看了。”季远枫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没什么的，动过一次手术。” “让我看看。”秦屿说着就要掰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季远枫拉了拉肩上落下去的睡袍，抬头从镜子里看着他说，“做一半就停你扫兴不扫兴？” “没说要停，换个姿势。乖，转过来让我看看。” 季远枫从镜子里看了他一会还是转了身，秦屿替他脱了睡袍然后蹲下去仔细看他的疤，季远枫不动毫无所谓地任他看，秦屿问：“你什么时候动得手术？是什么病？怎么开这么长的口子？”他拿手比了比有十二三厘米的样子，心忽然就有些疼了，动手术的时候该有多痛，又是谁照顾得他？蓝茵吗？他这个时候倒有些感谢那个女人了，在他不在季远枫身边的时候替他照顾了季远枫。 “肚子里长了个东西，动手术拿出来而已，现在已经好了，问了也没什么意思。”季远枫催促说，“你还做不做？我快没兴致了。” 秦屿蹲在那里自然清楚他还有没有兴致，他凑过去在他伤疤上亲吻，季远枫往后躲开，奈何腰后顶着洗手台已经无路可退，秦屿说：“没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在你身边。我很抱歉。” 季远枫因他的态度心防有些松动，这一刻他觉得关于季廷韵的事是可以告诉秦屿的，可又想万一呢？万一他觉得自己是怪物呢？这世上世事皆难料，就像当初他认为秦屿爱他至深是可以无视这世上任何目光言语的，可最终他不还是在乎流言跟蒋烟雪订婚了？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还是不要开口吧。季远枫低垂了眉眼，身前的人已经直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让他过去。 这一夜季远枫被秦屿折腾了两次，第一次是秦屿觉得有些快了，他用第二次的实际行动来解释第一次只不过是因为太久没做，还在他被这样那样到最终点的时候问他说：“小远，以身相许能自证清白了吧？”他问完被季远枫拍了一巴掌，只不过因为太累，手上没有多少力气，反倒是让秦屿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了一吻，他揉搓着他的手抬眼看他，很认真地跟他说：“小远，我爱你。” 两人清理完现场洗好澡已经凌晨两点多，季远枫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本来是想问一问秦屿来之前是跟谁在打电话也没有问成。 第二天季远枫是被说话声吵醒的，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在迷糊中伸手往身边摸了摸，这一摸身边空空如也，他立马就睁开了眼睛，开口喊：“廷韵。” 季廷韵略带不悦地说：“在呢，爸爸。” 季远枫这才意识到昨天他这里还有人留宿的，那人此刻已经换了衣服坐在那边跟季廷韵大眼瞪小眼，他想要起身换衣服，一动昨天舒爽的后遗症就显现出来了，全身酸疼，虽然如此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开口说：“你让伯伯进来的吗？”秦屿已经换过衣服，肯定是回去过的。 “给你们送早饭。”秦屿站至床头，递了季远枫的干净衣服过来，一脸淡笑。季远枫从他手里接过，回他说，“谢谢。” 季廷韵气哼哼地说：“他早上是从这个房间出去的！他自己拿了房卡，出去了又自己进来的！” 季远枫抬头去看秦屿，秦屿无奈地耸肩，他刚起身不久季廷韵就醒了，这真不能怪他。 “这房间就一张床，所以他是睡哪里的？” 两个大人都沉默着，秦屿看着季远枫等待他开口，季远枫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露出笑容看向季廷韵说：“床。” “你……你……”季廷韵说了两个“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实际上是他父亲的人，只能一扭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秦屿笑得如春风般和煦，他说：“你要是不愿意我睡床，我下次可以打地铺的。” “谁答应和你一个房间了？” 季远枫在床上缓了会才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换，门外秦屿还在和季廷韵讨论房间的事，秦屿说：“要不在床上方挂个帘子，唰地一拉就看不到了，看不到就不算一个房间了。” 季廷韵气急，跟他道：“你哄三岁小孩呢！” 季远枫在卫生间听到这句“噗嗤”一声低笑，外面秦屿在说：“你不正好三岁么？”竟是大方承认自己是哄他的了。 季远枫换好衣服探出头问：“廷韵，洗脸刷牙了吗？” “洗脸了，牙也刷了。”季廷韵指着秦屿对他控诉说，“爸爸，你让他走，太讨厌了！把我当小孩哄！” “反正他也哄不到你，你就当笑话听吧。”季远枫又缩回去洗脸去了。 季廷韵皱着眉，大概是听取了季远枫意见的一半，已经不搭理秦屿，他说话就只面无表情地听着。 秦屿凑在他身边低声说：“诶，我们好歹也一起相处过两天，真就这么给我冷脸？如果是为你爸的事，我昨天都跟你保证过了，我会一直对他好的，而且，你爸也会有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你就不考虑考虑给他点空间啊？”他说要又自言自语地呢喃说，“说得太复杂会不会听不懂？” 季廷韵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他看秦屿千般万般地不顺眼也还是被他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季远枫他也会有他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自己这样时时跟秦屿针锋相对会不会让他为难？应该不为难吧？他刚才那态度就是把自己像孩子一样打发了，完全是更向着秦屿，这么一想又有些气呼呼得了。 季远枫洗漱完出来刚好就看到季廷韵小脸满是幽怨地看着他，季远枫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说：“别生气了好不好？先吃早饭。” “我很生气！”季廷韵说，“你随便把人往床上领，还不经过我同意！虽然酒店不算是家，那要是在家，家里多个人你也要问问我啊！你剥夺了我对这个家的发言权！” “是爸爸错了，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 季廷韵板着小脸赌了会气，才开口说：“好吧，这次原谅你了。”他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无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原谅你也没别的办法了。” 季远枫笑着点他的额头说：“你啊，参加了次节目更伶牙俐齿了。”他抬头看了秦屿一眼，秦屿忙接口说，“不知道跟谁学的，一起的嘉宾没有谁这么能说，就是主持人周阳也就普通。” “大概是天赋。”季远枫起身，低头看了眼季廷韵，如此评价。 季廷韵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你们当我面这么说我当我听不懂吗？ 第39章 几人吃过早饭孟佳佳就来敲门，看到开门的是秦屿她明显有些惊讶，她是知道季远枫昨天回来晚，猜想他应该没那么早起床就买了早饭过来的，她跟秦屿打招呼说：“早啊，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秦屿绅士的微笑让人进门，季远枫看到她手里拿的早饭跟她道谢说，“谢谢你啊，我们吃过了。” 季廷韵跟她打招呼说：“佳佳阿姨早。” “廷韵，你早啊。”孟佳佳在桌上放下早饭，三人吃过还没有收拾，她顺手把东西都收拾进了垃圾篓，她做得熟练自然，秦屿又开始跟季远枫打起眉眼官司。 秦屿：又是买早饭又是帮忙打扫，连孩子也帮你带，你这个助理很全能嘛！最重要的一点是人是原思源介绍的。 可惜默契值不够，季远枫没完全懂他的意思，开口跟孟佳佳道谢，此时已经快九点，差不多该去剧组了，他问季廷韵说：“廷韵录节目辛苦了，今天要不要在酒店休息？” 季廷韵一听这话，突然想起了他的酬劳，转头跟秦屿说：“录节目的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怎么给你？” 季廷韵立刻就高兴了，他挥了挥小手，语气轻快地跟季远枫说：“爸爸，卡号给他。” 季远枫有些不愿意给出自己的卡号，以秦屿这样的脾性，谁知道他会往卡里打多少钱，尤其是他还知道季廷韵是他自己的孩子。 “多少？什么银行的？”秦屿拿出手机打开记事本做好记录的准备。 孟佳佳还是第一次看见个孩子主动跟影帝要片酬的，要知道秦屿的身价，很多人都是愿意倒贴钱跟他搭戏的，她觉得自己此时该回避，忙说：“远枫，我先回去换件衣服，等下去片场的时候叫我。”她说完笑着跟季廷韵说，“廷韵，拜拜哦，等下见。” “佳佳阿姨，拜拜。”季廷韵跟她摆了摆手，等孟佳佳出去后，双手托腮看着眼前沉默的这对，问，“你一集拿了多少？有没有五十万？” “那是以前的价格，不过这次拿了友情价也差不多。”秦屿说，“你这么关心干什么？在考虑我能不能养得起你？” “你跟孩子说什么呢你？”季远枫第一个表达了不满，虽然他复出后一部剧拿的片酬和秦屿一集综艺节目差不多，但他还不需要被人养吧。 季廷韵总结说：“哦，那综艺节目比拍戏赚钱啊。”说完连鼻子都皱起来了，他跟秦屿说，“谁稀罕你养，钱包呢？给我。” 秦屿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把钱包摸出来递了过去，这个钱包还是以前季远枫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买的，一起买了两个，一个人一个，季远枫的那个已经丢了，他的还在用，钱包的边缘都有了明显磨损的痕迹，季廷韵接过去打开就看见钱包里放着秦屿和他爸的合照。 季廷韵：…… 季远枫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他以为他们不在一起好几年他应该都换掉了，没想到秦屿还留着。 季廷韵把秦屿钱包里的大钞都搜刮出来点了点，最后拿了两千，为了表现得不那么熟练，两千还分了两次数了，数完把剩下的装回去还给了秦屿说：“这次不沾你的光，我拿两千。”这个价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多了，只不过他是和秦屿搭档拿这个数还是少了的。 “之前说好给你一半的。”秦屿偏头问季远枫，“卡号多少？报一个给我。” “他拿这些差不多了，小孩子玩玩的，别那么较真。” 季廷韵可不管这两人想什么，拿了钱兴高采烈地跟季远枫说，“走走走，爸爸，去片场，早点拍完，我们下午出去玩，我请！”这话说得特别豪气干云。 秦屿本来打算今天送季廷韵回来，档期是空的，便问：“能不能带上我啊？” “不行。”季廷韵一口回绝。 最终在季远枫去片场前他也没能说服儿子带上自己，还被又刺激了一把，因为季廷韵表示要带上干妈，第一次拿钱还要给妈妈买礼物等。季远枫离开前低声跟他说：“小孩子想到一出是一出，别多想。”有了他这句话秦屿才算好受点，本来还打算留到下午再走如今想要陪的人没空只好提前离开了。 季远枫一到剧组就感觉到组里众人待他都比平时热情，季廷韵那边也被剧组工作人员围着问东问西，他心里疑惑便开口问了孟佳佳说：“你觉不觉得大家都怪怪的？” “你今天看微博了吗？”孟佳佳说，“《旅程》那边放出了拍摄花絮，秦屿说季廷韵是他亲生的。” 季远枫听到这句话心里就“咯噔”一声响，秦屿明明是答应过他这件事不告诉任何人的！他心里又气又急，好像季廷韵已经被人从他身边抢走了一般，害怕懊悔恨意齐齐涌上心头，身体上的痛意倦意也一齐被放大，连最基本的平静表情都难以维持，这个男人真的已经不可相信了吗？就算他恋旧地用着过去的钱包，放着他们过去的合照，他轻笑了一声，说：“他真会开玩笑。”他本以为这句话说出来至少该是声音颤抖的，可实际上这句话说出来很平也很稳。 孟佳佳接口道：“嗯，你们关系应该很好，不然他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孟佳佳说了什么季远枫也没有在意。他木然地拿出手机登录微博，无视被评论被等一系列的提示直接打开搜索时跳出来的热搜就有“秦屿季廷韵”、“秦屿亲生儿子”、“秦屿季廷韵季远枫”这样的热搜词汇出现。 他选择了“秦屿亲生儿子”进行搜索，最上面一条就是《旅程》官方微博发布的视频。 视频总共有一分钟，配的文字是：秦影帝秦屿也有亲生儿子了？季远枫你怎么看？ 季远枫点开视频，视频的点击量已经上千万，内容正是那段秦屿开玩笑的话，还有他和季廷韵凑在一起比脸的那段，视频的结尾是一大一小在花田的小道上，秦屿抱着季廷韵，季廷韵抱着伞，画面被做的很美，底下粉丝一片哀嚎，就连山芋也纷纷表示小男神已诞生，大男神该退休了。 季远枫看完视频松了口气，可心总还是提着，季廷韵那张脸不用亲子鉴定别人都会认为秦屿是他爸的可能性更高，他的情绪瞬间就低落到谷底，心底深处的负面情绪也跟着蠢蠢欲动。 季廷韵从人群包围中突围而出就看到他爸看着视频一脸古怪的表情，他抬头看了看没看到他在看什么，但是秦屿的声音传来他还是能猜出是节目录制的视频，等季远枫看完，他拉了拉他的衣角，季远枫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不说话。 “爸爸怎么了？刚才在看什么？” 孟佳佳说：“他在看《旅程》的花絮，你和秦屿的，好多人夸你。” 季廷韵听到这，拍了拍他的背说：“别因为我红了就难过，我暂时不会离开你的。” 季远枫被他的话逗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季廷韵又故作老成地说：“爸爸，你要坚强点，孩子长大了早晚会高飞的。” 这次季远枫总算是笑出了声，他说：“就一直留在爸爸身边，做爸爸长不大的小孩不好吗？你的人生还那么长，才三岁就想着高飞你累不累啊你？”说完又重复着问，“廷韵，做爸爸一辈子的小孩，好吗？” 经历过成长的人很多时候都希望自己能永远做个小孩，季廷韵上辈子所处的环境不一样，父辈都是羞于说爱的性格，也没有人会拥抱着他跟他说：“做爸爸一辈子的小孩，好吗？”他突然很想自己真的就只是个喝过孟婆汤转世投胎的小孩。 季廷韵回答他说：“可爸爸会老啊，如果我不长大，谁来照顾你呢？” 当天这两句对话被人爆料进了又一个微博热门话题。 #季远枫季廷韵才是亲父子#季远枫：做爸爸一辈子的小孩，好吗？季廷韵：可爸爸会老啊，如果我不长大，谁来照顾你呢？这就是父子两个的对话，好感动啊，我在旁边差点听哭！ 留言大多分为几派，一派是感动党，被季远枫感动、被季廷韵感动、被父子感动；再一派就是类似“考虑考虑季廷韵的实际年纪再来编对话好吗？”的完全不信党；还有一派就是各种女友党、老婆党、后妈党。 原思源转发了这条微博说：干儿子，你再大个二十几年，你干妈的心跳就该换个方式加速了。 秦屿转发的时候说：季远枫问问廷韵，真的不考虑认我当干爸爸这件事吗？ 季远枫微博上一个下午就涨了一百多万的粉丝，他下午因为情绪不佳拍戏不顺利就没能抽出空去陪季廷韵逛街，等晚上要离开剧组前，孟佳佳来提醒说：“从下午开始，剧组外面就一直有记者在等着采访你。” 第40章 孟佳佳这是用词好听的，与其说采访倒不如直接说是堵人来的，如果是正规采访，记者和剧组双方沟通后都是可以约时间进来的。 季远枫跟孟佳佳说：“你先替我叫辆出租车，然后回来陪着廷韵，等下我先走，你等记者散了再带廷韵离开。”本来是可以麻烦剧组的车送他一次的，但他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就让孟佳佳给他叫车了。他此刻对秦屿可谓是恨得牙痒痒，他就没想过自己一句无心的玩笑会是很多媒体想要挖出的独家新闻吗？