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班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来到了县里民政局以后,就把我的档案交到了那里,民政局的领导,打开我的档案,从里面拿出一张纸,那张纸是我的鉴定书,在我的鉴定书上写到:该同志自学英语,掌握单词量五千多・・・・・・ 那位领导同志看完后,就把这张鉴定书交给了我说:“你自己把它带回去,交给你们公社管民政的领导,一定要交给他。”我拿着它就回到了我所在的人民公社,按着民政局的领导的指示,我找到了管民政的王领导,把我的鉴定书交给了他。一切办理妥当后,我就回到了家里。 家人见我这一回是切底的回来了,父母看我的对象一时也无着落,就决定先给二弟完婚,年前还有时间,就这样,我到家以后,就马不停蹄地投入了二弟的婚礼筹备当中去了。忙前忙后地总算给二弟完了婚。 过完年,出了正月,冰雪消融,我看着家里人对我一半是高兴,一半是忧愁,我也看出来家人那种复杂的心里,在家里呆着,莫不如去找一点事情做,主意一定,我提起皮箱就去了大表哥家里,我想去那里能和我大表哥干一点活儿,因为我大表哥是瓦工,他自己带一伙人儿,在左右乡村干砖瓦活,大工每一天能挣五元钱,而小工每一天能挣三元钱,由于我在部队里干过垒砌石头的活儿,也砌过砖,还抹过灰儿,这些活都难不倒我。 我信心十足地又登上了去往大表哥家的客车,坐在飞驶的客车里,眼望车窗外,诺敏河上的冰雪还没有化净,有的地方,河水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亮,每当我见到诺敏河水流淌,仿佛王玲玲的魂魄就在那无声的河面上空游荡,如果王玲玲要是还在人世间,也许我就不会费那些无用功,我尽力回忆着王玲玲的轮廓・・・・・・“终点站到了。”我从追忆中清醒过来,提着皮箱来到大表哥家。 在大表哥家里,我把我在部队里的情况都对大表哥说了,大表哥一听我在部队里还处了一个对象,就问我说:“需要大哥帮啥忙,尽管说。”“她要我在家乡这边给她找一个接收单位,把她调过来。”我以为这一下可找到救星了,大表哥沉思了片刻以后说:“我去林场给你打听打听,不一定能行。”说完,大表哥就走出了家门。 三个多小时过后,大表哥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行啊,跨省不好办啊,要不你回你们公社看看。”“我们公社也白扯,我是屎壳螂哭他爹,两眼眯黑。”我两只手一摊说道。大表哥看着我一脸无奈的样子:“可也是,你们家真是那样,行了,跟我干活吧,先挣俩钱儿,你那对象要是你的,她跑不了,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一切都要看缘分。”说完这句话,他用眼睛飘了一下大表嫂。 大表嫂领着三个孩子,一天到晚地忙活不停,我看这里呆着太闹人,就去了三姨家,三姨自从表姐去世以后,有时候就发无名火,三姨夫也不去招惹她,三姨一生气,三姨夫就自动走开,三表弟也接三姨夫的班了,在粮库上班,当保管员,有了固定工资,自然介绍人也就不少,每一天都有人来提亲,我跟着大表哥去林场修围墙,有几百米长,都是用石头垒砌的,这种活儿正好和我口味,我当大工,每一天能挣到五元钱,很是高兴,晚上回来,三姨简单地土豆炖窝瓜,三姨夫和三姨每人喝一杯酒,我为了学习,没有喝酒。 我已经学完了初高中英语教材,现在正在学习陈琳主编的英语广播教材,在住院期间,我还学习了一本chéng rén英语速成教材,没事儿时就听录音机,三表弟也跟我瞎听,他根本就听不懂,他说听着好玩儿。二表姐此时已经出嫁了,婆家距离三姨家不远处,表姐夫是林场工人,他听说我复员回来了,就来三姨家向我要我的军用球衣,我剩下的最后一件军用物品,也给了他。 劳动工地上,有四五个瓦工师傅,十几个小工,在大师傅当中,有一个姓杨的瓦工师傅,大表哥叫他外号‘杨耙子’此人很是好说,在干活期间,嘴里不闲着,大表哥姓朱,还有两个姓马的和姓牛的,他就说:“咱们施工队里,真是天生的,老猪说了算。”大伙不明白他的用意,就问他为什么。他接着说:“猪马牛羊嘛,猪在头前儿,我在最后,所以说我总是挨猪屁呲。” 杨耙子说的话里有话,大表哥包的工程,自然大表哥就说了算,他们都得听大表哥的,可是杨耙子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自作主张,几次都是活没干好,人还白挨累,小工们很是不欢迎他,可他看不出来,就是一味地抱怨大表哥,说话时还含沙shè影,大表哥是一个非常憨厚之人,不和他一般见识。 林场周围的石头墙,要干上一两个月才能完工,我垒砌的石头,那些成熟的瓦工们,都很佩服,有一天,大表哥还去了林场中学,找到了校长,对校长说了我的情况,校长问:“他会不会打篮球,会不会外语是其次,主要是会不会打篮球。如果他会打篮球,我们就接收他。”大表哥很高兴地回来对我说,“你只要会打篮球,校长就要你。”“我会打篮球不错,可是,我个子才一米六七,能行吗?”“管他行不行,去看看就知道了。”大表哥说:“张口三分利,不办也够本儿。”第二天大表哥领我去见校长,校长一见我就皱眉头了:“不行,不行,个子太小,我们要高个子的,这样的小个子,打的再好也不行,我们赢不了林场职工篮球队” 一场白欢喜,回来后,我对大表哥说:“他们哪是在找外语老师呀?是在找篮球运动员。”大表哥也说:“那可不,他们就知道玩儿,这里的学生成绩不如山下。”我对大表哥说:“算了,大哥,等今年高考时,我参加高考,大学考不上,还考不上一个中专吗?”大表哥也表示赞同:“那好吧,祝你好运,你可要好好复习呀。“第二天,我们正赶的起劲儿的时候,三姨夫领着父亲来到工地,父亲一到工地就大声地喊道:“快,快,别干了,快回家!校长都去咱们家好几趟了,让你去上班,去中学上班,教英语。” 全在场的人都为我感到高兴,大表哥来到我跟前:“把工具放下吧,还愁啥,回去当好你的老师吧。”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甩掉手套,大步走到父亲面前:“是真的吗?”父亲点了点头:“是真的,回去吧,家里还等着你呢,剩下的活儿我来替你干。” 我来不及换洗衣服,把我的皮箱装好,告别了三姨和三姨夫大表嫂他们,打马回营了。原来,公社管民政的王领导,把我的鉴定书给公社书记看了,当时正愁找英语老师,学校刚刚开设外语课,苦于没有外语老师,听说我自学外语复员回来了,就派校长去家里找我,当时的学校为了开设外语课,请了一位教rì语的老师,可是,中考时不考rì语,这让学校很为难,他们四处寻找会英语的人选,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回到家里,母亲也是满面chūn风,全家人都跟着高兴,“大哥教中学了,大哥教中学了。”老妹妹不知道什么事情原委,就是知道瞎跟着起哄。母亲对我说:“你去一趟中学吧,校长让你去的。”我按着母亲的话就去了中学找到了校长,他对我说:“是公社的王主任告诉我们的,要不,我们也不知道你还会英语,真是事隔三rì,不可刮目相看那。”姜校长停了一会又说道:“咱们学校的英语就你一人来教,够辛苦你的,能行吗?”“没事儿。”我满怀激情地回答说。“那好,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来上班儿。”我回到家里对母亲说:“来回上班得需要一台自行车,要不走着走太浪费时间了。”“那就买一台呗,看看谁家的自行车要想卖,咱给他买下来。”二弟和三弟他们积极帮我打听。 我家东院邻居家里有一台‘凤凰牌’自行车,能有八成新,一听说我上班教中学了,就主动提出要卖自行车,我去了他家:“邻居论着叫他家主人“老舅”。我高兴地叫了一声“老舅谢谢了。”“谢啥,屯邻住着,谁还用不这谁呀,咱们屯子能出你这样的人才,不易呀。”我花了八十元钱买下了这台‘凤凰’牌自行车,心里自然高兴,我上班的消息一时间在屯里传开了,尤凤仙听说后,第一个来我家看我,她还是一个人,总想进城,也没有遇上相当的,整天就知道描眉化妆,美化自己。 第二章 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老姨夫姐姐家的女儿芬儿听说我教学当老师了,还教外国语,好羡慕。她在家开始和父母闹,不吃不喝,老姨夫的姐夫看着女儿整天头不梳脸不洗的,也是心疼。他在全家人吃饭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我就看那小子有出息,在咱家住时,我害怕他和咱家姑娘那什么,结果人家没那什么,现在咱们想和人家那什么,人家不一定干呢,哼。” 老姨夫的姐姐这一回也一改常态了:“那不一定,他家穷得那样,有啥了不起,等一会儿我去找她老舅,让他去说媒。”芬儿一听这话就来了jīng神,急忙去洗脸梳头,也吃饭了,吃得还真香。老姨夫的姐姐吃完饭后,去了老姨家:“呀,你们才吃饭哪,你看看,我家的饭比你们早多了,你姐夫天天起早做豆腐,我们也跟着早起,所以呀饭就早。”老姨看也不看他一眼,老姨内心还憋着一口气儿。 “你这么早来有事儿啊,大姐?”老姨夫打破僵局地张口问道。“哎。”老姨夫的姐姐长出一口气儿,接着又说:“你那外甥女儿总是和我还有你姐夫闹情绪,就因为我挡了一下上一次你给说媒的事,这不,我也想好了,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犯忧愁。她要是同意,就随她去吧,要不你再给跑一趟,去看看李小友子订没订婚,他要是没订婚你再给说和说和,这可咋整,孩子大了,真没法。”老姨在一旁说话了“哼,想当初,嫌弃人家穷,哥们又多,又是老大,可别刮扯你家呀。” “你这是说哪去啦,那时候我不是鬼迷心窍吗,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时候呀,你就大人不见小人怪,高抬你的贵手,饶了我吧,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呀,这头是你的亲外甥,那头是你丈夫的亲外甥,咱们这不是两好尕一好吗?你就成全他们吧。”说完,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哼,那时候你要是同意的话,你大伯子不就把他落到城里了?这一下可好,我外甥把户口已经落回来啦,说啥都晚了。”芬儿的妈一听连忙就说道:“兄弟媳妇儿,你哪里知道啊,我那大伯哥你可指望不上啊,人家犯法的不做,违反原则的也不做,那人的jīng神境界可高了,我家到现在也没借上他啥光啊,当时我也想了,如果借不上人家的光,李占友复员回来又没有什么工作,那可咋活呀。”老姨一听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芬儿在家里静候佳音,她一连几天都没有这么高兴过,她吃完早饭,收拾饭桌子,刷碗收拾屋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眉宇间从里向外透着喜庆。收拾完屋子后,她从衣柜里拿出来买了很久,但是,从没穿过的新衣服,她穿上新衣服,屋前走走,屋后走走,屋里站站,屋外看看,不断地问她老父亲:“爸,我穿着件儿衣服好看吗?”“好看,好看,我女儿不穿衣服也好看。”芬儿听了这话觉得不好听:“爸,你说啥呢?谁不穿衣服了?”老人家也觉得说走了嘴,连忙改口说:“我是说呀,不穿新衣服也好看,哈哈。” 芬儿穿上了新衣服,走进屋里后,坐在镜子前,她离不开镜子了,左照照,右照照,一会儿擦擦这边儿脸,一会儿抹抹那边儿腮,生怕哪里出现问题,芬儿的举动乐坏了她父亲,老父亲做了一辈子的豆腐,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就因为家里大人不同意女儿的婚事,就不吃不喝,闹起来也真够大人呛啊。今天他老人家也把希望寄托在妻子身上,他和女儿一样高兴,做起豆腐来也是动作麻利。 老姨夫吃罢早饭,来到我家,家里就剩下母亲和妹妹在家,老姨夫开门见山地向母亲说明来意,母亲半天不说话,老妹妹在一旁当啷一句:“等我大哥下班回来再说吧,我们也做不了主。”母亲瞪了老妹妹一眼说:“大人说话,小孩子家下跟掺合啥,去一边拉去。”母亲把妹妹批评了以后,就又转向老姨夫说:“他老姨夫,我也不是卷你面子,孩子的事儿,我还真管不了,听孩子说,他在部队里还谈了一个对象,这次他去四海店,还找他三姨家的大表哥给那女孩找接收单位了呢,可惜没有找到,现在也不知道咋整呢,嗨,孩子大了,愁完这个愁那个,谁叫生这么多孩子呢。” 老姨夫听母亲说我在部队里还有一个正在处着的对象,就问道:“大友子现在怎么处理那个女孩儿了?人家是干什么的呀?”母亲回答说:“干啥的?人家可是国家正式的,在国营单位上班儿,是县城第一百货商店的收款员,这不,还有那女孩儿的照片儿呢,你看看吧。”说着母亲就把那张刘翠花的二寸照片儿,递给老姨夫看,老姨接过照片儿看了半天,然后说道:“就是有工作,长的嘛,一般,不赶小芬儿好看。” “好看有啥用?没工作。”老妹妹又是一句,说完老妹妹吐了一下舌头,给老姨夫还做了一个鬼脸儿。老姨夫也不去理会她,“那大友子也应该作出决定啊,人家能来咱们农村吗?”“不能,昨天晚上,我看他给那个女孩儿好像是写信了,能不能找到接收单位,痛快给人家一个信儿,不能耽误人家呀。”母亲说着把那张照片放在了柜盖上:“等大友子晚上下班儿回来后,跟他商量吧。”母亲对老姨夫说。老姨夫一看一时也没有个结果,唠了几句就走了。 老姨夫从我家出来直接就去了芬儿家,芬儿满怀欣喜地迎上前去:“老舅,怎么样啊?”“挺大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羞,看把你急的,都啥样了?嫁不出去了咋的?”芬儿的母亲数落起芬儿来。芬儿一听母亲的话,方知自己有些失态急忙坐了回去,老姨夫没等姐姐和姐夫问,就把刚才在我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芬儿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她不死心,她盼着太阳快一点儿落山,她开始不说话了,她望着窗外出神,老姨夫对他姐姐和姐夫说:“人家大友子在部队处一个对象,怕是成不了,人家是国家正式职工,还是县城第一百货商店收款员呢,想往咱们这边儿调转,可是,跨省不好办,我看是成不了,等晚上大友子回来再说吧。”芬儿听了她老舅的话以后,眼前一亮,睁大了她那毛茸茸的大眼睛,花骨朵小嘴儿,张开了。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我上完了一天的课,骑着“凤凰”牌儿自行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回想着几天来的教学工作,和我当兵前时教小学,是两码事。中学生刚一入学时,都对新的学校,对新的学习任务,抱有一个新理想,一个新的认识,所以初中学生有他们自己的特点,再加上对外语来说,又是一门新的学科,他们都感到新奇,和老师的感情交往就好与其他老师。学生们看我的到来,都无不欢喜,看我军人的风姿,在上课时那严肃的态度,和风趣儿的语言,都使孩子们乐此不彼。 一路想着,骑着,快到家的时候,我不禁又想起了刘翠花的事,今天我把给她的信已经寄出去了,看她还有什么反应,凭命由天吧。“李哥回来啦?”芬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回来啦。你在这儿干啥呀?”我问芬儿道。“我?嗷,我在这儿没啥事儿,我・・・・・・”她yù言又止,看样子,有什么话就说不出来,说完她还是站在那里不动。羞答答地目光直往我身上打量,我要骑自己车过去,可是见芬儿还站在那里,她肯定有事情了,我就不好意思骑过去了,我下了自行车,看着芬儿问道:“你今天真漂亮啊,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时她双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辫梢:“人家在等你呗。”“等我?”我很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她。芬儿怕我不懂她的意思,就主动伸手拉住我的车把红着脸说道:“走嘛,去那边。” 我跟着芬儿向路旁的树林里走去,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路旁的小树林里没有杂草,都被那些放小鹅的给吃光了,到了下树林里,芬儿一把抱住了我,给我来一个突然袭击,此时芬儿的心跳声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的周身腾的一下冒出来汗来。 芬儿的双手越抱越紧她把脸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胸前,嘴里不听地在说:“都怨我妈妈,要不是她阻拦的很,咱们恐怕早就结婚了,都怨她,都怨她。”“今天你妈妈同意了?”我顺手放下自行车,随后也张开双臂搂住了芬儿。 “同意了,同意了,可同意了,我老舅好像在你家呢,他给咱俩当媒人。”说完,芬儿把红扑扑的脸蛋儿抬了起来,她唯恐我说个“不”字。我紧搂着芬儿的双手几乎把她抱了起来,我向四周看看,人们早已进入吃晚饭的时间了,没人看我们,又是在小树林里,我放开胆子,把芬儿报到了小树林里的平地上,我放下她,然后就是一通的狂吻,脸上,嘴里,她的舌头和我的舌头,相互交叉在对方的口中,比吃蜜糖果还甜。 我们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我的周身发热,呼吸急促,情况马上要发生变化,芬儿闭着双眼,静静的躺在我的怀里,任凭我做任何动作,我好想提前进入新郎时期,芬儿的父亲的那句话“把我女儿什么了”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不能在往下发展了,那样的话,不好收场啊,我现在好没有想好呢,一失足竟成千古恨呐,这可是老师经常教导我们的呀。 想到这里,我放开了芬儿。她看我放开了抱住她的手,便站起身来,“李哥,你怎么了?”她看着我问。“没什么,回家,先回家,家里有人在等我呀,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芬儿听我这么一说也没再说什么,她一回身就向家里跑去。 原来,芬儿走出家门,走出屯子,来到我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在等我,目的就是看我一眼。顺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把喜事提前告诉我,没想到差一点儿没被我给什么了。 等我回到家里后,老姨夫早就等在家里了。“这么闲着,吃了吗,老姨夫?”我有礼貌地问,其实我是明知故问。“吃了,这不,我在等你吗。”老姨夫等我把饭吃完后,才开口说:“又来找你说上回你和小芬儿的事儿。”“我和小芬儿的事儿?”我有些不太在乎的反问了一句。母亲在一旁说话了:“想当初瞧不起我家,现在看友子上班了,这又来求婚,哼。”我一听这话,母亲是在生她家的起呢,我一想也对,不能同意这门婚事了,要是以前没有我们上门提亲这回事儿还可以考虑,今天我看全家人都不会同意的,我也就顺口说:“让我考虑考虑吧。谢谢你了,老姨夫。” “那还同意啥呀,没法同意呀。”老妹不加思索地回绝了。老姨夫一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去他姐姐家回复去了。 老姨夫的回复使得小芬儿打击很大,他呆呆地坐在炕上足足有半小时,最后,她哭了,她趴在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的是那样的伤心,哭得芬儿的父母在地上直转磨磨,芬儿的母亲说:“不哭闺女,妈给你找一个比他家有钱的,还是一个老噶哒的小伙儿,我的好闺女,不哭,啊?”芬儿哪里还能听进去呀,她的泪水湿透了衣襟,化完妆的脸,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哭完,芬儿感到累了,就趴在炕上睡着 第三章 工作和媳妇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婉言谢绝了老姨夫前来为我说媒,老姨夫去了芬儿家里,把我们家人的意见说了,小芬儿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rì思夜想的李哥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把她拒之门外了,她双手捂住粉面,心想:刚才李哥还亲我了呢,怎么会······她趴在了炕上,她又是开始生闷气了,她家人也是一筹莫展,我照例上我的班。 一天晚上,父亲对我说:“今天老爸去了铁乡长家里了。”“去铁乡长家里干什么去了?”我问父亲道。“给你提亲去呀,他家的女儿不好找对象,我寻思着给你介绍介绍。”我一听急了:“爸,你怎么胡来呢?哪有自己给自己儿子提亲的呀?再说了,他家的大女儿是我的同班同学,你亲自去的他家?”“啊,我亲自去的他家,咋的啦?”父亲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家乡长认识你吗?”我问父亲。 “他咋不认识我,他去年包队,在咱们家住过好几月呢。”父亲自豪地又说道:“他和我关系不错,他对我说过他家里的事情,我又知道他家里的大女儿和你是同学,所以我就去了他家,张口三分利儿,不同意也够本儿。”父亲是黑瞎子吃大枣,满不在乎。可我被吓了够呛,心想:人家是乡长的大千金,现在又是县里四中的老师,我怎么能高攀的上呢?父亲在一旁看出我的心思,就又对我说道:“你怕啥,你那个同学不是还没对象吗,她长个罗圈腿,个子又那么小,她还想找啥样的呀?咱们找她,不就是图西她爹是个乡长吗?将来对你转成公办老师有好处,人家可是乡长,说了算,正好管着你们呀。” 父亲的一通话,让我没有理由再去反驳父亲,我马上转变态度问父亲:“那人家是咋说的呀?”“叫我回家等信儿。”提起铁丽娟,她是我中学时的同班同学,由于她是公社家属,所以我们当时都不和他们说话,她又是我们的女班长,她学习很好,她每一天到校都比我们早,她为我们开班级的门,她的嗓音也好,读起课文来,就好像广播员一样,她长得也很好看,就是单眼皮儿,高高的鼻梁子,小嘴儿像花骨朵,脸sè红润,说话声音很甜,可是我们都怕她,不知是为什么。他就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她的双腿是o形腿,影响了她的个头,我们头一年参加高考时,第一次考试,都入选了,第二次考试,都没有考上,可是她去了县里第一中学复习,转年就在我参军走的那一年,她考上了师范院校,我复员当上了民办教师后,她也毕业回到本县,在她父亲的权力的左右下,顺顺当当地安排进了第四中学教学。她家姐妹很多,没有男孩,父亲的意思是叫我去她家当上门女婿。 又隔了几天,我也惦记着这回事儿,我问父亲:“他家咋还不回信儿,爸爸,你又去她家了吗?”“还没有,明天我就去看看,一家女,百家求嘛,就是人家不同意咱也不丢人。”我对此事有些没把握,总觉得没有希望,但是我又不好冷落父亲的心。 第二天,父亲起床比我早,母亲早早地做好了早饭,吃完早饭,父亲就披上衣服走出家门,我问父亲:“爸,你这就去她家呀?”“嗯,早一点走,赶晌午能回来。”我想还要说点什么,可是见父亲已经走远了,我望着他老人家的背影,不仅使我想起朱自清写的那篇散文《背影》,父亲的背有一点驼,步履蹒跚,为了我,他老人家不知吃过多少苦,在我给家中轧面时,那个野蛮的山东婆子,强行先用碾子,使我求助无门,是父亲及时赶到,瓢劈山东婆子,在我住院要穿刺的时候,是父亲及时赶到了医院,使我病情好转,在我为了一根冰棍儿,蹬二十八米高的大烟囱时,是父亲为我担心焦急地等候在烟囱跟儿下······ 如今,他老人家都已过花甲之年了,还要为我cāo心劳神,我不仅从心底深处涌上一股热流,鼻子有一点酸楚,眼前出现了一片薄雾,我怕被母亲看见,就急忙穿好衣服,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到了晚上,我下班回到家中,见到父亲眉头拧成个劲儿坐在炕上,我知道,十有仈jiǔ事情没能成功,我哼着小曲儿走进屋里,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也不去问父亲,母亲忙着她自己的事情,也没抬头看我,可是父亲却憋不住了:“他妈的,一个臭老婆子有啥了不起! 你嫌我家孩子多,又嫌我孩子是民办教师,要是公办教师,还找你呀?美的你。”我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我就接过父亲的话茬说:“爸,你别生气了,没用,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你以为他家女儿身体不如我,工作比我好,可以拉平是不是?对了,你还想借人家的光,是不是?不行,现在看来,咱要有一点志气了,咱谁也不靠,咱靠咱自己吧,爸,我谢谢您老人家了,您可别为我瞎cāo心了,从今天起,我一律不接受任何人的介绍对象,一心教书。”通过教书发现,我的英语水平还需要提高,我还要继续努力学习,可不能瞎浪费时间了。 父亲听了我的话,半晌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个铁乡长嘛,还有一点儿同意,铁乡长说:‘你家小孩不错,我同意这门亲事,关于孩子的工作问题,以后再慢慢地解决嘛。’可是那个臭老婆子却从外屋走了进来说:“那可不行,我们可不能找农村的,另外,你家人口也是太多,我坚决不同意。”铁乡长一看也没办法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为了劝说父亲,怕他老人家还生什么气,就说道:“你只是跟人家里人说了,她本人同不同意还两说着呢,爸,你就把这一篇儿掀过去吧。不要再提他了,好不好?”“不都是为你吗,当民办老师,叫人瞧不起呀。”“有啥瞧不起的呀?全乡的老师也没有几个是公办的,大部分是民办老师。再说了,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的工资也不差啥呀。” “姜校长对你怎么样啊?”父亲问我说。“还行吧,今天他还要给我一个民办证呢,他说那个民办证就在他的抽屉里,等哪天再给我。”父亲不知道民办证有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好处,给我民办证和不给我民办证,都无所谓。 在我上班的这些rì子里,有一个姓张的老师找到我对我说:“李老师,我看你不错,就是家庭困难一点儿,我小姨子还没找对象,我想给你介绍一下,你看咋样啊?”我一听这话,就有一点烦,还什么小姨子,我一看,如果直接拒绝,对人家不好,也不礼貌。就顺便问了一句:“干什么的呀、。多大啦?长的咋样啊?”张老师被我一通连珠炮式的问话吓住了,停了一会儿他才缓过一口气来说道:“还啥工作呀,就是一个家庭妇女,年龄嘛,今年二十二岁了,属鼠的,要说长相,要我看长的还不错,不秃头也不眼瞎,个子和你差不多一般高,我看你们挺合适的,人家可不要什么彩礼呀。” 我笑着对张老师说:“等我回去以后,和我父母商量商量再说吧。”“行,那我听你信儿。”张老师也借坡下驴。 在我回来上班的这一阶段时间里,尤凤仙总是来我家里,她主动避开牛二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她和牛二,我也不再提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她请介绍人来我家提过两次亲,都被我母亲给拒绝了,母亲对我说:“谁家里能养活像她这样的女人哪?一天到晚就知道美。”母亲又说:“原来跟人家谈恋爱,后来人家不要她了,就大闹人家婚礼,多没有涵养,我们家可不要像他这样的姑娘。”我一听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就非常赞同母亲的话,并且说:“妈,您真伟大呀,您的看法和您儿子的看法一个样啊,哈哈。”父亲却不这么看,他说:“我看尤凤仙这人不错,她长得很好看,家庭也好,父亲又当官儿,她本人又有文化,和你又是同学,要不,我找介绍人给你介绍介绍?” “得,得,你可省省吧,老爸,我可没有那种心情去接受别人丢掉的东西。更何况尤凤仙又是那种不会过rì子的人。”老爸无语了。过了一会儿我又对母亲和父亲说:“我都上班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请一下中心校领导吃喝一顿呀?”父亲和母亲说:“应该请人家吃一顿,可是就怕咱们请不来人家呀。”“没问题,只要是你们同意,我负责请他们来家吃饭。”我一听父母同意我的做法就高兴地说。“那咱们要准备什么菜呢?喝什么酒呢?”母亲有些为难了,她在一旁自言自语地磨叨着。 “家里有啥就整啥,杀一个小鸡儿,花生米,大豆腐,干豆腐,我再买一点儿猪肉,炒几个菜,多少是那么一点儿意思。”父亲表了态,我也高兴的说了句:“行,就这么定了。” 第四章 少女情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家原来住在大山里的,后来搬到了山下,我住在了芬儿家,那时的她刚上中学,我也上中学,故事还要从头说起。 在大山里,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王玲玲,自上中学起就和我分开了,她rì夜想念我,我也思念她,她突然给我来了一封信,她的来信,让我几天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儿。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王玲玲那几句话:“在小树林里,我的心跳个不停,那时的我们有多么幸福啊,你吻着我的嘴,我躺在你的怀里,李哥,你还记得吗?······”通过王玲玲信中所说话,我知道她是愿意我亲吻她的,我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和她······往下我不敢想了,她那胖胖的,一笑两个小酒窝窝的脸蛋儿,令我那么神往,那么难忘。 星期五的上午,正上第四节课,我在教室里背历史复习题,班主任来到班级里,把我叫到办公室,我以为犯什么错误了,站在那里不敢出声,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王,二十七八岁,没有成家,她对我们要求很严,她笑着对我说;“李占友啊,你家搬来了,你可以回家了,去吧,给你一下午假。” 班主任王老师知道我的情况,她也很理解我。“可我家搬到哪里去了?我还不知道啊。”我好像自言自语得说道。王老师惊讶地说:“你还不知道啊?家里难道没有跟你说?”“没有,我做梦也没想到家能搬到山下来。”“从学校向北走,第一个屯就是,有七,八里路,要不再找一个同村的和你一起回去吧。”“就那样吧,谢谢老师了。”我毫无感觉的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同村有个叫许结实的,他学习不好,不愿在班级里坐凉板凳了,他早就想提前回家了。他与我同行,他很愿意和我同住一个村子,他热情地向我介绍了他们屯。他们屯叫“王老洪”屯,是根据一个地主名儿起的村名,共有一百多户人家。队长姓马。他眉飞sè舞地向我诉说着他们屯的好,在他心里,不要让我这个山里人小瞧了他们农村。可我那还有什么心思听他表白啊?我脑子里一片乱忽忽的;家从山上搬到山下来,户口怎么落呀?供应粮呢,没了?烧什么呢,还能烧木头了吗?住房又怎么办呀?我怎么也想不通。 许结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们一会儿走毛道,一会儿走大道,突然,我想起来一件事,忘给老姑家捎个信了,我不去她家了。许结实说;“嗨,你表哥回去还不会告诉啊,把心放到肚里吧。” 五月的田野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到处是耕耘的景象,一群群的人们,有说有笑,马的嘶鸣声在田野上空回荡,蓝蓝的天空中不时有群鸟飞过,田野上的风是那么清新,此时的心情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到了,到了。”抬眼望去,一个小村庄出现在眼前。 老姨家就在这个村子里,但是没来过,进村后,许结实把我送到老姨家,老姨正在马家帮母亲做饭,家暂时安在屯西头,姓马的家里。这个姓马的人家和队长是叔兄弟,老姨家只有老姨父的父亲在家,老人气管不好,七十岁的人,手拄拐杖,把我送到马家。 进门后,一见母亲,我有些不高兴;“父亲不会干农活,病又没有痊愈,我们哥们又多,都干不了农活,可怎么办啊?”说完,我的嘴厥得老高。母亲还以为我会高高兴兴的和她打招呼呢,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一见到他们我会是这种态度。 母亲看了看我;“没有告诉你,怕你不同意,你爸找场子好几次了,人家不同意咱换场,你三弟他大骨节多严重啊,再呆在那里他就瘫痪了,再说你,早要搬来你能得病吗?”老姨在一旁补充到;“再说你妈她的身体也不好啊,总拉肚子,能受了吗?”我无话了。老姨见我脸上有了笑容,又说:“哪里黄土不埋人呐。”我放下书包问;“我爸呢?”“去派出所里落户口去了一会儿回来。” 我屋里屋外环视着马家,两间小土房子,南北炕,窗户纸是用塑料布蒙的,家里来时,场子给了两车木材作为安家费,堆在院子里,一群小孩和弟弟们在木堆上玩着。我问母亲;“妈,这么小的炕能睡下么?”马姨说话了:“你家孩子多,你爸找几家都没人招像你家这样的户啊,睡不下,那好办,你和老二出去找宿住,你去董玉chūn家住,你二弟去你老姨家住。家剩五口人,就住下了。”我不知道董玉chūn家是谁家,就问:“为什么去董玉chūn家呀?”“董玉chūn家是你老姨的大姑姐姐家,都是亲属,要不,谁愿意让你这个半大小子去人家里呀?怪麻烦的。” 午饭后,老姨对我说;“友子,下午领你二弟三弟去捡些玉米茬子回来,好烧火。在山下,不像你们在山上,能烧大木头,这里可没有大木头给你们少烧火啊。”“去哪里捡茬子啊?”我不情愿地问。“去西边地里捡,不远,出屯子就是。”马姨找来两个大耳筐,我在中间,二弟三弟在两边,马姨家两个孩子也跟着去了地里。 马姨家的大孩子是个女孩和三弟差不多大,二的是个男孩,与四弟年纪一样大,六七岁的孩子会抽旱烟,大烟卷子抽的喷云吐雾,鼻涕流到嘴边都不知道。小三角眼还一眨一眨的,头发乱成了鸡窝。可女孩却很秀气,说话也文静。我们到了一片麦地里,不一会捡了两筐茬子回来,很沉,马家女孩偷着乐,我不知道,等到了家,马姨告诉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没有去土就把茬子抬回来了,能不沉吗?第二趟又去时,我们拿着二齿子,三齿子,在刚刚出土的麦田里砸开了茬子,被队长抓住了,吓得我们够呛。好在让我们把茬子抬回来了。 晚饭后,马姨父把我送到董玉chūn家,懂玉chūn家有三个孩子,一女儿,两男孩,女孩儿是大的,比我低一年级,学习还可以,作业有时也完不成,她急得直哭,董玉chūn的妻子让她问我,我就告诉她。时间一长,她好像有了依赖xìng,总找机会问我,我不好意思不回答她。董玉chūn看出他女儿愿意和我交往,开始时也没在意我们的唠嗑。 董玉chūn的女儿,她的名子叫小分儿,大眼睛,双眼皮儿,小嘴儿,鼻子很小,眉毛弯弯,面sè白里透红,说话时先笑,一笑两个小酒窝,董家大姨很注重她,十四,五岁的她,个子和我一般高,每次来家睡觉她都主动与我打招呼:“李哥来啦,李哥吃饭啦?”她李哥李哥地叫着,我的心里倒是很甜,看着面前的小芬儿,想起王玲玲,她们二人长得太相似了。有时候,我误以为王玲玲就在眼前,我拿出极其热情的态度去给芬儿讲解作业题,弄得芬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因是我太过于热情了。 董家姨父好向看出了什么,又怕出现点什么,所以,总是含沙shè影地想说点什么,我也明白,可我根本就没想什么,再说了,王玲玲的音容笑貌总在眼前晃动,我怎们能与你家姑娘什么了呢? 一天晚上,我和二弟又去地里捡茬子,二弟对我说;“大哥,你不知道,爸妈不让我们对你说呀,咱搬家那天,正好王玲玲在家,她帮咱俺家搬东西,当车开走时,她跟着搬家车跑挺远呢,哭的可厉害了,爸爸差点要把她给拉来,妈没让,怕那‘麻子坑’(王玲玲的父亲),还说怕影响你考大学。”二弟还向我说出了搬家的实情,原来,是姥姥去了我家,她看到三弟跩跩儿的,母亲又有病加上我头痛,姥姥劝母亲和父亲退职,搬到山下住,如果换了水土三弟和母亲也许会好些,三弟只因为得了黄皮疮,总在炕上坐着,不活动或者活动少所导致。 后来父亲也想把二弟送到亲属家,可是由于我的头痛,父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父亲写下了退职申请,分三个理由;一,投亲,二,换水,三,治病。就这样,场子还把两万多元钱的债务给免了。额外又给两车木材作为安家费,搬家的车由场子出。这一切,我全明白了。虽然我多么想念生我养我的大山,可是又面对我所不能处理的问题,我只能是正确理解,正确面对。 我和二弟默默地向地里走着,我总也忘不了王玲玲那音容笑貌,她在搬家车后面奔跑的景象重现在我的眼前,她张开双臂呼喊着,奔跑着,眼泪洒满山路,她不是跟着搬家车跑啊,她是向我奔跑啊,家人的离开,说明她再也找不到和我交往的机会了,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动了父亲,父亲要把她拉来,那有多好啊!都怪母亲,心真狠,害怕影响我考什么大学,考什么大学呀?人的心都快要死了。 后来我又给王玲玲写了几封信,她说她没收到我给她写的信,她倒是给我来了几封信,说她是怎样的痛苦,难受。一心想要见到我,我在回信中说道:等我高考完事儿就去找她,可是她没有收到我的回信,我的回信被她老叔给烧了,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又一天过去了,我照例去董家睡觉,小芬儿又问我作业题,是一道数学题,我给她讲解还要演算,她趴在饭桌边儿,她的头几乎碰到了我的头,被刚进屋的董姨父看到了,不高兴地把小芬儿叫了出去,我有些尴尬,还有些不解,我们怎么了?我们在一起学习有什么错误?至于jīng神那么紧张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无语了。从那以后,小芬儿见我就躲着,好像我要吃了她,她看她父母不在时,红着脸对我说:“我爸不许我接近你,说男女授受不清。”她也无奈,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以后的rì子里,她一有问题,就赶在她父母不在时问我,她父母在家时,我也故意躲着她。这样,她父母就放心了。 我家安顿好后,父亲开始上工了,一天能挣十工分儿,一分到年底能值二分钱,十工分儿值两毛钱,队里有木工活时,父亲便去队里干活,没有木工活时,就去地里干活,父亲不会产地,头一天就弄坏了一把锄头,地二天,锄头倒是没坏,可是被人家落下了半根垄,给玉米苗追肥时,要求用手去抓,肥都是农家肥,父亲不用手,找来一个破饭勺子,一勺一勺的舀,没有用手快,在他后面埋坑的人都在埋怨他,都不愿意和他一伙,他没办法,只好自己一组了。气得包队干部龚文败直转磨磨。 最可恨的是早晨,天还没亮,老jǐng官儿敲着铜锣喊;“吃饭喽,吃饭喽!”父亲因为没起过早,有些不习惯,几次没能吃上饭。干不动活时就抽风了。队长也没办法,只能给他假回家。回家就没挣分儿。是啊,夏天时,下半夜三点钟就亮天了,社员们就得起床到生产队里吃大锅粥,每人都拿最大的盛饭工具,玉米茬子粥是大锅煮的,非常好喝。每人都是自拿咸菜,蹲在角落里喝粥,后来父亲拿一个小盆儿去喝粥,队长看到后说;“你干活不行,吃饭可真行。”父亲笑着回答;“我干活是个干骨人,不出汗,吃饭时,就是个水亮人了。再说了,吃十成,穿二八,不吃不喝,死了白搭。”父亲的话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有时吃白面馒头,父亲偷着往家拿,我们还能分享。 二弟不读书,被队长安排放猪,一天能挣五分,相当于半拉子,(不顶整个劳动力的人)。放猪官儿不去吃饭的,可他听说吃早饭,管够吃,他也起早,还没睡醒,蒙蒙撞撞,有时还撞在门框上呢。 吃过饭,人们脚踏露水,迎着东方的鱼肚白,劳动在广阔的农田里。董家姨父不去田里干活,他是做豆腐的,在生产队里的大空房里。做完豆腐就回家,所以小芬儿问题的机会就更少了。 第五章 相亲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在我身穿绿军装的最后一年,战士们面临复员回家找工作,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是。我首先是回家相亲不成,又回到连队后,我去了一趟县城,去找刘姑娘,她是我在住院时认识的,和我处了一年多,当我一见到她就把我的事情对她讲了,她没什么表情,当时我见她身旁还站着一位当兵的,我就明白了,我也没有好意思问,她也没有对我介绍那个当兵的是和他什么关系。在我临走时,她对我说道:“看看能不能把你的户口落在我们这个县城。你能不能在我们县城找到工作呀?”我回答说:“除非你出头,我去找谁呀?”她苦笑一下:“我也是白扯,那就你回去吧,该干啥干啥去吧。” 我二话没说,转身向车站走去。到了火车站,我直接买了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还是回老家想一想办法,当时我想到了老姨夫的姐夫的哥哥在省城,他是省公安厅的一位领导,老姨夫姐姐家有一位和我差不多一样大的女孩儿,也呆在家中,正好没有找对象,我何不试一试他家。如果成功了,我就直接安排在省城当一个公安干jǐng也不错,我愈想就越高兴,我看到火车上的场景,哪里都在笑,看哪哪舒心,我好像就是一个公安干jǐng一样了,美不胜收,忘乎所以了。 到了家以后,我父母都感到非常吃惊:“咋又回来了,把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吗?你这是又回来取了?”我笑父母的疑问:“哪有什么东西呀,我是回来找工作的,我被当做病号处理复员了,还给我病号费呢。”“那能给多少钱。”母亲不太明白地问。“一百二十元哪。”我对母亲鲜卑地说道。 “当一回兵就给一百二十元钱,还不如在家里呢。”父亲也说。弟弟们你一言他一语地也在一旁说风凉话:“穿两年军装呢。”“出去溜达了呢。”“还学会英语了呢。”这是老妹妹说的一句公道话。 “行了,你这次回来有啥打算哪?”父亲还是说上了正题儿。我把我的意思向家人说了,他们也都表示同意,我说:“如果她家要是同意的话,她大伯能不管自己的侄女吗,只要是她大伯一句话,安排我一个复员兵有啥了不起。”我满怀希望地说。母亲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能行,就去了老姨夫家,求老姨夫出头做媒人。 老姨夫还真同意这种想法,他说:“真行,她大爷是省公安厅的领导,就是和下边哪个市县说一句都好使,安排你一个复员兵那还不容易。”老姨夫也是抱着一个蛮有把握的态度去了他姐夫家。 老姨夫的姐夫是很同意这门亲事,可是老姨夫的姐姐坚决不同意,那女孩也是非常同意,因为她是我下两班同学,她的名字叫小芬儿,比我小两岁,他见舅舅来提亲,特别高兴,忙前忙后地给舅舅倒水点烟,可是一听母亲不同意就不高兴地问道:“差啥呀?你咋就不同意呢?”“差啥?他家哥们那么多,他又是老大,身下三个弟弟成家,哪一个不得几千块钱,他家有啥呀?都快穷掉底儿了,你要是嫁给他家,不得穷一辈子才怪呢。你再看他那体格,能干庄稼活吗?念几天书,功不成,命不就,有啥可稀罕的,你趁早断了这门儿心思吧,比他强的有的是。” 芬儿的心不死,她撅着嘴问舅舅:“老舅,你说咋整啊?”“你妈不同意我也没招啊。”老姨夫叹了口气就从芬儿家出来了,老姨父来到我家里把情况一说,差一点没把我气死,老妹妹也气极地说道:“大哥,你就不能干出个样子让他们看看,真是狗眼看人低。”我看了一眼老姨夫:“你说啥呢,老妹。” 老妹妹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儿,出屋去了。老姨夫无奈地说:“我姐姐家,就是我姐姐当家,我姐夫白扯,我姐姐又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我干脆说不上话去。”母亲劝老姨夫说:“不怨恨人家,谁让咱家困难呢。他老姨夫,你也不要上火,你为你大外甥也没少出力,他当兵前,你不还和他去过双录吗?把你累了够呛。”老姨夫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那算啥,去了,不也是白去,啥也没成。”老姨夫呆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晚上,老姨来到我们家,她听老姨夫说了事情的经过,就气愤地说:“我那大姑姐,眼球向上看,哼,看她家姑娘能找啥样的,我就不信,马粪蛋子就没有发烧的那一天。”我听了老姨的话就憋不住笑了:“老姨,等马粪蛋子发烧了,啥也都晚了,不赶趟了,哈哈。” 老姨用眼睛白楞我一下:“都到了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说俏皮嗑,没心没肺的东西,和你爸一个样。”三弟在一边儿接过话茬说道:“这就对啦,有其父就有其子嘛。”老姨没有理会三弟的话,对母亲说:“要不,明天让他老姨夫去一趟街里,看看他叔伯哥哥家有一个姑娘还没找婆家,他叔伯哥哥在县里rǔ粉厂当主任,如果他家同意的话,不也能安排吗。”母亲一听忙问:“那姑娘多大了?” “二十三了。比友子大三岁,不算大呀。”老姨生怕母亲不同意地说。母亲一听大三岁,也就勉强不说什么了。我在母亲心里,就好像是什么高贵子弟一样,可是又没有办法挑三拣四,只是无奈地:“嗨,那就麻烦他老姨夫了。” 第二天老姨夫骑上自行车去了城里,到了晚上才回来,答案是:人家怕不知根底儿,说姑娘自己处了一个对象,人家是委婉地拒绝了。最后还是父亲开口说话了:“拉倒吧,明天我和你去绥化,去你表叔家里,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表叔在铁路上班,他家就在火车站附近住,我和父亲没费什么事儿,就找到了表叔家里,表叔叫马克明,他家有三口人,表婶在砖厂上班,有一个小子在上学,好长时间没有去过他家里了,表叔见到我们很高兴,又是炒菜,又是买酒,买烟,弄得我和父亲很是过意不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父亲把来意说给表叔听,表叔一口答应下来:“不就这一点小事儿吗?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八一家具厂的女职工多的是,喝完酒我就去给你问问。” 父亲一听表叔的话,高兴得多喝了一杯酒,我怕父亲喝多了,急忙拦着父亲说:“你慢一点喝呀,喝急了,会醉的。” “没事儿,今儿个我高兴,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哈哈。”他老人家倒不拿自己当外人儿。表叔是一个急xìng子,他三下五除二,喝完酒,下地就去了他们邻居家里,打听有没有相当的姑娘可以嫁人,晚上大约九点多钟,表叔从邻居家里回来了,进门就说:“妥了,还真有一个,是厂长的姑娘,这个事要是能成的话,你小子就不用愁住房和工作了,不过就是她刚结过婚,又离婚了,没有小孩儿。” 父亲一听结过婚,就皱了一下眉头说:“多大岁数啊?”“今年二十四岁,没事儿,没有大五岁,就不算老母,人家不是说‘女大五赛老母吗’?他比你小子才大四岁,是不是行啊?”表叔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我不置可否,望着父亲,父亲说:“那先让两个孩子看看吧,他俩人同意的话我没有意见。” 夜里我和父亲翻来覆去睡不着,父亲看我睡不着,他就问我说:“你妈要是知道女方比你大四岁,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那同意啥,还结过婚,二手货,过水面条,谁稀罕。”我小声地对父亲说。父亲一听我的话,明知道这是不同意呀,他就小声地对我说道:“你明天假装去看看,心里知道嘴上不说,不能凉了你表叔的一片心。” “知道了,睡觉吧。”我闭上了眼睛,父亲借着酒劲儿不一会儿,父亲就鼾声大作。 “呜”火车的笛声把我们从黑夜里拉了出来,起床后我说:“农村有公鸡打鸣,城里有火车的笛声,都能把人们唤醒,这就是大自然的奥妙所在。”表叔说:“嗨,哪赶你们农村呀,这里每天都是轰隆隆的,不习惯的就呆不了。” 我们吃完早饭,我就随着表叔去了厂长家,厂长家是三间砖瓦结构住房,院子很宽敞,有一条狼狗拴在院子的东北角,见我们进院“旺旺”两声就又趴在了原处,屋里出来一个妇女,大约五十上下岁,把我们让到屋里坐下后,从里屋走出来一位姑娘,头发是烫的,卷毛头发披在双肩上,脸上擦的胭脂很白,看不出她原来的皮肤是什么颜sè,她用眼睛扫视了我一下,就坐在炕沿边儿上,那妇女说:“会吸烟吗?”“不会。”我说。 “你们俩唠吧,我们去西屋坐会儿。”妇女对表叔说。 他们走后,那姑娘开口说话了:“你要是同意的话,可不能在结婚以后埋怨我,说我结过婚,再有就是结婚以后,我当家,这两条你要是同意,咱俩就定下来。”我一听,这姑娘可不是个一般人物,这叫谈对象吗?这简直就是给我下命令,我胆战心惊地说:“看看吧。” 我们谁也不说话了,就是干坐着,大约半小时过后,表叔走了进来:“怎么样?”我马上站起身来:“走吧,表叔,回去说。”就这样,我们速战速决,回来后,我把姑娘的话一学说,父亲当场就表态说:“那不行,拉倒吧,表弟谢谢你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表叔没办法挽留,我们父子俩乘上了回家的火车。 第六章 等你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自从疯狂的相亲之后,闹了一场白忙活。复员后,出乎意料的参加了工作,芬儿的父母又开始托人来我家说媒,结果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芬儿有些不甘心,她开始寻找机会和我单独交谈,我害怕了。女人的那种执着,我是知道的,在我们屯儿,就有那么一位女jīng神病患者,今年都已经六十多岁了,想当年就是因为男人抛弃了她,她想不开,jīng神分裂了,人见人怕,只有她的女儿照料她。上班时我故意绕道走,躲开芬儿,不让她看见,芬儿总是站在村头路口等我。 又到了周五,我以为芬儿不会在那里等我了,我就骑着自行车大摇大摆的向屯里走去。“才回来呀,李哥?我都等你好几天了。”芬儿的出现,让我浑身冒汗,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对不起她的感觉,原因是,我找人家的目的不纯。我找人家就是为了自己的工作,根本不是找她的人,这是不道德的,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我胡乱地问了一句。“等你呗,我要和你谈一谈,我妈妈不同意咱俩的婚事儿,不代表我不同意啊,你说对吗,李哥?”我一时回答不上来,我站在那里像根儿木头一样。“李哥,咱俩相识这么多年,我对你啥样,你心里是明镜一样,我说的对吗?李哥。”“对,对。”“那你到底是咋想的啊?你还和你家人同流合污吗?”芬儿的目光有一种力量,我被这种力量给吓倒了,我的心在颤抖。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芬儿还是流着眼泪回家了,我也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家门。 第二天放晚学,我正好在中心校的南屯上课,回来时经过中心校。我上课的地点不是固定的,当时整个乡里就有六处帽中,(小学校加上初中一年级和初中二年级,叫做帽中。)由于全乡就我一人教英语,所以先叫我把下面帽中的学生打下英语的基础,中学主校这里还是开最后一届rì语课程,我一天去一个帽中,吃饭是在帽中校长家里吃,这都是中心校长的指示,中心校长的权力很大,她不但管小学,还管中学呢。 晚上下班儿回来,我到了中心校,我把我要邀请他们领导吃饭的事情向姜校长说了,姜校长也表示高兴,他马上就通知了各位领导,时间是明天中午十点整,地点是我家。都安排停当,我骑着我的“凤凰”牌儿自行车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我们全家人都是在为这次请客忙个不停,这次请客,表明我们家从此就有了上班儿的人了,那时的母亲和父亲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们二老的心里在想:我们儿子的书没有白供,终于有了用场。今天又能把中心校的领导请到家中吃饭,给他们的脸上也增添了光彩,弟弟妹妹们也是同样的心里,他们也在为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而感到高兴和自豪,三弟主动请示工作,他要去跑腿儿,帮助买酒,买烟。四弟帮助母亲杀鸡,老妹妹收拾屋子,二弟和二弟媳妇也都过来帮忙。全家人来一个总动员。 快到中午时,姜校长带领着中心校的一班人马,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家门口,父亲和母亲还有我马上出门迎接,老妹妹在一旁偷偷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一共来了五个人,有大校长,还有两个副校长,一个会计,一个教导主任,父亲和姜校长他们都互相认识,其中一个副校长是我母亲的叔伯姐夫,可是在我上班以前,我的这位叔伯姨夫,我有一些不认识,今天来到我家以后,通过母亲的介绍,我才知道是什么关系,一阵寒喧过后,母亲把热腾腾香喷喷的菜端了上来,姜校长带头就坐,两位校长各坐左右,父亲陪着客人开始了推杯换盏起来。 “今天,各位能够来此寒舍,使我倍感荣幸,谢谢各位领导对我儿子的亲切关怀和大力支持,我先干为敬。”“嗞溜”一口,父亲把酒喝了一大口。以前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父亲会说这么有一点文绉绉的敬酒词儿,我打心眼儿里佩服父亲。我的叔伯姨夫姓踹,名字叫踹路,和父亲开玩笑说:“来吧,喝吧,别拽了,还什么倍感荣幸,还什么寒舍,竟瞎捅词儿。”父亲不甘示弱第接着说道:“鸭子还有三拽呢,何况人乎?哈哈,喝酒。” “你家孩子能够有今天,还是他有头脑,在部队里能把英语学会了,真是不简单,我做为一校之长,代表全中心校,谢谢你们的款待,关于孩子嘛,怎么安排,那是我们的事,不用你当老人cāo心,请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善于喝酒,就请老踹代表了。”姜校长举起了酒杯,大家也都举起了酒杯。 几杯酒下肚,几位领导的脸上都有了红晕,目光也都开始了呆滞,看人的时候都有些发直了,说话时也放开了jǐng戒线,什么秘密也都不存在了。我在酒桌旁听着他们的酒话,不一会儿,踹副校长要上厕所,我就陪他来到屋外,他摇晃着身躯,低声对我说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们昨天开会研究了,姜校长在县里教育局开会时,没注意,说漏了嘴,让万河中学的张校长听到了,他们那里有高中,现在高中正缺英语老师,要把你调到那里去。姜校长不同意你去,他在会议上,做出决定:把你纳入了正式民办教师,下周一上班,就给你发民办证了,不允许我们任何人外漏有关你的事,(万河第一中学要你去教高中的这一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你别说我说的呀,我是你姨夫,我不能当误你的前程,万河可是个大镇哪。”踹姨夫把事情的真相说给我听了以后,我不动声sè,心里可泛起了嘀咕,等领导们都走了以后,我把踹姨夫告诉我的事情向家里人说了。 “要是真事儿,我看你还是去大地方,那里毕竟人多,有发展,又加上你是教高中啊。”父亲醉醺醺地说道。母亲说:“万河镇是我当姑娘的时候去过那里,现在也事过多年了,不知道那里的变化是什么样子了。那一夜,我辗转反侧,犹豫难决,刚刚教顺手的学生,把他们扔下,去了万河,那些可怜巴巴的一张张脸庞,实在是叫我难以离开,可是,摆在你面前的诱惑:那可是大学校啊,还教高中,将来一定比这个初中强百套啊,另外,我教学的地点还是不固定的教学点儿,骑着自行车一天换一个地方,风里雨里都不能耽误课程,想到这里,不仅使我想起今年九月的一天······ 我在距离我家足有二十里远的新生小学上完课,回家时,天气还是晴好的天气,可是就在我走到不足七里地的时候,天边飘过来几座黑咕隆咚的云山,我还以为没事儿,自行车在乡间的土路上,颠颠簸簸地行走着,今年的雨下得多,致使乡间的土路异常难走,路上的车辙足有一尺深,一不注意,自行车的轮子就掉进深深的车辙里,一条窄窄的小土路,不过有一尺宽,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一条小路,不敢看两边儿,只要是眼睛一看两边儿,自行车轮儿必保掉进车辙里去。几次把自行车的的大拐都摔弯弯了,我就停下来,用大土坷垃砸,眼看黑云越来越低,越来越厚,越来越黑,我心里干着急,越急就越出事儿,自行车把一晃,把我从自行车上甩了出去,把我摔进了路旁的壕沟里,我气极地骂道:“这破路不怎么好,壕沟到是不浅,”我还没等从壕沟里爬出来,豆大的雨滴从天上劈哩啪啦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土路就无法行走了,自行车的两个轮子被粘泥糊住了,一动不动,我没有办法,肩扛着自行车走一步一打滑,两只脚上也粘满大泥,鞋还总掉,我当时想哭,就是哭都找不着调了。我好不容易走出三里多路,面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庄,叫新立屯。 我浑身被雨淋的没有一处是干的地方了,我不知道浑身冒出来的是汗水还是雨水,雨点儿小了许多,我把自行车放下,站在屯头,不知道如何是好,进退两难。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打着雨伞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嘴里还不停地:“来来来”吆喝着,他像是在叫猪,抬头一看是我,我也很是惊奇,他原来就是我在当兵之前的那个学校老主任,后来升为校长的倪老师,他一见到我,就上前拉住我的手说:“咋被雨浇成这样啊?快,快进屋。”不容分说,我也像是见了救星一样,跟着倪老师就进了他家的院子。 “快给李老师找干衣服换上,这天气,真是天有不测的风云,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下这么大的雨,住下吧,还没吃饭吧?”“没吃,要不下雨,我早就到家了。”我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倪老师的爱人放上了桌子,端上来剩菜剩饭,倪老师还要给我倒酒,被我拦住了。我边吃边问倪老师:“咋搬到这里来了呢?退休了吗?”“退休了,小东接我班儿了,他就在这个屯儿教幼儿班,所以我就跟来住了。”吃完饭我要走着回家,我说:“把自行车放到这里吧,我走着回去。”倪老师说什么也不同意我走:“嗨,住一晚上吧,不是我留你,这是天留你,住下吧,晚上咱们俩好好唠一唠。” “那就客气不如从命了,麻烦了。”我们从我离开我们大队小学校说起,又捞起牛二和他的妻子,又唠起尤凤仙······ 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我就对乡村民办教师有些害怕,怕再有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害怕困在半路上的那种窘境,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还有那位总站在村头等我的芬儿,想到这里,不仅使我想起踹姨夫的话语:“那可是大地方啊。”对,就去大地方。 我主意已决,天刚放亮,我就把我的想法对父母说了,父母表示赞同,吃过早饭,我直接去了中心校,找到了姜校长,把我的来意对他说了:“姜校长啊,今天我来是有事情找您啊,我昨天听说伦河第一中学缺英语老师,还是教高中的,我想去那里锻炼一下自己,一是那里比这里有发展,二是我想教高中。这里的外语教学,就我一个人也不行,以后有多的人教时我再回来。”他不想放我走,可是我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好再挽留我了,他告诉我说:“你去万河镇,找到第一中学,直接找张校长,他叫张马芳,找到他就可以了。”停了一会儿姜校长又不无遗憾地说:“你要是不走,这个民办证就是你的了,那可是正式民办哪。” 第七章 第一次握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又是一个艳阳rì,深秋的天空,淡淡的白云在远天的上空漂浮,三三两两的人们布满山野,再也看不到大堆的人群了,自从分田到户以后,人们的生活也变好了许多,不在缺吃少烧了,人们把自己的口粮留够吃以后,送公粮也超任务完成,人们盘算着自家来年的地如何种法,都在盼望着有一个好年景。 我坐在去往万河镇的公共汽车上,眼望车窗外繁忙的景象,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一个比县城小了许多的边陲小镇,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问客车上的乘务员:“同志,万河镇第一中学在什么地方啊?”“在万河镇的东北方向,挨着粮库,下车向东走就是了。” 下车以后,我按着乘务员的指点,很顺利地找到了第一中学,公路西侧便是万河镇第二中学,第二中学是乡办中学,大部分是民办教师,而第一中学则是归县里直接管辖,没有民办教师。 我走进宽敞的校园,通过打听,来到了校长室,找到了张校长,张校长正好在办公室,我自我介绍了我自己,张校长很是高兴,叫来了教导主任徐子杰老师,徐子杰老师是教政治出身,他长着一副大嘴叉,对我进行了一通拷问式的谈话,多是关于教学方面的话题,我一知半解地做了回答,最后徐子杰老师把外语教研组的组长叫到了校长室。让我认识了一位外语教研组的组长,当时我很是吃惊:教研组长竟然是个女人。 “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外语组组长,陆雅青同志。这是新来的外语老师李占友同志。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个组的成员了,希望你们互相帮助,共同把工作干好。” 这位外语组长是一位女老师,我很是佩服,心想:一个女人都能当教研组长,这里真是没人了。她个头和我差不多,嘴比我嘴大,还有些少白头,脸sè很严肃,眼睛不算大,小巧玲珑的鼻子,牙很白,皮肤也很白,体态稍胖,穿一套灰sè的西服,由于她的两条腿很直,穿上那套西服很合身。身体也很苗条,她说起话来很是干脆。她伸过手来,紧紧地握了我一把,我感觉她的手很有力。她大方地和我握过手之后,又是有点儿考问式的谈话,什么定语从句,宾语从句,状语从句等等。 我们交谈了一会儿以后,张校长对陆雅青老师说道:“陆老师,你去给李老师收拾一张办公桌,我还有一点儿事情要和李老师说。”陆老师出去了,徐主任也走了,张校长对我说:“小李子,你来吧,是我发现的,当时姜校长对我说的,他也是向我鲜卑,他真不知道我们这里真缺老师,不成想他把你还真给我了,你在我们这里是按代课工资给你的,每一个月四拾六元五角钱给你开工资,这都是学校给你开的,每一个月按时开,你看么样啊?” 我当时一听,我能挣现钱了,我能有工资了,很是激动,嘴里还能说什么呢?所以我就连忙说:“行行,没有什么想法,很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别客气,走吧,去你们的办公室。”张校长说完便开了校长室的门,我跟着他就来到了教研组。 外语教研组是和语文组在一个办公室里,堪称大组,英语组四人,语文组四人,一共八人,有说有笑,我和教研组长陆雅青坐对面,她有一个嗜好:吸烟,还是旱烟,一天到晚喷云吐雾,辣的嗓子直冒烟啊,和她在一起喷云的还有两个女人,她们年龄相仿,攻守联盟:都吸烟,都吸旱烟,都不结婚,都单身生活,谁要是结婚,谁就是小狗,小母狗。 我当时教一个高中一年班,一个初中一年班,一天的备课任务忙的不可开交,也没有时间和他们闲聊,我当时还是保持在部队那样,勤快,麻利,脸上还总带着笑容,我擦桌子,他们女老师爱吃零食,有时是带皮食物,满地垃圾,办公桌上也是灰尘一层,由于我在学校住宿,我早早地就来到办公室里打扫卫生,桌子擦干净以后,地面我又扫得干干净净,和我同组的还有一位男老师叫刘艳国,他对我讲:“咱们的组长,可厉害了,外号叫‘小辣椒’今年都二十四岁了,还没有对象呢,就她那样,也没人敢娶她。”我听了这话倒是没往心里去。心想:她厉害她的,关我啥事,我又没想娶她。 上班时,在我们都没有课的时侯,陆雅青就坐在我对面,我观察她的手,她的手指很粗,手掌也很厚,顺着手掌往里看,胳膊也不细,我逐渐发现她很有男人的味道,这样的女人大都令男人望而生畏,我这小男人就更不用说了,我暗自想到。 刘艳国老师是师范学校毕业的,他是学英语专业的,身高一米七八,体重是一百六十斤,他的眼睛很小,圆圆的,脸sè是红红的,鼻子长得和组长陆雅青的鼻子差不多,都是矮矮的鼻梁骨,小小的鼻子头,不过刘艳国老师的嘴,要比组长的嘴小得多,刘艳国老师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血气方刚。 一天当我们都没有课时,他就挑衅我说:“你不是当兵的出身吗?看你有多大本事,今天我摔你三交,让你心服口服,你信不信?”我没有搭理他,我只是一笑说道:“拉倒吧,摔坏了你,我没办法包培你。”他一听我这么说,就气势汹汹地走到我面前:“你不吹牛能死呀,今天全体老师都在场,让他们做个证,看看今天谁尿裤子。”说完他就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坐在我对面的几位女老师。当时有几位其它组的女老师来到我们组和我们女组长一起吸烟,其中的那位女老师是教美术的,她的画画得很好,有的画都投到编辑部,被编辑部当作年画出版了,她也姓李,叫李淑娴,个子不高,但是,长得很好看,抽烟比他们都厉害,烟卷儿又粗又长,抽起烟来,大口大口地吸着,就好像在三伏天大口大口地吃着西瓜一样那样过瘾。她们几个女老师在一起,为了看热闹,不断地挑唆:“李老师不行了,拉松套了,没有男子汉气魄了。”什么“李老师不是当过兵吗?怎么那么不中用啊。”还有的说:“堂堂七尺男儿,就是被摔死,也不能当缩头乌龟。” 我看了一眼陆雅青老师,她一直是在一旁沉默不语,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变化,我想,她做为一个外语组的组长,不能看自己的组员自相残杀,一旦出现了问题,不可收拾。所以她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我在众人面前,实在是不想表现自己,我一看刘艳国不依不饶地想和我较量一番,我也就展示了一把。 办公室里,一时是气氛异常紧张,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手心里都出了一把汗。刘艳国张开臂膀,晃着身子,蹦着两只脚,就好像一个蒙古摔跤手,在办公室里的空地上,来来回回地在我面前逗舞着,我一看是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顺势来了一个小别子,然后又来了一个大背,由于他的体重超过我,我没有一下把他摔倒,但是,不过几个回合,由于他的体质不如我,他就气喘吁吁,脸sè发白了,而我正是浑身牛力,早就想练一把了,我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都想抱住对方大腿,还要躲开办公桌子,我怕把他摔坏了,所以,我就只是招架着,再过几个回合,刘艳国的体力逐渐不支,不一会儿,他的手都失去了手握力,抓在我肩膀上的手渐渐的松开了,鼻孔里直喘粗气。 我们两个人猫着腰,头顶着头,都看着自己的脚下,伺机抓住对方的漏洞,把对方摔倒在地,在刘艳国喘息的空闲,我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全体老师们的表情,有的张着嘴巴,瞪大眼睛,有的咬紧牙关,两只手紧握双拳,还有的一脸的紧张,直喘着粗气,只有她,默不作声地脸上带着微笑,偶尔也“嘶”了一声。 正当刘艳国放松之时,我来了一个旱地拔葱,一下把刘艳国抱在了办公桌上,当我抬头看他时,他的口水都流了下来,脸sè铁青,一句话说不出来,坐在办工桌上,直喘粗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自那以后,刘艳国老师在也不和我叫嚣了。他佩服我的体力,佩服我的摔跤技巧,他说他在师范学校是摔跤能手,今天终于见到了高手。教研组长陆雅青一看我胜利了,以小胜大,以弱胜强,为我鼓掌叫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那时我就看得出来,她是为我捏着一把汗的,也可能是她可怜弱者的缘故吧。 第八章 代理班主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刘艳国自从被我摔败以后,总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在我面前表现不出来,也不提摔跤的事情,可是在其他老师面前不服气,因为他是摔跤能手。 冬去chūn来,万物复苏。就在雨水沿河边的季节里,一年一班的班主任高明胜老师,他今年刚满三十岁,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他的个子和刘艳国的个子差不多一般高,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教室外面的阳光下晒太阳,旁边还有几个老师也在闲聊,聊着聊着就听见刘艳国和高明胜两个人叫起号来:“摔你就是个玩儿,不信就试试。”高明胜老师毫不在乎地对刘艳国说。 “你也不要吹牛皮,我没有摔过李占友老师,那是因为他非常厉害,人家又当过兵,可是摔你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刘艳国一再强调原因,并且语言之中带有瞧不起高明胜的意思。“你不要说那个,你要是不服气,你就来来,李占友老师能把你摔倒,我也能。”高明胜老师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刘艳国也没办法办法不摔了,“那就来吧。”刘艳国说完便拉开了架势,高明胜也就跟了过去。 这一来,老师们又有热闹看了,不过这一次没有太多的女老师看热闹,大部分都是男老师,他们在一旁煽风点火式的吵喊着。冰融雪化的流水声,早被他们的喝彩声淹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见静静的流水闪着亮光,颤巍巍的流向远方,流进了那更深的壕沟里去了,在那里汇成更大的水泡子,有几只chūn鸭子在那里的水上“唧唧呱呱”地嬉戏着。 高明胜和刘艳国二人你一来我一往,在办公室外的空地儿上,摔起跤来。屋里的老师也憋不住想看一看,一下子来了许多老师,陆雅青老师也在其中,当她一看没有我在场时,她就舒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刘艳国后来告诉我的。因为那时我正在上课,他们两个人一看人越来越多,就转移了战线,去了cāo场边上,怕影响学生上课。cāo场边上有一条不太深的小流水沟,两个人在小流水沟的这一边,摔来摔去,十分钟过去了,不见胜负。 就在高明胜一分神的刹那间,刘艳国抓住高明胜的肩膀,一用力,就把高明胜甩了出去,正好摔在了小流水沟子的那一边,巧的是高明胜老师坐在了小流水沟子的那一边,就在高明胜老师还没有坐稳的时候,刘艳国飞扑过去,正好趴在了高明胜老师的身上,就听高老师“妈呀”一声,高老师再也站不起来了。原来,高老师坐在小流水沟的那一边时,一只脚坐在了身下,还没来得及抽出脚来的时候,刘艳国的肥胖的身体又压了过来,高明胜老师的脚脖子就这样被压折了,疼得高老师“妈呀妈呀”的一通乱叫。 周围看热闹的老师们急忙抬着高老师去卫生院,镇里卫生院医治不了,又急忙抬着高老师去公共汽车站,坐公共汽车去县城,刘艳国跑在最前面,又是买车票,又是给高老师买这买那,看得出刘艳国老师有些着急了。 刘艳国送高老师去县城医院治疗骨伤,大夫说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高老师不得不在医院里度过那漫长的三个月时光了,学校也批准刘艳国老师在医院里持奉高老师,这一场玩笑开的代价太大了,这就是年轻人好动的好处,虽然学校给报销一些医药费,可是刘艳国自己也花了不少钱,就是刘艳国老师不花什么钱,高明胜老师的痛苦也犯不上啊,通过了这件事情以后,我再也不和任何人摔跤了。 学校领导把一年一班交给了我来管理,让我代理班主任工作,我当时心情很激动,因为全班有八十多学生,领导能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这说明领导很看得起我。面对这么大的班级,又是很难管理的班级,我又有一些担心。有一名男同学大个子,坐在最后排,他上眼皮处有一块疤痕,该同学调皮异常,班主任高明胜老师有时候都管不了他,他是我工作中的第一个负担,我心中想到:“你斜压不了正,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学生遵守纪律是天经地义的,他要是违反了纪律,我就可以惩治他,他要是听我批评,我就好说好商量地给他讲一讲道理,如果他蛮横不讲理,我就惩治他,绝不能被他欺负住。 结果不出意料,当我把高老师受伤住院的事情一说完,那个淘气的学生就在下面打响鼻儿,我没搭理他。等我下课转身要走出班级的教室时,“吱儿“的一声怪叫从班级后面传来,直接转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一时怒发冲冠,急转身:“坐下!”学生看我发怒了,也都坐了下来,我站在班级的前面,问道:“刚才是谁弄出的声响?快说,说出来我就宽大他,如果不说出来,让我调查出来,我就收拾他。” 那个大个同学,张着大嘴,嬉皮笑脸地在下面说着什么,我料定十有仈jiǔ就是他吹的口哨声音,我不动声sè地走到班级的后边,来到他的座位前,我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盯着他,我的两只眼睛看得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的举动,我更加确信,因为坐在他两边儿的同学都在用一种特别的目光看我,并给我使眼sè,我坚定了信心,一把手抓住了那位学生的衣领,向上一拽:“站起来!”我随后又一伸手,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衣领,用中指顶住了他的泉窝,(脖子和前胸相接之处)他要是不走,向后退,我就用钩住他衣领的手指向前拽他,如果他想向前跑,我就用手指扎他的泉窝。疼的他呲牙咧嘴,老老实实地跟我来到教室外,被我用军用大头鞋,一顿旁踹,比我高一头的他,最后哭着对我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我错了,老师,我本想逗你玩儿一把,看看你到底有啥章程,如果你管不了我们,我们就可以随便玩儿了,也不用上课了,那该多好啊。”他一边哭泣着,一边对我说着。 下课以后的学生们,越围越多,我一看也到时候了,就对那个淘气的学生说:“回去以后,好好想一想,应不应该和我较量,有什么结果。去吧。”那个大个子男生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教室,不少学生自那以后都很害怕我。那个大个子男生,后来我知道他叫王志强,和我关系很好,帮我维护班级纪律,这是我第一次玩儿的杀鸡给猴看的游戏,杀一儆百的方法也真是好使唤,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和我调皮的了。 代理班主任的工作,我不是第一次干过,在我参军之前,我就干过,不过那是小学生,今天我面对的是一大群中学生,他们站起来,有的个子比我都高,人数又多,站在我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作业要是批起来,需要花费一节课的时间,每堂课的提问只能是提问几个学生,有的学生到目前为止,我还一次没有提问过,甚至都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但是,自从我代理班主任以后,我就在一周左右的时间内,熟悉了全班学生的名字,当学生被我叫上名字以后,他们很高兴,他们内心深处有一种没被老师抛弃的感觉,老师拿他们当做一回事儿了,他们自然也听老师话了。 一天,一个学生问我:“老师,你当过兵,是吗?”我回答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呀?”“我听曹丽丽说的,她妈不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吗。”嗷,原来如此,曹老师的女儿在我们班。她是随她母亲姓的。“你又听到什么了?”我问那个小女生。