在媒体那里没有的事都会变成有，何况他和季廷韵还是真的父子，想起秦屿他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上并没有任何未读消息，秦屿今天离开后还没有跟他联系过，他有空发微博不应该会没空给他发消息，他心里为此多少有些不舒服，可能因为又真正恢复了关系，心里对这些反倒比之前在意。 孟佳佳出去叫车，季廷韵眨巴着眼睛说：“爸爸，让我出去看看嘛！” “不行。”季远枫难得如此坚定地拒绝小家伙一件事，季廷韵小嘴一扁正想用点特殊手段耍赖，季远枫弯腰抱起他耐心跟他解释说，“廷韵，我知道你就是看个好玩、看个新鲜，可你这一出去面对的将会是很多人，这些人并不全部都是善意的，所以你乖乖的，等下和佳佳阿姨一起走。” 作为实际上已经在娱乐圈打滚半辈子的前辈，季廷韵很轻易就能明白季远枫的担心，他大多时候还是通情达理愿意做个乖宝宝的，当下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等孟佳佳叫好车回来季远枫就把孩子交给她自己出去了，他一出片场就被记者□□短炮地围着，有人问：“你好，方便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还不等季远枫点头就有大把的问题向他砸来。 “请问你过去五年为什么会淡出娱乐圈？”“你在微博说过季廷韵不是你的亲生儿子，那他的父母亲是谁？”“请问季廷韵是不是秦屿的儿子？”…… 季远枫被人围在中间，他神色平静地说：“大家先安静一下。” 在他开口后众人都还算配合，场面相对安静，季远枫说：“首先我很抱歉，之前我在微博上发表的言语误导了大家，事实上季廷韵确实是我儿子，至于孩子的母亲是谁，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不想透露。孩子如今还小，圈里每天大小新闻无数，希望大家不要对一个孩子穷追猛打。谢谢大家了。”季远枫双手合十鞠躬向大家表示了感谢，随后跟大家说，“这就是我的回应，大家差不多就散了吧。”众人虽有不甘心，但也不能强撬开他的嘴，所以在他往人群外挤的时候都没有阻拦。倒是有人略带刻薄的在他身后问，“你是不是在借你儿子炒作？既然要保护他为什么还会同意他上节目呢？” “对啊，如果要保护他为什么会在微博贴出他的照片？” “你是不是想借秦屿的热度上位？” 有人起了头，大家的热情又被点燃，季远枫再次被人围拢，有几家媒体不愿意参与这种负面能量的问题，收拾东西自己离开了。季远枫在此刻已经后悔让季廷韵出现在公众面前，他紧抿着唇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孤身一人从人群中挣扎出去直接上了等在路边的出租车，一上车他就觉得自己全身好似脱力一般地累，昨夜没有睡够，拍戏状态不好又折腾了一个下午，刚才慌乱中跟记者或多或少有了些肢体上的碰撞，此刻全身都疼。 出租车司机开了个广播电台在听，他是常在这边做生意的，明星见多了也不稀奇，也不去管季远枫，只兀自跟着电台里的音乐哼着歌。 季远枫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找了家饭店下车，下车后他给孟佳佳去了电话，在孟佳佳接后他问：“出来了吗？” “出来了，片场外面还是有记者在，刚巧遇上思源回酒店，我和廷韵现在都在她车上呢。” 原思源从孟佳佳手里拿过手机跟季远枫说：“诶，远枫，我们大概马上又要传绯闻了啊。” “我无所谓。”季远枫跟她道过谢后笑着说，“你有没有关系？会不会影响到你？” “可能嫁人会更难点。”原思源问，“你要不要负个责？哈哈哈……”她说完就笑了起来，坐实了那句话只是玩笑的事实。 “你现在是女神，不愁嫁。”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好难嫁，廷韵要是再大点，我都想对他下手了，哈哈哈……”原思源又笑了一阵，才开口问，“你在不在酒店？我送他们过去。” 季远枫给了饭店的地址，原思源他们很快就到了，原思源的车是剧组给配的土豪品牌的加长房车，在饭店门前一停就招了不少目光，季远枫忙过去拉开车门抱季廷韵下车，孟佳佳随后，原思源坐在车里没有动。 季远枫说：“你等下要是没有安排就下来一起吃饭。” “本来有事，看在你盛情邀请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原思源说着下了车，又对开车的助理说，“这车太显眼了，我不留你一起吃饭了，你把车开走自己找地方吃顿吧，回头给你报销，等下我要用车再给你电话。” 这顿是季远枫请的，他有感谢原思源今天帮忙让季廷韵脱身的意思，毕竟就他和季廷韵现在在微博上的热度，原思源凑上来帮忙弄不好就会被影响。 回去是原思源的助理开车送的，原思源坐在车里刷微博边刷边笑，季远枫玩笑说：“廷韵，快喊声你干妈看她还知不知道答应，笑得跟个精神病似得。” 季廷韵乖巧地喊：“干妈。” “诶，乖。”原思源答应了声，空出一只手去摸了摸季廷韵的头，她白了季远枫一眼，说：“损我还拉孩子当队友，出息啊你。” 她边说边刷微博，问他说：“对了，我今天发的微博你看了吗？怎么没回我啊？” “回你什么？为老不尊吗？” 原思源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头，评价他说：“没劲啊你。”她又翻了会说，“秦屿的你也没回诶。” “我谁都没回。”季远枫表示自己都是一视同仁的。 季廷韵凑去原思源身边说：“干妈给我看看，你们都说什么了？” 原思源把微博翻给他看，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他干妈发起微博来倒是不矜持了。随后又看了秦屿发的，然后抬头跟季远枫说：“爸，快！回他，告诉他我不愿意！” “你要拒绝就私下拒绝，直接微博上写太落他面子了。” “我不管，他公开问就不要怕被拒绝嘛！”季廷韵扑过来说，“爸爸，手机给我，我来发。” “不行。”他不想再被人说是借儿子炒作、蹭秦屿热度上位了，他就是光凭自己也一样能在圈子里站稳脚跟。 季廷韵跟他闹了一阵没能达到目的也就算了，只是他觉得季远枫偏心秦屿，心里不得劲得很，直到到酒店都气呼呼的。季远枫抱着他和孟佳佳一起下了车，原思源又从车里探出头对季远枫说：“远枫，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什么？”季远枫停步回头。 说还是不说呢？原思源一脸纠结，季远枫见她如此就让孟佳佳先抱着季廷韵上楼了，他站到车前说：“什么事啊？难得见你这么吞吞吐吐的。” 原思源回头看了眼开车的助理，干脆也下了车，说：“我们走两步。” 季远枫陪她逛到了酒店转角的阴影处，原思源停了脚步问：“你对廷韵这么尽心应该是很爱秦屿的吧？” 季远枫怔了下，季廷韵跟秦屿就像得那么明显吗？他说：“你想什么呢？廷韵真的是我儿子。” “哦。”大概是他的回答打破了原思源原定的聊天计划，她停顿了好久才说，“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你知不知道秦屿和一个叫蒋烟雪的女人订过婚？” “我知道。”季远枫点头，他说，“之前和他分手也是因为这件事。不过他现在单身了。” “可是……”原思源又顿了顿，她说，“据我所知，秦屿根本就没退过婚啊。” 原思源的话好比夏季暴雨前最锋利的一道闪电直劈得他头晕目眩，他明明跟自己说他是单身的！季远枫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凌晨睡下的时候他身边一边躺着季廷韵一边躺着他，他迷糊间还觉得这大概是人生最惬意的事了，自己最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可前脚才下床后脚他就知道自己真的成了第三者，他心痛得连呼吸都开始放缓，好似胸腔震动都会让心脏痛得受不了一样。 秦屿，你果然是个骗子！ “你还好吗？”原思源迟疑地开口。 第41章 “还好吧，只是有些意外。”季远枫笑笑说，“好像已经没有媒体会提他订过婚的事。”他之前搜索过却什么也没有搜到。 “这么几年过去大概很多人都忘记了。”原思源说，“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指不定他们就跟过家家一样的，当不了真。” “嗯，我知道。”季远枫说，“回去吧。” 两个人沉默地往回走，季远枫走到车边替她拉开车门，原思源跟他道谢，他撑在车门上对她微笑，说：“别客气，为女神服务的机会很多人都想抢的。” 原思源暗骂了一声，跟他说：“虽然光线有点暗，但是你也别离这么近对我笑，我心脏不好。” 季远枫脸上仍挂着笑，退后两步替她关上车门，隔着车窗朝她挥挥手说：“那你以后出门的时候记得身边备点救心丸，改天见。” “怎么？以后你要常跟我偶遇吗？”原思源让助理开车，还不忘凑在车窗口跟他开句玩笑，季远枫没有回答，略倦怠地笑笑，冲她挥了下手。 季远枫看车开走才转身回酒店，乘电梯时收到原思源发来的微信，她说：说句心里话，你那张脸就能让女人趋之若鹜了，何必去喜欢男人啊！ 电梯里只他一个，他靠在电梯壁上不想动弹，脸上的笑早就没了，他回复原思源说：真看不出你是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是夸你，你是我男神。 季远枫回了她一排再见的表情，电梯很快就到了四楼，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正常地回了房间，孟佳佳见他回来跟他和季廷韵道了晚安就回去了。 季廷韵已经洗漱好坐在被窝里等他，看到他回来眼睛都快能冒出星星来，他笑得贼兮兮地问：“我干妈单独跟你说什么了啊？” “没什么。”季远枫拿衣服去卫生间洗澡，对他说，“你先睡。” “看你这个表情，你是拒绝她了？”季廷韵眼里的星星掉入了大海，兴致立刻低落下来。 “你想多了！”季远枫皱着眉，一脸不悦地说，“我们说得其他事，你别整天瞎猜。” 季廷韵看他有些生气的样子，立马更换了模式，乖乖躺下说：“啊呀，突然好困，爸爸快去洗澡，早点来睡觉。” 季远枫“嗯”了一声看他躺好就去了卫生间，他的手机留在了床头柜上，此刻正好接连响了两声提示音，季廷韵瞄了好几眼，悄悄爬过去拿起了手机。 刚才响的是微信提示音，一条是原思源回过来的表情，还一条是秦屿发过来的，他说：小远宝贝，睡觉了吗？ 季廷韵被这个称呼恶心了一把，差点想把这人直接拉黑了事，季廷韵换了下聊天方式，按着按键跟他说：“我爸洗澡呢，你能不能别叫得这么恶心？” “嗯，那下次换一个。”秦屿说，“你爸今天心情好吗？在片场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你等下不会自己问他吗？你觉得我会回答你？要不是看我爸面子，我早拉黑你了。”季廷韵说，“就这样吧，等我爸洗完澡出来让他自己回你，我睡觉了。”他说完就把手机放回了原位。 卫生间里季远枫站在花洒下冲洗着全身，他微仰着头任水从脸上直接流过，他在想他和秦屿因为蒋烟雪分手过一次，如今还要再因为那个女人分手第二次吗？ 自从他腿伤养好后，秦屿就特别喜欢指挥他做事，时不时喊他去他房间给他添个水倒个茶的，偶尔会说今天我想吃个什么你烧一下，再或者是在外面喝醉了酒让他过去接，他被秦屿照顾了一个多月，心里觉得亏欠他人情，所以被秦大少爷指挥得心甘情愿。秦大少爷见他如此连衣服也一并给他洗了，在他答应后还暧昧地问：“我的内裤你是直接洗衣机洗啊还是手洗？” 那时候已经被客厅里播放的那部片子荼毒过的季远枫已经不能抱着特别纯洁的思想去想秦屿的话了，他气急败坏地回答说：“机洗！”秦屿听了也不会另外提要求，就是一直笑着，那段时间季远枫总在反省自己有没有出什么洋相以至于秦屿总能因为他一笑就是大半天。而他那段时间要兼顾课业，星辰璀璨那边的练习生课程落下了很多，都是秦屿学完然后教给他的。 “爸爸，你好了吗？怎么一直不出来？”季廷韵在外面敲卫生间的门，季远枫听到声响回答说：“马上就好。”他拿了毛巾匆匆擦干套了条内裤就给季廷韵开了门，他问，“怎么了？是要上厕所吗？” “不是，就是看看你怎么还不出来。”季廷韵对着他的手机努了努嘴，说，“那个谁找你，我和他聊了两句。” “嗯。”季远枫退回去拿了睡袍穿上，然后关了卫生间的灯出来，说，“都说什么了？” “就问你睡觉没。”季廷韵跑回床边，脱了鞋三两下爬回床上，说，“还问你今天心情怎么样之类的，我跟他说让你回他了。” 季远枫此时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想法，也就不急着去拿手机，在床上坐下慢悠悠地擦头发，季廷韵很敏感地问：“爸爸，你是不是在不高兴啊？” “怎么这么说？”季远枫看了他一眼，面带笑意，说，“我没有不高兴啊。” “爸爸你骗不到我，今天白天一天你的嘴角都是这样的。”季廷韵伸出两只手的食指按在嘴角往上一推，随后往下一拉说，“现在这会是这样的。” 季远枫头发已经擦了几分干，起身去拿吹风机，跟他说：“可能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季廷韵明显没有相信他这个借口，躺在床上侧头看他问：“是不是原思源阿姨说什么让你为难了？” “不是。”季远枫迅速地把头发吹干，收拾了吹风机，跟季廷韵说，“该睡觉了！” 季廷韵看他实在不想说但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继续追问，直到季远枫关了手机关了灯，他才突然反应过来，问他说：“那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季远枫否认，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下说，“晚安。” “肯定是他，不然你不会不回他消息。”季廷韵说，“他惹你生气你就和他分手啊！” 季远枫静默了会，问：“你觉得我们应该分手吗？” 季廷韵也不问因由，立刻极力赞成说：“应该！” “睡吧。”听到小家伙那藏不住喜悦的声音，季远枫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傻话。 “分吧。”季廷韵还在说，季远枫没有理他，闭着眼睛睡觉，季廷韵又说了一遍，“你们分吧，我觉得还是找个后妈靠谱，真的。” 季远枫觉得那会更不靠谱，但还是没有开口，季廷韵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睡着了。季远枫在黑夜里睁开眼睛，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季廷韵，他爱秦屿，爱到愿意为他以男人之身生下这个孩子，爱了多深，痛就有多痛。 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他捂着心口喘气，季廷韵在睡梦中突然受惊，他忙伸手拍了拍他说：“廷韵，爸爸在呢，别怕别怕。”季廷韵迷迷糊糊地应了，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睡到半夜季廷韵揉着眼睛喊：“爸爸，上厕所。” 季远枫起身给他开了灯，带他去了卫生间，季廷韵上完厕所回来时已经清醒大半，看了眼他的脸问：“爸爸，你眼睛怎么红了？脸色还好差。” “你睡迷糊，看错了。”季远枫把他放进被窝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躺好打了个哈欠， 第42章 季远枫做了困倦的动作也闭上了眼却没有真的睡着，他就满脑子都是过去——他与秦屿的过去。 上学的那段时间他每天晚上有不少作业要做，秦屿在他做完作业后教他当天学的东西，两个人会一起坐在客厅，他做作业的时候秦屿就会在一旁看书或者看一些公司里的文件，季远枫对他有那么大的家世背景还会当演员的原因很好奇，便开口问了出来，秦屿放下手里的书对他眨了眨眼说：“你猜。” “他们说你是看中圈里美女多……”季远枫和他已经熟悉，他认为关系好就应该是无话不谈的，所以这话就直接说了出来。 秦屿摸着下巴沉思了会，跟他说：“其实是因为帅哥多。”说完又笑道，“开玩笑的，你要听真话吗？” 季远枫觉得他不够真诚，反问说：“会有人选听假话吗？” “因为我觉得我有多重人格，演戏刚好所有的人格都可以轮流被放出来见见这个世界。” “真的？”