“她说你摔跤可厉害了,你把刘老师摔败了,刘老师把我们的班主任摔败了,都摔进了医院,你们真厉害。”小女生叫张娜,她是我们班有名的快嘴儿,她要是知道的事情,一会儿全班的同学都会知道,我私下里听到同学们议论:“李老师是当兵的出身,他在部队里是特务连的,会擒拿术。”还有的说:“李老师一次能打好几个人呢,好几个人都打不过他。”还有的说······ 学生们的猜测,和玄乎的传说,无疑是给了我管理班级增添了好的帮手,那些调皮逃气的男孩子们再也不敢了,他们很害怕我,无论是出cāo还是自习课,都很遵守纪律,校长看我这么年轻的老师,就能管理这么多的学生,很是高兴。 一天镇里来了一位领导,让我们学校派出一男一女老师去镇里录音,内容是关于法制方面的,也就是普法学习,我们录完音以后,要在全镇播放,我和曹老师一起去的,她是教音乐的,她的嗓音很好,她女儿就在我们班级里,她把我的事情都向她女儿说了,尤其是摔跤的事儿,曹老师添油加醋地对女儿说,她的用意我也明白:就是想通过她女儿的嘴,把我摔跤的事情扩大化,好震慑那些淘气的孩子。 曹老师是一个很严格的人,我们一次次录音,整整一上午才录完,学生们听着我和曹老师的声音响彻在全镇的上空,都无不露出赞许的目光。 第九章 补课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孩子们在我jīng心的管护下,和我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了。有不少学生向我反映说,他们的音标掌握的不好,要求我给他们补一补。我一看学生们学习的劲头非常十足,学习的热情也异常高涨,我就高兴地答应了他们。补课就得在我的休息时间里:周末放假,周末放假时,我又要回家的,可是为了孩子们,我就没有办法回家了,但是,给孩子们无偿补课也要请示校长,因为要用学校的教室,张校长听说我要无偿地给学生补课,他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利用了一个星期天,分上下午,给初一年级的学生补习了二十个元音音标,学生们细心地观察我的口形,在发第四号前元音时,学生们都憋不住想笑,因为那个音发出来太像大鹅的叫声了,我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音标的发音有其规律,口形是由小到大的,就前元音而言,第一个前元音发音时,口形最小,上下齿的距离几乎是闭合的,然后上下齿的距离逐步加大,第二号前语音上下齿的距离只有半指宽,第三号的前元音正好是一手指宽,那么,第四号的前元音就是两手指宽了。” 学生们一遍一遍的跟我模仿着,整个教室里“啊,啊”的声音,乱成一团。当学生们练习疲劳了,教室里自然就安静下来了,一天的补课下来,累的我嗓子都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放假的时候,食堂的老师傅回家了,没有人给我做饭吃,我就自己吃几口面包和饼干充饥,在周一上学的那一天,找我补课的学生,都来到我办公室里,一大堆,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初中三年级的学生也有,还有高中的学生,他们都是听我们班的学生说的,又加上补课是免费的,都想在极短的时间内,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看着学生们那一张张求知惹渴的脸庞,动了恻隐之心,我去了校长室,张校长见我来找他就问:“有事啊,说吧,什么事?” “我今天来找您,是有关学生补课的事。”张校长一听又是补课的事,就问道:“不是已经开始补上了吗?还有啥事呀?”张校长等我回答他。“补课的学生哪个年级都有,进度无法统一,我想给他们在晚上补课,周rì我还要回家的,总是吃面包和饼干我也受不了啊。”张校长一听马上就表示同意:“那行,那行,但是你要注意安全哪,咱们教室里没有电灯,要全靠学生自己带蜡烛了,一定要注意防火。”“没事儿。防火的问题我包了。”我当时一时冲动,一心想给学生教好,忘记了不安全隐患,真要是把那个学生烧坏了,那还得了?得不偿失啊。 有的老师也对我的做法持有不同的看法:“有舍用啊?也不挣金子,也不挣银子,干嘛要挨那些王八犊子累啊?”“放假不回家,在学校干啃干巴面包,犯得上吗?真没意思。”“你给学生补课了,学生又不是你自己班的学生,其他英语老师会怎么看你,臭显呗。”・・・・・・ 我耳朵里被那些风言疯语塞得水泄不通,我的思想也开始动摇了,我想就此罢手,省得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人,乱嚼一气,说一些泄气话,原本是满腔热情,被那些冷水浇得哇凉哇凉的。在周一的那一天里,我一直在考虑:补不补课呢?该不该补课呢?能不能得罪那些英语老师呢?我真是臭显呗吗?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这时组长的一句话增添了我无穷的力量:“自己认为是对的,就去做,听那些闲言乱语的没有用,茶壶尿罐子都有嘴儿,倒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人们不都是这样吗?有人进步了,就有人说三道四,自己不干事儿,还不想叫别人干,就是这个年代。” 对啊,茶壶尿罐子都有嘴儿,倒出来的东西确实不一样,我琢磨着,这话说得有道理,我还是一如既往,既然我都已经和校长说了,还犹豫什么?回到班里,我就布置今天晚上上课时,每个同学带一根蜡烛,转告其他年级的同学,也是这个要求,有的学生问我说:“老师啊,你收不收补课费呀?”我回答说:“不要补课费,你们尽管放心。” 学生一听不要补课费,有的学生建议我说:“老师,其他年级的学生要学费,少收他们一点儿,好给你买一点营养品。” “什么营养品,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要什么营养品?哈哈。”我看到学生们对我的感情,是那样纯真,看得出他们是有一种感恩的心里的,我累一些,苦一些,值得。 晚上,人们吃过了晚饭,三个一伙,两个一对儿,走在大街上闲逛着,有的坐在自家的门前喝着茶水,而我自从来到这个镇上,就一直没有去过街里,也没有去过商店,实际上就没有走出学校的大门儿,一晃,一个多月的时间都过去了,我活动的范围就是这个校园。我一直坚持着在部队里的生活习惯,早起跑步,冷水洗脸,热水泡脚,行李始终是四四方方,谁见了都伸大拇指。 教室里挤满了学生,足足有一百人,三间房的大教室里,热气扑鼻,在我的讲桌上,摆上了五根蜡烛,原来我们班就是八十三人,再加上外班来的学生,每个有书桌的同学都有蜡烛,只有后来的同学没有点上蜡烛,他们说没有地方放蜡烛。开始讲课时,教室里是开着窗户的,可是后来蚊虫太多,不得不把窗户关上,好家伙,不一会儿,蜡烛的烟,熏的我嗓子眼儿就有一种辣辣的感觉,当蜡烛燃烧到一多半儿的时候,把我熏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鼻孔里都是黑sè的,吐痰也是黑sè的,一根红蜡烛整整是燃烧了四个小时,当我把英语音标中的元音讲完就已经是九点钟了。英语音标中的元音我不得不重新又讲一遍,因为有新来的同学。 在明亮柔和的烛光下,我看到的是一张张满意的笑脸,那一双双充满智慧的眼睛里,透出了求知的渴望,学生们看我说不出话来,都不知怎么感谢我好了,在放学时,有几个同学抱住我的胳膊说:“老师,去我家吧,让我妈给你**蛋糕子吃,吃上鸡蛋糕子,嗓子就会好的。”我听了这位同学的话后,我禁不住笑了,由于我的嗓子说不出来话了,我就用手比划着,让他们快一点回家,还有不少家长,已经来到学校接他们的孩子了。 等学生们都走没了以后。检查有没有留下火患后,我才把班级的门锁上,独自一人走回宿舍,同寝室的室友们早已入睡了,我累的也来不及洗脚了,上床倒头便睡,夜光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整。 第二天,当我起床后,通过一夜的休息,嗓子有些好转,能够说出一点儿声音出来,有个姓乔的老师,他那里经常被有管嗓子的胖大海,他给了我一些,叫我泡水喝,管用。我喝了他的胖大海以后,确实好了许多。当我跑步回来以后,出了一身热汗,可是,奇迹出现了,我的嗓子照样能说话了。 白天上课时,学生都以为我不能说话,讲不了课了,可是,当我把教案往讲桌上一放:“上课!classbegin!”同学们一听,我能说出话来了,都站起身来,使劲儿的鼓起掌来,我情不自禁地也和同学们一起鼓起掌来。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师生的共鸣是有多么的伟大,通过我的无私奉献,把我和学生的心拉得更近了,几乎是心连着心,心贴着心。上课时,学生怕影响我的讲课,不敢弄出声响,拿书本的声音都能听的见,就连咳嗽,都用手捂住嘴巴。 自那以后,我深切地体会到,学生和老师闹对立,就是因为老师和学生心不相通,老师没有把学生的利益放在首位,如果老师能无私地把自己的心胸敞开给学生,我相信,这个老师一定是一个好老师,是一个受学生欢迎的老师,是一个能受学生信赖的老师。亲其师者,方信其道也。 星期二的晚上,我改变了战略,给学生定出来计划,蜡烛燃烧一半儿的时候就放学,学生为了我的嗓子,也表示同意,我心里说:不要钱的补课,能不同意吗?要不然,谁管你会不会,由于我有了以前的经验,说话时也说的不那么用力了,声音也小了许多。一般情况下,我只是用手比划,接用手势语进行讲课。就这样,我一连三天,给学生补完了困惑学生很长时间的英语音标。 这样一来,也使我在今后的英语教学当中,方便了许多,省劲儿了许多,学生自己就会拼出单词的发音,扫除了学生学习单词的障碍。 第十章 对我有意思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劳累了两天之后学生和老师都休息了一天,刘chūn雪的母亲派刘chūn雪来到学校找我去她家吃饭,我没有去,因为我当时没有在学校,回家了,把我挣的工资钱送回了家,等我回到学校后,陆雅青老师开始听我课了,她要是没有上课时,就在办公室里,不是抽烟就是吃东西,什么爆米花,炒黄豆,炒榛子之类的东西,办公桌上没有干净的时候,一侧是烟灰,一侧是食物的残渣,而我的办公桌上总是干干净净的,她有时也不好意思地看看我这边,才收拾一下自己的办公桌。 一天上午,我刚上完初中一年级的课,正准备去上高中一年的课,陆雅青老师拿起听课笔记本,就跟我走出了办公室,我看她跟在我身后,就问她道:“陆老师,你干啥去呀?”“学习学习。”“你不是去上课呀?”我问道。 “不是呀,听听你的课,学习学习嘛。”她笑着对我说道。“啊?”我吃了一惊,我有一点儿紧张了,走进班级里以后,她直接走到了学生中间,找到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而我则站在三尺讲台上,两条腿多少有一点儿颤抖:“上课!”随着我的一声喊,同学们“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学生的声音比我的声音都粗,个子比我都高,虽说不是第一堂课,可今天就好像是第一堂课,甚至比第一堂课还要紧张。 “请打开书,跟我学习一下单词。”我领着学生读了几遍英语单词之后,就开始讲解课文,我在讲解课文时,由于大腿总是发颤,我讲课的声音就有一些变化,我怕让人家看出漏洞,就趴在讲桌上看着课本儿进行讲解,当然了,我不能总是低头不看学生,我也要看学生几眼,这是老师必须做的事情,老师不能不看对象,站在讲台之上,瞎讲一气,不管学生有什么反映,闭着眼睛瞎讲,那是不被允许的。 我抬眼下望,陆雅青老师专心致志地在听课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她今天让我感觉到,她是那么牙白口阔,听起课来是那么的认真严肃,眉头有时皱成个川字,她两道眼眉中间有一个深深的沟壑,让人看上去温柔不足,严肃有余。我趴在讲桌上,一边讲着课文,一边板书课文中出现的语言点,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去黑板前写字,板什么书,我一离开讲桌,腿就不太好使了,站在黑板前,太困难了,我几次都是急忙写完语言点,马上又回来趴在讲桌之上,讲桌很高,我趴在上面,正好露出我的头来,学生们只有看到我的头,在讲桌之上偶尔抬一下,一张嘴巴在讲桌之上的头颅上,一张一合地说着课文,两只眼睛圆溜溜地转个不停,像两只探照灯一样,在来回地寻找着目标,我想我当时的形象肯定是很狼狈。 下课以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仗着胆子问她道:“有什么意见,敬请指教。”“没什么,就是教态有一点好玩儿。”我不明白其中道理,便又问道:“好玩在哪里呀?”“像小偷。”陆雅青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 “啊?我竟然像小偷,我的教态就那么惨?我的脸火辣辣的,我当时的头真有一点象柳灌斗子那么大,心想:自己的内心素质怎么那么差?又不是第一次上课,也不是第一次登台,怕啥?我说不出来,好象自从第一天见面那一天,我对她就有一种敬畏感,以为她很了不起,一个女同志会外语不说,还当这么大中学的组长,她一定会的很多,不可小视。就这样一来,自己对她的认象,对她的感觉很自然就有一点儿说不出来的那种滋味儿。 到了办公室里,趁其他老师都不在场的时候,由于她坐在我对面,说起话来也方便,她低头对我说道:“以后讲课时不要趴在讲桌上,你个子不高,一趴在讲桌上,只是露出来一颗头在讲桌之上,太使人可怕了。”我虚心地听着他的执教,“还有呢?比如在知识方面哪里还有漏洞啊?别客气,既然都说了,就一起都说出来吧,还留着一点儿干啥?” “知识方面嘛,我倒是没听出什么来,你这堂课不就是讲课文吗?”她问我说。“是啊。”我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说:“还有几个新单词,我只是领读了几遍,我以为高中学生不用给时间去记忆单词,可以在课文当中去记忆。”“你说的对,教高中和教初中不一样的地方也就在这儿。”她对我的教法加以肯定。 她在和我交谈中,用手拉开了抽屉,拿出一张抽烟纸来,顺手又捏出一捏汗烟叶来,麻利地卷成了一支旱烟卷,将那支旱烟卷儿放在嘴边叼着,又在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来,打开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材,在火材盒的一侧“呲”儿的一声,划着了火柴,将旱烟卷儿点然后,抽了几口,态度就开始严肃起来了:“作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教态是很主要的一方面,一名老师在授课时,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老师在讲课时,不能随心所yù,一会儿趴在讲桌之上,一会儿在班级来来回回的乱走一气,使学生的目光不知落在什么位置,教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一堂课下来,把学生转悠得迷迷噔噔,那样的话,使听课的老师也感到心忙意乱。” 说到这里,她又抽几口旱烟卷儿,然后,用她那钢铁一般的手指,将那还在燃烧得通红的旱烟头。一下捏灭了,剩下的半支烟又放回了抽屉里,留着下回再抽。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接着她又开始了往下说道:“老师的风纪和你们军人差不多,每堂课上,都不能随便抠一抠这儿,抠一抠那儿,上课之前,要照一照镜子,看一看自己的脸上,有没有不干净的地方,因为你在班级前面一站,全体学生的目光都在盯着你,把你脸上的东西看得一览无余,另外,老师也是学生的一面镜子,是学生的榜样,有句话说的好:校园无小事,处处是教育。老师是学生每一天第一个要审视的目标,所以说,一个什么样的老师,就会教出一个什么样的学生。” “那你吸烟的事情,学生们知道吗?你在学生面前吸过烟吗?”我插了一句问道。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一般情况下是不在学生面前吸烟的,特别是上课时,更不能在课堂上吸烟,那是不允许的。” 其实,有一些教学常规我也懂,就是不知道趴在讲桌之上,有什么不好,原来是给自己造成一个不良的教师形象。 “今天我是班门弄斧了,请别往心里去,有一些话我都是瞎说的。”陆雅青老师说完脸上还蒙上了一层红晕。接下来,她和我聊起了家常。“你家在什么地方?”她问我说,“在前进乡。”“当几年兵啊?”她又问道。“两年多一点儿。”我回答说。 “怎么还有两年多一点儿呢?”她有些糊涂地问。“处理病号复员,所以提前了。”我向她解释说。“你在部队里都干了一些什么工作呀?”她又问我。 这时,走进屋几个老师,他们是刚刚下课,真快,一堂课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我就好像没有说上几句话的感觉。那些老师听我两个人在闲聊我的家长,都想听一听,我假装没有看他们:“我在部队里当校外辅导员。” “校外辅导员是干什么的呀?”一个老师走过来问道。“就是去附近学校,给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给他们讲革命故事,教他们学唱革命歌曲,还教学生走队列,练刺杀等等。”“那你的英语是在部队里学会的了?”又有一位老师问我说。“对呀,我的启蒙老师今年好像参加高考了。他才是个高中学生。”我提起宋国江来,总想给他写信,就是没有时间,今天我一定要给他写一封,汇报一下我的情况,谢谢他没有白教会我英语。 “听说你也会拉二胡?是真的吗?“陆雅青问我时,眼睛有些发亮。”“会拉一点儿,不太熟练。”我回答说。“那好啊,等哪天有时间咱们拉上一段儿。”旁边的一位女老师也是教英语的。姓韩,她已经结婚了,她故意逗陆雅青说:“这回好了,遇到知音了,你这一回可成了小凤仙儿了,哈哈。”她的话把我也逗脸红了。因为有了小凤仙儿,就有蔡锷,我当然就是那蔡锷了,陆雅青就是那小凤仙儿了。 为了打破僵局,陆雅青故意问那位女老师:“你说我是小凤仙儿,那就是说,我也是卖唱的啦?”陆雅青这一问,把韩老师问了个脸红,她不好意思地说:“得,得,就算我没说。谁像你,就好挑斜理儿,卖不卖唱能有什么关系?要我看那,你就是对人家有意思了,还帮上了,嘿嘿。”她这一说,陆亚青的脸有些红了。 第十一章 梦中的忏悔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学校要放几天农忙家,我和组长一起座客车回家的,这也是很巧的事情。 组长陆雅青和我坐一趟客车,她的父母在县城里居住,放假时她也回家看望父母,就这样我们俩坐在一个座位上,她是靠在车窗坐下的,在我上车时,她向我招手说:“李老师,我这里给你占座位了,过来做吧。”我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客车飞快地行驶在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公路两旁的杨树一排排的向后倒着,陆雅青老师不停地问我这,问我那,我也打开话匣子和她攀谈起来。“陆老师,你家姐几个呀?哥几个呀?” “我家嘛,哥俩个,大哥二哥,大哥一直在国外,他是国务院的一名翻译,家在běi jīng住,嫂子调第一建筑工程总局招待所不久,二哥是个农民,家就在本镇住,大姐不在本地,她在外县住,大姐夫是个农民。二姐在本镇里住,我暂时就住在二姐家里,三姐和三姐夫住在镇北面的一个乡里,也是农民,我有一个老妹妹在县城的塑料厂上班,她总和我父母在一起。四姐在县城里教学,四姐夫是县城医院的医生,现在我和我妹妹还没有订婚。”说完这句话时她看了看我。 “你订婚了吗?”她开始问我了。“还没有呢,这次回去好像要看一个,是邻居给我介绍的。”我眼睛一直朝前看,没有看她回答道。“祝你成功。”说完她再也不和我说什么了,脸上出现了yīn云,她好像生我的气了。我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我没话找话地和他主动搭讪道:“你咋不找对象呢?”“没有合适的。”她眼望车窗外回答说。 “想找啥样的呀?”我又问她。“有文化,头脑灵活,身体好,品德好,家庭嘛,一般就行。找的是一个人,又不是家庭。”她的这番话差一点没有把我乐死,我暗自庆幸,今天这次回家收获不小,终于套出了她的底牌,原来她的要求并不高呀,我还以为她是高不可攀呢,“我这次看对象也是应付一下,不看吧,冷人家的心,没办法,东西院儿住着,父母有时为我的婚事也很着急,因为我二弟都已经结婚了。”“原来是那样啊,那你的要求和标准又是什么样的呀?”她一听我的话又有些眉开眼笑,脸上也由yīn转晴了。 “也和你的标准差不多,不过我不在乎长相,女人嘛,温柔体贴一点还是受欢迎的,但是必须是品德高尚,有文化。”她听了我的话以后半天也没有言语。这时公共汽车就要到我下车的地方了,她一看再不说话就失去了一次好机会“我听你课以后,给你提意见,你不生我气吧?”“那生啥气,都是应该的。你又是组长,组长就得起带头作用嘛,我上赶着请,还来不及呢。”这几句话是我嘴边儿上的,我张口就来。 “那你对我有什么评价呢?”她看着我的眼睛问。“不好说,看你的面部表情吧,有一些严肃,可是说起话来,又是那么亲切,我・・・・・・我一时还说不好,等我回去以后再告诉你吧。”我当时在回答她的话时,大脑好像出现了一片空白,话语迟钝得很,言辞也匮乏。 “前进车站到了,有下车的吗?”“有。”我站起身来,提起背包向车门走去,她也站起身送我到车门口:“有时间去我家呗,我家可好找了,一进西门不远,南二道街一百米处就是我家,你去吗?如果去,我好接你呀。”她的话让我无法回答,当我走下客车,我才回头说了一句:“好吧,等我去时,我再通知你。” 我下了客车以后,客车马上又开走了,我站在那里眼望着客车的方向,好半天,她把胳膊伸出了车窗外向我不断的挥舞着。那样子,就好象我们分别以后不再见面一样,弄的人好不心酸。 到了家里,父亲和母亲都很高兴,母亲说:“可回来了,明天去相对象吧,人家都等你一个星期了。”我问:“是干什么的呀?”“母亲说:“是家庭妇女,还能是干什么的。”我一听就有点儿不耐烦了:“拉倒吧,不去看了,没意思。”父亲在一旁发话了:“怎么?有人了?给你介绍对象咋还不看了呢?”“以后要找也得找一个有工作的,要不然,早就找了。反正也都等这么多年了,再等几年也无妨。”我一边脱鞋上炕一边对父亲母亲说。 “那你也得找一个借口回了人家呀。”母亲无可奈何地说道。这时,老妹妹在外边跑回来,一见到我就喊“大哥回来了!你知道吗?小芬儿jīng神失常了。”“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小芬儿jīng神失常了?是怎么一回事呀?”我惊讶地问老妹妹。 “老李小福成天耍钱不回家,小芬儿自己在家里生闷气,把小鸡儿都杀了,鸭子也剁了,谁要是去管她,她就用刀砍谁,自己杀完小鸡儿以后,在锅里烫掉毛,就那么放在锅里炖上了,自己吃,谁也不许碰她,可吓人了。”老妹在学说的过程中,还比比划划,弄得你不得不信。我问母亲:“她咋弄成这样啊?” “嗨,还不都是她那个妈,嫌咱家穷,后来又怨你,人家求你老姨夫来说媒你不同意,小芬儿jīng神就受刺激了,整天不吃不喝,头不梳脸儿不洗,小芬儿说她一定要找一个和你同姓的人,这不,今年开chūn时,就找人介绍了老李小福,他家条件好啊,他又是小崽儿,老疙瘩吃香啊。”母亲说到这儿就不说了。我急不可待地问道:“那小芬儿就同意了?” “同意了,结婚那天,一句话都不说,可把老李小福乐坏了,他捡了一个漏儿,要不是小芬儿她妈从中瞎掺和,瞎阻拦,他李小福能捞着?”老妹在一旁替小芬儿抱不平地抢着说。“那可咋整,小芬儿就这样,人家小福能同意和她过下去吗?”我不无担心地问道。 “过啥呀过,老李家正在闹离婚哪,要想不要小芬儿,两家在法院起诉了,等着开庭哪。”母亲叹息着说到。晚上,我躺在炕上,睡不着觉,眼前总是芬儿的影子在晃动,她很小时,我家因建房,没有住处,借住在她家,她比我小,在我下几届,上学时,她一有难题就找我,那种天真,纯洁的表情,始终出现在我的眼前,她那大大的、亮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黑黑的眼睫毛忽闪着,鼻子尖儿上还冒着几棵汗珠,她歪着头问我这问我那,她一到放学时,就缠着我不放,后来她母亲和她父亲怕我们总在一起,就不允许她和我在一起了。 等我参军走了以后,她也高中毕业了,可是什么也没有考上,一直呆在家中。她对我的情况总想知道一些,苦于没有消息来源,她就去老姨家打听,后来听说我要娶她,把她高兴坏了,老姨对我说过:“芬儿的心思就在你这儿,你老姨夫第一次去她家给你提亲,她妈不同意,她差一点儿没喝药自杀,第二次你老姨夫去你家又给她提亲时,她在家里那个美呀,美的都找不到北了,又穿新衣服,又是擦胭抹粉儿的,可是,你又没有同意,她那时候好像就有一点儿jīng神分裂了。”老姨说到这儿时眼睛里好像湿润了。 我听着老姨的话以后,心里有一种愧疚感,我有一点儿对不住芬儿,我拿芬儿赌气,把芬儿坑了,可怜的芬儿,你的心理素质咋就那么差呢?比我还差呢?你可要挺住啊,和那个耍钱鬼子离婚也好,再找一个吧,找一个比我强的,我不配娶你呀,我是一个糊涂虫,我只是一心想利用你的人,是想通过你的伯父安排我的工作,我根本没有把你和我之间的感情放在第一位的人啊!我是一个懦夫,我是一个小人,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你为了自己的心爱,敢于不要自己的xìng命,你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真,而我的内心又是那样的龌蹉,我、我不是人哪,我,是我害了你呀,芬儿・・・・・・ 我越想越为芬儿感到难过,当我翻身时,发现自己的枕边湿了一片。 是啊,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把别人对你感情当作一种筹码,或是一种交易,一旦出现了不划算,就拜拜,那还叫什么男人,还觉得自己非常高尚,为了学生做一点点工作,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取得了一点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可是你却害了一个人,一个深爱着你的女人,你只能是去多做好事,善事,为你自己赎罪吧。 第二天,邻居刘佳国来到我家,一进门就大着嗓子说:“听说大友子回来了,今天去相亲咋样啊?”母亲面有难sè,父亲在一旁“当”的一句:“不去了,谢谢你,他有对象了,是刚处的。”“那你扯啥呢?咋不早说呢?人家还列架(拉开架势)等着呢。”刘佳国一脸不高兴地走出了门外。等刘佳国走远后,父亲皱着眉头说:“你他吗的要是找不着对象,我们可不cāo这份儿心了。”父母总是怕我找不到媳妇儿。 第十二章 情动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五月节过后,我又回到了学校,投入到了紧张的教学工作当中。陆雅青老师也回来了,她在听我课时,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我时候,一遇到我的目光,她的目光就好像触电一般,立即躲开了。她在去往班级的路上,小声问我说:“你看对象了吗?”“没有。”“为啥呀?”“不为啥。”我回答得非常干脆。 “那你为啥呀?咋不看呢?”她的说话声越来越大,“不为啥就是不为啥,因为那个女人没有工作,是个家庭妇女。”我小声对她解释说。当快要走到班级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以为她不去听我的课了呢。“有什么事情啊?停下来干什么,怎么不走了呢?”我问道。她一听我问,就马上回过神儿来道:“啊,我,我听,我去听。”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儿了。在听课时,我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不集中,,一会儿眼望窗外,一会儿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钢笔在听课笔记上乱画,弄的我讲课都失去了兴趣儿,通过她的指点,这次讲课我没有趴在讲桌上,也没有在讲台上乱走动,在我的大脑里,也出现了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但是,一闪即逝,由于我在讲台之上,不允许我有任何私心杂念。 听完课以后,我们又往教研组走,她总象有心事一样,漫不经心地跟在我身后,我等她一会儿,等我们两人走肩并肩了以后,我低声又问她:“你这次听我的课怎么样啊?”“没怎么样,挺好的。”她痛快地回答道。我又试探xìng地问她:“你有什么心事吗?怎么总是心不在焉哪?”他听了我的问话以后抬头看了我一眼:“有吗?你怎么看出来的?”她有些脸红地反问我说。“你反正和往rì不同,看上去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狡辩说:“没有啊,我哪里心事重重了,你竟无中生有,瞎说一气。”我被这句话造的半天不知说啥是好。 回到了教研组,我们一如既往地说话,闲聊,她不一会儿就在她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由于我们俩的办公桌是紧挨着的,她故意把那封信往我这边推了一下,我看在眼里,但不知是何用意,等她走了以后,办公室里无人注意我的举动,我偷摸地打开了那封信,嚯,两张信纸,上面都是红啦啦的,用红笔批改过的痕迹。我急不可耐地读了起来:“亲爱的亚青,你好: 见字如面,想死你了,我在部队一天到晚泪(改累)的贼死,美(改每)当想起你,我就感到青(改轻)松了许多,你现在还好吧,教学很新(改辛)苦吧,我现在和你姐夫的哥哥在一个部队里,他要给我办志愿兵,我没有同意。我姑父说了,他等我复原(改员)后,给我安排在省城哈尔滨上班,你要是同意的话,咱俩都来省城,你教你的学,我上我的班,那有多好啊。回想起我在你们家的时候,我对你情有独宗,你姐夫也同意咋俩的事儿,不知道你还犹豫什么・・・・・・ 我还想往下看,信文中有不少错别字,有的已经改正过来了,有的则用红笔圈上了,正在这时,有一个老师过来了,我急忙把信藏在我的抽屉里,心“蹦蹦”直跳,“干啥呢,李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过来的是我们外语组的韩老师,她教初中二年级,她的小孩儿都三岁了。“这个句子是什么成分?是宾语从句吗?”她手里拿着练习本走过来问我。我接过练习本一看:“是宾语从句。”我又把练习本交给她。韩老师看我无事可做,就凑了过来,她四下看了一下,然后对我说:“组长这几天总听你课,都对你说些啥了?” “没说啥呀,就是一些指导呗。”我回答她说。“我看她对你好像有意思吧?”韩老师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啥意思呀?根本就没有那档子事儿。”我心里还想着那封信的事情。原来人家心里都有人了,还是一个有权势人家的子弟,又是当兵的,将来还能去省城,那有多好啊,要是我的话,那可巴不得。我想到这儿:“人家已经有・・・・・・”我刚要说出口,马上又意识到我说走了嘴。 “有啥呀?你说咱们组长已经有对象啦?我咋不知道呢?”韩老师煞有介事的瞪大眼睛问我。接着又说:“谁敢要她呀?小辣椒,那可是有名的小辣椒,你要是没两下子,都架不住她的嘴,那嘴像刀子一样,扎你一下子,立刻就见血,老疼痛了。”我听了以后,不知其中奥秘,更不知其中用意。原来韩老师是怕我和陆雅青到一块儿,她想给我介绍她家的亲属,这是其一,其二,她确实也受过陆雅青的刺激,陆雅青说话不注意后果,不留脸面,一般人也难以承受。我听了韩老师的话,也有同感,再说了,人家已经有人了,我还有什么可店心的?算了吧,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了,看看自己的小样儿吧,后悔当初没有听父母的话,都怨我自作多情了,嗨。 眼看要下课了,陆雅青马上就要回到办公室里了,我趁没有人注意我,就把刚才还没有读完的信紧忙放回原处,等下课以后,我观察陆雅青的表情,一边看她办公桌上的那封情信。只见她走进办公室以后,径直走到她办公桌前,坐下以后,照例拉开抽屉,拿出烟纸来,再捏出一捏旱烟来,熟练地卷着旱烟,熟练地点燃,又熟练地抽了两口,用那钢铁一般的手指,把烟头掐灭,放回抽屉那半截旱烟。看了看那封信,她好像不在乎那封信,那可是恋人之间的求爱信那,怎能随便仍呢?我有些不能理解。 课间里,老师们都在办公室里,不知哪位老师来了闲情逸致:“李老师,来一段儿呗,让我们开开眼界,不说你是部队文工团的吗?”我一听马上纠正说:“什么文工团哪,那是文艺队,为了参加比赛临时组建的那么一个组织,可不是什么文工团。” “那也行啊,给我们来一段儿。”韩老师也说,陆雅青脸上带着微笑坐在那里,看着我说:“那就来一段儿呗,好艺术之人还羞口吗?”我站起身来:“恭敬不如从命了,那我就献丑了。我给大家唱的是一首《干枝梅》,请大家喜欢。”我清了清嗓子,便亮开了我的歌喉。 “干枝梅呀,干枝梅,百花丛中你最美, 万荒野领扎下根,无私又无畏,无私又无畏。 你,没有迷人的sè彩,你,没有醉人香味。 枝干叶落花不落,送你美名干枝梅。 当我在唱歌的时候,我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们,老师们的掌声响起,陆雅青的脸上大放光彩,她闭着眼睛还沉浸在歌曲的旋律和歌词之中,这时韩老师在一旁说道:“这首歌曲好像是给咱们组长唱的,哈哈哈”我看着组长,我也觉得这首歌曲很特别,本来我们组长是一个女同志,又没有对象,单身一人,长相有些一般,虽说不那么美貌,可也不太烦人,干枝梅好比做她本人,百花丛中她最美,实际上最美的要数牡丹花,牡丹花才是花中之王啊。可是梅花不怕风寒,傲雪绽放,所以她无畏;没有迷人的sè彩,没有迷人的香味,相貌固然一般,没有绿叶陪伴,唯有花独开,可见梅花把她的美送给人间的独到之处。我真没有想得太多,也没有想到这些,这都是那些文人们咬文嚼字儿,嚼出来的。把我的这首歌曲视为歌颂组长的一首名曲。我可没有这么想,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么高深的才学呀,我只是想这首歌曲很适合我的嗓音,所以我就唱了。 放学以后她没有马上离开学校,她找借口干这干那,等老师们都走了以后,她来到我面前:“你的这首歌曲唱的太好了,我太爱听了,你什么时候还能给我唱一次呀?”她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我,她希望我用肯定句来回答她,我结果用了选择疑问句来回答他的:“你是现在就想听呢还是以后再想听?”她马上说道:“等以后吧,你现在要去吃饭,等哪天有时间,我把二胡也拿到学校来,咱们俩好好切磋切磋。”“那好吧,你那办公桌上的那封信收起来了吗?”我有意识地问她。“啊,那是一封无聊的信,我二姐夫的弟弟在部队里给我介绍的一个当兵的,曾经来过我二姐家,我见过他。”“那你是咋想的呀?”我追问道。 “没啥想的,太垃圾,你看那字写的,错字连篇,我给改了许多,就是寒蝉他一下。”她说这话时,把那封信要递给我看,我拒绝了:“算了吧,你还是收起来吧,别克趁人了,不同意拉倒,还和他扯啥?” 第十三章 她笑在黑暗中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陆雅青说她要和我切磋二胡技艺,她果真实现了她的诺言,她在周四的一天晚上,还约了她同学,张庆洪,李大伟二人,一同来到学校,当他们一见到我之后,陆雅青就把他们介绍给我说:“这是我的同学他叫张庆洪,他的弟弟就在你教的班里,他叫张庆全。”“初中的还是高中的?”我问。“高中的。”张庆洪马上回答道。 “这是李大伟,在咱们镇第二中学教学,他是教美术的和音乐的,他是接她父亲班儿的。”我一听李大伟是教音乐的,我就来了jīng神:“那就请教了,多多指导。”我也站起身来客气起来。李大伟是一个比较腼腆之人,他一说话就脸红,他说话的声音有一点儿沙哑,张庆洪就不一样了,他说话的声音是一个标准的男高音,个子比我高,足有一米七十公分,长得也很出sè,白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两排牙齿齐刷刷洁白透亮,双唇棱角分明,也会唱上几嗓子,他也是一个复员兵,正在家里等待分配工作,他家是吃供应粮的。他和陆雅青说话时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让人费解,人家是同学关系,我根本就没有多想,李大伟和我差不多一样高,他由于是音乐老师,不自然地就哼哼出了音律来。 “对了,大伟来一段吧,别小声哼哼了。”张庆洪对李大伟说。这时陆雅青把二胡也拿了出来,二胡很破,二胡盒子也很破,看上去有很多年了。陆雅青说:“这是我上学时用过的,它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她说着找来一把椅子坐下,把左腿放在右腿之上,然后又把二胡放在左腿上面,拉了几下,二胡的琴弦有一些不合弦,就问我说:“李老师,你会对二胡弦吗?”“还行。”我回答说。她把二胡递给了我:“你试试吧。”我接过来二胡,也找来一把椅子坐下,但是我没有把左腿放在右腿之上,我是把二胡直接放在大腿上的,我没有跷二郎腿,不习惯。我熟练地对完了二胡弦以后,陆雅青就说:“你先拉一段吧,让我们听听。” 我也没客气,《绣金匾》,《二泉映月》,我就开始演奏了起来。我在演奏时,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嘴一张一合的,拉完这首曲子以后,不知道自己张了多少下嘴,也不知自己合了多少下嘴。陆雅青听得很细心,她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打着拍节,当我拉完一段以后,他们三人鼓起掌来,说我拉的好。陆雅青说我一句:“拉二胡时好像要吃什么东西。”我不明白其中含义,就问:“我吃啥了?” “说你嘎巴嘴了。”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啊,就一心拉二胡了。”他们还在夸我拉的好,我一连客气了好几句:“一般,一般,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献丑了。”说完我就急忙把二胡递给了陆雅青:“还是你拉一段吧,让我学习学习。”她也没客气,接过二胡拉了起来,先是拉了一段儿《军队和老百姓》,节奏明快,弓法娴熟,指法也比我的指法有力度,然后又拉一段儿《江河水》她在拉二胡时好伸舌头,表情严肃,因为《江河水》是一只悲曲。 她一会儿把舌头伸一下,一会儿把舌头伸一下,张庆洪在一旁偷着乐。我看在眼里,却不好意思张嘴笑,等她拉完二胡,我也跟着鼓起掌来,我一再说“好”,她也客气说:“好啥呀,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拉了,手指头都有一点儿硬了。”“行了,别一个人拉了,一个拉二胡的,一个唱的,陆雅青拉,李老师唱歌。”张庆洪在一旁撺掇着。 陆雅青问我说:“李老师,你唱什么呀?”“《红星照我去战斗》吧。”我说。“什么调的?”她又问我。“F调的.”陆雅青开始拉起了前奏。 几首歌曲过后,李大伟也开始唱了起来,他的歌声很是特别,哑柔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唱起歌来也很有味儿,我一连让他唱了好几首歌儿。张庆洪也来了几首,电影《红牡丹》插曲《牡丹之歌》张庆洪唱得也很好。张庆洪在唱歌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陆雅青不敢看张庆洪,这也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的一个谜。 说说笑笑,拉拉唱唱,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我一看手表,夜里十一点了,张庆洪和李大伟也感觉困倦了,就都站起身要回家,这时陆雅青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张庆洪说:“没事儿,我们俩人送送你。”陆雅青没有言语,等她把二胡装好以后,只见她手提二胡盒子站在灯光下,张庆洪说:“走吧,我和李大伟两个人送你回家还不行吗?” “不行,不用你们俩送我,麻烦李老师一趟吧。”说完她把目光转向了我。张庆洪脸红了一下,随即又白了,他笑着说:“都一样,都一样,那我们走了,再见。“说完,他就和李大伟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消失在夜sè中。我陪着陆雅青走在回她二姐家中的路上,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往出冒。为什么她不敢正眼看他,为什么她不用他送她回家,为什么他看她时脸也红,他们莫不是有什么・・・・・・ 我不敢往下想了,我一边走一边吹着口哨,口哨声在夜sè中传得很远,偶尔还招惹谁家的狗“旺旺“的咬了几声。“你别吹了,怪吵人的,说一会儿话吧。”她见我不说什么,只是“吱儿,吱儿”的吹口哨就对我说道。 “说吧,你先说吧。”我停下了口哨声。“你一定在考虑我为什么不用他们二人送我回家吧?”她一针见血地问道。我不作声,只是在黑暗中瞪大双眼看着她,她和我肩并肩的走着,她见我不支声,就当做了默许。她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说起来话就长了,那还是几年前,我们在上学的时候,他父亲是镇里派出所的所长,家里条件很好,他在我们班里也是一个佼佼者,有不少女生都对他有好感,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可是我的脾气不好,令他望而生畏。” “是有一点儿。”我插了一句说道。“连你都是这么想的,他那时候看我学习外语很用功,他非常佩服我的毅力。”她接着说道。“谁教你外语呀?”我不解地问了一句。“是我大哥。”“你大哥不在国外吗?他怎么教你呢?”我又马上追问了一句。“在国外不假,可是他把录音带邮回来给我听,又把语言点用手写的方式,写好后寄回来让我看,我就这样学会的外语,当时我们学校还没开外语课,同学们都很佩服我,也很羡慕我。”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一天,我们刚放学,天下着大雨,同学们都回家了,我由于没有带雨伞,正在犹豫,他就把他的雨伞借给我使用,他自己被雨淋得从里湿到外,有不少同学都以为我们俩在谈恋爱呢,我当时也很感激他,我从那时起,就以为他会和我好呢,我一时无法相信自己,我怎么这么命好,会遇到这么好的白马王子,我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等我们毕业后,考大学的,考大学,没有考上的就回家务农去了,当时我也没有考上,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学校领导来我家找我上班,说我的外语没白学,这回算派上用场了,让我去学校教外语,我们学校当时在当地找了一位在解放前当过rì本翻译的老头教rì语,他在这边教rì语,而我在那边教英语,整个学校就我们两个人教外语。” “那,后来他呢?”我想听到她的结果就问了一句。“他后来当兵去了,他爸爸是派出所的所长,回来后不愁分配。”“那你和他又怎样了呢?”我直接问她的要害。“后来,我还是自欺欺人地想着他,可是后来,人家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只是同情我,才把雨伞给我用,只是佩服我的学习毅力,才动恻隐之心的,这是他在当兵以后给我的一封信中提到的。” 当她说到这儿时,我的心里别说多高兴了,我的眼睛在黑暗中都发亮光,这是我自己的感觉。“那你很痛苦了?”我为她表示不幸。“痛苦有啥用,都怪自己,咱们那时也不知道如何谈恋爱呀,有一点儿好感就以为是爱情,后来我一想,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公安家庭吗?我才不稀罕呢。”说到这里,她走路的脚步更加来劲儿了。 我紧走几步:“你现在还想他吗?”“我才不想呢,你别拿这事儿跟我开玩笑,我今天找你来送我,就是给他看的,你不比他差啥,比他有才。”“你尽瞎说,我可是一般般哪。”我连忙嘴上说,可是心里却是象吃了蜜糖一样。 送她到家以后,我们分别在黑暗中,我好象看到她在笑。 第十四章 相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光yīn似箭,一转眼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初中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受伤回来了,我向他交接了班主任工作,他一听我把班级管理的很好,就非常高兴地说:“要不你就继续干吧,我的腿脚不好。”我说:“还是给你吧,学校也没有任命我干这项工作。再说了,学生也想你呀。”“是真的吗?我怎么不相信呢。”我们闲谈了几句以后,我还是把代理班主任的工作还给了人家。 自从送陆雅青回家以后,我对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来这个镇的外语课是她一手开起来的,她是这个镇学校外语课的创始人,很了不起,同时,我也为她有一个好哥哥而感到荣幸,他的父母又在县城里居住,一定是没有吃过苦的人,可惜她抽旱烟,年纪又比我大,我是最反对吸烟之人,又怕年纪比我大之人,看来这两样都避免不了,都让我摊上了,我感叹我的命运,为了一个有工作,哪管你抽不抽烟,抽的还是旱烟卷,说是比我大两岁,看面目,说不上比我大几岁,咱也不能为此事查她的户口啊。嗨,算了吧,认命了,凭命由天吧。 我又想起她会拉二胡,也算是个才女,又会外语,哥哥又是翻译,将来真的能和她成亲的话,我再继续向她哥哥学习一下外语,她哥哥可是一个会英语的内行啊,到那时,我要是学好了英语以后,我就能自己翻译资料了,我的梦想也算实现了。 这几天里,她也不听我课了,我有时去听他的课,听她课时,我抱着一种虚心学习的态度,我注意听她讲课时所用的语言,看她的教态,学习她的教法,我一边听课,一边心里想着她,她要是不会吸烟那该有多好啊,她要是再小几岁也不错,我就便宜几岁,我想着想着,jīng神就溜号了,都下课了,我还傻呼呼地坐在那里不动,“李老师,你难道还要继续听课啊?”陆雅青的话把我从遐想中惊醒。我这才意识到我走神了,我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同她一起走出教室。 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她问我:“你在想啥呀?那么专心。”“没,没想啥,就是走神,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别见怪呀。”她好像又在猜我的心事,就说:“你最近家里没有什么消息来吗?有没有介绍人啊?”“没有,就是有,我也不去看了。”我回答她说。“那又为啥呀?”他紧接着问我。“不为啥,就是没有合适的。” 我们的谈话无意之中被后勤主任孙老师听见了,孙老师是一个憨厚之人,说话时有一点像女人,声音也像,慢声慢语的,他家暂时住在陆雅青的二姐家,陆雅青二姐家有三个小孩子,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都在读书,她二姐家的西屋没有人住,孙老师就住在西屋,所以他们是邻居,可是,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邻居。当孙老师听到我的谈话以后,他就暗下决心,要给我们俩个人当老红媒,这都是后来孙老师当我说的。 一天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孙老师找到我说:“李老师,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一听孙老师来我跟前问我,我就急忙回答说:“有啊,啥事儿呀?”“今天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下班而以后我来找你。”说完他就走了。到了下班的时间,孙老师果然来找我了,“走吧,去我家喝两口,我家就你嫂子一个人。”我不好意思推脱,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孙老师去了他家,等我们快要到他家时,我这才有一点发现,这不是我曾经来过的地方吗?马马虎虎记得,因为那是在晚上,有些地方不好辨别,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我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就是这一家,我正在纳闷儿的时候,孙老师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维:“想啥呢?进院吧。” “孙老师你家在・・・・・・”“就是陆雅青二姐家呀,我在西屋住,陆雅青在东屋的北炕上住,我们是邻居,都二年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如此呀。我走进屋里时发现陆雅青站在她二姐家的里屋和什么人在说着什么,她是刚洗过头发的。刚洗过的头发散披在双肩后,当她看见我走进屋里时,慌忙出屋迎接我:|“来啦?挺准时呀。”我听着这话有一点儿糊涂,就好像他们有准备一样,事先都已经约好了,让我来他家一定有什么意图,否则,还什么准时呀? 我想问个究竟,一想还是算了,静观其变吧。我惊讶地说:“你们原来是邻居呀?这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走吧快进屋吧。”孙老师对我开玩笑地说道。孙老师的妻子是一个稍微发胖的女人,结婚三年还没有怀孕,此时她忙忙虎虎地炒着菜,大烟小气地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香味儿。我随孙老师走进了西里屋,八仙桌早已放在了炕上,四个小菜不一会儿也端了上来,还冒着热气儿,有青椒炒肉,土豆炖豆角,一个家拌凉菜,一个鸡蛋炒西红柿,当地都叫这个菜为木须柿子。 孙老师客气地对我说道:“你来这个学校都快一年了吧?”“差不多了,还有两个月就到一年了。”我回答说。“你在学校食堂吃饭咋样啊?我这个后勤主任够不够格呀?”孙老师慢声细语地问我说道。“够格,太够格了。”我虚头八脑地说。 “我看你总也不去镇中心,一天到晚就是在学校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真有正事儿,我可真佩服你,陆雅青对你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孙老师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炕里说:“拖鞋呀,快一点脱鞋上炕里,我都饿了,今天咱们俩一醉方休,好好喝几盅。”听孙老师一说,我还真有一点饥肠辘辘了,孙老师的爱人这时也走进屋来:“别客气,没有啥,就将就点儿吧,吃饱喝好。”我连忙说:“谢谢了嫂子,太谢谢了。我这是盛情难却呀,太不好意思了,太麻烦了。”嘴里这样说着,可是手早就把鞋脱了下来,身体向炕里坐去。 几杯酒下肚,小话就来了,东一耙子,西一扫帚,什么南天有个老虎,北山有只猫,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睡觉枕一个枕头・・・・・・饭桌上的四个小菜儿被我们两个人一扫而光了,酒足饭饱过后,我要下地穿鞋回学校,孙老师开口了:“李老师,你先别着急呀,等等我,孙老师一边说等等他,一边找他的鞋:“还没完事儿呢。”他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还有・・・・・・?”我刚要开口问,陆雅青走进屋来她站在门口对我说:“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来我这屋看看,喝一点水,怎么也不能望门而过吧。”“好说,好说,这有何难,不就是坐一会儿吗。好说,好说。” 等我一进她二姐家的东屋里,这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做在南炕上,喝着茶水,磕着瓜子儿,有说有笑地闲谈着。“这是我大表哥。”我伸过手去:“大表哥好。”“这是我亲二哥。”我又是伸过手去:“亲二哥好。”孙老师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心想:你还喊什么亲二哥呀?还带一个“亲”字。 “这是我二姐夫,这是我二姐。”・・・・・・一炕上的人,都一一介绍给我,我一时也记不住谁是谁,当时就知道点头哈腰地握手,嘴里说着客套话。等陆雅青介绍完以后,她把二胡早就准备好了:“拉一段儿吧,让大家听一听。”我喝了一点儿酒,有一点儿忘乎所以了,酒壮熊人胆,我毫不谦虚地接过来二胡,坐下就是一通拉,我晃着身子,摇头摆脑地拉,大有入无人之境的感觉,这酒装在瓶子里很老实,可是,装在肚子里就不老实了,弄的我活像一个耍活宝的一样,当时毫无感觉,过后我非常后悔。 “李老师唱一个吧。”孙老师在一边大声说。孙嫂子也说:“都说你唱的和蒋大为一样好,唱一个给我们听听。”我双手抱拳:“谢谢大家的鼓励,谢谢大家的夸奖,我给大家唱一段儿《běi jīng颂歌》吧。”说完,一阵掌声响起。 灿烂的朝霞,升起在金sè的běi jīng,庄严地乐曲,报道着祖国的黎明・・・・・・一首歌曲过后,满屋子的人都开始夸奖起来。 “这首歌曲我爱听,这可是老歌。”陆雅青的大表哥说。“嗓音好啊,挺响亮的。”这是她二姐夫说的。 “李老师在部队就是文工团的。”孙老师在一旁瞎说道。我听了以后辩解说:“什么文工团哪,就是一个文艺班儿。”“那也行呗,是部队的就了不起。”孙老师就是捧着我说。几首歌曲过后,我的酒劲儿早就没有了,看看天sè不早,我就站起身告别满屋子的人,在回学校的路上,我自言自语地说:这哪是请我喝酒啊,这就是暗地里相看我。 第十五章 过关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第二天,孙老师把我叫到了外面,对我说:“你看陆雅青这个人怎么样啊?”“挺好的。”我回答说。“那就采取下一步吧。”孙老师非常严肃地对我说。我一听要采取下一步,就连忙问他道“什么下一步?”“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实话告诉你吧,你在昨天晚上的表现很成功,人家都看好你了,昨天晚上,陆雅青把她的亲属都叫到她二姐家里来了,他们对你都表示赞同,我找你喝酒是假,相看你是真,只是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怕你有什么思想负担,这都是陆雅青一手安排的,不过你还很放松,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看到你的真实面目,他们的亲属都非常满意,说你很实在,又有才,小伙长得很刷快(就是很利落的意思),陆雅青才大你两岁,不算大,女大两,黄金涨,将来能过好rì子。” 我听完了孙老师的话以后,内心里对这个女人很是佩服,她考虑问题是那样全面周到,我不禁有一点儿害怕她,怕她的心思重,我玩儿不过她,做什么事情都让我蒙在鼓里,那有多可怕呀!我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你想啥呢?人家等你回话呢。”孙老师在一旁开始催促我了。“那下一步是什么呀?”我回过神来问孙老师。 “下一步嘛,就是先确立你们俩的关系,然后人家要看一看你的家庭,这不是看对象的老规矩吗:先看锅台后看炕,再看你柜盖擦得亮不亮。”孙老师接着又说:“看你家锅台就是看你家的厨房干不干净,正经过rì子的人家厨房一定很干净,比如说:锅盖呀,要擦得干干净净,烧火柴堆放得有没有连着灶坑,院子扫得干净不干净,这都和看锅台是联系在一起的,后看炕,有的人家过rì子不注意炕上的卫生,什么杂质都有,灰尘很厚,来人时,都无法坐在炕上,这样的人家过rì子是一个比较懒散的人家,最后看你的柜盖擦得亮不亮,一家人过rì子,家家都有一个小箱子,小柜子之类的东西,往往柜盖上要放一些东西,一不擦拭,就落满灰尘,看上去很不舒服,所以呀,相看对象时,人们就看这几方面了。” 我听着孙老师的侃侃而谈,心里暗暗盘算着我家里,按着他的要求,都有哪几方面不够标准,有哪几方面不合要求,我一一的过着筛子,最后心里总算有底了,孙老师说的这几样,我家还都可以,因为我老妹妹就非常爱干净,没事儿的时候,她就总是收拾屋子,三弟和四弟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这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没事儿的时候,父亲总说:“勤划拉院子少赶集,烧酒不是好东西。 我们都把父亲的教导记在心里了,估计就是陆雅青去了也看不露:“啥时候去我家呀?”孙老师听我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我也同意了,就马上说道:“我得回去和她二姐说一声,她父母在县城住,在这里她二姐说了算,一切都听她二姐的。”“那好吧,我没意见,听你们信儿,什么时候去我家告诉我一声,随时恭候。” 晚上,陆雅青又来到学校找我,她先是找借口说:“我来取一本儿书,白天忘记拿了。”她在办公室里翻来翻去的找了半天,也不见她找到什么书,我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翻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对我说:“孙老师都对你说了吧?”“说了,这又都是你的意思吧?”我问她道。 “什么意思呀,我能有什么么意思,这都是孙老师的意思,他看咱们两个人挺合适的,就给咱们两个人做媒人了,你觉得咱们两个人不合适吗?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我哪里有缺点请你开诚布公地指出来,别闷在心里呀。”陆雅青说起话来不停顿,有名的小辣椒,我这一次果真的领教了。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被相看的那件事,我都不知道,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傻呵呵地唱,傻呵呵地拉二胡,和你的那些亲属们说话呀什么的,我一点儿都不注意,你的这次军事演习搞得我太狼狈不堪了,你倒是给我一点信息呀,我好有一点儿准备。”他听完我说的话以后,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只有这样看对象,才能见效果,才能看出他的真正嘴脸,知道了,就没意思了,咋的?你如果有意见,现在说出口,还来得及。” 我一听她的话里带有几分威胁,就连忙不说这个话茬了。我把话题一转说:“孙老师回去以后,都和你二姐说了吗?”“说了。”他见我不挑她的理了,就回答我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家呀?”“这个周末吧,我也不打算去你家,可是我二姐说‘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她让我去的,一是让你家也相看相看我,二是我也想见一见你家里人。”陆雅青把话说得比较含蓄,她没有说出她想看我的家庭过得怎么样,但是我也心知肚明。 “那好吧,咱们周末见。”她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用你送,你接着看书吧。”她说着已经走出了门外,我送她到大门外,有几个学生看到我们两个人还不好意思地朝我们笑,我对他们说了一句:“笑啥,去!” 一转眼,周末到了,我带上这个月的工资,背上我的几本英语书和录音机,去了公共汽车站,当我到了公共汽车站以后,我发现她早已坐在了公共汽车上,她又是新洗的头发,长长的黑发散披在她的双肩后,只见她满脸高兴地对我喊道:“在这儿呢,我给你留座位了。”我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我一见她就一个人,便问她:“就你自己去吗?”“不是,还有我三姐夫也去,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咱们正好路过他家,他就在路边儿等咱们。” “你三姐咋不去呢?”我问她说。“她不出头,在家里都是我三姐夫说了算。”她看着车窗外说道。 说话间车轮启动,飞快的车轮不一会儿就到了她三姐家门前,可是没见着她三姐夫的身影,公共汽车没有等她三姐夫,“嘀嘀”随着几声喇叭响,车轮有开动了,她焦急地看着车窗外,可是就是不见她三姐夫来,最后我一看车都走远了,就对她说:“别着急,他也许有事儿,坐下一班车来呢,” 一个多小时过后,我们两个人就来到了我家,父亲母亲一看来了客人,还是一位姑娘,相貌虽然一般,可是还有一点儿风度。我向父母介绍了她,“这就是我向你们提起的那位女组长,陆雅青同志。这是我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们没在家。一会就回来了。妈,他们都干啥去了?”“在地里呢,薅大草呢。”说完父母把我拉到一边对我小声说道:“你事先咋不给家里信儿呢?咱们家里好准备一下呀。”“没事儿,就这样,同意就成,不同意就拉倒。准备啥,有啥准备的。” “大叔大婶好吗?”她走过来问父母好了。“好好,一路走来,很累吧,快上炕歇一歇吧。”母亲一说上炕,我马上就想起孙老师说的话,我也就向炕上扫视了几眼,还行,很干净的,父亲一看家里来了一位有文化的,又有工作的女教师,也就来了话,“家里有几口人啊?”・・・・・・ 他们在唠嗑的过程中,院子里又有人说话:“这是老李家吗?”她一听马上就说:“我三姐夫来了。”说完我也出屋迎接她三姐夫。“这是我三姐夫,这是李占友,我们一个单位的老师。”“咋没赶上车呢三姐夫?”我问了一句。“给一个患者打针去了,回来时,车就开了。我坐下一班车来的。”她三姐夫的门牙很长,向外露着,脸是红sè的,大眼睛双眼皮儿,说起话来还咬文嚼字儿的,在向屋里走时,我留心了一下锅台上,还好,锅盖被我母亲擦得铮亮,因为我家的锅盖是白铝的。 “我五小姨子今天来你家,是想和你家的大公子成百年之好。”她三姐夫开门见山地对父亲母亲说。“好啊好啊,上炕里吧,都累了吧?”母亲说着就去了外屋,准备饭菜去了,我也跟着去了外屋,母亲问我:“她多大了呀?我怎么看她比你大呀?”“是比我大两岁。”“她的脸sè是抽烟抽的吗?咋是铁青sè。”母亲又问我一句。“我也不知道,好象是吧。”母亲一边做饭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囊着,看意思,母亲有一点儿不同意。 吃过中午饭后,陆雅青和她三姐夫要去县城,让我也跟去,说她父母也要看看我,父亲在门外对我说:“还行,说话唠嗑还挺丁克(就是很能说的意思),长相嘛,看那干啥?能当吃呀还是能当喝。志同道合比啥都强。”母亲不再说什么了,弟弟妹妹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就是看我同不同意。一切都听我自己的。 第十六章 说真理的人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送走了陆雅青和他的三姐夫以后,我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他们刚到县城不一会儿,我也到了。我按着陆雅青的指点,很容易就找到了她父母家。她父母住的是塑料厂的家属房,一共是两小间的砖瓦结构住房,紧靠着二道街边儿上,当我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以后,她的妹妹也在家,一同出来迎接我,她妹妹在塑料厂上班,她妹妹长得比她好看,笔直的鼻梁子,大眼睛双眼皮儿,薄薄的嘴唇,白白的牙齿,黑黑的眉毛弯弯如柳叶,个子不如她高,说话时有一点儿公鸭嗓。 “还骑车子来的,咋不坐车呀?”她妹妹问我说。“没坐车,我等一会儿还要回家呢,回家时就没有班车了。”我不敢看她的妹妹,低头说道。“快进屋吧,把车子放在院子里就行,丢不了。”她妹妹又说道。我把自行车放在了院子里,跟着她妹妹就进了屋里,她父母都已年过花甲了,她父亲坐在炕里,抽着旱烟,她母亲在屋里地上站着,花白的头发,梳在脑后一个疙瘩揪,满脸皱纹儿,一笑起来皱纹儿就像一朵盛开的九月菊花,“坐下吧,骑这么远的车子,不累吗?”老太太问道。 “不累,这算啥呀,小菜一碟。”我牛哄哄地说道。她三姐夫坐在炕里,正在和她父亲说着什么,看见我走进屋后,就停止了,她三姐夫文邹邹地对我说:“喝点儿水吧,走了这么远的路,喝一点水补充一下身体里的水分,要不,身体会感到不舒服的,从生理的角度来说,人体是由水组成的,百分之七十的人体都是水分,人要是七天不喝水的话,必死无疑,但是,人要是七天不吃饭的话,还能活着,这是颠覆不破的真理・・・・・・”“算了吧,当几天赤脚医生,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还给我们讲上大道理了,人体的结构,谁不知道啊,上学时都学过的,生理卫生课老师都讲八百遍了,还用你来说,哈哈。”他还要继续说什么,陆雅青的妹妹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三姐夫的话,并刺激着她的三姐夫,她三姐夫也不脸红,就是脸红也看不出来,因为他的脸本来就是红sè的。“瞎跟你三姐夫闹啥,没大没小。”老太太批评她妹妹说。 “妈,还不准备菜呀?都几点啦,说吧,都吃啥?我去市场买菜去。”她妹妹高兴地去了市场。她走后,陆雅青对我说:“我妹妹去年刚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没考上,就被我大哥安排在塑料厂上班儿了,她刚才对我说你很不错,没看她吗,都快乐疯了。”我不好意思地说:“她是一个好女孩儿,将来错不了。” “还啥错不了啊,今年也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个对象,人家一提是老丫,就都不同意了。”老太太叹息道。“为啥呀?”我不明白地问了一句。“为啥,抓猪不抓末末渣,娶媳妇不娶老丫呗。”她三姐夫接着话茬回答我说。“那是为啥呀?”我又问了一句。 “你又不懂了吧,这是因为,末末渣猪是最小的,它抢不上槽子,吃不饱,长不大,营养缺乏,而那些大猪崽子,吃的是膘肥体壮,将来长起来也快。”她三姐夫说的是头头是道,振振有词,他看他的老小姨子没在家,就更加大胆地说了起来,“关于说媳妇不说老丫,就是由于老丫上有姐姐哥哥们,她不知道干活,就知道享受,从生理角度讲,老人的身体也不如年轻人的身体呀,当老年人怀上她时,老人的身体细胞也都随着年龄的老化了,所以生出的孩子质量就差。”这时我看陆雅青在那边也不高兴了:“你瞎叭叭啥?少说话能憋死你呀。”她三姐夫坐在炕里笑着说:“那不怨我呀,你看人家小李子问我,我能不说吗?那显得多没有礼貌,我说的都是哲理。” 老爷子坐在炕里一言不发,就是观察我的一言一行,老太太去了外屋准备饭菜去了,陆雅青也一同去了外屋,屋里就我们三人,老爷子这时候看准了时机:“你今年多大了?”老爷子问我说。“你看呢?”我回答老爷子的问话。 “我看你七老八十了,我看,哪有这么说话的?还你看。”老人马上气上九霄,小嘴儿不大,嘴唇被我气的直哆嗦,正在卷烟的手也气的抖了起来。我这一句话引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一看要糟糕,就连忙解释说:“大爷,您别生气,我们年轻人说话都是这个样子,我的一句话惹您老人家生气了不是?我今年二十二岁了,属牛的。”她三姐夫也帮我解释说:“是啊,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话怎么说,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办,嗨,世道不同了。”“你也是,还我们老年人的细胞不行了,就你行,看你那几个孩子吧,学习啥也不是。”老爷子又是一通发火。我看她三姐夫的表情也是木不拉叽的,脸上的颜sè红得发紫。 “看你这老爷子,我说的都是真理,您老人家生什么气呢。”老爷子没在言语,屋子里一阵宁静,我坐在炕沿边儿上,环视着这间屋子,屋子不大,是用白灰粉刷过的,一共两间房,里屋一间是住人的,外屋是厨房,厨房后面间壁出来一半儿,做小里屋,小里屋是来人时住的。里屋的北侧摆放着一个用紫sè油漆粉刷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摆放着几个茶杯,写字台上还摆放着两块大镜子,大镜子上有几个字: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的是・・・・・・思想。地面是用红砖铺的,里屋的房门是草绿sè的,窗户是双层的。 “当几年兵啊?”老爷子最后还是打破了沉静问我说。“不到三年。”我回答说。“怎么还不到三年呢?”老子又问道。“我是泡病号回来的,为的是多的一点医疗费。”我笑着回答老爷子的问话。就在我们一问一答式的说话之时,她妹妹买菜回来了,一进屋就大声地:“烧火了吗?炒菜了吗?”“烧火了,也炒菜了,就差你卖的菜了,”老太太一边放桌子一边说。她妈家也是八仙桌,我坐在炕稍,老爷子叫我回过腿来,陆雅青拿过酒瓶子,先是给他老父亲倒上,然后又给她三姐夫倒上了一杯,到了我的时候,她问我说:“你也来一点儿?”“来一点儿吧。”她一倒就是一杯。不一会儿,她妹妹又端上两个菜来:“喝酒吃菜,别装假呀,李哥,三姐夫,陪好李哥呀。”席间,老爷子开口说话了:“你还会喝酒?”“会一点儿,从小就给我父亲到药酒喝,父亲每次都让我尝一点,这样就把就练会了。”我一口气把会喝酒的缘由都说了出来。 “你爸也真没正经事儿,还教孩子喝酒。”无意间我父亲又遭到了批评和埋怨,我暗地里心想:这老爷子说话够噎人的,直来直去,毫不留情面。她三姐夫喝过两口酒后,开始了他的学说:“喝酒嘛,酒也是中华民族的一种文化,无酒不成礼仪,五sè路断人稀,无财不成世界,无气被人欺。酒sè财气,人人所好嘛,来,喝一口。”她三姐夫端起酒杯对我说道。 “你就是会瞎理论,喝你的酒得了。”老爷子又开始数落起她三姐夫来。她三姐夫坐在炕里咔吧咔吧眼睛,借着酒劲儿又开始说道:“好酒不醉是为高,好sè不乱是英豪,好财不摊取之有道,好气不慌麻烦少。我说的都是真理。”“是真理,确实是真理,我以前好像听说过这一套词儿,但是现在想不起来了,好像还有下句。”我端起酒杯:“来,为了三姐夫的才学,喝一口,三姐夫可真有才。”她三姐夫听我一表杨他,就更加来劲儿了:“酒是穿肠的毒药,sè是刮腹的钢刀,气是下山的猛虎,财是惹祸的根苗。这些都是世上不可缺少的东西,看看吧,又是这么可怕,所以说,要有一个度,只要你不超出这个度就好说,就要少喝,事要多知,这也是真理。” “真理,真理,你就知道真理,你说的都是真理。”老爷子又是一通批评。我为她三姐夫解围说:“你刚才说的话不无道理,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个度,这确实是有道理的,来喝酒。” “吱儿”又是一口,不一会儿,我的酒杯已经见底儿了,二两半酒下肚了,脸上觉得有些发烧。“你家有多少钱哪?”老爷子不去理会他三姐夫,直接问我说。“没啥钱,不过我家有五间房。”我实事求是地说道。 “五间房,不少啊,你弟弟们没有分房吗?”老爷子又问我说。“我没有和他们分,他们也都不要,都给我了。”“亲兄弟明算账,亲是亲,财是财,亲亲要闹就从财上来。”她三姐夫接着话茬说道。 “我们没啥可闹的,我没在家里呆几天,无权利和他们分什么房子。”我喝了一口酒说道。 第十七章 海誓山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在她父母家里,我一共喝了两杯酒,她三姐夫不善酒力,一杯就有一点儿多了:“我是你们老刘家的老姑爷子,我不怕,我说话就这样,如果看不上我,下次我就不来了,今天来,主要是看我五妹妹的面子,还有小李子的面上我才来的,是亲三分向,是火就热起炕嘛。我五小姨子有男朋友了,我能不高兴吗?我能不帮忙吗?”我对这个三姐夫还真是感恩戴德,我连忙向他表示感谢:“谢谢三姐夫的支持,咱们后会有期,我得回去了。”说着我就向外走去。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她妹妹和她都送我到大门外。我借着酒劲儿,骑着我的“凤凰”牌儿自行车,一路顺风。 我心里虽说是有一点儿受挫的不快活,就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你看呢?’受到了老爷子的批评后,我当时心里确实有些不快乐,我也看出老爷子对我有些成见,一是嫌我家庭太贫困,二是嫌我的个头不够标准,三是嫌我的说话不太注意细节。我怀着一种凭命由天的心里,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两个人的婚事,如果成了,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成也是命运的安排,看命吧。 自从拜访了她的父母以后,我们的关系基本明朗化了,回到学校后,有几个周末我没有回家,都是她陪我度过的。她怕我在学校的食堂吃不好,就劝说我去买一套做饭的工具,我同意了她的说法,用我的工资,她陪我去了镇里,买了一个大铝锅,一个小铝锅,还有一个柴油炉,大铝锅用来做饭,小吕锅用来做菜,柴油是她帮我向一个学生家长要的。她每天放学后都晚走一会儿,帮我做完饭菜才回家,中午我自己就是煮一点儿挂面条,早晨也是自己做疙瘩汤,一天到晚地忙活不停,一天到晚就是在学校里,哪也不去,她在闲暇时间里也来和我唠一会儿天南地北的事儿,天黑了以后,我送她回家,周末的一天,她约我去她二姐家里,孙老师家在镇里买了房子,搬走了,她二姐家的西屋空了起来,我去了以后,正赶上她父亲也来她二姐家串门儿,她父亲不苟言笑,我过去和他老人家打了一声招呼,就过西屋和她拉起二胡,唱起歌儿来。 当时还有第二中学教音乐的那位老师也在场,我们正唱的起劲儿,突然就听她父亲在东屋大发雷霆:“他妈的,我家也不是歌舞厅呢,说拉就拉,说唱就唱,这是他妈正经过rì子人家吗?”我们当时不知所措,那位音乐老师一看事情不妙,就悄悄地开门走了。我也要走,她没有让我走,就过去和他父亲理论:“我们唱歌咋啦?你怎么什么都管哪?我们只是唱一唱歌,又没有干别的什么,你老人家就爱多管闲事。” “你说谁多管闲事?我是你爹,看你找一个穷光蛋,还一天到晚的穷欢乐,不知道愁的玩意儿。”老爷子越骂越来劲儿,我走了过去站在门旁:“大爷,您老人家请消消火,不怨您女儿,都怪我,您老人家如果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明说,我不会赖眼求食的。”我越说就越来劲儿,这时我看见她一直朝我使眼sè,我也就停了下来,我发现老人的手在发抖,嘴唇子也在哆嗦“你・・・・・・你们给我出去!”老爷子大声地喊道,此时,她二姐和她二姐夫也回来了,进门就问:“咋的啦?发这么大火?” “没咋的,就是不让我们唱歌,也不让我们拉二胡。”她回答她二姐夫说。“不让唱歌就不唱呗,还犯得上发这么大的火干啥,行了行了,消消气吧,老爷子。”她二姐也劝说道。 可是老爷子不听劝说,一扬手,就把打火机“啪”第一声,摔在了地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挑来挑去,挑这么一个蹦子,X他个妈的。”我一看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转身走出门外,回了学校。 晚上,她来学校找我,要我陪她出去走走,我同意了。我们俩走出校园,沿着护城壕漫步,夜幕降临,有几户人家在出来找猪:“来来,来来・・・・・・“叫个不停,他们看见我们两个人在夜sè中一男一女,肩并肩地走着,知道是一对恋人,故意大声地叫唤着“来来・・・・・・来来・・・・・・” “真烦人。”她对那个叫猪的人小声对我说道。“他是眼馋咱们俩,他看咱们谈恋爱嫉妒咱们俩。”我笑着说“还谈恋爱呢,今天你不生我父亲的气吗?”她问我说。“咋不生气,我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看我的,如果他老人家要是不同意的话,咱们两个人就到此为止吧。”我眼里含着泪花对她说道。 “我爹就是那么一种人,刀子嘴豆腐心,你怎么能和他老人家一般见识呢?亏得你还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呢,就这么小肚鸡肠啊。”说话时她也落下泪来,这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青姐,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青姐,要不就叫五姐也行,不管咱们两个人成不成,我都叫你姐姐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大脑出现了一阵空白,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嘴,说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就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 天上的月牙笑弯了腰,她好像在笑话我们两个人似的,挺大两个人在黑夜中抹眼泪。