季远枫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说，“怎么会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秦屿说，“可能因为对我好的人太少，只好多分裂出几个人对自己好。”他说得一本正经，说完还要求季远枫说，“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点。” “嗯，好。”季远枫答应，然后咬着笔头开始纠结，连内裤都帮他洗了，还要怎么对他好呢？他咬了会笔，作业迟迟没有做，秦屿放下书问他说，“又被什么小学生水平的题目难住了？我帮你看看。”他是深知季远枫思索的时候爱咬笔这个小习惯的。 “没有不会，我想其他事情呢。”季远枫资质一般，不是学霸级的，他事情也多，有时候还要请假，一缺课作业就容易遇到不会的，以前他也会问一问秦屿，可被他讽刺过几次就再也不想让他教了，他也是有自尊的！ 秦屿不信他，拿过了他的课本，他一拉一提，课本里一连掉下来几张带着香水味的信纸，季远枫忙伸手去抢却还是晚了一步被秦屿用手压住。 “情书？”秦屿一目十行地扫了第一张，情书写得诗情画意，一整页纸差不多都在表达笔者对季远枫的一见钟情，他边看边评价说，“字丑，人肯定也漂亮不到哪去，一见钟情都是看脸，太肤浅，没什么内涵。”他说这话的时候好似忘了自己对季远枫也在此列。 季远枫起身要把几页纸扒拉回去，说他：“还我，关你什么事？” 秦屿按着纸张只快速地翻了下末尾的署名，好在都不是同一个人的，他松了手让季远枫把情书拿了回去，问他说：“你保存一个人的情书还能理解为你喜欢人家，你保存几个人的是什么意思？” 季远枫解释说：“我只是刚看完！” 秦屿以一副“我懂你不用解释”的表情看着他说：“不用说，我明白，喜欢几个很正常。” “我没有！”季远枫说，“我就是看看！看看！”那时候年少，不管怎样，被女生塞情书内心还是高兴的，他自幼是孤儿，生长的环境并不顺遂，导致他内心有隐形的自卑，而那些少女的爱慕刚好可以填补他这种自卑，他会想我其实还是很受欢迎的，还是有很多人喜欢我的。这种心理在他看来是有些阴暗的并不能诉诸于口。 “你不喜欢这些？” “嗯。”季远枫点头。 “那你有没有喜欢谁？” “还没有。”季远枫说，“而且早恋不太好吧，公司的意思也是最好不要谈恋爱。”他说完自己的事问秦屿说，“你呢？” 秦屿看他好一会才说：“我好像很喜欢一个人，但他不知道。” “在我们这批练习生里吗？” 在秦屿点头后，季远枫很热情地说：“是谁？我帮你探探口风啊！” “不用。”秦屿说，“我觉得我表达喜欢的勇气还是有的。” “哦。”季远枫点头，然后继续做作业，脑子里一直在想秦屿喜欢的是谁，他排除了一圈，最后认为他极有可能喜欢的是原思源，因为他们跟原思源走得最近。 在问出秦屿有喜欢的人之后不久，季远枫见到他身边多了个女人，星辰璀璨旗下的签约模特，是个轻熟女，季远枫先是意外后是失落，意外是秦屿明明说过他喜欢的人在同批练习生里却和别人在一起，而且对方还比他年长，失落的感觉就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因为秦屿开始夜不归宿还是其他。 一个星期后秦屿又正常回宿舍，一切照旧，可季远枫总觉得两人间有什么不一样了。一个月后季远枫撞到秦屿跟个小男生在宿舍楼梯的阴影旁似乎在拥吻，晚上的时候他没忍住还是开口问：“我今天在楼下看到你了，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怎么还……”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有多重人格啊，今天这个可能是我某个其他人格喜欢的。”秦屿看着书，视线都没抬，跟他说，“不过我发现……” 季远枫被他绕的有点晕，听他话说一半，习惯性地反问：“什么？” “我好像喜欢男人。” “是哪个人格喜欢？” 秦屿放下书，抬头看着他的表情，很认真地说：“都喜欢男人。” “会不会弄错了？”季远枫委婉地说，“前段时间……嗯……你不是交了个女朋友吗？” “你觉不觉得那女人很sexy？”那个女人季远枫远远见过，身材确实很不错，因而他点头算是回答，秦屿继续说，“但是我并不想和她sex。” “那你不是常不回宿舍？” “那是家里有事！”秦屿不满地看着他说，“你竟然会觉得我在外面乱搞！” 季远枫用手撑着头想，秦屿乱搞不乱搞跟自己也没关系，干嘛还问出来呢？怎么就忍不住想要问呢！ 秦屿等了会见他不开口，便问他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啊？”季远枫有些后知后觉，他说，“不会啊。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也不是罪的，为什么我要觉得恶心？” “你不介意那就太好了。”秦屿说着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下，季远枫见他高兴只默默地擦脸没有开口，秦屿却表现得兴致很高，他问，“你觉得跟一个男人表白要怎么做？买玫瑰花吗？或者送些小礼物？” “首先不是应该确定对方喜欢不喜欢男人吗？贸然开口表白会把人吓走吧！”季远枫又开始在脑海里筛选同期练习生了，想了一圈下来也没觉得哪个更像是秦屿喜欢的人。 “那我们来做个假设题，如果我对你表白，你会怎么样？”秦屿问，“要怎么做才会成功率高点？” “我估计不会答应。”季远枫说，“我今天还看到你在楼下跟人拥吻。而且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是多重人格，不是每个性格都喜欢他这种事别人很难接受的。” 秦屿先是气急败坏地解释说：“我没和他拥吻！”随后又觉得自己略蠢，连着几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想试探季远枫找了个模特同进同出，结果对方完全没有反应，问都没多问一句，他只好换个男生妄想让季远枫开个窍，结果自导自演太过，又加上前面的忽悠，真是很难解释清楚，他言语无力地解释说，“你看到的只是背影，借位懂吗？” 季远枫仔细想了想，当时光线比较暗，秦屿跟人又在阴影里，可能确实是自己没看清，他问：“你没事干嘛找个人在楼下跟你玩借位？” 秦屿觉得再说下去自己又会绕进去一个大坑，一咬牙很干脆地起身扣住季远枫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季远枫被他吻上的那刻好似突然开了窍，瞬间想明白秦屿喜欢的那个人恐怕是自己吧？同期练习生里他只和自己走得近，还是男的，他那一个个问题不都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吗？他脑子里昏昏沉沉地也没有想到伸手去推秦屿，等到对方长驱直入时才想起来要挣扎，可秦屿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那一刻秦屿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他吻上去季远枫就应该猜到了答案，如果这次松开或许就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他把这个吻当做了最后的道别，所以才不肯放手，不舍放手。年纪小时一旦喜欢个什么人，都是一身孤胆，不计后果，勇往直前，破釜沉舟。 秦屿松开他后两个人都陷入沉默，隔了会秦屿侧了脸跟他说：“要不要打？”一脸任你处置的表情。 第43章 季远枫手指蜷曲伸直蜷曲伸直，最后他说：“上次我们也接过吻。” “要连上次的一起打？”秦屿摸了摸脸说，“别打一边行不行？明早印迹消不掉不好见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屿很认真地审视他，隔了会露出个笑容，秦屿笑起来也是很能蛊惑人的，季远枫不再直视他，低头看课本，他听到秦屿说：“那我明白了。”然后对方拿起之前看的书又如常看了起来，好像两个人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季远枫捏着笔，什么也没看进去，他也只是表面平静，内心还是杂乱的，任谁突然被同性表白都平静不了，要说让他直接一巴掌甩上去，决绝果断地拒绝秦屿他也做不到，让他给出回应他也做不到，好在秦屿像是看懂了他的心思没有继续追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就慢慢疏离，很快就到了寒假，公司替季远枫安排了部戏，那部戏是分单元的，他只参演其中一个单元，有为期半个月的拍摄，那半个月他住在剧组，大概住了一周左右的样子秦屿给他发信息问：在剧组习惯吗？ 那时季远枫还是新人，公司也没有给他配助理，他的经纪人也是很多人的经纪人，作为一个新人在剧组做什么都是谨小慎微的，也不可能有拿真心换真心之类的朋友，所以表面上过得热闹繁华，静下来时内心就有些荒凉孤单，他是孤儿，自小就如此过得，也不觉得不适应，秦屿从那次表白后就没有跟他私下联系过，他看到信息时稍稍意外，随后觉得自己竟然有点想他，他回复说：习惯的，谢谢。 秦屿被他一句“谢谢”膈应了半天，好久才回复说：我一个人住宿舍倒是有点不习惯。 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季远枫回复说：那我看看能不能提前拍完。言外之意是早点拍完就能早点回去。 秦屿回复说：我们间的事你考虑了吗？你这样回复我让我觉得还是很有可能的。 季远枫没想到秦屿还会再提这件事，斟酌很久才回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男人。 闹铃声在寂静的房间响起，不过几秒就被人按掉，季远枫坐在床上揉着太阳穴，这一夜他几乎没有睡着，他坐着醒完神才起身穿衣，心中默默地想，没想到过了十来年他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喜欢一个男人。 季远枫的眼睛有些浮肿，用冷水敷了也还是能看出来，季廷韵跟他一起吃早餐时盯着他看了会说：“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在他否认前又说，“黑眼圈那么明显就别不承认了，爸爸，你知道言传身教这个词的吧？” 季远枫本来打算说的话被噎在喉咙口，他只好转换路线，说：“爸爸没事，过两天就能调解好的。” “你干嘛要闷在心里？”季廷韵边吃边说，“不愿意跟我说可以跟蓝茵妈妈说啊。” 季远枫跟他说，“情绪都是有好有坏的，这种小事不用麻烦别人，而且蓝茵还怀着孩子呢。” 季廷韵或许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开口反驳。 吃完饭季远枫开了手机，秦屿后来有发微信过来，他说：我刚知道你那边的消息，抱歉。 季远枫深吸了口气，回复他说：我们分手吧。 他用手机登录微博看了看最新的热门和热搜，果然他的名字又在前几，除了昨天的内容还新增了他承认季廷韵是他亲生的以及他和原思源的最新绯闻，他看了看提起他的内容大多还是正面的，负面的极少，他猜想秦屿那边应该已经处理过了，当下就退出了微博也没有再去刷网站的新闻，现在的微博倒是好用，不用特意去看娱乐新闻，只要一刷热门，看几个热评，几大网站娱乐板块的新闻就差不多能知道了。 昨天被记者围堵的事情季远枫不知道有没有被解决，就让季廷韵留在了酒店，他还没有走出酒店就接到了秦屿的电话，季远枫刚接起就听秦屿说：“小远，能不能别提分手？让你被人攻击是我的错，我很抱歉……” “多少个人就有多少个想法，被人攻击不是很正常的吗？”季远枫说，“跟你没关系的事就不用往自己身上揽了。” “那是因为我在节目开玩笑的事吗？”秦屿说，“我也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也不是。” “那到底是怎么了？昨天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他顿了顿说，“是因为原思源？我这边有看到你们的新闻稿。” 季远枫心里那把火突然就窜了上来，他道：“什么原因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随后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电话刚挂秦屿那边就又打了过来，他挂断后那边又打，如此两次季远枫火气也下去了些，接起来跟他道，“想出原因再打过来，你欠我一个交代。”这次挂断后秦屿没再打过来，大概真的是去想原因了。 虽然他的新闻多了，围堵他的记者反而没了，他一路顺利地进了剧组，差不多九点时季远枫接到了来自星辰璀璨的电话，他本来看到陌生号以为会是哪个记者打过来约采访的，没想到接起来就有了个这样的意外之喜，打电话来的还是当年他在星辰璀璨时的经纪人路童，这么些年已经升到总监的位置，路童也没有跟他客，直接就说：“大家也是熟人，星辰璀璨这边的流程你也熟悉，你直说有没有这个意向？” 在得到季远枫肯定的答案后，路童说：“按照你现在的身价我最多只能给到你b约，年限最低三年。” b约上面还有a约和s约，像秦屿和原思源现在这种身价是能拿到s约的，季远枫淡出圈子的时候签的还是a约，不过这个圈子当真就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因而他对b约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细节问题你最近什么时候回来谈一下？” “等我这边请过假再跟你联系。” 路童也是个干脆的人，直接答应道：“打给这个号码就行。” “嗯。”季远枫应完后问，“我之前的合约后来是怎么处理的？”他离开时合约剩余年限应该还有四年。 路童在那边笑了一声，说：“你要不要猜一猜？”之前跟季远枫谈公事时节奏还是干练迅速的，这会儿他的节奏突然就放缓了。 他不用猜也知道是秦屿解决的，也就是赔付违约金这么回事。 路童没听到他的回答，又道：“你当真猜都不猜啊？”他道，“剩余年限加在秦屿合约上了，你的那份在当时就作废了。” “……”季远枫倒是没想到秦屿会这样处理，他问，“所以秦屿现在还是a约？” “对啊。还得感谢你为公司创造得这份利益。” 合约等级主要是公司抽成比例和提供资源的不同，想来以秦屿如今的身价，公司在资源上对他也不会吝啬，只不过想到他代自己完成合约，心里的感觉还是很复杂的，他也不理会路童略带调侃的语气，问他道：“那个年限能不能重新签给我？” “你说呢？” “当我没说。”以公司利益出发，自然是签在秦屿那边划算，这个人情他是欠定了。 第44章 季远枫当天吃午饭时就拿着盒饭过去跟导演身边吃，顺便跟他商量请假的事，他刚开口女主角程巧巧就过来了，他看着她在导演身边坐下，顿了顿还是把请假的事给说了。 导演还不曾开口，程巧巧笑着说：“我没记错的话远枫师兄签的是跟组约吧？”她前次想蹭秦屿的热度没有成功，后来反倒是季远枫三天两头上个热门，因而心里不舒服就想着找茬。 季远枫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地说：“嗯，是跟组约。”对于情商低又没有内涵的人他也不想计较。 导演也不想一个剧组的演员闹得太僵，那会影响到剧的拍摄，他在程巧巧再次开口前，说：“你实在是有急事的话我也只能给你一天假。”他说完又为了不让程巧巧觉得太没面子，又板着张脸说，“但是下不为例，总请假的话影响不好。” “嗯，我知道的，谢谢导演。”季远枫笑着道了谢，又拿着盒饭去别的地方吃，把地方让给了程巧巧和导演。 假请好后他就给路童打了电话约时间，下午抽空再网上订了张机票，因为来回都在赶时间，他不想让季廷韵跟着奔波受罪，就跟他商量让他跟孟佳佳留在古镇，季廷韵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的。 原思源从孟佳佳那里知道这件事，晚上还给他发微信说：“你要是不放心明天可以让佳佳带着廷韵来我这里。” “我当天就能回来，不用那么麻烦的。”