她看我动了真情,她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说:“你今后对我能真心吗?”“天地可鉴,为了你,我愿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要是不履行我的诺言,就天打五雷轰。”我挺起胸膛,拍着我的胸脯说道。 “算了吧,谁叫你发毒誓,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那你不怨恨我爹了?”她在黑暗中低声问我。“怨恨啥,你没听说有那么一句话吗:‘爱屋及乌’,只要我爱你了,你的一切我都要爱,哪怕他是一个老人,骂我几句又有何妨,他毕竟是老人嘛,老年人的思想观念也和我们不同,什么事都要谅解才对,你要是和他一样的话,你不也是老年人了吗?你要和小孩一样的话,你不也是是小孩了吗?你要是和jīng神病一样的话,你不也是jīng神病了吗?・・・・・・”“你说一些啥呀?我听着怎么象说我爹呀。”我还要往下说,她急忙打断了我的话。 夜sè越来越暗,月牙由白变黄,远天的繁星眨着眼睛,万里无云的夜空,显得是那么的宁静;护城壕的边上,栽有一排排的白杨树,白杨树叶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不时有一俩个田鼠在枯黄的蒿草下面来回的跑动,她有时吓得直往我怀里钻。我对她说:“那有什么可怕的,一只小田鼠正在觅食,咱们惊动了人家,是咱们把他们吓坏了,人可是万物之灵吆,什么都怕人哪。”她听我一说,也就大起胆子来。 我们二人沿着壕沟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镇东南方向,她说她感到有一些凉意,我就建议说:“咱们下到壕沟里吧,在壕沟里能避一点风,也能歇一会儿。”她同意了我的建议,我们两个人下到壕沟里,肩并肩地坐在一起,共同欣赏着弯弯的月亮,她手里一边摆弄着稗草叶,一边对我说:“咱们俩结婚后,你都能干什么呀?” “我什么都能干,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哄孩子,不是有句俗话说吗:‘孩子哭我来哄,你的尿盆儿我来捧,饭不熟你来等,家里没钱我来整。’”她听了我的顺口溜后,就张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还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呀?你也快赶上我三姐夫了,也是一个能叭叭的人烦人jīng。” “我可和你三姐夫有别呀,他是他,我是我,他小脸儿一掉,就生气了,你看那一天。在你父母家里,他喝了几口酒就说出那样的话,‘还不去你家了’,和老人说那话干啥,老人批评几句,骂你几句,都是正常的,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用脚踹。那不是男人的风范,没有男人的气度,我不赞成像他那样的男人。” “将来咱们俩在一起时,我有时骂你,打你,不打你不骂你时,我就用脚来踹你行吗?”她把头躺在我的肩膀上问我说。“行啊,只要是不把你累坏了就行,我保证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脚踹不走。只要你需要,只要你高兴。” “这就是你的婚前誓言喽?”她拉着我的手说。我握着她那有些发烫的手,浑身发热,我的心跳加快,呼气急促,我要・・・・・・ 她温情地制止了我:“咱们婚后有的是时间,把这一次留在新婚的那一天吧,你说好吗?”我说“好吧,实在是对不起,我一时热血沸腾了,这可能是男人的一种本能吧,可能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吧。”我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咱们回去吧。” 第十八章 师生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一转眼,又一个冬天来临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把北方的田野披上了洁白的盛装。一排排白杨树,柳树,还有那翠绿的针叶松,都挂满了厚厚的霜花,远看近看都是银装素裹,恰似仙境一般。校园外,过往的车辆轧在那雪路上“嘎吱嘎吱”直响,学生们在雪地里相互追逐着,打着雪仗,堆着雪人儿,有的赤着手,双手冻得通红,他们都不觉得冷,有的脖子里灌满了雪,他们只是用手向外掏了一把,或者把腰弯下来抖一抖双肩,帽子当球踢,光着脑袋瓜,耳朵也通红,小脸蛋儿也通红,可是他们全然不觉得冻得慌,这就是北方的孩子们,北方冬天的孩子们。 教室里仍然是烧着火炉,每个学生都带引火柴,学校负责煤炭,班级里引炉子的烧火柴,在教室的前面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大部分都是黄豆秸,丝丝落落的不好往下弄,需要一把三齿钩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挠,学生们有时拿着三齿钩子玩耍,很是危险,老师一再强调:不准拿三齿钩子进行玩儿耍,更不准在班级里玩耍。 期中考试到了,学校责令我来出个年级外语期中考试题,凡是出题人员,都是封闭管理,不准单独行动,就连上厕所都要两个人以上去,我们出完题就在办公室里呆着,不准我们外出,怕跑题。考试的第二天,徐主任来到办公室里找到我说:“李老师,你来一趟,有事求你。”我就跟了出去,到了他班任办公室以后,他就对我说:“李老师呀,是这么一回事,第三考场,出问题了,老师被学生给打了。”我当时一听,吓了一跳:“怎么?老师怎么还被学生给打了呢?那还了得?”我吃惊地问徐主任。 “你不知道啊,闹事打老师的学生是谁,那个学生家是粮库的,他叫苗二肥子,平时就好干仗,做坏事无人敢管,他们家哥儿们多,他是老二,他弟弟也和他一样,吃喝piáo赌抽,坑崩拐骗偷,十毒俱全。在咱们学校里做坏事,学生们都不敢用正眼看他,上一节课考的是政治,他拿出政治书摆在书桌上,公开抄袭,监堂老师刘老师去管他,走过去要他把政治书收起来,他不但不给收起来,反而更张狂地把政治书在书桌上摔打,敲击书桌,弄的考场乱哄哄的。”他停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他在答题时,向他前面的学生抄袭,如果他前面的学生不给他抄,他就用脚踹他前面的椅子,致使他前面的学生无法写字答题,他稍一用力,就把他前面的学生都揣的趴在书桌上。谁都不敢说话。”我越听越生气,这还叫学校了吗?堂堂一级机关竟被一个混混给搅成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接着徐主任又继续说:“刚才发生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件,刘老师差一点儿被学生用三齿钩子给刨在脑袋上,刘老师把头一歪,躲过了三齿钩子,结果是把刘老师的中山装给刨了一个窟窿眼儿,另外一个监堂老师把他们拉开了,现在刘老师无法再去监堂了,就麻烦你去一下吧,你很有一套,看你的了。”“他是几年级的?”我问徐主任道。 “他是初三的学生,个子不高,但是身体很胖,车轴子汉,很有力气,剃一个光头,在后排数第三张卓坐着,南侧靠窗户。你一去就能看出来。你现在就去吧,刘老师已经回来了。另外一位老师姓张,教高中政治的张顺,他是一个和事佬,不得罪人,也没什么能力,你赶快去吧,他一个人在考场上,那考场还不得翻天那。” 我领命出来,直奔第三考场而去,当我一进三考场,刘老师已经走出了考场,张老师自己监堂,屋子里乱轰轰的。张老师一看我去了以后,就对学生大吹而特吹:“你们不知道吧,他可是部队复员兵,是特务连出身的,”我也非常严肃,我用眼睛扫视全考场,我在寻找着苗二肥子,我仔细一看,他还真是坐在倒数第三排,我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当我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就假装的写字,我一转身,他就用脚踹他前面的学生,我几次想抓住他的现行,可是都很难。 考场里一时肃静了许多,三十几个考生,都在聚jīng会神地答着试卷儿,张顺老师自己就是一门儿地烧炉子,把个炉子烧的呜呜直响,炉筒子都烧红了,烤的附近的学生都直咧嘴,我无心去理会这些,我一直盘算着如何抓住这个害群之马,那个苗二肥子对我不了解,心存恐惧和一种试探,他眼睛盯着我的举动,看我究竟有多大能耐,当我一转身时他就搞其他的动作,等我一会过身来,他就装做好人一个。我假装不知道他的事情,我故意不去看他,也不去理会他。我一直站在他的身旁,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到了第五分钟时,他难奈不住了,他偷偷用脚踹他前面的一位女同学的椅子,致使他前面的女生难以答卷儿,我是背对着他的,刚一开始我没有发现他的举动,可是当我屏住呼吸仔细倾听我身后的动静时,那个女同学被椅子和书桌挤得吭哧一生,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把脚抽回去的一刹那,我来了一个急转身,瞬间将他伸出去的脚勾住,他的脚后跟被我牢牢地勾住了,他站还站不起来,想抽腿还抽不回去,在事实面前,他无法抵赖,我放下了他的脚,叫他跟我来,第一次,他无动于衷,第二次我又叫他跟我出去,他还是坐之不理,我怒发冲冠,一伸手勾住了他的衣服领子,中指伸直,顶住他的泉窝,疼的他前进不得,后退也不得。 就在这时,张老师趁此机会大吹而特吹:“看看吧,看看吧,这就是特务连的战士,会擒拿术啊,可了不得,谁要是不服,谁就吃亏,好汉可不吃眼前亏呀。”说完她还用炉钩子敲打几下炉盖子。 苗二肥子看我态度非常严肃,又是怒目圆睁,他有一点儿害怕了。他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就站起身来跟着我走出了教室,来到教室外,他就熊了下来,我采取的办法和我刚一代理班主任的时候一样,先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当”两个侧踹,我的大头鞋踹的他呲牙咧嘴起来,我一边踹他一边说:“你要是不服,你可以找你家人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奉陪到底,单挑还是一起上我都不在乎,来吧。” 我用手牵着他在教室外面走了几圈儿,他没有戴帽子和手套,冻得他直打哆嗦,他在我大话的吓唬之下彻底的垮了下来,他确实害怕我的震慑力,也叫一打二邪乎,当时,他对我就说:“老师我服你啦,你放了我吧,以后的考试我保证不再捣乱了,我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也不去捣乱了,你放心吧。”我一看,见好就收吧,便问他说:“你和刘老师为什么呀?”他回答说:“老师,你不知道,他教我们班外语,上课时他只是提问那些学习好的学生,不管我们这些差生,我一看到他就来气,我故意气他的,他要打我,结果我先跑到教室的前面,拿起三齿钩子,把他给刨了。” “那怎么能行?要是一失手把老师给刨死了怎么办?搬石头砸天都晚了,你怎么能那么冲动呢?冲动是魔鬼,你不知道吗?今后你也要严格要求自己一下,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头了,那样不好,你考虑同学们对你的看法了吗?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到后来,你的名声会扬名四海的,可是,那是什么名声,你想得了吗?你回答我的问题,说。什么名声?”我义正词严地问他。 “我哪想到那些呀,我什么都没有想。一天到晚就知道淘气了,看谁不顺眼就收拾谁,结果忘记学习了,把我自己给耽误了,这我自己知道。”他一边用手捂着他的耳朵,一边回答我的问话。“那你还记恨刘老师吗?”“记恨。”他回答是那么的干脆。“他不提问你,是怕你回答不上来问题时,会丢你的面子,他不管提问谁,都是发给他那些工资的,一分不少,所以他不管学习好坏,你是多心了。再不好他也是你的老师呀,你要主动去给老师认个错,以后好相处,要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整天的在一起,那有多尴尬呀,你说是不是?”我用温柔一点儿的声音问他道。 “老师,我去,我听你的,你不象那些老师那么牛哄哄的,你说理。”他大腿直哆嗦,我一看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就放他回了考场,回到考场以后,他果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了。 第十九章 我和鬼子翻译官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冬天来临之时,我住的宿舍非常冷,所以我就搬到了校长室的里屋,当时,还有一位老师,和我一起住,他就是本学校的rì语老师赵福,据说他是rì本侵略中国时的二等翻译官,后来在rì本投降后,他有立功表现,当时的zhèng fǔ对他宽大处理了。他今年六十多岁,个子不高,一口白牙,秃顶,面sè是白里透红,平时总好两手插兜,他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好喝几口,他有一个白兰地小酒瓶,里面只能装二两酒,一到了晚上,他就拿出一包饼干来,坐在炕上,打开酒瓶,就着饼干,一口饼干,一口酒,自己喝的津津有味儿。 晚上,都是我亲自烧炕,我打扫室内卫生,我还给他打洗脚水,洗脸水,他对我也心存感激,有时他也让我陪他喝几口,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在一所空旷的学校里,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我只有一台录音机,还都是英语磁带,实在是无聊得很,我们两个人说着过去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我当听众,他来讲,我来听,听他讲在给rì本人当翻译时的那种生活,他对我讲:“你们可能都在认为我那时很风光,其实我内心有多痛苦,谁也不知道,我家原来有几十晌地,是一个中小型地主,我从小就受到了高等教育,学会了rì语,准备去rì本留学,可是,中rì战争爆发了,我就没有去rì本,在本国想找一个事情做,可是,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哪有什么适合我做的事情啊。我的父母都为我cāo心,他们整天的唉声叹气。” “后来,我们村的一位保长给我介绍给rì本人当翻译,开始时,我不同意干这门差事,我父母看我身小力薄,就劝我说:‘小福啊,你就答应了吧,你该当你的翻译,但是你的心里想着咱们中国人就行呗,不要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也不去得罪rì本人,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怕啥。’我听了父母的话,也就干上了翻译,开始时,我翻译也有错误的时候,常常遭到rì本人的训斥,我一着急就冒汗,还口吃,小rì本鬼子想不要我当翻译,他们想换掉我,我那时的年纪也小,胆子也小,可是他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讲着讲着,他有一点儿累了,就躺下了,我也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里,他把电灯关掉后,就闭上了说话的那张嘴,“呼噜,呼噜”地睡了过去。我有时睡不着觉,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不断闪现出赵福老师那年轻时的身影,头戴rì本的小倔头帽,腰间挎着小手枪,在rì本鬼子的身前身后转悠,点头哈腰,“叽哩哇啦”地翻译着,一句翻译不准,就遭受训斥和谩骂。他一个羽翼未丰的少年,懂得什么呀?也够难为他了,不能都拿着抗rì英雄的标准去要求他们,去衡量他们。 我对睡在我身边的这个小老头,有太多太多的谜团,可是,又不能一下子就说完,得慢慢来,想着想着,我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白天里,赵福老师的身影,在学校的各个办公室里出现,他的rì语课越来越少了,剩下的两个高中班马上就送走了,他也就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没有劳保,他也是学校聘请来的,工资和我一样多。他有一个毛病,一天到晚总爱放屁,放屁的声音还很想,无论是在什么场合,他都放屁,放完屁之后,自己还“嘿嘿”的笑,有几个女老师很是烦他,他也不在意,还总是去那些女老师面前放屁,放完屁就笑,我们都不在乎,只有那些女老师很在乎他的屁,说他放的屁很臭。 赵福老师,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今年有五十多岁,来过学校找过他,没有进办公室,就在办公室外面,她来学校是来找他商量什么事情的。当时他正在我们教研组里“嘿嘿”地笑个没完,因为他又来放屁来了,我也跟着笑“嘿嘿,赵老师放的屁不臭啊”“那是,那是,放屁要是臭,那还叫屁,屁本来就不臭,嘿嘿。”他说完这话还笑,我对这样的人有一点儿不理解,他为什么总爱放屁呢?这是一个谜,可是在放屁之前应该躲出去放,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怎么还总是找人多的地方,还有女老师在场,这人不怎么正常。 赵福老师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今年有五十多岁了,比赵老师小十几岁,那还是赵老师在解放后,一个地主家的千金,无人我敢娶她,赵福老师也是地主家庭出身,他不怕家庭出身,就把她取了过来,有一次,赵老师的妻子来到学校看望他,因为赵老师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没有回家了,她很惦念赵老师,就自己走着走,她家距离学校有二十多里路,她还给赵老师带一些好吃的东西来。 我们看见这位五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头上没有一根白头发,梳着齐肩短发,脖子上围着一领紫花的沙巾儿,身穿一件紫花的对大禁的小衫儿,下身穿一件儿粉sè的裤子,脚上穿一双黑sè的千层底布鞋,鞋脸儿上绣着两朵小红花,身体匀称,体态丰满,前胸高高突起的两个小馒头,说起话来还直发颤。她也是白里透粉的皮肤,眼角处略有几条不太明显的鱼尾纹,大眼睛,黑黑的眼珠,长长的眼睫毛像是后贴上去的,细细的两条柳叶弯眉,一说话时还向上一挑一挑的,小巧的鼻子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两个脸颊的正zhōng yāng,鼻子下面的樱桃小口,一说话时还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圆润的下额上还长着一颗黑黑的美人痣。有几个女老师一边看着一边品评着面前的这位小老太太。 赵老师的老婆回去以后,那天晚上,赵老师又像往常一样,喝上两口,他还让我也喝两口,吃着他老婆给他送来的咸鸭蛋,炒熟的花生米,我们两个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唠着,我急不可待地想知道他后来的事情,他喝了几口酒以后,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在给rì本人当翻译的时候,rì本人在咱们这里,根本就没有打什么仗,叫我跟着他们各处去找粮食,办rì语学校,没几年,小rì本子就投降了,在国共两党开战的时候,我去了一个小县城,跟人家学习做买卖,开当铺,当学徒,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那时我也学徒期满了,回到家里想自己开一家当铺,我父亲也同意了我的要求,当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的时候,zhèng fǔ不允许我开当铺了,闹土改以后,我家里的农田也被分了,什么都没有了,给我家定的是地主成分,我父亲和我母亲整天挨批斗,后来,我父亲吃不了苦受不了这个罪,就上吊自杀了,留下我母亲和我,在农民会的监督下,参加劳动改造,那时候我也有想死的心,嗨,那rì子可是真难熬啊。” 说时,眼眶有些湿润了,我也在一旁叹气说:“你父亲太不坚强了,吃一点儿苦就受不了啦。”“你可不知道,那时的农民批斗起地主来有多恨,皮鞭,木棍,铁丝,一股脑地往我父亲身上抽,把我父亲抽的遍体鳞伤,死去活来,还不让你吃包饭,穿惯了绫罗绸缎的人,冷丁地穿粗布衣衫,他能受得了吗?再加上他每rì受批斗,在太阳底下一晒就是几小时,汗如雨下,几次昏倒在批斗台上,我父亲死后,我就和我母老老实实地参加劳动改造,后来解除了劳动改造,让我们也参加了农民合作社,可是,无人和我说话,和我接触,我在合作社里,吃大锅粥时,都是靠一边儿的,急忙吃上几口就马上离开,所以吃起饭来,呛风冷气地吃进了一肚子气,回来以后就好放屁。” “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那你和你妻子是怎么结婚的呀?”我又问道。“我和我们那口子纯属于缘分,那时,她家也是地主成分,不过,她父亲会做事,在解放前的一年里,就把家里的田地都给卖掉了,牲畜也卖掉了,留着不多点儿地,自己种着,解放以后,给她家定的也是小地主成分,不过她家没有挨批斗。”“地主怎么还有大地主小地主啊?”我打断他问。 “有啊,大地主刘文彩你听说过吧,中小地主和中农就差不多了,中农以后就是贫农,贫农以后就是雇农,雇农是最穷的,什么都没有,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她在解放后也参加合作社了,和我在一起劳动,人们故意把我们俩往一块儿安排,我们俩就像他乡遇知音一样,总也不说话的人冷丁说起话来还真多,她对我很好,年轻时,她一表人才,十里八村儿的都没有赶上他的,有几个贫农子弟都想往她跟前凑合,可是,都被她的成分吓跑了,我就不怕什么成分,我们俩个是臭味儿相投,谁也不嫌弃谁,结婚以后,她给我生了一儿一女,现在也都成了家,我家也分点儿地儿,我又挣点儿现钱儿,挺好的。” 第二十章 鞋垫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寒假快要来临了,陆雅青在放学时常来帮我做晚饭,赵福老师总是逗她说:“要是怕李老师生活不好,早一点儿结婚算了,免得一天到晚的惦念。”她听了赵福老师的话也不去理会他,只是低头做她的事情,做完饭以后,她就回家了。 晚上,赵福老师的小酒照样喝,他自己也是和我一样,他也有一个小煤油炉,他总爱煮挂面吃,在睡觉前,我缠着他给我讲他的故事,我常常问他:“赵老师,您那么有知识,在解放以后,难道您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工作吗?”他沉默不语老半天,一边脱衣服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起来话就长了。”“给我讲一讲呗,求您了,赵老师。” “这得从哪儿说起呢?”他一时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嘴里“嘶”了好几下,当他钻进被窝,躺下以后,仰望着天花板,开始了他的一段不寻常的往事。 那是五几年的时候,我由于有文化,当时正缺有文化的人,我被咱们县城的面粉厂录用当了会计,每个月挣上几十元钱,家里也能过得下去,那时我刚娶我那老侩(老伴儿的意思),我母亲还活着,我们一家三口人靠我一个人挣钱,在当时,我家的人口算是最少的了,可是到了五八年,家里就揭不开锅了,喝点高粱米粥都是一个粒儿跟一个粒儿跑,希里咣汤,给我那老娘饿的直打晃,我那老婆还算挺得住,后来吃那用玉米瓤子做的饼干,吃了以后拉不下来屎,严重的时候都得用手抠,这可不是和你说瞎话,不信你回去以后问一问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他们都经历过。“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我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跟前,他翻身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接着又继续说道:“那年月,人们虽然生活艰苦,可是jīng神都很快乐,干起活来都很卖力,我也是一样,贪黑起早在办公室里算账,有一天,当我们下班的时候,拉白面的车就停在大门口,那些白面是往粮店儿送的,给那些吃供应粮的,我看车上没有人,就动了坏心眼儿,我跳上车,就搬下来一袋子白面,让我藏了起来,结果被人发现了。”“咋发现的呀?”我插了一句话问道。 “我以为没人看见,就扛着白面袋子,顺着大墙跳了下去,当时我也豁出去了,没想到,下面却是一个大泥坑,我陷进泥坑里,一时出不来身,白面当时还压在我的肩上,你知道什么是舍命不舍财吧,那时我就是,我在泥坑里一呆就是一小时,人们下班儿都已经走没了,拉白面的车也开走了,我正在为我自己的美梦能够成真而感到高兴的时候,看院子的老jǐng官拿着手电筒过来了,他早就听见大墙外的声音了,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就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他用手电筒一照,头几下子没看清楚,把他还吓了够呛,他就大声喊人过来了,我一看,这一下子我算完了,那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啊。” 他说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白开水,我接上一句说:“把白面给他们不就行了吗?”“像你说那么简单就好了,那个时候,可不像你想象那么简单,轻则开除公职,重则会蹲监牢狱的,那可是犯法呀,犯盗窃罪,我被劳教了几年,工职业就没有了,从县城回到了老家,要是不犯法,我现在还得住在县城里,那可说不上干什么了。嗨,一失足竟成千古恨呐,人可千万不要犯法,是人不犯法,犯法不是人。” “你可真够倒霉的了,平时咋不看一看大墙外有没有大坑呢?”我问赵福老师道。“人都说急中生智,可我是急中跳大墙,哪还有时间想那些事儿呀?一心就想跳出大墙,那就叫慌不择路,饥不择食,穷不择妻,冷不择衣嘛。”他说完这句话时还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它的含义是什么。“你在劳教那几年,我大婶子没有离开您,她一直守着您。真是难能可贵呀。”我为赵老师的夫人能不离不弃而感到佩服。“还离啥呀?她都有身孕了,离开我她找谁去呀?我母亲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有我母亲照顾她,等孩子出世以后,我母亲和她一起照顾孩子,一步一步地也走了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打了一个哈欠,“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好吧,我马上就上炕,您先睡吧。” 第二天,我们二人照样起床后,出去跑步,赵老师跑不过我,他只能在我的身后跟着跑,跑完步回来后,我去打洗脸水,洗脸时不注意把水淋在了我床下的皮箱上,我把皮箱提了上来,用毛巾擦干净后,打开看一看里面的东西,就把皮箱放在了炕稍,也没有上锁,当天晚上,她又来到我们的住处,先是给我们两个人做饭,因为今天我们两个人都是想吃面条,所以就用我的大闷罐一起煮面条了,她煮完面条以后,我和赵老师在一旁吃面条,而她就是没走,在屋里转悠几圈儿,看到我的皮箱就问我说:“这是谁的皮箱呀?” “你猜呢?”我笑着说道。“又是你猜,还不长记xìng,真没脸。”我吐了一下舌头,赵老师在一旁补充一句:“我能有这样的皮箱吗?这不是明摆着吗。”她一下就明白了,她把我的皮箱拿了过去,打开皮箱,一边打开一边嘴里还说:“我看看,你还有皮箱,我怎么不知道啊,里面都装一些啥呀?让我检查一下。” 皮箱被他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除了几件儿换洗的衣服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我忘记了那一双鞋垫儿,是我当兵时刘长华给我的,我没有穿它,一直放在我的皮箱里,她一看到那双鞋点儿,就发楞了,半天没有说话,她左看右看,反过来看,正过来看,因为那一双鞋垫儿上绣着三个字“我爱你”,她看完了这双鞋点儿,嘴里好像是在说着什么,突然她转过头来:“这双鞋垫儿来路不一般吧?谁的鞋垫儿呀?怎么不穿哪?” “那是・・・・・・那是・・・・・・我以前在部队时,有一个人送给我的。”我上言不答下语地回答她的问话。 “那是男人送的还是女人送的?不对,男人不能送这玩意儿,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你・・・・・・”她把皮箱盖儿一盖,转身就走出校长室,什么也没有说,赵福老师马上对我说:“快,追呀。”我这时才回过神来,马上追了出去。 她一句话也不说,急匆匆地在我的前面走着,我喊了几声,她都没有停下脚步,快要出校园了,她才站在学校的大门旁,眼睛盯着我问:“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会脚踩两只船吧?咱们俩相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连一个牙口缝都没嵌,你的嘴可真严实。”我急忙上前解释说:“那是我在当兵时,一个姑娘送给我的,我们两个人当时是住在一个野战医院里,她看我学习外语很认真,就喜欢上我了,可是到我一服员,她就没有跟我来黑龙江,这件事情就此拉倒了,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她叫什么名字?”她问道。“刘爱华。”“她怎么不跟你来呢?”“她可是国家正式职工啊,我没有办法把她调到黑龙江来,那可是跨省的呀。为了这件事,我费了很大的劲儿都没有成功。”“你现在还想她妈?”陆雅青又问我道。不想那是瞎话,能不想吗,可是我嘴里又不能直说,我只好说瞎话了。 “早就不想了,哪里还敢想啊。”我说完,马上看了看她。她把嘴一撅:“你敢?我看你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算了吧,我不追究你了,你把那双鞋垫儿穿上吧,免得睹物思人,好歹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哪个女孩儿都有第一次和男人谈恋爱的时候,可是成功率又有多少呢?不可思议。” 我听了她的话,还觉得她有一点儿女人味儿,看她的情绪有一些好转了,我这才放下心来。我把她送走了以后,我站在学校的cāo场上左思右想,她说哪个女孩都有第一次和男孩儿谈恋爱的经过,莫不是她也有过此种事情?我不敢往下想了,我眼前出现了她的几个同学,可是又都不象和她谈过恋爱,我打消了我自己对她的疑虑,回到了我的住处,赵福老师笑着问我说:“怎么样啊?够厉害吧?”“还行,野马就得使劲儿驯服,才能奔驰千里,成为千里马,男人就是一个技术高超的驯马师,是一个勇敢的骑手,你要是没有勇气和胆识,就永远没有骑上烈马的那种感觉。” “说得好,你的见解具有独到之处,我佩服你这个年轻人,哈哈哈。”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十一章 香饽饽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在镇东,有一个乡,叫山北乡,那里中学开的是rì语课,也在找英语老师,乡里领导和中学领导都在四处打听,也去省城找老师,可是没有人来,他们听说我们两个人是学校的代课教师,就来到学校找我们两个人去他们那里开英语课,来找我们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家原来的邻居,现在的乡党委书记刘文礼,刘文礼个子不高,一米六十以上,不胖不瘦,眼睛不太大,一只眼睛比另一只眼睛小,趴鼻梁,都牙齿,小嘴儿,眉毛很轻,也没有胡须,四十几岁的人,看上去很年轻,就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据说很有才华,梳着一个分发式的头型,很会说话,也很能说话,面带笑容。 他一来到学校,就坐在了我们外语组,见到了陆雅青之后:“没有想到我五妹妹还会英语,今天我来,就是找我五妹妹去我们那里教英语,我们那里的条件不如你们这里好,但是,我会给你们两个人优厚的待遇。”我一听有好事儿,就凑了过去,想听一听到底有什么好事儿。“都给什么优厚的待遇啊?三哥。”陆雅青管那位书记叫三哥。 “待遇嘛,有四种待遇,第一,是给你们按大学本科开工资,每个月按六十一元五角钱给你们开,这是第一。第二,给你们两个人解决住房问题,第三,给你们两个人结决供应粮户口问题,这第四嘛,就是给你们两个民办证,有了民办证,就可以转为公办教师,要不然,你们就在这里当代课教师,那得啥时候是一个头啊,信你三哥话,没错。”他说起话来满有把握地样子,因为他是乡里一把手,他是一方土地,最后他拍着胸脯说:“如果有不兑现的地方找你三哥。” 我暗地里解劝自己说:不能去,如果真是有哪一方面不兑现,上哪里找她这个三哥呀?到那时侯,再想回来就难了。弄不好来一个鸡飞蛋打,到那时侯,搬石头砸天都来不及了,我看她那个什么三哥就不怎么准账,小嘴儿“巴巴”地可到是很能说会道,可是我一看他那小白脸儿,就有一种不靠谱或者是心不落底儿的感觉。我想到这里,在一旁“哼”了一声。看了看陆雅青,她没有听出我的用意,在那里只是想着好事,没有想到坏事,她让她这个什么三哥给迷住了,一心想去他们那里。 “三哥,你说的话可要算数啊。”陆雅青开始动心了。“那当然,我敢拿脑袋担保。”旁边有一位老师也补充说道:“那么大一位书记,能说话不算数吗?这里有啥好?”“你看看,还是这位老师看得准,眼光比你明亮,还信不过我,真是没有道理。”刘文礼看了看四周的老师说道。“那好吧,我们两个人也要研究研究,你先回去吧三哥,等我们消息,如果我们同意去的话,我们怎么联系呀?”陆雅青问道。 “那好说,去我们乡里,简直往东走,十八里地就是我们乡里的所在地,到乡zhèng fǔ找我,我随时都在。”刘文礼说的天花乱坠,可我却总是云里雾里的,晕晕乎乎,就好似做梦一般。送走了刘文礼书记之后,我们外语组里议论纷纷,有的赞同我们去那里,有的不太看好去那里,其中有一位老师说:“那里再好也是乡下,你原来不就是从乡下来的吗?怎么还走回头路呢,要是我的话,我就不去。”说这话的人是语文老师吕淑芳,她和陆雅青的关系很好,她们是好姐妹,她确实也不愿意陆雅青离开这个学校,而另外一个老师就不这么说了,她就是我们外语组的那位女老师,她清了清嗓音说道:“要我就不这么看,转正是大事儿,在这里什么时候能转为公办哪,老是代课多没意思啊,看人家涨工资,自己不涨工资,心里多不好受,他要是要我去的话,我就去,我可不像你们俩那么傻。” 我听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在这里教学不少出力,但是,低人一等,人家都是公办老师,只有我们俩是代课教师,工资不如人家高,说话都不仗义,可是又一想,我从农村来到镇里,还没干出一个人样来,就又回到了农村,这不是脱裤子放屁,白费那二遍事吗?我越想越划不来,棋走一步错,步步都是错,走来走去又走回去了,这难道就是命运?不过,我又有了一件高兴的事儿,那就是我找到了一位知音。也算没白来一趟伦河镇。 晚上下班以后,她没有走,一边帮我做饭一边商量此事,赵福老师也帮我们参谋,他说:“去哪里不是挣钱?先求立足后求发展,首先到那里能站稳脚跟,你是大拿,宁愿当熊中龙,不当龙中熊,你们俩在这个学校当前看,算是“熊”,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你们是代课教师,陆老师把这里的外语开起来了,又怎么样了呢?给你转正了吗?没有。给你涨工资了吗?没有。所以我说,你们俩还是走为上,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老在一个地方干也没啥意思。你们俩一走,这里的外语老师也是个缺,他们也找不着会教英语的老师,看他们怎么办?哼。” 赵福老师的身影在电灯光下来回走动着,我听出他这话里有他对学校的情绪,因为他就要被辞退了,当学校需要人时,他们就低三下四求你,当你把难关帮他们渡过了,他们就卸磨杀驴了,所以赵老师这几天就闷闷不乐,他对这个学校没有好看法,我刚来一年,还看不出问题的严重xìng,也不知其中道理。就知道使劲儿干工作,经过他这么一说,我干的这个活,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驴,可惜,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 我听了赵老师的话以后,也有一些凄凉的感觉,觉得后脊梁直冒凉气。她给我们做完晚饭就回去了,临走时对我说道:“吃完饭去我二姐家一趟,和他们商量商量吧,你说行吗?”“那好吧,你在家等我吧,我马上就去。” 我稀里糊涂地吃了一口,把餐具留给赵老师收拾,我就急冲冲地走了,到了她二姐家里,她二姐也不知是去好,还是不去的好,她二姐夫是一个老好人儿:“去也行,不去也中,要我看,去不去都可以。”“你说了半天,等于“呲啦”一声。”她二姐在一旁说道。“呲啦”一声是啥意思?”她二姐夫故意问她二姐。“放屁。”她二姐狠狠地说道。 “你们俩还是去刘文礼家里问问刘文礼本人,他家原来是和咱们家住邻居,现在他家搬走了,在镇东边儿住,三间大砖房,他爹在早时候,就因为搞女人,被公社派出所抓起来过,那时候叫搞破鞋,还游过街,脖子上还挂一只破鞋,她妹妹跟人跑了几年,在外面是耍人儿的,谁有钱就跟谁过几天,没钱就拜拜,现在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家,刘文礼的媳妇倒是一个守本分的人,整天在家里相夫教子,刘文礼是在特殊时期中成长起来的干部,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掉蛋儿了。你们可要三思呀。”她二姐一气儿说出这么多话来。 “咱们去一趟他家里吧,有一些话去家里好说一些,可是,他不一定在家呀。”陆雅青说。“在星期天去他家,星期天去他家,他保证在家,我经常看见他回家。”她二姐夫这一回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原来她二姐夫不想让我俩走,想让我俩帮他家的三个孩子读书,辅导他家的三个孩子,我们一走,对他家是一个损失,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我和陆雅青在周末去了刘文礼家里,他家是铁大门儿,院子里有一条狼狗,用锁链子拴着,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就“汪汪”地咬了起来,当他家里人听到狗叫声之后,出来的正是刘文礼的妻子:“你们是?・・・・・・”刘文礼的妻子有一点儿不认识陆雅青,我就更不用说了。“我是陆雅青啊,原来和我三哥家是邻居,我三哥在家吗?”陆雅青一边问一边向里面走。 “在家,也是刚回来的,找他有事啊?”刘文礼的妻子问道,她一边看狗一边为我们开门。“我找他有点儿事儿,是关于我们俩的工作。”陆雅青这时已经走进房门了,刘文礼听到是我们两个人,就马上迎来出来:“真巧,想着你们,你们果真的来了,快进屋里坐。”我走进屋里一看,好家伙,屋子两面儿周围都是书,书摆放在书架上,有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古诗词的条幅,屋子里的窗户很大,也很亮,都是大玻璃,整块的大玻璃,四周都是沙发,茶几上摆放着茶具还有一个不太大的小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束塑料花,房间里颇有几分书香门第的气氛。 “想的怎么样了?定下来了吧,去我那里没什么不好,有你三哥在那里,还能给你们亏吃?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学校的校长早就到我那里汇报过了,说要雇佣老师来教英语,还去了哈尔滨,都没雇佣来,后来我就想到了你们,这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给我提供的消息,要不我上哪里知道啊。” 第二十二章 谈婚论嫁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在寒假期间,我回到了家里,向我父母学说了去山北乡的事,父母不置可否,他们一切都听我自己的,让我自己拿定主意,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如果去那个乡中学教学的话,是我们两个人都住宿舍呢?还是住在一起,这是一个摆在我们面前的实际问题,父母的意思是:两个人也都老大不小的了,还处个啥劲儿,也都比较了解对方了,干脆就结婚算了,父母责成我前去她家和她父母商量此事,我也就去了。 我骑上我那“凤凰”牌儿的自行车,顶着凛冽的寒风,冒着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寒,行驶在通往县城的公路上。一路上,我顾不得看公路两侧的雪景,一心想着去她家见着她父母的时候,怎么开这个口,如果说人家同意结婚的话,我又有什么跟人家结婚,我家现在没有多余的钱,刚刚把饥荒还上,rì子稍微有一点儿抬头了,不挨饿了,能吃上饱饭了。 我一路想来一路叹息,到最后也没有想出个办法来。一个多小时以后,我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她家,和以往一样,她的妹妹首先张罗伙食,老爷子不苟言笑,就是“吧嗒吧嗒”抽他的烟,老太太倒是一个很随和之人,她眯缝着眼睛看着我问:“来啦,快进屋坐吧,今天挺冷吧?”“是很冷,大娘。您先坐吧。”我站在那里一边摘帽子一边回答老太太的问话。陆雅青此时正在炕上忙做棉鞋,看我来了,就知道有事儿,要不然,大冷的天儿是不能跑这么远的路,她马上下地给我倒了一杯开水,一边递给我开水一边问我说:“来干啥来了,这么冷的天。” “我代表我父母,有事来找我大爷大娘商量来了。”老爷子一听,还什么代表父母有事来找他们商量,就马上把脸一沉说道:“什么?父母还能代表?你可真能开玩笑。”说完,老爷子把打火机往炕上一摔。我一看事情不妙,就上前陪笑脸:“大爷,您老人家请消消火,先听我把话说完。”“啥话,说吧,我听着那,我也不是聋子。”老爷子气呼呼地说。“是这么一回事,我父母看我们俩个人都老大不小了,如果去丰山中学,无法在一起住,不如结婚算了。”我说这一句话时,心里有点儿没底,我一边儿说,一边儿看老爷子的脸sè,当老爷子听说要结婚时,果真又冒出了一句话。 “结婚?你们使什么结婚?打谷査呀。”老爷子说话时气得胡子直往上撅,我一看,这是什么也不能说了,我就干脆来一个许褚进曹营,一言不发。我坐在那里,“呲喽,呲喽”的喝开水,沉默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说一句话,老太太不一会儿就把饭做好了,我急忙过去帮着放桌子,端碗筷儿,老太太不怎么会炒菜,在她两个女儿的帮助下,炒了一个花生米,大辣椒炒土豆片儿,一个鸡蛋炒西红柿,还有一个青干丝,四个小菜一端上来,冒着热气儿,香喷喷儿的直钩引我的口水,她妹妹拿过来两个酒杯,一边倒酒一边对我说:“喝多少,自己说,你可别喝多了呀。” “你怎么知道我会喝多了呢?”我不解地问了一句。“心里憋屈呗,受挫了,还能喝进酒去,心可真大。哈哈。”说完,她马上看看老爷子的脸sè,见没有什么动静,又补充了一句:“喝完酒可别耍酒疯啊。” “你才耍酒疯呢。”陆雅青在一边打断了她妹妹的话。“我们再没有身沉,也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啊,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真是狗眼看人低。”“瞧瞧,还没结婚那,就这么向着,要是结婚了,还没谁的了,这家伙,当稀罕宝儿了,哈哈哈。”她妹妹每一次说完话,都是一阵“哈哈哈”,她一笑时,总是露出那齐刷刷的两排白牙。 席间,老爷子自己喝着闷酒,也不看我一眼,用他那有一点儿发抖的手,拿着筷子,夹着花生米,半天也加不上来一颗,我看着着急,就夹给他老人家,他也不说“谢谢”二字,在一旁抽烟儿的老太太,看得一清二楚,老太太把烟点上,抽了一口,一楼白烟儿从老太太的嘴角喷出:“那可不是跟你瞎说,我们家你大爷,他可是心直口快之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会拐弯磨脚儿,他对孩子的要求可是严格的很,不信你就问我们雅清。”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着老爷子。“那可不,我们要是擦胭粉,我爹都是不用好眼睛瞅我们,要是擦时间长了一点儿,就开骂我们了,是不是爹?”她老妹妹在一旁趁机也说上几句。我听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老爷子真是教子有方啊,佩服,佩服。” “佩服啥,别假惺惺的啦,说正事儿。”老爷子喝了一口酒,嘴一使劲儿,将酒咽进肚里,然后对我说道。 “怎么说法?大爷。”我故意装做糊涂地问老爷子。“你不是说来找我们谈你们结婚的事情吗?实话告诉你吧,你自己来不好使,你也代表不了你爹妈,儿女宗亲是大事儿,不是闹儿戏,你懂吗?”老爷子把话说了一半儿,就不往下说了,他老人家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我,我不知道老爷子又想说什么。 等老爷子咽下一口菜后,又对我说:“你这次来,也不白来,你回去以后和你父母说,就说是我说的,等过了年,你们就结婚,rì子有你们来定,结婚的东西也得准备一下呀,不能什么都没有吧,我们也不朝你们要三金四银,铺的盖的总的有吧,穿的也得是里外三新,从头到脚都得换,你看着办吧。” 我听这老爷子的话,确实也不过分,就一口答应下来了。我满心欢喜的喝下最后一口酒,接过陆雅青递过来的一碗大米饭对老爷子说:“大爷,您老慢慢喝,我先吃饭了。”“喝好你就吃吧,我还要喝两口。”老爷子看样子还要喝。 等我吃完饭,看天sè不早了,我等老爷子喝完酒,我就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你先等等,你先不要着急走,我还有话对你说,你回去以后,告诉你父母,就说我说不上哪一天就去你们家,我还没有看你们家是个什么样呢。” “那好吧,我欢迎大爷早rì去我家,具体rì子能告诉我吗?我好准备一下。”“不用准备,我哪一天去也没准,就得赶方便车了,看你四姐夫能不能给我找到方便车。”“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我戴上帽子手套,出门就骑上自行车,披着夕阳的余晖,飞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到家以后,我把老爷子的话跟父母说了,父母也表示赞同,我们早早地准备了酒菜,就等老爷子的到来。 还真准,不几天,老爷子和陆雅青果真来我家里了。我们热情招待,开始,老爷子和我父亲说的还算很投机,可是。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发起火来,老爷子气呼呼地穿上鞋,下地就往外走,嘴里一直在说:“没见过这样的人家,没见过这样的人家。走,回家!” 陆雅青这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想劝一劝老爷子,一看老爷子确实很生气,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就跟在老爷子身后走出了我家门,我的天哪,大冬天的,又没有车,我家到县城要有二十几里的路程,就是骑自行车走,也得一小时,何况走着走。我上前去挽留,没好使:“你这是什么家庭,你不是说向我打包票了吗?怎么你爸就说不行呢?”我回头看我父亲,他已经喝多了,他喝不过老爷子,他也不知道是那一句话得罪了老爷子,我母亲上前去挽留也是无济于事,最后,他们父女二人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当时天还没黑,太阳刚刚下山,我送他们到村头。 当我回到屋里,我刚想问个究竟,父亲根本就没喝多,父亲对我说:“他跟我要什么家具,我就说我家有一个大碗架子,是我家的传家物件儿,我家也就有这一样东西能拿出手了,你看行不行?结果他就跟我急眼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听着父亲的叙述,一想也是,我家真就有这么一样东西能够拿出手了,要什么家具呀?搬起家来怪费事的,我也劝父亲说:“没有关系,他们走就走吧,走了咱们家也就清静了,要不然还得招待他们。”母亲在一旁说了一句:“天这么冷,你大爷又那么大年记了,走了,心里真不得劲儿。” “那老头脾气可真不小,说翻脸就翻脸,我看大哥你结婚以后咋整。”老妹在一旁说了一句。“老头心地不赖,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心直口快,等走到家就忘了,你明天和他说话还一如既往,我都试过了。” 第二十三章 蛤莫人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忙忙活活的又过了一年,今年过年我家还杀了一口小肥猪,自己家吃了半拉半猪肉,剩下的都卖掉了,我还给她家送去十几斤,当我去那天,她父亲果真是忘记了以前所发生的事,或许是由于我送猪肉给他家的缘故吧。那一天,她告诉我说:他们一路走,一路唠嗑,当太阳全部落山后,他们才遇见一辆马车,他们搭乘了一段儿马车之后,马车到家了,他们不得不下了马车,又继续往前走了接近一个小时时间,才到家,到家时都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当时把她老妹可气坏了,她老妹说我家没有人味儿,都这么晚了还让客人走,后来我向她解释了缘由,她说她也知道了为什么。 我在那天答应了在结婚那天有家具,不过,只是一对木制的箱子,还得找人先做,因为箱子搬起家来很是方便,当时她也同意了,就这样,我在她家吃完了饭又骑车回家了。到了开学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想要去丰山中学,可是,张校长不同意我们两个人走,原因是教学任务没有完成,不能半道就走,得给人家找英语老师的时间,这样我们又得在本校干上一段时间,那就得在暑期去丰山中学了。在这段时间里,张校长为了不让我们走,还给我们出招:让我们办理合同制干部,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办理合同制干部,也找不到人,一晃半年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在这期间,她有个表姐夫,在学校当主任了,原来是教语文的,她表姐夫对音乐也非常擅长,是县里的音乐理事,她表姐夫还擅长书法,对书法很有研究,她表姐夫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瘦瘦的身材,尖尖的鼻子,眼镜片后藏着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 她表姐夫的弟弟很有意思,是一个天生的残疾人,两条腿不到一尺长,不能走路,天生的小儿麻痹症。但是,他会拉一手好二胡,陆雅青的二胡就是跟他学会的,你看他人不大,可是会的东西却不少,他会刻手戳,修理手表,拉二胡,吹喇叭,样样娴熟,还教会了几个徒弟,出出进进的都是他的徒弟来回背着走,人们都说:别人骑马,可他却骑人。他妻子是一个健全人,是他表姐夫的弟弟在一次去哈尔滨的过程中,回来的路上突发感冒,正好路过他徒弟的家乡,在他徒弟的家里,她表姐夫的弟弟由于很有钱,就出手大方,每次都是拿出十元钱,给他徒弟的妹妹出去买东西吃,他徒弟的妹妹看他很有钱,又是很有才学,为人也憨厚,就是长相难看了点儿,生活不能自理,可她是一个健全的人啊,她能照顾他,最后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就嫁给了他,这段爱情故事还上县城的报纸了呢。 一天晚上,她领着我去了她表姐夫弟弟的家中,让我见识见识她师傅的真功夫,我就随她去了,一进屋,吓了我一跳,炕上坐着一位不太高的蛤蟆人儿,大大的眼珠向外凸起,大大的嘴巴,一笑,嘴角快要到耳朵边儿了,趴趴的鼻子,看不到鼻梁骨,高起的前胸上面,托着一个大大的脑袋,因为看不到脖子,他一看见我来了,很是热情,由于行动不便,看我时,还要大转身。只是坐在那里,用嘴指使他妻子给我们端茶倒水,他的家里应有尽有,听陆雅青说,他家的房子都是雇人建造的,他把钱摆在桌子上,谁给他家干完活,当场拿钱走人,不赊不欠,就这样,一幢全砖房就建成了,人们都说那是用钱堆起来的房子,一个健全人干不过一个残疾人。 一通客气话过后,言归正传,陆雅青开口说话了:“老哥,你能给我们拉一段儿二胡吗?”她管他叫老哥,因为他在家里是老疙瘩。 “行啊,那就拉一段吧。”他顺手拿起二胡来便问道:“想听哪一段儿?尽管说。”“那就拉一段儿《赛马》吧。”说毕,二胡声起,在一幢崭新的全砖房里,悠扬欢快的二胡声是那么的悦耳,我简直被那琴声迷倒了,我一边听一边暗想:这哪是人哪?这简直是一个神仙,是一个会弹凑人间乐器的神仙! 拉完了几首二胡曲子后,他要去厕所,老嫂过去抱他,就在老嫂抱起他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的小短腿儿,软软的,两只脚上还穿着一双小皮鞋,当时我就对他产生了好奇,我对自己说:明天有时间我一定亲自来一趟,和他唠一唠,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事儿,出于礼貌,我没有过多的提出其他的疑问,坐了一会儿我们两个人就走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陆雅青:“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啊?”“差不多都知道,咋的?你还想知道一些啥?”她反我一句。“求美女给我讲一讲呗。”“你想听那一段儿?”她问。“读书,他是怎样上学的?”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家原本不在本镇,是外地来的,他父亲嗜酒如命,所以就生下他这么一个小侏儒,可是他身残志不残,他在上学的年龄时,他哥哥背他上学,在他上厕所时,同学帮助他,他把小学,初中都读完了,可是没有考什么学校,而是为了生存,他就下来学会了修手表,刻手戳,来赚钱,他修的手表可以随便更换零部件儿,自己可以组装手表,组装完了以后,就卖新手表,一年下来正好几万元钱。” “那他的二胡又是跟谁学的呀?”“是自学的,他在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出生不久,自己坐在炕上,看着别人在地上zì yóu的来回走动,他就哭喊着要什么东西玩儿,他爸爸一看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就给他一根高粱秆儿,在高粱秆儿的半当腰,破开一道缝,在破开的一道缝里,又插进一根细高梁杆儿,这样,他就坐在炕上不哭了,他一拉就是一小天,rì复一rì地拉,等他长大一点儿以后,他父亲就给他买了一把京胡,他就开始了拉京胡,不断的拉,一来二去就拉出了调,慢慢的熟能生巧,京胡拉完以后,他又在此基础之上,学会了拉二胡,他还会吹喇叭,吹唢呐,都是无人能比。” 我听着听着,不禁使我对他心生敬意,我心想:一个残疾人,都能做到学业有成,自学成才,可我这一个健全人,只是学会了一点儿英语,还是一知半解,我不仅有些自愧不如。 “你是怎么跟他学会拉二胡的呀?”我又好奇地问道。 “他在年轻的时候,被一个县剧院招去了,他在县剧院里上班,可是他嫌弃工资太低,行动又不方便,就退掉了公职,回来自己单干了,他在单干期间也招收学员,我就报名跟他学起拉二胡来,他教我们很严格,我们对他也很照顾,帮他洗衣服,做饭,什么都干,后来我上班教学了,就停止拉二胡了。”“太可惜了。”我说。 “那可不,我大哥说我长相不算太好看,搞文艺工作的人大都是长相突出才有出路,另外,我大哥又说:搞文艺的人是吃张口饭的,不好,所以就不让我学了。”等我回到了学校,我的脑海中总是蛤蟆人的影子。 又有一天,我买了一些礼物去他家,因为他家里有一个小孩儿,也和他一样,也是一个蛤蟆人儿,我就给孩子买了一些礼物。在他家里我主动请求他给我讲他的故事,他还真爽快:“我和你嫂子是缘分,千里有缘来相会,对面无缘不相逢。这句话你可能早就听说过,我在当时差一点儿没见阎王爷,重感冒,发高烧,头痛得厉害,我以为回不了家了,幸亏他哥哥把我安顿在他家里,由他妹妹,也就是你现在的嫂子来照顾我,给我端屎端尿,经常在我身旁,帮我吃药,又帮我买东西,整整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的病终于好转了,渐渐的,你嫂子对我产生了好感,当时我有一些担心,她是一个好的女孩儿,又是一个健全的人,可我怎么能配得上她呢,我向她提出一些实际问题,她都不怕,她说她就是喜欢我。” “你别臭美了,你忘了当时你看我时的那眼神儿,都快要淌出口水了。”嫂子在一旁打断了他的叙述说道。“你别打岔,你去做你的饭去吧,多炒几个菜。”接着他又开始了他的爱情故事:“你嫂子的家人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说什么:如果我们俩在一起,就和你嫂子断绝关系,你嫂子也不怕断绝关系,就一心和我来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让你见笑了。”他说完张开大嘴笑了一笑。我看着这对夫妻是那么的恩爱,生活是那么的幸福,唯一缺憾的是他的儿子,也是遗传,在那呀呀学语的孩子和他父亲一样,我望着这一老一小,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将来还会有像嫂子这样的姑娘吗? 第二十章 四个条件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又是一个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的rì子。我们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路东行,这是我从没有去过的地方,我们处处都觉得陌生,事事都觉得新鲜;我们东张西望,我们你追我赶,路旁的树木越来越多了,我一边走一边高呼:“山北,山北,北面的的大山,要是我曾经住过的大山该有多好呀!山脚下的诺敏河水静静的流淌,大山里的黄花菜,山钉子,山里红,野鸡豆子,咯牙的榛子,山梨,没把的山梨,是黑瞎子粪,有把的山梨才能吃呀。” “你们老家那里真好,什么时候有机会去一次,看一看,走一走,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大山呢。”陆雅青饶有兴趣地对我说道。“那是自然,一旦有机会我们一定能去,那可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啊”我走出伦河镇,不远处就是一个小村庄,坐落在沙石路南,我问她:“那是什么村呀?”“东伦。”她回答说。 又走了一段路,大约有三四里的路程,在路北侧又出现一个小村庄,她告诉我说:“那也是东伦。”紧靠路边的人家,刚刚喂猪的妇女大着嗓子:“来来来”的叫猪声,随着一声声的“来来”声,鸡鸭鹅也跟着欢叫起来。一时间小村庄的早晨沸腾了,我们两个人脚下开始用力,想早一点儿远离这吵闹的村庄,好继续进行我们的交谈。路上的沙粒儿在车轮下“沙沙”作响,不时有一颗石子儿“嘣”的一声,被车轮轧得飞出老远,落在了路边的壕沟里,田野里刨茬子的人们,三三两两,有的脱掉上衣,“擦擦”的刨茬子掀有规律的挥舞着,脚步也是有规律的像跳舞一样,一步一错地在地垄沟里,前进着,有的用四轮拖拉机拉着铁犁杖把茬子豁开,后面再用人捡起扔在一堆,她看着人们干得是那么的起劲儿,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说道:“等咱们来到这里,咱们也能分几亩地儿,到时候咱们也能种上庄稼,到秋天了,咱们也能收获粮食,蔬菜,那该有多好呀。” “到那时,咱们也生出几个小孩儿,“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我插上一句说道。她听我说要生一大堆孩子,就瞪了我一眼:“谁跟你生那么多孩子,要两个就行了。”我一听她还当真了,还要两个,就马上说:“一儿一女一枝花,多儿多女多冤家,这可是古人留下的名言,咱就要一个,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儿。”“那可不行,一个孩子孤单,两个孩子好有个伴儿。”“什么伴儿不伴儿的,和别人家的孩子玩儿,不也是伴儿吗?”我们说话间来到了山北乡地界-----山太村。山太村坐落在公路两侧,公路是在村zhōng yāng穿过,鸡鸭鹅狗猪在公路上横行,我骑的自行车差一点儿没把鸭子轧上,我大声一吼,吓的鸭子“呱呱”地跑开了。过了山太村,山北乡zhèng fǔ就出现在眼前了。 我们两个人没有直接去乡zhèng fǔ,而是去了山北中学,想先看一看中学的校址是一个什么样子,我们绕开乡zhèng fǔ,一路打听,过了乡zhèng fǔ,不远处就是山北中学了,山北中学大门是朝南开的,一进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是三间食堂和老师值宿住的地方。三间房两侧一边儿有十几间房子,都是一面清的(前面是砖的,后面是土的)。看样子是教室,因为里面传出阵阵读书声。校园的西北角,有一幢全砖的十几间校舍,是县城里农业中专的校址,后院的东侧,是老师的办公室,校长室等。校园里的四周都是高高的白杨树,每棵白杨树都有十几米高,看样子,每棵树的树龄都超过十年左右。 我们看了一下每幢房屋,没有我们老师长期的住宿的地方,看来我们要是想来此地,必须得结婚了,要不然,还真是没地方住。我们两个人在校园外面看了一会儿,便调转自行车直奔乡zhèng fǔ而来,到了乡zhèng fǔ,经过打听,找到了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正好书记在,他看我们的到来很是高兴,便马上派人前去中学找一二把手来乡党委开会,我们环顾四周,各种规章制度,挂满墙壁,条幅标语,琳琅满目,乡zhèng fǔ虽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可是四周的树木,花坛,井然有序,室内室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进进出出的人们,也都是面带微笑,说话时点头哈腰,显得是那么的有礼貌。 给我的第一认象,就是这里的人们,他们很憨厚,他们很朴实,他们待人很真诚,说话打招呼时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主管教育的副乡长是一个大嘴男人,说话更是干脆利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拖泥带水。 不一会儿走进两个人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位年纪较大的,看上去足有五十大多,长长的嘴唇,还有些发紫,后来我们都叫他:“大嘴唇子”。厚厚的上眼皮,向下堆着,下眼袋高高的鼓起,黑黑的皮肤,瘦瘦的脸上,毫无光泽,高高的个头,略有些驼背,长长的牙齿,牙根还露在外边,稀疏的牙齿,被烟熏得发黄。 后面进来的是一位白白的皮肤,也是瘦瘦的脸庞,薄薄的单眼皮儿,还总是眯缝着,细细的脖子,两侧的血管儿,看得清清楚楚,高高的鼻梁子下面有两个明显的窟窿,他是天生的鼻子露孔,后来我们叫他“鼻子窟窿”。黑眼珠略显的发黄,头上戴一顶蓝sè的一侧带沿儿的帽子,乡党委书记和两个人打完招呼之后,两个人雅言落座,“这就是学校的老校长张皓甫,这是副校长王惠誉,这两位是伦河中学的外语老师,情况我跟你们介绍过了,他们今天来是想和咱们谈一谈条件问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在当面儿,不要客气。” 老校长张皓甫对我们俩笑了一下,他明知道我们两个人是乡党委书记介绍来的,就点头哈腰地说着奉承话:“来的好啊,正是及时雨一般哪,我们举双手欢迎,我们派人去省城去找英语老师了,可是都没有找到,今天书记大人给学校做了一件积德行善的大事,为我们子孙后代造福啊,我们要牢记心间书记的大恩大德呀。”这一阵臭脚捧得我差一点儿吐出来,有那么严重吗?举手之劳的一点小事儿,看让他说的,再夸大其词也没有这样的啊。 那个副校长王惠誉倒是显得很稳重,他也是因为他是二把手,所以话语要少,不能比一把手多,动作幅度要小,不能超过一把手,但是,面部表情要丰富,一会儿微笑,一会儿讪笑,他笑的时候也很有特点,一呲牙,就是一次笑,一把手张皓甫说话声有一些粗,也低沉,而二把手说话声是那么的尖细,有一点儿像太监,两个人的最大特点是,都没有胡须,那位二把手也年过四十有余,眼角处布满了思考问题时留下的鱼尾纹。 “来吧,有什么困难跟我们提出来,我们尽力解决。”那位副乡长看着乡党委书记的脸说道。陆雅青看了看我,她开口说话了:“书记对我们俩说过,要给我们四个好处,一是解决住房问题,这里住房问题能否解决呀?”“没问题,就在学校的前院,放心吧,住房的费用,由学校来拿,一间半房,够你们两个人住的了,太大也发旷,也费烧火柴。”副乡长说。 “那第二个问题是民办正的问题,是否能落实到位呀?”陆雅青又接着问道。“那也没问题,现在就有一个民办证,等再过一段时间,或者我和书记去教育局给你们要一个,那都好说。”张皓甫校长说的钢棒铁牢,使你无法不相信他的话,他说的事儿,就好像他嘴边儿的菜,一张嘴就能吃到嘴一样。“第三个条件是工资问题,・・・・・・”没登陆呀请把话说完,张皓甫就打断说:“那是差不了,书记咋说就咋办,一切按照书记大人说法办,给他们每个月开多少?”他转向书记问道。 “每个月给他们按照大学本科的标准开工资,我不都跟你们说了吗?”乡党委书记一本正经地说。“是啊,说过了,你看我这记xìng,王校长,你听说了吗?”张校长又把脸转向王惠誉副校长问。王惠誉校长只是一笑,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陆雅青把目光投向了我,她的意思让我也说上几句儿,我仗着胆子说了最后一个问题:“第四个事情就是我们的户口问题,看看什么时候能给解决。”那位主管教育的副乡长笑着说:“那更没有问题,什么时候都能办,只要是你们来了,一切都好说。” “用不用立上字句呀?”陆雅青问道。“不用,我们马上召开党委会,到时候有秘书记录在案,这一点你就放心吧。”“那我们什么时候来呢?”“今年暑假期间来最好,我们首先成立一个英语培训班,有你们教,培训完了,再把他们放下去当老师,你们的担子很重啊。”张皓甫校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回去了,具体来报到时间是・・・・・・”“八月十号。来中学找我就行。”张校长马上说道。 第二十五章 吸烟风波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从山北乡zhèng fǔ出来,我们高高兴兴地骑上自行车,赶回学校上课,路上,她对我说:“咱们俩回去以后,是不是准备结婚呀?”我一听结婚就高兴地回答说:“那可不是,得准备了,要不,咋俩回去以后向领导请假吧,咋俩结婚,在哪结婚呀?在这里结婚还是回家结婚呢?”我一时无了主张。“依我看还是回你家结的好,等过了蜜月再回来上班,那样的话,你家好热闹热闹。”她深思熟虑地对我说道。“那好吧,等回到学校,我就请假回家准备。” 我们一边唠着,一边前行,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回到了学校。当我们回到学校时已经快要放中午学了,教导主任说:“你们的课我都给你们安排在今天下午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去那个学校了吗?怎么样啊?”“还行,给的优惠条件也不错,比这里强。”陆雅青回答说。教导主任是她表姐夫,所以对我们的事情也很关心。“啥时候去啊?”她表姐夫又问道。“下学期,这里也得结束啊。”我顺口答道。“也对,咱们这里也得找老师了。”她表姐夫自言自语地说道。 说话间,就听走廊里大吵大闹起来,听话音好像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你吸烟,就应该出去吸,你在室内吸烟,就是害人!”“哪一条法律规定了?吸烟还得在外面吸,我就在室内吸烟了,咋的吧,看你能把我咋样!”这是女老师的声音。教导主任走出去了。“你们吵吵啥呀,不怕人笑话,有事慢慢说。”“让主任给评评这个理,是他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女老师硬气地说道。“说吧,我在听。”教导主任往上推了推眼镜。 “我在屋里吸烟,他不让,他说我应该去外面吸烟,哪一条法律规定的呀,他咋这么娇贵呀,真是。”女老师个子不高,说起话来声音不小。这位女老师今年二十七八岁了,大学毕业,在本校教美术课的,她长相很好,圆脸,小鼻子,不大不小的双眼,目光中充满智慧。她的年画还出版了呢。她和陆亚青关系很好。 陆雅青要出屋去劝解,被我拦住了:“回来算了,别装到得了了。人家哪一方都有理,你说谁的不是呀。”她听了我的话,没有出去,我们就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我知道那位女老师是陆雅青的好友,她们也是烟友,经常在一起吸烟,全学校就三名女老师吸烟,还都是大龄女青年,最大龄的都有三十多岁了,她们攻守同盟,还立下誓言:谁也不结婚,要是有人违背诺言,就把她开除三人小组,以后就不理她。陆雅青年纪最小,她第一个处对象了,已经被她们开除了,还要出去劝解,你说谁会听她的话呀?一见到她就来气,不见到她是一肚子气,一见到她就两肚子气了。 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违背了三人帮规,但是,她总拿自己不当外人儿,总在想她还是她们的朋友。走廊里的吵吵声还在继续,“她吸烟很厉害,竟是旱烟,都呛嗓子,她吸烟以后,把烟吸进嘴里之后,就又喷出来,还向我的脸上吹烟,她这不是要杀我吗?她是犯有故意杀人罪,我要控告她!”那位男老师姓毛,是地理老师,他是哈师大毕业生,至今未婚,他很有个xìng,和那位女老师坐对坐,中间就隔有两张办公桌,所以那位女老师一吸烟,毛老师就遭殃,他东躲,那一缕缕青烟就跟他到东,他xī zàng,那一团团白雾就跟他到西。他无奈了,他要反抗,他要发怒,他终于爆发了。 “你咋不搬块豆饼照一照你自己,我还要害你,我哪来那闲功夫,你说我向你吹烟儿,那意思是说我看上你了呗,呸,你也不看一看你那个熊样。”女老师的话更加激怒毛老师,毛老师的脸sè发青,两条腿也直哆嗦,两只手也颤抖着,那位女老师倒是坦然自若,还掏出了烟口袋,又卷上一只旱烟卷,顺手又掏出火柴来,打开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的一侧“呲儿“的一声,划着了火柴,刚要点燃旱烟卷,只见毛老师“喷儿”的一下就把火给吹灭了,教导主任说;“你们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吸烟?” “什么时候了,我也得抽烟,我犯烟隐了,没听说我抽烟还有人管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骂谁是狗?你才是狗呢!”毛老师气的嘴唇也发紫了,毛老师梳着大背头,油光铮亮,脖子有一点儿向右歪,大鼻子,高鼻梁,大大的鼻孔,直往外喘粗气,两道黑眉毛快要倒竖起来了,眉宇间拧成一个川子,两个肩膀还一端一端的,两只大眼睛目光发直,死死地盯着对方,就是不许对方点火。 女老师是一位美术老师,她头发有一点儿发黄,可能是和皮肤白有关,她那张娃娃脸上,看不出她生气的样子,她不怕得罪那位男老师,她认为她没有错误,吸烟的事儿谁也管不着,想当年,那些伟人还吸烟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染上烟瘾的,还是大旱烟。 陆雅青跟我说过她吸烟的经历。那还是在她八岁时,她的爷爷就让她给他在灶坑里点烟袋锅子,每点一次烟袋锅子,就得抽上几口才能把烟袋锅子点着,久而久之,她就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吸烟,烟瘾还很大,每一天都得吸上几支旱烟。有时我逗她说:“你咋不抽烟袋锅子呢?” 她说:“哪有大姑娘抽烟袋锅子呀,我妈在过去可是抽烟袋锅子,新中国了,就不抽烟袋锅子了,太丢人。”“那抽旱烟卷就不丢人了,大姑娘家抽烟就不雅观,另外对身体也不好啊。”我劝过她把烟戒掉。可她就是戒不了,她说:“让我不吃饭可以,可是要想让我不吸烟,那就得死。”我一听,妈呀,你可别死,死了,还不得怨我呀,算了,你抽就抽吧,为了以毒攻毒,我有时候也抽上几口,可是我抽的是香烟卷儿。我母亲说道:“嫌我和你爸抽烟,这一回咋样?找一个会抽烟的吧,挑来挑去,挑花了眼,这就是你的命啊,孩子,挣,挣不过命。” 我也认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将就吧。走廊里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们两个人被教导主任弄到校长室去了。看来他们还真要弄出个大头小因儿(结果的意思),我闲着无事,就偷着跑到校长室的门外进行偷听活动。校长室里传出两个人的争辩声:“校长啊,她要害我呀,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不能和她一个办公室了,我要求换办公室。”毛老师的声音有些凄惨,校长沉默半天不说话,那位女老师到开口了:“你愿意上哪就上哪,学校也不是给你们家开的,哈师大毕业的有什么了不起,哼。”“行了,行了,你不要说一些没有用的了,打盆儿论盆儿,打罐儿论罐儿,抽烟的事儿就说抽烟的事儿。”接下来,校长又对男老师说道:“你一个男同志,不要和女同志一样,斤斤计较,她抽烟时你就离开一会儿,能怎么的?有困难吗?你说给你调办公室,我上哪里给你调办公室呀,谁愿意被烟呛啊,凡事儿都别太较真儿了,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算了。” 毛老师气的大声喊道:“你算是什么校长,啊?你这是给我们解决事情吗?你这是和稀泥,你不够领导资格,你・・・・・・你・・・・・・”“你啥你,我不够领导资格,你够,你来当校长啊,教育局还信不过你呢,我不够领导资格,可是教育局却相信我,你说我是和稀泥,我不和稀泥怎么整,你说,你不吸烟,你就反对吸烟的,国家每年生产那么多香烟,都卖给谁去?你知道香烟每一年给国家创利税有多少吗?你一个人不吸烟,就让别人都不吸烟,有这个道理吗?我看你也是太偏激了。” 校长的一番话,说的毛老师闭口无言,他停了一会儿之后又说:“那她也不能对着我抽烟啊,还把烟吹向我,她是故意的。”“李老师,是像他说的那样吗?你把烟都吹向了他,有这事儿吗?”校长问那位女老师。“没有,他这是血口喷人,我要是那样,我不成了调戏他了吗?我哪有那么下流。”“是啊,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调戏你,那不可能。”校长的话差一点没让我们笑出声来。校长室的门外有我们好几个人在偷听。 “算了吧,回去吧,消消气儿,遇事常思己过。不要总是怨恨别人。”毛老师一看再也弄不出个甜酸儿,再呆下去也是白费,就“光当”一声把门关上之后,走出了校长室,嘴里不停地磨叽着:“真没地方说理,我离开这鬼地方,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毛老师走后半天,李老师才出来,她照样嘴里叼着一颗刚才在校长室里卷好的一只老旱烟,喷云吐雾地在我们面前走过,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就是她,真有一套,定力太强了。 我们刚回到办公室里,放午学的钟声就敲响了。