他说完又说，“要是廷韵想去你那玩，我就让孟佳佳带他过去。” 语音消息发出去后他问季廷韵说：“你明天要不要去你干妈那？” 季廷韵说：“明天看吧。” “嗯。”季远枫点头，此刻微信提示音也响了。 “好啊。”原思源答应后说，“你一开口就拒绝我的提议，我还以为你是被网友骂得不想理我了。” 因为季远枫在网上接连不断的热度，有很多网友以嘲讽的态度评价他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复出不是靠作品说话，而是纯靠炒作的。 “从出道后就一直被人骂，要是每次都那么计较还怎么生活？” “哈哈……也对，骂我的话加起来也能绕地球好几圈了，我要是计较也早该吐血了。”她说，“恭喜你啊，又签回星辰。” 季远枫跟她道谢，那边久久没回就没再继续聊下去。今天下午秦屿有给他发微信，他说：我家里这边的事是我做得不够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目前他们还不会那么快接受你，但我已经在争取了，未来是属于我们的，当然还有廷韵，只是我们三个人的，你别去介意另外那些人的眼光行吗？ 季远枫没有回，后面秦屿又说：到底是怎么了啊？就算分手就算冷战也要告诉我理由啊，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年，难道还要再花费时间去做“我猜我猜”的游戏吗？你对我不满觉得我有错直接告诉我，我都改。 再后来的几条都是在让季远枫回复的。季远枫打字回复他说：现在让我不要介意别人的目光，当初又是谁介意别人的目光跟人订婚了？秦先生，你的未婚妻还好吗？ 微信刚发出去季远枫就接到了秦屿打过来的电话，他这会还不想听他说话，就直接挂断了，那边也没有再打过来，过了一会秦屿就发了微信过来解释说：蒋烟雪一直在国外，她回国后我就跟她解除婚约，我和她之间一直都是名存实亡，连媒体都不会跟进这方面的消息。 这是你可以欺骗我的理由吗？ 我不曾把她当做伴侣，自然就觉得自己是单身啊。 这跟你五年前和我说的话有什么区别？！你这样对蒋烟雪公平吗？ 季远枫气得咬牙切齿，打字速度都有了提升，季廷韵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偷偷摸过来想要看他和谁在聊天，他一过来季远枫就站起了身，身高差的缘故让季廷韵只能抬着头看他手机的背面，他问：“爸爸，你在和谁生气？” 季远枫低头看到他一脸担心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先去洗漱吧，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季廷韵不想让他再为自己烦心，很乖巧地去卫生间洗漱了。他看着季廷韵进了卫生间才坐了下来继续跟秦屿说：你让我成为了我最厌恶的那种人。 小远，对不起，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要苛责自己，蒋烟雪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 这条内容季远枫也只是看了看，没有回复，季廷韵洗漱完毕回了房间，季远枫把人抱上了床才自己去洗漱，秦屿这个时候发消息过来问：你还会原谅我吗？ 秦屿这会才算是知道自己犯得最大的错是骗了季远枫，那时候他只想让两个人间障碍少一点，他和季远枫当初分手也就是因为他跟蒋烟雪的事，所以再相遇后就更不愿意提起这事来，他也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媒体都不报道的事应该不会有人再提起，就算有人提起那时候他和蒋烟雪的事也来得及处理完，哪知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快就有人在季远枫那提起了蒋烟雪。 虽然两人离得这么远，只用最简单的文字交流，季远枫还是从这简单的一句话里读出了秦屿的小心翼翼，他想象着秦屿的样子，那本来就是个天之骄子一样的大少爷，何时跟人低过头，内心因为这个认知顿觉心酸，随之而来的是压抑不住的心烦，干脆地就把手机关机丢在了一旁，洗漱完出来时季廷韵还坐在床上没有睡。 季远枫走过去掀开被子跟他并排坐着，问他说：“还不困？” 季廷韵打着哈欠往下躺，说：“等你的，一起睡吧。” 季远枫亲了下他的脸颊说：“宝贝，晚安。”喊宝贝的时候心里又恍惚了一阵。他昨天没有睡好，今天虽然心里还是有事但入睡还是快的。 不知过了多久还做起了梦来，梦里秦屿拥着他说：“宝贝，我爱你。”一转身就看到他拿着戒指在给别的女人戴上，虽然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季远枫还是知道那就是蒋烟雪。 第45章 最前面一夜是睡眠不足，前一夜是辗转难眠，再是一夜梦境不断，结果就是精神尚可，脸色却有些糟糕，季远枫跟路童约在他的办公室见面，他在星辰璀璨待了好几年，对里面很熟悉，进了大门就一路上楼去了路童的办公室。 他抬手敲门，敲门声刚落里面路童就开口说：“进来。” 房间里不止路童一个人，他对面还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秦屿的经纪人金逸，见到他进来金逸便站了起来，跟他说：“远枫你坐这里吧。”随后他侧头跟路童说，“我先走了，你们聊。” “好，谢谢。”季远枫走过去跟他道了谢。金逸冲余下那位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季远枫在金逸空出的座位上坐下就注意到旁边那道视线，他偏头看过去，第一眼的印象是觉得那人男生女相，随后觉得有点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名字。 路童这时笑着说：“你们自我介绍下？还是我来？” “楼听风。”楼听风向他伸出手说，“你好，我将会是你的经纪人，合作愉快。” 季远枫听到他的名字就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楼听风眼熟了，五年前这位是圈里特别有名的鬼才编剧，那身价就等同于星辰璀璨的s级别的合约还要再加点码才能签下来的艺人，现在来当经纪人真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吗？他疑惑地看了路童一眼，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便伸手跟他握了握，说：“我是季远枫，合作愉快。” 路童拿出合同样本给季远枫说：“你先看看，如果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商议。” 楼听风往后靠进椅子里调整了下姿势跟他说：“听说你接了部古装剧的男三，还是签的跟组约？” 季远枫接过合约低头细细看着条款，回答说：“嗯，是。”这是最近又一个跟他提起跟组约的。 “我们来分析下你这个合约签下来带来的可能性损失。”他拿手指敲着椅子扶手，一派闲适。 季远枫委婉地截住他的话头说：“我对这方面也不是很懂，难免会做错误的决定，以后就全权拜托给你，劳你费心了。”他这话虽说没有十分漂亮也能有个七八分，楼听风听完还是蛮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不用这么客气。”之前要估算损失的话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季远枫看完后跟路童商量着修改了两个细节，最后确定下来签了三年，楼听风在旁道：“要是有好的剧本，三年改签的时候就能签s约了。” 路童在打电话给助理让对方进来拿合同去打印，在挂了电话后问他说：“你可以给他写一个。” 楼听风笑道：“我现在改行了。” 助理这时候进来拿了合同出去，路童也是笑，跟他说：“你手上要是还有剧本的话可以考虑给星辰。” 楼听风抬手指了指季远枫说：“喏，这个马上就是我手上的剧本了。” 季远枫状态不是特别好，也没有开口，只是跟着笑了笑，签过合同已经是吃午饭时间，路童还有些合同的后续要处理，季远枫就和楼听风一起出门打算去吃饭，两人前后出门就遇到坐在外面沙发上的金逸，看到季远枫出来就站起了身走过来跟他说：“方便吗？我有事跟你说。” 季远枫看了楼听风一眼，楼听风道：“你们随意。你把手机号给我，你是下午回古镇？” “嗯，下午过去。”季远枫把手机号报给了楼听风，他给季远枫打了个电话，响了声后挂了，他说，“你先自力更生一阵，我这边忙完过去找你。” “好。”季远枫点头答应。 金逸等两人聊完就带季远枫去了旁边的会议室，回头关门时看到楼听风也往这边过来，他也没有在意，就直接关上了门。 会议室是个能容纳四五十人的中小型会议室，之前金逸应该进来过，桌上还放着几个文件夹。 两人先后坐下，金逸把几个文件夹一起推到了季远枫的面前。 “这是什么？” “山芋这几年的行程留档。” 季远枫看了眼那几个文件夹，加起来大概能有一寸多高，这几年他应该很忙碌吧，想起秦屿他的心里就滋味复杂。 或许时光是把刻刀，记忆里的秦屿是那基石，分开的这五年里那些不好的恶劣的过去都被刻刀雕去，只剩下了个完美的塑像，只不过那塑像是水晶、琉璃做的，在他知道他未曾和蒋烟雪解除婚约时就轰然崩塌了，然后他才记起秦屿其实并不是那么完美的。 季远枫坐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开口，金逸见他如此又说：“他这五年很忙，并没有时间去谈恋爱。” 季远枫皱了下眉，问：“他让你来说的？” “不是。”金逸耸了耸肩，说，“我是为了我的工作好做点，现在山芋接在手里这么多工作，他要是闹个情绪说罢工，想想要去处理那么多后续收尾，我就能生无可恋。” “他不会这么任性。”季远枫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对于金逸的目的也算是明了，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能直接起身走人，就做好了左耳进右耳出的准备。 “对，所以他今天拍广告去了。”金逸说，“只要你们闹着矛盾，没准明天他理智那根弦就断了。” 金逸拿出烟盒问他说：“抽不抽烟？” 季远枫摇头，金逸就自己点了根，他说：“我知道你当年就生气秦屿订婚的事，圈里的同并不在少数，最后大家都会选择一段婚姻，哪怕是名义上的，最轻的也会像主持人谢桥那样，每年年初就会对记者说婚期将近、已经在计划结婚到时会公布之类的，你看他实际上男友换得多频繁？还抢同台主持人的男友。随便你私底下如何，这表面都需要披上件华丽外衣的。” 金逸说完停了停，见季远枫还是没有接口的意思，又继续说：“何况山芋订婚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家里的压力，秦蒋两家是利益联姻，你和他大吵了几场就走了，在你走后他为这事和家里闹翻，后来又是净身出户的，这婚约解除本来就是要付出利益代价，他一无所有拿什么当作筹码去解除婚约？”说到这里他还不忘评价一句，“这蒋家的大小姐也是个奇葩，一直在国外四处漂，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看着也是不急这事的。” “你想自己的时候也为山芋考虑考虑，他这五年连绯闻都没怎么传过一直在等你，他就从没想过你不会回来，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样了，你就别跟他生气了。”金逸顿了顿又说，“而且就算他不订婚，你想他怎么做？站到镁光灯下告诉全世界他要和你在一起吗？那样的话，外界的流言蜚语很容易就能毁了你们。就是你，你有在流言蜚语里屹立不倒的信心吗？” 如果金逸问他有没有勇气去面对流言蜚语，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可金逸没有那么问，他是在问假如除了爱情之外你们会一无所有你还会那么选择吗？他犹豫了，早些年他或许不会怕，因为他本就一无所有，没什么可以失去，如今他还有廷韵，他至少得给孩子一个衣食无忧的生活。 “你是没什么可失去，可山芋呢？净身出户不已经等同于众叛亲离了吗？”金逸看出他的犹豫，话里也没有留情，他说，“你也没什么立场去责怪他，你还在国外结婚了，显然还是他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会议桌的尽头传来“哗啦啦”地一连串物品落地的声音，季远枫和金逸两个人都愣了，同时转头往那边看过去，季远枫心里一跳，暗自猜想总不会是秦屿躲在这里吧？他余光注意了下金逸的脸色，看他一脸严肃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随后心里又有些发慌，他在内心苦笑了声，其实他也担心外人眼光的。 那尽头先是一台笔记本被两只纤细的手放上会议桌，随后又是几本书，想来刚才落地的声音是书掉在地上发出的，随后桌子后的人也露出了张秀气的脸，季远枫怔了下，这脸跟他的经纪人楼听风差不多有七分像，如果不是那头长发他说不准就要认错人了。 对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我刚在睡觉，什么也没听到。” 她这句话显然是假的，但金逸脸色稍微好了些，他问：“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了？” “等我哥啊。”她收拾了笔记本和书，抱着站起身，抱怨道，“说好会来喊我吃饭的，到现在还没来。”她抱怨完看了看季远枫，大概还是觉得尴尬又转移了视线说，“你们继续聊啊，我去找我哥了。” 季远枫这会也能知道她的身份了，他经纪人的妹妹，两人大概是龙凤胎，龙凤胎都会有种特色，要不就是女生男相，要不就是男生女相。 “我们也走了。”金逸拿着文件夹起身，跟季远枫道，“这是楼听雨。” 在金逸介绍季远枫前楼听雨就率先开口说：“我知道你，你是季远枫，真人和电视剧里一样帅。” 季远枫勉强收拾心情，露出个笑容，跟她道：“谢谢夸奖。” 金逸和楼听雨都拿着东西便由季远枫开了门过去拉开门，门外楼听风靠在侧对面的墙上看手机，对方见到门开收了手机说：“看来还是可以一起吃饭的。”(www.. ) 第46章 回到古镇已经是晚上，季远枫拿卡刷开房门就看到个让他意外的人，秦屿来了，季廷韵看到他进来欢快地喊：“爸爸！”随后说，“他来了我就让佳佳阿姨先回去了，你吃晚饭了吗？” 有儿子这样的问候，一句就足以抵消所有的疲累，他回答季廷韵说：“吃过了。”他走过来抱季廷韵说，“来，让爸爸抱抱，都想你了。” 季廷韵伸手给他抱，等他抱起儿子才问秦屿：“你怎么来了？” 屋里还有孩子，并不方便说太多，秦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能不来吗？”他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也是一身疲累。 季廷韵猜两个人之间应该是闹了矛盾，来回看了看两人，一指秦屿跟季远枫说：“你们怎么了啊？他从来到现在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季远枫把廷韵重新放回椅子上，跟他说：“没什么，你玩你的，我和他出去一会，就在走廊里，有事你喊我。”说完看了秦屿一眼转身出去了，秦屿起身跟出去路过廷韵的时候摸了摸他的头说，“等下我可能要直接走了，提前跟你说再见啊，下次再来看你。” “说好不摸我的头的！”廷韵打开他的手，气急败坏。 “你太可爱了，没忍住。” 季廷韵翻了个白眼，挥手打发他说：“快走吧你，再见再见！” 季远枫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站着等秦屿过去，秦屿过来后往墙上一靠就摸了烟出来点燃，这还是季远枫这次回来第一次看见他抽烟，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碍于此时已经没有立场去管，抿了下唇没有开口。 