老师们有的小声议论着,有的用斜眼看李老师,毛老师气的也不回办公室了,他好像真的要走,他请假了,他回家办事儿去了。有的老师已经知道毛老师要调到县里公安局上班了,所以他不在乎校长,就敢和校长发脾气,李老师就不是那么火气大,她抽烟随便吐烟,无论是在哪里,她都是大口大口地吸,大口大口地吐,周围的人都烦她。 第二十六章 气死我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毛老师一连几天都没来上班,有人说他一定是走了。我也没有时间看人家走与不走,马上请假回家筹备婚礼,临回家之前,陆亚青先是在单位通知她要结婚的消息,定于明天招待大家,没有宴席,只是简单地吃一些糖果,喝一点茶水,嗑一点儿瓜子儿,她原来在学校随过礼的老师都前来贺喜了,到了晚上,我和她按照人名对号,结果发现了一个秘密:前来贺喜的副校长竟然没有随礼,吃了一通就一拍屁股走人了!气的陆雅青直骂:“他nǎinǎi的,他家孩子结婚,我都去随礼了,三个孩子,我就随了三分儿礼,我还给他送过两条香烟呢,结果他来这里,来一个嘴巴子抹石灰:白吃。真是嗑瓜子嗑出一个臭虫,什么人都有。” 我在一旁劝她说:“算了吧,你知道什么叫做人走茶凉了吧,古人说什么,现实就有什么,你的随礼就当是救济穷人了,捐献给灾区了,把心放宽一些吧,别气坏了身子。”“滚一边儿去,我才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呢,我气坏身子,为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回去以后,你家要准备酒席呀,我估计他也是没喝着我家酒才这么做的。”她也在自己找原因说。 第二天我回到家里,父亲问我:“你调转工作的事儿怎么定了?”“今年等过了暑假就去那里,条件我和陆雅青去过山北乡zhèng fǔ了,也和他们一把手洽谈过了,但是那里没有宿舍,我们无法住在一起,就得结婚了,五月一rì结婚,那一天正是国际劳动节,距离那一天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让我回来筹备一下。”母亲在一旁叹气说:“没有到秋天,什么都没下来,钱也都花在种地上了,要想办事儿,就得出去借一些钱回来。” “现在咱们家有多少钱哪?”我问母亲说。“就二百元钱了,留着这一大年花的。给你办完事儿,咱们家就得东挪西借了。”母亲要掏腰包,被我拦住了:“算了,妈,你就不要往外掏了,那几个钱也不管用,明天我去老姑家借去,今年年底我就还给他们。” 父亲接过我的话茬说了一句:“你老姑家也许有钱,你老姑父是挣现钱的,他家又没有什么花销,你自己去就行。”“那是,就看在我给她家背柴火,哄孩子的分上,她也应该慷慨解囊,帮我一把。”我满有把握地说道。“要不,明天我和你去你大姑家,然后再去你二姑家,回来后,你再去你老姑家,你大姑和你二姑都比你老姑强啊,你老姑是嘴甜心苦,见钱眼开的人,她和你老姑父结婚,还是我做的媒人呢,结婚时,我花了他几个钱,到现在还找我要呢。”父亲一时对我老姑失去了信心,他叹气对我说到。 “那咱就先去我大姑家吧,我还一次没有去过呢。放心吧,结完婚以后,我就把欠他们的钱还上。”“还不还那倒好说,关键是人家能不能相信咱们啊。人穷说话没人信呐。”父亲紧皱双眉说道。我不管他们信不信,因为通过此事,我可以去姑姑家里走亲戚了。 我高兴地一夜没有睡好觉,翻来覆去地思考着结婚的钱应该怎么办,二弟结婚时还花了一千多,我要是少于一千元钱,陆雅青能不能和我发火呀?母亲为我结婚的事儿也在发愁,她听我也没有睡着觉,就小声问我说道:“她家里都有什么要求啊?”“没有,过得去就行。”“那得做几铺几盖呀?”“两床被子,和两床褥子就行了,多了,来回搬家也费事。”我回答母亲说。 “人家有钱人家都是四铺四盖,咱们寒酸了点儿。”“没事儿,妈,你就别上火了,她会想得开的。快睡觉吧。”我催促母亲,同时也安慰母亲说。 “快起床了,快起床了,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弟来到了家中,他喊我们起床,我们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所以今天早晨都还没有起床。 二弟他是分家另过的,和我们住的不太远,听说我回来了,就一大早过来看我。“搁那块儿,我听说大哥这次回来要结婚,搁那块儿,这是一件好事儿呀,搁那块儿,需要我帮什么忙?搁那块儿。”我睁开眼睛,伸了一下懒腰,听了半天,就只听到“搁那块儿”了,我张开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搁那块儿’你来的好早啊?” “让你见笑了,大哥,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搁那块儿。”三弟和老弟老妹他们都憋不住笑了。“谁知道了,你二弟他还学会了这么一句口头语,还‘搁那块儿’,到底搁哪块儿呀?你怎么就知道竟出洋相呢。”老父亲也在一旁不无幽默地学说了一句。逗得全家人都笑了,母亲也笑了。 我和父亲吃过早饭,就出发了,我们踏上了去铁力的火车,父亲跟我讲:“铁力是一个不太大的县城,山林也很多,就在咱们老家大山的南面,北面就是咱们的老家,中间只隔着这座庆安山,山下不就是诺敏河吗,你大姑父就在这条河里打过鱼呢,他也是一个木匠,他脸上有几个麻子坑,大个儿,你大表哥也是一个老师,他是教小学的老师。你大表姐结婚以后在铁力县城居住,你大姑家里一共有六个孩子,五个姑娘一个小子,那个小子就是你大表哥了。” 我们一边说话一边看车窗外面的风景,火车逐渐的进入林区,大片大片的森林出现在眼前,北方的四月天,寒气还没有完全撤离,树林里的杂草,还是枯黄着,绿意才刚刚从地面上悄悄地奔向阳光,接着便是取而代之那些枯黄,山林里的那些树木,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也是鼓足自己的水分和养分,就等含苞待放了。 到了大姑家里,待我们爷俩很热情,又是烙饼,又是炒菜,我无事就在大姑家的房前屋后观察着,房子后面就是大山林,过了这座大山,就是我的老家,那里曾留下过我美好童年的记忆,也曾有过多少辛酸,我望着大山林,久久的回忆着。王玲玲的笑脸就好像在大山林里偷窥着我,我一时头脑发热,几次想直奔大山林,都被表妹的话语声给打消了:“表哥,你在想啥呢?那么入神。”我从追忆中清醒过来,马上不好意思地回答表妹的问话:“没有什么,就是看着大山好玩儿。”表妹比我小两岁,没读过书,她用迷茫的目光看着我问:“表哥,你会说英语,你真了不起。”“那有什么,你没学,你学了,你也会说。”我笑着对表妹说。 从大姑家离开后,我们直奔二姑家,在路上,我问父亲:“我大姑借给咱们钱了吗?”“借了。”父亲脸上没有表情。“借了多少啊?”我又问道。“五十元钱。”父亲的声音低的我几乎都听不到。 “那也太少了。”“总比不借给你强,不管多少,总算没白来。”父亲望着车窗外,久久的不说一句话。到了二姑家里,二姑问父亲:“我大姐借给你多少啊?”“五十元。”父亲不知道二姑问话的含义,就直接回答说。“那我也就有五十元钱了,你二妹夫的工资也不多,我家也不富裕。”我和父亲辞别了二姑家,就回来了,到家以后,母亲问父亲:“咋样啊?借回多少钱哪?”父亲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摞钱,交到了母亲手中:“一百元,没白跑。”父亲好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样。 “明天我就去我老姑家,张口三分利儿,不借也够本儿。”我把希望寄托在老姑家。我盼望着明天的到来。晚上,我去了老姨家,老姨怕我借钱,一进屋就先把话封死:“你大弟弟结婚把家里夸得溜干净,现在花一分钱都得出去借。”我没提借钱的事儿,待了一会儿就回家去了。第二天我骑上自行车去了老姑家,老姑一见我就问我:“你知道吗,你老叔家的老大和我家后院的老姑娘,也是你下一届的同学,叫洪丽影,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还没等说出我来的意图,就听说了老叔家堂弟要结婚了,很是高兴,就说:“不知道啊,我和我爸刚从我大姑家和我二姑家回来。” “干什么去了?又是借钱,你爸欠我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我,他要是还不上,父债子还,将来你得还我钱。”老姑不容我说话。“我还,我一定还。”我在一旁连忙说。“听说你给洪丽影写过信,有过这事儿吗?她可是你没过门儿的兄弟媳妇呀呀。”老姑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我,当时我一听这话,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又好像遭到了五雷轰顶一样:“没有,绝对没有,天大的笑话,我根本就不熟悉她,我给她写什么信?信在哪里?看笔迹是不是我写的,找公安机关验笔迹,不就大白于天下了吗?真是莫须有的罪名,谁说的?我找她去!”我当时气的都要发疯了,我在室内来回的走动着,老姑不但不借给我钱,还向我讨债,是父亲早些年欠下的,这也可以理解,可是又无中生有地冒出来什么我给什么洪丽影写过求爱信,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气的肚子都要爆炸了。 “你找谁也没用,我猜就是你写的,不承认也没用。”老姑一边做着家务一边说着嘎牙子话。我气急了就脱口道:“不借钱拉倒,干什么整出这些无聊的事儿。”说完出了老姑家的门。我下一辈子都不蹬你家的门,我按下决心。 第二十七章 刀子嘴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从老姑家回来,没把我气死,钱没借到,还诬赖我给人家写求爱信了。我把此事向父母说了,母亲也生气了,父亲知道他自己的妹妹也是一个胡搅搅的人,他老人家说道:“没做亏心事儿,就不怕半夜鬼敲门。让她说去呗。”气归气,事情还得办哪,钱没有借回来,有一些东西还得买呀,棉袄棉裤母亲和几个邻居正在赶制中,棉被要去供销社去佘回来,这件事情得我亲自去办理,我就去了大队供销社,找到了供销社的经理,把我的事情说给他听了,他很同情我,也非常支持我,就把东西赊给我了,其中还有脸盆儿,一盒《万紫千红》牌儿的粉脂,说好了,等喜事办完就还给供销社,就指望那一点儿礼钱。 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我就去县城她家里一趟,这时,距结婚还差几天的时间了,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她们来我家有多少送亲的娘家人,我家好有一个准备,我还以为一切具备了,只欠东风了。我骑着我那《凤凰》牌的自行车,信马由缰地来到了她家,她家也在紧锣密鼓地忙个不停,屋里屋外都是来的亲属,中午的时候,她母亲没有让我走,非留我吃饭不可,我就留了下来,酒桌上,老爷子问我:“都准备好啦?”“差不多了。”我回答说。 “都怎么准备的呀?”老爷子喝了一口酒又问我说。我想了一下回答说:“买了半儿拉半儿的猪肉,一个猪头,还有一些青菜,厨师是在当地找的,二十个菜,十个凉的十个热的。”“菜还不少,家具都准备什么了?”老爷子又问道。“家具么,我没有打算多准备,原因是我们结完婚还要搬家的,搬起家来麻烦,所以我就准备了一对儿木制的小柜子,还有一个我家的大碗厨,暖瓶都能放到里面去,很大的。”我对我家的大碗厨很满意,所以我对它加以强调。 老爷子听了以后半天没有说话,他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嚼着,由于他牙口不好,吃起菜来半天也咽不下去,我一边吃菜一边偷看着老爷子的脸sè,心想:就是因为家具的事情,惹得老爷子贪黑走回了县城的家,他一定还在想那件事情,我端起酒杯少喝了一点儿,也不敢多喝,我的意思就是陪着他老人家。 又过了一会儿,老爷子又开口问道:“你们家是来接亲哪还是让我们送亲哪?”我一听这话,就有点儿晕了:“不都是送亲吗?怎么还有接亲的吗?”我糊涂地问道。我用迷惑的眼神看着老爷子,等他回答。“那可不一定,我家在县城里也没有门路,上哪去弄车呀,我看就你家来结亲算了。”我想了一下回答说:“那也行,不过我得问一下,咱们送亲的娘家人有多少啊?告诉我,我回去以后好有一个准备。” “送亲的人嘛,倒是不多,都谁去呀?告诉人家。”老爷子把头转向正在炕上做棉衣的陆雅青问道。陆雅青听老爷子问她,就急忙说:“我大姑要去,她早就跟我说了,我四姐和我四姐夫,还有我大表哥也去,看看我二姐她去不去?”老太太在外屋说话了:“你二姐她也要去,她前两天在这儿还说她要送亲去呢。”老爷子一边听着一边计算着,最后再也没有人说去了,他这才喝了一口酒:“行了,就这么多吧,你大姑,你四姐和你四姐夫,这是三个人,你二姐和你老妹还有你大表哥又是三个人,一共六个人,是不是?” “我看也就这些人了,咱们来到城里时间也不长,亲属又少,再说去太多了也没有用,麻麻烦烦的。”她老妹妹在一旁插话说。 老爷子用眼睛看她一下:“你说的话我就不赞成,谁家办事儿害怕人多呀,人越多越好,红白喜事儿,没有几个人还行?”“那是,那是。”我马上迎合道。其实我心里也没有数,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来接亲需要用什么车呢,得需要几台车呢。 “改嘴钱准备了吗?”老爷子又问我说。“准备了。”“准备多少啊改嘴钱哪?”老爷子接着又问我说道。“不是四平八稳吗?要想平平安安,我看就四十吧。”老爷子又是半晌不语,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行啊,改嘴钱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几床棉被呀?”老爷子问到了点子上。我很无力地,小声地回答道:“两床棉被。”“你家也真够仔细的了,要是来人去妾{客人}盖啥呀?挑袍?(不盖被的意思)”老爷子看样子有一些不高兴了。我低声地解释道:“大爷,您不知道,我还有一床军用棉被呢,家里要是来客人了,我就用我的军用棉被。”“你到用借口,你爸也真抠门。”老爷子吃菜时,把嘴故意撅得老高。 可是我心里却极其不好受,因为我的婚事,父母几乎是一连几天都没有吃好睡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他们一辈子辛辛苦苦不容易了,谁让我们孩子多呢?这都怪多子多福的老一套把人害苦了,姑娘多还好一些,姑娘是嫁人的,无需太多的钱财,可是男孩就不行了,男孩要花钱娶姑娘的,我们家那么多男孩儿,要花多少钱哪?一切的一切,我都劝父母从简,越简单就越好,免得过后还要还饥荒。其实我最赞成旅行结婚,弄这么多人吃吃喝喝,浪费不说,即闹人又闹心。不就是一个结婚吗?两个人在一起了,就行了呗,这世人咋就会整景儿,真是喝酱油耍酒疯-------闲的。 “你结婚准备了多少钱哪?”老爷子又问到我的痛处。我算计着,前前后后怎么也得五百六百的。我就马马虎虎地回答道:“伍佰左右吧。”“什么?就五六百元钱?还不够好人家买一头老母猪的钱多呢,哼。”老爷子喝上几口酒之后,话就多了起来。并且,所说的话都很难听,让人难以接受。我也喝了几口小酒,胆子也大了起来:“大爷,你家可是嫁女儿,可不是老母猪呀,人怎么能和猪相比呢?” 老爷子一听我说的话也不好听,好像是在和他顶撞,他就越发不高兴起来:“那你家也不能就那么几个钱儿吧,那可是娶一个大活人回家呀。”“那我家也真的没有钱哪,要不然,大爷,您有钱的话,先借给我,等我结完婚再还给你。”我在说这话时确实是没有办法了,逼得我不得不这样说话了。 “你说啥?让我借给你钱,有这事儿吗?世上还有向老丈人借钱娶媳妇的吗?你这是他妈什么逻辑,还有你这样的,你给我滚!”老爷子越骂越生气,我还要解释什么,陆雅青和她妹妹急忙把我推出门外:“你别和老爷子一样啊,他岁数大了,你也岁数大了嘛?”她妹妹劝我说道。陆雅青看我真的不高兴了,就穿上衣服送我出城,当我们走到西门外的时候,我才说一句:“对不起,我确实就这么大的能力了,如果说你家没有看好我,或者说嫌弃我家穷,咱们俩现在还来得及・・・・・・”往下的话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鼻子一酸,眼泪就顺着鼻梁子流了下来。 她看我掉下泪来,就急忙安慰我说:“没事儿的,你哭啥呀?我爹就是那么一个人,不跟你都说过了吗:刀子嘴豆腐心,你跟他一样干啥。” 我越哭越厉害,眼泪越流越多,这几天的委屈心理总算得以释放了:“刀・・・・・・刀子嘴,扎・・・・・・扎人也太厉害了。”我一边哽咽一边说道:“你知道吗?为了咱们俩结婚,这几天来我爸我妈都快急出病来了,我到处去借钱,钱不但没有借来,还生了一肚子气,我・・・・・・我容易吗我。” 她看我哭的那样伤心,她也跟着我掉起眼泪来。她用手帕一边给我擦着眼泪一边对我说:“你别上火啦,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就是结婚吗,结婚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儿,别人都不好使,只要是咱们两个人好,你怕啥呀?行了你别哭了。”她劝完了我之后,她却在一旁大哭起来“呜・・・・・・呜・・・・・・”我一看,这还了得,马上止住眼泪问她道:“你这是咋的啦?你哭啥呀?难道我哪里做的不对嘛?请你指出来,你可别吓唬我呀,青姐,我的好青姐。” “人家结婚都是大车百辆的送,可是我家,还要你家来车接,我这个命也够苦的,我也不比你强啥呀。呜・・・・・・呜・・・・・・” 她这几天也不好受,为了结婚,她也忙个不停,老爷子在一旁的风凉话总是埋怨她,她顶住了压力饮泣吞声地准备着自己的嫁妆,她原来也不容易,我理解了她:“青姐,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第二十八章 犊子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八三年五月一rì的早晨,天还没有亮,家人就早早地起床了。捞忙的人们冒着小雨三三两两地来到家中,谁说是“chūn雨贵如油,下多也犯愁”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一连几天都没有停过的雨,雨水把外面院子都泡得像大酱缸一样,到处是稀泥,捞忙的人们抱怨这该死的天气,当一看到我家人时,就马上闭上了那张抱怨的嘴,都怕我家人挑理-----在办喜事的家人面前,东北人儿是不愿意听到别人议论坏天气的。 我按照昨天晚上研究后的方案,去找西院邻居套上马车去县城接亲。道路泥泞,四轮车无法前行,没有办法,只能使用马车了。去接亲的就我一人,我们趁着雨停之际,二马车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泥泞的土路之中爬上砂石路;马车一走上砂石路,两匹马就好像轻松了许多,拉着马车“光光“地小跑起来。一个小时左右,马车就到了县城,还好,自从我一出门儿,老天爷就开恩,雨停了不说,天空还拨云见rì出了,赶车的车把式高兴的大声吆喝着马匹“跃跃,喔,驾。” 当我们把马车停放在她家门前时,她家里也是熙熙嚷嚷,送亲人不停地里出外进,打探着接亲车的消息,一见到我的到来,马上进屋报告消息。 车把式在车上等候,我下车进到屋里接新娘子,新娘子坐在炕上还没穿鞋,这是一种习俗,新娘子的鞋要由新郎官儿给穿上的。新娘子的鞋事先还要藏起来,让新郎官儿找到才行,目的就是取乐。三难新郎嘛。 我没有去找鞋,我首先拿过新袜子穿在她脚上,当我一看到新袜子时,我突然想起我的脚上还是光着的,我马上就对她小声说道:“我早上起床太匆忙,忘记穿袜子了,给我一双吧。”其实,我是没有新袜子的。 她也没来得及说什么,顺手就递给我一双新袜子,我脱掉鞋,三下五除二,就把新袜子穿在脚上,老爷子和老太太只顾悲伤,由于女儿出嫁,多少心里也有一点儿不愉快,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当我穿上了袜子,我这才开始四处寻找新娘子的鞋,也快,不一会儿就在她家的写字台里找到了那双新鞋。 当他们家里人看到天气好转了,也是心花怒放,她二姐怕天气再有什么变化,就高喊一声:“送亲的人员马上上车!快,谁来背大姑上车!” 当时送亲人员当中有两个男xìng公民,一个是陆亚青的远房表哥,另一个是她的四姐夫。那个远房表哥三十多岁,大鹰钩鼻子,两只眼睛很大,想要掉出来一样,又好像悬挂在脸上一样,一口焦黄的牙齿,还总是露在外面,腰还有点儿弯弯,活像个大虾米。我以为他弯着腰要背老太太上车,可是我错了,他装模做样的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新郎官儿背老太太,哪有娘家人背的呀?胡扯。”说完,他的腰还直了直。 “我来。”我说了一声就走过去,背起七旬开外的老太太上了马车,据说老太太和陆雅青关系不一般才来送亲的,要是别人她还不来呢。老太太一上车,其他人也就呼啦一下子爬到了马车上,占据了自己认为的好位置,最后陆雅青象征xìng地掉几滴眼泪,在她二姐的催促下,被我一用力就抱上了马车。随着车把式的一声吆喝“架!”两匹马象懂得人语一样,奔家心切,归心似箭,张开四蹄,“呱嗒嗒,呱嗒嗒”地奔驰在回家的砂石路上。 说话之间,马车到了该下公路的岔路口了,速度立即就慢了下来,当马车一下公路,两匹马拉着车就显得非常费力,不到二里地的路程,快赶上整个砂石路所花费的时间了,马车终于进了村子,来到家门前,迎亲的人们一大堆,老乡们也都是第一次迎接城里人儿的娘家妾,个个显得唯唯诺诺,不知所措,好在有一个中学的副校长,他高声喊叫着:“上人,上人,马上背老太太!”有人听见喊声,过去把老太太背进屋里,这时她的表哥在一旁说话了:“这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人搭理我呀?都是哑巴呀?”父亲一听就马上过去打招呼:“来啦,来啦,你是······”“我是新娘子的大表哥。”他没好气儿地回答说。 父亲陪着她大表哥走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到房门口了,父亲没有再继续陪他,就离开他去招呼另外一些客人了,她大表哥有些不是心思,站在屋地zhōng yāng,半天不落座,副校长张罗着:“坐下呀,站妾难答对呀,坐下喝点儿水吧,一路辛苦啦。”她大表哥说了一句:“心不苦,命苦。”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副校长没有理会他,其他人也都没有理会他,母亲走过去看过老太太,说了几句问候语之后,又忙着招呼其他娘家妾,等她二姐一一给母亲介绍完娘家人之后,新娘子就开始改口叫“爸妈”了,在众人一片欢笑声中,母亲从衣兜里掏出来四十元钱,那钱是用红纸包着的,母亲把改口钱交到了陆雅青手上之后,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可谁知,就在这时,她的大表哥在一旁却开口了:“打开红包看一看,多少改口钱哪?”陆雅青无法,只好打开红包,:“四十元钱。”还没等陆雅青的话音落下,她的大表哥立即就说:“不行,怎么也得二百呀,哪有这么少的。” 母亲一听慌了手脚,上哪里去弄二百元钱啊,母亲一着急就晕倒了,众人一看母亲晕倒了,不顾他大表哥怎么叫唤,就都过去照顾母亲了。副校长急忙过来劝解,还被他大表哥打了一嘴巴,这一举动可就坏事儿了,外屋厨房的老师傅们把炒好的菜也都盖上了,人人抄起工具准备开战了,不少捞忙的人大声呼喊:“什么狗东西,装什么犊子?打他!”说着一群人就往屋里蹿,我当时一看母亲晕倒了,心急如焚,气也不打一处来:“陆雅青,你这是整的什么事儿?说好了的,怎么又变卦啦?”“咋的?不行吗?不行我们就把姑娘拉回去!”她大表哥又在叫唤着,两颗大黄牙,象吃屎一样的黄,一个弯钩鼻子,有两绺黑毛外露在鼻孔处,活像狗尾巴尖儿;两个大眼珠子像要掉出来的铃铛,在他的眼眶处耷拉着。弯弯的躯壳活像一具僵尸,秃秃的光头上没有几棵毛,好像早年出过天花,还疤瘌狗啃的,两只老鼠耳朵,紧靠在象烂窝瓜一样的脑袋两边,一口大蒜味儿和抽烟的尼古丁味儿交织在一起,恶臭扑鼻,熏得人无法靠前。 副校长挨打以后,就去找我说:“占友啊你别发火,你妈在那边好一些了,你得出头了,你去劝一劝吧,你去好一些。”我当时火冒三丈,我哪能不发火,我耳旁也同时响着她二姐的声音:“拉就拉,我们还嫁不出去了咋的?”我怒发冲冠地大声喊道:“陆雅青!你给我下地,走!出去!我今天就不要你了!滚犊子!”人们一看我急眼了,都消停了不少,外屋吵着要打架的人们也都看我的眼sè行事,他们发火的原因就是副校长挨打了,他是远近有名的铁嘴,谁敢打他呀?他可是人们心目中的人物。有敢打他们心目中人物的人,那就是找死! 我看着人们手中的菜刀,烧火棍,炉产子,个个跃跃yù试的样子,说句心里话,也怕把事情弄大,伤着人命,陆雅青就好像没有听见我的喊声一样,她稳稳地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她大姑一看事情要闹大也不好,就急忙说道:“你们要干什么?都给我消停点儿,咱们是来送亲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人家姑娘都没什么说,你们扯什么王八犊子,告诉捞头忙的,给我上菜,我们吃完好走,妾走主人安。” 在老太太的一通吆喝下,都不说什么了,我一看母亲有一些好转了,气多少也消了许多,我又看了几眼那位大表哥,他看我们都虎视眈眈的瞅他,也就闭上了他的臭嘴。在酒桌上,他自我解嘲地说道:“我是想为我的表妹多要几个钱花花,谁知道会是这样,我这是装犊子了,你看扯不扯。” “你竟是干一些沒卵子找茄子的事儿,送你的亲算了,来,喝酒。”她四姐夫在一旁装着好人说道。他刚才说什么了,我也没听到,屋里屋外一片战火硝烟的架势,在当时人们都想把送亲的那位大表哥抬着出去,谁叫他瞎装犊子。后来得知,他并不是陆雅青的亲表哥,他是他母亲借的种,他父亲的不好使,每次他母亲怀孕时不到几个月就流产了,流产的小孩儿没长皮肤,很可怕,后来,他母亲就和一个单身汉瓜葛上了,两个人总算有了结果,他的野父亲现住在养老院里,他母亲后来在他爹死了以后,把实情告诉他了,他每年都去养老院看他的野爹。 他爹的姓和他大姑父的姓是同一个姓,两家有十多年的好邻居,就这样,认了这么一个假表哥,害得我们好苦。 吃过饭喝过酒,他们那些娘家人就下地了,人们一看,事情也过去了,那个大表哥也是人模狗样的过去给副校长赔礼道了歉,还到我母亲面前说了一句人话:“大婶,大人不见小人怪,都是我瞎装犊子,都是我的不对,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行了,算了吧,都已经过去了,一路走好啊,慢走。”母亲有气无力地说道,说话时眼睛都没有看他。捞忙的人们把送亲的娘家人送出村外,又是二马车子,一路泥泞,把他们终于拉走了。 太阳把泥泞的土路晒出一个道眼儿,人们可以不用穿靴子了。这时我家的炕头上来了一位喝喜酒的客人,她不是别人,正是芬儿,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陆雅青,一坐就是一上午,她面无表情,直到她母亲来把她拉走。 第二十九章 新婚之夜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到了下午,也就是芬儿刚走不久,尤凤仙也来我家喝喜酒,她那长长的大辫子,又黑又粗,坐在我家炕头上,一动也不动,看得陆雅青直发毛,我一看老同学来了,就给陆雅青介绍说:“来吧,认识一下,这是我的老同学:尤凤仙,原来也是老师,她父亲是我们生产队的老队长。”陆雅青拿过来一支《握手》牌儿香烟,“会吸烟吗?来一颗。”“妈呀,我可不会抽烟,哪有大姑娘抽烟的,多不体面哪。”尤凤仙的话说者无心,可是,听者却有意。陆雅青就以为她在说自己,她脸一阵红,一阵白,本来就有一点儿烟瘾发作了,可是经她这么一说,也无法提抽烟的事儿了。只好“吧嗒吧嗒”了几下嘴,再用舌头舔了几下嘴唇,咽下了几口唾液,总算抑制住上来的烟瘾了。 等尤凤仙走了以后,陆雅青马上向母亲要求说:“妈,咱们家的烟笸箩在哪?我要抽一颗烟。”母亲一听,马上把烟笸箩递给陆雅青说:“看看把我儿媳妇会抽烟的事儿给忘了。”陆雅青一边抽着旱烟儿,一边问我说:“刚才走的那位姑娘真可恨,在我面前总是晃来晃去的,还总是鲜卑她那大辫子,还埋汰抽烟人。”“她哪是埋汰抽烟人,她那是埋汰女人抽烟,特别是大姑娘抽烟。”我和她辩解说。“你向她说过我会抽烟吗?”她开始怀疑我问道。“没有啊,我都没有和她见过面,我上哪对她说你这些事儿啊,你竟瞎胡猜疑。”我有些生气地回答她说。 劳累一天的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地吃了一顿晚饭,二弟家两口子也在,吃完晚饭后,有几个闹洞房的同学来了,他们听说陆雅青家是城里的,都有一些拘束,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没怎么闹,到了要睡觉的时候,老姨来到家中,指挥给陆雅青做面条吃,吃过面条以后,还在陆雅青的棉被里放一些花生,高梁,还有大枣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满炕都是,据说是早得贵子,花花生孩子,男孩儿,女孩儿一起生。陆雅青也不弄这些,只是听指挥,一会儿吃面条,一会儿又在星星出全时,到外面把洗手水倒掉,这又是有说道的,我一概不知,坐在炕上就是一个困,闭上眼睛就是一觉,总算老姨她们走了,是她铺好的棉被以后走的。 夜深人静心不静,洞房一刻值千金,我在刚才还困得东倒西歪的,等人们一走,我就来了jīng神,我们两个人坐在灯光下,谈论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我不满地对她说:“你那个大表哥真不是东西,他一个送亲的,跑这里装什么大半蒜,如果把我妈气出病来,我就找他拼命去,哼。”“你不知道,他也不是我什么大表哥,我亲大表哥你不是已经见到过吗?想一想,就在你第一次去我二姐家的时候,坐在炕里的那位,他要是真的来了,可不能像他那样,碟子里面扎猛子。”“此话怎讲?”“不知深浅呗。” “你还真有词儿,那他来干什么?”我不解地问她道。“他妈和我妈关系很好,他又总去我家,我家刚搬到城里时,他对我家有很大帮助,所以就像亲属那么相处了,他要想去送亲,我也不好意思阻拦他,谁知道他会这样啊,自己以为是一个城里人,就瞧不起农村人了,还装腔作势,真烦人。”陆雅青也越说越气愤。“行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他了,不过以后,我不愿意再见到他。”我说话时总看外面。意思是天sè可不早了,咱们俩也不能总是坐在这里唠嗑呀。 她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脱鞋上炕啊,还让我说,你不主动还让我主动有这个理儿吗?”“你早说呀,我哪知道啊,再说了,我也不敢哪,你忘了那一次我······”“行了,别废话了,那是咋回事儿,今天又是咋回事儿,能一样吗?这可是咱们两个人的合法世界,谁也管不着,你那一次是在荒郊野外,又是非法的,一旦怀了孕可怎么整,那得多丢人。”在灯光下,我看着她的脸格外有光泽,不知道是被灯光照的有一些发红,还是她不好意思自己脸开始发红,总之她的几分羞涩,使我更加抑制不住自己了,我浑身发热,呼吸急促,我麻利地脱去衣服,跳上炕,一下钻到了她的被窝里。 “别急,外面有人偷听呢,小声点儿。”她小声对我耳语道。我刚要用力把脚伸到炕里去,:“吗呀,好烫啊!不好,着火啦!”她一听我这样一喊也吓了一大跳,“还不赶快穿衣服!”我急忙又穿上衣服把棉被掀开,一股刺鼻的棉花味儿,满屋到处都是,她一看棉花有风就起火,急忙对我说道:“赶快去外屋拿水来,把棉被放下,不要拿起来,棉花越见风就越起火。”我一听有道理,就忙放下棉被,去外屋找水缸,她跑到炕上把棉褥子也拽到了地上,这时棉褥子已经被烧出一个大窟窿了,屋里已经无法呆下去了,棉花的烟味儿呛人,使人无法呼吸,她对我说道:“赶快开窗户呀,把门也打开。”我急得手忙脚乱,跑到屋外才把窗户打开。她在屋里用水把棉被上的火已经浇灭了,褥子上的火也被她浇灭了,她又在炕上倒了一盆凉水,就听那炕上“嗞嗞”直响,原来,我家的炕面子被一天的火烧得太热了,最后炕面子被烧红了。 等屋里的烟都放没有以后,我才发现,铺在炕上的炕席,也被烧了一个大窟窿,满炕都是湿漉漉的,棉被也是湿漉漉的,再看我们两个人造的已经不像个人样了,东屋的母亲听到了动静,打开灯,穿上衣服,走出屋来,看我门在干什么。她老人家一看到我们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把棉被都烧了吧,你们没受伤吧?”“没有,亏得我发现的早,要不然,还不把她给烧了。” “给你才烧了呢,烧也得先烧你。”她以为我在说笑话,其实我没有想得太多,我只是说她在炕头睡,而我在炕稍睡,所以要是烧也得先烧她。我还没等和她辩解,母亲在一旁对我说道:“得啦,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贫嘴,去我那屋里抱过一床棉被来,将就半宿吧。”我看了看她,吐了一下舌头,去母亲屋里抱棉被去了。 母亲托着疲惫的身体,帮着我们擦干净炕上污水后才回屋睡觉。我把还冒着热气的棉被和褥子拿到外面搭在了晾衣服的绳子上,回来后,洗了洗手和脸,她也洗了洗,我们俩这才又上炕,坐在炕上,什么心思也没有了,我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发呆,好久她才对我说道:“要不,今天晚上,我也不想和你‘那个’。”“为啥呀?”我不解地问她说。“不为啥,你难道没有读过《新婚必读》吗?那上面说:新婚的当天晚上不宜房事,因为一对新人都很劳累,劳累的一对新人如果进行房事的话,对胎儿有极大的影响,那样的胎儿将来的智商也不会太好。” 我听她说的有条有理,其实我也读过那一本儿书,那还是在部队里读过的呢,老兵们都有,可是,一到节骨眼儿上,谁还考虑那么多呀。这一回,经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彻底的凉了。我们俩眼望灯光,唠着明天要做的事情,商量着今后的打算,搬家时都带哪些东西,她还埋怨我说:“你家也太抠门儿了,就做两床棉被,你倒是做大一点儿,长一点儿的呀,你看刚才咱们俩盖被时,两头都盖不上,还露着脚丫子呢,到冬天我看你咋整,非冻死你不可。” “你说啥呢?新婚大喜的rì子,怎么能说那种话呢?什么死不死的,到了冬天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以后不要说你们家你们家的,一切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做的主,按照老人的意思,给咱们俩做四铺四盖呢,我没有同意,因为来回搬家费事。咱们最多也就在这里住上三天,等三天回门以后,咱们就得回去上班,你说不是吗?” “事儿倒是这么一回事儿,可是让人想起来,心里总觉得有一点儿不舒服,这回可好,棉被短不说,还烧了一个大窟窿。”陆雅青说话时眼睛有些睁不开了,我劝说道:“火烧旺运哪,母亲说我是火命,刚下生不久就被火差一点儿没烧死,这不,结婚的晚上,也被火烧了一下,等我驾鹤西游了,也得火化,所以说我是火命,一点儿都不假。” “我有点儿困了,你呢?”“我呀,不怎么觉得。我想起来在部队时,战士们争着抢着看《新婚必读》,你别说,那本书还真管用。 她一听我说起部队的事儿,就来了jīng神头:”你给我讲讲你在部队的事儿呗,你是怎么当的兵啊?还有给你送鞋垫儿的那个女孩儿。”“我想睡一会儿,你也睡一会吧,明天还有活呢。”我故意逗她说。“不嘛,你非得给我讲了才行,要不,你心中就有鬼。”她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我,我看她那样儿,一想,好吧,反正睡不着觉,就给她讲讲吧。 第三十章 大辫儿姑娘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中学毕业以后在生产队里当记工员,那年暑假过后,大队小学校长牛力强来家找我,说他们学校缺老师,他已经请示了大队书记,同意我先去当代课教师,母亲很高兴,也同意我当老师,可是父亲却说,“家有半旦粮,不当孩子王,没出息。”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在生产队里坚持当好记工员,在慢慢的当上小队会计,将来说不上还能当上大队书记,那可比当老师有油水。牛校长反驳父亲说:“你就看油水,那不是长久之计,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一旦犯事儿,就鸡飞蛋打。孩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怎么就这么势力呢?目光短浅,会坑害孩子的。”父亲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校长,最后也同意了。就这样我和牛校长去了大队小学校。 大队小学校在我家西屯,离我家有三里地,学校坐落在屯子中间,十几间的一面青草房,门窗都是用蓝sè油漆刷过的,cāo场四周都是用泥土墙围着,墙里面是两排小杨树,有一人高,在cāo场的西侧有一副篮球架子,篮球架子的篮筐没有篮网,其中的一面篮筐还耷拉着,有一个铆钉掉了。篮球架子是用木头制作的,也是刷的蓝油漆,在校舍大门口有一个领cāo台,领cāo台是用土坯砌成的,上面铺的红砖。在领cāo台东侧,有一个旗杆,旗杆是一根松木杆,有十米高,顶端有一面五星红旗,在迎风飘扬。cāo场东侧有一个单杠,还有一个吊环和爬杆。校长对我解释说:“学生们没有什么好玩的体育设备,双杠没有,木马也没有。我和大队书记请示过了,来年给咱们安装一个转盘,是用废旧的马车轮子做的。”我一边听着校长的介绍,一边来到教师的办公室门前。 教师的办公室在门洞子的两侧,西侧是教师办公室,东侧是校长室和值班室。校长领我走进教师办公室,除了上课的老师外,办公室里还有几位教师在备课,他们见校长进屋,都站了起来,校长向在坐的老师介绍了我:“这是咱们学校新来的老师,李占友,大学漏子,歌唱得好,正好咱们缺音乐教师,请大家欢迎。”老师们响起了稀里啪啦的掌声,我照例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向老师们双手抱起;“请多关照,请多关照。”样子很像个rì本人。 校长安排我坐在尤凤仙对面,尤凤仙此时在班级里上课,她教小学三年级,当班主任,校长笑着对我说:“尤老师是你同学,她总说你很有才,能说会唱,还会乐器,这回咱们学校有生机了,咱们学校也有一样乐器,不知道你满不满意。”说着他指了指靠墙放着的一台《东方红》牌的脚踏琴,我一见乐器手就痒痒,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坐在校长递过来的一把椅子上,两脚“呼嗒呼嗒”的先蹬两下风箱,然后手指按在了键盘上的键子上,略一弹,声音还行,我高兴的笑了。 我原来在上学时,是文艺班的,音乐老师常爱国老师教我如何弹奏手风琴,和脚踏琴,我对此掌握一,二,但是指法不规范。好在学校里,无人会音乐也不会乐器,这就成了,“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了。”我的对面是老同学也好,有不懂的地方请教她,也方便了许多。 下课铃声响了,尤凤仙面带微笑走了进来,“李大才子来了?你在生产队里都屈才了,早就该来。”我心里嘀咕道:“早能来得了吗?谁让我来呀?谁像你有个当队长的父亲?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可是我还是以笑还笑,我也露出来了不太整齐的牙齿,因为我的牙是人们说的‘虎牙’,对称型的,中间的两颗门牙大。我站起身,“请老同学多关照”。她一听这话忙说,‘还多关照’“怎么学起rì本人来了呢?是不是看rì本电影《追捕》看多了?”我不好意思地说:“习惯了,也不知道怎么说呀,请多包涵。”她一听又乐了,我也乐了,全体老师都乐了。 学校里共有十三名教师,五名男教师,连我算在内,八名女教师,男教师里我最年轻,其他四名都已经成家,女教师有两名没成家的教师,一个是尤凤仙,另一个是大队书记江海风的女儿江桂琴。江桂琴是我下一届的同学,可是早就来小学教学了。也算老教师了,她与尤凤仙背靠背坐着,两人好像不怎么说话。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 中午的放学钟声敲响了,钟是用一个旧的梨华挂在一个木桩上,校长亲自敲钟,孩子们听到午间放学的钟声后,撒着欢儿的向家跑,牛风仙站起身问我,“占友,你怎么来的?”“走着走”,“那我骑车带你吧,”她好像不容我拒绝地说;“你是男的,还是你带我吧。”她停一下,又改口说。我推脱不过,只好骑上自行车带着她向家走。 路上她坐在身后问我,“占友,听说你还去了双录公社看对象去了?怎么样啊?”“没成,人家都快当我妈了,太大。”我邪乎连拉地回答道。“我还听说许甲乙的姐姐,许甲梅还把你骂了?有这事吗?”她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地瞎问。我真想把她摔倒在路旁的壕沟里,“有,你听谁说的?我的那点儿事儿,你怎么都知道啊?”我车把一晃悠,差点把她闪下自行车,她在后面刚一伸手想抱住我的腰,可是又把手缩了回去。她说,“巴掌大个地儿,啥事不知道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的话让我脊背发凉,直冒冷汗。 心想,那我偷麦子的事你也知道?我是下过决心的,我就只偷一次窝瓜,再也不偷别的东西了,可那都是咱们同学于继风的主意,我只是好奇,才跟他们去的呀,我希望你可千万不知道啊!当自行车快进屯子了,道路不好走,全是深深的车辙,他好像没坐够似的,我说:“下来吧,让人看见了不好意思,给你自己推着吧。”他用卫生眼球看了我一下:“还害羞啥呀?也不是第一回了。”是啊,在上学的时候,我们一起排练节目,其他人都走了,只有我们俩个,是一个屯子的,那几位同学不是文艺班的。她让我骑车带她回家,多少回呀!那时是同学,是学生,什么也没想,这回也没敢想,人家是大家闺秀,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门儿。 吃饭时,母亲免不了问起学校的事儿,最主要还是尤凤仙的话题多:“他今年比你大一岁,她就没有意思?”母亲盯着我问。我看了母亲一眼,我把目光转到饭桌上的一大盘窝瓜炖土豆上,我猛加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哼,哼”地咀嚼起来。故意不回答母亲,母亲又追问了一句:“你对她就没那个意思?”“人家和校长家的老二,牛文谈着呢。”我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 母亲也知道尤队长的女儿尤凤仙和牛校长家的老二谈对象,我们常聚在许甲乙家闲聊,他们俩总在一起,甚至是肩并肩坐在一起,我们都心知肚明,就是不说破。也不问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是在一次自言自语中,才被母亲听到的,“谈对象也不背着点儿人儿,真他妈sāo。”母亲问我是谁?我才告诉母亲是他俩,尤凤仙和牛文。在许甲乙家大谈特谈,我也知道母亲的心思,愿意我和尤凤仙谈。几次我对母亲说:“你能养活起她吗?擦的烟粉都十多元钱一盒的,雪花膏都几十元一瓶的,浑身都是香水味。一天换一套衣服,哪天都得花钱,那得多少钱那?你有吗?”可是母亲却不以为然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哪家门,是哪家人,不进哪家门就不是哪家人。说不定到咱家就不那样了呢!”父亲在一旁‘当啷一句,“是狗改不了吃屎。”父亲的这句话我记住了。 中午我吃完饭后,没怎么休息就去学校了,刚上班,总有一总新奇感,另外我对学校的脚踏琴很感兴趣。想早点到校,练练琴,免得教学生时掉链子,当我到校时,她已经在那里了,他见到我有点汗津津的,递过手帕让我擦汗,我说:“不用,谢谢,我自己有。”说着,我就从衣兜里掏出王玲玲送给我的手帕,上面‘勿忘我’和一个女孩头像的图案已经都被洗得掉了颜sè;睹物思人,一晃几年过去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给她寄去的三十二封信,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对她假设了种种结果,希望奇迹的发生・・・・・・ “你想啥呢?说会儿话呗。”尤凤仙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不加思索地脱口说:“行。”就坐在了脚踏琴前,我拿过来一本歌曲集,打开后放在脚踏琴上,弹了起来,她要说什么,yù言又止,她只好听起了我弹的琴声。 第三十一章 争风吃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你说的那个大辫儿姑娘,就是尤凤仙?”“是的,尤风仙和牛校长的二公子牛文相处两年有余,牛校长正在给儿子办理接班手续,估计年底就能办妥,我表面上知道二人关系,可实质上却不太清楚他们的进程,一天我俩走在下班的路上,我试探着问;“老同学,你现在和牛文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她听我问起这个话题,马上回答道;“人家看不上我了,也不知道为啥,可能嫌弃我们家呗。”我有些惊讶地问,“那哪能呢?早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怎么能嫌弃呢?”“你不知道,他牛文眼界高了,看上了大队书记的女儿江桂琴了。”说的时侯把江桂琴这三个字的调门狠狠地提高了许多,接着她又说道;“人家江桂琴年轻,父亲又是大队书记,而我爸才是个小队的队长,要听人家的呢。” 我听了她的话后,心中明白了她为什么和江桂琴不说话的原因了。原来二人是为了牛文呢。我嘴上随便的应合了一句;“牛文有啥好?不就是能接个班吗?好说好散算了”。“不行,我怎么也劝不了我自己。”她坚持着。 江桂琴教四年级,也当班主任,她家住在学校所在地,她上班很早,她早早的就在班级里了,尤凤仙来到学校后,先是对四年级的教室吐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教室的江桂琴听到没有。我走进办公室里备起了课,尤凤仙也进班级去了。 课下课,江桂琴进办公室喝水,刚坐在椅子上休息,尤凤仙也进了办公室,她故意把椅子向地上蹲了一下,然后话里带刺地说;“这年头,年轻就吃香啊?早要知道这样,晚出生几年好了。所有的老师谁也没明白她话中之意,她见江桂琴没什么反映,又说道;“年轻能抢别人的男朋友。人家牛文就爱看年轻的。”江桂琴听到了这话,接上了话茬:“我年轻咋啦?我就年轻,你想年轻,你得毁炉,你自己有病,还怨别人,不要个脸。”“我咋有病了?我有啥病?你给我说一说,今天你如果不说,你就是婊子养的。”“肺结核,谁不知道啊?还掩耳盗铃呢?”“你造谣,你造谣,谁有肺结核?谁有肺结核?”她说话时有些语无伦次了,找不着话茬了,总是重复着一句话。 我心里自责起来,今天早晨我怎么能问她这么敏感的话题呢?你看这扯不扯,我成了导火索了,我仗着胆子站起身劝尤凤仙;“老同学,消消火吧,别气坏了身子,谁心疼啊?还不是自己憋屈。”江桂琴见我劝尤凤仙没有劝她,有了想法。“咋了?有了同学就来劲是不是?谁怕谁呀?就抢了,咋地吧?”她说完没用好眼神看我,我犯难了,我越想越不值,就去了外面,和孩子们做游戏去了,管她呢。 牛校长还没在家,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唇枪舌战。屋里还有几个老师,胆大的学生也爬窗户看热闹。教导主任见此情况说话了;“上课,上课,有什么事情下班说,注意影响。”教导主任今年四十多岁,姓兒说完后敲钟去了。江桂琴很听话去班级了,走在办公室门口时还骂了一句;“打麻将出错牌,还怨看热闹的,什么东西。” 尤凤仙见江桂琴走了,她也向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去班级,学生来找她了,“老师,上课了。”她才慢慢腾腾的很不情愿地跟学生去了班级。她去了班级,我才回办公室。 又到了中午,我在校门前等她回家吃饭,她这几天没骑自行车,说是车带扎了,没人修了,就和我搭伴走了。路上她一直不说话,她身上的香水随风飘了过来,我好久没有闻到了。那还是在八年级时,我是文艺队骨干,我能说山东快书,打竹板,独唱,排演黄河大合唱时,我是领唱,她也在文艺队里,她就演合唱,演话剧时,饰演一个村姑。她辫子很长,也很粗,丹凤眼,柳叶眉,细长的鼻子,瓜子脸,嘴稍稍的大了点儿。总之比我的嘴大。衣服是一天一换。哪件都有香水味,在班级里她周围的同学被她的香水味熏得都吐过。那是不习惯所导致,习惯了就不吐了。我不太怕香水味。她的皮鞋能照人儿。每次排练完节目放学时,都是rì落西山了,她主动和我搭伴走,我没自行车,她让我骑车驮她,她有时还要驮我。那时她身上的香水味,我闻了个够。毕业后,人家教书了,我在生产队里劳动,今天又让我闻到了这种味道。 她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迈着她那女人穿高跟鞋才能迈出的步伐,我一步能顶她两步,但是我还要等她。所以我也不得不迈着小步,同她并行,她走在两个车辙中间的平地上,我在路边的草地上走,我俩中间隔着一个深深的车辙。我心里暗暗地思考着这个女人。 尤凤仙是一个很爱打扮的女人,她的肺病不是别人传出来的,有一次她得了重感冒,发烧的厉害,烧出了肺炎,是她母亲在和邻居们闲聊时,说走了嘴,她说成了肺结核,结果被牛文的母亲听到了,从此,牛文疏远了尤凤仙。 而尤凤仙上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呀?她为此费解了许多天,后来听说牛文和江桂琴谈上了,她火冒三丈,可是又苦于牛文的父亲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什么事还不能明说,原因是:你和人家牛文根本就没什么定亲之约,也没什么定情之物,只是自己拿人家牛文当作自己的未婚夫了,那也不好使呀,那能算数吗?她又想玩点矜持,论个头儿,她比江桂琴高半头,论长相,她比江桂琴长的舒展,长的开,论艺术,她会唱歌跳舞,可是这些都比不过江桂琴的父亲——大队书记,那可是一方的土地呀。皇帝的女儿能愁嫁吗?嫁人就嫁个接班的老师,能挣国家现钱的老师,谁敢和我争。我从心眼里为尤凤仙感到惋惜:捧着,守着,哄着的男友,眼看到手了,被别人给撬走了,不,不是撬走的,是牛文自己走的,是牛文见异思迁的,我偷着乐,晚上乐的都失眠了,我们眼看就到屯子了,她还是余怒未消,我回我的家,她回她家了。 下午上班时,她在路旁的杨树下等我,她吃饭吃的少,也快,所以她比我早,我见了她脸上有了乐模样,瞎问了一句,“咋不走呢?等我呀?”废话,问完了就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不等你等谁呀?这不是秃头虱子明摆着吗? 他并不在乎我问什么,只是笑着说,“等你,想和你唠一唠心里还能舒服些.”“唠啥?你说吧。”我爽快的答应着,我们没有回来时走那么快,天也有点热。她问我,“占友,你看我这人怎么样?”我想了一下说,“挺好的呀,”“那她说我有肺结核,你相信吗?”“我······我不相信。”我违心的回答。有没有肺结核,鬼才知道。她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发辫稍,一边走着,侧眼看着我说,“我今天回家和父母吵了起来,我想不当这个小孩子王了,我不愿意见她,一看她就来气。”我只是听着,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心想看你到底想说什么。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她又接着说,“我爸想给我调到咱们屯儿,给张凤娇换走,可是我教不了幼儿。一看到小孩子又拉屎,又尿尿的我整不了啊。”再说张凤娇已经和贾昌有的儿子贾洪结婚了,贾洪比张凤娇小四岁,张凤娇是西屯的张大玻璃棒子的女儿,是我们班上的学习委员,头号种子选手,可她后来迷上了我们下一届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姓孔,后来把她给甩了,她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她念不下去了,为了当老师,她就嫁给了贾洪,贾洪的父亲是我们中学的二把手,外号贾铁嘴,很能说,可他儿子是个内向xìng格的人。轻易不说话,不爱读书,贾昌有就把他安排在我们屯里教幼儿,也归大队小学管,大队小学又归贾昌友管。所以他很有权力,张凤娇如愿以偿了,当上了教师,也成了孩子的妈妈了,一见到我们时,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真好,都比我强。”“我们哪里比你强了?”有时我也反问她。 是啊,哪里比你强啊!你利用了自己的身体,当上了教师,我呢?要不是自己有这种特长,我想教学,没们儿。我有时也逗她说,“一样的同学,你都有下一代了?我们是追不上你了。” “这管啥用啊?没出息。”她总是这样说······ “又在想啥呢?”尤凤仙见我半天不说话便问道。“爱哦,没想啥,我在想张凤姣和孔凡军的事。”我低着头回答说。“也不知张凤姣这一步是对还是错。”我又接着说道。 她歪着头看着我,“你还想人家,看看你自己吧,实际上你家就是太困难了,把你给耽误了,你是不是后悔生长在这种家庭里?” “不后悔,那有啥好后悔的?也不是你所能选择了的,不论家庭出身,最后还要看自己。”说完我抬头把目光看向远方。 第三十二章 大闹婚礼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牛二很吃香啊,还有两个姑娘爱上他呀。”“那可不,他是接班儿的。小学校长牛力强家在我们屯的前街,最东头住。而尤凤仙家,也在前街的西头第三家住。尤校长这些天就没怎么上班了,他把学校的一切任务都交给了教导主任兒广存来处理。他一心在给二儿子办理接班的事,尤家原来和牛家关系就不错,可是自从尤凤仙和大队书记的女儿江桂琴吵架后,两家就不怎么来往了。 说起江书记家也很着急,自己的女儿是个农村的小学代课教师,说不定何时能转为国家正式教师。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接班的国家正式教师,应该尽早,不能迟,以防夜长梦多。催促牛校长抓紧给两个孩子办婚事。牛校长一看,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应该抓紧办。他们也找来个算命的看了rì子,就把牛二的rì子定下来了,农历八月初二,赶在八月节前夕,防止八月节割地了,人们忙,没时间捞忙了,喝酒了。 牛力强校长想把儿子的婚事办的红火一点,一来好让江海风书记满意,二来自己也风光,怎么说也是一校之长啊。他提前发请帖,找人做被褥,棉衣,牛文陪着江桂琴去县城买衣服,还有结婚用品。全家人高兴的欢天喜地,他们的喜悦可把一个人给气坏了。她躺在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来吃饭,上下打滚咽不下去;走出房门看远近风景都闹心,她不是别人,是小队队长的女儿尤凤仙,她急,牛文的婚期马上到了,她无法阻拦他们的好事,她恨,她经营了两年的店铺换主人了,是江桂琴了,而不是她,她闹心,自己偏偏还和江桂琴在一起上班。坐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眼不见心不烦,一看见她就闹心。一看见她血压就上升。 江桂琴这几天没上班,忙着自己的婚事,兒主任让我给她代班,我也起早贪黑地备课,还有班级管理,学生纪律,学生安全,不干时不知道,一干上班主任才知道它的不容易。一眼照顾不到,就出问题,一会他骂他了,一会他又碰他了,这时我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鬼都怕恶人,”我要严肃,严厉,绝不能给孩子们笑脸,得让他们对我产生畏惧感,麻烦才能减少些。我照着做了,还真见效。 这几天我忙于工作,上班时很少在办公室里闲聊,她也很少说话,上下班时也很少找我和她搭伴走,她又骑她的自行车了,我走我的乡间路。三弟二弟都去了牛家,他们捞忙去了,头一天,先挨家挨户借盘子,借碗,筷子,还有饭桌子。防止正rì子那天在使用时,缺东少西的,免得到时忙不过来。 北方娶亲,大都抢前起早,人们都说是抢福。所以牛家先找一个‘捞头忙’的,叫李占中,他在屯里很有威信,大人小孩都听他的,他能指使动人,李占中早早地去了牛家,告诉牛家把写好的双喜字贴在新房的窗户上,让一个姑娘在双喜字的中间抠一个大一点的窟窿,说是生小孩能长大双眼皮儿。 李占中安排着一切,接亲车,捞忙人员的名单事先写好的,贴在外边的房门附近的墙上,凡是上名单的人,每人可得一包香烟,发一条毛巾,各管一个放置酒席的屋子,负责上菜,盛饭,倒酒,和收拾饭桌等事宜。由于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也凑热闹去了,看一看同事和同学结婚,我们好几个同学在牛家大门外见面了,徐甲乙,徐结实,还有几名女同学也来了,由张凤姣陪着,唯独没有看到牛风仙的到来。 深秋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头顶上的天空,一开始是灰蒙蒙的,有一层烟云在飘动,快要跳出地平线的太阳元帅把他的光芒先派遣到东方的人世间,怕见新人的云姑娘,先是羞红了她们的脸膛,那一束束巨大的光线就好像一把把强有力的宝剑,刺透了云雾,又如一把把巨大的金扫帚把天地间的黑暗一扫而光了,天又开始变得蓝幽幽的,那些草尖上的露珠吓得也藏了起来。 李占中指挥着人们端着一个方盘,方盘里摆着酒盅,在牛家后院的街道上,在街道上还摆放着一个木板凳,方盘就放在木板凳上,等待着送亲车的到来。这种形式叫‘拦马鬃’,马鬃和酒盅谐音,所以被那些好事者命名为‘拦马鬃’。这个举动是拦住送亲车,使娘家人陶红包,给捞头忙钱,在此期间,婆家人趁此时准备接新娘子。 送信人来报:“来了!来了!”只见四辆马车走进屯头,头车正中间坐着新娘,一块蒙头红布远远的映入每个人的眼帘,李占中指挥着人们又是放鞭炮,又是拦马鬃,又是背着高粮袋子,放在头车的下面,让新娘子下车时用脚踩的,什么‘新媳妇下车踩高粱,rì子一天比一天强’。新娘子的弟弟下车,还要费一番周折,他是压轿的,左拉右扯就是不下车,红包一换再换,最后换一个大的,他才下车。红包又叫‘压轿钱’。 鞭炮声,喇叭声,锣鼓声,很是热闹,牛文的双肩上挎着大红布带子,腰间也扎着红布带子,一套板正正的中山装,把个牛文打扮得英俊了几分,他的眉宇间好像写着一个‘乐’字,他从起床到现在,嘴一直没有闭合过,一副凝固了的笑容一直挂在他那张圆脸上。是啊,他双喜临门了,一边娶着大队书记的女儿,一边是接班手续马上办下来了,他摇身一变,国家正式教师了,铁饭碗了,他能不高兴吗? 一对儿新人在李占中的指挥下,停留在新房前,新娘的蒙头红被一个长辈的妇女掀掉,搭在外边的房门上,(因为房门是开着的)二人先站在天地桌前,由李占忠主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进入洞房。”婚礼的仪式很简单,就在李占忠喊完入洞房的同时,在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一个人,她胸前带着一朵拳头大小的白纸花,站在众人面前,一对新人还没来得及进入洞房,新娘江桂琴见此,她不顾新娘的羞涩,她眼里喷出愤怒的火花,她要扑过去打尤凤仙,被牛文给抱住了,牛文不敢正眼儿看尤凤仙,凝固了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了,江桂琴顾不得许多了,她开口骂到:“尤凤仙,你是个婊子养的,你不得好死!”我们一见这种场面,急忙去拉尤凤仙,可是都被她给骂了,她连抓带挠,又开口不逊,我们也只好罢手不管了。 尤凤仙也不甘示弱:“我就来参加你的葬礼来了,咋的吧?你才是婊子养的呢,我今天就是来看你怎么不得好死的!”张凤娇过去拉他一把,被她甩开了:“我看谁敢拦我,我就不让他们好过。”尤凤仙好像要疯了。再看江桂琴的脸sè,一会儿惨白,一会儿紫青,她气得直跺脚,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好像埋怨牛文什么,两只手攥成了小拳头,鼓点一样在敲打着牛文的前胸:“赶她走,快赶她走!” 这时尤队长被叫了过来,他走到尤凤仙面前,劝女儿:“行了,仙儿,别让人家笑话了,你除了牛文还找不到对象了?回去吧,老爸给你在县城里找,比牛文强百套,走吧,走吧,听话,我的乖女儿。”李占中也开口说话了:“尤大丫,差不多就行了,见好就收吧,不要太过分了。”李占中和父亲的话使尤凤仙收住了话头。李占中这才又大声地喊道:“一对新人入洞房喽!”他在前面开路,牛文抱起江桂琴向屋里走去。江桂琴站在屋里看着屋外的尤凤仙,她眼里闪着泪花,嘴里好像还不停地狠狠地骂着什么。 江桂琴进屋后,由李占忠指挥着:什么作福,洗脸,照相(全家福)改口钱儿等等。屋里新房的活动一一进行着,外面的尤凤仙胸前戴着白纸花,大摇大摆地走了一圈,抬着头仰着脖,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回家去了。 尤凤仙的举动,气坏了牛文的母亲,她气得一直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哪辈子做的孽呀,哪有这么个理呀?人家办喜事,她来带孝啊,那不是骂人吗?你家是队长也不能就这么欺负人哪。”尤队长在一旁劝说着,安慰着,赔礼道歉着。尤队长深知,得罪了牛家,就等于得罪了大队书记——江海风,他也深知,自己的乌纱帽要戴到头了,这能怪谁呢?都怪自己的家教无方,惯养成xìng,自己又一身的sāo气,他头脑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闪电般的消失了,他不敢多想,怕女儿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他立即赶往家中。 这边的牛力强校长,也是火冒三丈,气得直喘粗气,他一会儿毛发倒竖,一会儿脸sè铁青,他又不好直接去批评尤凤仙,他气得牙根直痒痒,他只能是视而不见,忙着他的活儿,他心中想着:等明天上班······ 消息很快传到了西屯——大队,书记江海风家里也是烦乱无比,江海风的妻子气得直翻白眼儿,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出嫁不吉利,她恶狠狠地对丈夫说“······ 第三十三章 杀人刀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那个尤凤仙也真是没趣儿,三条腿儿的哈莫找不到,两条腿儿的大活人有的是,干嘛还要大闹人家的婚礼呀。”妻子好像来了jīng神头。“是啊,牛风仙自从大闹牛文的婚礼后,她真的没有再去上班,她呆在家里,有时候她也去张凤娇那里坐一会儿,张凤娇和丈夫俩个人教我们屯子的一个幼儿班,共有十二名儿童。都在8岁以下,他们二人轮班教,贾洪教语文,识字。张凤娇教算术,舞蹈,唱歌。他家就是教室,孩子们都在他家。年终小队给他家记工分。 一天尤凤仙又去了张凤娇家,“老同学来了”,张凤娇趁着丈夫上课之际,走出屋迎接尤凤仙问道。“没事来你这溜达溜达。”尤凤仙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吧,我也溜达一会儿。”张凤娇拉着尤凤仙的手走出了房门,屋里传出孩子们的识字声,“山,石,水,火,土······ 她们二人还没有走远,就在他们家后院的院墙下坐着说话,张凤娇紧张地盯着尤凤仙说;“这几天我们家的他,总磨一把夾把刀(夾把刀是北方一种削土豆皮儿,或挖菜用的刀,刀柄是用两片木条夹着,木条被钉在刀柄上,免得用起来磨手。)也不说话,看起来怪吓人的。 尤凤仙问张凤娇,“孔凡军还和你有联系吗?”她说的孔凡军是我们下一届的高才生,和江桂琴同班,在班里当班长,收60元的班费他都给花掉了,花在了张凤娇身上。没有给班主任,全校学生都知道。可他的智力超群,每天都在读小说,还是大部头的,都是古典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转》他都能从头至尾讲出来,考试时,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校长不相信他有这么神奇,每次考试都是校长坐在他旁边,他每次都是提前交卷。分数总比别人都高。他听课只听半堂课,后半堂课就是看大书,后来老师不管他了。 张凤娇很羡慕孔凡军,在班长开会时,张凤娇总找机会和孔凡军接近。那时的张凤娇也是我们班的女才子,学习委员。她那时梳着大辫子,粉红的脸蛋,大双眼皮儿,一米六的个头,稍稍有点胖的身材,更显得有几分风韵,经过几次接触,也是青chūn萌动的孔凡军心血来cháo了。两个人花前月下相依,山盟海誓相恋,动了真情,偷吃了禁果,幸运的是没怀孕。 好景不长,孔凡军被县城的一中破格录取了,而张凤娇像丢了魂一样,整天茶饭不思。学习从那时起也一落千丈,老师们也为她感到惋惜,她无法在念下去了。孔凡军去县城一中后,也不与她往来了,杳无音信,她去过县城找过他,可他没有见她。她失落了,整天丧打幽魂的。回家后,她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后来家人看她这样,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得赶紧找个人家嫁了,也了却了这桩心事。找来找去,找到了贾家,还能当上老师,她也算满意了,结婚不到一年,她听说孔凡军考上了哈工大,她为他感到骄傲,为他祝福,她一点也不怨他,虽然他甩了她,她认为能与这样的男孩交往过,这就是三生有幸了。是她前世的造化,是她前世修来的福。 高兴之余她忘乎所以了,她想给孔凡军写封信,以表示祝贺,别无其他意思,可偏偏被贾洪无意中发现,“亲爱的军,我不怨恨你,虽然你不要我了,我也为你的前途感到高兴,我配不上你,这我知道,自从你被选走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曾经去过县城找过你,是你们学校不让我见你,我一点都不怪你,真的。我现在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我忘不了咱那一晚上的约会,在学校东面的草垛旁,咱们在一起,我现在仍然能感觉到你的体温。你那神童般的气息,幸好我没怀孕,我们家的那位,曾经问过我的**怎么没有了,我唐塞过去了,就说骑自行车骑没有了,她还真相信了······· 看到这里,贾洪的眼珠子红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她,竟是这么一个货sè,现在还与人家煽情,他一扬手想把这没来得及寄走的信撕掉,可他却停住了手,他又把那封信放回了原处。他静观其变,但他开始了一项新的工作,磨夾把刀,他是想以此作为jǐng示。jǐng示她不要继续下去,不要把信寄出去。可她哪里知道这些呀?她还是偷偷地写她的信,寄她的信,他磨他的刀。 晚饭后,我又像以前一样,去了许甲乙家,许甲梅已经出嫁了,就剩下许甲乙和父母在家。巧的是尤凤仙也去了,少了牛文,我们谈天说地的闲聊了一会儿后,尤凤仙说出了贾洪磨刀一事,我和许甲乙说,“不是什么好现象,能不能把张凤娇杀了啊?都为张凤娇担心了起来。”我和许甲乙问尤凤仙,“贾洪是怎么知道张凤娇和孔凡军的事?”她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几天张凤娇给孔凡军寄了一封信,还是我去县城时给邮的呢。”我和许甲乙不约而同地埋怨起她来。“不应该,你这是助纣为虐,你是帮凶”。可是尤凤仙却为自己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说;“谁知道信里面是什么内容啊?是不是谈情说爱呀?再者说,大老爷们儿为这点小事发火,也太小心眼了吧?”许甲乙说一会儿话后,就冒汗了,同学们也叫他许冒汗先生。他一边擦汗,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小心眼,谁,谁愿意自,自己女人有,有外,外心心呢?”我也赞同许甲乙的说法。 是啊,谁愿意自己的女人和你同床异梦呢?谁像你呀,一见到好看的男人就迈不动脚步,谁敢说当初,要不是张凤娇拜在孔凡军的胯下,换一个女人,就是你尤凤仙呢?不能,她不够资格,我瞎想着。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家里吃饭时,许结实哥哥家的孩子,跑到我家玩耍,我问他;“徐小子,你们贾老师还磨刀吗?”“磨,一放学他就磨,刚才我和高喜还去他家了呢。”高喜是二弟未婚妻的三哥家的孩子。母亲一边收拾饭桌一边说;“早晚要出事”。 我心里也惦记着贾洪,可又怕他那目光,不赶去他家,只好又去了许甲乙家,希望再一次遇到尤凤仙,心有灵犀,果然她在许家,我们又谈起贾洪的磨刀进程,尤凤仙说:“我今天和张凤娇去她家地了,帮她找青包米去了,她对我说:“她害怕贾洪,想去我家住,我没敢答应她,怕贾洪闯进我家咋整啊。” 我和许甲乙也说,不能答应张凤娇。许甲乙的母亲插话说:“要不,把他整到县城里的jīng神病院去看一看得了,省得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许甲乙又开始冒汗了,结结巴巴地说:“他家有有钱哪。种地又上班儿,千儿八百的,有。”尤凤仙说:“张凤娇说她舍不得花钱为他看病。再说了,他那不是病,是冲她来的。” 我一听就来气了,知道不是病,是冲着她来的,怎么还给孔凡军写信呢?明知故犯,那不是想气死人么?后果自负,活该,哼! 尤凤仙又接着说,“张凤娇跟我说这几天贾洪嘴里总说着一句话‘我要杀人’!”我听了后毛骨悚然,我仿佛看到张凤娇躺倒在血泊中。她向我呼救,向所有人呼救。她一只手捂住伤口,而另一只手里攥着给孔凡军的信,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胸膛里向外流淌着,她的眼睛暗淡无光,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不敢在往下想,将要发生的后果,我看天sè已晚,贾洪的面孔总在我的眼前浮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还有那yīn森恐怖的目光,手中紧握着被他磨好的雪亮的夾把刀,说不定他要制造一起情杀案,也许是在自己家中,也许是在······ 我边往家走,边巡视着四周,唯恐黑影就是贾洪,我迈大了脚步,不时回头回脑地张望,到家了,心里才感觉安全了好多。 父亲对贾洪的事也有些想法,他埋怨贾昌有,还是个副校长,还是个铁嘴,真是说死人,讲死人,自己不如人,自己的孩子都那样了,为啥不去医院看看呢! 张凤娇也是寝食难安,她晚上想主动接近贾洪,她把被褥铺好后:“睡觉吧,贾洪,你这几天是咋的啦?总是磨什么夾把刀啊?”贾洪听了张凤娇的问话,毫无反应,只见贾洪木然地躺下,背对着张凤姣,也不知道贾洪何时闭上眼睛,何时入睡,她也听不见贾洪往rì的鼾声,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贾洪,她不敢实实在在的睡觉,困得挺不住了,闭上眼睛几分钟不过,马上忽悠一下,立即醒来,可是刚才的忽悠一下,就好像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提心吊胆地度过一个个漫长的夜晚。 她感觉这黑夜无头的长,她不知道丈夫何时能好,能像以前那样,脸上多少有点儿表情,她整rì的担惊受怕,脸上出现了黑眼圈,她把孩子放在他们俩中间,她不敢像往rì那样,一级睡眠,她只是拖掉外衣,有时甚至是和衣而睡。贾洪那“嚯嚯”的磨刀声,叫张凤姣魂飞天外,她认命了-------她命苦。 第三十四章 暗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贾洪那“嚯嚯”的磨刀声,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邻居们有的发现他在磨夾把刀,便问他:“贾老师磨刀啊?磨夾把刀干啥呀?”他听有人问:“刀不快呀,挖不了菜呀。”邻居们也没把贾洪的磨刀放在心上,因为他磨的是一把夾把刀。 再说张凤娇几次找贾昌有,要求贾昌有出钱治疗贾洪的病,贾昌有推脱说;“你婆婆有病都快死了,我还没钱治呢,你们结婚在外,分家另过,工作给你们安排了,还找我?我得管你们到什么时候啊?我不管了,你有钱,你拿出一分一文了吗?你不给丈夫治病,你怎么还来找我?你是他最亲近的人,财产继承人也是你······贾昌有说起话来不容别人插话,一气儿说完,驳得你体无完肤,无话可击,张凤娇再也不去找公公给丈夫看病了。 她婆婆已经卧床多年了,肺心病,有时还吐血,阳间的rì子,指rì可待了,可她也为儿子cāo心,可是她又不能为儿子做什么,去看看儿子吧,想劝说劝说,苦于起不了床,她强挑起大脖筋,坐一会儿,马上还得躺下。自从生这个儿子,一点力也没借着,结完婚就分家另过,挣钱自己揣腰包,老妈有病一年到头也不看一眼,重病在身的老母亲,现在可到好,还要为他cāo心,老太太自语道;“这个混蛋孩子,怎么还能一心一意的磨起夾把刀来?” 贾洪的母亲躺在炕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自己叨咕着;“有什么窝心事呀?对妈说说,说出来就好受了。”她这活也只能说给自己听,屋里哪有人啊?照顾她的老姑娘此时也去了厕所。 老姑娘才十五岁,小学还没毕业,就不读书了,贾昌有也不多劝,不念就不念,正好在家照顾他老伴儿。 张凤娇在开始时,还没把丈夫磨夾把刀的事放在心上,以为自己的丈夫会过rì子,还知道给妻子磨刀了,她也没过问,可是如今一个月了,他还是磨,学生一走出家门,他就把磨刀石搬进屋里,坐在烧火时坐的小板凳上,‘噌,噌’地磨起夾把刀来。张凤娇怀里抱着孩子,一会儿斗一斗孩子,孩子“嘎嘎”乐了起来,孩子的笑声使张凤娇大着胆子试探着问贾洪;“刀都磨这么长时间了,还磨呀?在磨就卷刃了。”说着,她没发现贾洪有什么反映,就去用脚踢贾洪的磨刀石,贾洪哪里能允许她把石头踢倒?只是一扬手,夾把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寒光,吓得张凤娇闭上双眼,等待着这一刀的到来,就在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许多······ 如果不和孔凡军相识,即便相识了,不往下发展,她照样上她的学,她照样名列前茅,她照例是全班的高才生,如果她继续念下去,她能考上大学。 如果她不想当老师,她也可以去种田,也可以去外地找活干,她也可以找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男人结婚,她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 如果她和孔凡军断绝书信往来,把孔凡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她或者把孔凡军彻底忘记。 人要是把一颗心分开去想俩个人,怎么这么难啊?实在是太难了。她后悔不该再给孔凡军写信了,丈夫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呢?丈夫以前总是乖乖的,莫非丈夫看到了自己给孔凡军写的信······孩子在她怀里尽管哭着,她好像失去了知觉,两只胳膊始终紧紧的抱着孩子,她没有去哄正在哭叫的孩子。 “贾老师在家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屋里,贾洪的夾把刀此时还在他手中紧紧地握着,张凤娇见丈夫没有把自己宰掉,她也没踢磨刀石,转身向屋外走去,正好撞在来人的身上。“咋的啦?这么急。”来人正是一个学生的家长,来给自己的孩子找铅笔来了。放学时学生把铅笔忘记装在了铅笔盒里。母亲叫孩子写作业,孩子找不到铅笔,说是忘在学校老师家里了,这正是,不巧不成书,被张凤娇撞了个满怀。 张凤娇见来人找铅笔,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掩埋在心里,她马上换了张笑脸去迎接客人---学生家长。听说学生家长来给学生找铅笔,贾洪此时也放下了夾把刀,和张凤娇还有学生家长,屋里屋外地找起铅笔来。 张凤娇怀里抱着不到三岁的儿子,找了半天也不见铅笔的踪影,她心生一计,“大嫂别找了,我去买一支吧。”“张老师这是哪里的话呀?没找到就没找到吧,买啥呀?”学生家长也不是别人,是许结实的大嫂,潘淑芝。两家前后院住着,都是邻居,哪能让张凤娇去买铅笔,再说本屯也没有供销社,得去大队供销社买,来回要六,七里路呢。 哪里知道张凤娇此时的心情啊?她想趁此机会,抱着孩子回娘家住上几天,平静平静心情,她有些熬不住了,她的jīng神几乎要崩溃了。她不容潘淑芝的阻拦和劝说,她一然决然地走出家门。 张凤娇抱着孩子回到娘家后,爹妈见女儿回娘家了,又是做这个吃,又是做那个吃。又是抢抱孩子,张凤娇心里的紧张和不安,瞬间一扫而光了。她很快的融入到了娘家人对她和孩子的热情之中了。 睡觉时,母亲悄悄地问女儿:“最近累吗?看你都黑眼圈了?” 张凤娇与家人热情完之后,也逐渐又恢复了平静,她忘不了白天丈夫那举在半空中的夾把刀,虽然夾把刀被丈夫磨短了许多,原来有半尺长,现在已是三寸多长了,架不住他天天磨呀。听到母亲在问自己,他看看熟睡的孩子,想告诉母亲吧,又怕母亲担心,不告诉母亲吧自己又没主意,心里总害怕,再说了,今天来干什么来了?她突然来了jīng神头,告诉母亲,她必须把丈夫磨刀的事告诉母亲,好让母亲分析分析,拿拿注意,看看该怎么办,总不能使自己白白地送命于丈夫的刀下吧。 “他总磨一把夾把刀,都快有一个月了,”张凤娇母亲听后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那为啥呀?凡事都有一个原因哪,哪有无缘无故地磨什么刀啊。”张凤娇母亲的一通话使张凤姣很难说清楚丈夫贾洪为什么磨夾把刀,她猜到是由于自己的原因,可她又难于启齿。 “这些rì子他和你亲近吗?”张凤娇母亲不放心女儿紧接着又问。“从开始磨夾把刀,我们俩都没到过一起,”“那还是你有问题了,”张凤娇母亲的头脑很聪明,她为女儿分析着“如果男人出了问题,他会主动接近你的,他生怕妻子看出自己的破绽,如果是女方出了问题,他会从心眼儿里反感你,他不会接受妻子的任何举动的。这些你会慢慢的就知道了。” 张凤娇听母亲分析的头头是道,她有些强词夺理地说:“就是我有错,也不至于天天磨夾把刀啊,有话说在当面,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婚。”张凤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些rì子,在她脑海里翻腾着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婚。她把想法和尤凤仙说过,尤凤仙也表示赞同,丈夫比自己小那么多,早晚女人要受罪的,这是尤凤仙的逻辑。张凤娇原来不信这一套的,这一回她相信了,信得五体投地。 “你没找你老公公吗?他是怎么说的呀?他管不管哪?”张凤娇母亲又问女儿道。 “去过了,我让他掏钱给贾洪送jīng神病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他说他不管,让我掏钱,我那来的钱哪?他儿子是不是祖传的病根儿,还说不准呢。”张凤娇都把话茬扯到贾家的老祖宗那里了,她根本就不承认自己过错。 “你是不是还和那个姓孔的还有联系呀?”张凤娇母亲的语气有几分埋怨。 “不就是写了几封信吗?有啥了不起的?又没在一块儿。”张凤娇轻松的说。 “啥?你还想和她在一块?难道他害得你还不够惨呐?你怎么就那么痴情?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事情啊!你呀,你是自作自受啊。”张凤娇的母亲越说越伤心,满以为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出西,自从女儿上学开始,就是班级里的佼佼者,学习从来不用大人cāo心,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的女儿,曾经给他们家人带来多少欢乐。 国家回复高考制度后,女儿正好赶上这个好机会,可惜她错过了,她鬼迷心窍地恋上了比她底一年级的什么孔凡军,她为那个小子付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女儿自那以后,没有心思学习了,她上课走神儿,老师一次次找到家里来,苦口婆心的劝说,三番五次地开导,磨破了嘴皮子,都无济于事,父母们那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夙愿,几人能知,又几人能理解?一向乖顺的女儿,哪成想,老天不随人心愿哪,都成家了,还不让你省心,她最后看着熟睡的小外孙子,流下几滴眼泪,预感到,有一种不祥的征兆要来临。 第三十三章 不幸的八岁男童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他总是磨刀也真怪吓人的。”妻子瞪大了眼睛。“是啊,更吓人的还在后面呢,贾洪自己在家中,一天只吃妻子做的中午饭,妻子张凤娇早晨抱着孩子来,下午放学时又抱着孩子回娘家了。贾洪也没加阻拦。他心中矛盾至极,为什么我自己的命就这么不好?为什么张凤娇的心在别的男人那里?他纠结,他不愿与人交谈,他把一切都藏在心里,大凡内向之人都是怀疑一切,对任何人都有戒心。他不相信任何人,把自己封闭的严严实实,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稍有得意或成绩,也只是孤风自赏,他不会与人同乐,与人同悲,内向的下一站就是自闭。 张凤娇不辞劳苦地躲避着贾洪,这几天贾洪的圆鼻头上总是向外冒汗珠儿,薄薄的单眼皮略显得有些肿,眼角处布满了血丝,有些发紫的下嘴唇边,长起了一个泡,牙齿不知道多少天没刷过了,牙垢和牙牢牢的结合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牙齿,哪个是牙垢了。衣服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进水了,有的地方沾满了磨刀石的水迹,脚下的一双皮鞋由于长时间不擦油,都已经露出了白茬。 就在张凤娇回娘家住的第三天下午四点多钟,学生刚刚放学回家,张凤娇也刚走,贾洪的心,烦躁的难受,他又像往rì一样,把自己藏起来的夹把刀又找了出来,(他怕夹把刀被别人拿走,所以每次磨完刀都藏起来。)把磨刀石搬进屋里磨了起来,夹把刀已经被他磨得越来越短了。他磨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手握夹把刀,走出门外,向屯西头走了一会儿。有人看见他低头走,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他是想去张凤娇的娘家,不知他怕张凤娇的娘家的人多,还是什么原因,所以走了一段路又停了下来。 他略加思考,又向回走,这时有两个他教的小孩儿,一个是二弟未婚妻高洪英三哥家的孩子,一个是徐结实哥哥家的孩子,这两个小孩都是七岁。放学后在大街上玩,遇见老师了,他们自然高兴,跟着老师去了他们老师的家。 以前他们也常去老师家玩耍,在孩子们的内心里,老师是他们最信赖,最靠得住的人,他们毫无防范和戒备,那种天真,那种无邪,使他们什么都不加顾及,他们的笑声,回荡在贾洪家的院子上空,可是,使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杀头之祸,正在悄悄地向他们逼近。 进屋后,贾洪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问了两个孩子今天的生字怎么写,两个孩子都流利地回答完毕后。贾洪的心又开始了烦乱,他又拿起夹把刀想磨,又不想磨,他转身看见两个学生还没走,他先是抱起二弟三哥家的孩子扛在了肩头,斜眼看了看他,又把他放下了。他嫌弃这个孩子长得太难看。这个孩子叫高喜,高喜长得皮肤油黑,小眼睛,单眼皮,小耳朵,趴鼻梁,鼻子头突然崛起,两个鼻孔外翻,大嘴叉,牙齿稀疏,还流着口水,下颚还向上弯着。贾洪怎么看也没看好他,这个高喜趴在贾洪的肩上,还以为老师在和他闹着玩儿呢,岂不知,老师嫌他长得太丑,就又把高喜放在了地上。 贾洪又去抱徐结实哥哥家的孩子,徐小子和高喜正相反,他长得眉清目秀,大眼睛,双眼皮儿,皮肤很白,虎头虎脑的,孩子长的干净。再加上孩子的母亲又会带孩子,孩子的衣服还存留着洗衣粉的香味。贾洪抱起徐小子不愿意放手,时间一长,徐小子趴在老师的肩头上有些不好受,徐小子还在老师的肩头挣扎上想逃离,可是晚了,贾洪怎么看徐小子,怎么像张凤姣,又像孔凡军,他顺手抄起那把夹把刀,在徐小子的头前比划着,吓得小高喜屁滚尿流往家跑去。 贾洪手握夹把刀,在可怜的徐小子脸上比划着,徐小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孩子的哭声更加使贾洪心烦意乱,他把磨了一个多月的夹把刀插进了徐小子脖子上的锁骨里。他插完刀后,没有直接将刀拔出来,而是扛着徐小子在屋里走了两圈,鲜血流在他前胸时,他才想起把孩子放下来,他走进里屋看了看,没有放下,又走出外屋看了看也没有放下,他肩扛着孩子走出门外,在院子里看了半天也没有放下来。他向他家的后院走去,他家后院是大街,他左右看没人经过,这才把已经昏迷的徐小子放在大街上,拔出夹把刀,回家了。拔出夹把刀后的徐小子血流如柱,不一会儿,停止了呼吸。 小高喜从贾洪家跑出后,一直跑回家,他向正在做饭的母亲说了他们老师贾洪要用刀扎徐小子的事,高喜的母亲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怪事,高喜的母亲怎么也不相信,贾老师会用夹把刀杀徐小子,两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听说两家关系也不错,那么一个小孩子怎么值得贾洪动刀。小高喜的母亲在愣神的时候,小高喜急得哭了起来。拉着母亲的手向外走,母亲拧不过儿子,随着儿子向贾洪家的方向跑来。 徐小子的鲜血很快流尽了,因为贾洪扛着徐小子,徐小子头超前脸朝下,正好把脖子和前胸完全暴露给贾洪,而贾洪是用左手臂楼着肩上的徐小子,右手握着刀,贾洪只需一挥手,刀尖就插进徐小子的肩胛骨处,正好是大动脉被割断了。又加上被贾洪屋里屋外地扛着走了半天,徐小子剩余的鲜血也都流出体内,流在了街道上。 徐小子静静地仰躺在大街上,他脸上的惊恐早已不复存在了,孩子的脸sè像白纸一样,双眼紧闭,粉红的小嘴唇,此时也毫无一丝血sè,双臂和双腿伸展着,两只小手在挣扎中染红了自己的鲜血,他的血腥味儿,正好被在街道上游逛的,刚刚下完小猪崽的,一头花母猪发现了,他一遇到血腥味,就急不可待地奔了过来。它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它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一窝小生命,它需要食物,它需要营养,它遇见了鲜血,它张开嘴巴,它伸出舌头,喝起血来。喝完了徐小子的鲜血,它伸长嘴巴渐渐的向徐小子移来,它想闻闻躺在血泊中的徐小子,试探着徐小子是否能反击它,如果不能反击它,它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喜拉着母亲赶到了,花老母猪见有人来了,还恋恋不舍地一扭一扭地回头张望着徐小子躺着的地方,摇着尾巴走开了。高喜的母亲慌忙的抱起孩子向徐家跑。高喜在后面跟着,“杀人了!杀人了!”喊声是那么的可怕,喊声惊动了整个屯子。人们走出家门看热闹,都想知道是谁杀了谁。大部分人都以为是贾洪杀了张凤娇,谁都没想到徐小子被杀了。 不知道是谁跑去地里找正在和社员们拔大草的徐结实和他哥哥徐基实,队长听说了此事,也马上下令:“收工。”全体社员慌忙往家跑。有的人边跑边喊;“快找大夫。”有的喊;“快去医院救治。”・・・・・・ 跑在前头的徐基实,进门扑向了已经没有呼吸了的儿子,面如白纸,双眼紧闭的儿子,静静地躺在了炕上。妻子此时已哭的昏天黑地,她一边哭,一边叨叨着:“都怨我呀,我不应该去他家给孩子找铅笔呀,他是怨我找铅笔才杀的孩子呀,我家也没得罪他呀,孩子你死的好惨呐。呜呜・・・・・・”徐基实推开妻子:“还哭啥?快救孩子!”他像疯了一般,抱起孩子就向外跑,还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也尾随其后。向公社卫生院急跑,徐基实边跑边喊,“徐小子!儿子!你醒醒啊!”人们抢抱着孩子,用最短的时间跑到了公社卫生院。值班医生一摸脉搏,听了听心脏,看看眼睛,摇了摇头说;“晚了,孩子已经咽气多时了。”徐基实一看孩子没救了,他突然大喊,“报案,快去派出所!” 在派出所民jǐng问明情况后,马上组织jǐng力奔往杀人现场,在屯子里,直接控制了贾洪家的里里外外,民jǐng在贾洪家里搜索着,发现了屋里屋外的斑斑血迹,民jǐng不许人们靠近杀人现场,贾洪家后院的街道上的一摊血迹也被jǐng察看了起来,贾洪此时不知道去向了。 张凤娇很快也接到了丈夫杀人的通知,电话直接打到大队部,大队部的通信员去他妈家通知的她。她把孩子留给母亲照顾,风风火火的又赶了回来,民jǐng把她控制了起来。询问起近rì贾洪的情况。 张凤娇先是推脱自己:“他杀人与我可没有关系呀,他早就开始磨夹把刀了,我去找过贾洪他爸,让他们帮忙,我一个弱女子能整了他吗?”她一边擦这眼泪一边接着又说:“都有一个月了,我和孩子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问他啥,他也不说,就是磨夹把刀,开始时我没有想到他会杀人,后来看他眼神不对,头几天,我还用脚踢他的磨石,他差一点没把我杀了,亏得徐小子他妈来找铅笔,救了我一下,要不然,今天死的就是我呀。” 另一边的jǐng察也在紧锣密鼓的记录着小高喜的口述经过。小高喜结结巴巴地向jǐng察描述着他们和贾老师的关系,叙说着他们在贾洪家玩耍的经过,他说:“我……我们总来老师家……家玩儿,老师磨夹把刀,也没想到他要杀、杀我们,”他说着用小手擦了一把鼻涕。 民jǐng在全体社员的配合下,前前后后地搜查贾洪,估计他跑不远,他有可能就躲在附近的庄稼地里,果真在他家前院的菜园子里,发现了他,他正畏缩在豆角架的下面,手里仍然握着那把夹把刀,民jǐng立即上前抓住了他。 贾昌有一家乱了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贾洪的母亲几次差点背过气去,徐基实愤怒地冲向贾洪,他要杀了贾洪,他要为儿子报仇,民jǐng们拦住了他,要他冷静,要依法行事,哪能你杀我,我杀你的,那不乱了套?不一会儿,县里公安局的刑jǐng和法医也来到公社的医院的太平间,对孩子的尸体进行解剖检查,夹把刀割在大动脉上导致孩子死亡。 第三六章 我的儿白死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简直是太可怕了,白养活那么大的儿子了。”妻子叹息道。“是啊,徐家失去了心爱的儿子以后,悲痛不已,贾家儿子被抓,乱作一团。徐基实愤怒至极,整天蹲在派出所里,要求贾家给儿子偿命,严惩凶手,他两眼通红,眉头紧拧,妻子还一阵阵的哭泣,时而背过气去,人们还要为她掐人中,又是呼天喊地地叫她的名字,围观的人也都跟着上火,为孩子惋惜。 贾家自从贾洪被抓进去以后,贾昌有着急了,他一次次去县城,为儿子贾洪找大夫做jīng神鉴定,只要儿子被鉴定出jīng神病,死罪就免了。贾昌有发挥了自己铁嘴的功能,找到了县医院jīng神科大夫,去联系jīng神病院。最后他们形成了一个鉴定小组,给贾洪做了jīng神鉴定,确诊为初级jīng神病,有jīng神分裂病很长时间了,结果是没判死刑,住进了jīng神病院。 在被审讯期间,贾洪无论是面对着公安人员,还是医务人员,他都是一言不发,目光呆滞,面无任何表情,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徐基实,和妻子再三回忆,贾洪教自己的孩子,一向是疼爱有加,由于自己的孩子无论是言行还是容貌,都叫人特别喜爱,人见人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被他一刀给杀死了呢?这是为什么?他们寻找着被杀的理由。茶饭不思,他们夫妻二人的jīng神几乎都要崩溃了,一把屎一把尿的,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到了七岁,眼看上小学了,他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到儿子身上了,希望他们的小儿子能好好的读书,为家族光宗耀祖,可如今他竟然命丧夹把刀下,杀他的竟然是他的老师啊。 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满以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杀他们儿子的凶手不但不偿命,反而还住进了jīng神病院。徐基石的妻子,手里捧着儿子的照片,儿子在照片中那无拘无束的笑模样,当母亲的越看越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怎么就被人给杀了呢,她把儿子的照片贴在脸上哭,母亲和老姨还有一些妇女,都去劝她,毫无效果,有几个妇女反而被徐基实的妻子给感染了,也跟着哭了起来,眼泪一个比一个擦得欢。 徐基实的妻子姓赵,娘家是距离我们屯不远的一个村子,她父亲是个木匠,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老木匠看好徐家哥俩老实忠厚,就把女儿嫁给了老大徐基实,女儿还很争气,给许家生了一个小子,徐家哥俩也把赵家女儿视为家中的主心骨,赵家女儿也对徐家哥俩关怀备至,一家大人小孩都是其乐融融,沉浸在无比幸福和快乐之中。 赵家女儿手捧着儿子的照片,越哭心里越感到烦闷,只见她忽地站起身来,冲出门外,径直奔向贾洪家,后面跟着母亲老姨她们,可是她们速度不如徐基实妻子块,待她跑到贾洪家后一看,贾家房门上锁,人去屋空了。她又坐在贾洪家门外哭了起来,一边手拍着贾家的房门,一边声泪俱下地说道:“儿呀,你在屋里吗?你就在这里被杀的呀,你怎么就愿意来他家玩儿呀,也怨我呀,如果我不让他来就好了,我怎么就那么傻呀,呜呜・・・・・・ “儿呀,眼看你就上小学了,上一年级了,妈把书包都给你买好了,你怎么就这么地走了呀,那天我要是不来给你找铅笔就好了呀,他是不是怨妈呀?他才杀的你呀。呜・・・・・・呜”徐基实和徐结实也赶来了,母亲让他们俩,把徐小子的母亲拉回去,怕哭坏了身子,在徐家哥俩的苦苦劝说下,许家媳妇终于回家了。她回家后,将孩子的衣服全都找了出来,大大小小有几十件儿,孩子七年所穿的衣服都在这里,她一件也没舍得扔掉,睹物思人,她把孩子的衣服一件件的叠好,又装进了箱子里,她舍不得扔啊,她要一直留着。 人们也在背地里,偷偷地议论着: 明知道自己的丈夫有病,为什么不早早的救治?出了人命才送进jīng神病院?你张凤娇家又不是缺钱的人家,你们家有矛盾,就拿别人家的孩子出气?给别人家造成若大的jīng神痛苦,另外徐基实的妻子又绝育多年了,他们也给孩子办理了独生子女证。 徐基实找出了孩子的独生子女证,他们望着手中握着的独生子女证,苦苦的发呆。 又有的人议论: 你又是个校长,能说会道的铁嘴,什么都懂,可你儿子有jīng神病,你为什么不懂?儿媳找过你,求助过你,你作为长辈,应该帮助晚辈,拿一拿主意,出出谋,划划策,可是你一推六,二,五,这回儿子杀了人,你出头找人为儿子说情,帮儿子鉴定,给儿子开脱罪名。你算什么铁嘴?你又算什么校长?明知道自己儿子在jīng神上有问题,怎么还安排教学?拿人民百姓子弟的xìng命视为儿戏,可恶至极!我们应该告谁去?怎么告啊?究竟谁来为徐家的儿子偿命啊?徐家儿子的死难道就没有了说法?天哪!徐家小子!你死的好惨那! 全屯子人都在同情徐家,都为徐家失去了这么一个好孩子而深感难过,也为高家那个丑小子感到庆幸。 贾昌有为了转移目标,他把张凤娇告上了法庭,告张凤娇作为妻子不拿钱给丈夫看病,这才导致这样的一种严重后果。责任应该张凤娇一人承担。公公和儿媳对质公堂。他们拉锯式的,一次次开庭,一次次审理。结果让徐家看上了热闹,他们悲痛之余,又迎来了非常漫长的jīng神上的煎熬。他们太无奈了,他们心力憔悴了,他们怕触景生情,他们不愿意出屋。他们想,既然惹不起你们,我们还躲不起你们吗?我们就呆在家里吧,眼不见心不烦那。有人劝他们出去走走。他们说什么也不出去,他们看着儿子的照片说;“儿子,你好好的在此安息吧!” 张凤娇与公公贾昌有之战,长达一年之久,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孩子由贾家抚养,家中存款共三千八百元,给贾家作为抚养费,理由是:贾家想要回贾家的血脉。那是贾家的根苗,怕张凤娇改嫁后给受气。房屋也归孩子,张凤娇净身出户,张凤娇几次反驳都无效,她要抚养儿子十八岁,想和儿子相依为命,根本没想和贾洪离婚,可是事情已经闹到这种程度,她没办法不离婚,再者说了,他贾洪一住进jīng神病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他的jīng神病可都是由她引起的。那把夹把刀可是针对她去的呀!她幸好逃此一劫,她张凤娇怎能不离他而去?离开他那yīn森恐怖的目光?毫无感受的躯体?表情单一的面孔? 低头在看一看自己,头不梳,脸不洗,看上去要比同龄大十几岁,这几年的苦难,哪是过rì子呀?简直是经历了一场磨难,母亲为自己的不幸,愁白了头发,父亲的脸上增添了一道道的皱纹。他们还得收留自己,想一想就伤心,就落泪,偷着哭,不叫别人看见。 离婚前夕,贾昌有为了顺利抱走孩子,他事先找借口,打发小女儿去张凤娇的娘家把孩子抱了回来,然后贾昌有又暗地里叫小女儿把孩子抱到离家很远的大女儿家去了。这样防止张凤娇死缠孩子,使孩子哭闹不好照顾,办法果然奏效。 当张凤娇与贾洪办理了离婚手续后,张凤娇要求见一见儿子,可是贾昌有就是不让见,张凤娇去了几次贾家,都没有见到儿子,她流着泪离开了使他伤心的贾家。 徐基实,和徐结实哥俩气得在家里坐卧不安,徐结实说;“妈的,不偿命,我也去杀他的儿子!”徐基实一听,说;“不行,要杀,也得我去,你还没成家呀!”哥俩的密谋声让妻子听见了,她那红肿的眼睛里发出乞求般的目光,有气无力地劝说徐基实和小叔子徐结实,“别瞎说了,你要是杀死他家的儿子,你们可得偿命。你们又不是jīng神病患者,再说了,他们的儿子早就被抱走了,藏在哪里?你们也找不着啊!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就算是咱家欠他的吧!” 杀来杀去何时了啊?这又是一个法治社会,怎么容你乱杀啊?徐基实望着自己的弟弟,自从父母早年去世后,他就一手拉帮着唯一的弟弟,供他上学,把他养大chéng rén,一手cāo持家务,自己总算成了家。有了一个心爱的宝贝儿子,谁料想,祸从天降,儿子没了。怎么能让弟弟在为自己失去生命呢?将来徐家还要靠他传宗接代呢,好好地活下去吧。想办法挣点钱,给他说上媳妇,成个家。他想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同意了妻子的说法,马上补充到;“是啊,就算咱欠他们的吧。他们也不好过呀!好好的一家,也散灶了,有个孩子也是没妈了。贾洪也不能向正常人那样了,活着也就是比死人多一口气了,和他计较也不值得。”“那咱呆在这多憋气呀!”徐结实不服地说。 徐基实妻子说;“不愿意住在这个屯子,咱们搬家吧。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咱再抱养一个,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句话点开了哥俩的穴位,他们心里好受了许多。 第三十七章,服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孩子死的太惨了。”“那能怎么办,一个jīng神病患者,死也就死了,认倒霉呗,这些天来,接连不断的事情的发生。一个闹剧------自从尤凤仙大闹牛二的婚礼后,那得意洋洋的神态,那江桂琴愤怒的眼神。 一个悲剧------那徐家失去心爱儿子的愁容,那贾洪杀人后目然的嘴脸,那张凤娇面临被告又离婚的那种狼狈。再加上人们茶余饭后的种种议论,把我的心塞得满满的。尤凤仙不教学后,牛校长把她的班级交给了我来管理,我又整天的和几十个孩子在一起,琐事不断,不时还听上江桂琴骂上几句尤凤仙。 好在我家的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了。二弟,三弟都能挣工分了,我家有四个劳动力了。每年也不愁口粮款的问题了,还能给别人拉拽(别人家欠小队粮食款,烧柴款,我家帮助借给他们,然后他们有钱了再还我家。)我的心情多少有些高兴。 老师们在闲聊时说出来一件使我夜不能寐的事情,前屯老张家的孩子考上军校了,后屯老李家的孩子当兵提干了······ 我心也活了,面对眼前这些活泼,天真的小孩子们。我代课代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父亲的话语总在耳边响起;“家有半旦粮,不当孩子王。”我越想越没劲,晚上我躺在炕上眼望着房巴做起黄粱美梦来。 如果我要是考上军校,穿着军装上大学,我考文科大学,我学中文,搞创作,将来像军旅作家魏巍一样,随军写作,把部队那些感人事迹写成剧本,电影,话剧······ 如果我要是能提干,那就更好了。我先从当排长做起,率领战士们摸爬滚打地训练,将来到战场上发挥自己的才能。我们排都是神枪手,都是战斗英雄。我胸前带着大红花,那军功章挂满前胸,我一点儿一点儿地当上了连长,营长······坐着小轿车,身后跟着jǐng卫员,回乡探家时,老乡们投来那佩服和赞赏的目光······· 如果我能考进部队文工团,也不错,天南地北地走,为战士们演唱。如果有可能考进八一制片厂,像表演艺术家王新刚一样。演那些让人们爱看的电影如《侦察兵》。父母,弟弟,妹妹们看到我演的电影,那该多高兴啊! 一幕幕令人开心的画面,把我带入一个美妙的世界里,我心cháo澎湃,我夜不能寐,那一夜,我失眠了。我整整地望了一夜的房巴。 鸡叫时,我的神智才有些晃悠,母亲把饭桌摆上了,我才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母亲问我,“怎么才起来?好没睡好咋的?”我揉了揉眼睛说;“我今年年底当兵去。”母亲听了我没头没脑的话又说;“咋又想起当兵了呢?教学不也挺好吗?” 我说,“昨天不少老师说他们的亲戚都考上军校了。有的还在部队提干了。我这小学代课教师啥时是个头啊?又转不了国家正式教师,总挣点工分,如果要是考上军校,挣的工资比地方高。吃国家的,穿过家的。一辈子不忧愁,下辈子都跟着借光。”我信心十足地向母亲描述着参军如何如何地好。母亲听我说的头头是道,又那么幸事旦旦,忙她的活去了。“啥也考不上就白当三年大兵了。”母亲临出屋时留下一句让我闹心的话。 是啊,如果什么也考不上可咋办啊?家里的工作还扔掉了,部队里还呆不下去了。服兵役期满,自然就哪来的回哪去啦。我还得回农村种地,可我代课的教师工作可就没了。 我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我又陷入了矛盾之中。上班儿的路,走起来是那么的漫长,两条腿软软的,路走的也没劲儿。我手里还是拿来两本高中数学书,准备在学校复习复习。 主任兒老师见我手中的高中数学书,便问我;“咋的,想考大学呀?”我没吱声,只是笑了笑走进教室。由于时间长不摸高中教材,有些题都忘了,怎么也做不上。一来气,我打算放弃数学,考那几科:语文,政治,地里,历史。数学干脆不考了。考也是瞎胡蒙的,蒙多少分就是多少吧,再说了,如果命好,说不定我还能答对几道题呢,我抱着侥幸的心里,等待着招兵消息的早rì到来。 父亲对我的选择有些不同意见,他说:“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会有一定的风险,虽说是太平国家,可是当上了兵,就得听国家指挥,把命就交给国家,当国家一旦哪里有危险,有灾难时,就得去哪里,冲在前头,命令如山倒啊,向后退那是甭想。”我对父亲的看法有不同意见,我反驳说“要说危险,舌头在嘴里危不危险,周围都是牙齿,说不上什么时候咬伤了呢,我真要是为祖国牺牲了,我也还有三个弟弟在家里照顾你们,他们也会养你们老的,如果我真要是为国家献身了,我会得到应有的荣誉,也会为家人争光的,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呢,我还会立功受奖呢,就怕没有那样的机会呀。” 父亲一看说不过我,就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就知道抬杠。”他不和我唠了,弟弟们和妹妹喜欢我参军,二弟对我说:“大哥,你当兵去吧,家里有我和三弟呢,家里也不缺你挣那几个工分,在部队真要是能出息,我们也好借个光。”四弟说:“大哥,你先去当兵,等我长大了,我再去当兵,咱们比比看。” 我拍着四弟的肩膀说:“好啊,但是必须要好好的读书,不读好书,去当兵也白扯,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了,部队是一个大熔炉,是一个锻炼人的好地方,根本不是爸爸所说‘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而是好人去当兵,好铁才能打钉。现在坏人也当不上兵了,思想不先进的,家庭出身不好的,部队也不要啊。”四弟的思想和他的学习是分不开的,他看的比较远。三弟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我是当不了兵了,你们都比我强啊。”我们都禁不住乐了,他是个大骨节啊。 冬天到了,征兵工作开始了,先是大队长,民兵连长进行调查适龄青年,我们大队给两个指标,兵种是辽宁省丹东市周桥部队,我们报名应征的有六人,要去掉四个,得在体检和政审完以后,才能排名次。我请了假去参加体检。 我们六人在大队民兵连长吴耀喜的带领下,骑着自行车来到县城体检。 体检我并不陌生,在八年级时,我就参加过一次体检,那时是空军滑行学院来招学生兵,我由于耳朵在洗澡时进了水,被体检出来了,没有过关,那次体检非常严,也非常细。我不知道这次体检能怎么样。 第一关是眼睛,我们坐在离视力表几米远的地方,看“山”字,“山”字的开口对着哪个方向,用手指出,或者说出,上,下,左,右。先是把一只眼睛挡住,用另一只眼睛看,然后调换,两只眼睛有不同的视力,我的眼睛都是1.5的视力,顺利的过关。 第二关是鼻子,闻三种液体的气味,有汽油,醋,酒jīng,看能否辨别出是那种液体。我的鼻子没有问题。 第三关是身高,我的身高是1.65.第四关是量体重,第五关是听力看能不能听到声响。第六关是验血,第七关是检查骨节,医生在体检身体时,摸被体检者各个关节。是否有大骨节病,佝偻病等。第八关也是最后一关,透视,检查内脏是否有病,这些我都一一过关。 在当时,我担心一点就是我的肝脏,原因是我以前得过黄胆型肝炎,活吃过泥鳅鱼,可是通过了体检,全好了,没问题了,我很高兴。即使当不上兵,我也乐,因为我心里有底了。我的肝是好肝,胆也是好胆,这是我多年放心不下的事。 全都体检完毕,听结果,我们大队的六名体检者,全都合格,回家等后消息。 我忐忑不安地一边上班儿,一边等消息,一天上午,民兵连长领着一个当兵的到我家里,进屋后,民兵连长向我们家人介绍了领兵人员,只见那个领兵的人,看看我家四周,土墙上糊的书纸,屋地也是土的,又见屋里没什么摆设,只是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这都是母亲过后告诉我的。 第二天晚上消息传来了,是小队队长告诉我的,“你没排上号,你排第三号,就差一号,人家就要两名,剩下的四名说是来年去。”他们劝我说:等来年的兵种也许比今年好呢。我听后,心里凉得透心儿,满怀希望的我,好像一头掉进了万丈深渊,我不服气,我去大队找民兵连长问个究竟,他最后给我解释说:“人家领兵的说你个子不如他们俩高,人家都是一米七以上,你才一米六十多,等着吧,等来年再去,我保证给你排第一号。” 回到家里,父亲劝我说:“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认真了,往往都是事与愿违,满肚子的花,就是开不了,还是没到时候啊,着急是不顶用的,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才行,只有那样,你的心态才能平静如水,因为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哪。” 我听了父亲的话惊呆了,我简直不相信我自己的耳朵,我的老父亲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语,老了老了,怎么还有学问了呢?我用一种亲配的目光看着父亲。父亲好像看出我在怀疑他,他摆了摆姿势道:“别忘了,我也是读过书的人,你的算盘和毛笔字还是我教的呢。这和下象棋一样,要统观全局呀,不要总看眼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耗子目光只顾眼前’。这些话你都忘了?” 我服了。 第三十八章 伤痛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连憋气又窝火的我,躲在家里过寒假,母亲怕我总是蹲在家里憋出病来,便劝我去四海店三姨家玩几天,过年再回来。 我一想也可以,一来出去散散心,二来看看大表哥,也不知道大表嫂回来了没有,她把孩子扔在家中,和别的男人怎么能生活下去呢?我要是见到她,非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不可,问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家里这几天,我也怕见到外人问我:怎么没当上兵呢?你家有问题?人们的瞎问,使你要多堵有多堵,填堵填的你都喘不过气来。 尤凤仙一天到晚的有手好闲,不时还总在大门前晃悠,母亲几次想叫她进屋坐,都被我拦住了。 “那时你不如娶了她。”妻子醋意十足的说了一句。 “娶啥呀,我没好气的对我妈说:“妈,你有点自尊吧,人家被牛文甩了以后,你没听她怎么说吗?人家说去县城找对象呢,她根本就没有把咱们放在心上,你还总是把自己看成咋回事似的。再说了,咱有那么贱吗?” 自从上次她大闹牛文婚礼后,我对她的看法一点也不好。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就那么能拉下脸来,像个泼妇一样,为了一个和自己说说唠唠的才两年的一位男生,就把自己毫不保留得敞露在众人面前。让人们品评自己,她竟然忘了她自己还是个姑娘。我从心里往外烦她。 公共汽车沿着诺敏河一直向下游行驶着,通往四海店的小火车已经停开了。水结冻后,上面有人赶着狗拉爬犁在行驶。 我都能清清楚楚地透过窗外欣赏着。看着狗拉爬犁,不仅使我想起童年的往事,历历在目。我和二弟上山砍站干,我们一起在山里赶杖,打猎。四姨夫爷的枪法令野兽们闻风丧胆,想着想着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王玲玲自从上学开始就与我们形影不离,在学校时,一有难题就主动问我,当她从我这里得到满意答案后,她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一笑俩酒窝是那么的俊俏,小巧玲珑的鼻子,像画中画的一样。使你久看不厌,久看不烦。 “什么?又出现一个王玲玲?还那么俊俏,你那意思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呗?”妻子更加醋意了。“你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安慰妻子说道。然后我接着说: “王玲玲一次次地来我家都是先站在门旁,然后再去北炕沿轻轻坐下,她脚上那双带有带子的蓝sè布鞋,好像是活号码的,无论她多大年纪,她都能穿,她最爱天蓝sè,我也是。 二弟说起我们搬家去山下时,她跟着搬家车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她是想随车来山下看看我,她知道我家一搬走,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那时我们还小都不懂男女之间还有这种折磨人的思念。 恨我们那时太小了,还不懂感情这东西。可是如今知道了,感情又没有用武之地了。见不到她了,我曾经几次想去找她,可是没有这个胆量,怕她父亲那张带有麻子坑的脸,怕给玲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左思右想。 如果我去了呢?她见到我了,又是什么样子呢?她会一时心喜,有可能羞涩地扑向我的怀抱。又不可能,因为那时,我们离开还小啊!我们的感情还算是朦胧的呢。 “四海店的车站到了。”乘务员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又来到了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三姨和三姨夫都有些老了,他们的双鬓都已增添了白发,三姨怕冷,冬天一般情况下,是足不出户,一天三顿烧酒,无论是什么菜,她老人家都能喝上二两。 看她那喝酒的神态,宛若神仙步入凡尘一般。她见我来了,脸上出现了几丝微笑,“几年没来了?怎么又想起看三姨来了?”我一听三姨真是老糊涂了,这才一年多麻,怎么是几年了呢?我连忙答道:“三姨,这才一年没来呀,我想三姨和三姨夫了。” 三姨夫在一边插话说;“她一天就知道借酒消愁,不管人间的事了。”我知道三姨夫的话有含义,我忙把话岔开问。“小三呢?他的书念得怎么样?”“接班了,接我班了。”三姨夫回答。 我凑到三姨跟前,一边给她卷着旱烟一边问着三姨家里的情况,因为还没到做晚饭的时间,我坐汽车比小火车快多了,下午两点多就到四海店了。 坐小火车要在晚上才能到达。三姨夫和我唠了几句家里的事,三姨在一边开口了;“你不去看看你大嫂去呀?她又回来了,刚回来,我说你大哥不要她,离婚算了,可是你大哥说他舍不得她,有孩子呀,孩子找他妈妈。”三姨夫在一旁也补充说;“我也不赞成离婚,回来就好,说明她心中还有这个家,没忘了孩子。” 我听了三姨和三姨夫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赞同她回来,还是反对她回来。我想去看看大表嫂,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见了面如何打招呼,我只是在那里‘啊’了一声,没有动地方。半天才说;“等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了。” 我脱掉了棉鞋上了炕头儿。我又拿过来三姨的旱烟口袋,卷了一支旱烟,又递给三姨问:“你老人家身体咋样了?一顿还能喝多少酒啊?”“喝不了多少了,一喝就醉。腿脚也不听使换了,走路时还得扶着墙走。要不就摔倒,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三姨夫手里捧着一本大书,正在读着《隋唐演义》,我也没再去打扰他。吃饭后,大表哥来到三姨家,他是听他家的小丫头说的,我来了。我来时他家的大女儿在三姨家了,看我来后,她吓跑回家了,她有点怕我,我总逗她玩儿。 大表哥见了我苦笑着问;“教上书了?还没找对象吧?”我也苦笑一下回答说;“没找,没相当的。”“你还惦记王玲玲吧,她死了。是跳河淹死的。”我听后如五雷轰顶,耳朵里顿时‘嗡嗡’起来。“怎么跳河淹死了呢?为啥呀?”我瞪大双眼问大表哥,表哥也没有细说:“我也是听王玲玲的老叔说的,白天我碰见她老叔了。她老叔说王玲玲的弟弟来了,他也听她弟弟王百军说的。”我家在山上住时,大表哥知道王玲玲总去我家,我也和大表哥常提起她。 我有些急不可待了,我要立即见王百军,怕他走了。就恳求大表哥带我去见他,大表哥看看天sè还早,就带我去了王玲玲的老叔家。 王玲玲的老叔家距离三姨家不远,大约有一里地左右,四海店是个小山城,有三个部门儿组成:林场、粮库、农场。自己场有自己的家属区,有的地方就乱了套,找一户人家很费劲儿。 人家居住得不够集中,所以我和大表哥左绕右绕才找到王玲玲的老叔家。此时在王玲玲老叔家的王百军有些认不出我来了。他先是愣了半天,等大表哥介绍完,他才上前一把将我抱住;“大友哥!”眼泪夺眶而出,我也两眼模糊。耐于在王玲玲的老叔家,有外人在,我还是强忍住悲痛,“长高了,百军儿,胖点了,毕业了吗?”“毕啥业。”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滔滔不绝的向我叙说起了他们家的事。 “自从你们搬走后,我二姐也呆在家里,一天到晚也抓心挠肝的,我爸妈看她那样,把她骂了一顿,骂她没有出息,年纪轻轻就有那种心思,反正骂的比这还难听,后来我二姐就到四海店来上学了,我爸我妈怕二姐跑了,就托人给二姐介绍对象,今年秋天,眼看快过八月节了,我爸给她领回来个三十多少的男人,说是绥棱县里的,是国营单位的,离过婚。有一个孩子,非要二姐嫁给他,二姐一气之下跑了,等我们追出去时,二姐没了踪影。哪知道她直奔大河来了,等我们感到河边时,二姐被大水冲走老远了。费好长的时间才把二姐的尸体打捞上来。” “我给她写的信她收到了吗?”我插话问道。 “她哪能收到啊?都被我爸截去了,信一到场子,我爸先看到,是海伦的信就给扣下了。”二姐也纳闷呢,她说:你应该给她写信的。 “那她怎么不给我写信呢?”我又忙问。 “写了,她寄信了,可是又给寄回来了。她给你寄出的信,都被我爸爸给截留了。后来她又写了几封也是如此。” 大表哥和王玲玲的老叔闲谈着什么,王百军还要说什么,看样子他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大表哥在那边总给我使眼sè,我只好对王百军说:“今天不早了,你不是不走吗?能在这儿能呆几天吧?等明天,我还来,咱俩出去唠一唠。” 我和大表哥从王玲玲的老叔家出来后,大表哥问我:“回你三姨家吗?走吧去我家,你大嫂又他妈回来拉,整的你离婚也不是,不离婚吧,还不是,心里闹应的,像吃了苍蝇。看看孩子吧,怪可怜的,看看她吧,怪可恨的,不知我这心里啥时候才能顺畅些。” 大表哥的话,让我也深感同情,原来我还想等见到大表嫂后,骂她几句,损她几句,可是,当我听了大表哥的话后,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我劝起了大表哥来:“大哥,你的心情我理解,这一年来你又是当爹又是当妈,不容易,大嫂呢,也有她的难处,可能是我二姐没有了,她要在那里处理一些善后事宜,所以回来晚一些,凡事都不要太认真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咬死理儿,向前一点儿,寸步难行,放宽心,后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大表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许多。 第三十九章 坟前哭诉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第二天,我又去了王玲玲的老叔家,我把王百军约了出来,我俩漫步在四海店的大街上,他也向我打听了我家里的情况:“大友哥,你们自从搬到山下,生活的咋样啊?”“一言难尽啊!”我长出了一口气,望着脚下的雪路说道:“刚去农村时,都不知道烧柴咋弄,捡回来的包米茬子是带土的,烧不了叫人家笑话。农活不会干,着急。口粮不够吃,挨饿。不过还好,一路的坎坷,也闯过来了。现在好多了,我们大哥儿三个都能劳动了,都能挣钱了,父亲的病也有了好转。母亲的身体到不怎么好,她老人家可能是在山上住时,就已经积劳成疾了,但是也坚持做家务活。” 我一连气说出了我家庭的情况,紧接着又迫不及待地问起他来:“你二姐就那么容易的轻生了?跳河的决心就那么轻易的下了?我想听听详情啊。”说完,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王百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回忆说:“自从你们搬家走后,我家也在一年后搬走了,搬到了幸福公社后面的养鹿场。我爸在场子里开胶轮拖拉机,养鹿场在诺敏河下游的一个河套里,鹿场的周围被诺敏河环绕着,过了诺敏河穿过大山,不就是这四海店吗?要是有近路,我家离这四海店也就十几里路,比回咱们老家都近。 我家搬到养鹿场后,我们姐几个都很憋屈,,养鹿场一共才十九户人家。没几个小孩,相互还不认识,连个学校也没有。寄封信得去县城,去幸福公社的路不好走。要过一个小河叉子,还都是山路。只有一条去县城的路,来回都是坐我爸的胶轮拖拉机去县城。稍什么东西也是由父亲一人承担。你说你给我二姐写信,一是我家也不在种猪场了,二是寄来的信他们也无法转到养鹿场来。所以我二姐就根本无法收到你的信。在种猪场住时,你的信都让我爸给扣下了。她上哪能知道你寄来的信啊?”说着,听着。我们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街的尽头。我们又往回走,路旁的人家,过往的行人,向我们投来陌生的目光,我们全然不顾。他接着又说: “二姐也惦记着读书,她总念叨你,‘要是李占友在就好了,能帮助我。’父母一看她读书心切,就把她送到四海店林场中学。住在老叔家,学校没有食堂宿舍,老叔家人口多,住房也紧张,二姐有时去外面找宿住,在加上我老婶也总给二姐脸子看,说二姐什么也不干,就知道看书。 二姐长得好看,班级里有两个林场干部子弟,总给二姐写纸条,放学堵住二姐不让回家,非要二姐陪他们去山里玩,二姐不去,他们就威胁二姐,还往二姐书包里放死老鼠。二姐回去跟老叔说,老叔反倒埋怨二姐自己不正经,才招惹他们的。二姐吓得不敢上学了,老叔一来气就把二姐送回来了。二姐呆在家里又是生气,又是憋屈,她生气老叔冤枉她,她憋屈的是自己眼看要参加高考了,又是特殊时期后的第一次高考,她舍不得自己的书本,当她闲暇时,就拿过书本看上几眼。她在家无事可做,夏天去附近的山里采一些山货,冬天在家帮助母亲做针线活,做针线活时还总发呆,针总好扎手,大姐出嫁的那天,她哭了好久,她不满意大姐嫁的人和人家。”我插了一句,“什么人?什么人家?” 他停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又接着说;“大姐嫁的那个人,外戴个帽子,脖子还是歪的,整天叼着个烟卷,他爸是养鹿场的场长,官儿不大,规矩可不少。大姐夫喝多了说打大姐就打一顿,大姐也不敢说。脸上总有伤,青一块,紫一块的。二姐替大姐上火着急,可是大姐任命,她不埋怨父母,她说父母都是好心,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呀?二姐不服气大姐,她从那以后很少去大姐家。 有一天,二姐无事正在灯下看书,我爸喝的醉醺醺的回家,看二姐在看书,他对二姐说;“都十六,七了,一个姑娘家,不好好的学做针线活,将来嫁人谁要啊?伺候不了人家,还不挨打呀?”二姐气得书一摔出去了,我爸一看,借着酒劲追了出去,上去就是一巴掌,正好打在二姐脸上,当时二姐脸上出现了五个红手指印子,二姐要出走,她想往县城去,被父亲拉扯了回来。进屋后还要打二姐,被母亲拉住了。说句心里话,我爸太**了,不拿我们当儿女。 我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想着,回忆着王玲玲的父亲,一脸麻子,也是歪戴着帽子,走路时仰着脸,把头抬得高高的,我们住在种猪场的几年中,我从未和他说过话。我一是怕他,也有些烦他。不就是会开车吗?牛哄哄个啥?我没瞧起他。 我们又走出了四海店,来到了林子边,我俩也有些累了,我们来到了一棵倒树前,坐了下来,我问他,“你冷吗?”他一笑说,“不冷,你还像以前一样,关心我。”他的一句话使我不仅又想起在一起玩耍时的情景。他身体不好,出门儿玩儿时,他总在我身前身后,看他很会来事儿的样子,又是大友哥长,大友哥短的叫着,我就总是呵护他,对此王玲玲也感谢我好多回呢。 我急想听后来王玲玲的情况,便又问;他用手套拍打着鞋上的雪说;不几天,我爸就用他开的胶轮拖拉机,拉回来一个姓何的罗锅比二姐大两岁,是个大夫,说是医学不错,开始时,二姐不知道是父亲给她介绍的对象。她也没加考虑,桌上桌下伺候那个罗锅,等那个罗锅临走时,和父亲的对话,被二姐听到,二姐整整哭闹了一夜,母亲怕出现意外,跟我爸说,把那个罗锅退了吧,我爸白吃了那个罗锅的两顿饭店。” “你那是个什么爸!”我气愤的插了一句。 “我二姐从那以后话语少了,总是拿着一本rì记发呆。我想看她的rì记,可她就是不给我看,我趁她不在家时,我找到了那本rì记,偷看了几篇,都是写你的。写你们在一起读书时的事情。她rì记中写到,“她想你。” 我听到这里时,我无法控制自己了,我几乎放声大哭起来,我站在那里捶胸顿足:“我是个窝囊废呀,我什么都不是呀,我真该死啊,玲玲!玲玲阿!你怎么就不坚强一些呢?等我来帮你呀。呜・・・・・・呜・・・・・・”我的嚎啕声怎么也控制不住,王百军看我哭的伤心,他也一边掉眼泪,一边讲得更煽情了。 “我们那个养鹿场,十几户人家,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小伙子,就一个场长家的歪脖子,还让大姐摊上了。二姐的心思被我爸看出来了,他一喝完酒就对二姐说;“你相中的那个穷小子,现在不知道跑哪里要饭去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靠啥?靠脸蛋,将来找个好人家,(有钱人家,有权人家)能享一辈子福。”我二姐不服气的说了一句,“像我大姐那样,整天挨打挨骂,还不如死了呢。要是我,我就跳河淹死。”我爸一听气得直骂;“是儿不死,是财不散,你死去吧。算我前世欠你的!”我爸的话真让我二姐记住了,我二姐的死,实际上就是我爸给害死的。我二姐把话都流露出来了,怎么还要给她介绍那样的对象呢! 我爸是有点嫌贫爱富,他看不起穷人,可能是他自己穷怕了,他没过多久,又给我二姐托人介绍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还有一个孩子。家是绥棱县里的,说是一个国营单位的,挣国家的现钱,比二姐大十几岁。我爸说男大比女大强,男的大知道疼媳妇,逼着我二姐去和人家登记,去照结婚相。我二姐不去,他把二姐关在屋里,几天不准出屋,还不给吃的东西,后来我爸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二姐的rì记本,我爸一气之下,当二姐的面儿扔灶坑里给烧了,二姐几顿没吃饭,身体有些打晃了,她嘴唇干巴巴的,她想到了死,她不想让父亲发现她的尸体她把窗户偷偷地拆了下来,从窗户逃了出去,等母亲割猪草回来,发现窗户开了,这才喊人找,等我们赶到河边时,发现了她一只鞋・・・・・・ 我母亲急忙回养鹿场喊人,整个养鹿场也不过百十号人,我们顺着河流向下寻找,还用一张大鱼网,两边用人拉着兜捞着,我们一直向下游打捞着,从二姐掉鞋的地方一直捞出有五,六里路,结果在一个河套的拐弯处,我二姐被一个大树枝子挂住了,她是脸朝下趴在水里的,等找到我二姐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要是依照我爸爸的意见,都不找我二姐了,没就没了,他还骂‘是儿不死,是财不散呢’。可是我妈妈说什么也要找到我二姐,别人不找,她自己也要找我二姐的,再加上我大姐也坚持找回我二姐的尸体,屯里人一致认为我妈妈和我大姐的意见是对的,人心齐泰山移,要是听我爸爸的就完了。王百军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讲完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我听了王玲玲的悲惨故事后,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混蛋直至,可恶至极”。我的思绪还沉浸在王玲玲那里,我好向看到了王玲玲在诺敏河中向我们招手,我又似乎听到了王玲玲在诺敏河中在向我们呼救的声音・・・・・・ 可惜,我们来晚了。 “你二姐的坟墓埋在那里啊?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想最后看她一眼。“就在河那边,走吧,我带你去,冬天过河不成问题。” 我们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王玲玲的坟前。坟地四周是杂草和各种树木环抱着,没有几座坟,坟头上,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当我第一眼看到不太高的坟头时,我一头扑倒在坟上,我用双手扒着白雪,白雪下面的冻土我怎么也扒不动了,我的手指流出了鲜血,我全然不知,我哭喊着:“玲玲阿,你在里面好受吗?玲玲阿,你李哥来看你了,你知道吗?你怎么就那么傻啊,玲・・・・・・玲・・・・・・呜・・・・・・呜・・・・・・我要是有男子汉的气魄,我早就应该来找你呀,可是我没有能力,只顾自己读书,考大学了啊,结果呢,还是名落孙山啊,早要知道如此,还不如来找你远走高飞呀,我心爱的玲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嗓音哭哑了,我的双手也冻僵了,我开始哽咽起来。 “走吧,天气不早了,我都有点饿了,李哥。”王柏军站在我身后拉着我说。我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步一回头,突然我眼前出现幻觉,王玲玲也是满脸泪痕的从坟头出来了,她向我们走来,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我yù奔过去,被王柏军拦住了:“李哥,你怎么了呀?回家吧,你三姨还在家里等你呢。” 第四十章 离家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眼看要过年了,我怀着沉痛的心情,离开了三姨家,踏上了归途。上次从三姨家回来,二表姐病嫁他乡,大表嫂抛夫弃子,我心如刀绞。这次闻听王玲玲噩耗,我痛不yù生。长久以来的思念,我所盼来的竟是绝命的消息。我坐在客车上,眼望车窗外,仿佛听到那诺敏河上传来的哭声,王玲玲母亲那哀嚎声,她含辛茹苦地拉扯,最后是还给她的是河中漂流的一具尸体------脸上仍然存留着对生活的向往,对未来的渴望的一具尸体。她不服父亲的命令,她反抗,她挣扎,最后以死来做结论,这是王玲玲的xìng格,一个倔强山里姑娘的xìng格。我默默的为她祈祷,让她在冥冥的世界里安息。把我们美好的童年一起带走吧。 没有小火车,公共汽车就是快,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到家了。我把王玲玲的事告诉了家人,他们也都非常悲痛,为王玲玲感到惋惜。母亲还掉下泪来:“多好的孩子呀!总来咱家帮我干活,她怎么就那么烈xìng啊?说死就死,死就那么容易吗?”母亲的话语中字字都饱含着思念。句句都透着悲伤。 过年后,牛文也上班了,他是接他父亲的班,他父亲把校长的位置转给了兒主任,江桂琴接替了主任的职位,我还是代理班主任。我边教学,边复习历史,地里等学科。一心为考军校做着准备。 十月份又到了,今年的兵种是步兵,地址是吉林省某地区。也不错,离家还不算太远。这次领兵的领导姓包,皮肤黑黑的,他是炮兵连的副连长,负责我们县的招兵工作,他得知我会拉二胡,又会写毛笔字,还会识歌谱,他很是器重我,在体检时他始终领着我,不少人认为我和他有亲属关系呢。 这次我在大队排了第一号,穿上军装那天,还给了我们几天假,允许我们走走亲,访访友,我去了老姑家,二姑家,二大伯家,就没去老叔家。他们给我拿钱,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块上海制造的宝石花牌手表的钱。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戴上了手表,还是夜光针的,晚上看点,方便多了。临上火车那天,我胸前带着大红花,排着队伍,告别了送行的人们,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我向往的部队征程。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的冬天,黑龙江省是寒气逼人,可是当我们步入吉林省境地时,天空yīn的不见太阳,等我们火车驶进了兵站后,天空下起了毛毛雨,落在地上立刻冻成了冰,这一年的气候及其反常。我们在兵站吃了一顿连菜带饭混在一起的大米饭,香极了,吃过饭,我们又开始南行,当到吉林省,柳河县时,正是半夜十二点。我们下了火车,又上了汽车,当我们到了大郑家堡新兵连所在地时,都下半夜一点多了,到了那里,有几个老兵班长早己做好饭菜,我们又是一通吃,这次吃的不如兵站的好吃,炊事员把大茬子做糊锅了,有点串烟味,可我还是吃得饱饱的。 第二天我们新兵二班的战士,都没睡醒,可是起床号吹响了,我一看表,正好是五点钟,班长告诉我们,部队起床的时间是固定的时间,无论是chūn夏秋冬,都是五点起床,晚上九点钟就寝。我急乎乎的起了床,班长教我们如何做‘内务’,做内务最费时间的,就是叠被子,要把棉被叠得四楞的,芳芳正正的。褥单上不准有褶皱,平时不准在行李上躺着,在褥子上坐着都不行,只有听到就寝号声时,才能打开行李,脱衣进被窝。我们住的是地火龙床,(床下是用砖砌的跑烟的炕洞,向外散发热气。)床被烤的热乎乎的。床上铺的是稻草垫子,垫子上是一个毡褥子,毡褥子上是棉褥子,睡上去很舒服。 我们早晨穿上衣服,先是去cāo场跑步,跑完步回来进行整理内务。我们收拾完内务,洗脸,刷牙。我洗脸的速度比他们都快,因为我从不用香皂,肥皂之类的东西,清水几把洗完毕,我刷完牙,洗完脸给其他战士们到洗脸水,刷牙水。我想进步,好好干,一定要在部队出息出息,绝不能辜负家人对我的期望。 白天新兵训练队列,这是最基本的训练,首先是齐步走,跑步走的基本要领,两手提与腰间,听到命令‘跑’时,才能迈出第一步,这是班长在给我们上队列课时讲的,我都默默的牢记在心。正步走是最后的队列项目,首先要分解进行训练,踢腿,摆臂,都是见真功夫的,踢出的腿不准弯曲,脚尖尽力向前伸展,和地面保持平行,手握空心拳。前摆臂时,手不准超过衣服的第二个纽扣,,后摆臂时,摆不动为止。转弯时也很难,有不少战士掌握不好,以左脚为轴,转体九十度,右脚迈大步,然后左脚再用力踢出,这样队列走出去才有jīng神。 休息时,我们爬山,我问班长这是什么山,他告诉我们说:“这是长白山,长白山上有特产,人参,蕨菜,好多山产品,还养蚕,每年夏天满山坡都是蚕农,当你弯下腰在桑树叶下细看时,发现蚕蛹在不断的吞食桑叶。蚕农告诉我们,用火也可烧烤蚕蛹吃,我刚来时,很害怕那东西,没见过那东西,更不敢吃。”我听了班长的话后,心想,等chūn天到来时,我一定尝一尝。 晚上九点前这段时间,是我最难熬的时间,困的我不知趴在床沿上睡了多少次,因为我在家时,没有电灯,过着rì落而息,rì出而做的rì子,人是随着太阳走的,可在部队黑天以后,还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无法打发。如果连队要是有活动时间还过得快,如果是zì yóu活动,大部分同志在给家写信,写rì记。我也写rì记,家信我来到第三天后就写了。 通过几天的队列训练,城市兵,和农村兵截然分开了,农村兵很少有人喊苦,喊累。可是城市兵的体质都差,把他们累得叫苦连天。我不但没感到苦,我还在大半夜偷偷的起来帮炊事班挑水,炊事班的水缸不是瓷缸,而是油桶做的,我个子不高,像水桶里倒水很费劲儿,挑完一缸水时,我就累的通身是汗了,炊事班里共有三个大油桶装水,三个大油桶装满水一共一千多斤水,每个油桶都能装三百多斤。我还没等挑到一半时,炊事班的同志就起床了,他们比我们起床早,要做饭,挑水等。见到我帮忙,他们很高兴。还把我帮忙的事汇报给了连长,包连长一直任我们新兵连连长,他在周末大会上表扬了我,我第一次得到表扬,偷着乐。 在部队里是过着有规律的生活,时间过得非常快,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新兵连要待上三个月呢,我们第一次在部队过年,连长要求每个班都要出节目,形式不限,我一个人出了三个节目,三东快书(赔茶壶)歌曲(驼铃)还有一段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沙家浜》里的军民鱼水情一场戏里的郭建光的唱段,(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引起了阵阵掌声。过年的那天晚饭,我们吃了十二个菜,但是不准喝白酒,啤酒只是一小碗。象征xìng的,战士们没有一个想家的,都很快活。 在我们班里还有一位同志姓商,叫商志安,他体质比我还好,在晚上做仰卧起坐时,他一气儿能做一百个,我连五十都做不到,他也很上进,他看我起床他也起床,他看我去炊事班,他也去。这样我们俩个人挑起水来快一些,没等炊事班人员起床,我俩就已经挑完。 我们新兵连,总共有一百多人,入伍的士兵有河南省的,湖北省的,辽宁省和黑龙江省的,我们的营房坐落在一个山坳里,这里的山很高,不像我家住的大山里,我家住的大山里是小兴安岭,没有这么高的大山,连绵不断,蜿蜒起伏,这里的山上,有的山上有树木,有的山上树么很少,全是石头。 顺着山路一直向南走是一个村庄,村庄的名字叫郑家堡,那里有一个小火车站,是长chūn通往通化的必经之路。距离县城,只有十几里地的路程。营部设在火车站附近,而团部设在我们新兵连的后山坳里,我们刚到新兵连不久,就去了团部,在整个团部的大礼堂里,有一千左右战士。 一侧是我们新兵,另一侧是老兵,欢迎我们新兵的会议还没开始,老兵那边就响起了嘹亮的歌声,从歌声中可以判断出有很多部落,每一个部落是一个单位,没一个单位有一个指挥,指挥的战士站在大椅子上,看他们的指挥水平,不亚于专业指挥家水平。他们指挥的越用力,战士们的歌声就越高亢,我被他们的歌声和那潇洒的指挥们迷倒了。我不禁暗暗的佩服战士们,真了不起:“rì落西山红霞阿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是友谊把我们连接在一起······ 那节奏明快,令人斗志昂扬的一首首歌曲,拉开了欢迎新兵大会的序幕 第四十一章 面子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过了年以后,我为了让连长知道我要进步,我特意起早帮厨,这都是白天在和班长闲聊时,我问他;“班长,如果一个普通士兵想进步,不是象其他人那样,只是服兵役,服完兵役就回家那种,我是想存心长期在部队干下去那样的,得怎么个干法呢?”他想了半天才慢慢的说:“想长期在部队干的话,也就是留在部队,想在部队留下,最简单的方法是炊事员,再就是喂猪的后勤兵,每年都有志愿兵,不过每个营里只有几个人,指标不一定轮到谁。 班长是吉林省德惠县人,他叫谢玉和,略黑的皮肤,大眼睛,双眼皮,方鼻头,上嘴唇是红桃尖儿型的,牙齿很白,也很整齐,一米七的个头,为人很和气,他说话的声音是标准的男中音,他是来部队的第二个年头了,军事技术不错,选他来新兵连带我们新兵,他一般情况下不和我们什么都说,你问他了,他还要思索再三,才肯答复我们,看上去我们的班长很谨慎,怕是哪句话会造成不良后果似的。 我又问班长:“那我们想进步的话,都能从哪些方面入手啊?”他又是思索着说:“思想进步嘛,部队到没什么大事,分配任务时大家一起干,一起完成,看不出谁先进谁不先进,要想先进的话,就看平rì的细小工作了。”我一听,细小工作,“可什么是细小工作呢?”我问道。“细小工作包括很多种,也就是说,像咱们农村人讲的,眼睛里要有活,不是死没喀实眼的,会来事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把行动赋予实际生活当中去。 如:小从班里做起,帮助同志洗衣服,到刷牙水,洗脸水,洗脚水,整理班内务,擦拭武器,扫屋地,打扫室内卫生大到整个cāo场的卫生,冬天时扫雪,夏天时扫cāo场上的垃圾等,还有帮厨。” 好吧,我就先从帮厨做起。我打定主意,运好了劲,我先是起早,因为我有夜间手表,三点钟我就起床,起床时不能惊动任何人,我悄手悄脚地走出我们的宿舍,被站哨的发现了,问我:“口令”,我回答口令,然后说明我的用意后,我去了炊事班,在我去炊事班时,已经有一名炊事班的战士起来烧大锅了,一百多人吃饭的大锅,烧起来也不容易,要使饭不糊,火要烧均匀,只烧一个地方,非串烟不可。 当时我们是六角二分的伙食费,大部分是高粱米饭,少量的大米掺合高粱米里,菜都是萝卜,土豆,还有猪肉。早晨有时吃包子,喝豆浆,吃馒头也喝豆浆,战士们很爱吃辣椒面。 我初到炊事班,屋里亮着灯光,有两个大锅在炊事班北侧,烧火从北墙根有一个一米宽的过道,大锅台的灶口都在北侧,所以烧火的火夫都是靠墙,手拿着一个大铁炉钩子,一会打开灶门向里面看看火势,火势如果烧偏了,马上压媒,用炉钩子调理火势,以防把饭闷假生了,或是串烟了。他们的工作也不好干,如果出现假生饭,或是串烟饭,连长会批评他们的,全连战士也怨声载道的。新兵连的炊事班是一个老兵当班长,他指挥两名新兵做饭,一个新兵是我们公社临大队的房坤,他比我个子还小,一米五十八,走路是外八字,白天训练队列时,被连长一眼发现了,不让他走队列了,让他去炊事班报到,另一个是克山县的一个新兵,叫付伟国,他走起路来顺拐,左脚和左手同时出去,我们想学他,都学不上来,连长也笑了,也让他去炊事班报到去了。 他们两个人在炊事班长的带领下,起早贪黑的学着做饭,有时也累得大汗淋漓。挑水一项工作就够他们两个人喝一壶的了,房坤个子本来就不高,他的身体略有些发胖,行动还有点缓慢,再加上水桶稍大一些,他挑起水来,水桶的底部总是碰地,水桶一碰地,水桶里的水就向外撒一些,挑过两桶水之后,房坤的大头鞋就泼满了水,冻成了冰,当我去帮厨时,他一见到了我,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挑水这活对于我来说,不算陌生,因为在家时,我总是挑水,所以挑起水来不那么费力,只是铁桶太高,倒起水来不那么自如,后来炊事班长在铁桶下边放了几块砖,站在上面倒起水来就方便多了。 我挑水时由于时间比较长,掌握平衡是关键,如果平衡掌握不好,挑起水来就费劲儿了,走起路来脚步也不稳,当你掌握了平衡,两只手可以撒开扁担,zì yóu的走路,炊事班长都夸我有两下子呢。挑完了水,我又去挑煤,一天也要烧许多煤,挑煤炭的时间也不短,因为新兵连的煤炭是放在砍下的仓库里,距离上砍有一百多米远,来回走路时还要注意不要把煤炭洒在路上,所以挑起来格外小心。 关于煤炭这种物质,我在家时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在家时,住在山上时,是烧木头,住在山下时,烧庄稼秸秆儿,学校时是烧包米瓤子,还有干树条,大豆秸秆等等。所以炊事班长总问他们俩:“你们在家时烧过煤吗?”他们俩也回答说:“没有烧过”如果没有烧过煤,就不掌握烧火的技巧,容易烧翻沙了(就是把煤炭底部的火弄到煤炭上面),那样的话,煤炭的火就快灭了,烧煤时不准乱捅灶坑,谁要是去瞎捅,炊事班长就会发火的。 炊事班长是辽宁省黑山县人,他姓王,叫王庆国,他好吸烟,每次做饭前,他都吸上一支烟,做完饭后他又吸上一支。他长着一双圆眼睛,圆鼻子头,白白的皮肤,浓浓的眉毛,小耳朵,小嘴,牙齿由于长时间吸烟,门牙有些发黄,他鼻子下方有一撮黑胡子,很逗人,像美国电影明星卓别林,他有时也很幽默,当我们去帮厨时,他故意逗我们这些新兵。 有一天,我们起得很早,他把水桶藏了起来,他事先把炊事班的门开开以后,他没有直接进屋,它藏在门后偷偷地看着我们,我们几个新兵进屋后,不知到干什么,站在那里发傻,他有些憋不住了,从门后走出来,还“哈哈哈”地笑着说:“我就是看看你们没活干时的表情是个什么样的,哈哈哈。” 因为我们这几个新兵都想进步,怕没有活干,没有活干,就没有表现机会,当你每次干完活后,就好像距离进步近了一些,换句话说,功劳簿上记下了我们一次功劳。炊事班长是想看看我们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刚一来帮厨的新战士,还真有点摸不着路,他们站在地zhōng yāng,不知所措,如果炊事班长不给分配工作,还真是尴尬,这种事情我也遇到过,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还妨碍人家炊事员的事;一会儿这里“哗啦”一声,淘米水被倒进下水道里,一会儿那里“咣当”一声,一个土豆被扔进大铝盆里,再等一会儿,切菜的声音“咚咚咚咚”菜刀剁在菜板子上的声音,传出屋外,在黎明前的空旷的山野上空飘荡回旋。 帮厨是一种不干净的活,一般的战士不爱帮厨,他们也很少下厨房,因为炊事班的战士,都有套袖,围裙,大衫儿,鞋上面还有一层塑料布盖着,所以干起活来不怕水,而我们这些帮厨的战士却什么都没有,帮一次厨,就脏一次,有的战士说:“为个啥,挨累不用说,洗衣服多用的洗衣粉和肥皂的钱由谁来掏哇?犯不上,当两年兵算啦,回去找个工作,成个家完事儿了。”说这些话的战士大都是城市兵,他们当兵就是来镀金的,回去后都有工作,而我们这些农村兵就不行了,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回去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这些农村兵,都想拿当兵作为跳板,能够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 由于经常帮厨,炊事班长对我很好,他在打饭时,叫我把饭盒事先拿到炊事班里来,他在饭没有出锅前,(因为大米后下锅,大米熟得快,高粱米就熟得慢一些,)先盛出多一些的大米饭,然后再把大米和高粱米饭搅拌均匀,二米饭就是这么做成的。我吃着比别人多大米饭的二米饭,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可这是炊事班长给我的赏赐,我不能不接受啊,如果不接受,炊事班长会怎么看我,他会说我:坐轿哭丧,不识抬举,那可就糟了,白帮厨了。 我为了不让班里的其他战士们知道我这是搞特殊,我找借口说:“我在炊事班里和他们先吃了,先吃完饭后,还要削土豆皮儿。”班里的战士没有在意,我的谎言还真的起作用了,心里说:谁说帮厨是白帮,多吃点大米饭不也很好吗?当然了,这不是我帮厨的目的。 第四十二章 新兵连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新兵连里,紧张有序的生活,使我无处不感到新奇,不超过一周时间,我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香喷喷紫红sè的高粱米饭,掺杂着白花花的大米,闷出来的饭,在大铝盆里用饭叉子叉过以后,两个人抬着往屋地上一放,就看那二米饭在大盆里直发颤。吃起来那么可口,嚼起来那么香甜。 在家里时,我吃饭时总要考虑多省下一口饭,给弟弟们吃,不敢吃太饱了,如果是实在吃不饱的话,就吃点别的食物,如,土豆,窝瓜,黄瓜菜等。而这里不用考虑或担心省不省的问题,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每次吃完时,我都是最后一个吃完,倒不是我吃的多,而是临来当兵时,二姨夫对我说过,部队的高粱米饭很硬,大多数人当完兵回来后都落下胃病,你可要加小心,吃饭时要细嚼慢咽,胃病就不可能得上,我记住了二姨夫的话。 “嘀嘀,哒哒”集合号想起来了,这是晚饭后的紧急集合,班长告诉我们:“连里要开会。”我们跟着班长跑到cāo上场集合,连长查点完人数后,宣布命令,任命副班长。“二班副班长商永安。”我听后半天没愣过神来,其他班的副班长,我一个也没听见。脑子里有一百个为什么,不知道连长为什么任命他当新兵连的副班长,我们是一排,一排长姓李,叫李炳辉,我们是二班,还有一班和三班,每个班里有七名战士。 我们二班里的七名战士,有两名是辽宁锦州市的,一个叫黄可伟,一个叫刘海军,剩下的都是黑龙江的,有两名是克山县的,两名是海伦县的,一名是绥棱县的。锦州的黄可伟大个,白白皙皙的皮肤,长得帅气,也是大学没考上来参军的,他的身体素质也不错,思想也积极进步,他为什么没被任命上呢? 我以为黄可伟很有可能。另外一名就是我了,因为我是第一个去帮厨的,商永安是看我帮厨后他才去的,可是他都被任命上了副班长,这可是参军后的第一次当领导啊,只有能当上副班长,才能有机会当上将军啊。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表情也极不自然,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等散会后,我假惺惺的为商永安祝贺:“祝贺你呀!老商,你来部队还不到半个月,就当上班付了,真了不起呀。”他只是一呲牙:“有啥了不起,都是临时的,谁还干不了?你也能当班副。”我看他一眼,心想,都当上班副了,还撇清拉怪的,还什么临时的。你咋不让给我?你咋不说你当不了啊!嘴上那么说,心里说不上乐啥样呢,哼,真是口是心非。 那一夜我彻夜难眠,满心在部队好好发展一下,好好出息出息人,可是这第一步就失败了,还买了一块夜光表,为了就是早起床,比别的战士多干些工作,希望能得到上级领导的重用,这可好,连一个副班长的位置都没干上,还能出息个啥?完了,我没希望了。直接提干的希望不太大了。这让人家知道我连个副班长都没混上还不笑掉大牙?我没脸面对家乡父老了。我・・・・・・ 不知不觉中我进入了梦乡。 “你连一个副班长都当不上,还拼命似的去当兵,家里的代课教师都不当了,你竟瞎咋呼,看你那一身家雀骨头,没福啊。”父亲瞪大眼睛,满脸怒气,损我时还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母亲唉声叹气地说:“当不上副班长,你就回来吧,赶快复原回家吧,也许代课教师的职位还给你留着呢。” 弟弟们也不理睬我,妹妹也不和我说话,我在家里被人唾弃着,我拼命的向外奔跑,离开这个家,我跑啊跑啊,我却怎么也跑不动,脚步一动也不动。 “嘀嘀,哒哒,嘀嘀,哒哒”起床号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发现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的行为和神态被班长谢玉和发现了,他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看出来我的情绪有变化。 今天早晨没有起早,没有去帮厨,行动还有些懒散,面部还有些困倦,显然是有些想不开了,出cāo时,由于我一夜没有休息好,所以跑起步来总是迈错脚步,还总是踩别人的后脚跟,我前面就是刘辉,他还总是回头看我,不是好气儿地问我:“你咋的啦?”我不好意思地回答:“实在对不起,我有些头晕。” 我咬着牙坚持,终于把cāo出完了,回来洗漱时,班长走到我跟前,小声对我说:“小李子,跟我来一趟。” 我跟着班长出去了,战士们都忙着洗漱,根本也没注意到我们;班长把我叫到营房的后面,对我说:“小李子,我看出你的思想有问题,是不是关于副班长的任命问题?我看你有些头脑,又有文化,如果你想要进步的话,这是最关键的考验,你可要经得住啊,不要让人看出你有什么企图,否则,你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会被人瞧不起的,并且你的工作也就白干了。” 说完,他转身进屋去洗漱了。我回过神来,明白了班长的话中之意,我尽量强装笑脸,调节我自己,使我从思想矛盾中走出来,我表现的更加积极,我不能让其他战士看出我的变化。我也不能陷得更深,不能自拔,我要振作起来,应该比以前更加努力才对。这一点小挫折算不了什么,脚下的路还长着呢。 我打定了主意,我脸上又出现了往rì的笑容,见到连长时,比以前还要有礼貌。吃完了早饭,我们还是训练队列,分组训练,两人一组,从齐步走到跑步走,我由于昨天晚上睡眠不好所以浑身无力,训练时也打不起jīng神来,为了不使其他战士看出我的疲惫来,我拼命的坚持着。 班长谢玉和给我们讲解着齐步走的动作要领,齐步走时,迈步的距离不超过自己的脚的距离,距离的长度是从前脚跟到后脚尖处算起的,大家都掌握了这个动作要领后,走起步来,前后左右都很容易走齐了。不用特意去担心自己的看齐。非常容易走出了效果。我们一旦走齐了,就越走越来劲儿了。 我们照着班长的讲解训练着,他又给我们讲解了手臂的摆动:“手臂的摆动是自然摆动的,手是握空心拳的,前摆时手臂不像走正步那样弯曲,齐步走时,手臂是不弯曲的,前摆臂时,手不超过衣服的中线。(衣服纽扣)向后摆臂时,也是摆不动为止。”我们又按照班长的讲解练习了起来,走起来时,手臂也摆齐了。 跑步时,比其它两种走法难了许多,班长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讲解着:“跑步时,要注意听口令。当听到‘跑步’二字时,立即两手提于腰间,当听到‘跑’时一出口时,左脚随着口令踢出,手部前后摆时,小臂关节处要平放,不要上下摆,而是前后摆动的,摆动时,前不露肘,后不露手,(向后摆动时,手不露出身体部位,向前摆动时,肘部也不露出身体部分。)立定时,也很不好掌握,当听到‘立定’的口令时,正好落在右脚上,那样就跑齐了。” 我们一遍一遍的跑着,总是跑不齐,不是开始时不齐,就是立定时不齐。我也有几次跟不上口令,班长知道我因任命副班长时闹过心,没休息好,他也不责怪我,我也尽力的学习着。休息时,我故意和商永安开玩笑;“班长炸折了腿,班副玩了完,”这是《奇袭白虎团》的竹板书里的一段台词儿,商永安听了以后说:“你别让班长听见了,班长怎么炸折了腿?我玩完到没什么。”我急忙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儿。自己想着劝自己,可还是放不下呀。 休息过后,我们又训练起来敬军礼,军礼的动作不太好学,手的动作要利索,提手时要直上直下,将手迅速提到右眼眉的眉梢处,手指尖儿要伸直,对准军帽右边的帽沿处胳膊肘要靠近身体,不要仰的太高。我们一遍一遍的训练着,不一会儿,天空飘起了雪花,一会儿比一会儿大,战士们没有一个喊苦喊累的,雪花落在军服上不一会儿就落的厚厚一层,雪花落在脸上,立即融化成水,我们擦把脸,又继续训练。 晚上,连长把班长们叫去开会了,我担心班长会把我的情绪变化汇报给连长,连长对我的看法会一天一天的变坏的,最后他还把我安排在最苦最累的地方,等服役期满后,就让我复原回家了。 回家时连长还在我的复原鉴定上这样写道:该同志当兵目的不纯,他在部队服役期间所做的工作,都是有企图的,如果他的努力没有得到回报,他就会灰心丧气,这样的同志不可重用。我不敢往下想了。我在心里为自己默默的祈祷着,但愿班长不要把我的思想变化报告给连长。 第四十三章 小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转眼副班长的任定己经过去了一周多了,我记住了班长的话,一如既往的帮厨,专心致志的训练;起早还干些其他的细小的工作,除了扫院子,再就是给班里的战士们打回来洗脸水,冬天时,有的战士喜欢用温水洗脸,可我始终喜欢用冷水洗脸,温水需要去炊事班去打,冷水也去炊事班的,我一次打一盆回来后,分两盆儿,这样我们班共八名同志,正好打四次水,我们班里黄玉伟和刘辉两人,喜欢用温水洗脸,其他人喜欢用冷水洗脸。 