这里并不算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好在一抬头能看全整条走廊，有人进出可以及时发现。秦屿抽了半支烟后才开口说：“能不能不分手？” “不能。”季远枫透过窗户看着楼下，语气平静地说，“你还有婚约的事应该告诉我的，当然我也有错，我自己没有弄清楚。我们……”他想说就算了吧，但是秦屿没有让他说完，打断他道，“我和她的婚约作不了数，早晚会解的，所以才没告诉你。”他仰头吹了个烟卷，他说，“小远，给我留个余地吧。”他的声音很轻，似是叹息，季远枫听出他语气里的祈求哀伤，心里不忍，偏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红了，没有低头而且定定地看着顶上某一点的花纹，他低低地笑，随后说，“这个婚约真是够让我遭报应的了，你走了，家里那边还闹翻了。我有个四岁的儿子，我不能认他，当然他也不认我，莫名地排斥我，说三句能顶我三句半。” 季远枫还不曾看见过这样的秦屿，颓废悲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便沉默着。 第47章 很快就到了季廷韵的生日，季远枫的戏还没有拍完，蓝茵从国外飞过来看廷韵，他只能把人安排来古镇，他带着季廷韵去机场接蓝茵时正巧碰到某个当红明星来古镇拍戏，大概是行程被泄露，大量粉丝堵在机场接机。 “我们在外面等吧。”这会儿粉丝正是无聊的时候，他和季廷韵也有不少人通过微博看过他们的照片，要是被人认出来他们俩极有可能被当热闹看，最怕的是蓝茵还怀着孕，等下跟他们走一起被挤到就不好了。 “嗯。”季廷韵点头答应。 等飞机落地后季远枫就联系了蓝茵跟她说了情况以及他和季廷韵的位置，蓝茵在电话里开玩笑说：“你还要我去找你！信不信我回头就走啊！这边好冷！” “我们在大门口等你！等下带你吃好吃的。” “呸！你拿我当季廷韵哄呢！”蓝茵道，“行了，那先挂了。” 挂了电话不久季远枫就看到蓝茵出了机场，他快步走过去提她拿行李箱，蓝茵笑着跟他拥抱，随后对跟在他身边的季廷韵道：“啊呀，我的小王子，真是越来越帅了！来让我抱抱！” 季远枫在一旁提醒：“你小心肚子。” 季廷韵也点头道：“蓝茵妈妈，你还是别抱我了。” 蓝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最终只能弯腰给了季廷韵一个拥抱，季远枫目光跟随着两人，眼角的余光瞥到闪光灯亮了下，他巡着角度看过去，今天那位大明星也刚好出来，机场那边人挤着人也有相机接连不断的闪烁，一时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被拍到了。 蓝茵起身注意到他的视线，便问：“那边那个人是谁？” “余烬？”季远枫以为她是对这人有兴趣，又解释了句，“最近因为一部热播穿越剧红起来的。” “哦。”蓝茵听完后就表现出对此人毫无兴趣的意思，她说，“走吧，车在哪？” 开车去酒店时季远枫问：“derger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过来？”derger是蓝茵的丈夫，季远枫对他最多的印象就是随身会带着相机，随时随地都能沉浸在他对摄影的追求里。 “他觉得我飞过来之后，在你的地盘你会把我照顾得很好。”蓝茵一直看着窗外的人流，此时感叹道，“在国外时总想回来看看，可等真正踏上这里时才发现根本不知道可以去哪里看看，又看些什么。” 季远枫理解她这样的感觉，但还是笑道：“你不是回来看我和廷韵的吗？” “对哦。”蓝茵又开怀起来，伸手捏季廷韵的脸说，“回来看我们小王子的！” 季廷韵抬手捂住脸不满道：“蓝茵妈妈，能不能别捏我的脸？”所以说当小孩子就这点最没人权，被摸头被捏脸，只不过是大人觉得你可爱，季廷韵内心的小人哭丧着脸。 蓝茵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等我儿子生下来给你捏回去。” 季廷韵：“……” 在前座开车的季远枫没忍住笑出了声，道：“你儿子知道你这样，估计会后悔投了这个胎。” 蓝茵抗议说：“你明白的，怀孕特遭罪，提前享受点福利怎么了！”她说完醒悟过来干笑了两声，侧头看了看季廷韵，然后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可是这路上自然没什么风景可以给她看，她倒是看到了个有点眼熟的人，她跟季远枫说，“诶，你看那个是不是你绯闻女友？” “谁？”季远枫碍于在开车只快速地偏了下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圆圆圆？”蓝茵道，“差不多叫这个名字。” 季廷韵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原思源，她靠在窗边坐还开了窗，车里另外还有个季廷韵不认识的男人，他跟蓝茵道：“蓝茵妈妈，那是原思源，也是我干妈。” “要打招呼吗？”蓝茵问。 原思源所在的车在超车，季远枫这次也看到了原思源，不过她的目光似乎是放空的，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他心下疑惑，她开着车窗也不怕被媒体拍？ 第二天的娱乐新闻特别热闹，秦屿携同未婚妻出现在机场，紧挨着是原思源疑似恋情曝光、与神秘男子前后进入同家酒店，天王天后级别的恋情同时被报道，角逐头条，因为注意力被这两人分散，季远枫他和蓝茵被拍到的新闻就只占了个边角。 蓝茵拿了份娱乐报仔细研究了秦屿的长相，然后跟季远枫说：“你的基因在遗传方面有些弱啊！” 季远枫神色平静且目不斜视地从她手里抽出报纸说：“这么八卦对孩子的胎教不好。” “都说怀孕的时候看谁的照片看得多孩子会像谁，你说季廷韵那么像秦屿是不是因为我看秦屿照片看多了的缘故？”蓝茵还故作感慨地说，“我可真是他的头号粉丝啊，你替我要个签名？” “……”季远枫低头看了眼报纸，照片上的秦屿拉着行李箱跟蒋烟雪前后走着，匆匆瞥了这么一眼，虽然细节没看清楚，但他心里还是沉了沉微微泛着疼，他抬头跟蓝茵说，“这个玩笑可真不好笑。” 蓝茵受了嬉笑的神情，正经地问了他一句：“回国后你们见过了吗？” “嗯。”季远枫回答说，“有次你电话过来时就是他在。” “那……”蓝茵的目光在娱乐报上掠过，她说，“你……” 剧组人来人往并不适合再深入聊这个问题，季远枫看了她一眼神色自若地说，“没事，我还好。” “死鸭子嘴硬。”蓝茵在心里如此评价。 虽然季远枫的报道所占篇幅不大，有心人还是注意到了，没多久秦屿就打了电话过来，季远枫在拍戏，手机在蓝茵身边，蓝茵本来并不打算接听季远枫的来电，可看到屏幕上秦屿的名字闪来闪去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电话接通后是秦屿先开的口，他喊了声：“小远……”声音里满是疲惫。 “我不是小远，我是他老婆。”蓝茵说完觉得不对，又改口说，“哦，不对，现在是前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第48章 秦屿沉默几秒掩去了声音里的疲惫，开口道：“蓝茵？谢谢。”谢她生下季廷韵也谢她照顾了季远枫，他还记得他腹部那道很长的伤口。 “哈哈……”蓝茵笑道，“你倒是有风度。”随后她话锋一转，说，“我知道你想谢我什么，还真没有这个必要，廷韵是远枫的儿子。”她抬头看向在布景前拍起戏来游刃有余的男人，演员都是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可她却见过他最为崩溃的时候，如果不是爱惨了电话那边的男人又怎么会以男子之身替他生下季廷韵，在几年之后又回国，虽然他回国的理由跟秦屿没有任何关系，可她就是知道他内心深处是为了秦屿回来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突然就忿忿不平起来，开口质问：“你当年为什么没有找过他？” 秦屿当年刚和季远枫起争执时，季远枫出走，他有让人跟着对方，只不过季远枫为此很生气，只问了他一句：你是想逼死我吗？ 就这样一句话，秦屿撤回了跟着他的人，而随后季远枫就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那时候的秦屿也并没有爱重季远枫超过一切，说实在的，如果爱重季远枫超过一切也不会再跟女人订婚。 这大概也是不经时光岁月，就不会察觉出原来那么一个人对你来说重过一切。 等他醒悟过来发现季远枫是可以让自己甘愿放弃一切的人时，他再去寻已是世界之大，一个人之于世界来说犹如滴水如海，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如今面对蓝茵的质问，他无奈道：“他是真心想避开我。”所以他遍寻不着。 蓝茵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舒服多少，说：“是吗？就算以前你找不到他，那现在呢？你和你未婚妻郎才女貌的，你打电话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季远枫此时刚好镜头拍完往这边看了一眼，蓝茵冲他晃了晃手机，对那边还没有回答的秦屿说：“你自己跟他说吧。” “谁？”季远枫走过来低声问了句。 蓝茵眉毛一挑，有些生气地回答说：“一个混蛋。” 季远枫接过手机看到秦屿的名字，怔了下才将手机放到耳边，问：“找我有事？”声音是平平淡淡的，没有很鲜明的情绪。 “我接蒋烟雪回来是为了解除婚约的事。” “嗯。”季远枫答了一声，他无视蓝茵看过来的目光，拿着手机往片场无人的角落走去，等他确定他的话不会被人听到时才叹息了一声，说，“秦屿，我有件事很想问问你。” “什么？你说。” 季远枫靠在角落的墙壁上，语气清浅地问，“你的想法变了吗？不再想要有个正常的家庭？” 当年秦屿将他捧在手心里一样的照顾追求，等他深深陷落又得知他和很多gay一样想要一个表面正常的家庭，他愤怒争吵，对方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圈里圈外的例子对方随口就报出不少，对方本意是想要劝慰他，可却让他一颗心更是如坠冰窖，原来想要在一起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我想要的只有你。”秦屿顿了顿又补充说，“现在应该要加个廷韵了。” “你考虑清楚。”季远枫道，“我不想你将来后悔。”季远枫在心里幽幽叹息，而且，有些事他也经历不起第二次了。 “我不会后悔，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秦屿很肯定地回答。 秦屿对自己的人生有属于自己的规划，这点季远枫一直是知道的，以前他从未问过，以为那个规划里也是有自己的，直到他跟蒋烟雪订婚，他才明白自己是秦屿整个人生里的一个意外而已。 挂电话前季远枫本想提一下季廷韵生日的事，随后想起自己告诉过他季廷韵出生的日期，如果对方有心也不用自己提醒，这么一想，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季廷韵生日那天季远枫给原思源去了电话，邀请她一起吃饭，原思源犹豫了会答应了下来。 季廷韵生日的事季远枫没有在剧组提起，凑在一起吃饭的也就蓝茵、孟佳佳和他们父子再加上原思源，原思源比约定的时间晚到几分钟，身边还跟着个季远枫不认识的男人，季远枫猜测他应该就是那天和原思源一起上娱乐新闻的那位，当下不由多打量了对方两眼，原思源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介绍了句说：“他姓古。” 没有全名没有称谓，这意味着他们也并不是正常的恋人关系。 季远枫招待对方坐下，对方也不过坐了片刻，等原思源送完生日礼物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蓝茵撑着头看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跟季远枫嘀咕道：“她有主了，看来你得考虑其他人了。” 季远枫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问孟佳佳：“你认识那个男人吗？”他这是担心原思源了，那个男人周身的气质看上去就不会是无名之辈，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太过危险。 “见过几次，他们来往好几年了。”孟佳佳正帮着季廷韵拿着蜡烛让他往蛋糕上插，季廷韵今天才四岁，不过几下就搞定了，他拍了拍手说，“我知道那个男人，古择啊，古镇投资开发者之一。” 季远枫看向他略带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多看看新闻就知道了啊！”季廷韵托着下巴看孟佳佳给他点蜡烛，还不忘说，“你别整天就知道看娱乐圈的八卦新闻。”语气里还带着嫌弃。 一句话把在场的几个都逗笑了，季远枫颇为无语地拍了拍他的头，又被季廷韵嫌弃了两句，蜡烛点完，孟佳佳过去关包厢里的灯让季廷韵许愿吹蜡烛，蓝茵这时低声问：“你没通知他？”这个他指得自然是秦屿。 烛火摇曳下季远枫神色莫名地说：“他忙。”大概是忙忘了。 蓝茵“啧”了一声，顾虑到好友的心情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季廷韵许完愿开灯分蛋糕，季远枫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是秦屿的电话，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电话刚接起，秦屿就忙道歉说：“抱歉，今天廷韵的生日我大概赶不过去了。” 电话那头并不安静，时不时有异样的声音响起，季远枫问：“在拍戏？” “不是。”秦屿顿了顿说，“我退婚了。” “嗯。”季远枫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好比有块重石落了地，他本来并不觉得这件事对他来说是重压的事，可这会松口气的刹那也同时意识到潜意识早已将这件事背负在心上。 “你和廷韵在外面吗？” “还有蓝茵和佳佳。”季远枫说，“在吃饭，你呢？” 季廷韵这时候起身快速得从季远枫手机抢过了手机，气呼呼地问：“爸爸，陪我过生日能不能专心点？！”说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廷韵！”季远枫皱了下眉，语气严肃地说，“你这样很不礼貌你知道吗？” “你吃饭的时候接电话晾着我们这么多人才是不礼貌呢！”季廷韵把手机关机后放回他面前，别过头重重得“哼”了一声。 蓝茵在一旁笑着起哄，给季廷韵比了个大拇指说：“儿子，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是你爸不对！”随后笑容揶揄地看着季远枫说，“看看你这么大的人还不如个小孩子懂事！” 季远枫对蓝茵只能是无奈，他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孟佳佳吃着蛋糕往后缩了缩试图降低存在感，她怎么觉得不该跟着他们仨凑热闹，她在这真是地地道道的灯泡。 吃过饭孟佳佳就脚底抹油地溜了，蓝茵想要看看古镇的夜景，季远枫就抱着季廷韵带着她四处逛了逛，中途季廷韵抵不过生物钟睡着了，蓝茵看着趴在他肩上的季廷韵问：“你要不要给那谁回个电话？” “不用。”回过去他也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说。 “嗯。”蓝茵点了点头，随后问，“廷韵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知道我和秦屿的事，但是我不知道他懂多少。”季远枫说，“他看秦屿处处不顺眼。” “你说他一直针对秦屿？” “也算不上针对吧。” 夜色寂静，耳边只有两人“沙沙沙……”的脚步声，蓝茵觉得有些冷了，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跟他道：“我觉得他这种行为倒像是在生秦屿的气。” “是吗？” “你要是被你爸不管不问好几年，你生不生气？” 