我打完洗脸水后,无事可做,天还没亮,宿舍里不允许开灯,我就在走廊里看了一会儿书,走廊里是整夜的开灯,因为走廊里的两侧共有两个地火炉,炉子连着我们东西两屋床下的地火龙。 站岗的战士都轮番的照看地火炉子,防止熄灭,地火炉上有水壶,有时我拿水壶打水放在地火炉上烧水,可是人多分不过来,只能是烧些战士们刷牙的水。 我看着水壶,听着“哗哗”响的开水声,想起班长说的细小工作,其中就有一项挤牙膏,我何不给战士们的牙膏都挤好呢?等他们出完cāo回来后,自己洗漱方便了许多,想到这里,我静悄悄的进屋,把战士们的牙缸都拿出来,战士们的牙缸都一次排开,放在床头柜上有一块横板上,正好是放牙缸用的,下边是放枪的,我们新兵还没发枪,说是下老兵连給发枪,我们都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一一的把战士们的牙缸倒满水后,又一一的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横放在牙缸上,每个战士的牙膏的牌子都不相同,首要的是要记住牙膏和牙刷不能搞混了,一个一个的挤,一个一个地放好,放的位置和原来放牙缸的位置相同。等战士们洗完脸,刷牙时自己去找。 这一切都干完后,我静静的边看书边等候起床号的吹响。当起明星还眨着他那疲倦的眼睛,挂在西南天边的时候,起床号声响起,“嘀嗒,嘀嗒”起床号声响起,我们新兵连后山那边,是团直机关的起床号声也传了过来,郑家堡火车站那边是老兵连,那里的起床号声穿过森林,越过高山,那一声声嘹亮清脆的军号响,在清晨的长白山谷汇聚在一起,奏成一曲悦耳的美丽动听的交响乐章。 随着这一声声的军号响,一座座营房也亮起灯光来。三五分钟后,“一二三四……”的报数声,和跑步的口令声“一二一……”连成一片,整齐的脚步声,“嚓嚓嚓”使整个cāo场沸腾了。“一,二,三,四!”······ 半个小时的跑步很快就结束了,战士们说笑着走进了营房,看见了自己的牙膏已经都被挤好,齐刷刷地摆在那里,先是有些惊讶,刘辉瞪大眼睛看着摆好的牙具说:“看,部队就是好,连牙缸都会排队,这不是老李的杰作吧。”我只是笑而不答,同志们吃惊地问我:“你怎么起那么早啊?你没睡觉吧?”商永安呲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说:“老李有夜光表,晚上能知道几点钟,到时候他就醒了。”黄可伟说:“老李,辛苦你了,谢谢呀。”我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客气啥,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同志们做点事情,我心里很高兴,根本没感觉到有多大的功劳之谈,看着同志们那一张张满意的笑脸,兴奋的眼神,我由衷的欢喜。商永安被任命新兵连的副班长后,他也是和往常一样,看我起床,他就起床。帮厨时,他抢着干,我也不和他争,他干这样的活,我就去干那样的活。他的到来,给我增添了不少麻烦,首先是吃小灶的事就难了,后来几乎就断绝了,怕影响不好。 帮完厨后,我先回去,给战士们到洗脸水,他不用我倒,他说,他自己倒,挤牙膏就更不用说了,刘辉和黄可伟两名战士都是城市兵,细皮嫩肉的,每次洗脸时,他们都用湿毛巾浮在脸上几分钟,然后用清水在脸上由下向上洗几分钟,最后把香皂打在毛巾上,然后再用毛巾轻轻地搓脸,然后再用清水冲洗,洗一次脸,要经过好几道工序,我看了都着急,不就是洗个脸吗?至于那么费功夫吗?‘三把屁股,两把脸,’洗三把脸是屁股,洗两把脸是脸。不过,我偷着告诉自己,人家到底是比我们年轻,皮肤也好于我们,怕经不起风吹rì晒。 刘辉长的细高个子,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长长的眼睫毛,细细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笔直笔直的,有棱角的小嘴,太像女人了,一笑时还有一个酒窝。他那洁白的牙齿亮的都能照人似的。他看我天天给他挤牙膏,他高兴的时候总笑着看我,我更愿意看他。黄可伟是单眼皮,眼睛细长,也是小嘴,鼻子不如刘辉的鼻梁高,鼻子头还是小圆头,而刘辉的鼻子头是尖的,标准的西欧式的鼻子。黄可伟也很高兴,他为了报答我挤牙膏和打洗脸水,也常给我他家邮来的花生米吃,还有各种糖果,他家很有钱,可他不张扬,战士们都很喜欢他。 我们班里的常坤,长着鹰钩鼻子,三角眼,下颚还有点偏,个子不高,他轻易不和我们说话,瞧不起人那种感觉,可我们算是半个老乡,他是克东县的,而我是海伦的。 有一天我看着常坤的三角眼不对劲,他是用斜眼看我的,其他的战士也不像从前那样对我了,他们窃窃私语,看着我比比划划,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白天在休息时,班长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他讲的故事是有关挤牙膏的:“我也是听老兵讲的,一个南方兵很勤劳,他也是每天早起,帮厨,干些细小工作,其中是洗衣服时,他给其他战士洗衣服,用的是战士们的洗衣粉,肥皂,随便也把他自己的衣服也洗了,结果被其他战士知道了,说他占大家的便宜。” 我越听越不对劲儿,总觉得班长的话里有话,我说同志们的笑脸不自然了,我难道是做错了什么?听了班长的故事,我明白了,原来是怕我用他们的牙膏啊!我太冤枉了,我想直接找班长谈谈,可是又没有人说我用他们牙膏呀,你怎么问啊,我憋屈着,我想从此罢手,不再干这些低三下四的活儿了,费力不讨好,好心没好报,我的思想产生了激烈的斗争,我到底是继续干下去呢?还是到此一站呢?我默默地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个世界上做点好事就这么难吗?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先不刷牙,我等大家刷完刷牙时,我才刷牙,我亲自当着大家的面挤牙膏,特意给常坤看,他们有可能认为我小心眼儿,洗脸时不用香皂,洗衣服时不用洗衣粉,和肥皂,刷牙时也肯定是挤别人的牙膏,我真是冤枉死了,我想不给他们做好事了,不给他们打洗脸水了,就更不给他们挤牙膏了。晚上我自己睡不着觉时又偷偷地想。 第二天我找班长谈心了,我问班长:“你给我们讲的故事,是不是针对我呀?是不是怀疑我挤别人的牙膏啊?”我问班长时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委屈。班长听我直言不讳的问出来了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对我说:“占友啊,你不要多心,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自己走的正,行的端,人们会明白的,会有公论的。”停了一会又说:“不能因为猜疑影响你的进步行为,你如果就此停止,可能说你太小家子气,不成熟的表现,会被人不重视的。” 听了班长的话,我又问:“那怎么不使他们怀疑我呢?”班长笑了。 “你不已经都做出来了吗?你当着全体同志们的面挤牙膏啊!啥意思?同志们都明白。” 心底无私天地宽那,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常坤那种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他持着怀疑一切的目光看整个世界,他认为,人们只要做好事都有他的目的,都有利益的驱使,都是相互利用,哪有那么高尚无私的人物啊!他错了,有的人是为了报党恩,对人们的感恩,对国家的感恩,如雷锋,张思德他们,可是我…… 经过这一次事件无疑对我又是一次教育,怀疑我的人可能没有我想得那么多,那么深刻,我为我自己去干工作,为我自己去表现积极,在这一次事情中,使我感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越发的为我自己深感不安,为我的思想不健康,深感内疚和羞愧,实际上我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苍白,是那么的无力,要想使别人相信你,看得起你,你首先是忘掉自我,全心全意的把自己投入到为人民服务当中去,只有这样,才能像伟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纯粹的人。 第四十四章 上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又一个周末到来了,连长给我们放了一天假,允许外出,但是外出时必须请假,请多长时间假回来时必须进行消假,另外,请多长时间假必须在多长时间内回来,如果超假不归队,要受处罚的。 连长在我们没有外出前,对我们都一一的进行了讲解告诉我们外出时都需要注意些什么,如:在外出时军容风纪要严整,走路时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走横排时,必须是两个人,如果走纵队时,必须是三个人以上,走路时,步伐要整齐,摆臂也要统一,在街道上,不准吃东西,不准打闹,不准吸烟,不准喝酒,要有一个军人的样子,但是他就是没有告诉我们如何说话。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连长也没必要教会我们,下面的这件事使我们尴尬终生。 我们几个新兵想去县城玩一玩儿,我要理一理发,尚永安要买牙膏,刘辉也要剃头,我们请完假,就出发了,我们步行走到郑家堡火车站,才能上火车,到柳河县城只需十分钟,在火车上,我们因为时间短,也没有去车厢里面,只是在火车门口站了一会儿,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车外的风景,柳河县城转眼间到了。 柳河县城是一个不大的靠山小城,火车站在城东,我们下了火车,走出了站台,直接向西走,便是去城市中心,我们走的是正大街,如果是走到头,就到柳河县飞机场了,柳河县飞机场是军用机场,那里驻扎的不知道是哪里的空军部队,更不知道是那个飞行大队了。尚永安提出来去看飞机,回来时在买东西,我们都同意了。 我们大约走了三,四里地的路程,远远的听见了飞机的起落声音,有几架战斗机在柳河县城的上空飞行着,我们好奇地向飞机场跑去,飞机场四周有站岗的哨兵,我们被阻拦在了机场的外边。 一架架战斗机一会儿起飞了,一会儿又降落了,当战斗机起飞时,好像比汽车跑的还要快,眼看要离开地面时,飞机的前头开始逐渐升高,然后飞机的三个轮子逐渐向后提起,紧靠在了飞机的肚皮下面,和大雁飞翔差不多。 刘辉说:“飞机把轮子提起来是为了减少阻力的。”当战斗机降落时,三个轮子又伸出来了,飞机在跑道上跑一会儿以后,在飞机后面喷出一个大降落伞,是为了减少飞机的向前冲力,很快的,飞机就停了下来。 当飞机停稳后,飞行员们从飞机上下来,一辆大客车开到了飞机跟前,飞行员们上了大客车,很快几个身穿蓝裤子黄上衣的战士,立即跑过去对飞机进行检修,检修后,一辆辆军车牵着战斗机排成排,战斗机的前轮子,都在一条白sè的横线上。远远的望去真像一个个威武的战士,昂首挺胸,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银光。 望着那一架架战斗机,我的思绪又飞回到了学校,那一年如果我要是被体检合格的话,我也开战斗机,听说战斗机的飞行员们每天都能吃上苹果呢,穿的服装也比我们好多了,我后悔,后悔我当初洗什么洗澡呢。要是我的耳朵里不进水的话,我就可以过关了,就可以当上飞行员了,驾驶着战斗机飞翔在祖国的蓝天上,那有多美啊!神奇透了。 “我没那命。” “没什么命?”尚永安听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便问我,我这才缓过神来,“啊,我是说呀,我们那年验空军,我只差一科没过关。”尚永安听了我的话后,也表示遗憾:“你还体检过空军呐?” 他惊讶地问了我一句。他没有读到毕业,我们根本就不熟悉,所以他也不知道我体检过空军。我们看过了飞机又向回走,不远,我们就进了一家理发店,因为我们都需要理发,部队里不允许战士们留长发,都是寸头,我们头一个月是班长给我们理的发。 进了理发店儿,理发员看我们还没带领章和帽徽,一眼便看出了我们是新兵,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女理发员,微笑着和我们交谈着:“你们都是哪里的呀?”“黑龙江。”我抢先回答道。“我们也是。”尚永安和刘辉也不约而同地答道。 “家在城里住还是农村住啊?”“农村,他不是。”我指着刘辉说。那位老理发员看着刘辉,眼睛像是钉在了他的身上:“多大啦?”“二十。”刘辉被看得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那你回家就有工作了是不是呀?”她又问刘辉道。“有。”刘辉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们俩就的种地了?”我看着这位老理发员心想:问题咋那么多? “种地不好吗?”我没好气地反问道。尚永安接着说:“不种地咋整,屎壳螂哭他爹,两眼墨黑。”他听了尚永安的话,觉得可乐,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我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话间我们理完了发,又去浴池洗了个澡,我们去的那家浴池不很大,那里的服务员代答不理的,因为那里的人见到当兵的是司空见惯的事,到处都是当兵的,其中还有些当兵的做了不该做的事,影响不太好所导致。 洗完澡,我们进行最后一项就是买东西,我们去了柳河县城最大的商店------第一百货商店,在一百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使我们目不暇接,都不知道买什么好了。 尚永安问我:“老李,你要买什么呀?”我被问的一时回答不上来:“都想买,又买不起,还不知道买什么呢。”在商店里还有空军,除了空军地勤外还有空军飞行员,那些售货员的眼睛都落在了飞行员的身上,哪里还有时间理我们呀? 我们来到了卖牙膏的柜台前,尚永安问:“哎,那种牙膏多少钱一管?”尚永安一连问了三遍,也不见她回答,我一看有点发火到:“问你哪!”我的声音很尖,也很高,那位女售货员把目光转向尚永安:“你跟谁“哎”呀?那你咋不回家和你妈“哎”去呢?还是当兵的呢,都给部队丢人。哼。”她那毒辣辣的目光,带有一种蔑视,从牙缝中还挤出一句话:“大头兵。” 我听了这句话浑身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大头兵怎么了?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大头兵,哪有你们的太平?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大头兵,你们还牛什么?” 我越说越气:“我们只是说了一个“哎”字,你就大发雷霆,我们那里的“哎”字和谁都可以使用,谁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 不少人围拢过来,看热闹来了,其中有一个围观的说了一句公道话:“不知者不怪嘛。都是新入伍的。出门在外不容易。”刘辉也笑着赔礼道歉,那个女售货员看了一眼刘辉气消了,贱了吧嗦地问:“买啥?”“牙膏。” 我们买完牙膏,走出商店,忘记了军容风纪了,也没有排队走路,我们只是边走边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我就是说了一个“哎”字,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真没有想到。”尚永安怕我们回去把此事说出去,丢他的脸,因为他可是副班长啊! 我是黑瞎子吃大枣满不在弧:“我就“哎”了,咋地吧?有咱们白马王子在,说她啥都得听着。”我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商店,我们又都看着刘辉,刘辉又看看我们:“啥白马王子,红马王子的,他们对咱们当步兵的还是没有瞧起,你看那些飞行员,走到哪里都受欢迎,骂他们什么,他们都愿意听,咱们叫他们祖宗,他们还未必愿意听呢。” 我们三个人忘乎所以了,我们大笑了起来,我们忘记了队形。我们正在谈笑间,从后面走过来三个军人,他们的胳膊上佩带着袖标,上写道:“纠察”二字,并且是全副武装,我们傻眼了。 他们走到我们面前“啪”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名军人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记着什么,其中一个战士问我们:“你们是那个连的?” 我们如实地说出来我们的地址和连队,他们向我们讲解了军人应该注意的事项,尤其是外出时,要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给老百姓留下坏的印象,给部队造成不良影响,我们假装不懂的听着。 刘辉看着三个纠察兵恳求说:“同志,求求你们,高抬贵手,不要告诉我们连队,好不好?我们是初犯,下次坚决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了。”其中一个纠察说:“什么?不犯这样的错误,那你想犯什么样的错误?”刘辉知道自己一时慌乱说错了嘴,慌忙改口说:“什么错误也不犯了。”那位纠察兵看着英俊的刘辉说:“好了,下不为例,走吧。”我们立即齐声说:“谢谢!”我们也给他们还了一个军礼,虽然不怎么标准。 “你竟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也不早点儿说出你和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妻子有些不爱听我给她讲部队里的生活故事了,她要直接听我和那个女孩的故事,我笑着说道:“不急嘛,亮天还早呢,那个女孩儿马上就要出现了,好听的故事还在后头呢。”“那你快点儿说吧。”妻子催促我道。 第四十五章 豪言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们走在回连队的路上,我们在议论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尚永安一句话也不说,我劝他:“不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就当是被狗批呲了一下,有啥了不起的,谁还照着书本说话不成?再说了,谁知道“哎”字还有地方的差异呀。” 刘辉却说:“咱们出门在外,说话真的需要注意呀,说不一定哪一句话得罪人了。”尚永安听了以后长出了一口气:“嗨,我要是叫售货员同志就好了,可是我在家里从来没这么叫过,总觉得别扭。文邹邹的,我也没念几天书阿。上哪里懂得这些礼节呀。” 他说这些话时我们都很理解,刚一来部队时,连队领导应该对战士们讲清楚,免得出现一些不必要的不愉快,刘辉对我说:“语言的艺术,很了不起,它可以使你显得高贵,他也可以使你显得有脸面,会使人注目于你,他还会使人信服。所以说:“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 一九八〇年,二月末,我们新兵连已经接近了尾声,班长给我们开了班会,要求我们都有个jīng神准备,因为要去老兵连了,临去老兵连前,要举行一次誓师大会,所有的新兵都要集合在一起,每人都发言表态,白天训练时,我和其他战士们商量着怎么办才好,是去步兵连好呢?还是去炮连当炮兵,在有就是后勤兵,做饭也算是后勤兵。 我们在训练时听有的战士说:“步兵紧,炮兵松,吊儿郎当后勤兵,要想提干还是去步兵连,只要去步兵连才能练出一身好功夫,摸爬滚打才能样样jīng通。 我听着战士们的议论,我默默的盘算着,炮兵连长可能就是我们现在的新兵连连长,他有心要我去炮兵连,班长说他们连和他们步兵四连挨着,炮兵连缺少一个文书,(文书就是一个连部的班长,他管着连部的卫生员,司号员和通讯员,负责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副指导员的枪支保管,登记全连武器的号码,还负责抄写一些文件,和收发一些文件。)提干时也优先照顾文书。 我真有心去炮兵连,如果包连长真对我好的话,那我就有了提干的机会了,算我命好,如果也当不上炮兵连长呢?说了不算呢?我不就白去炮连了吗?如果他看不上我呢?他会安排我当文书吗? 我对包连长持有怀疑的态度,我有些担心起来,我不断地反复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他对我信任,对我有意思,想提我,为什么不给一次提升副班长的机会呢?他为什么提尚永安呢?他根据什么提升尚永安呢?我的头脑中乱成了一团,不知道是怎么才好了。 吃完晚饭后,我拿起笔来想写点什么,由于心里矛盾,难以下笔,我看到一些战士没写,他们可能是用嘴说,或者是没什么说的,也说不出来,这是我的猜想。 为了此事,我想给家里写一信,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等信邮回来,黄瓜菜都凉了,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说,父母不爱写信,邮信又那么不方便,所以我没写信。 我只是暗自思考着,分析着,判断着,我问了班长几次,班长都是一笑了之,他也不知道是去那里好,他怕影响了我的前途,他知道我有虚荣心,为了一个副班长还闹思想情绪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呢? 誓师大会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那是一个晚饭后的休息时间,集合号声响起,班长告诉我们说:“开誓师大会,集合,去食堂,都准备发言。” 食堂很大,三间大房子,能装一百多人,我们坐在食堂里吃饭时坐的板凳上,静静地听着指导员的讲话:“广大新兵同志们,你们好,光yīn似箭,rì月如梭,一转眼,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们的到来,给部队又增添了新鲜的血液,你么年轻,有朝气,你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当兵,那么就请你们张开怀抱,热烈的去拥抱那美丽绚烂的明天吧!希望你们能够在新的世界里去奋勇拼搏,去闯荡,去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把我们的部队建设的更加美好,下面就请大家畅所yù言,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誓师大会开始。” 掌声响起来了,好长时间才停下来,我鼓掌的声音最响,我的手都拍红了。 指导员讲完话以后,连长又开始补充了几句:“每个战士都要说,表一表决心也可以,一定要说心里话,但是不要许褚进曹营------一言不发。下面从一排一班开始。” 一排长看了一眼一班长,一班长又看了一眼他们班的一名战士,那名战士站起身来,走到前面,敬了一个军礼,便开始了他的发言:“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既然来到了部队,我就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部队,我一切行动听指挥,坚决服从党的领导,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不怕苦,不怕累,我要在大风大浪里锻炼自己,争取把自己锤炼成一个永不上秀的螺丝钉······ “我要像雷锋那样,争做人民的好儿子,不辜负人民的希望,我想去炮兵连,因为大炮放起来过瘾······他的发言引起了全场的一片笑声。还鼓起了掌;我看连长也面带笑容地看着那位战士,那位战士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敬了一个军礼,他又接着发言:“我妈说了,她要我立功以后再回家,如果不立功就不许我回家。”又是一片笑声,因为回不回家不是你说了算啊。“我妈还说,只有立了功,我才能有成家的权利······ 全场哗然了,我也实在憋不住了,我开怀大笑起来,班长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即把大笑改为微笑了,我意识到了,我有点笑话人了,不谦虚了,这一点我给忘了,不过他也太使人发笑了。我想一想就憋不住笑。 好玩儿。 会场上的气氛,被那个战士弄活跃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发言,字字硬如钢铁,句句坚如磐石,那一张张还未完全脱掉稚气的脸上,洋溢着充满信心和理想的神情,看得出,他们是热血沸腾,从他们的身上,我可以看出,只有中国人民才能有这样的钢铁战士,来之能战,只有中国人民,才能有这样的军队,战无不胜。 我被他们感染了、鼓舞了、激发了。 “李占友!”“到!” 我挺胸抬头,我步伐坚定,我来到台前,我利落地给大家敬了一个军礼,我也铿锵有力地发起言来:“尊敬的领导、亲爱的同志们、你们好!我叫李占有,来自黑龙江省,我家住在农村。 讲到这儿时,我把声音放低了。“我原本出生在阁山脚下,诺民河畔,出生后不久,因火炕上茶,着火差一点没被烧死,是部队的一名排长把我救活的,最后是他给我起的名字,叫李占友。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对军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后来那支军队移防去了海南岛,我在大山里度过了我美丽的童年,后因父母有病,来到山下,我努力读书,正赶上了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制度,我荣幸地登上了考大学的考场。 可是,由于成绩不佳,名落孙山,父母劝我回校重新复习,由于种种原因,我还是弃学从军了,我想在部队发展,因为部队就是大熔炉,他能把我们百炼成钢,话又说回来,谁人没有私心哪? 我在参军前,是我们大队小学校的一名代课教师,我教的是音乐课,有一天,老师们议论起他们亲属都考上军校了,还有的也被提干了等等。我开始活心了,父亲说:‘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后来我说服父亲,我还提起救过我的那位排长,父亲同意我参军了,我也对母亲说过,等我到部队提干了,比当老师要好得多,因为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军人,吃国家,穿国家,工资还比地方高,到时候把你们接到部队去,让你们也过一过部队生活,那有多好啊? 理想归理想,事实归事实,我自从来到部队以后,同志们那种高尚的情cāo,忘我的斗志,无处不教育我,无处不催我自新,我真正地看到了。 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我不能好高骛远哪,我要从头学起,我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人们都说步兵紧,炮兵松,吊儿郎当后勤兵,我不想去松的地方,更不能去吊儿郎当的地方,我要去紧紧张张的地方。 我不想靠我个人关系去一个松散的连队,去享清福,我要去步兵连当一名钢铁战士,都说步兵苦,步兵累,可是再苦再累我不怕,我要学会摸,爬,滚,打,只有那样,我才能有本领去保卫我们的国家。 也只有那样,我才能对得起曾经救过我的那位排长,以前我有过私心,可是通过这次誓师大会,我把我的不足都抖落给大家,请同志们批评指正,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坚强的信心,我,要去,步兵连!······ 我的发言,使包连长很无奈,我发言时也用斜眼儿看他,他直皱眉头,我心里明白,通过这次大会的发言,我是去不了炮连了,去不了炮连,我也就没有什么后门儿可走了,包连长毕竟要提我当文书啊。 我的豪言壮语赢得了全场的掌声,战友们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我的情绪高涨到了极点,此时如果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是在所不辞。 第四十六章 哨兵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新兵连里,白天不站岗,只有夜里站岗,每名站岗的战士站一小时,头几班岗哨还好说,就怕后半夜站岗,当你睡得正香时,听到了叫你的名字,“换岗了”你非常生气,不起床吧,空岗。“空岗能咋的呀?” “那还了得,如果被查岗的连长或指导员发现了,谁漏岗谁就被罚,第二天还要站岗。这是小事,如果漏了岗哨,有坏人破坏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特别是那些想入非非的人们,想偷些枪支弹药,回去好干些打砸抢等犯法行为,班长说以前有过此类事情发生,还有的坏人和部队哪个同志有仇,就跑到部队投毒。 连长告诉我们夜间站岗,重点看守的地方有:井台,炊事班,战士们住的宿舍,因为枪支都在宿舍里。 我们新兵连站岗也背抢,一个班里只有一支半自动步枪,带刺刀的,平时归班长管理,我身背着刀光闪闪的步枪站在院子里聚jīng会神地注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地方。 有时不知道谁家的狗半夜找食吃,偷偷地溜到山上的营区里,在炊事班的房前房后转悠。我端着步枪,步枪上的刺刀,说是刺刀,实际上是军刺,没刀,这种军刺只能用军刺的尖扎人,它不能砍东西。 狗看着我端枪吓唬它,它也害怕不情愿地溜走了,还跑一会儿,一回头,不知道他又跑到哪个营房去寻找食物去了。 前半夜的岗哨,人们还没太困,站岗象玩似的,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如果是下半夜,当你刚刚入睡时,再被叫醒,热乎乎的身体钻出热乎乎的被窝,你想想,再站一个小时的岗,回来后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因为你的神智刚好清醒,可也站岗站的jīng神了。 一个小时到了,换岗了,换完岗后,重新再去睡,一时半会儿难以入睡,我有时瞪着两只眼睛,看天花板,有时把头盖在棉被里,让一天的疲劳帮我慢慢入睡。 好在站岗不是天天都站,一排站一天,二排站一天,三排站一天,这样的话,每个排都隔两天站一次岗。起初是极不习惯,可是后来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有时的夜晚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有时繁星点点,有时皓月当空,我试着借着月光可以看书,能看清书上的字迹,我很高兴,因为有雪光和星光,月光三光辉映,使营区的夜晚格外的宁静,美丽。 我在军大衣兜里揣着一本语文书,接着月光可以背一背古文,诗词,什么的。“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什么,“rì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我边背着李白的诗边想着李白的年代,遐想着他斗酒诗百篇的情景。沿着严格的军纪来讲,站岗是不准溜号看书的,我也没有总看,只是偶尔看两眼,为的就是打发这难熬的一小时。 我们新兵连在晚上就寝前,班长都从连队那里领回口令来,部队的口令是一天一换,比如今天夜里是‘东方’,明天夜里是‘长城’…… 连部下达口令都是连长编的,所以全连战士只能是自己记住了,不准外传口令,不能让外人知道了,特别是地方老百姓,临连队的战士也不能告诉,一个连队一种口令,都不一样,但是为了统一,有时口令是团里下发给连队的,全团是一个口令。 我们站岗的哨兵,如果发现有人在活动,首先发问:“口令!”对方听到后马上回答:“长城”当我们哨兵听到对方的正确口令后,便可放行。否则不准人活动,必须上前进行严格盘查。 班长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夜间站岗的故事,他说:“那是我刚入伍的时候,连队也是这么站岗,可是我们正赶上对越南自卫反击战,全军备战,当我军对越南打响第一枪开始,我们就一直准备北上,所以晚上站岗时,就特别严格。 有一天半夜十二点多钟,一个新兵非常紧张地注视着营房的房门,突然见一个人慌里慌张的向营房的房门跑去,那位哨兵喊了三声口令,不见回答,那个哨兵急眼了,“坏蛋!” 那个哨兵的头脑中第一个想法出现了,肯定是坏人来偷武器的,不行,我不能让他成功。想到这里,只见那位哨兵一个箭步窜到那人背后,抬手用刀就扎了过去。 那人妈呀一声,扑进营房的走廊里,走廊里有灯光照亮,借着灯光一看不是别人,而是他们班的一位老战士。 由于拉肚子,天冷,他没穿棉裤出去上厕所,出去时,哨兵没注意。那位老兵拉完肚子冻得够呛向回跑,没顾得上回答口令,结果挨了一刺刀,好在没有扎到五脏上,只扎在了五脏的空当了,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好了。 原来站岗的哨兵,没有发现那位老兵出去上厕所,回来时那位老兵才被发现,该着那位老兵有此一劫,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听了班长的故事,我们都为那位老战士感到庆幸,为那位新兵认真负责的态度深感敬佩,但愿我不能遇到这种事情,那也太危险了。我们站完岗哨时,下一个站岗的人是谁,你要先记住他是谁,看好他床铺的位置,不能叫错人了。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本来不是你站岗,结果站岗的哨兵偏把你叫醒,“哎,换岗了。”当你睁开眼睛时,一看,叫错了人了。你很生气,但是又不能说什么,都是互相理解嘛。何况他还说一声:“对不起”呢。 我们换岗时,屋里不准开灯,也不准有亮光出现,九点以后,所有的灯光全部灭掉,整个营房区一片漆黑,有个别读书的战士,就得钻进被窝里用手电筒了,手电筒的光亮也不准外漏,要用棉被盖得严严实实,连长来查铺时,都难以发现。外面谁也看不出来,原来被窝里还有人在偷偷的看书。这种方法我也想用,苦于自己没有手电筒啊。 假如自己有手电筒,可是电池又成问题,一小时电池就快没电了,那得费钱哪。所以我也不用手电筒看书,如果到时间休息了,我马上就寝,从不拖延,因为白天的时间就够你学习的了,不必再开夜车了,到就寝时也很累,一心想睡觉。 我在换岗时,悄悄的进屋,轻轻的走到接班站岗的战士那里,看准人后,才趴在身边小声说:“换岗了”,其他战士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的举动也是静静的,战士们根本也发现不了。 还是有的战士不管不顾的。他在换哨时,只想着自己的困倦,只想着自己的寒冷他心里只顾想着:总算熬过了一小时。大头鞋那“巴达巴达”的声响在走廊里“咣咣”直响。 进屋后,“该换岗了!”人还没到换岗的那位战士身边,大嗓门儿地喊了过去。其它战士都被他的喊声惊醒了,班长有时说了句:“小点油门。”说完后他又翻身睡了过去。好在战士们没有神经衰弱,否则那可就惨了,我们班里刘海军的嗓门就大,加上他个子大,走路时的大头鞋落地的声音也大,班长说了他几回,他也没记xìng。 换岗时,我们要摸黑穿衣服,因为是不准打灯,那样会惊动其它战士。有时候,由于一天的劳累,战士们的觉又大,睡起来就不容易叫醒,叫醒后,站过岗的战士就去脱衣钻被窝了,而那位睡眼朦胧的战士,稀里糊涂地把身边战士的军装给穿上了,一米七的个头,结果穿上了一米五的军装,等去了cāo场后,军裤不舒服,还露着脚脖子呢,他这才发现自己穿错了衣服,这种事太多了,有时候令你捧腹大笑。 在部队里,不是所有的士兵都那样jīng明,细心,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把自己的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有不少战士大咧咧,他们刚入伍时军帽随便扔,他们有时进营房后,把军帽一摘后,随手一扔,军帽上床了,把平整的褥单子弄出了褶皱,班长发现后,还要命令他们把褶皱的褥单子重新铺平,他们不管不顾的工作作风,不是一两天就能改掉的,所以出现了一些可笑之事,也不足为怪。 新兵连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有趣的故事发生,只要你用心,就能捕捉得到。下地穿鞋时,也可能穿错了鞋,由于没有睡醒觉,迷迷糊糊的战士,在黑灯瞎火的宿舍里,只能是用脚一趟,碰到一双鞋就穿上了,鞋带也没系,就出去站岗了,脚一般大的还差不多,如果是差得太多,可是那些差得太多的战士,就得重新回宿舍找自己的鞋,因为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我也穿错过,我身边的战士在睡前把他的鞋放在了我的床头前,我换岗时,没加思索就穿上了,结果感觉不一样,才知道自己穿错鞋了。 我们站岗时都需要穿军大衣,军大衣是羊皮大衣,很暖和,实在太冷时,我们可以走动,活动活动腿脚,班长也说过:“当兵的第一关就是站岗。只有站好岗,才能当好兵。” 第四十七章 挂钩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挂钩”在部队就是和附近老百姓家的女孩搞对象。一九八零年三月一rì上午,每个老兵连队都派来了接新兵的同志,我们都打好行李整装待发,来接我们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新兵连的二班班长谢玉和,我和班长向老兵连走着,心里对老兵连有种种的猜想。 我被分到了步兵连:二营,四连,我们的连队和炮兵连紧挨着,炮兵连在我们四连的西侧,下坎儿是步兵二连和五连,西侧的下坎是,机枪连和通讯连。我们这个营共有六个连队,营部在距离我们营房不到二里路的郑家堡火车站附近,我们一行二十二个新兵跟着班长说说笑笑地走着,当我们来到二营四连的时候,四连连长和指导员带领战士们,早已排成队,敲锣打鼓的等我们的到来,我们雄赳赳地走进营区后,班长的一声口令:“立定”使我们停在了cāo场上,连长手里拿着名单,来到我们新兵队伍前面,他是个山东人,口音还没改,他cāo着山东口音宣读着我们的名字:“李占友,二排二班。”“尚志安,二排三班。”・・・・・・ 我们四连的连长姓巩巩固的巩,名字叫巩如君,三十出头,红脸,有点圆圆的大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小鼻子,小嘴,一米七十多的个头儿,稍稍有些发胖,指导员叫马梁伟,吉林省人,很少有笑容在脸上,皮肤黑黑的,副连长叫李玉范,黑龙江省的人,瘦瘦的身材,中等个头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尖尖的鼻子,门牙有一个是短的,白白的肌肤,他的眉头时常皱成川字型,他很有心计;副指导员姓王叫王明高,他是四川人,小个子,和我差不多,一米六十七,八左右,他长得心慈面善,齐鼻子头,圆圆的眼睛,小嘴儿,有点都牙齿儿,他的身材是不胖不瘦,说话的口音,有些不象四川人的口音了,他普通话说的很好,他和战士们的关系搞得很好,战士们也都喜欢他。 真巧的是,班长还是谢玉和,副班长换人了,他是四川老兵,名字叫罗海生,他胖胖的身体,大大的眼珠子,黑黑的胡须,他一说话我就想笑,班里还有一个四川老兵,他叫沈红宝,他个子还不如我高,鹰勾鼻子,大嘴叉,希希的牙齿,小眼睛,单眼皮儿,瘦瘦的身体,他比我早一年当兵,不太聪明,干什么活儿都不会干,比如:打背包,别人很快就打完,可是他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叠被子,我们都开始洗簌了,他还在床上坐着,还“吭哧吭哧”地转动着身体,他和罗海生挨着,有时候老罗帮他叠被子,他俩是老乡啊。 班里还有两个老兵,李树斌是吉林省俞树县的,他家住农村,他长得黑黑的,平时总爱写字,他的字写得好,今年年底复原,他脸上总有愁云出现,说是他家里有一位病母亲,类风湿,什么也干不了,盼他回去说个媳妇持奉老人,可他又不愿意回去,他说:“回去以后,也难找对象,我的组织问题还没解决,没法回去呀。”有时我们也替他发愁。最后一位老兵是内蒙古通辽的,他叫赵世安,我们有时叫他‘小蒙古’,因为他长得比较小,又好顺竿爬,个头儿和我差不多,我俩好在一起摔跤,他总说在他们那里摔跤是他们的荣耀,一个男子汉有没有阳刚就看摔跤,我不服他,他也不服我,我俩常在一起摔跤,有时候我的双手都伸不开了,他也是。但是我俩不分胜负,他跪在那里,我也跪在那里,他站起来我也站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我俩谁也动弹不了,脸sè煞白,我们两个人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因为我俩摔跤,把我心爱的军上衣都扯坏了。 我们班里的新兵有三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湖北人,他来自武汉,大高个子,足有一米八零,说话时嗓音略粗,“哄哄”的,不胖不瘦的身材,无论与谁说话都是先笑后说话,对任何人都有礼貌,从不出口伤人,一看就是一个读过书的人,他还真是考上大学的人,可他却只想在部队里发展,他是拿着大学入去通知书来当兵的,他已经做好了考军校的准备,他说:“地方的院校没意思,如果考上了军校那有多过瘾那,我想当将军。”我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我们也都祝愿他,支持他,希望他的梦想早rì成真。另一个新兵就是辽宁省锦州的黄玉伟了,他也是考大学,没考上才来当兵的。我和他床挨床铺挨铺。 自从下老兵连后,尚志安的副班长就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他的脸上照样挂着以往的笑容,他还是那样积极,还是那样上进,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思想动摇,我真看不透他了,他好像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似的,他就是他了。有时候他问我:“你们班咋样啊?”我回答说“挺好的。你呢?”他也是同样的回答。我问他:“你还坚持做仰卧起坐吗?”“坚持,一天不做难受啊。”我暗暗佩服他,我高兴时才做,不高兴就不做了嫌做得太累。 我们一下老兵连,就给发枪了,都是半自动步枪,我们进行练习的第一项,就是如何背枪,主要动作是:右手拇指顶住枪带,右手的其他手指抓住枪带,用力轮枪,向右肩膀轮枪时,越用力就越好,枪按着指定位置到位。做这个动作时,肘部顶住腰间,不要离开,这样做起来动作才能齐,口令是:“背枪!”“放枪!”我们一遍遍的练习,班长一次次的验收,终于我们三个新兵能和老兵统一了,动作也整齐了。 早晨起床时,四川老兵罗海生给他的老乡出个法子,让他的老乡沈红宝用一块木板叠在被子里,省得费力去弄平被子时,总也弄不平。沈红宝比以前快多了,后来有不少同志按着老罗的办法去做,可是我不用这种方法,我直接就能弄平被子,主要是记住每次跌棉被时的记号,总在一个位置叠被子,棉被自然就出现印记了,叠被时也顺手多了。 老罗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在休息时常给我们讲解当兵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不要用武器开玩笑,不用枪对准人,平时站岗时要记住口令,等等。他还给我们讲了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的故事,也就是去年当我们还在家里看坦克时,老罗他们就已经开进了我们北方的阵地,(在当时,我们村里驻扎的是某部坦克营,巨大的坦克一走起来,震的房屋都“哗哗”响。)我们好奇地看着坦克,白天坦克是用黄sè的苫布盖着的。老罗讲起他的故事: “去年冬天,在你们还没有到部队时,我们正在黑龙江省海伦县,双录公社,当我们还没有北上的时候,我们都剃光头,我们都写下遗书,装在自己的衣兜里,一旦光荣了,好有个交代,我们一路向北,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当我们下火车时,正好是下半夜,天空下着大雪,我们也没有进城休息,急行军两个多小时,一直向海伦东北方向进军,到双录公社时大约是凌晨四点钟,我们顶风冒雪,马不停蹄,到了目的地之后,立即开始挖单人掩体,数九隆冬,地冻天寒,我们紧紧张张,也不知疲倦,从身上取下小铁镐,拼命地在冻土上刨着,一下,“当当”铁镐声,传出去老远老远。 雪越下越大,我们也不知道战斗何时打响,心里就是一个念头:争取早早地挖完单人掩体,防止战斗打响了。从我们一开始干,就一直没有停下过,都没有直过腰,雪花落在我们的脊背上,厚厚的一层雪,足有两三寸后,当天亮时,老百姓得知我们就在村外,他们亲自去送饺子给我们吃,如果我们不吃,他们就不走,他们的热情让我们感动,至今我还想着他们。” 老罗停了一会儿,喝口水又接着讲道: “当我们挖完单人掩体后,战斗也没有打响,我们就搬进村里,住在老百姓家里,咱们班的复原老兵张玉河,到了老百姓家里,干这干那,勤快无比,我们住的那一家老百姓有一个大姑娘,长得不错,年纪也不小了,好像是二十七八了,她悄悄地看上了张玉河,两个人开始谈上了,谁也不知道,当部队要往回返时,那位姑娘去找到了我们连长,说她要嫁给张玉河,连长没了主意,请示了营长,后来营长批示,等回部队后进行处理,结果张玉河提前复原了,张玉河在部队登记的,结完婚后复原的,现在就住在郑家堡附近,等以后我领你们去看他,小李子,双录公社距离你们那里有多远哪?” “不远,六,七十里路,我还去过那里呢。”我刚想说出我去那里干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停住了,幸亏老罗也没有问我,如果他要是问起我来,我还真是无法回答。 我们好奇地问老罗:“部队里还行谈对象啊?” 老罗态度严肃地说:“那可不行,那叫“挂钩”,如果被上级发现了,就按复原处理,记处分,现在咱们部队里还有这种现象,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可要注意,千万不要碰这根高压线。” 第四十八章 显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老罗的话,我们都记在心里,他不让我们去碰那根高压线,我们根本也不敢去碰,再说了,我们上哪里去碰啊?哪来的姑娘能看上我呀。 好好当兵算了,我照例去帮厨,照例给同志们打洗脸水,挤牙膏,特别是老兵,他们值得我去服务,我虚心地向他学习,为了使自己的体质强壮起来,我贪黑去cāo场上练习引体向上,总觉得自己的臂力不如老兵,白天我们在训练投手榴弹时,所有的战士都能够向正前方投,而我则把手榴弹投向了右前方,离目标差得太远了,把班长吓得够呛,他说:“幸亏是练习弹,否则,就糟糕了。” 我练习了单杠后,老罗告诉我说:“小李子,要想加强臂力训练,你用背包带,一头绑在手腕上,一头绑在树上,练习空手投弹,什么时候把手臂练肿了,然后再消肿,臂力就增强了。我照着老罗的办法进行训练着,手臂肿得抬不起来,吃饭时都无法端饭碗,战士们都有这一坎儿,谁也不笑话谁。等过了困难期以后,手臂的力气果然增大了许多,我刚一开始投手榴弹,才投二十几米远,等我练完以后,就能投四十几米远了,我们连的老兵,能投手榴弹最远能达到六十米远,外号是“小钢炮”我拼命练,也无法赶上他们。 一天傍晚,班长告诉我说:“小李子,连长让你代表新兵发言,咱们要开一个新老兵的联谊会,也有老兵代表发言,你要好好准备一下呀,好给咱们班增光啊。”我问班长说:“都包括哪几方面啊?”班长说:“如何向老兵学习,自己如何加强思想提高,军事技术如何能赶超先进水平,代表新兵谈一下自己的理想,当然了,你自己也可以发挥一下你自己的才能,关于怎么写这个发言稿,我还不如你呢,你在新兵连的发言就很好,按照那种水平就行。” 周五的晚上,我们集合在一个三间的空房子里,指导员让我们唱歌比赛,我们班由我来领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人民忠于党・・・・・・”“西边地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 我们班在我激情的带领下,是其他班忘记了唱歌,他们都成了我们的观众了,一个个都张着嘴巴,把脸都转向了我们,看我的指挥,因为我在学校时就是合唱团的指挥,进行歌曲和抒情歌曲的拍子的打法不相同,手势就更不同了,连长和指导员,还有副连长和副指导员他们也都看我指挥,后来连长叫停止唱歌,他让我独唱一首歌。 我一看无法推脱,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嘛。我给同志们唱了一首民歌《běi jīng颂歌》是著名歌唱家李双江演唱的,唱完一曲后,指导员又点一曲电影《闪闪的红星》主题曲《红星照我去战斗》,这首歌曲也是著名歌唱家李双江演唱的,两首歌曲唱完,我看见连长和指导员耳语了一下,指导员当场宣布:“从即rì起,我们连就由李占有负责全连的歌曲教唱和指挥。”全连响起一片掌声,我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指导员接着又开始主持联谊大会开始开会。他清了清嗓音,提高声调说道:“同志们,我们今天联谊会的主要内容是:更加促进新老兵的关系,增进友谊,以老带新,以新促发展,共同把我们步兵四连建设得更好,下面发言开始。” 先是老兵代表发言,老兵代表是一排一班的班长于海林,他原来是团直机关的jǐng卫员,被下派来到我们步兵连锻炼的,他的发言很有深度,用词也很丰富,我有些紧张了。 “下面有新兵代表李占有发言,让我们用掌声欢迎。” 我望了一眼发完言脸上带有微笑的徐海林,胆战心惊的走到战士们的面前,我心里有些害怕,主要是遇到了高手,怕徐海林笑话我,我站在前面时,两腿发抖,坐在最前面的战士,如果细心的话,都能看出我的军裤在发抖,我尽力地控制着,我假装微笑,老师曾经告诉我们,如果紧张,微笑是最好的放松方法。 所以我微笑,我尽力地放松,稳定我的情绪,连长看出我有些紧张,便说:“李占有,要不你先给大家唱一个吧,唱完在发言。”我一听,对呀,我是上台前来发言的,我定了定神: “尊敬的领导,亲爱的同志们,大家好!我是三生有幸,今天能够站在这里,代表新兵同志们发言,我的心里,此时就好像南湖的cháo水,久久的不能平静,通过几天来的老兵连生活,使我感到就像回到了家里那样温暖,老兵们那无微不至的关怀,亲切的教诲,处处都像老大哥那样,教会了我们怎样当好一名人民子弟兵,他们的身上,无处不体现着一个真正军人的风范,他们的言行,一举手,一投足,对于我们广大新兵来说都是教育,他们不畏艰苦,克服重重困难,还在不辞劳苦地为人民站岗放哨,保卫家园,有的老同志家里,遭水灾了,还有的老同志的亲人病了,他们都把痛苦埋在心里,他们不向党和人民要代价,他们默默地奉献着,这些感天动地的事迹,这些感天动地的老大哥们,怎能不让我们奋进?我仅此代表我们全连的新兵,向老兵们致敬!”我给全连指战员们敬了一个军礼。掌声响起,我此时的紧张心里荡然全无。 我偷偷地用目光看着徐海林,发现他听得很认真。我又接着发起言来: “当我走进军营的那天起,我就决心用一个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绝不给鲜红的领章帽徽抹黑,我要勇敢地接过老同志手中的钢枪,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意愿,一定再为人民立新功・・・・・・ 我忘记了紧张,我慷慨激昂,嗓音越来越洪亮,语调也抑扬顿挫得恰到好处,语速不快不慢,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发言,是我真正地吐出了心声,当我结束发言时,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腿也不发抖了,好像还没有说够,掌声都过去半天了,我还站在那里,当指导员主持会议的声音响起,我才醒过神儿来。 散会后,一排的一班长徐海林找到我:“李占有,你有时间吗?”我一见是他,喜出望外,我想让他指导我的写作,我急忙说:“有,有时间。”“那咱俩出去走走好吗?”“好的。”我们在营房四周漫步,他问我:“你想过写作吗?”“没有”那你都想干什么呀?”“考军校” “理想不错,但是写作也不影响你的考军校呀,你的文笔不错,如果不写,就白瞎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他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我原来是团部jǐng卫连的副班长,后来,团长把我下派到步兵连锻炼,我坚持写作已经三年了,我写的稿纸都有一米多高了,等哪天有时间我给你看看我被退回来的稿件。” “你家是哪里的呀?”我问他道。 “辽宁,海城的。”他仰望着天空回答道。他还没等我问下一个问题,他便又开口说:“小李子,你看那星星,你有什么感触,你都想到了什么?” 我也抬头看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只是闪闪的星星而已,我迷惑地看着他,他给我讲:“你看到的不是星星,那是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人,那是一颗心・・・・・・总之,你应该用心去体会,动脑去分析,看事物不要只看事物的表面,通过它去联想有关的,对于你来说有深刻含义的东西,那样的话,你的文章就更有sè彩了。” 我虚心地倾听着,我这时借着星光,才发现他长得很丰满,一米七十多的身材,笔直的腰板儿,说话时有一种nǎi油小生的感觉,他劝我练笔,他说我的发言,有些书生气,需要加强,这就需要走进军营,去磨练,去思考,去分析,去捕捉生活当中的点点滴滴。 他又告诉我说:“部队无小事,处处是教育,无论你在地方是干什么的,只要是入伍当兵来到部队,你就要受到各种各样的教育,得到各种各样的锤炼,什么样的淘气人,都会学好的,所以说部队是一个大熔炉,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谈论着文学,谈论着写作,忘记了时间,当熄灯号响起时,我们两个人才回宿舍。 那一夜,我又失眠了,我望着天花板,听着同志们那熟睡的鼾声,我的思绪又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我当上了连队的歌唱指挥,我的发言能引起一个团jǐng卫连的副班长的重视,他还主动找我聊天,他还给我看他的习作,这足以证明他很看得起我,我想象着连长和指导员对我的提拔,如果真能让我・・・・・・ 第三十九章 发现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自从徐海林和我交往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谈心,在一起聊天。我们有时也走出营区,去距离我们营区不远的铁路边儿走一走,铁路就在我们营区的南边,大概有一百米那么远,每当火车经过时,震的营房“窟通窟通”的山响。 好在每天没有几列火车经过,我和徐海林沿着火车道走,刚走不远,就看到一个小包裹,还向外冒着热气儿呢,小包裹使用白纱布包的,我好奇地将包裹打开一看,原来是热乎乎的白面油饼,我有些纳闷儿:“这是谁的呀?”我不解地问徐海林。 “不知道,有可能是巡道工人的。(巡道工人就是手提红灯走在铁路上的值班员,他检查着铁路上的安全,整条铁路要有许多这样的巡道工人,每人管一段儿。)” 我一听是巡道工的,就又把那白面油饼放回了原处,我们继续前行,走了一段路以后徐海林说他有些累了,我们就往回走,我回到我们班以后,就拿起书本看起书来。 又是一个星期天,我端着洗脸盆儿里的衣服去铁路南侧洗衣服,铁路南侧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冬夏流淌着清澈的河水,我们不少人去那里洗衣服。 当我端着衣服走过铁路,猛然间回头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只见她把东西慌忙放在铁路旁的一个草丛中,然后匆匆的离开了。 她在铁路右侧向着郑家堡的方向走着,和我正好走个对面,我注意到那个姑娘稍有些发胖,圆圆的脸蛋儿上还有两片红晕,大辫子一直飘到大腿,弯又粗又黑,大眼睛只看脚下的路,身穿一套灰sè的立领制服,一看此人的打扮,不像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姑娘,好像是干什么工作的人。 等姑娘渐渐的走远后,我又回头望一眼那姑娘放东西的位置,我忽然想起我和徐海林那天发现的热乎油饼来,我看四下无人,就好奇地走过去看个究竟,你别说,还真叫我猜着了,正是油饼,今天还多了一个鸭蛋,我急忙又把东西盖好,去小溪边洗我的衣服去了,等我洗完衣服,我也没见有人来取那白面油饼,我相信了徐海林说的话了:那是巡道工的。 我端着洗完的衣服往回走着,当我快走到营区了,只见徐海林慢悠悠地往南面火车道的方向走去。 由于我们两个班距离不远,我端着衣服走进营区时,他一定看见我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呢? 我在心里产生了重重的疑云,等我把衣服晾好后,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南方火车道的方向。 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徐海林回来了,等他回来后,我又去铁路那边,看看姑娘放东西的地方,没了!东西没有了!白面油饼没有了! 徐海林这几天不找我聊天儿了,他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我的脑海里也总是闪现出那姑娘和徐海林的身影,莫不是徐海林和我撒谎,原来那白面油饼就是送给他的呀。 我完全出于好奇,我开始偷偷地注意起徐海林来,一天我去一排一班找他,他正在写东西,看我进来后他急忙站起身来和我打招呼,他问我:“有时间了?想干点啥呀?” 我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观察他的脸sè,我见他脸上有一种不自然的表情,我走到他跟前,小声说:“油饼,那油饼不是巡道工的,是一位大姑娘送来的。”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当他听我说起油饼时,他脸有些红,还情不自禁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我的眼神里也不时地充满一种神秘感, 他拉我一把:“走吧,屋里太闷,去外面走走。”我跟着他向营区的外面走去,那时我们的营区还没有围墙,因为我们是新搬到这里来的。 原来的部队都驻扎在大山里面,不利于集中,后来我们在上面领导的指示下,自己盖起了新营房,把部队集中在一起了。 现在我们还在建营房,是给一营建的,他们还没有搬过来,他们还驻扎在大山里,他们白天也来工地干活,天一黑,他们便排着队伍走回去,他们比我们辛苦,所以我们在干活时都很卖劲儿。 我和徐海林又走到铁路那边------放油饼的地方。他已经猜出我对他有怀疑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小李子,我对你咋样?说句心里话。” 我说:“行啊,挺好的。” “那你对我的印象如何?说实话。” “我说实话呢,很好。”他总是:实话,实话的,我有点儿受不了。 “那我也不瞒你了,我和你说实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那。” 我一听,要有重大发现了,还是桃sè的,我对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一位老兵的花边儿新闻,而感到骄傲自豪,所以我拍着胸脯子说:“你把心放在肚里吧,我是谁呀?我说话算数,谁要是对外人说,谁就养护小孩儿没有肚脐眼儿,谁就天打五雷轰,谁就出门被车轧死,谁就・・・・・・” “行了,发誓发得太多就不灵了。”他打断了我的话,我怕他不对我说,所以我一连发出那么多毒誓。他环视四周,见无人经过,他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我刚来到步兵连的第十三天,连队搞学习雷锋活动,我也是其中一员,我带领我们一般战士,去了郑家堡火车站,那里住着铁路家属,一共有几十户人家,其中也有农民。 我们先是去了铁路家属区,帮助他们打扫院子,跳水,劈柴,起猪圈,我们样样活都干,同志们各个干的生龙活虎,热火朝天,我当时把外上衣都脱掉了。 当我们快要结束时,一位姑娘从屋里出来了,她面带羞涩,对我只是一笑,便递过来一杯水,你猜,我当时心里跳得不行,“咚咚”的声音她可能都能听得见,我不好意思地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 你没看见,她长得如天仙一般美丽,长发飘飘,那眼神,只要看你一眼,你就得魂飞九霄,我们回连队时,她一直送我们到火车站,我们去她家时要经过火车站的。 回来后,我的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她,第二天我去铁路边等她,你不知到她是干啥的,她是西南方向的大郑家中学的老师,每一天都从咱们营房前经过,她上班这是她必经之路。 她见我在等她,她也好像是要找我,我把早已写好的一封信交给她后就急忙回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跳,我抓心挠肝地等她的回音,等下一个礼拜天,我在铁路那边的小溪里洗衣服,她婷婷玉立像仙女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她也怕被别人发现,匆忙递给我一封信,就转身走了。” “信里写的啥呀?”我急不可待地问道。 “你可能想象得到,她对我印象很好,她问我有什么爱好,在信里还谈到她的理想,她问我将来的理想是什么,总之第一封信里没有说的太多,只是回答我的问题。” “对了,你的信里都说一些啥呀?”我又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在信里就是谈一下我对她的印象,对她的思念,说实话,我真有些被她迷住了,从那一天我们约会后,她总是给我送好吃的东西,你知道他父亲是干什么的吗?她父亲是柳河县火车站站长,原来是郑家堡火车站的站长,刚提拔不久。 她家就她姐妹一个,家庭条件很好,他得知我是从团直机关下来的,她盼我早一点调回团里,可是我这才来几天呀,还没提干,怎么能回去呢?” “你的事别人不知道吗?”我问道。 “不知道,我们见面时谁也没看见,并且时间也不长,也不是总见面,有什么话写在信里头,比见面时好得多,想了许多话一等到见面时就忘了,说不出来了,写在信里头,能写全面一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见面时表达的要好得多。 我要是不和你闲聊,走在这里,你也不会发现,并且我们这是才开始。” 他完全沉浸在无限幸福之中,说实在的,我也为他高兴,我同样也和他分享着他们的爱情协奏曲,爱的篇章。徐海林啊徐海林,谁见了你都会动心的,何况她还是个黄花闺女,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我赞美他们。 去郑家堡火车站学习雷锋见行动的活动又开始了,我们班也去了郑家堡火车站,班长带领我们到五保户家干一些农活,跳水,剃头,洗衣服。 我们干完活后,我建议班长,去铁路家属那里学习雷锋见行动,去柳河县火车站长家干一些活,以后坐火车也方便一些,我找的借口不够充分,班长没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还真就同意了我的建议。 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左拐右拐地到了她家,她家里已经没有什么活可干了,已经被徐海林他们班干完了。 我故意说口渴了,进屋里看看,她们家里的墙是用白石灰粉刷的,炕四周是用蓝sè的的确良布围着,有一尺宽,炕上是用一张大花炕革铺着,对着房门的是几块大镜子中间是一块像镜子,里面有那位姑娘的照片,我一眼就看出是她。 她们家姓张,那位姑娘叫张凤芝,她有事不在家,我用目光扫视了屋里的一切后,心想:徐海林将会是这家里的一员了,他真有命。 第五十章 劳动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这几天,我们所有的战士都参加建造营房的劳动,劳动强度很大,特别是挖地基的劳动,那才是磨练一个人的意志的具体体现。 我们所建的营房都是转瓦结构住房,地基需要深挖,深挖到两米三十,土质都是黄土里掺沙子,还有石头,用铁锹是无法挖的,只有用铁镐刨,铁镐刨下去,只是一个小白点,我们每个人刨一米半长,两米宽,两米三十深。 头顶烈rì,脚踏炽土,老天爷好像和我们作对一样,把风还给收了起来,树梢不摇,彩旗不飘。我们只要干上一会儿,汗珠子就像雨点一样往下落,军装根本无法穿在身上,我们只穿一件裤头,干上一个小时以后,裤头也湿透了,炊事班的同志送水给我们喝,我们就是灌水,哪叫喝呀,灌完冷水,也不觉得解渴,还想喝,直到喝不下去为止,有一种越喝越渴的感觉。 我手握小铁镐,不停地刨土,有时“当”的一声,铁镐刨在了石头上,火星四溅,一块石头就够我挖一会儿了,挖掉一块石头进程也快了许多,一块石头能顶许多沙子土,因为沙子掺土更不好刨,一镐下去不见土渣,几铁镐下去,才刨下一小块土,得刨很长时间才能顶一块石头所占的面积。 我们班的湖北兵,一米八十的个头,外号‘老武汉’,他干了一会儿就中暑了,他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脸sè也不好看,连长命令连队卫生员护送,我们背的背,背不动就抬,因为他个子太高。 我见他紧闭双眼,嘴唇有点发白,一会儿想吐,他见我们护送他,他还要自己走,可是刚一起身就坐在了地上,他说他的头疼得厉害。 我们又把他背了起来,当我们到达团卫生队时,我们差点也中暑了,好在团卫生队距离我们营地不远,团卫生队在郑家堡火车站后院,在二营营部东侧,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男医生,他高高的个子,山东口音,长得白白的,像个女人,他检查了‘老武汉’,(这是我们对他的称呼,实际他叫)给他打了一针。 医生姓王,叫王静,我听连长在和他交谈时得知的。到团卫生队以后我在屋里凉快了许多,王静大夫对老武汉进行了救治,他不能干活了,王大夫叫老武汉休息,他可以躺在凉快的病房里,恢复体力了,可是我们还要坚持战斗啊。我那时也多么想自己怎么就不中暑呢?如果也象老武汉一样,那该多好啊! 等我们从团卫生队回来后,天快要到中午了,我出去走了一会儿的路,身体有了一点恢复,为了不落后于他人,我又急忙跳进了自己挖的地基坑里,甩开膀子大干了起来。 太阳把光火辣辣地泼在我们光秃秃的脊背上,腿上,胳膊上,头顶上,阳光所到之处,无处不有一种针扎一样的刺痛的感觉,连长和副连长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一段,他们不比我们快多少,我把四川老兵落下了,我的工作段比他的工作段深了一尺,因为我有刨粪的经验。 “滴答滴,滴答滴”休息号声响起了,我们排好队伍,“报数!”“一,二,三,四・・・・・・”“向后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我们高喊着响亮的口号,刚一开始迈着疲惫的步伐走着,可是一喊起口号,步伐立即就变轻了起来,好像是没有干活一样,我们把军装穿在身上时,觉得闷热,有些难以形容那种滋味,可是当我们开始走了一会儿以后,感觉有了一点凉风,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当我们回到营地后,开始洗脸,我洗完脸以后,我不注意,洗脸水流进了口里,我一尝洗脸水,竟是咸的,那可都是汗呐。 开饭号一吹起,“答・・・・・・滴・・・・・・滴・・・・・・答・・・・・・答・・・・・・滴・・・・答・・・・・・答”我们把它编成了词儿,“打・・・・・・啥・・・・・・吃・・・・・・啥・・・・・・,吃・・・・・・啥・・・・・・打・・・・・・啥。” 我到达营地时才觉得饿了,没到营地时,肚子里全是凉水,也不知道饿还是不饿,这一回可就不同了,老肠老肚在肚子里开始吵闹开来,我拿起餐具直奔食堂,到了食堂一种香味儿扑鼻而来。 “呵,包子!”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同志们也都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起来,包子刚开吃,一大盆豆浆又抬了上来。 我左一个包子,右一碗豆浆,二两沉的包子,我一连气儿,吃了十个,三碗豆浆。我身边的四川老兵沈红宝,看了我半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你・・・・・・”他拿起自己的餐具回班里去了。 通过中午休息以后,我浑身又有了新的力量,我自己暗暗地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一定要干出个样来,绝不能让别人瞧不起,这是我表现自己的大好时机。 下午劳动,任务更加艰巨,地基坑越来越深,向上扔土很费劲儿,坑里更加闷热无比,口渴时,要是喝水的话,还要上下爬坑,我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坚持少喝水,通过上午的劳动看,越喝水就越渴,不喝水是不行的,因为出汗太多,但是,补充够量的水就可以了。 我的手由于长时间握铁镐把,磨出了血泡,开始时,不敢摸东西,起初,我想找一个借口休息一下,转念又一想,面对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我这时想起了指导员的话:“同志们,我们面临着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咱们是住上了新营房,可是想一想我们的兄弟连队,他们还住在大山里,他们也和我们一起劳动,可他们还要走十几里的路程,他们比我们更加艰苦,为了咱们战友能早rì离开大山,为了咱们的营区更加完善,更加美好,军号声更加嘹亮,我们累一些,苦一些,我们能装熊包吗?我们可是钢铁战士啊。我们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就看这一次劳动了・・・・・・” 我浑身热血沸腾了,干劲曾添了,我一横心,把手掌心里的血泡用力握铁镐,血泡被铁镐把挤瘪了,血流在了铁镐把上,汗水流在了铁镐铁上,铁镐把被染成了红sè,铁镐被汗水浸湿了。 不一会儿,这红sè退去了,铁镐把又恢复了原来的颜sè,老兵小四川,沈红宝的手也磨出了血泡,新兵黄可伟的手也没有幸免,他们不知道手上一旦有血泡该如何处理,黄可伟用牙咬,当牙齿咬住血泡后,他又把嘴张开了,还是没有咬破,我们都自己干自己的活儿,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在那里呲牙咧嘴在干什么,我的右侧是小四川沈红宝,左侧是黄可伟,他们俩都被我落下了。 大约在下午四点钟左右,我终于完成了任务,我找来施工的技术人员,来检查我这一段的质量,他是一个黑脸大汉,整个营房的建设,都是他指挥的,无论是技术,还是质量,他都检查。 他总在我这里逗留,和我闲聊,他看我干活有门道,他还问我在家里是干什么活的,我说是老师,他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说:“看你干活的样子,你好像是干过农活,不然,一般人是没有长劲儿的,另外你干活有门道,会干活。”他的表扬,使我成了干活高手,黄可伟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我稍作歇息,又开始帮助黄可伟干了起来。 太阳披着红妆躲到了西边的天际,圆圆的,收起来她那刺人的光芒,她发现没有把我们烤回去,也没有把我们吓跨,她羞红了脸庞,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们的结尾工程。 风公公也发起了善心,一阵阵的凉风刮来,掠去我们一身的疲倦,他偷偷地擦去了我们额头上的汗珠,一缕缕凉风溜进我的手掌心里,我的手掌心和铁镐之间进行摩擦,时间一长,我的手掌心已经是**的,血泡处的皮肤已经不知了去向,露出的新皮,也已经被铁镐耙磨得光滑了。我的手握力也差了,铁镐把在手里总是打滑,我不时地往手心里吐着唾液,嘴里还吆喝着:“嗨・・・・・・嗨・・・・・・”这样一喊,就好像是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连长下达命令说,如果不完成任务就不收工。 我帮助完黄可伟后,我们两个人又去帮助沈红宝,沈红宝的身体不如我们有力量,再加上他干活还没有窍门儿,所以他是我们班最落后的,几乎全班人都来帮他,可是坑里地方太小,放不下那么多人,我们只有轮番进行,刨土累了就马上换人,大家还能歇一会儿,太阳落上山时,我们也完成了任务。 回连队的路上,黄可伟不胜感激地小声对我说:“老李啊,今天我可谢谢你呀,你不知道啊,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就干不完了,就会拖咱们班里的后腿了,你一帮助我,我就来劲儿了,你说怪不怪?你不帮我,我就没劲儿,你一帮我,我就来劲儿了。” 我没回答,我心里想:我怎能不知道啊?我刚到生产队里干活时,总落后,有人帮助过,我是感恩戴德不说,我的干劲儿也增添哪,今天的劳动使我得到了锻炼,我帮助了别人,我心里感到自豪,我没有被困难所吓倒。我的意志得到了磨练。 第五十一章 同行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营建的劳动仍然在紧张的进行着,我们挖完地基,又开始了垒砌地基,地基的垒砌,都是石头活,我由于对干活有些窍门儿,又加上总指挥对我有些好看法,所以他安排我当起了大工,(大工就是当师傅,)我对垒砌石头还真有窍门儿,地平面以下的石头叫做毛石,地平面以上的石头叫明石,我垒砌的明石也很标准,所以我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傅,我在劳动中得到了许多知识,我知道了怎样起石头,我也知道了石头的如何使用,黄玉伟和沈红宝他们当我的小工,我很自豪。 正在我们干得非常起劲儿时,连里的通讯员来到工地找我说:“李占有,连长找你,马上去营里报道。” 我从地基坑里上来穿好衣服,跟着通讯员去了营里,营长见我风尘仆仆的样子,对我交代了他要我来营里的任务,他严肃地对我说:“李占有同志,听你们连长说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好同志,无论是训练,还是劳动,你都任劳任怨,不叫苦不叫累,这很好,这才是人民的子弟兵的风范,今天找你来,主要是看你有这方面的才华,大郑家学校来咱们部队请一名校外辅导员,要求是会唱,会跳,会说的一名解放军战士,我经过再三的考虑,又加上你们连长的推荐,决定由你来担任大郑家学校的校外辅导员,到学校后,对学生进行革命的传统教育,给学生教学歌唱,跳舞,教学生队列,讲革命故事,只要是对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我们相信你能胜任。怎么样,有困难吗?” 我当时听了以后,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营长见我有些为难,他笑了对我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连队里该怎么对你的考核,就怎么对你的考核,只要是你把任务完成就可以,再说了,我们部队也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儿。” 我答应了,我当场表了决心,让营长放心。 我是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连队,连长见到我以后,问我说:“李占有,怎么样,没有问题吧?”我乐呵呵地说:“没有问题,谢谢连长。”连长又说:“明天就去报道,营长早已把你的名字报给大郑家学校了。” 我自离开营建工地以后,再也没有回工地,我很清闲,我暗自庆幸,我没白表现,这也是连长对我的恩赐,我要好好干,一定不辜负连长对我的希望。我去大郑家学校的事,很快被全连战士知道了,同志们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晚饭时,于海林凑到我很前,他对我说:“你看到了吧,只要是有才华,部队是不会埋没人才的,你要好好干呐,另外,你见到她可要小心你的嘴呀。” 