季远枫细一思索，还真有点这样的感觉，可随后想想季廷韵这才几岁，能不能理解他和秦屿之间的事还是两说，又怎么会知道生气不生气，他道：“你想太多了吧。” “现在的小孩子很聪明的，是你想少了。”一阵风吹来，蓝茵又缩了缩脖子，说，“得，随你信不信吧，我是这么觉得。好冷啊，这夜景不看了，我们回去吧。” 季远枫单手抱着季廷韵把手从袖子里退出来又把季廷韵换到另一只手上，照着之前的方法把衣服脱下来递给蓝茵说：“披着，别冻感冒。” “给廷韵披着吧。”蓝茵接过来披在季廷韵身上让他把孩子裹在衣服里抱着，她说，“我怀着孩子呢，不是很怕冷，别把我儿子冻感冒倒是真的。” 第49章 季远枫先送了蓝茵回去才回自己住的酒店，路过前台时被值班的服务员喊住，她弯腰拿了个盒子摆在桌上跟他道：“有你的快递。” 快递盒子不大，他抱着季廷韵也能拿，当下道谢接了过来。他扫了眼寄件人和寄件地址心情微感愉悦。 回到房间先安顿季廷韵睡下他才拆了那个快递，里面是套衣服，米色的短款风衣和条黑白格子的裤子，季远枫拿起来看了看，尺寸季廷韵应该是合适的。 玩具送多了总被嫌弃，这次知道换个方向了。 手机开机后收到几条未接电话的提示信息，秦屿差不多每隔个把小时就会打一个过来，他看看时间，最近一个是十分钟前的，犹豫了下还是回拨了过去。 秦屿接电话很快，几乎是铃声刚响电话就接通了，他问：“已经回酒店了？” “嗯。”季远枫说，“之前是廷韵任性了，抱歉。” “他想你多关注他也不算错。” “……”他这么说算什么，反倒是他里外不是人了！ “他愿意接我电话吗？我还没能跟他说句生日快乐。” “他已经睡了。” “那……明年吧。”秦屿说这句话时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上次分开时他只是让季远枫给他留个余地，至于其他的他心里完全没底。 “其实……” 季远枫的话出现了一个停顿，秦屿生怕他会说出拒绝的话，忙问：“什么？” 其实四年前是他生下季廷韵这种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他只能说：“没什么。” 季廷韵生日第二天蓝茵就想要回去了，季远枫想多留她几天，毕竟再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蓝茵捶着因为半夜抽筋还有些隐痛的小腿吐槽说：“不行不行，睡到半夜腿抽筋都没个给我捶腿的，我得回去奴役我家大傻子。” 季廷韵忙凑去她腿边说：“蓝茵妈妈，我给你捶。”说完扑闪着眼睛看向蓝茵，这是个小孩该有的神情，留恋亲近的人又懂事得不说出口，蓝茵被他这么看了一眼，就心软了，无奈地说，“廷韵，你生来就是克我的！那就再留两天。” 季廷韵带着小嘚瑟得朝季远枫丢了个眼神，那意思显然就是看吧！还是我厉害！ 蓝茵给季廷韵送的生日礼物是好几本厚厚的相册，这都是她那个痴迷摄影的老公拍的，这次回来她特意带了回来，季远枫去片场拍戏，季廷韵就把照片搬出来和留下来的蓝茵翻看，蓝茵边看边细数季廷韵小时候的囧事，吐奶像喷泉把他爸吓了个半死、磨牙爱咬人、涂人一脸口水之类，直把季廷韵说得脸上热度就没退过，或许为了让季廷韵觉得他们曾经也是正常的一家人，照片里也有他们三个人的合影。 蓝茵看着合照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就没问过我和你爸爸为什么会分开？”在这一点上她觉得季廷韵表现得太过平静，又觉得或许这个孩子还什么都不懂。季廷韵回国的时候也不曾抱着她的大腿哭过表示舍不得她这个当妈的，这点她还是略心塞的，好歹也是把他当儿子照顾了几年，结果他说走就走，母子分离的戏码也没给她演一出。 “爸爸说这样可以多个人爱你啊。”季廷韵看了看蓝茵的肚子说，“不对，应该多两个人爱你啦，还有你肚子里的弟弟呢。” “哎哟，真是懂事。”蓝茵夸了他一句，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季廷韵不喜欢被人摸头，对别人他总会嫌弃两句，对蓝茵倒是特别，任她摸了两把，眉头都没皱一下。 蓝茵趁着这个话题开口问：“你觉得你爸爸再找个人一起过怎么样？也可以多个人爱你们。” “不好啊！”季廷韵瑟缩了下肩膀，很无辜地看向蓝茵问，“不是你说的吗？后妈会给我喂毒苹果！” 这一刻蓝茵深刻意识到，逗孩子的话终将会成为自己挖给自己的坑，她无语了片刻，说：“没关系啊，不是给你找后妈就行了。”秦屿是个男的也当不了妈。 “是吗？那我爸要怎么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季廷韵小脸皱了起来，似乎在苦恼他爸不找后妈又怎么找个人一起过日子。 蓝茵觉得和小孩子绕弯子不会是个明智的选择，想他也知道季远枫和秦屿的事了，犹豫了下，很干脆地问：“你觉得秦屿怎么样？” “他让爸爸生气。”季廷韵说，“我不喜欢他，蓝茵妈妈你觉得他好吗？” 秦屿好吗？蓝茵和季远枫相处的那几年对他们两个人的事知之甚详，此刻要她开口说秦屿很好都有些违心，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也不怎么喜欢他。”本来是打算为季远枫在季廷韵这里说说话，做点小孩子的思想工作，说到这里倒没了这个心思，她自己都觉得不喜欢的人怎么还能去劝这个小孩子接受？只不过为了让季远枫少些为难，她还是问了句，“这些其实也要看你爸，他要是喜欢，你能接受吗？” “爸爸可以喜欢他，我也可以继续讨厌他，蓝茵妈妈，这并不冲突。” 季廷韵的话让蓝茵觉出一股孩子气的单纯，一是一，二是二，又似乎有超出年龄的成熟，我不会逼着你不喜欢，也不会跟随你去喜欢。 因为蓝茵的停留，季廷韵心情不错，晚上用季远枫的手机拍了几个人合照的照片，蓝茵的脸他都特意用手挡住，配上文字说：妈妈特意回国陪我过生日，很开心。 季远枫离婚的事网上这些人没有不知道的，安慰的嘲讽的路过的表示心疼的，各色评论铺天盖地，季远枫看到的时候评论已经过万。 稍晚一点秦屿发微信过来说已经接了部在古镇拍摄的戏，不日就会过来。他解除婚约的事并没有被媒体报道，季远枫对他不如之前那么信任，听到他说会过来也只是不冷不淡地应付了句。 秦屿这个天王的感情生活没有被媒体曝光倒是原思源这个天后的感情生活突然在各大媒体占据头条。 据报道两人已经交往三四年，古择作为古镇的投资建设者之一，身家也跻身各大财富榜的前列，报道中有的记者用词是“秘恋”“交往”“恋爱”，也有人用“傍上富豪”“被包养”“金钱关系”来形容这段关系，季远枫看到新闻自然为朋友担心，又不方便贸然去询问。 最终反倒还是原思源主动联系了季远枫，她在古镇的戏已经拍完，要换拍摄地，她道：“我最近不方便出门，我们下次再聚吧，不过下次大概请不到蓝茵了，真是有点可惜呢。” “以后总有机会的。”季远枫忍了忍还是问，“你和古择还好吗？” “还行。”原思源答了句，季远枫没有继续追问，两人换了话题聊了几句便打算挂电话。挂之前原思源突然问，“你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有了孩子，你觉得我该生下来吗？” 季远枫暗暗心惊，能有这样的烦恼肯定是已经有了，他也没有戳破，而是说：“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关键在于生下来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季远枫当年同样面对过，他从不曾否认他爱秦屿，爱到觉得有个他的孩子也要感恩，所以他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留下季廷韵。(www.. ) 第50章 接下来的几天季远枫特意从各方面关注了下原思源，一切都一如以往，只不过她的绯闻似乎被人强压了下去，之前网络上的新闻也被删的七零八落。 有时候没有消息传出来或许就是好消息，季远枫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蓝茵看他这几天格外关注原思源的事，一起吃饭时还打趣他道：“你这是打算在你那棵树上吊成吊死鬼之前换朵娇了？” 季远枫看了眼正专心吃饭的季廷韵，无奈道：“你想多了。” 蓝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过了会她说：“我打算明天回去。” 季远枫也没有再留她，蓝茵留在这里的几天他大半时间都在剧组，全靠季廷韵陪着她，听她这么说，道：“过段时间我带廷韵过去看你。” 蓝茵爽快地一挑眉说：“行。” 季廷韵送蓝茵上飞机前跟她说：“蓝茵妈妈，你可不能忘了我啊！” 蓝茵不顾自己的大肚子，弯腰用力抱了他一把，说：“想我可以让你爸爸带你去看我，我有空也会来的。” 送完蓝茵回酒店经过大堂时有人在他身后喊了声：“季远枫。” 季远枫回头就看到了个让他意外的人，据秦屿说已经跟他解除婚约的蒋烟雪，这么多年他们知道彼此，却从未照过面，准确说应该是季远枫知道她的存在后就出国了，最近回来时对方又在国外。 季远枫心中疑惑，一时没有给出反应，对方也没有在意，走到近前，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季廷韵身上，季廷韵不喜她的目光，干脆转了身将头埋在他爸的肩上。 季远枫托了托季廷韵，将他抱得更稳了些，开口道：“蒋小姐找我有事？” 蒋烟雪看着背对她的季廷韵，淡淡地评价了句：“挺像的。” 这句话实在是不好接，季远枫干脆沉默着等待她的下文，蒋烟雪笑笑，问：“有时间找个地方一起坐坐吗？” “可以。”季远枫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他低声跟季廷韵商量了下给孟佳佳去了电话让她把季廷韵带走。 离酒店最近的一处能聊天的地点是家蛋糕店，季远枫就直接带蒋烟雪去了那里。 坐下后季远枫点了两杯饮品，服务员走后两人间陷入沉默，尴尬怎么掩也掩不住，看对方没有开口的打算季远枫只得主动开口，他问：“蒋小姐是因为秦屿来找我的？” 这句话算得上明知故问，他们间也就秦屿这一个联系。 “本来是。”蒋烟雪翻着店里的甜品单，问，“介不介意请我吃块蛋糕？” 季远枫捉摸不透她的想法，仍是点头说：“可以。” “谢谢。”蒋烟雪道了谢，随后喊服务员过来点了她想要的蛋糕。 饮品和蛋糕都端上来后蒋烟雪边吃边说：“你应该知道了，秦屿和我解除婚约了。” “嗯。”季远枫回了这一个字就不知还能再说什么了。 “我和他订婚了五年！”蒋烟雪伸出一只手跟他比了比。 季远枫在看到她张开的五指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五年，不管他们间感情是有还是没有，是深还是浅，秦屿都耽误了她五年。 “他不想跟我结婚就早说啊！五年时间够我在一个团里挑个人了！”蒋烟雪说话时还很愤愤不平，她道，“我本来很生他的气，也很讨厌你，不过我刚见到他儿子的时候觉得你也不容易，他都跟我订婚了，你还替他养了五年儿子。” 季远枫看着对方吃得毫无形象可言的蒋烟雪，提醒她说：“那是我儿子，我养自己儿子是应该的，他也没有五岁，刚过四岁生日。” “他们那么像，就别说这种哄瞎子的话了。”蒋烟雪眯了眯眼睛，默默算了下，说，“这个孩子还是他和我订婚后有的？” “不是。”提起这点同样是他心里的隐痛，他那时才发现了身体的异常，还来不及迷茫和考虑更多就知道了秦屿订婚的消息。 蒋烟雪冷笑了两声，拿吸管狠狠得戳着杯底，说：“我看前段时间的新闻，你和他还有见面，你们是当初就想好的吗？拉着我拖个几年等他家里情绪缓和了，再甩开我过一家三口的日子？” “没有。”季远枫急急否认，这一刻他突然在想自己回来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回来，秦屿或许就不会和蒋烟雪解除婚约，他就会过他以前所规划过的生活，而自己也会在国外过另外一种生活，再过个三五年大概也就能忘记秦屿了，他最终叹了口气，郑重地说，“蒋小姐，对不起。”说完又觉得可笑，这件事里怎么会是自己对不起别人，明明他才是先和秦屿在一起的人。 蒋烟雪大概也没想到他会道歉，沉默了会，说：“我一开始不知道他和你在一起。”这也算是解释她为什么会答应和秦屿订婚的事，她对秦屿又没有什么爱得死去活来的想法，断不可能在知道对方有交往对象的时候横刀夺爱，她说，“算了，这事跟你也没多大关系。” “吃得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蒋烟雪抬起右手往左边指了指，“你往那边看。” 季远枫依言偏过头去，蒋烟雪起身抬手就甩了过来，手掌无限贴近了他的脸，季远枫因为愕然也没有躲避，掌风扫到他的脸时，他闭了眼可蒋烟雪的手没有落到他的脸上就收了回去，她脸上看不出喜怒，居高临下地跟他道：“我听说秦屿蛮喜欢你的，我总要给他添点堵才行，你放心，蒋家不会再找你麻烦。我走了，谢谢你请我吃的蛋糕。” 季远枫有些哭笑不得，他道：“不客气。” 蒋烟雪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还给他添了点其他堵，估计他没个十天半个月脱不了身来找你。” 季远枫点头说：“好。”心里因为蒋烟雪的态度随之一轻。 季远枫还没走出甜品店，微博上就已经轮起了他和蒋烟雪的新闻：某天王未婚妻甜品店掌匡天王好友。 蒋烟雪并未被大众所熟知，季远枫那张脸大家倒是都认识的，网友纷纷猜测这是因为季远枫身边的那个酷似秦屿的孩子，蒋烟雪逼问对方生母不成，恼羞成怒。有人将秦屿拉入了有孩子还订婚的渣男行列，表示同情蒋烟雪。有人替季远枫鸣不平，觉得他很无辜。同时也有很多人表示心疼季廷韵。 季远枫看着新闻和评论想，在这件事里他还真算不得完全无辜，如果他和秦屿的关系被大众所知，这会儿的新闻应该是掌匡前任了。(www.. ) 第51章 季远枫还在回酒店的路上就接到来自楼听风的电话，对方开口便道：“你这是打算绕开我直接自己走黑红路线吗？” “我有那么想不开吗？”季远枫无奈道，“我出甜品店到现在半小时都没有。” 楼听风立马领会这是有人故意炒的热度，他说：“我打电话给金逸，沟通过我再给你电话。” “嗯。”季远枫答应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回酒店房间的时候季远枫还在房门前顿了顿，网上这会关于那件事犹如冷水掉进了油锅，他担心季廷韵会知道，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 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的孟佳佳很快就过来开了门，她的手机还拿在手里，之前大概是在刷新闻，开门后看到他，目光还在他脸上停了停，季远枫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问：“廷韵看到新闻了吗？” “嗯。”孟佳佳小声解释说，“他跟我借手机上网搜蒋小姐的名字了，刚好看到了微博热门推送。” 季远枫点了点头，随后进门，孟佳佳拿了自己的包跟他说：“我先回去了，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们送饭过来。” “好的，谢谢。”如今他正在热门，肯定会有记者想要过来挖新闻的，出门会比较不方便。 孟佳佳一走，房间里就剩下了他和季廷韵，小家伙从他进门就没理他，缩在单人沙发上有模有样地看着书。 “怎么不理爸爸？”季远枫走过去刮了下他的鼻尖，小家伙皱了皱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季远枫在他身前蹲下，方便自己看到他的表情，说，“怎么不高兴了？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吗？说给爸爸听听，爸爸帮你解决。” “你解决不了！”季廷韵合上手里的书，抬头直视他问，“你被人欺负，为什么不打回去？” 季远枫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说：“那是女生！”说完又觉得不对，解释说，“她没欺负到我，照片是因为拍摄角度问题。”