我环顾周围,见没有人注意我们,我也低声说:“放心吧,我知道咋办。”第二天,晴空万里,蓝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远山蓝绿蓝绿,近山翠绿yù滴,路旁的山雀“叽叽喳喳”地嬉戏着,不时还有几只喜鹊在枝头“喳喳”地叫个不停。我唱着小曲儿,顺着山间小路,向着西南方向直奔大郑家学校而去。 大郑家学校距离我们营区四里地远,翻过一座山,下坡就是大郑家学校了,学校坐落在大郑家的最后街,我是通过红旗找到的,我站在山岗上就已经看到了五星红旗在晨风中飘扬,顺着红旗往下看,旗杆下面是用木栅栏围着的几十间房屋,我一边摘着路边小树叶,一边哼着小曲儿:“林中的小路有多长,只有我们在漫步中度量・・・・・・”“解放军叔叔,您是去我们学校的吗?”我的歌声被一位小学生的问话打断了。原来郑家堡火车站也有去大郑家学校读书的学生啊。 “是啊,小同学,你是几年级的呀?”我看着面前这位小男孩儿,笑着问他。“四年级。”只见那小男孩一蹦老高地喊道:“我们有故事听喽,我们有故事听喽。”他一边高兴地喊着一边跑下山坡,我也在后面跟着跑下了山坡。山坡下又一座小桥,小乔下面有一条小溪,清清的溪水边有几头老牛在吃草,“咩・・・・・・咩・・・・・・”不远处还传来山羊的叫声。我抬眼望去,上坡那边有一大群山羊,像雪一样白,撒着欢儿地奔跑在半山腰间,我情不自禁地:“青青地草儿,哎,蓝蓝地天,红花儿,实在的耀眼,牧羊的哥哥上了山,扬鞭甩在了山对面,涯滩上的妹妹,你往远看,哥哥的羊群入云端・・・・・・我的歌声又把山下的几个小孩儿吸引了过来,他们身背着书包,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他们已经从老师那里得知学校要来解放军校外辅导员,给他们讲革命故事,对他们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孩子们很愿意有一个军人老师给他们上课,身穿军装的老师会是什么样子呢? 由于我来得很早,学校还没有几位老师,学生也到校不多,孩子们把我带到老师的办公室,这是从办公室里走出一位女教师,我差一点没惊出声来,是她,张凤芝,徐海林的女朋友,她也和我打过照面的,我认识她,但不知她是否认识我:“来的早啊。”我和她打着招呼。“快过来坐吧,你不也很早吗?”她面带微笑地反问我一句。她接着又说:“不早不行啊,快要考期中试了,我早来是给学生上一上早自习来了。” “呕”我没有多说,只是“呕”了一下,心里想:这个姑娘还挺上进,对学生还真很负责,不仅仅是谈恋爱啊。我从内心深处佩服她。我坐在她对面,我又细心地打量她一眼,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人时带着自来笑,微胖的脸蛋儿上红红的,像两片朝霞,我几次想张口问她几句有关于海林的话题,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不敢轻举妄动,临来时,于海林曾经交代过:注意我的嘴,把住我的口,不要坏了他们的好事。 不一会儿,校长来了,他是一个小老头,有点秃顶,姓张,大家都叫他张校长,接着就是教导主任,崔永照老师也到学校了,他们把我让到了校长室里,张校长热情地和我握过了手以后:“坐吧,欢迎你啊,我去过你们二营几次,向你们营长要人,得是德才兼备的呀,还得是文武双全,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喽。”我连忙说:“没那么夸张吧,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样神啊。”正说着,教导主任走进屋里来,张校长对崔主任吩咐道:“给小李子安排一张办公桌,从此他就是咱们的一员了。”“好吧,跟我来吧。”崔主任把我领到了老师的大办公室里,给我安排了一位男老师的对面,对面的男老师姓将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家也是郑家堡火车站那里的,和张凤芝家前后院,这都是我和他后来闲聊时得知的。 蒋老师是教历史的,他黄皮肤,有一点瘦弱,留着背头,说话时,还总是用他的手梳理一下他的长发,二十几岁的人,看上去到不怎么像,有些老成持重的感觉。我刚一坐下,校长来到办公室,崔主任宣布早会开始了:“大家静一静,早会开始开会了,下面由张校长有几件事给大家讲一讲。” 张校长清了清嗓音:“大家可能都看到了吧,咱们学校从今天开始,有了校外辅导员了,大家鼓掌欢迎!”一阵掌声过后,张校长又继续说道:“小李同志,是来自我们的邻居二营四连的能歌善舞的先进标兵,他的到来,给我们大郑家学校带来了希望和生机,对我学校的学生也是件好事,希望我们全体教师给与大力支持,从今天开始,我们学校每一个年级都要有一堂革命传统教育课,具体事宜由崔主任安排。” 张校长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崔主任递给我一本教学笔记和一支沾水钢笔,我还要备课,看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我坐在那里环顾四周三十几名老师,坐在一个大办公室里,他们分组坐着,我和历史组坐在一起,左边是教地理的老师,右边是教历史的,有一名女老师,她不善于言表,只是低头坐在那里备课,一组有六,七个人,大家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都干自己的事情了,我虽然身穿军装,可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为在他们那里,遍地都是当兵的。崔主任走到我身边,他小声对我说:“李老师,今天能不能上一节课呀?”我马上说:“能啊,太能了。”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看我上课心切,他也高兴得笑了。 第一节下课后,全体集合,是早cāo时间,张校长和崔主任他们把我也拉上了领cāo台,张校长大声地讲到:“同学们,从今天起,我们学校有了校外辅导员了!”他说完这句话,带头鼓起掌来。“下面让我们受与解放军辅导员同志一领红领巾!”只见一名小女孩双手托着红领巾走上领cāo台,她先是给我敬了一个少先队礼,然后给我戴上了红领巾,我弯下腰去,当红领巾戴在我脖子上的一刹那,我深感肩上的重担如千斤。 晚上放学后,张凤芝老师笑着对我说:“李老师,咱们同路啊,走吧,一起走吧。”“好吧。”我随口答应着,心想:怕被徐海林看见了,他要是看见我们在一起走,还有说有笑・・・・・・ 第五十二章 冤枉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在学校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不过,我在家时的教学,是教音乐课,不是讲故事,这些故事大都是英雄人物,如:战斗英雄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还有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的战斗英雄孙玉国等等,什么舍身拦惊马的英雄欧阳海,什么雷锋,张思德・・・・・・ 我每讲一节课,都要认真备课,争取把故事讲的逼真,生动,英雄人物形象突出,在每讲一次故事前,我都力求把故事的历史背景交代得清清楚楚,使学生听完后,都受到很大教育,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学生们很买账,他们很愿意听我讲课,有时候我也提问学生,看他们是否认真听我讲课。 除了上室内课外,我还要上室外课,教给学生如何使用红缨枪,主要是练习刺杀动作,学校要举行艺术节,还要有大型的体cāo表演,表演的节目就是一个四十人的方队,每人一把红缨枪,由我负责训练,我全心全意地教学生,认认真真地讲故事。 时间过得飞快,早晨我从连队出发,晚上回连队吃饭住宿,有的同志开玩笑说:“老李啊,要给你开工资了。”还有的同志逗我说:“有没有女老师?趁此机会搞一个对象啊。可不能错过机会呀。”我只是一笑了之。我心想:我可不能给部队丢脸,想搞对象也不能去学校搞啊,再者说了,谁愿意和一个二等残废搞对象啊? 我是没有任何私心,也没有什么杂念,一天放学后,我由于教学生红缨枪刺杀舞蹈,晚回去一会儿,正好又遇见了张凤芝,她也晚回家,她是给学生辅导功课,她教语文,但是她还会数学,所以她每天都早来晚走,我们相遇在一起,完全是出乎意料,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他就有些紧张,我拘束地和她保持一定距离,我们互相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默默地走着,谁也没先开口,不像以前刚一来的时候了,我原来曾经想过,要偷偷地我问一问她,是否和徐海林是真心的,最后怎么办等等。 可是一到了节骨眼儿上就没词儿了。她就是默默不出声地走着,翻过小山了,下坡就是我们连队了,我们还是默默地走着,眼看就要到山根儿下了,我憋不住了:“你・・・・・・”“你・・・・・・” “你先说。”“你先说吧”我们谁也没说出来时,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真巧啊,原来是你们俩呀,我还以为是谁呢。”说话人不是别人,正式教历史的老师蒋焕晨,他在后面气喘吁吁地紧走几步,撵上了我们。“我去堡子里办点事儿,真不是时候,还碰上你们二位了,对不起。”他的几句话让我有话说不出口“我们不是那个・・・・・・” 张凤芝满脸通红,好像生气了,只见她步伐加快,一顿一顿地走远了,蒋焕晨老师依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小李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俩在一起谈心唠嗑,可是张老师她,嗨,她还错怪我了,你不知道啊。”他拉着我坐在了铁路边的草丛中的石头上,他非要和我谈一谈,我看拗不过他,就陪他坐了下来。 “我们俩家十多年的老邻居了,他家在我家后院住,他爸爸原来是我们车站的老站长,后来被提到柳河县火车站当站长了,我们又在一起读书一起毕业,还一起参加了工作,她是民办教师,我也是,她和我曾经谈了两年恋爱,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她和我不辞而别了,也不知为什么,原来她是有心上人了,比我有才啊。我不怪她,真的,虽然她的容貌使我忘不了她,让我夜不能寐,真的,她和别的女人绝对不一样,这也可能是她迷住你的原因吧・・・・・・” “你说什么呀,你,我和她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根本没有,我敢发誓。”“得了吧,小李子,你骗不了我,我在白天上班时都已经看出来了,她对你羞答答的,你们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下班就凑在了一起,告诉你吧,我压根儿就没去堡子里办什么事,我是早就盯上你们俩了,有就有嘛,怕啥?要光明正大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怎么,怕让部队知道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一气之下,差点把于海林和张凤枝的事说出去,我话刚要出口,被理智战胜了头脑的我,马上改口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没有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我站起身来,转身就要往回走。 他见我真的生气了,知道是冤枉我了,便拉着我去了他家:“走吧,今天是我不好,我请老弟做客,我家离这里不远,那边就是。”他用手指着那边正在冒烟的几家房屋说道。 我真的有些为难了,不回部队吧,怕连长怀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如果不按时归队,也违反纪律呀,我站在那里,犯起难来。 他看我有些为难,他也知道部队里的纪律,他满口答应,送我回连队,他和连长说清此事,不要放在心上,他说:“你们部队里经常有也不归队的呢,你只是晚一点儿回去,算不了什么。”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进了他家的房门。 他家里很简陋,除了一对儿小箱子和一个吃饭用的长型的八仙桌外,就没有什么可以提及的了,六十出头的老母亲已把饭做好了,等他多时了:“咋才回来,都这么晚了,快吃饭吧。”老太太看着我穿一身军装,以为我不是来他家做客的,也没让我。蒋焕晨老师急忙打圆场:“妈,这是我们学校的校外辅导员李占有老师,今天来咱家做客,还有什么好吃的吗?”老太太这才露出笑脸,也是皮笑肉不笑。“哪有什么好吃的,就剩下几个鸡蛋了,等一会儿,我给你煎鸡蛋去。”我急忙说:“不用忙碌了,大娘,简简单单就行了。我还要回连队呢。” “不急,不急,既来之则安之嘛”蒋老师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说。不一会儿鸡蛋好了,香喷喷的鸡蛋一端上来,我还就真感到有点饿了,中午在学校食堂里和学生们一起吃饭,没太吃饱,说实在的,我早就饿了。 我们俩三盅酒下肚,我的头就有一点晕了,他也是瘦驴拉硬屎,挺着浪,他酒过三巡后,就口无了遮拦,他对我说:“我还以为你和老张小芝是一对儿,(张凤芝)你又有才学又有军事技术,将来说不上有多大出息,我看行。”我也酒后吐真言了:“你不知道啊,我才十八岁,她多大啦?” “二十六了。”蒋老师有些醉咕隆咚地看着我:“可也是,都怨我多心。”说完又是一口酒下肚了。老太太听出我们俩的谈话里的内容,她插话说道:“她张凤芝和我们家小焕晨都谈过几年恋爱了,可是又找到好的拉,给我们焕晨甩了,你要是不同意早说呀,这不是耽误我们吗?姑娘家好找婆家,可我们焕晨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个对象,他爹又去世得早,剩我一个老太太,也没什么家底儿,谁愿意嫁给咱们那。”老太太的话语让我差点掉下泪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脱口说出: “她张凤芝没有什么可爱之处,她水xìng杨花,她和我们部队的战士谈恋爱,可不是我。”蒋老师握住我的手久久地也不撒开,他喝多了,他想借酒消愁,他母亲看着儿子醉样,:“嗨,一有个人儿和他喝酒,他就多喝,喝完酒还醉,他体格也不如你呀。” 我站起身来,有些摇晃,我坚持着,尽量站得稳一些,我谢绝了老太太,我往回走来,一路上,我想着老太太的话,想起于海林,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张凤芝和别人谈过对象的事。如果告诉他,他会不会相信我,如果不相信我,我不是费力不讨好吗?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和谁谈过对象,那我也是自讨没趣儿。算了吧,管他呢。 进了营区,连长早在门口等我了。他闻我一身的酒气,直接问我:“你喝酒啦,去那个女教师家里啦?你真行啊,刚去两天学校就搞上了,还不注意影响,喝这么多的酒,我看你还怎么回班里。”连长的一席话叫我无法回答,“我・・・・・・我・・・・・・”“还我啥,你先到连部吧,我有一些事问你。” 我跟着连长来到连队,他叫我靠边站着,半天也不和我说话。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xìng了。“你和那位女老师到底是咋回事,有人看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还挺近乎。”脸长的态度严肃有余,我这时的酒劲儿也早已吓跑了,我急忙解释:“连长,我和那位女老师真的没什么,不信可以叫她来对质,”连长听了我的话,半信半疑的说:“对什么质,回去消停睡觉,明天再说。”我承认不该喝酒,错了就是错了。可没・・・・・・ 第五十三章 窝囊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自从上次蒋老师对我的猜疑以后,我尽量不去想那件事,我暗地里解劝自己: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表面上要坦然,举止要大方,我不断地对自己说着,可是,这件事又不能总挂在嘴边上,见人就说,对谁都讲:“我坦然,我没有那心思・・・・・・” 在学校里,张凤芝对我也很坦然,她知道我是步兵四连的战士,她也知道我和徐海林认识,可她就是不提她和徐海林的事,我也不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当我的校外辅导员,我照样复习准备报考军校,备课,上课,忙得不可开交。 周rì,我们放假,学校决定所有的老师都去勤工俭学,上山采蕨菜卖,也叫我和所有的老师去山里游玩,采山蕨菜,长白山里盛产蕨菜,校长邀请我参加,我很高兴地应约参加了。 我穿上军用胶鞋,登山时方便,当我到达学校时,老师们早已等候在那里了,校长看我一身的装束,像是那么一回事,他一声令下,我们出发了。 我们一直朝南走,不远就进入了长白山里,一望无际的林海,到处生机盎然,绿郁葱葱,由于我不熟悉路途,所以我走在队伍的最后,张凤芝由于身体肥胖,也走在队伍的后面,蒋焕晨时而回头看我一眼,我想距离张凤芝远一点,可是山路就那么窄,无奈,我们还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到了山里,我立即像脱缰了的野马,这一次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长白山大山里,我想象着东北航rì联军总司令杨靖宇烈士,当年就转战在这里,与rì寇周旋了几个月的时间,最后牺牲时,被rì寇剖腹验尸,发现杨靖宇烈士的肚子里全是树根和野草,我们革命先烈就是这样,凭着一种无谓牺牲的jīng神,硬是把侵略者侵略者赶出了中国。 今天我们踏着烈士曾经走过的足迹,回味着当年抗战的硝烟,聆听着战马的嘶鸣声,再看看我们现在,悠然自得,游山玩水,我们的内心深处,怎能不深切的怀念,当年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而献出生命的先烈们?愿我们与英魂同行。 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多远,山连着山,翻过一座还有一座,有几户人家坐落在山坳里,远远的望去,他们好像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一般,远离喧哗闹市,过着清闲的rì子,修身养xìng,其乐无比,我正在眼望远方,想着心事时:“看啥呢?采多少蕨菜了?”一听声音,我知道是谁了:张凤芝。 她走到我跟前,看我的竹筐里有多少蕨菜,远远的就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儿,我想躲开,可是一想,没必要躲开,我要坦然,我要大方,才能显得我心里没有鬼。我大大方方地把我竹筐递给她看,她踩的比我多,鲜嫩的蕨菜有秩序地躺在她的竹筐里。 她见附近没人,便没头没脑的问了我一句:“你都看见我给他送白面油饼了,咋还假装不知道啊?” 我一愣道:“知道啥呀?”“我和徐海林的事,你怎么不问我呀?”她又问我说。 “还问啥呀,没等我问呢,麻烦就来拉,蒋老师说我和你,嗨,别提了,我,我冤枉啊我。”我差点用哭腔和她说话。 “别听他竟歪歪别人,他家穷的那样,我怎么和他生活呀?还有个老棺材瓤子,我和他是谈过两年,可那时,看他很用功,能出息出息,可是到头来,什么也没考上,还是当了老师,一年才挣那么几个钱,我可受不了。” 她一连气儿说出了她心里所想,看得出她的直率,谁让我们部队里人才济济呢?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当兵的,她可能还和蒋老师谈着,也许早就成了一家人,我说当地老百姓有的看不上当兵的,原来是有原因的。 我们俩谈得正起劲儿,山对面有几个当兵的,也正往我们这边看,好像是我们连队的战士,徐海林的身影时隐时现,我心想:坏了,今天我们连队也放假,莫不是徐海林领着战士也上山来了。 他要是看见我和张凤枝在一起,又是一顿醋意大发,我急忙往回走,张凤芝在我身后跟着,她似乎也看到了山那边的人,明白我在故意躲开他们,怕出什么闲话,我们还没走几步,天有不测风云,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提着竹筐,雨水眨眼间流满我们两个人的全身,无处躲避,没有闪电,没有雷声,下的是蔫吧雨,还真大,我脱下军上衣给她遮雨,因为我还有军衬衣,他蹲在山坡上,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为她挡雨,她很感激我。 当雨下得小一些时,有几个老师走过来了,他们也是落汤鸡一样,张校长看我和张凤枝在一起,他脸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笑容,我没在意。 “湿透了吧?快回去,别感冒了。小芝,你咋样啊?”张校长问张凤芝道。就在我纳闷儿时,张凤芝的话打断了我的猜疑, “没事儿,老叔,你没事儿吧?”张凤芝问张校长。原来张校长竟然是张凤枝的老叔。 “赶快回家,咱们去学校。”张校长对我们大声说道。我们顺着山路往回走,等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在学校里,老师傅早已把饭菜做好了。我们进屋里后把外套脱下来,身上的湿衣服向外直冒热气儿。 我们围着办公桌坐着,十几个菜香喷喷地摆在桌子上,张校长笑着走到我跟前:“小李子,今天本来是个高兴的事,可是老天不作美,这也好,我们就当是洗了个澡,来,今天一醉方休。” 我一听,心有余悸,那天在蒋老师家喝酒的事还没完,今天还要喝,我可不敢,可是嘴上还不能说出来,张校长看我有点为难,便说:“不要紧,今天咱们喝啤酒,啤酒不醉人。” 老师们也一再说:“喝点啤酒,走一天了,又赶上了雨,喝点儿暖暖身子。” 我一看盛情难却,就坐在了教导主任身边了,他是个鲜族人,他吃的菜里都有辣椒,红啦啦的,我对辣椒也不陌生。 我们互相敬酒,在不知不觉中,我喝进去了四瓶啤酒,我的头有一点晕,但是不严重,比起在蒋老师家差远了。 当我喝完六瓶啤酒时,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这么多啤酒,张校长还说,啤酒不醉人,等我喝完六瓶啤酒后,就再也喝不进去了。张校长看我实在不喝了,也不再劝我了,我起身要往回走,老师们也都喝的差不多了,有的老师已经走了,我们把采的蕨菜留在了学校,作为勤工俭学用,卖掉蕨菜,可以买一些办公用品,山里学校都是这么搞的。 我半醉半醒的走在回连队的山间小路上,张凤芝老师走在我身边,我们边走边说着话儿,我对她讲起我们家乡的寒冷,她津津有味儿的听着。我们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连队。 此时的蒋老师也不知了去向,不知道他是喝完走的,还是没喝酒就走了,当时没有在意他。 当我一到连队,徐海林在营房的南头正等我呢,他满脸不高兴:“你才回来,她没和你一起回来?”我有点没听清,“什么?你说是谁?谁没回来?” 他见我有一点多了,“你别装糊涂,今天我们也上山了,看见你们在一起了,还说的那么近乎。小李子,你可知道,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你不应该有事瞒我,说吧,到底你和张凤芝有没有谈?”“谈了,可不是谈恋爱,我们谈蒋老师了。”“蒋老师?蒋老师是谁?”他一听我说,又有另一个人出现了,他急忙追问道。 “那个人就是原来张凤芝的男朋友,他们俩一起读书,一起毕业,一起当老师的。”我不假思索地一连气儿说了出来。 他一听张凤芝原来还有男朋友,他自语道:“我说一个大姑娘不能这么大岁数没有对象嘛,她原来是在骗我呀。” “没有骗你,她很喜欢你。她不再爱那位蒋老师了,因为他家里太穷了。” 徐海林看我不像是在骗他,我趁此机会说出了我以前所想的话:“我不想说,又怕你不相信我,那天,蒋老师也怀疑我和张凤芝有关系,我差一点和他闹僵了。你可知道,我才十八岁呀。我怎么可能呢?”他一听我说就乐了。 “谁在那里说话呀?”连长的声音打断了我们俩的谈话,“我,李占有。” “找的就是你。”连长大声重复道:“找你半天了,来一趟连部!” 我离开了徐海林,去了连部,我喝的啤酒,也有酒味儿,连长一下子就闻出来了:“你又喝酒了?怎么回事?” “今天去学校参加勤工俭学去了,上山采蕨菜去了。回来时张校长非要我喝点啤酒,他说啤酒不醉人的。”连长没有多问,“今天刚接到的文件,入党提干两项制度改革了,党员是有比例的,不是都能入党了。也不准在部队里直接提干了,都得通过报考军校,军校不是分文理科了,而是都考理科,数,理,化,语文加政治,今天找你来,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该怎么发展,你要自己拿主意呀。” 我听完连长的话,就觉得胃里直往上攻,头晕的难受,“哇”的一声,吐在了连长的办公室里,原来喝啤酒也上反哪,我急忙找拖布,擦地面,一连气儿的道歉,心里想着:我这兵・・・・・・ 第五十四章 情义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从连部回到班里后,我非常后悔,这脸丢大发了,头一回喝啤酒,还吐在连部里了,竟然还吐在连长的面前了!今后在连长面前,我是抬不起头了,我越想就越上火,越上火就越想,到了下半夜,我头痛得厉害,该吐的都吐了出来,好像有点苦味儿,我知道,这是苦胆水呀。 我浑身疼痛烧得厉害,班长给我擦地,我吐的东西都是班长收拾出去的,我不胜感激,嘴里一直说着感谢话,黄可伟还把他没有舍得吃的水果罐头拿了出来,给我吃,我吃不下去,只是喝点罐头水,当天亮时,班长把连里的卫生员找来了,卫生员给我量了一下体温,三十九度三,卫生员说:“温度有点高了,感冒所致,去卫生队打一针吧,我这里只有一些感冒药,先按说明吃了吧。拿热毛巾敷一敷,在用酒擦一擦腋下,额头,前胸,后背,腹部都擦一擦,有物理降温的疗效。”说完,沈红宝就拿来热毛巾过来,他小心地把毛巾敷在我的头上。卫生员拿出酒jīng用酒jīng棉擦着我的后背,太阳穴,腋下和两肋。我感到周身发热,向外面冒火,不一会儿周身轻松了许多。 “滴滴答答”起床号声响起,夏天,天亮得早,五点时,太阳都照进屋里来了。 班里的战士们都出cāo去了,只剩下我了,我坚持着,咬着牙也没能站起来,头好像老大老大,大的象柳灌斗子(打水用的)我又重新一头栽倒在床上了。出完cāo后,连长和指导员也来了,连长用手摸一摸我的头说、:“昨天上山被雨淋的,晚上又喝那么多酒,加上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差呀,摊上这么点小事就不行了,那还算什么男子汉哪?”指导员也接着说道:“坚强些,你们都要坚强些。”说这些话时他用眼睛看了看老罗,老罗昨天也知道了入党提干两项制度改革的事儿,他也在为党票发愁。我们班里还有李树斌,沈红宝他们都没有入党,他们又要复原了,以往的复员兵都能入上党以后再复原,这一下可糟了,两手空空而回。谁不上火呀? 连长叫我好好休息,他和指导员离开了宿舍,我无力地躺在那里,什么心思也没有了,什么党员啊,提干啊,都不想了,只是想着能起床吃东西,我怕有病,班长把饭给我端回来了,是热汤面。 “连长命令炊事班给你现做的,赶热快吃了吧,还有荷包蛋呢。”我望着眼前的热乎乎的手擀面,鼻子一酸眼泪流出眼眶,我强打jīng神含泪吃着手擀面,泪珠掉进碗里,我怕被人看见,我把碗靠近我的脸,快要吃完时,由于吃得太急,胃里的东西要往上反,都反到嘴里了,我又嚼吧嚼吧咽下去了,我的这些微小的动作没被人看见,同志们都去工地了,只有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我思前想后,我走过的路,我暗暗的又流泪了,当初父母劝我回校重读,我没拿当耳旁风,一心来部队发展,这一下可好,要发展的两条路,全被堵死了。我真有些对未来失去了信心,我想到了死,我想家了,我多想看看妈妈爸爸,如果有他们在我身边也许能好一些,我心里也许能宽敞一些,想起在家时,每当有病,都是父亲在身边说一些幽默风趣儿的话语逗我开心,此时,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他们的话,这才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躺在那里,默默地小声叫着:“爸爸,妈妈,都怪儿子当初不听你们的话呀。” 我正在流眼泪时,就听外面有人说话:“李占有在吗?”我还没起身,通信员开门进屋了,身后跟着大郑家学校的崔主任,一进屋,崔主任就说:“校长让我来的,今天早晨校长就接到你们连长的电话了,说你今天不能去学校了,说是感冒了,你看扯不扯,去一趟山里,还赶上下雨,把你还浇感冒了,这是校长让我给你买的一点水果,一点意思,请别见笑,慢慢养好病,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崔主任起身走出屋去。通信员送走崔主任后,他又返回班里,对我说:“行啊,老李,干着轻松活,还有人关心,不错呀。” 我强颜欢笑地说:“老杨,你快别逗了,你说轻松,要不你去试试。” “我可试不了,我没那两下子。”他说着走了过来:“连长叫我来照顾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做。”我看着那些水果说:“有,请你把那些水果洗一洗,拿到工地去,给我们班长和连长送去,解解渴。”他看了我一眼;“还是你留着吃吧,我要是拿到工地去,连长不得把我骂死。” “那你今天也得替我吃一个吧,快,别客气了。”他只好说“行,行。遵命便是。”说着拿起苹果去炊事班洗水果去了。 通讯员小杨把水果洗完后拿了回来,我对他说:“你没给炊事班留几个吗?”他笑了:“能不留吗,可是人家不要啊,人家说了,你是病号,你先吃。”我拿着他递给我的苹果,一边咬着吃着,我俩聊着,慢慢的把话题说到了入党提干两项制度改革上来了。 他说:“今天早晨,徐海林去连部了,他找连长问,他的问题该咋办。”“连长怎么说的?”我连忙问道。“连长也没说出什么,叫他等团里消息,因为它是团里下派的,谁知道团里咋安排呀?”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无论咋安排,直接提干好像是不行了,我听连长说了,今后没有直接提干这一说了,都得参加考试。”我问小杨:“那徐海林他能考上吗?”小杨听我问这个问题,便回答说:“我也说不准,就知道他会写,整天写,说什么要当作家。我可没看他学习过什么文化知识,我看他不如你有文化。”“你净瞎扯,人家可是团里下派的呀,如果提不了干,他又考不上军校,那可就成不了了。” 我的话使小杨,丈二的和尚,莫不这头脑。他用迷蒙的眼光看着我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成不了了?”我只是一笑说:“成不了作家了。”“作家还要考?我不明白,”他似懂非懂地在那边吃着苹果。吃完一个苹果以后,他见我没什么可做的,就说:“连长叫我来送你去团卫生队打针,你还去不去了?”我为了早一点好起来就说:“走吧,打一针能好的快一些,大郑家学校还等着我呢。”“那穿上鞋走吧,我扶你吧。”他走到我跟前,把鞋递给了我。 我们俩人慢慢地走着,我两腿发软,走一会儿就有些迈不动步了,他要背我,我没让,歇一会儿我又坚持站了起来,在他的搀扶下,我们很快到了团卫生队,接待我的也是王静医生,他正在学习外语,谢大任的医学英语,王医生一边听着录音机一边走了过来:“怎么了?” “感冒了,有点发烧。”小杨回答着王医生的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烧的呀?“王医生又问道。 “昨天夜里,昨天被雨淋了一下。我给他吃药了,又给他用酒jīng擦了擦,烧好象退了许多。”王医生用听诊器给我听了听,又摸了摸我的头,最后还是给我打了一针,打完针以后,我们又坐了一会儿,我看着王医生学习的劲头,不比我考大学时差,我问王医生:“你学的是啥呀?”他半天才回答我说:“英语。”“好学吗?”我又问道。“不好学,没磁带。”我知道了学英语还要用磁带。 我们从团卫生队回来,天快到中午了,通讯员小杨回连部了,只剩下我一人又躺在床上,我打完针以后,浑身还真有了点儿劲儿,我躺了一会儿,起身把内务整理了一下,我拿过笔记本趴在床上写起来rì记:题目是:《战友情》 今天使我对歌曲《战友》有了一个新的理解,自从我入伍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受感动过,在家里当我有病时,我的家人也不过如此,班长和战友们对我亲如兄弟,他们给我吃的东西,又帮助我退烧,连长和指导员也像大哥哥一样,还命令炊事班给我做手擀面还有荷包蛋,这是我在家里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呀,我虽然赶上了部队里入党和提干两项制度的改革,可那不是军队的错,军队应该改革,改革就是进步,我不能怨天尤人,我应该振作起来,一如既往地去工作,把自己的誓言兑现,不能灰心丧气,党虽然对我们要求高了一些,可那更是证明党的纯洁xìng,重要xìng和先进xìng,我还要积极靠近党组织,复习好功课,争取考出一个好成绩,等明天回到大郑家学校,更加认真地去工作,争取把我们部队的光荣传统传授给学生们,让他们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来之不易生活,我要以身作则,一切听从党的安排,做到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坚持干。 “一二一”口令声告诉我,战友们回来了。我把洗好的苹果摆在床沿上,每个战友都有份儿。 第五十五章 灯泡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徐海林这几天也不停地闹心,他无心写作,如果他回不了团部,他就提不了干,如果提不了干,张凤芝和他就可能拜拜,这几天,徐海林也不见张凤芝送来的白面油饼了,他在吃完晚饭后找我问有关张凤芝的消息。我对他说:“我在学校里也听他们老师在议论军队的两项制度改革的事,张凤芝在一旁听着,她不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这个人城府很深。” 实际上我也在不断地观察她,我倒要看看,你张凤芝是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把蒋老师弄得神魂颠倒,这一回又该轮到徐海林了。 虽然她有几分长相,也不能拿别人的感情开玩笑啊。我在学校里也一如既往,和老师们正常来往,没有让老师们看出我的不快。我有时故意接近她,想从她嘴里得知一,二,她和徐海林的事,可她就是不说。 徐海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说:“坏了,坏了,我不该对张凤芝说出实话。” 我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坏了,你都对她说什么了?”我看他急成那样便问道。 他告诉我说:“嗨,我把我们家的老底儿都对她说了,我说我是辽宁海城农村的了,家里又没有什么当官儿的,可那时我说什么她都不在乎呀,她就看好我能提干了,只要我能提干她是不在乎我家庭的。” “那你如果不告诉她你的真实情况,你想怎么办哪?”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脱口问他。 “早要知道部队有两项制度改革的事,我就不会对她说真话了,等生米做成熟饭以后再说。”他脸上流露出狡猾的一笑。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生米做成熟饭了,那饭你能吃得消吗?再者说了,谎言究竟能维持多久呢?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也真不了。纸里能包住火吗?雪地里也埋不住东西的。我不赞成他的这种想法和做法。 “算了,如果她是为你的提干而来,那不是真实的爱情,你能放弃就放弃吧,不值得咱们去牵肠挂肚,抓心挠肝,那张脸皮再好看,也不能陪你终生,脸皮如盛开的花朵,早晚会有凋谢的时候,最可靠的是心灵啊。”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能有这么明智的论断,我为自己感到高兴,我有进步了,我在这大熔炉里锻炼成长了。他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也懂得你说的道理,可就是放不下,一闭眼睛就是她,你说咋整吧?” “当面把话挑明,行,就来往下去,不行,就快刀斩乱麻,该找谁找谁去。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大活人有的是。”我说完话,眼望着他的表情。 看得出他很痛苦,最后他用乞怜的目光看着我说:“你陪我去一趟吧,把她约出来,好吗?”我说:“有这么谈恋爱的吗?我在场的话,你们能谈好吗?” “不是,不能让你在场,你给我们站岗,看着点儿人。”他向我解释道。“那你们就去山里呗。”我建议到。 “不行,不行,人家不可能和我去大山里的,我们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就行了。麻烦你给我看着点,别是临到最后说我“挂钩”。我一看他是缠上我了,我难逃这个灯泡的差事了。 第二天,连队放假,我们学校也放假,徐海林吃完早饭后来到班里找到我,班长知道我俩经常来往,也没问我,徐海林和我去了郑家堡火车站家属区。 他叫我撒谎说学校有事找张凤芝,叫她出来一趟,我照办了。她还真在家,她见我去她家,她很吃惊,热情招待我,又是倒水,又是找香烟,我知道外面还有人等着哪,我马上推脱说:“不用忙碌了,快一点吧,学生在外面等着那。” 她母亲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多问。张凤芝和我出门走到院门外,我用手指了指在那边站着的徐海林:“看谁来了?等你呢,快去吧。” 张凤芝好像有点不太情愿似的,奔徐海林走去了,我在后面跟着,绕过火车站,他们俩直奔火车站南面的小树林,距离火车站不远,再往南走就是大山里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我距离他们俩有十几米远,我所站的位置:北面是火车道,火车道南侧还有几户人家,距离人家不远处,就是这一条小路,通往大山里的小路,只要我在这边一出声音,他们就能听得见,马上回来,我们不怕老百姓看见,怕就怕被当兵的看见,当兵的看见,也得是认识我们的,否则,我们是不怕的,因为那里到处是当兵的,都穿黄军装,不仔细看脸,都长得差不多,所以有些战士胆子就大了,比如我们。 我一会站着向着他们的方向望一望,看他们俩人比比划划地说得很火热,有些话语我甚至都能听的见:“你能留在部队吗?如果你能留在部队里,我就和你结婚,不然,我是不能离开我的父母的,和你去辽宁,那不可能!” 我一听这话,替徐海林捏一把汗,徐海林怎么能留在部队里呢?如果提不起来,今年就要复员回家了,他又当不上志愿兵,也就是职业兵,因为他没有一技之长,如:喂猪,做饭,种菜,开汽车,或是修理汽车等等。都有可能留在部队里,那也不会太长时间。七,八年,最多十几年。我听着徐海林的声音,我甚至屏住呼气。 “你也听说了,我们部队开始了两项制度改革了,我很有可能提不起来了,这几天我找连长了,连长也不知道团里是什么意思,如果我留不下,你就不和我好了,我可就没法活了,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已经挥之不去了,我睁开眼睛闭上眼都是你,要不我留在你们这里吧,让你父亲把我安排在火车站,你看咋样?” 徐海林开始向对方乞求了,他好像要下跪的样子,站在张凤芝的对面,听那声音有点儿象哭。有失男子汉大雅,有失军人尊严,我想把耳朵塞上,干脆不听了,耳不听心不烦嘛。 “我爸可没有那两下子,如果他能安排的话,我何必在这里当一个民办教师呢?你干脆死了这条心吧。”这话说得够狠的,还什么‘死了这条心吧’,忘了你给徐海林送白面油饼了。 那时,你咋就不死了这条心呢?我越听越生气,想把徐海林叫回来,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可谈的?我急得用脚踢石头块儿,“啪”一脚把一小块儿石头踢到了他们那里,吓得徐海林回头回脑的一直朝我这边看,我朝他摇摇头,意思是:没事儿,叫他不要害怕。 “那你就这么狠心和我分手?你难道都忘了吗,你给我送白面油饼还・・・・・・”徐海林还没有把话说完,张凤芝就打断他的话,毫不在乎地:“那有什么,只当我拥军了,当初看你有出息,可是情况有变化了,这就叫计划没有变化快嘛。”说着她把目光看向大山里,都不惜看徐海林了。我一看这可够呛了,徐海林没戏了。 “那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呢?还想找我们部队当兵的吗?”徐海林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我觉得他问得不值,你管人家找什么样的人呢,她的心都不在你这里了,还有必要和他废话了吗? 我看是没有必要了,白费口舌。还叫我在这里胆战心惊地给你们站岗,一旦传出去,我在这里给你们当电灯泡,我的脸还往哪里阁?我要是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我才不来呢,可话又说回来,徐海林毕竟是一名老兵,我是一名新兵,出于礼貌,我也得陪他,嗨,我就是这个命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要回去备课了,人家小李老师还在那边等着哪。”我的天哪,我还在这边等着哪,她哪里知道,我这叫什么等啊?我这是在执行任务哪:站岗,放哨。 我还等着哪,我等谁呀?我恨不得一走了之,我又想一气之下,跑过去拉着徐海林回连队,可是看徐海林那恋恋不舍的样子,我于心不忍。 “我已经把咱俩的爱情写到书里去了,你就不想看一看?”徐海林又不甘心地用上最后一招了。 “你的书在哪里呢?我可没有你那样的眼福,还看什么小说,留着你自己看吧。”说完这话,她转身要往回走了,我很高兴,一场散伙的交谈,分手的交谈,没什么可惜的,早早离开这里吧,我在这里干吧站着,真没意思,我也刚要走,徐海林使我出乎意料地跪在了张凤芝面前,我的心“砰砰”的挑个不停。你,徐海林,怎么能这样呢?我简直喘不过气来,看看结局吧。 “你没骨气!”说完,她走了,经过我面前时,是喘着粗气的。我看看徐海林他在那里流泪,我走了过去,拉他回了连队。 第五十六章 逃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早饭过后,我刚要准备走,通讯员来到了我们班里。他叫我去连部一趟,说是连长叫我去一趟,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跟着通讯员去了连部,连长已经准备完毕,他穿了一套新军装,我刚要开口问,他已经看出我要问他什么,“我也被邀请参加你们的艺术节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连长面带微笑地对我说。我高兴地差点儿没跳起来,连长也爱好音乐,他有一把京胡,一有时间,他就把我叫到连部,他拉京胡,我唱京剧,我们俩合作得很默契,所以他对我也很好,有什么话也不瞒我。 我们俩说说笑笑地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大郑家学校,张校长和崔主任及其热情地招待着连长。 老师们集合着学生,不一会儿,汽车的喇叭声一声接着一声,我问连长:“今天这汽车是怎么一回事啊?” 连长说:“我给营里请示的,这么多学生坐火车太不好办,使用汽车方便些,所以我找营长要了几台车,军民互助吗。” 汽车连就在我们营部后面,张校长很感激我们连长,所以他特意邀请我们连长来参加这次大会。 学生们一个个jīng神抖擞,笑逐颜开,连长坐在汽车的驾驶室里,我和老师们一起和学生在一起。 六辆汽车,排成一排,相距不远,第一辆车上,还打着一面红旗,红旗在晨风中“哗、哗”地迎风招展,草绿sè的军用解放牌儿气车,雄姿勃勃,威风凛凛。 我们在汽车上,唱着嘹亮的歌曲,路上的行人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们,由于车上都是学生,所以汽车跑不起来,速度很慢,十几里的路程走了半个多小时。这次大会是全柳河县的中学都参加的,规模很大,人数很多,我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大会。 当汽车到了柳河县城之后,那里的学生已经坐满了柳河第一中学的整个广场,当我们军车到达时,他们都在看我们,我和老师们把一捆捆的红缨枪扛到了我们学校的位置,连长已经和校长走了。 我刚要和学生们一起坐下,张校长来到我面前:“走,走吧,去主席台,人家局长叫你去的。”我跟着校长去了大会主席台。 大会主席台对于我来说,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地方,从小我就在想:大会主席台上的人,都是大干部大领导,一般人是不能上去的,我一个小人物。 今天也能上大会主席台上来,坐在那里,红领巾在胸前飘荡,旁边的校长们议论着:“大郑家有方便条件,他们离部队近,请校外辅导员方便,我们那里太远哪。” 教育局长坐在主席台的中间,一侧是我们连长,另一侧是柳河县副县长,还有几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称呼了,我坐在前排的右边第三个位置,就在我走上大会主席台的那一刻,我的每一根神经都是既紧张又兴奋,我从没有过的那种自豪感,从心头勇起,我自己感到,我的眼睛在放光,我的眼睛也比平时睁得大,有一点瞪眼儿的感觉。 望一眼台下,上千人坐在宽阔的大cāo场上,阳光金灿灿的,微风徐徐,蓝蓝的天空,飘着白云,四周的群山好像在俯瞰着我们,有几架战斗机不时在蓝天上飞旋而过。 高音广播喇叭响起中华人共和国的国歌声,大会开始开会了。一个个的发言,足足有一小时的时间,接近九点时,节目才开始演出,上午都是大型的团体cāo表演,下午才是歌唱,合唱,等其他节目的演出。我们坐在大会主席台上,当着评委。 我全神贯注地观看着表演,快到我们表演时,我还要从主席台上下去,指挥大郑家学校的学生,我要喊口令:“预备刺!” 当学生听到我的口令后,“唰”将红缨枪端起“突刺刺!”,“杀!”学生们异口同声高喊着口号。“防左刺!”“杀!”学生们把红缨枪向左摆动。“防右刺!”,学生们的红缨枪同时摆向右侧,“杀!” 喊声一阵高过一阵“防后刺!”,最后连续高喊“杀!杀!杀!”我又指挥学生变换了几种其他队形的刺杀动作,随着“枪放下!”的口号声,学生立即将手中的红缨枪笔直地立在身旁,“立正!”我接着大喊:“枪上肩!”学生们又“唰”地将红缨枪扛在了肩上,一朵朵红缨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耀眼,仿佛又回到了战争年代,看到jīng神抖擞的学生们,真好像是一个个儿童团员们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整个演出很顺利,学生们也很配合,他们一个个真是象上了战场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指挥,当学生在我指挥下跑步出场后,我的心才算落了地。当我又回到大会主席台上时,我看到了张校长和我们连长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长向我点了点头,我也向他付之一笑,我们又开始了观看下一个学校的演出。 十一点半左右,表演才告一段落。我和连长被邀请到一个大饭店里,满桌子的菜上,好像全有红辣辣的辣椒面儿,喝的是啤酒,连长看看我:“没事儿吧?能喝多少喝多少,但是不能多。”我点了点头。 校长们一个个敬酒,还不住地夸奖我的指挥有方,口令声喊的洪亮,我只是千篇一律地:“一般,一般。”“过奖,过奖。”不知不觉中,又是四五瓶啤酒下肚了。 我看看连长,他好像比我能喝,他面不改sè,说话还是应付自如,我心里总算有了底,他不能责怪我了,再喝点儿也没事儿,我放松了jǐng惕,又喝了两瓶,喝饱了,实在喝不下去了,肚子“绷绷”的,还要上厕所,算了,我就干脆躲了起来,去了外边,就是不上桌子。 张校长找我,找不到,问我们连长:“小李子呢?他怎么不见了呢?”连长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发现我,就说:“他不胜酒力,不用管他。”我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酒,眼看都十二点半了,他们有的好像还没喝够,眼睛还总是盯着酒杯,这是我从窗户看到的。 酒足饭饱以后,校长们走出饭店,我一直在门外等着连长,当连长看见我在门外等他,他一笑说:“你小子还真够诡道,你跑外面躲起来可以,可我不行啊。” 说话时他的前门牙上还有一块儿韭菜叶儿贴在上面,我献殷勤地告诉他:“连长,你的牙上有韭菜叶,绿sè放在哪里都好看,就是放在牙上不好看。”他一听我说,便:“噗”地一声,就好象马吃完草以后,发出的“噗”草声音一样,你别说,还真是好使,韭菜叶没了。 他看看我也笑着说:“你的前门牙上还有红辣椒叶子呢,红sè放在哪里都好看,就是放在牙上不好看。”我一听,也学连长那样:“噗”的一声,可是没有成功,动作不标准,没有“噗”出去,连长说:“动作要领不对,嘴唇要放松,气流才能通过,用嘴唇的力量将牙齿上的杂物噗出去。”我又学连长的动作,最后终于学会了。从那以后,这个动作一直陪我到今天。 下午的演出继续进行,太阳也好象喝足了啤酒,发出的光毒辣辣的,照在脖颈上火一样的烫,凉风也怕毒辣辣的阳光,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们下午不坐在大会主席台上了,而是坐在学生的前面,特意给我们摆放两排桌椅,但是,头顶上没有了棚盖儿,刚喝完酒的我们,在火热的天气里直往外冒汗。 一会儿冰棍儿,一会儿饮料,我的肚子里几乎全是液体了,那么一桌子好菜,没好意思吃几口,竟是喝酒了,我后悔,要什么脸面,干脆甩开腮帮子,大吃一场那该过好呀?这可好,有的菜还没吃到,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道,这是何苦呢,死要面子活受罪。 连长和我坐在一起,他满脸通红,他对我说:“你喝酒不脸红,你不可交啊。”我反驳道:“那不一定,有的人,喝酒入肝脏,有的人喝酒入肺脏,入肝脏之人脸红,入肺脏之人脸白。”他听我说完又道:“你哪来的歪理学说?还一套一套的,最近徐海林总找你,你们都干了一些什么?从实招来。” 他说话时态度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了。我不敢说慌,我酒后吐真言了,我把我和徐海林怎么去找张凤芝,我又怎么在蒋老师家喝的酒,蒋老师如何怀疑我和张凤芝的,我都一一的说了出来。连长一边听还一边说:“心思不正,怎么能成功,竟瞎胡扯。” 台上的节目也不知道演的什么,我们在下面悄悄地谈着,有的校长们开始打上“呼噜”了。“下面,欢迎大郑家学校的校外辅导员李占有老师,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鼓掌欢迎!”清脆悦耳、银铃般的女主持人的声音和掌声,把我们从谈话中拉了出来。 连长推我一把:“去吧,给他们露一手,”我的酒劲儿这时也消得差不多了,我借着点酒劲儿,更有了胆量,一点都没害怕,站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展开了歌喉:“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你不要悄悄地流泪,你不要把儿牵挂,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山茶花会陪伴着妈妈・・・・・・” 我越唱越来劲儿,把我的感情全部投入进了整个歌曲之中。那首歌可是当时歌唱家李双江的名唱,家喻户晓,脍炙人口的歌曲,是对越自卫反击战写的歌曲。一曲唱完,掌声不断,我又给大家唱了一曲《再见了大别山》。那一天,我的歌儿唱得最爽。 第五十七章 难缠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在艺术节上,我出尽了风头,尽情的发挥,即兴的演唱,使柳河县全体中学师生一睹我的风采,他们无不伸大拇指,在回去的路上,学生们都愿意和我交谈,让我教他们唱歌,张凤芝在一旁用斜眼儿看着我,她也想和我交谈什么,苦于学生不给她机会,她只好在一旁听我们谈笑风生了,我望着这些中学生们,没有一个唱歌唱的好的,不是五音不正,就是六律不全,再就是嗓音不好,我还真有心思教他们唱歌儿的。 回到了学校后我一如既往的学习,蒋老师被学校派出去进修学外语去了,回来后,本校开外语学科,外语学科是英语,我是一窍不通。蒋老师一走,就只剩下我和张凤芝两个人走这条山路了。 我有时候等她,她有时候也等我。她一般情况下走得比我早,他家里早饭也比我们早,我们冬夏都是五点钟开饭,所以她故意晚走时,我们才能相遇。 她自从上次徐海林找她以后,她知道我是当电灯泡的,后来她有点一见到我就躲闪,好像怕我说什么,一次相遇后我把我的看法和她说了:“两个人的事,又没有什么生活基础,都是一见钟情的那一种,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就可以随时分手,那有什么可惜的,毕竟感情太浅。” 我一个十仈jiǔ岁的青年也能说出大龄青年的感受,令她有些惊讶,她对我不象对待小弟弟那样对我了,她也让我教她唱歌。 “林中的小路有多长,只有我们在漫步中度量,月亮好像一员明镜,映红了我们羞红的脸庞,哎······在这美好的夜晚,你的心,可和我一样,愿这林中的小路默默伸向远方······” 我知道她想要学什么歌曲,我来一个投其所好,就教了她这首歌曲,她学得很认真。 有一天,张凤芝的老叔张校长问我:“小李子,你的个人问题,有谱了吗?”我一听感到奇怪,就马上回答了一句:“没有啊。啥事儿啊?” “那你看我侄女咋样啊?”我有点儿蒙了,我一时不知咋回答他。我想起蒋老师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徐海林双膝跪倒的场面,我都历历在目,再说了,她到底多大年纪呀?她对我说她二十二岁,我有点怀疑。 “想啥呢?说话呀。她怎么样?如果同意,我给你们当红媒。”我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我······要问问······我爸······我妈。” 张校长听了我的话后也明白我在推脱他。他“啊”了一声就离开了,我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我刚入伍还不到一年,又不知道将来如何,如果像徐海林一样,她还会和你好吗?我不敢想象。 通过我所知道的,她在我的认象里就不怎么好了,今天不知为何又看上了我,我有些害怕,难不成她也要给我送白面油饼?行了,歇歇吧,我可受用不起。 放学后,我像往常一样,夹起我的书本就回连队,我刚走到学校大门儿的地方,初三的一位女孩儿,名叫耿红红,她在那里等我半天了,她见我走过来后,jīng神紧张地,还满脸通红地,递给我一张纸条,然后她就跑走了。 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道:“我爱你。”我马上回头看她的踪影,早没影了。我把纸条撕成碎片扔在路边,我继续往连队走去,我的脑海里不断出现今天的场面,张校长,张凤芝,那位初三的女孩儿,这是怎了,我一时难以招架,弄的我脑子里乱哄哄的。 就在我难以理清思绪的时候,“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干什么去了?咋这么长时间呀?”我一看,“妈呀,还没走呀?”我在心里想着,可是嘴里没说出来。这可怎么对付啊?我静观其变,我默不作声,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反问一句:“你咋还不回家呢?有事儿吗?” “就是等你呗,今天我老叔对你说了没有啊?”她歪着头看着我问道。 “问我了。”“那你是什么意见啊?”她紧追不舍地问我。“你的年纪太大啊,我父母不会同意的,在家时,看过的对象就是差岁数太大,我父母都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她一听就急着说:“我才二十二呀,你不也二十多岁了吗?差一两岁还大吗?” “那我也要先通过我父母才能定,我怎么能随便私定终身呢?我要写一封信,给父母请求一下。” “那得多长时间啊?”她有些期待有些失望地问我道。“一个月左右吧。”我随便说了一句。 快到连队了,我加快脚步,紧走几步,把她落在了后面,“我先走几步了,防止他们看见,”她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心事重重,我一有什么事就完全写在脸上了,无论谁问我:“怎么了?”我都一笑回答说:“没什么。”人们都说:时来运转遇朋友,晕败时衰遇佳人。这么说,我要坏事儿了? 第二天,当我刚走下山坡,耿红红一闪身,出现在我面前,红着脸塞给我两个煮熟的鸡蛋,“这是我偷着拿出来的,你吃了吧。” 我急忙向四周看了看:“你这是干什么?你还读书哪。”我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她看我脸sè不好,就马上说:“我不想念书了,没意思,将来跟着你多好啊。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就愿意听你的歌声。”我此时哪有什么心思和她谈歌声,我生气地对她说:“赶快回学校上课去,你才多大点年纪呀,就想这些不该想的事儿,看你爸妈不打你的?” “我都十六了,你不也才二十左右吗?你才大我几岁呀?”我把鸡蛋又塞给她说:“我们军人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这是要受处分的,你赶快回去,否则,我把你告诉你的班主任去。” 耿红红没有接住那两个鸡蛋,掉在了地上,我转身就要走,她上前抱住了我的一只胳膊,正好被一个老师看见了,我急眼了,拽开了她的手,逃也似地直奔学校大门而去。 我心里极其不安地坐在办公桌前,这可怎么是好呢?把这事情告诉校长去?他能理解我吗?如果那位老师把刚才的场面宣扬出去,那我是有口难辩哪。 我极力劝自己,遇事要镇定,不要慌,先静观其变吧。如果是再没有什么发展,就地解决不更好吗?虽说镇定,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地过着这一天。 我小心地观察着老师们的表情,等回到连队,我找连长,把我的事情对连长一五一十地说了,当连长听后,他沉思了半晌才说:“这种事情是难免的,咱们部队那一年都有领走当地姑娘的事情发生,你又会唱,又会跳,还会弹琴,哪个女孩不动心?你在那里再呆上一段时间看看,如果那个女孩还是缠着你,你就回来,但是你一定要把握住你自己,绝不能放松自己呀。” 我听了连长的话后,心里总算有了一点儿底,觉也睡得踏实了。 一连几天没有发生什么动静,星期五的一天,放学的钟声敲响了,我环顾四周,老师们各忙各的,都在急着回家,张凤芝这几天也不晚走了,他一看我走,她就走,我没办法躲开她,就和她肩并肩的往回走着,我们刚一上山冈,我一眼就看见耿红红躲在一颗大松树后面,不知道张凤芝看没看见,张凤芝一边走一边问我:“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我一笑回答说:“你说哪里话呀?我一天忙着复习,哪有时间考虑个人的事情啊。” “你一定是有了,比我年轻,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叫耿红红,她大姐就跟你们当兵的走了。”她说完,还“哼”了一下。 “啊?你怎么知道的呀?”我不解地问道。我心想,哪能这么快呀?除非那位老师说出去了,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的呢?我和她争辩说:“我根本就没答应她,我还批评了她。” “那你怎么不和我老叔说呀?怕你心中有鬼吧?”她步步紧逼。“我把此事告诉我们连长了,我没有告诉你老叔,就是怕你老叔整治耿红红,她还是个孩子呀。”我为耿红红担心着,也为她辩解着。 “什么孩子呀?孩子还能懂谈情说爱?她在初三都蹲级了,她都十六七岁了,什么都懂了,还什么孩子,都成大人了。” 这时我多么想如果有蒋焕晨老师在,那该多好啊,我省的张凤芝在我身前身后的磨叽。 又快到我们连队了,她知道我又要加快脚步了,她大声地对我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鸟飞还有影子呢。”我从她身上才看出女人的厉害,她要诽谤我?她还能使出什么花招呢? 我暗地里瞎猜着。我也想出来各种应变的理由和借口,她说我没有告诉她老叔,我为什么不告诉她老叔呢?如果她老叔把耿红红批评了,或是把她撵回家了,我不成了千古罪人了吗?连长叫我不要声张,我还是听连长的吧,也许耿红红早就回心转意去上她的学了。 第五十八章 幸免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这几天,我在给初三学生上课时,发现耿红红不爱听我的课,她一看见我进屋,就趴在书桌上假装睡觉,我也不去招惹她,我上我的课。不过这几天,她和张凤芝闹起了矛盾。 张凤芝教她们班语文课,她一上课,耿红红就搞小动作,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不说出来,我夹在中间,不知所措,好在这几天她们谁也不找我了。 白天好过一些,到了晚上,连长告诉我说:“李占有,团里要举行歌唱比赛,庆祝七月一rì党的生rì,同时也为庆祝八一建军节做准备。所以每天晚上,连队取消一切活动,全连指战员都要学习歌曲,由你担任指挥并教唱,你就辛苦一下了。” 我欣然接受。吃完晚饭后,全连集合在一个宽敞的明亮的,大三间空房子里,这空房子,是我在大郑家学校期间同志们建起来的,准备给四零五火箭炮排和会议室的,四零五火箭炮排还没有选出人来,可是会议室却先使用上了。 这栋房子,是在连部的东面,后盖起来的,一共有六间房子,三间房做会议室,三间房给火箭炮排,火箭炮排一共有三个班,正好是一个班一间房,房子是刚刚健完,面南背北的建筑,一律砖瓦结构,屋里地面还没来得及用水泥抹,只是用红砖铺地,新砌起来的间墙,泥口还没有完全干,也没有勾缝,在这个大空房子里很凉快,四面透风呢。 每名战士都拿着自己的“小夹摆”凳子,整齐的坐在新修建的会议室里,我先教给战士们的歌曲是《再见吧,妈妈》,同志们学的非常起劲儿,我教的也很认真。 这首歌曲是战士们耳熟能详的歌曲,所以教起来特别顺手,不一会儿就教完了。连长命令我指挥大家演唱一遍,我就指挥大家演唱了一遍,这时同志们的嗓子也有点疲劳了,我看看连长,意思是休息片刻,再说我也有点儿累啊,连长明白了我的意思,命令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我也坐在我的夹摆子小板凳上休息。 六点半到八点半一共两个小时,我们平时也是这样,不过不是学习歌曲,而是学习各种武器的原理,包括武器的构造原理,杀伤力,及保护等等。我们每名战士要记笔记的,年终还要考试的,都是笔答题。 有的战士不会写一些难写的字,所以连长和指导员决定由我来担任连队的文化教员,我主要是教同志们的语文识字课,每周的周三晚上是我的课,以前是在食堂里上课,今天晚上,我们是头一次在这里教唱歌,同志们都感到很新奇。 在室内的北侧墙上挂一块黑板,是用来抄写歌词用的,战士们是面朝北坐着,右侧就是新砌起来的砖墙,足足有两米多高。我们所有的战士都靠在墙根下坐着,我们休息的时间结束了。连长让我领唱一遍,又复习了其他一些歌曲,连长觉得不够口,让我再教唱一首歌,我事先没有备课,歌会唱,但是歌词卡壳了,我当时浑身都冒汗了。 连长一下命令,我就马上想:教唱哪首歌好呢?电影《元帅与士兵》插曲,‘燕子归来’那首歌,唱起来很是抒情,但是不适合合唱,没有气势,唱起来声音不够大,战士们使不上劲儿。我搜肠刮肚,终于想出来一首我会唱的歌,电影《铁道游击队》插曲,‘谈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这首歌适合于合唱,节奏也明快,我拿起一支粉笔走在黑板前,开始给战士们抄写歌词来。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谈起我心爱的土・・・・・・”当我抄写到“琵琶”二字时,我当时不会写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急得站在队伍前面,浑身好像是在冒火一样,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连长看出来我的尴尬,他对战士们说:“谁会写‘琵琶’?两个字儿?”“我会,”顺着话音看去,是三排三班的战士李国亮,他自告奋勇,连长叫他来到前面,写出这两个字儿,他大大咧咧的走到前面,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皮帕’两个字,写完后还是大大咧咧的走回去了。连长问我:“他写的对吗?”我左看右看不象那两个字儿,正在这时,副指导员王明高走进会议室,他看见我在那里一头汗,连长说:“咱们的文化教员写不上“琵琶”两个字儿了,你快看看吧。” 副指导员来到了队伍前面,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麻利地写出琵琶二字。我惭愧地说了一声:“谢谢副指导员,还是您高啊。”他风趣儿地说:“那是,我叫王明高嘛。”全连战士都被他逗乐了。连长接着对大家说:“看来,我们大家还要虚心学习呀,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对!”同志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好了,继续教唱歌曲吧。”连长怕耽误时间,急着催促道。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谈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爬上飞快的列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车站和铁道线上,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我们爬飞车,那个搞机枪,闯火车那个炸桥梁,就像把钢刀插入敌胸膛,打得鬼子魂飞胆丧・・・・・・”歌词写得好,旋律也明快,唱起来使人情绪高涨,尤其是后面的歌词和旋律,逐渐加快,但是有些难度,战士们唱起来唱不齐所,不是有的同志落后了,就是有的同志抢先了,我一遍一遍的教唱着,还有的同志歌词唱不下来,连长气的直跺脚。 “不行,今天学不会这首歌,就不睡觉,这是任务。“我一看,脸长的态度很坚决,我也忘记累了,我一遍一遍的教唱,一遍一遍地指挥着,这时我看我的手表已经是快到八点半了,战士们的嗓音也有些哑了,也需要休息了,我对连长说:“连长,同志们都学得差不多了,唱歌不能超过四十分钟,尤其是咱们,都已经使出原劲儿了,在唱下去,会产生声带疲劳的,那样的话,会对明天继续唱歌有影响的,另外我也唱不动了呀。”连长看我嗓音确实有些哑,他看了看他的手表,也差不多了,可他认为再练习一会儿,也没有问题,他叫通讯员取水去让我喝,我说什么也唱不出来了,我也有些故意弄出哑嗓的声音“吖,吖”两声,连长看我实在不行了,就命令全连战士“起立!回班里,在熄灯之前,复习今天所学习的歌曲,一定完成任务保正我们连在歌唱比赛中,取得好成绩。一定第一,大家有没有信心?”“有!”同志们高声喊道。同志们一听要放我们回去了,都来劲儿了,所以喊声就高。 一排先下达口令:“齐步走!”接着二排,三排,我走在最后,连长和我刚一走出会议室,就听身后“噗咚”一声闷响,我和连长回头一看,当时吓出一身冷汗,新垒砌的那座红砖墙齐刷刷地倒了过来,如果我们再晚走半分钟,就把我们全压在下面了,那样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的稍显偷懒行为挽救了全连战士的xìng命。连长和指导员还有副指导员王明高,连连对我说:“李占有救了大家,我们得感谢你呀。”回去后。全连的战士们也都议论着刚才所发生危险:“那沉甸甸的红砖,如果砸在头上,会是什么样子呢?谁的头能架住砖砸呢?李占有如果再唱一会儿,我们就玩完儿了。”“今天的事,不给李占有嘉奖,太不应该了。”“李占有是不是有第六感官呀?”“给他嘉奖,没门儿,他要是教一首好学的歌曲,早就完事儿了・・・・・・ 种种议论声不绝于耳,那一夜,我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连长能给我嘉奖吗?如果给我嘉奖,我好意思要吗,我不能要,那不是我的功劳,我还想偷懒呢,那纯属于凑巧,我又反过来想,如果我早些教唱完毕的话,说不上也早些回宿舍了,另外,如果我教一首好学的歌曲,那也许早就回宿舍了,可我又偏偏选了那么一首歌,比较难唱的歌曲,真要是同志们被红砖砸住了,我说不上还是罪人呢,我假设着各种可能,不知不觉中我进入了梦乡,那一夜,我做了好多好多的梦。 第二天,连部做出决定:全连庆祝,伙食有后勤司务长来安排,啤酒管够喝。大部分同志都感谢我,我却一再说:“都是大家的造化,托大家的福。”庆祝会上,连长说:“昨天,如果出现事故,罪魁祸首是我,我一心想第一了,可是谁能料到这专墙还会倒塌呢?追究砌墙人。”说完,大家又被逗乐了。 原来,这墙都是大家自己垒砌的,追究谁去呀?后来才知道,垒砌红砖墙,不能一气儿垒起得太高,如果垒起得太高,就会出现倒塌的危险,这是专业人士告诉我们的。 我在大郑家学校时,把这件事对老师们说了,老师们也都为我们感到庆幸,张凤芝在下班时,对我说道:“你在连队里,还当老师呀?”我回答说:“不算老师,只是上级交给的任务。”“那你能不能破格提干哪?”她又问我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我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目前还没有,谁知道今后会不会有啊。”他又问我:“你给家里写信了吗?”“写了。”我真的写了一封信,所以我回答她很干脆。“要是被砸死了,还写什么信,都是故事了。”我们都笑了。 第五十九章 拜师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就是不参加营房建设劳动,也不参加军事训练,相比之下,清闲一些。七月一rì那天,我们参加了团里的歌咏比赛,我们没有获得第一,在指挥时。我由于用力过猛,一不小心,从凳子上掉下来了,把膝盖还卡坏了,战士们急得直跺脚。 我咬牙坚持着指挥完那场比赛的。连长说我:“指挥胳膊用力,你身体用什么力呢?你看看脚下呀,要是不掉在地上,咱们就第一了。你看扯不扯。”我知道连长是在逗我开心,可是我的心就是开不起来。一到节骨眼上就掉链子,我真没用。 耿红红这几天不和我说话,她在放学时,站在大门口,等着我并看我走后,是不是和张凤芝一起走的,然后她才回家。 我暗自好笑,这个女孩够痴心的,就是长相一般,如果我不是新兵,我很有可能考虑把她领走,可是我刚入伍,不行啊。这是我心里的想法,我谁也没告诉,我把这一切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今天晚上,我们连队又进行了“学习雷锋见行动”的大型活动,我们班还是由班长带领我们,目标就是郑家堡火车站,班长说:“今天我们去哪家比较好呢?”我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去一个没有去过的人家,总去那一家没意思。”班长说:“那好吧,跟我走,咱们去最前面的一家,看看他们家是否有活干。”我们跟着班长去了最前街。 铁路南的一家,两间油纸盖的土坯房,一个木制的大门,大门有些松垮,班长在前面领路,我们跟在后面,他家大门是在房屋后面,距离正房有二十多米远,我们一行人的队伍拉得很长,班长都走进屋里了,队伍后面的人还在后院大门处. 他家屋子很小,装不下我们全体战士,后面的人也没进屋里,只是在屋外等候。 我和赵世安,沈红宝还有黄玉伟就在门外了,班长先进屋里的,等他出来后,告诉我们说:“大家注意了,我们今天来对了,这家是铁路老职工了,家里人口很多,养了一头猪,有猪圈,咱们先去三个人收拾猪圈,再去两个人扫院子,剩下的去挑水。” 我们按照班长的吩咐,大干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冒汗了,我是收拾猪圈的那一伙,猪圈里虽然不大,可是积郁的粪便太多了,我们先是用铁镐刨,然后在用铁锹向外扔,扔在外边后,还要用筐抬到大街上的垃圾堆那里,所以我们是最后一伙干完活的。 罗海生老同志,来到我们这一伙,帮我们抬垃圾,猪圈里的我和黄玉伟都很感激。当我们快要干完活时,一位老者出现在我们面前:“辛苦了,同志们,进屋喝口水吧。” 一听口音还是个山东人,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渴了,一听老大爷这么一说,就笑嘻嘻地直说:“谢谢。”拿起衣服,身上还冒着热气就走进屋里,我心里想:你们都走进屋里看看,还混个脸熟,我不能白干活,我也要进屋让他们家人看看。 我大了呼哧地走进屋里后傻了眼,屋里是两铺炕,南炕和北炕,南炕上坐着一位老太太,围着老太太坐着的是一堆姑娘,我没敢抬头看,马上把目光转向北炕. 只见北炕的炕头上,坐着一位小男孩,年纪和我差不多,只见他专心致志的在那里看书学习,他的大腿上是一个木制的小书箱子,还没有刷sè儿,他就在小木头箱子上学习和写字。 他见我进屋后,只是一笑,然后又去看他的书了。我也不便久留,喝的水,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凉的,弄得我手忙脚乱,穿的衣服扣还系错了,上下错管儿了,一撇长,一瞥短,我也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儿,我说南炕的姑娘们看着我就笑,我还以为我很逗人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后悔做事太草率,出了个大洋相。 回去后,班里的同志笑话我说:“见过世面的老师害怕女孩,这好像不合情理呀,莫非是・・・・・・” 他们还要说什么,被我打断了,“什么呀,我只顾和那个男孩说话了。没顾得上衣服的纽扣,谁知道它上下错管儿呀?”“哈哈哈・・・・・・” 同志们笑声一片,好不开心。那一次‘学习雷锋见行动’,使我多少有点丢面子,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挽回面子,在他们面前表现表现,主意已定,我等待着下一次的活动的到来。 终于等来了‘学习雷锋见行动’的那一天,我积极主动地走在最前面,班长说:“今天我们去另一家,不去那一家了。”说完,他绷着脸很像真事一般,我有点失望地问班长:“咱们不是连续三次在一家吗?这一次咋有变化呢?” 班长一听我的问话,又假装说道:“因为有的同志一见人家姑娘就发慌,怕再出丑。”我一听这是班长在逗我,就笑了:“还能老紧张啊,这一次我要和那个男孩好好唠一唠。” 黄可伟问我说:“唠啥呀?”“你看他聚jīng会神的样,他一定是个好学习的孩子,他学习的东西我愣是没看懂,这一次我要和他唠一唠。” 干活时他家都是木头栅栏我不注意把上衣刮了一个口子,我很心痛,班长对我说:“没事儿,到年底咱们要换服装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可是我的事被老大爷看在眼里了,他进屋后就把我衣服被刮坏的事对老伴儿说了,等干完活儿,老太太连拉带扯把我拉进屋里,让我脱下衣服,给我缝,我没办法,只好从命,就在我脱衣服的时候,一个声音叫我耳熟“你是我们学校的校外辅导员老师!李占有!”我回头一看,“是你?宋国英。这是你家吗?”我惊异地问。 “是啊,原来你也参加这种活动啊?李老师。”这个小姑娘使我想起路上曾经遇见过的小男孩。 整个这条路上就两个学生去大郑家学校,那是我第一次去大郑家学校的路上,一个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地问过我,接着就是这个小姑娘,她在初中一年级,她总是一个人走路,都是很晚才到学校,回家时也是一个人走路,不与人同伴儿,我对她有太多的疑问。 今天,相遇在她家里,我真好像是有好多话要问她,可是一看见她身前身后都是姑娘,我又一时想不起来话题了,“你是这家的?”我问了一句没有分量的话。“当然啦,我不是这家还是哪家的,哈哈哈哈。”她也会笑?我看她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在学校里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话呀。