然后和季廷韵说了下借位的概念。 季廷韵的脸色也没因为他的解释好看多少，不满地问：“那个混蛋呢？” 他指的自然是秦屿，季远枫在脑海里过了下秦屿的名字强忍着心里产生的不适，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解释道：“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季廷韵小脸皱了起来，道：“你觉得我信不信？”他向季远枫伸出手来说，“把手机给我！” “嗯？”季远枫疑惑地看着季廷韵，没有直接满足他的要求。 季廷韵板着脸解释说：“他离得远，我先打电话骂他一顿消消火。” 季远枫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教育儿子，手机就扑腾扑腾地唱起了歌，电话是楼听风打来的。 季远枫打算避开季廷韵接起，却被他紧盯的眼神弄得无奈，把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给他看了眼名字，道：“名字三个字的，我经纪人的电话。”在季廷韵确认后季远枫才避开去阳台接了电话。 刚接电话就听楼听风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恭喜你，你这次能被黑到发红。”楼听风道，“热门删不下去。” 季远枫倒也没有太过惊讶，蒋家大小姐受了委屈，她身后的蒋家自然是支持她出个气的，秦屿和家里关系肯定因为解除婚约变得不容乐观，这种时候就算是秦屿挂在热门被黑，秦家也不一定会出手，何况现在挂在热门的还是他这个外人。 楼听风停了停，没有听到季远枫的回答，又继续道：“你不用担心，热度要是实在删不下去，还可以引导言论，不然你把蒋家那个大小姐的电话给我，我去和她沟通。” “我没有蒋小姐的号码。”季远枫心里感激楼听风能为自己去和蒋烟雪沟通的想法，歉意道，“给你添麻烦了。” “这事我会找金逸算回来。”楼听风说，“我后天去你那里，你这两天注意下，如果遇到记者，太犀利的问题不要回答。” “嗯，好的。” 两个人又沟通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就挂了电话，季远枫拿着手机看了看，翻了翻通话记录，最终叹了口气，这件事到了现在秦屿没有不知道的道理，可他却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个消息过来。 而此刻的秦屿正冷着张脸站在星辰璀璨的休息室给蒋烟雪打电话，他语气不善地开口说：“蒋小姐，你到底想怎样？” “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蒋烟雪的语气里满是笑意，她说，“你拿着我蒋烟雪的脸在地上踩，总要让我消消气吧？” “你冲着我来，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别牵连无辜。”秦屿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股冷意，最近他代言的产品被人恶意投诉，新接的剧本刚签了合同直接被停拍，接的综艺节目也能临时换人，他在圈子里这么些年，如果不是有人背后捣鬼，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同时发生的，他的身价和背景在这里，并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愿意得罪的。 “你觉得季远枫无辜？可我觉得他不无辜！我没有牵扯你那个儿子已经算是我蒋烟雪有良知了！”蒋烟雪冷笑了声，说，“我也想好聚好散，不要做得像现在太难看，可我们订婚几年，那个孩子多大？我要是什么都不做，让别人怎么看我？” 秦屿蹙着眉头，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他欠蒋烟雪一个交代，他沉默半响，才开口道：“蒋小姐，很抱歉，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错。你想要什么补偿也可以提，我能做到的绝不推托。”顿了顿，又严肃道，“就算你不想要补偿，想消了这口气，你尽管冲着我来，我毫无怨言，但假如你继续你现在做的，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如果我要你拿你现在的事业来给我消气呢？” “没有商量余地？” 秦屿这么多年在演艺圈也并不是顺风顺水，和家里闹翻的那段时间，就是他爸和他大哥也时不时会给他使点绊子，他能得到今天的地位也是他一步一步自己努力来的，何况他选择进娱乐圈也有他自己本身就喜欢这一行的原因。 “你做不到？”蒋烟雪反问。 秦屿沉默了很久，蒋烟雪嗤笑了一声，正要开口就听见秦屿回答：“好，我答应。” 第52章 </script> 秦屿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蒋烟雪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这是想要和自己干净利落得撇清关系，连事业都能放弃么？她道：“你如今为了季远枫有这样的魄力答应下这种事，当年怎么没有扛住各方面的压力却选择了和我订婚？” “蒋小姐，这与你无关。”想到这个女人还甩了季远枫一巴掌，他就觉得心火上涌，只不过说不到底还是自己惹下的债，若提起当年，现在只有一句，若知过后的数个日日夜夜都在煎熬中度过又何必当初，只不过这种话他却是说不出口的，何况还是对着蒋烟雪，他冷言道，“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这几年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头也不是全无益处。” 蒋父本来给蒋烟雪物色的联姻对象是个二世祖，若没有秦屿现在她指不定已经被拘在哪方天地里当个富家太太，哪里有这几年的自由，被他点明，蒋烟雪道：“既然你自己开口，我看在这几年也算自在的份上，强迫你放弃事业的事就算了，只不过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心气不顺的并不是我一个。” 秦屿点出自己的目的，道：“我要的是你包括蒋家人都不去找季远枫的麻烦！” “可惜我已经找过了。”蒋烟雪似是无奈道，“想来短时间内蒋家也没人会再去找他。”她说完也不等秦屿开口便道，“那就这样吧。以后你好自为之，我们间也不用再联系了。”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秦屿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差点被气笑了，感情蒋烟雪就是耍了他一通，最终该答应的交换也不了了之，他低头看着手机，打开了拨号键盘开始输入数字，第一个数字出来通讯录里就随之跳出了数个已经保存的号码，最终号码只剩下了一个备注为“枫”的，他手指在绿色拨号键上划过，最终也没有按下去，他想打过去却又有些胆怯，他担心被季远枫彻底拒绝，毕竟他为他带去了麻烦。 说到麻烦其实更麻烦的是秦屿，有未婚妻又有私生子，网上已经闹翻了，若说言论是水，秦屿现在进言论里滚一滚出来就是一身黑，站起来就能往下滴墨，还是浓厚没兑过的那种。他形象一直很好，这次也受了不小的影响，他知道季廷韵是自己的儿子，断然不会出言辩驳，又因为答应过季远枫，他也不能承认，这件事如何引导都不太对，只能尽量淡化这个话题。 季远枫看着评论有心想要说两句，最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季廷韵见他盯着手机良久，凑过去看了眼就看到满屏质疑谩骂，大多都是针对秦屿的，他在心中暗骂了声：活该。然后对着季远枫道：“爸爸，你在想什么？我看你楞在这里好久！” 季远枫露出笑，伸手揉了把儿子的头，柔软的触感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他道：“没想什么，你无聊了吗？”这几天季廷韵都不方便出门，季远枫对儿子也觉得有些抱歉。 季廷韵被他摸头，微蹙了下眉还是忍了下来，他道：“我不无聊啊。”他瞄了眼他的手机，问，“你是在等他的电话吗？” “没有。”季远枫否认想收起手里的手机，微博却在这个时候推送了个热门“天王秦屿发表声明已与蒋烟雪解除婚约……”。 季远枫犹豫了下还是点开了推送，直接跳进了一个热门话题，秦屿的微博是置顶，微博简洁明了，他道：我与蒋小姐早已解除婚约，各不相干！发表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第二条置顶微博来自蒋烟雪，她转发了秦屿的微博，却未置一词。 秦屿的热门评论第一条内容就是质疑。对方道：早？这个字用得好啊，早得过你儿子出生时间吗？ 秦屿的粉丝还是有不少找出来维护偶像的，纷纷回复热门提醒他，季远枫的儿子是不是秦屿的儿子还两说。 也有人理智表示谁没有过去，是他订婚前的吧？这样的评论一出让人觉得秦屿抛弃怀有身孕的前女友，又让秦屿收获了不少谩骂。 评论里还有不少夸赞季远枫甘为兄弟养儿子的，不过后面已经被喜欢男男配对的给带歪了。 季远枫看了看留言大致表达的意思，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他自己的评论和被圈数目一直蹭蹭得涨个不停，也有秦屿的粉丝留言要求他站出来说明真相。 真相？季远枫在脑子里过了过当年的事又生出了股恼火和心酸，本来想为秦屿说两句的心思也熄了下来。他心里不愿秦屿受人指责可又气他所为，到最后又暗恨自己拿得起放不下，最终叹了口气，干脆退出了微博账号，眼不见心不烦。 原思源在这时从微信给他发了语音，问他说：“你们公司打算拿秦屿给你炒热度？” 听到她提起秦屿的名字，季远枫悄悄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儿子，感觉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就没有避开，回复她说：“没有，大概是蒋家那边在运作。”如果是他们公司运作也不会把秦屿往死里黑了。 “踩着天王上位的机会可不多，好好把握啊。”原思源说到此处还“哈哈哈”了几声。 季远枫哭笑不得地回复她说：“别闹。” 原思源笑完又正经道：“我看评论不像是冲着你去的，上上热门也无所谓，提高知名度。” 季远枫阔别娱乐圈几年，早已淡出公众视线，如今几次热门一上路人都知道有季远枫这号人了。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原思源让他照顾好她干儿子就忙去了。 当天晚上季远枫才接到秦屿的信息，他说：对不起。你还好吗？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季远枫似乎就看出来他的那份小心翼翼，不知怎么就生出了不忍，他刚给季廷韵洗完澡，把他放在床上让他自己玩会，自己则去卫生间给他回了电话，他把蒋烟雪掌匡他的事解释完后说：“其实我觉得蒋小姐人还不错。” “你竟然还会觉得她不错？”秦屿不满道，“你忘记掌匡的头条是怎么来的了吧？” “归根结底……”这本也不是蒋烟雪的错，话到嘴边又突然不想提起，他转移话题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的新闻？” 他那半句话就算不说出来，秦屿也明白他的意思，听他转移话题也就就坡下驴，他道：“还没有最终方案。”公司的建议是让他要么发表申明撇清和季廷韵的关系，要么就认下这个孩子，编一套说辞应付媒体，公司大有这方面的人才可以编出让公众接受的故事。可这两者他现在都不能去做。其实跟网上言论比起来，他更在意的是季远枫的想法，现在见他还愿意理自己，提着的一颗心早已放下，他道，“你放心，最迟后天这条新闻就会淡下去。” 新闻早晚会被新的取代，重要的是淡化新闻留下来的影响，季远枫听他这么说也没再有多问，想来对方会有他自己的解决方法。 “廷韵睡了吗？” “还没有。” “我能和他说两句话吗？”秦屿自从知道季廷韵的存在后总忍不住想起这个孩子，心中对季远枫也更觉亏欠。 季远枫这次实在是没有忍住，开口问出了一直以来的想法，他问：“如果没有廷韵，你还会不会解除婚约？” 第53章 </script> “会。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会和她解除婚约。”秦屿顿了顿说，“抱歉，我应该早点解决这件事的。” 季远枫想说没关系又说不出口，他自嘲地想，俗套的爱情小说里常说先爱先输，明明当初自己是被追求的那个，最后自己还是到了这样的尴尬境地，他想以一个轻松乐观的心态来面对感情，以大度宽容的姿态来面对过去，可做起来还真是有点难，他对秦屿还是心存怨怼的，所以一句没关系轻易也说不出口。 “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季远枫道，“我进去问问廷韵要不要接你电话。”他本来还是避开季廷韵接的电话，如今出去那小家伙还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他打开门，季廷韵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他冲他晃了晃手机道，“你秦伯伯的，他说想和你说两句，接吗？” “接！” 季远枫没想到他会接，微微有些讶异，但仍是把手机递了过去，季廷韵把手机接过去冷哼了一声，开口就说：“秦伯伯，我本来对你的印象分虽然不及格但好歹还是正的，现在完全就是负数，麻烦你以后不要给我爸爸打电话，我非常不欢迎！”他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按了，那头的秦屿连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 季廷韵拿着手机也不说话，气呼呼地看着季远枫，季远枫被儿子看着有些心虚解释说：“是我打过去的。” 季廷韵的脸色更黑了，他道：“爸爸！竟然还是你联系他的！” “他先给我发了信息的。”季远枫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示意他躺下，说，“不早了，睡觉吧！” 季廷韵听话地躺下去，在季远枫给他拉被子的时候还是不死心地问：“老爸，你这是有多在乎他啊？” 季远枫沉默，多在乎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他从国外回来就算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也不如秦屿这一个来得重。 “你是不是还想和他在一起？！”季廷韵躺在被窝里，就剩张小脸在外面，但仍是追问。 “其实……”季远枫偏了偏头，目光定在厚重的窗帘上，他说，“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我听不懂你也可以说啊。你如果想和他在一起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我一直觉得我们……我和秦屿俩个人之间是有感情在的，就算分开，也只不过是观念想法的问题，以前我想改变他的想法，最后闹得不欢而散，如今他自己改变了想法，我还是想试一试的。”说完他的目光才偏过来看着季廷韵，小家伙正皱着眉看他，季远枫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被子，说，“你还小呢，在你的世界应该黑是黑，白是白的，这些你不懂，还是早点睡觉吧。” “你说的我是不明白。就算你们还在一起肯定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干嘛不重新找一个呢？”可能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季廷韵自己是完全不认同季远枫还回头和秦屿在一起的，也并不是季远枫所说的小孩子世界观里的黑黑白白，毕竟他的灵魂也不是一个孩子，他认真地看着季远枫，努力用简单的语句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他说，“就好比说我爱吃的糖摔碎了，凑在一起黏糊糊的还能拼回去，但是总有些边边角角是拼不回去，糖就不会是原来的糖了。” “你这个比喻倒是很聪明。”季远枫倒没想过这么小的孩子还有这样奇特又有些睿智的思维。 “别转移话题！” 季远枫无奈，他反问道：“糖就算不是原来的糖，你吃着就不觉得甜了吗？” 季廷韵被他问住，心中愤愤地想，早知道我就说通俗的破镜难圆了！拼回去的镜子还能照出千百个人像来呢！ “听话，别想了。眼睛闭上乖乖睡觉。”季远枫说完弯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了晚安。 季廷韵这次没有再开口干脆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无奈地想，算了，他觉得开心就好。 等季廷韵的呼吸趋于平稳，季远枫才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想他和秦屿，可能对方已经解除婚约的缘故，再想起来的时候总算不是抓心挠肝的心闷。手机里有秦屿发来的信息只有“晚安”两个字，他同样回复了这两个字，没再有多余的交流。 第二天早上季远枫被剧组外面的记者堵了，最后还是被剧组的工作人员接进剧组拍摄地的，网上的新闻还在只不过没有了昨天的燎原烈火的感觉。 楼听风大概是赶得最早的飞机，不到中午就到了，季远枫当时正在看剧本，楼听风在他身边坐下开口后他才发现人来了，他说：“没想到你还能安心坐在这看剧本，早知道我就不急着来了。” 季远枫搁了剧本玩笑道：“我还是很敬业的。” “那你继续敬业，我去打个招呼。” “赶过来不累么？坐会再去吧。” “你敬业你的，我敬业我的。”楼听风冲他挑了挑眉，起身往导演那边去了。 等他在剧组转了一圈回来已经到了吃午饭时间，两个人都不方便出去，就凑在一起吃盒饭，季远枫歉意道：“等过几天请你吃饭。”两人也是才开始合作，第一次就一起吃个盒饭有点太寒碜了。 “不用。”楼听风意会到他的想法，道，“赶剧本的日子一天能吃三桶泡面都是奢侈了。” 季远枫奇道：“一直听说你剧本写得很随性啊，怎么还有这么赶的时候？” “以前刚入行的时候。”楼听风简单地解释了句，又说，“我昨儿个听金逸说，蒋烟雪让秦屿放弃事业就不找你麻烦，他答应了。” “什么？！”季远枫略带震惊地偏头看向楼听风，试图分辨出对方这句话是不是个玩笑。 楼听风淡定地嚼完嘴里的米菜咽下去后才说：“后来又不了了之了，金逸特意来和我说这事，我估摸着他就是想我告诉你。”说完继续埋头吃饭，还道，“回头让他请顿好的。”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这一起一落的，季远枫拿着筷子停在那里，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感受了。 “是你自己着急。”楼听风头也不抬地说，“我等下去和剧组商议下，我打算替你接个真人秀，网综的，制作周期短一点，你可以尽早出现在大众视线。” “我签得跟组约。” 第54章 </script> “这不就是体现我作用的时候了？”楼听风毫不在意道。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季远枫笑着回了句。 吃过饭楼听风先回了酒店休息，季远枫则打电话给孟佳佳关心了下儿子的情况，又和季廷韵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下午他有两场戏，一切都很顺利，拍第二场结束的时候他刚转身打算去休息就看到场边坐了个让他意外的人，来人是秦屿的哥哥秦峥，看到他的那刻虽然没有透心凉但手脚是真的凉了。 在还有记者蹲守的时候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找过来，季远枫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来。只是不知道秦屿知不知道他过来的事情，想来有秦屿对自己的承诺，季廷韵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秦家带走吧。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勉强让自己显得神色自然。 秦峥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像是等待他过去。 季远枫心里过了很多的念头，最后默默呼了口气，走过去跟他招呼道:“秦先生是来找我的？” 秦峥开口笑道:“以前不是喊我哥的么？几年不见生分了很多啊。”语气还带了几分调侃。 季远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秦峥是最早知道他和秦屿在一起的，态度中立，秦屿让他喊哥，他就喊了。那时候他是觉得他和秦屿在一起是会永远在一起，所以欢天喜地地喊了哥，觉得这样是被承认的一种方式，现在想想估计秦峥是早就知道那时候秦屿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必要做个恶人，应了他那一声是对他弟弟的纵容，也有对他这人的几分怜悯罢了。 “那现在懂事了？”秦峥说这句话的时候如常得温和还带着几分笑意，可这话听在季远枫的耳里真是感受到了深冬的寒意，现在懂事的含义必然是和秦屿再无瓜葛，让秦家接回季廷韵了。 季远枫脸色僵硬了数秒，随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笑着道:“是我失言了，秦哥。” 这一声“秦哥”换了秦峥一瞬间的无言，随后他面色如常地转移话题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能去你住的地方坐坐吗？” 第55章 许是这样的事情太过稀有猎奇，手机那头就此陷入了沉默，季远枫仰头，风带着凉意扑面吹来，却没有把他复杂难明的心绪吹走。小说 隔了一会秦屿才语气复杂地问：“你说的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是吧。”季远枫语气淡然道。 这件事给秦屿造成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简直是颠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因为固有的认知，他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如果他早些知道，很多事或许就会改变，他们也不会分开。 “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季远枫反问，话说出口时只觉喉头一哽，当年他自觉身为男人说不出太低声下气的话，只在决定离开之前问了一次秦屿能不能不订婚，结果他还是订婚了。季远枫沿着街边缓慢向前，每当想起两人分别前的那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还是恨秦屿的，他道，“现在你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其实是个怪物？” “没有，我不会这么想。”秦屿连忙否认，他想起季远枫腹部那道突兀的疤痕，只觉自己的心上也被同样划了一道口子，疼痛难忍，他无法想象季远枫远走他乡的那几年独自一人承受了什么。少年时他追求季远枫，就算两人在一起，他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几分傲气在的，不懂低头退让，一直是季远枫在一退再退。就是再见时对方带着他的孩子，还对他抱有感情，因着自己有过几年等待，他总还是认为季远枫对他是理所当然的，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从不曾是个好的恋人，纵使他自认对季远枫用情至深，他道，“对不起。”这是最没用的三个字，可他除了这三个字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季远枫嗤笑了一声，好歹秦屿的反应比他所预想的情况要好了很多，他也该知足了，他道：“也没有其他事了，那就挂电话吧。” 秦屿愣了愣才应了声：“嗯。”他本想说：“如果你从不曾离开过我身边就好了。”可最终也没能说出口，毕竟当年是他自己作得孽。 第二天一大早秦峥就被秦屿堵在了古镇的酒店，他本来是算好时间打算趁季远枫去剧组的时间去他房间见一见季廷韵的，只是还没出门房门就被秦屿敲响了，他见到自家弟弟也没有多吃惊，他提议道：“你来得正好，一起去见见孩子？” 秦屿径自进门坐下才道：“大哥，想要孩子回去和嫂子生一个，别惦记远枫的儿子。” “看那孩子的长相，你觉得我能信你这话吗？” “不管你信不信，那孩子也是远枫的。当时我们说好的，我要自由，你接手公司，我想你可能对自由这个词的认知有误，我今天跟你强调一下这个自由里包括不干涉我的事。”秦屿一脸严肃地看着秦峥。 秦峥看了看他的表情，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开口道：“就算我回去了，爸妈肯定也会过来的，你也知道妈一直看他不顺眼，到时候话可不会好听。” “你不用蒙我，她要是会来你也不会在这里。” 还真是被秦屿猜到了，秦屿离家是被秦母指着门赶出来的，这会也确实拉不下脸来管秦屿的事。秦峥挑了挑眉问：“你要和她怄气到什么时候？父母年纪也不小了……” “不要转移话题。”秦屿打断他的话说，“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弟弟今天就回去，以后也不要管孩子的事。” “你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家里的情况，由我认下这个孩子，对大家都好。” 秦峥多年没有孩子，认下孩子父母那边能开心，自己弟弟的孩子他也能视如己出，现在秦屿的那些风言风语也能平息下来。秦屿看着秦峥认真地说：“哥，你所说的对大家都好只限于秦家的范围吧，你考虑过远枫吗？” 秦峥沉默，他总不能当着自己的弟弟的面说那只是个外人，毕竟秦屿为了这个外人连家门都几年没有进过了。 秦屿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继续道：“你回去吧，至于孩子，不管是不是我的都全权听远枫的安排。” “你对他还真是……” “比不上你对嫂子。”秦屿一句话就堵住了秦峥的下文，他嫂子不适合有孩子，秦母提过离婚提过代孕提过收养，秦峥担心他嫂子想差一直没有同意为此也没少折腾，秦屿当初一直认为自己该结婚生子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他想分担秦峥的压力，可想而知后来秦母知道小儿子为个男人不肯结婚是怎么样的暴跳如雷。他道，“你为了她连脸都不要了，盘算着抢人儿子的事都做出来了。” 绕是秦峥这样的老油条也被这句话说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他争辩道：“也不全是为我自己，季远枫怎么说也养了那孩子几年，说不定爸妈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会缓和态度。” “我已经说过这件事听远枫的。”秦屿皱着眉说，“现在就回去，总不至于让我给你找点事做你才肯走吧？” 最终秦峥连季廷韵的面都没见上就被自己弟弟送去了机场。 楼听风的动作很快，和剧组商量好后，连合同都重新签了一份，因为不能跟组，价格上还让了两分，楼听风笑着跟季远枫说：“他们可占大便宜了，再过三个月你的身价是这个十倍不止，那会差不多这个剧也可以播了，剧还能增加不少话题。” 季远枫对娱乐圈的好胜心大概都在过去几年的圈外生活中被磨淡了，听他这么说也只是笑笑。 “上综艺的时候可不能这么沉默。”楼听风问，“节目都会有个定位，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定位？” “你看着安排，我会尽力配合。” 这档综艺节目除了季远枫还有三个常驻嘉宾，每期节目还会另外会有几个特邀嘉宾。季远枫看了看名字，只有一个是知道的，他感慨道：“更新换代也真是够快的。” “你放心你还没被后浪拍死在沙滩，还有你同期的现在被称为当红小花呢。”在娱乐圈往往会模糊年龄，三四十的还有人在演偶像剧。季远枫临近三十，也有人在这个年纪才开始得到正儿八经的机会，这个圈子里跑龙套跑个八年十年的太常见了。 和楼听风沟通好上节目的一些细节，确定了第一期录制在这周周三也就是后天，他有些忧心地在想要怎么安顿季廷韵才好。回到酒店，给他开门的是秦屿，咋看到人季远枫还怔了怔，反应过来又觉得尴尬，别开目光问：“你怎么在这里？” “爸爸。”季廷韵在房间里喊了一声，季远枫也不再管秦屿，直接侧着身子进了门，孟佳佳看到他回来，忙起身道，“秦屿他上午就来了，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他说怕打扰你工作我就没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麻烦你了。”孟佳佳本来是来当助理的，结果却一直在酒店给她看孩子，也是为难她了。 等房间没有其他人，秦屿才道：“最近没什么工作，所以过来看看你。”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季远枫，如果不是有季廷韵在，他或许已经将人抱进了怀里。 季远枫看着他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对视，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季廷韵咳了一声打断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季远枫回头问：“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季廷韵侧过身仰着头看两人道：“你们要是有话说就出去找个地方说。”季廷韵说完就低头继续看漫画书去了，补充了句，“我一个人可以，你半小时内回来就行。” 季远枫看了看秦屿，犹豫了下道：“我会带着门卡，别人敲门你别开，也别自己出去。” 在季廷韵答应后，季远枫才带着秦屿出门，临出去季廷韵又在身后强调：“半小时啊！” “嗯，我知道。”季远枫哭笑不得地想季廷韵真像看着孩子早恋的家长，这种角色对调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秦屿在一旁看着没给他一个眼神的孩子，开口道：“等下我会把你爸爸送回来的。” “那你送到门口就行。”言外之意是你就不用进来了。 秦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跟着季远枫出了门，无奈道：“今天在房间待了一天他也没赶我，我以为他接受我了呢。” 季远枫能猜到季廷韵没有赶他可能是两个人那次聊过摔碎的糖甜不甜，有时候这个孩子懂事得让他心疼，这时听出秦屿语气里的失落，抿了抿唇道：“他还小，等他大一点我会找机会告诉他的。”本来他和秦屿在一起就给孩子一个不算大众的导向，在他还没有完整世界观时他真不敢再说更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屿转移话题道，“我在上面一层订了个房间，去我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