所以我记住了她的名字。 “我家里五个姑娘,一个男孩,一共六个孩子,她是老五,以上这几个都毕业的毕业,不念的不念,都在家里呆着。”老太太拖着山东口音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这时北炕上的小男孩开口说话了:“你是校外辅导员?那次在柳河县第一中学的艺术节上,是你唱的歌,把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给震了。可惜,那一天我没参加,我拉肚子了。” “你叫?・・・・・・” “我叫宋国江,她们都是我的姐姐和妹妹。我就在柳河县高中读书,今年才读高一。” 这时我才认真地端详着面前的这位小男孩,他浓眉大眼,白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嘴不大不小,只是一颗门牙稍长一些,牙齿很白,大耳朵,他见我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就有了话题,他一股脑地问我:“你家是哪里的?” “你是农村的?”“你考过大学?”・・・・・・我都一一地回答他,他见和我有了共同的话题,他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实际上,他也很孤独,他家就他一个男孩,玩不到一起去,说不到一起去,没办法,就是看书学习,学习看书。 不一会儿,衣服缝好了,大娘把衣服递给了我,我也没看,直接就穿上了,和我一起在屋里的黄可伟看我和宋国江谈的热乎,他一眼一眼地看我,我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我索xìng不去管他了,我问宋国江:“你学的这是什么呀?” “英语啊。”他提高嗓音大声的说道。“啊?英语?好学吗?”我又紧追不舍。“好学,你会汉语拼音吗?”他问我说。“会呀,汉语拼音我当然会了。”我刚要再说什么,黄玉伟在那边说了一句:“李占有还是我们连队的文化教员呢。他就教我们语文的。” 宋国江一听眼睛直冒亮光,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要学嘛?李哥。” 他直接称呼我李哥了,我的心里别说多高兴了,我连忙说:“想是想,就怕学不会呀。”他一听说我还想学英语,他就毛遂自荐地说:“我教你,你有时间就来我家吧,保证教会你。” 我一听简直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当天晚上,他就教会我英语中的二十六个字母的读音了,因为它们和拼音的读音太像了,他看我学习英语不费劲儿,他教起来也很有信心。 回到连队里,黄可伟把我学习英语的事,向班里的人说了,他们都很佩服我,李树斌问我:“你能学会吗?”他有些怀疑我的能力。 我说:“差不多,很好学。”就这样,我每到zì yóu活动时间就去他家,他告诉我说:“要想学好英语,就得买一台录音机,学习发音和口语。”我记住了他的话,自己攒钱,每个月六元钱的均贴补助,我舍不得花,攒起来,一年多就能买一台录音机了,我盼望着。 第六十章 英语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会说外国话了,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我念书时,也没有学过外语,谁敢学习外语呀,那时,谁要是学习外语,就是崇洋媚外。可是现如今,外语是一门学科,考大学时可以算做一门参考学科,今天我是三生有幸,我也会说外语了。我的学习兴趣是非常高涨,什么: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还有五个元音字母;a,e,i,o,u,一个半元音子母:y,我当天就背的滚瓜乱熟,只是会读还不行,要会书写才行,书写时和汉语拼音差不多,要有四线格,书写时是以第二格为基准,下边是以第三格为基准,出了第二格,就是上伸, 下了第三格就是下延,我为了省钱,没有去买英文本,而是用废旧的报纸,拉上格,就在上面写英语字母,我们一周时间才有一次zì yóu活动,所以宋国江教我的那一点知识,我在一周时间内就学习的差不多了。 在大郑家学校里,我一有时间就写一写英语字母,教导主任崔永照看我学得很认真,他就来到我跟前,看我学的是什么,结果一看就说:“这一下可有人选了,我们有外语老师了。”他这一说,张校长也来看我学的是不是英语,他也没见过英语是什么样的,一看我写的弯弯曲曲的字母,就说:“小李子,干脆复原吧,在我们学校教学,我负责你的工作转正问题。”我不知可否,只是嫣然一笑:“现在我是刚学呀,还不能教学,等我学好了再说吧。”张凤芝看我学习英语,她也走到我的办公桌前看我写英语,她看了半天:face,nose,hand,head,arm,food,leg・・・・・・她不知道这些单词都是什么意思,问我说:“你和谁学的英语呀?”我没有抬头,一边写着英语单词一边回答她说:“高一的学生宋国英的哥哥宋国江,他们家就在你们火车站那里住,他们老家好像是山东的。” “你跟他学,能行吗?他能教好你吗?他要是能教好你,咱们何必还派人出去学习呢。”我看看她,只是一笑,没有说什么,我又开始了我的学习。张凤芝一看她的话在我这里不起什么作用,也意识到自己是自讨没趣儿,就回到她的座位那里了。我自己有时情不自禁的读出声来:What’sthis?It’sabook,What’sthat?It’sadesk,我的读书声,引来许多目光,他们私下里议论我的说话声,被我听见了:“他能学好吗?校长就让他留在我们学校,如果学不好,那不是误人子弟们吗?”“他和一个小孩子能学个啥呀?发音能标准吗?”“学习外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语音不标准,那可就毁人一辈子呀。”“人家学习外语,都是从小学习,哪有这么大的年龄才开始学习外语呀。这不是胡闹吗?”・・・・・・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一言不发,我心里想:等周末我就去宋国江家里问一问,我到底能不能学好英语。我的发音到低标不标准,我的发音标不标准,取决于宋国江,他的发音要是不标准,我的发音上哪里标准呀?等到了周末,我就去了宋国江家里,他们刚吃完饭,见我来了,宋国江的几个姐姐和妹妹都去了南炕,她们还真明白事理,立即哑口无言,静悄悄的,我呆在屋里有些不舒服,多少有些紧张。 “宋国江同学,我有些问题需要问一问你。”“啥问题?说吧。”他一见我还有问题了,还要问他,好像还挺严肃,他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静静地等我发问。 “他们怀疑你的发音不准,都说你是个孩子,不靠谱。”我把白天所听到的都对他说了出来。 “你听谁说的?我的发音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不信你可以去我们学校打听打听,等你有了录音机,就知道我的发音标不标准了,你如果要是信不过我,你就不要跟我学,不就完事了吗。”说这话时,看得出他很生气,大大的眼珠子还斜看着我,他的不高兴,可把我吓坏了,我连连道歉,赔不是:“你大人不见小人怪,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大人有大量,你宰相肚里能行船・・・・・・”我还要往下说,他把鼻子扬起老高:“行了,行了,这都是哪跟哪呀,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就一句话,你学不学吧?” 我连忙说:“学,学。”“那就别胡思乱想的了,快整把。”他把英语书往我面前一放说到。我当时浑身直冒热汗,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他母亲看在眼里,就把毛巾递给我说:“别和他一样的,他就是这个脾气,从小就把他惯成这个脾气,学点啥真不容易。” “得了,妈,你说啥呢。”宋国江对他母亲鸡头掰脸地说了一句,我一看这小老师还真够厉害呀,我可要小心为妙哇,千万不要让他批评了,他的嘴可够损的。 第二天,我在大郑家学校里,再也不怕他们的窃窃私语了,我一心一意地学习着:What’syourname?MynameisLiZhanyou,Howoldareyou?I’mtwentyyearsold,我一遍一遍的读着英语,越读就越来劲儿,晚上放学时,张凤芝等我一起回家,她歪着头对我说:“看你学习的劲头挺足啊,你一周去几次老宋家呀?”“一次。”我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她家里女孩可多呀,老大和我的年龄差不多,老二和你的年龄差不多,你可要加小心哪。”我怎么听着这话里有话似的。便脱口道:“你啥意思呀?你怕我和他们家姑娘谈恋爱?你怎么这么看我呀?”我说话时的语气有些生硬。她笑着对我说:“你急啥呀?我又不是认真的,不过你可要小心,总没错吧。”她好像有些委屈地样子,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她好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八下没一撇呢,我怎么就成了她的人了?嗨,真愁人。 宋国江看我学习很努力,学习进度也很快,三十二开的小课本,我差不多一周时间就学完了,单词也背了下来,句型也会写了,课文也会翻译了,还会读了就是背课文有点难。宋国江他一看,我这个学生还值得一教,他原来想通过一段时间观察我的学习,看看我是不是这块料,如果不是学习的料,就教我几个单词和字母就拉到了,不成想,我一发不可收拾,学习起来没个头了,直追的他还要备课,他说:“我要是不备课就不能教你了,你接受能力太快了。”我还一直谦虚说:“一般般啦。”宋国江的老父亲是个直肠子,他一辈子干巡道工,默默地几十年,从山东随老亲闯关东过来,后来铁路招工,他老人家就报了名,经人介绍和老家一起过来的宋大娘成亲了,他们恩爱有加,生儿育女一大堆,老大是属狗的,今年比我大三岁,在铁路上干临时工,老二不爱说话,在家和宋大娘干些家务,老三和老四看上去差不多,好像一对双胞胎,刚从学校下来,还有些书生气,她们也无事可做,除了上山采些山货以外,也就呆在家中了,老五叫宋国英,她一人还在读书,从他家里看,多少有些重男轻女,女孩读书读的好与不好,宋老大爷和宋老大娘也不过问,就是怕宋国江读不好书。 宋国江也知道他父母对他很是器重,他也不负众望,在柳河县第一中学高中一年级,全学年第一,这在当地很出名,都夸老宋头有个好儿子,宋老大爷也以儿子学习好高兴,人前背后也偷着乐,不到六十的年纪,脸上布满了核头纹儿,他有时和我闲聊说:“我这一辈子呀,没有想啥福,也没有攒下什么金钱,就是攒下这么一堆姑娘,谁让老伴儿是个盐碱地呢,竟烧瓦盆子,不出金刚钻,每个人吃我一袋米,算起来,得多少袋米?你会算,你给我算一算。”我乐了:“上哪里去算呀?我可算不了。” 宋大爷脾气多少有些怪,万事不求人,一般的活计都是自己干,宋大娘和宋大爷就是不同,她能说会道,个子不高,身体微胖,山东口音还没有完全改过来,我也问过大娘,为什么口音一直没有改过来,她老人家说;“改不过来了,一说话,就想起老家来,老家人说话好听,这边的人说话垮,不好听。所以我一直没改过来。” 宋国江他们的口音都是东北口音,他们对我就像家里人一样,我刚开始时受拘束,可是时间一长,就随便了许多,我也不是眼中没活之人,我一到她家就看哪里有活去哪里,从不偷懒。宋国江看我很爱学习,他也很高兴,他说:“明天教会你英语音标,四十八个音标,可够你学一气儿的。”我信心十足地说:“没关系。”宋国江开始了他的教学:“英语中有四十八个音标,二十个元音,二十八个辅音,其中两个半元音・・・・・・” 第六十一章 冒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自从我学习英语以后,我每天三点钟就起床,因为那时的太阳已经出山了,等战士们五点钟起床时,太阳都老高了,我也不帮厨了。 我只是拿起英语书走出营区,在小山岗上,身披霞光,先是大声朗读英语课文,大约是半小时左右,然后找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下来,用小树枝在黄沙土地上写着英语句子,单词,音标。 后来我发现,早晨记忆单词很快,我试着记忆单词,结果我在一天早晨就记忆单词三十多个,在学校里记四十多个,在晚上记三十多个,一天下来,我记忆一百多个,我高兴极了。 树枝条在沙土上面写完后就可以刮平,然后重新再写英语单词,即省本又省报纸,一举两得,我乐此不彼,初中一年级英语一共有两本书,我两周多时间就拿下了。 宋国江对我很有信心,他教我也很卖劲,一开始是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叫我读,后来他发现总这么教不是办法,应该教给我方法才对,怎么才能教给我方法呢? 那就是先把英语的国际音标教会我,他先教会我二十个元音音标怎么发音的。我回去后努力记住发音,我在站岗时候跑到了走廊里借着灯光背读音,白天里,我在大郑家学校里记读音和写法,到了晚上,我又盼到了周末,正好连队里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拿起英语书直奔宋国江家。 宋国江知道我,到周末我必去,所以他就在家里等我去,我一到她家,直接开始,他先是考考我,看我巩固如何,是不是雨过地皮干式的学习,他在考我时,非常严肃,稍微错一点,就鸡头白脸地:“咋整的?”短短的一句:“咋整的”就够我喝一壶的了,别说他发脾气了。 一天晚上,我兴高采烈地去宋国江家里,他刚吃过晚饭,见我去了,先是问我几个简单的句子,什么:Howareyou?Iamfine,thankyou,Howdoyoudo?Goodmorning,Goodafternoon,Goodevening,等等。然后就开始提问我音标的读音。 当提问我四个前元音的发音时,尤其是第四个前缘元音,也就是那个梅花音,我一连几次都没发不好这个音,他有些来火了:“咋整的?这么笨呢!” 这时我发现南炕上的姑娘们,都看着我和宋国江,我当时的全身就像通电一样难受,汗马上就顺脸流下来,浑身发热地厉害,我把上衣纽扣解开了,他见我干着急,也读不准,他眼睛都不惜看我了,让我一遍一遍地读,反复读,我就一遍一遍地反复读,最后终于读标准了,他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也不知为什么,我就怕他那句:“咋整的,”他的语气有点哭腔不像哭腔,赖赖豪豪的,酸不拉唧的,叫你难以形容。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学习,认认真真地背他教会我的东西,以防他考我。 他给我讲解英语音标的发音要领:“英语前元音发音要领,为什么叫前元音呢,就是因为他发音在舌面的前三分之一处,发前元音很难,发音时,要领一定要固定,不能滑动,发音器官按指定位置,不能乱放,辅音发音要领就好掌握多了。”接着,他就教我辅音音标的发音:[s],舌尖儿顶上牙齿背,使气流在舌尖和牙齿背之间冲出来,声带不要震动,声带不振动的叫做清辅音,声带震动的叫浊辅音,摩擦音的发音是可以延长的,而爆破音是不可以延长的・・・・・・ 我,我默默地记着,认真地听着,我反复的练习着,快到九点时,我必须回连队了,我不能夜不归宿,那是要违反纪律的,在回去的路上,我努力地回忆着今天所学习的东西,晚风吹着我的面颊,凉爽了许多。 天空中星星眨着眼睛,幽蓝幽蓝的天空中不时划过一道流星,留下一道长长的亮光,我沿着铁路向回走着,不远处,营房的灯光就出现在眼前了,远远的听见战士们在夜练的声音,战士们在练习单双杠的各种练习,白天太热,又没有时间,所以只有在晚上趁着夜sè,练习这些器械,我也练习过,把手掌得皮弄掉一块,再也不敢练了,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在部队里所发生的事情,回忆着自己所走过的路,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今天还学会了英语,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嗨,人哪,说不上走到哪一步啊。 “滴・・・・・・滴・・・・・・嗒・・・・・・嗒”熄灯号声响起,我加快了脚步。在熄灯号吹响之前我归队了,我就不算夜不归宿,班长看我回来了,就偷着来到我身边对我说:“刚才连长来过了,他问我你回来没有,我说你回来啦,去厕所了。他也没多问就走了,我还为你担心哪,你回来就行拉,下回再早一点回来就好了。”我说:“我知道了。”晚上,我想着连长来班里的意思,他是怕我出现问题,放心不下才来班里的,这一点我是清楚的。我为了不让连长生气,我还真要早些回来,免去麻烦。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了,连长也早早地起床了,他看见我又走出营区,他从内心佩服我的毅力,因为我每天夜里都学习十二点左右,他有时查夜,发现我还没就寝,就严肃地对我说过几回,以后再也没提起过。 连长跟我走出营区,他在我身后什么也不说,当走到我写字的地方后,见我停了下来,他也就不走了,我看连长不说话,心里有点害怕,就问道:“有事啊连长?”“有事儿。不大。” 他见我坐下来了,他也坐在一块石头上:“我考虑你的事儿,今年报考军校的通知下来了,你想不想报考啊?”我问了连长:“分文理科吗?” “不分文理科了,都考数学,物理,化学,语文,政治,没有外语。”连长认真地对我说:“我想给你报上名,这几天看你学习英语那么忙,也没来得及对你说,昨天晚上我去了你们班里,班长说你去了厕所,其实我知道你没回来,知道你们班长护着你,我就走了。” 我露出感激的目光看着连长,心想: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连长说完转身要走,我急忙问连长:“连长啊,什么时间考啊?” “八月二十六号上午,部队从地方找来教授给你们辅导一个月。你们多幸运那。”连长又补充一句:“抓紧时间复习吧,还学什么英语,鸭语的。”我望着连长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让我考军校,不同意我学什么英语。可我知道我自己,我把数,理,化在上学时,扔得太亏了,现如今用上了,才知道后悔,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周末又到了,我这次去宋国江家里,不仅仅是为了学习外语去的,我想让宋国江帮我补习数,理,化,我抱着极大的希望,原以为宋国江能好好帮助我,我就满怀希望地一口气儿把连长的话说给了他。 宋国江也很高兴,他们家人都很高兴,宋国江问我想补什么,我说:“我想补数,理,化。”“什么?数,理,化都补?那你还会啥呀?”一句话说的我,差点没钻进地列子里,我无地自容,浑身大汗又冒了出来,我一个劲儿地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还说着风凉话:“啥也不会,还会出汗?就会出汗吧。”我用一脸的悲哀像看着他说:“我可是大革命毕业生啊,我是考的文科呀,我把数,理,化扔了,没学,再说了,就是想学也没有人敢教你呀。”我强词夺理地说道。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把数学书打开了,翻到一页,问我:“什么叫多项式?”我在那里“吭哧”半天,也没有回答上来,他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南炕上的女人们看着我的尴尬,我的汗又不听话的往外冒,因为我下定决心,我不再出汗了。可是,不好使啊,我这一次的汗好像出的更多。 宋国江嘴里不住地“嘶・・・・・・”我站在那里就知道冒汗,最后宋国江还是心平气和的对我说:“死马就当活马医吧,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吧,咱们先补数学吧。”这三个“吧”字儿,好不叫我灰心! 我想一走了之,不考军校了,什么也不会,考什么考,丢人现眼,考不上还丢一圈人,这不是光腚推碾子吗?我无jīng打采地听着宋国江讲着什么,不时地也“嗯哪”地答应着,宋国江废了一裤兜子劲儿,我也没听懂什么,我还假装听懂了。那一晚上,别提我有多难受了,我在回连队时,直拍打我的脑袋:“咋就这么笨哪,白长在脖子上了,每天还给你吃那么多东西,我怎么就这么没有用呢?天哪!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今天是吃尽了“窝囊”。我垂头丧气地走在回连队的路上,回想着宋国江给我讲的课程,什么也没记住,我还挨了好几顿损。 我回班里时,黄玉伟和我说话,我都没听见,汗出的太多了,需要喝水了。 第六十二章 考试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去军里参加文化课辅导班,不是所有报名的战士就参加。得经过初选,初选上的考生才能去。 那一天副指导员通知我去团里参加考试,他对我说:“李占有,你这次参加考试,是连长指导员在营里给你争取报的名,这次参加考试都有四十多人,全团一共有三个营,一个营有一个机枪连,一个炮连,再加上三个步兵连,一共五个连队,一个团又有三个营,一共有十五个连队,加上团直机关的jǐng卫连,特务连和通讯连,还有一个防化连,几乎是二十个连队了,每个连队有两个人参加考试,加在一起就有四十人了,再有个别人照顾的,你就是属于个别人那一伙的,因为新兵不允许参加考试,因为你是咱们唯一的校外辅导员,又是咱们连队的文化教员,所以考虑到对你的照顾,和鼓励,营长也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你到团里参加考试,要服从指挥,不要给咱们连队丢脸哪。” 我记住了副指导员的话,我早早地出发去了团里,八点钟开始考试,我和其他连队的几名同志,还有我们连队的林嘉兴,他是去年入伍的,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的,我们高高兴兴地走在去往团部的路上,刚走出四里路,我们就发现一个老年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哭泣着,当我们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式宋国江的老父亲,我急忙走上前问个究竟,他老人家一边抹眼泪一边对我说:“我今天一早去那个村买一个小猪崽儿,花了一百元钱,我用麻袋背着,谁知道麻袋坏了,小猪崽跑了。” 我劝老人先不要哭,问他小猪跑到哪里去了,他用手指着去往团部的方向,我又问他:“大爷,小猪跑多长时间了?” “刚跑,不到三分钟。”宋大爷带着哭腔对我说“帮帮忙吧,帮我找回来吧,过年我请你们吃猪肉。” 我看看林嘉兴,他二话没说:“走吧,大家跟我一起上山,把距离拉开,一起搜查。”他的一声令下,还真是好使,大家都跟着他一起上山,正好去往团部那里,一举两得,一边去团部,一边帮助宋大爷找猪仔。 我们刚向山里走不到一里地,就发现小猪崽在一块草地上吃草,我们追赶,小猪崽跑不过我们,不一会儿,小猪崽就趴在山坡上不动了,只是喘气,宋大爷担心怕小猪肺子炸了,小心地过去把小猪抱起来,装进麻袋里,又把坏的地方用绳索重新绑好,经过我们大家一再检查后才让老人家背走。原来,小猪崽是从宋大爷的破旧的麻袋的一角钻了出去,破麻袋都有些遭烂了,他老人家小看了猪崽儿。 我们帮助宋大爷找到了小猪崽后,到达团里还提前了半小时呢,我们到处走走,我们一点都不觉得累,总也不来团部,就是稀奇,都想看看,我到徐海林曾经呆过的jǐng卫连去看看。 那里的战士们都已经出cāo了,他们训练也很辛苦,我想象着徐海林在jǐng卫连时的情景,他一定是很努力,再加上他和团首长的关系搞得好,他才被下派锻炼,准备提升,可是老天不遂人心愿哪,今年还实行了两项制度的改革,不准在部队里直接提干了,都必须考军校,我是赶上了好机会,可是我是学文科的,理科都不学习了,现补习是不好使的,我这次也是不得不来,也就能答两科,一科是语文,而另一科是政治,那几科也就是蒙完拉到。 开考时间到了,我们走进了团直机关的大礼堂,我们答卷是在大椅子靠背上的横版上,整个大礼堂,能装一千多人,我们报考的考生,一共有四十多人,空旷的大礼堂里,装着我们四十几人,就好像一叶小舟,飘荡在无边的大海当中一样。 我们考生距离很远,监考的考官,是团里政工处的徐干事和另外一个大个子,第一科考的是数学,一共是五道大题,第一题是填空题,第二题是判断题,第三大题,是文字题,我就看不懂了,我把前面几个小题答完后,后面的大题就不会做了,我左看看,右看看,见抄也抄不到,就瞎胡蒙了几道题后,交卷了,和我一起交卷的有好几个人呢,我们在外面闲聊着,等待下一科考试。 第二科考的是语文,这一科我答得很认真,第一题是汉字注拼音或拼音注汉字,第二大题是解释词语,第三大题是单句分析,在下列句子中找出主语,谓语,宾语,状语,定语等等,第四大题是古诗文解释或翻译,最后一道大题是作文,题目是:《我为什么当兵》我是这样写的: 九年的学习生活结束了,我也曾把脚步迈进了高考考场的大门,可是,都怨自己学习不努力,名落孙山了。一次,解放军战士的领章帽徽吸引了我,我从那鲜红的领章帽徽上看到了希望,我拒绝了回学校重读再考的建议。 我报名来参军了,当我来到部队的那一天,我就决心把自己交给部队,可是,部队能要我们吗?当服役期满了以后,我们还是照样回老家去的,都说:当兵为人民,也不全是呀,也有为自己的时候,我就是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来的。 本想在部队里考文科大学,可是就在我们来到了部队以后,两项制度的改革出现了,不准再连队里直接提干了,入党还有比例了,我们只能是靠刻苦的表现了,我放弃了炮连,来到了最艰苦的步兵连队,我起早贪黑的去帮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做细小工作,为的是能在部队里留下来,我看,那可是希望渺茫啊,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我要是服役期满后,听从上级领导安排,党指挥一切,听党的话,跟党走,人们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是我到想当将军,可是这将军怎么才能当上啊?你不参加考试就提不了干,提不了干就没有希望了,还怎么当将军・・・・・・ 我信口开河,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借此机会一股脑地写了出来。 语文题我答的很顺手,答完题也到交卷时间了,我交完语文试卷后,心里感到很舒畅。接下来的是政治,我答的也很好,还提前交了试卷,最后两科是化学和物理,我和几名战士没有答卷,一看时间还早,回连队也没有事做,我们几个人商量,不如爬山去吧,我们就去了团部后面的大山上。 在山上,我们一会儿跑着,一会儿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这山连着那座山,山山相连,我们忘记了来参加考试,我们在大山上放声大喊,远处的几个放羊人,看着我们,也回喊着,一时间整个山谷成了我们呼喊回应的大厅,我们高呼一声,山谷那边的回音半天才能消去,他们高喊一声,回音也是半天才能消失,我们喊着玩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片种人参的山地前,一个老年人,在地里忙着,我们过去看看老人是如何种人参的,原来我以为人参都是山上自己长的呢。哪里知道,人参还能人工种植,所以我想看个究竟。那一排排白sè的人参晒在山坡上,我问老大爷:“这人参能值多少钱一斤那?”老大爷听我问这话以为我要买人参呢,他马上就回答说:“十三元钱一斤。”我接着又问道:“这人工种植的人参能有营养价值吗?” “有倒是没有,可是,这种人参也便宜呀,纯山参多少钱你都买不到啊。”老人看我们不想买人参的样子,便埋头干他的活去了。 我们在种植人参的地方逗留了一会儿,又开始去另一个山坡,那里有养蚕的人,满山坡的桑树叶子,不弯腰低头是看不见蚕茧的,养蚕人是个中年男子,我们和他攀谈起来:“养蚕一年能赚多少钱哪?”林家兴问道。 “赚不了多少钱,就是年吃年用。”这时我突然想起,班长增经说过:蚕蛹可以烧着吃呀,我这时也有一点饿了,就问那位中年男子道:“听说蚕蛹能用火烧着吃吗?”那位中年男子看看我说:“你可要胆子大才行,否则,吓着你我可不管哪。”我们异口同声说:“不怕,不怕,你给我们找几个蚕蛹试试吧。”那个中年男子,找了几个蚕蛹,扔给了我们,我们去那边空地,找了一点干柴,向那个人借了火柴,烧起了蚕蛹来,头一次吃这玩意,也不知道火候,有的蚕蛹被我们烧糊了,有的蚕蛹没有烧熟,我们就开始吃上了,那个中年男子看我们还真是敢吃,他又给我们找了一些,我们一个个吃的是忘记了时间,我们一个个吃的是黑嘴吧,有的战士还把脸都弄黑了,我们吃了一会儿蚕蛹,又离开了养蚕人,去那边的小溪旁,洗脸去了,我们洗完脸,我一看手表,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等我们回到连队时,天都快黑了。 第六十三章 耳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和林加兴回到了连队,连长问我们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我们说帮助一老汉找找小猪崽儿了。连长也没多说什么,副指导员王清高问我们考得怎么样,我们就说马马虎虎,等待发表成绩吧。 等到了晚上,林家兴和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是去厕所,遇见了他,他问我:“小李子,你也来了,真巧。”我们两个人蹲在厕所里,他也是坏肚子,拉稀,我也是拉稀,我们俩蹲在厕所里比着拉稀,他问我:“你也拉稀了?是不是吃蚕蛹吃的呀?”我半天没回答他,我觉得好笑,头一次吃蚕蛹,还吃坏肚子了,原来那玩意好坏肚子呀,下一次我可不吃蚕蛹了。 第二天,全连开大会,成立四零五火箭筒排,人员在我们这几个排中选拔,每个排中选拔六人,三个排中就是十八人,六个人一个班,连班长都算在内,我对火箭筒很是感兴趣儿,我主动报了名,连长看我很积极,他就同意了我的报名。 后来他就按着从三十九军过来的战士中选拔,其中有不少当过火箭兵,会放火箭弹,我们只是向他们学习,就这样,我被编排在四零五火箭筒排第二班,当副班长,班长是哈尔滨人,他也姓李,叫李京长他长得黑黑的,大眼睛,长鼻子,说话的声音有点像女人,中等身材,听说军事技术很过硬。 同志们帮我把行李搬了过去,我们班的李树斌也去了火箭筒排,他这一次没有和我一个班,我们两个人分开了,我们搬到了新建的营房里,隔壁就是会议室,差一点要我们命的那个会议室,自从来到了火箭筒班里,我们少了一个人,还是大桶子屋,一铺大床,一铺床上,能睡十几个人,我们虽然说是三个班,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班,十八人睡在两张床上,一个屋子里,干什么都在一起,好不热闹! 每到晚上,一班长姓孙,叫孙大海,也是哈尔滨人,他有一个爱好,就是不管干什么他都把自己的小收音机打开,放着小声的歌曲,或是音乐,他该看书看书,我问过他:“班长,你放着收音机,能看进去书吗?”他笑着说道:“你不知道啊,看书听着音乐,能刺激神经,防止困倦,还能记忆扎实,不信你试试。” 我听他一说信以为真,就在他跟前学习英语,可是,我一听音乐就兴奋得不得了,总想随着音乐哼哼,高兴时还手舞足蹈起来,他一见我还活动起来,就笑着对我说:“你还没练出来呀,要学习伟人他老人家,学会闹中取静,而不是进入情景,你是干什么的要清楚,不是学习音乐的,它是帮助你学习的,辅助你学习的,你又不懂了,听音乐,nǎi牛能多出nǎi,听音乐母鸡能多下蛋,听音乐,庄家能长得快,神奇吧,你如果听音乐,学习时能事半功倍。” 他说的我眼睛都听直了,我头一次听说音乐还有这么神奇的功能,我不敢相信,但嘴上没有说出来,我默默的在心里实验着,看看究竟能不能这么神奇,我在他跟前默默的学习着,他也总是放着收音机,他看的书都是科学种植或是科学养殖方面的书,我不明白的问他:“孙班长,你成天看这些书有什么用啊?”他看看我的英语书笑着说:“你学习英语有啥用啊?” “我学习英语想当翻译,当笔头翻译。”我想了一下才说道。他又问我:“当笔头翻译,你翻译谁的文章啊?” 他的问话使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看我无话可说了,他又接着说:“我看的书回去后都能用得上,比如,种植,我能中一些高产蔬菜,高产玉米和大豆,养殖方面的书,回去后,我能养一些猪,狗,鸡鸭和大鹅,还可以饲养牛马羊,鱼等等。 这些技术,都是比较先进的,复员后,我能找到适合我自己的工作,而你的英语,我看是够呛能找到适合你的工作,关键是你想给人家翻译资料,谁能给你呀?你又去哪里找资料啊翻译呀?那不是天方夜谭吗?哈哈。” 他说完后,笑的我回身发毛,我恨我自己,这么一句闲问话,竟引出了这么多的质问,把我说的体无完肤,你别说他的话还真是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真是的,我去哪里找翻译的资料啊?谁又肯相信我翻译呀?我这不是瞎学吗? 那一夜,我又陷入了沉思,我这不是白学吗?等复员后,我和谁去说英语呀?一个农村,谁又会说英语呀?我怎么竞走瞎路呢?我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了。 我扛着火箭筒,跑在队伍的后面,前面的战士们高喊着:“杀呀!”“冲啊!”不一会儿,就听见连长高喊我的名字:“李占有,打掉前面的火力点!”我肩扛火箭筒,一听连长命令,立即卧倒,打开四零五火箭筒的瞄准镜,装上炮弹,对准敌人的碉堡。一勾扳机,火箭弹一道火光,shè向敌人的碉堡,敌人的碉堡被打掉了,可是我却被震醒了,我浑身是汗,我摸着床,心里想:这是床,不是前沿阵地,也没有什么四零五火箭筒,我又摸摸我的耳朵,没有什么声音,呕,原来我是做了一个噩梦啊。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了真枪实弹的训练了,副连长把我们带到了山上,老兵们挖好了担人掩体后,他们给我们做了示范,一边讲解,一边做着示范动作。 孙班长比他们都强,副连长让他给我们讲解他也没含糊动作利落地趴在了地上:“四零五是怎么一回事呢?四零五就是指火箭筒的直径是四十零五厘米,简称为四零五火箭筒。 它的杀伤力很大,一发炮弹就能打垮一座敌人的碉堡,一发炮弹也能打垮敌人的一辆坦克,一发炮弹还能炸掉一栋大楼,它的有效shè程是三百四十米,瞄准目标时,要根据距离的远近,太高瞄准点一到两公分左右,由于弹着点不能和你所瞄准的目标成一条直线,所以要抬高火箭炮的瞄准星,那样的话,我们放出去的炮弹就能击中目标。 四零五火箭炮的炮弹是钻进物体里然后爆炸的,我们在瞄准时,要把自己的身体和火箭筒保持四十五度角儿,否则,火箭弹向后喷出的火焰能把你烧着了,那就非常危险了,因为火箭炮的炮弹头是靠火药爆炸向前推进的,炮弹头再向前飞的时候,是旋转的,炮弹的尾翼有一个向螺旋一样的东西,炮弹就靠它向前飞的・・・・・・” 孙班长的讲解,我一字不落地都记在了脑海里。他给我们讲解完毕后,就给我们做了一次示范,他把火箭筒扛在自己的肩上,用右手勾住扳机,左手拖住火箭筒,用左眼瞄准目标,只见他趴在地上,身体与火箭筒斜成四十五度角,他在勾动扳机之前,告诉大家:“注意了,我要放了!”话音刚落,就听震天动地的一声响,一到火光划过,不一会儿,就听对面山坡上“咚”一声,炮弹在山体里面炮炸了。 副连长命令我们一字排开,趴在掩体后面,架起自己的四零五火箭筒,练习瞄准,过了两个小时后,他就命令我们把炮弹箱子抬了过来,这边练习瞄准,那边打真实的炮弹,我们都认真的练习着,都怕炮弹后喷时把衣服烧着了,又怕把耳朵震聋了,孙班长告诉我们:“不要怕炮弹声,只要你张着嘴吧,就没有事儿,千万不要把嘴闭上,再去堵耳朵,那样的话,耳朵就危险被震聋的。” 副连长在我们放火箭炮之前,都一一的进行检查,当我放火箭炮的时候,我心里还想着昨天晚上的梦,我心里说:我的梦还真是准,梦见放火箭炮,就真放火箭炮了,我按照孙班长的讲解,趴在了地上,抗好火箭筒,当把火箭弹装好后我的心里才有点发慌,副连长站在我身后:“瞄准,预备放!”副连长怕我犹豫,就在一旁下达命令。我一闭眼睛,手扣动了扳机,眼前一道火光,什么也看不见了,耳朵里像有一股气儿,从一头吹向另一头,随后,我的耳朵里就是“嗡・・・・・・”一直就是这个声音。 副连长问我什么,我也听不见,就是看他干嘎巴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好像问我:“你张嘴了没有?”我也不知道我的说话声音有多大,“我不知道我张没张嘴呀,我只顾瞄准了,当我扣动扳机时,眼睛都闭上了,上哪里还知道闭不闭嘴呀。” 副连长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是被炮声给震住了,他再也不问我什么了,我害怕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放,每放一炮,我都吓的激灵一下,可是耳朵里就是一种声音“嗡・・・・・・” 等回到连队,我把我想说的话都写在纸上,给孙班长看,孙班长也用笔写在纸上:“你不用怕,过十天半月就会好的,这是正常现象。”我看后,心里才算有了底。 有过几天,我们要参加四零五火箭筒卧姿shè击大比拼,全团火箭筒兵都参加,连长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他做事都想要第一。另外,我这些rì子又不去大郑家学校了,因为,那里学生已经放暑假了,我就得和战士们一起训练了。 第六十四章 面具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火箭筒的炮声始终在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我计算着每一天,在这段rì子里,我只是看人们张嘴,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有时干着急,只是看口型,猜他们的用意。 有的战士也和我一样,我们互相听不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们就是笑,我们也没办法,就是等,等时间一过,才能过这个劲儿。 我们一天除了训练火箭筒的卧姿瞄准,还要训练跪姿瞄准,立姿瞄准,除了打固定靶,还要打活动靶。 活动靶是用一块白sè的大纱布做的坦克型,周围用钢筋支起来,然后在用汽车轮子带动着靶子跑动,靶子跑起来就好像坦克一样,我们练习瞄准,还要掌握好提前量,才能击中目标。 我还没等耳朵恢复听力,就又参加了团里举行的四零五火箭筒实弹shè击比赛,在去团里之前,我们还进行了夜间火箭筒实弹shè击,连长带领我们去了一座小山前。 我们距离那座小山有三百多米远的地方,构筑了单人掩体,然后在山坡上事先放好了一个罐头瓶子,里面放好了一只燃烧的蜡烛,我们照着蜡烛瞄准,当我们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就看那火箭弹冒着火光,划过夜空,成一道弧线击中那边山坡,然后就是一声闷响,有时灯火不灭。 有时候灯火被击灭了,火箭弹放出的时候,他喷出的火焰,清楚可见,在它喷过之后,沙土泛起,就好像用人刨过一样,可想而知,它的威力是多么的巨大。 我们上午练习完了火箭筒,下午还要进行防化训练,防化训练就是戴上防毒面具,防毒面具是一个带有长长的,像大象鼻子一样东西,前面有两块眼睛玻璃,能看见前面,四周是塑料制成的外壳,戴在头上,一股塑料味道,在燃热的天气下,闷得你喘不过气来,我们训练时,就在晴朗的天气里,还是下午,正当太阳光十足的时候,毒辣辣的阳光照在地上,像火一样,划一根火柴都能着火苗。 训练场上,全是黄沙土,黄沙土里面还有鹅卵石镶嵌在表面,黄沙土经过战士们长时间的踩踏,坚硬无比,阳光照在上面,把鹅卵石晒得火热火热的,脚踩在上面,都滚烫滚烫的,好像在上面都能煎熟鸡蛋。 我们身穿军装,头戴防毒面具,在下午十二点半钟就开始了训练。我们趴在滚烫的cāo场上,还要肩扛火箭筒练习瞄准,当我们趴在滚烫的cāo场上时,全身也跟着滚烫滚烫的,就是不戴防毒面具,也要全身冒汗,何况还戴着有味道的防毒面具,闷得我们简直要昏死过去,不一会儿,汗就把衣服湿透了,我们一趴就是一个小时,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眼睛时,辣的眼睛都睁不开,那种滋味是难以形容的。 全连战士都趴在火热的cāo场上一动不动,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感受,我想他们也许是昏过去了,所以趴在那里不能动弹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就不动呢? 汗水流过我的眼睛,又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我伸出舌头品尝一下汗水,咸咸的,汗水又流过嘴边,直接流进脖领子里,不一会儿,军装就湿透了,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当我们起立站成一排时,都是水人儿一个,我们听到口令:“摘下面具!”时,恨不得立即将防毒面具摘下,踹它两脚。 可是,摘下防毒面具不是那么容易的,防毒面具的脖领处,有一个带子,缠在脖子上很严实的,不然的话,毒气照样会进入呼吸道的,所以我们带上防毒面具时也很费力的,要经过连长检查的,我们摘下防毒面具后,一丝清凉的风吹了过来,我们对风无比亲切,一个个张着嘴巴,做着深呼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军装的脖领子处都是最湿的地方,拧一把,都能出水,过一会儿,再看看军装的后背,都是汗渍的图案,白sè的,一圈儿一圈儿的。 就在我们站在原地休息时,我身旁的黄可伟站不住了,我清楚地闻到了他呼吸的味道,一股黄豆腥的味道,就是生黄豆被嘴咀嚼后才会有的味道,就见他站立不稳,摇晃着倒在了地上,他是临时xìng休克,中暑了,连长命令我们将黄可伟抬往yīn凉处,然后给她服下清凉片,卫生员对他进行护理了。 我们休息之后,又进行第二次戴防毒面具的训练,下午最热的时候到来了,两点到三点的时间是一天下午最热的时候,我们极不情愿地又戴上了防毒面具。 连长看出了我们的情绪,他让我们摘下了防毒面具,极其严肃地对我们说:“同志们,要想不受战争时的制约,就得花大气力苦练,平时苦练一分钟,战时少丢一条命,当敌人把毒气弹投向我们时,如果你不戴防毒面具,就可能死亡,我们在抗rì战争时期,吃过不少rì本鬼子的亏,有多少战士牺牲在rì本鬼子的毒气之中,我们要把自己训练成一名钢铁战士,无论是在什么恶劣的条件下,都能经受得住考验,否则,你就是死路一条,明白吗?” “明白!”实际上,我们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可是一训练起来就怕热了,连长也看出来我们怕热了,他接着又说道:“怕热是不行的,我就不怕热吗?我不也和你们一样吗?我戴防毒面具要比你们更艰苦,因为我比你们胖,我站在这里都出汗,何况还要戴防毒面具,另外你们才多大岁数,我都三十多岁了,比你们要遭罪,我不下火线,你们就要坚持,同志们,你们能不能坚持?”“能!”同志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戴防毒面具!”连长的命令一出口,我们立即又戴上了防毒面具。“卧倒!”“唰”战士们又趴在了火热的cāo场上,刚刚消一点的汗,又冒了出来。 我趴在地上,心想:如果是肚子痛,正好,趴在地上,一会儿就会烫好,如果有风湿病,也会治好的,热它的吧,不怕它热,就当是理疗了,治病了,心静自然凉嘛,自己安慰自己,不就是热吗,你把它当成了治病,不一会儿,我就有了困倦的感觉,趴在地上不知不觉睡过去了,都因为我晚上学习英语,睡得太晚了,所以一放松,就睡过去啦。 我的动作没人发现,等全连战士都起立站起来的时候,我还在那里呼呼大睡,战士们都以为我也是中暑了呢,就马上向连长报告。 连长走过来踢了我一脚,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机灵一下,马上端起火箭筒又要瞄准。 连长又是一脚,踢在我的屁股蛋儿上,我回头望一眼,傻了,都已经站在那里看我呢,等我站起身后,全连战士“哈哈”大笑起来。 我摘下防毒面具后,傻傻地站在那里,连长气的也憋不住笑了:“你李占有可真有办法,晚上学习英语,白天利用训练时间睡大觉,都睡在训练场上来了,你可真胆儿肥呀,其他同志休息,李占有,戴防毒面具!趴下!” 连长的态度十分坚决,也十分严肃,我不敢怠慢,急忙戴上防毒面具,又重新趴在火热的地上,这一下可好,连长一会儿过来用脚踢我一下,我认真地瞄着,好在身体都已经习惯了,多少有些适应了,不太感觉发烫了,我趴在地上练习着,连长一会也没了兴趣,见惩罚我一会儿也就行了。 他用眼睛瞪着我说道:“再不用功训练,就取消你学习外语的资格。”他这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就怕连长不让我学习英语,他早就说过:学习外语可以,但是不能耽误正事儿,我们是军人,不是外语学院,你也不是外语学院的学生,我们要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如果你那样不务正业的话,其他战士怎么办,他们能没有意见吗?出事也好,做事儿也好,要让别人说不出来什么,让我这个连长也能说得过去。 连长的一个眼神,叫我明白了许多,我毫无怨言地擦着脸上的汗水,笑着一个劲儿地承认错误:“连长,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不是好战士,我一定改,我下次再也不敢睡觉了。”我说话时,偷着用眼睛看连长的表情,他的脸绷绷着,我怕话语不到位,接着又说道:“连长啊,你就当我中暑了还不行吗?我那时实在是发昏了,我・・・・・・” 连长一看我还要顺嘴胡说什么,就打断我的话:“行了,行了,别胡说八道了,你还要中暑,一个中暑的就够呛了,你还要中暑,都中暑了,我们还怎么训练?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说点儿吉利话。去那边,练习瞄准去。” 我吐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儿,就又趴在cāo场上练起了火箭筒的瞄准来。 太阳有些偏西了,阳光也不太热了,防毒面具的气味儿也不那么大了,我们又练习一会儿,连长就命令起立,我们每次训练完后连长都要进行讲评,所以我们排成队,随着“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稍息!”的口令声结束后,连长开始了今天下午的讲评。 第六十五章 胆量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紧张的训练项目一个接着一个,这天中午,我刚睡醒去营区外面的厕所,我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就没有了,等我从厕所出来以后就不见人影了,我还在怀疑我的眼睛时,突然听见耿红红的声音:“李老师,李老师。” 声音很低,我寻声望去,果真是她,我见她好像在外面站好长时间了,我的心有些紧张,急忙跑过去,问她:“你干什么来了?”她看我半天才说道:“你说呢?来看你呗,多长时间了,也不见你,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环顾四周,见没人,就急忙对她说:“行了,你也看到我了,赶快回去吧,让别人看见不好,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去不了你们那里了。” 她一听我说这话,吓得急忙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我怕被别人看见,就急忙回屋里了,我担心耿红红会不会回家,她是不是又在营区外面等我,这个孩子使我很头疼,我怎么才能摆脱她呢?这个问题始终在我脑海里打转转。 今天下午的训练科目是:方位角行进。方位角就是以什么作为参照物,然后成多少度角前进,走多少米就能让你找到东西,这种训练是战争时期,你能正确判断出敌人的方位,会计算方位角,会找什么东西,我们刚开始时,都不会,连长一遍一遍地教我们,我们一开始时,是以我们连队营房南面有一棵大树作参照物的,我们经过训练,一点一点的领会了方位角行进的要领,我们刚一开始训练的距离很近,后来就逐步变远了,一千米变成两千米,三千米,······ 刚一开始是寻找帽子,手套之类的东西,还有纸条等等,这些东西,都是连长和副连长事先准备好的,他们在训练前就已经把东xī zàng好了,然后叫我们去找,如果找回来了,就算合格,找不回来就是不合格,不合格的战士还要训练,合格的战士就可以休息了。 为了练习战士们的胆量,连长和副连长特意把寻找物放在坟地里,我就去过两回坟地,第一次是在下午三点多钟,我按照方位角行进着,走着走着,前面就出现了一座坟茔地,大大小小有十几座坟茔,按照连长给的距离差不多到了,可是就是找不到东西放在哪里。 我在坟茔地里转悠着,新坟旧坟我一个一个地找,我只是注意了坟地周围了,忘记坟包顶端了,当我仔细看坟包顶端时,有一座新坟顶端用土坷垃压着一张黄钱纸,就在黄钱纸的上面,土坷垃下面,有一块小白纸条。 如果不注意,很难被发现,我找到了东西别提多高兴了,我手拿着东西往回走着,这块坟茔距离我们连队有三公里远,是在我们连队西北处的一个山坡上,在去往坟茔地的路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还有树木,时而有巨石立在路边。 我一边走一边想,我在读书时,和二姨家大表哥去田地里打鸟,我给大表哥遛鸟,不注意就掉进过坟里,还看见过白sè骷髅呢,那时就没有害怕过,从小时,就听母亲讲过坟地的故事,什么鬼打墙啦,鬼点灯啦,和鬼打牌等等,鬼打墙就是走在坟茔地里的时候,总觉得面前有一座墙挡在面前,怎么走也走不出去,走一天了,结果还是在坟茔地里转悠,就是走不出这座坟茔地,我在念书时,曾经问过老师,老师给我的解释是: “当你走在坟茔地里的时候,尤其是黑天,你本身就jīng神紧张,再加上你的左腿比右腿短,自己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前进方向,所以走起来像里画圈儿,不象在白天,人们走路时,前面有目标,奔着目标前进,就不会画圈儿了。当走到亮天时,才发现自己还在坟茔地里,就以为是鬼打墙了,那时人们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一般情况下,鬼打墙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夜间的,白天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鬼点灯是坟茔地里有尸体的腐烂,腐烂的尸体就会产生磷火虫,在夜里,一大堆磷火虫聚集在一起,就会出现像火一样的灯光,人们就把那种光亮叫做鬼点灯了。” “关于和鬼打牌的现象,也是一种幻觉,当一个人走在坟茔地里时,画圈走路,走不动时,坐下来歇息,有时不注意就把活人烧过的黄钱纸灰顺手装进了衣袋里,等天一亮,发现自己还在坟茔地里,就像自己和鬼在一起了一样,一摸衣袋里,还有黄钱纸灰,你想啊,那该有多害怕的一种事情啊。那都是人们不注意时,又无法解释清楚后,才说出的和鬼打牌的一种说法,什么yīn间都是使用这种钱的,所以自己掏出的是真人民币,而赢回来的是黄钱纸灰,那有可能吗?” 老师的解释,让我半信半疑,那时我也不明白什么叫磷火,也没看出来自己的大腿有什么不同,究竟哪个长哪个短,我还多次试验过,也没能实验出来,我也曾经想过,在夜里去坟茔地亲自走一走,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出来,结果时机到了,我们今天就进行夜间方位角行进了。我焦急地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晚上八点半开始训练,先出发的是一排的战士,他们回来需要半小时左右,我们只能是等待了,夜间出发时可以把刺刀打开,但是没有子弹,我们火箭兵还没有枪,只能是借用他们的,我们火箭筒排是最后一组训练,等到我们出发时要在十二点左右了,正是半夜了,在我们前一组的战士,还出现了差错,他们在出发时看错了方位,去了相反方向,我们等了一小时了,也不见他么回来,后来连长派一排的同志出去找他们,结果在一片树林里找到他们的,他们还在树林里找东西,连长根本也没把东西放在那里,你上哪里去找啊?听班长说,以前进行方位角行进时,走丢过战士呢,那时他们在大山里搞方位角行进,树木丛生,如果方向搞错了,那就越走越远,派出去的战士都走丢了,第二天天放亮了,才辨别清方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回部队去。 当轮到我时,我就猜出仈jiǔ不离十儿了,肯定是坟茔地,我就按照参照物前行,结果证实我的猜想是对的,当我来到坟茔地之后,我端着枪,四处搜查着,然后我就开始做起实验来,我在坟茔地里转悠几圈以后,也不见自己有迷路的感觉。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腿有短的现象,我怕耽误时间,就又马上寻找连长放的东西来。 当我把坟茔地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东西放在那里,当我把目光从坟茔地移开,在坟茔第四周寻找时,发现了一个用炕席卷着的东西,我借着夜sè一看,是刚放在这里不久的东西,有二尺左右长,我用刺刀挑了一下,没能挑动,我低头看看,也没有看出什么来,我又伸手摸一摸,心里还纳闷儿:这是什么呢?还用炕席卷着,两头还是空空的。我再一次又把手伸进去摸一摸,看看到底有没有东西,哎?圆圆的好像有肉皮儿的感觉,还有点儿毛茸茸的,当我把手往外抽的时候,一张白纸条一晃出来了,我把纸条放进衣兜里,好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我又仔细看这个用炕席捆着的东西,原来有三道草绳捆着的,我在小时候就听说过,小孩子死了以后就用草绳子捆起来,困成三道,有的是用炕席卷着,还有的是用草卷着的,花钱雇人把死孩子扔到坟茔地的,也不用埋掉,有的是用火烧了,有的是就放在那里等待野狗来吃掉。 我还要把草绳用刺刀挑断,可是刺刀没有锋利的刀刃,我只能是放弃了,回连队赴命吧,当我回到连队以后,连长问我:“李占有,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遇到困难了吗?”我说:“遇到了,不知道纸条放在什么地方了,我想打开看一看,可是没有打开,我摸的东西好像是小孩儿脑袋,连长我说的对吗?” 连长用手拍了我一下说道:“有你的,你还敢看看是什么东西,刚才在你上一班儿,就应该是你这次取回来的东西,可是他们走迷路了,纯属于借口,他们就是害怕去坟茔地,才说走迷路的,你小子还行,李大胆儿,有你的。那就是今天下午才扔到那里的死孩子,我和副连长发现后,就把纸条放在小孩子的头上了,看看战士们的胆量如何,你小子还行,你合格了。”其他战士听说后都伸大拇指,:“你真行,我们一到坟茔地浑身就发毛,头发好像都往起立,浑身还一个劲儿地起鸡皮疙瘩,你就不害怕?”黄玉伟问我说。 “那有啥害怕的,都是死人,人死如灯灭,活人怕死人,傻狗撵飞禽,人死赛老虎,老虎死了赛绵羊。老虎一死,大家都敢摸一摸,而人要是一死,就不敢去摸了。这是没有用的,实际上都是一样的。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第六十六章 爆炸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在军事技术科目中,我的投弹技术水平是最差的,刚入伍时,我投手榴弹水平是全连最差的一个。 我投弹才二十米远,最好的是六十米远,另外,我投出的手榴弹没有方向,不知投向哪里,撒手的机会就是掌握不好,手榴弹出去的方向不是正前方,不是偏左了就是偏右了,所以每次投弹训练时,连长都特别关注我,怕我出现什么意外危险,给别人造成伤害。 为此我刻苦训练过,我把胳膊都练肿过,我在没有人的地方练习,一遍又一遍的投出去,一遍又一遍地捡回来,最后终于掌握了投手榴弹的技巧和方法,头手榴弹时,腰部用力,手臂用力,当手榴弹向正前方越过头顶时手就要撒开了,既不能过低,又不能过高,撒开手时,正好是头顶上方,只有那样的话,手榴弹才不会偏离方向。 周rì的晚上,我们又是zì yóu活动,我向班长请了假,就去宋国江家里了,宋国江的父亲见了我很是热情,宋国江的母亲见了我也是笑脸相迎,宋老头说:“谢谢你呀小李子,如果不是你们帮我找到了小猪崽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了,这个小猪很添火人,(就是照顾他家人)什么都吃,很上食,(吃东西虎虎势势)过年还不长个百八十斤的,咱就宰了他吃肉。” 我乐了,也没和宋老头多说,宋国江马上和我进入正题-----学习英语了。他教我单词的发音以后,我自己能拼了,知道如何发音了,有些短语不会翻译,宋国江告诉了我,当他听完我读的英语后,他很满意地说道:“你的发音不次于我呀。”接着她又考我几句话,我也回答得非常正确,初中英语第一册和第二册学完了。 我马上就学初中二年级的课本了,我很用功,这一点宋国江也看出来了,我一边记忆着单词,一边问他:“宋老弟,你说我学完了英语以后能干什么呢?” “你今年多大了?”宋国江问我。“十九岁了。”我马上回答说。“那等你复员后才二十一岁,你回去还可以参加考大学呀。” 他面带笑容地看着我又说:“你回去以后,还可以考文科大学,三年以后,你才二十四,五岁,干什么都不耽误。” 他的眼中流漏出狡猾的笑,我知道他所指的是找对象的事儿,我沉默不语了好半天,我想:我应该趁现在有时间复习其他科目,看来,考军校是没有希望了,我一定回去接着考大学。 主意已定,我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我信心百倍地回了连队,我来劲儿了,我一口气儿学习到了下半夜两点多钟了。 连长上厕所时发现我还在走廊里看书,他板着面孔跟我说到:“你不要命了,明天还要训练呢。不务正业,赶快睡觉去。”我一听,马上进屋里睡觉去了,可是大脑还兴奋着呢,怎么也睡不着,我眼望房吧,想着明年回家参加高考的场景: 我考上大学了,全村人都为我高兴,敲锣打鼓欢送我,父亲母亲的脸上都露出笑容,弟弟们围着我拍着手,我得意洋洋地走在大街上・・・・・・ 美梦把我都乐醒了好几次,那一夜,我又象是失眠了,又不像是睡觉了,总之是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 星期一是投真正的手榴弹演习,我昏昏沉沉地跟着队伍走向了山里,连长把我们带领到了一座废旧的大桥之上,我们全连战士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大桥上,听着连长讲投手榴弹应该注意的事项,我听一句忘一句,稀里糊涂地站在那里,就等着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刺激刺激我。连长讲完话以后,就开始了投真正的手榴弹,好几箱手榴弹,都是战士们抬到大山里的。 一排的战士先开始投,我们站在一边观看,真手榴弹,和假手榴弹差不多一样沉,拿在手里重量好像不如假手榴弹的重量沉,可是战士们个个都很紧张,连长先做了示范动作。 只见他把手榴弹后盖打开,在手榴弹后盖处有一根线绳,白线绳的顶端有一个铁圈儿,连长把那个铁圈儿,先是套在小手指上,然后再用力把手榴弹扔向大桥下,不一会儿,就听大桥下面“啪”的一声爆炸了。手榴弹在空旷的山野里爆炸,响声不算太大,就和我们过年放鞭炮差不多,过年放的双响子,都比这个手榴弹响,我满不在乎地等待着。 “啪”又是一枚手榴弹的爆炸声,班长说:“一枚手榴弹要十几元钱哪,一枚火箭弹要花九十六元钱那,一颗步枪子弹还要一角六分钱呢,老百姓养我们不容易,得三个老百姓才能养活我们一个兵・・・・・・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我稀里糊涂地听着,一会儿“啪”的一声,又是十几元钱报销了,我数着响声一,二,三,四・・・・・・ “火箭筒排,注意了!立正!向前三步走!”连长命令我们,我们站在大桥边上,只需一撒手就把手榴弹仍在桥下,什么问题没有,我满有把握地等待着。 当到了我投手榴弹了,我走过去,拿起一枚手榴弹,拧开了手榴弹的后盖儿,把白sè的线绳抖落出来,把白线绳头上的小铁圈儿套在了小手指上。 我把手榴弹高举过头顶,刚要往大桥下面扔,由于疏忽,手没有攥住手榴弹的把柄,手榴弹从我的头顶上滑落在地上,可是小铁环还在我的小手指上,手榴弹的线被我拉断了,手榴弹的把柄后面向外冒着白烟。 这时其他战士们都已经吓的傻了眼,一排长命令战士们“卧倒!”战士们有的就地卧倒了,趴在大桥上面一动不敢动,你可知道,手榴弹的杀伤力也不小呢,直径是在三十米左右,他的弹片足可以至于你死地,手榴弹一爆炸后,无数块弹片飞向天空,有的横向飞,所以极其危险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连长一个箭步,把我推倒在地,抬起一脚向正在冒着白烟的手榴弹踢去,他的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到手榴弹,只见手榴弹冒着白烟儿向着大桥下方飞去,手榴弹刚离开大桥,在大桥下面,还没有落地就在半空中爆炸了。 这个声音很响,因为近距离的爆炸,听得清清楚楚,而那些被扔出去的手榴弹,都是落地以后才爆炸的,所以距离我们很远,听起来声音就小。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真想永远地趴在那里不起来,我这一回彻底地清醒了,一点也不迷糊了,连长走过来照着我的屁股就是狠狠地一脚:“起立!还趴在那里装什么熊!我说你不务正业,你不听,今天手榴弹如果在大桥上面爆炸了,后果不堪设想,看你李占有吃不了兜着走。” 我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有的战士站了起来说:“我靠,好他妈悬。”“小命差一点儿丢了。”“还学什么英语,干脆是扔语了,差一点儿把我们给扔在这里。”・・・・・・ 一场虚惊过后,我彻底地低头了,战士们的白眼儿,连长的训斥,我默默地承受着。 当投掷手榴弹的演习结束后,我们抬着空箱子往回走,到了连队以后,连长把我叫到了连部,让我写一份检查,态度要认真一些,并且从今天起,不准学习英语了。我不敢提出反驳,我领命回到了班里,班长给我讲了一段手榴弹的故事。 那是他在三十九军的时候,他也是新兵刚刚入伍没多久,就开始了训练投弹,一个月以后,就开始投真正的手榴弹演习,那时他们没有像咱们这样的废旧的大桥,他们是在平地演习投弹的。 就在演习快要结束时,一个新兵把手榴弹掉在了脚下,当时排长领着全连投弹演习的,排长距离那位新兵太远,等那位排长冲到那位新战士跟前时,手榴弹马上就要爆炸了,排长一看来不及扔走手榴弹了,他把那名新战士压在了身下。 手榴弹就在排长身边爆炸了,排长倒在了血泊中,后来抢救及时,排长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一只胳膊被炸掉了,造成了终生残疾,排长受到了嘉奖,可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右臂,那位新兵的心里永远地留下了遗憾和愧疚,他总觉得对不起那位排长,后来那位排长复原了,那位新兵在这里每一年都给那位排长寄钱,他也只能用此种方法来赎罪,你今天是不幸中的万幸啊,这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哪。 班长讲完了手榴弹的故事后,我看见他眼中在闪着泪花。我猜想着,那位新兵莫不是班长本人吧,我没有说出来,我听了这个故事后,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我埋下头,认真地写起检查来: 尊敬的连长,全连战友们:你们原谅我吧,今天由于我的失误,差一点给全连指战员造成生命危害,我罪该万死。我死有余辜,我从今天起,我要痛改前非,我要重新做人,我要脱胎换骨,我怎么就犯这样的错误呢?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我这是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我足足写了三篇纸张的检查,这是我头一次。 第六十七章 集合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在大郑家学校里,荒废了许多训练,再加上自己学习英语,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所以参加军事训练时有些吃力,写完了检查以后,我也好好休息了几天,认真参加了训练,连长也不说什么了,一有时间,他还是找我去唱京剧,我心中总是惦记着英语的学习,所以我一找时机就和连长谈起我的英语,他最后对我说:“不是不让你学习英语,而是你不务正业太明显了,其他战士能没有意见吗?放在你身上,你都得有意见,学习嘛,可以偷着学,使大家都能理解你就行。” 我记住了连长的话了,我偷摸学习英语第三册和第四册,这是初中二年级的教材,语法开始接触了一般过去时和一般将来时,还有情态动词的基本用法,时间状语从句和条件状语从句等等,我每天只学习一点点,可是效果非常好,晚上我也不敢多学习,因为这几天晚上总是练习紧急集合。 每当我们熟睡时就听紧急集合号声吹响了,刚开始第一次的时候,我一听紧急集合号声,就心里发慌,心蹦蹦的跳个不停,手忙脚乱,别人都已经站在cāo场上了,我还在打背包,等我出去时,全连战士都笑话我,等我站在队列里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包快已经散花了,一瞥被子已经掉下来了,在后面当了着(吊着的意思),每次集合,连长都记时间,三分钟之内集合完毕的算作合格,三分钟以外的就不算作合格,还要继续训练,什么时候训练不通知,随时等候训练。 有一天连长由于个人事情,出去几天不在连队里,连里有副连长带班儿,他也是接着连长走时的训练科目继续训练的,他的训练要比连长训练的花花,连长训练时不命令我们跑步,而副连长则命令我们跑步,我们身背背包,经过一跑,背包打得好的可以经受得住跑步,如果打得不好的背包,经过一跑,全都散了花,一会儿掉下这样东西,一会儿掉下那样东西,因为我们背包里要有枕头,而枕头里又都是我们的内衣等物品,所以一跑起来,背包里的东西就不老实待着啦,它随着步伐一颠一颠的全都出来了,后面的战士就开始捡东西,一里地远的路程我们要跑半个小时,总是捡东西,副连长气的脸sè铁青他让我们停下来之后,就开始训话道: “你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像一个军人吗?如果是战时,你们这个熊样能跑步吗。东西都得丢净了,我看你们拿什么睡觉。”他说完后,一个一个的检查,结果检查下来,全连没有几个合格的,大小都有问题,等回到连队后,副连长又简单讲几句后,就解散了,解散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真倒霉。” 这句话被副连长听到了,他没有做声,等我们回到班里又躺下熟睡后,他命令司号员又吹响了紧急集合号,那时我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多钟了。 我们这一次打背包可是非常认真的,我们在夜里打背包时,是不准开电灯的,一切动作都是摸黑进行的,有时两个人经常发生冲突,不是穿错鞋了就是穿错衣服了,最可恼的是,两个人都是用一个背包带打背包,他用背包带这一头,而他用背包带那一头,当两个人快打完背包时,背包带是连在一起的,两个人抢背包带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屋子里面黑得伸手不见掌啊,有时候两个人撞在一起,两个人抢一条裤子穿,最有意思的是李海晚上睡觉前忘记把背包带放在哪里了,当一听到紧急集合号声时,发蒙了,找不到被包带时,就抱着行李跑出屋子,当站在cāo场上时,把我们每个人都逗乐了。 这一次副连长命令我们跑步前进五里地,在跑步中,也有的战士出现了问题,有的战士没有带挎包,有的战士没有系扣,衣服还是敞开怀的,我们在黑夜里脚步整齐地“唰,”“唰”地行进着。沿着山路,脚步声在黑夜里传得很远很远,等我们跑完了五里地之后,副连长:“立正!稍息!讲评!” “这一次夜间紧急集合好于上一次,一个夜晚紧急集合两次这是为什么?你们经历过吗?我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就有那么几个人,怨声载道,怎么,连长在家搞夜间紧急集合,就不“倒霉”吗?我命令你们夜间紧急集合,你们就“倒霉”了吗?我不追究是谁说的这句话,总之大家跟着受苦了,又经历了一次夜间紧急集合的训练,这不怨我呀,要埋怨你们就埋怨说“倒霉”那个人吧。解散!” 这一次解散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悄悄地回班里,我这一次害怕再有紧急集合,就索xìng没有脱衣服,背包也没有打开,往床上一放就躺下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还好没有第三次紧急集合了,可我还是穿着衣服睡的觉,耍小聪明没耍明白。 第二天晚上又来临了,战士们这几天就怕晚上来临,因为这几天的主要训练项目就是夜间紧急集合,正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战士们睡得香甜之时,那一声声紧急集合号吹响,声音划破夜空,漆黑的营区里,战士们忙的手够不到脚,脚够不到手,不过每一次夜间紧急集合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集合的质量上,都好于以前。 原来夜间紧急集合,需要五到十分钟,经过副连长的几次训练,时间提前到三分钟了,穿衣服和打背包,两样事情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你们能想象得到,那要多快的手啊,不准出现差错,为了在夜间紧急集合训练中不拉全班后腿,我们新兵在白天就开始练习,我们把眼睛蒙上然后开始打背包。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就这样,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训练,班长教给我们打背包的主要方法,首先是背包带要缠好,在打背包时以防缠在一起,有疙瘩,在睡觉前,把自己的物品放在什么位置,要记住,形成习惯就方便得多了,左手是什么,右手是什么,都做到有条不紊,班长还告诉我们在夜里打背包时也可以利用耳朵听,尽量能听出人在什么位置,比如,你左邻右邻都在什么位置,如果心细的话就能听出来,这样的话,你就避免在一起抢东西了,如果你左邻在床头,你就去床尾,如果你的右邻在床中间,你就去床里面,错开位子,那样的话打起背包来就不至于互相碰撞了。 班长在给我们讲解时,他一边做示范一边进行着讲解,我们认真地看着,记着,我们也进行模仿着。班长看我们都差不多的时候,问我们:“你们知道夜间紧急集合时,什么样的紧急集合是合格的吗?”我们回答说:“动作快迅速就合格。”班长听后摇了摇头。“背包打得好跑起来不散花就合格。”班长微微一笑道:“有一点跨边儿。” “那・・・・・・不出声响?还是・・・・・・”我们找不准答案了。班长看我们回答不上来了,就严肃地对我们说:“夜间紧急集合,要达到标准要求的话,首先是军装穿得标不标准,军装要把纽扣系好,一个不准差,鞋帽袜子和牙具粮食袋子,腰带挎包都要整齐规范,第二就是行李,也就是背包,背包在捆绑时,背包带要在行李上的距离要一样,打好的背包在急行军时不能散花,打好的背包怎么扔都扔不散,在打背包时,手要掐住背包带,背包带在缠时,一定要从中间向两边缠,当你一打开背包带,从中间开始使用,一直向两头使用,当你把背包打完以后,正好是背包带用完了,你们如果不信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班长说完后,就给我们打起背包来,我们看完后都情不自禁的伸大拇指,因为我们以前并没能看到班长打过背包,班长打背包时是在夜里,漆黑无比,自己还忙不过来呢,我们都忙着打自己的背包,你去哪里看得到班长打背包啊?今天我们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班长给我们做完示范后,让我们自己体会一下,我们先是练习打背包,又练习如何缠背包带,班长又告诉我们说:“从今天起,我们班在睡觉前,都把上衣放在自己的左边,把裤子放在自己的右边,这就成了‘左手上衣右手裤’,养成习惯就好了。在起床时你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左手上衣,右手裤’的说法,时间一长了,形成习惯了,在夜里就不怕穿错衣服了,在睡觉前,要把自己的腰带和背包带放在自己的头下面,当你第一时间穿好衣服后,紧接着就是打背包,你不能不穿衣服就打背包吧,必须先穿衣服后打背包,背包带放在头下面,因为那东西小,没有指定位置很难找到的。”我们一个个都记住要领了,心里多少也有底了。 第六十八章 炸药包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我在大郑家学校里,荒废了许多训练,再加上自己学习英语,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所以参加军事训练时有些吃力,写完了检查以后,我也好好休息了几天,认真参加了训练,连长也不说什么了,一有时间,他还是找我去唱京剧,我心中总是惦记着英语的学习,所以我一找时机就和连长谈起我的英语,他最后对我说:“不是不让你学习英语,而是你不务正业太明显了,其他战士能没有意见吗?放在你身上,你都得有意见,学习嘛,可以偷着学,使大家都能理解你就行。” 我记住了连长的话了,我偷摸学习英语第三册和第四册,这是初中二年级的教材,语法开始接触了一般过去时和一般将来时,还有情态动词的基本用法,时间状语从句和条件状语从句等等,我每天只学习一点点,可是效果非常好,晚上我也不敢多学习,因为这几天晚上总是练习紧急集合。 每当我们熟睡时就听紧急集合号声吹响了,刚开始第一次的时候,我一听紧急集合号声,就心里发慌,心蹦蹦的跳个不停,手忙脚乱,别人都已经站在cāo场上了,我还在打背包,等我出去时,全连战士都笑话我,等我站在队列里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包快已经散花了,一瞥被子已经掉下来了,在后面当了着(吊着的意思),每次集合,连长都记时间,三分钟之内集合完毕的算作合格,三分钟以外的就不算作合格,还要继续训练,什么时候训练不通知,随时等候训练。 有一天连长由于个人事情,出去几天不在连队里,连里有副连长带班儿,他也是接着连长走时的训练科目继续训练的,他的训练要比连长训练的花花,连长训练时不命令我们跑步,而副连长则命令我们跑步,我们身背背包,经过一跑,背包打得好的可以经受得住跑步,如果打得不好的背包,经过一跑,全都散了花,一会儿掉下这样东西,一会儿掉下那样东西,因为我们背包里要有枕头,而枕头里又都是我们的内衣等物品,所以一跑起来,背包里的东西就不老实待着啦,它随着步伐一颠一颠的全都出来了,后面的战士就开始捡东西,一里地远的路程我们要跑半个小时,总是捡东西,副连长气的脸sè铁青他让我们停下来之后,就开始训话道: “你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像一个军人吗?如果是战时,你们这个熊样能跑步吗。东西都得丢净了,我看你们拿什么睡觉。”他说完后,一个一个的检查,结果检查下来,全连没有几个合格的,大小都有问题,等回到连队后,副连长又简单讲几句后,就解散了,解散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真倒霉。” 这句话被副连长听到了,他没有做声,等我们回到班里又躺下熟睡后,他命令司号员又吹响了紧急集合号,那时我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多钟了。 我们这一次打背包可是非常认真的,我们在夜里打背包时,是不准开电灯的,一切动作都是摸黑进行的,有时两个人经常发生冲突,不是穿错鞋了就是穿错衣服了,最可恼的是,两个人都是用一个背包带打背包,他用背包带这一头,而他用背包带那一头,当两个人快打完背包时,背包带是连在一起的,两个人抢背包带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屋子里面黑得伸手不见掌啊,有时候两个人撞在一起,两个人抢一条裤子穿,最有意思的是李海晚上睡觉前忘记把背包带放在哪里了,当一听到紧急集合号声时,发蒙了,找不到被包带时,就抱着行李跑出屋子,当站在cāo场上时,把我们每个人都逗乐了。 这一次副连长命令我们跑步前进五里地,在跑步中,也有的战士出现了问题,有的战士没有带挎包,有的战士没有系扣,衣服还是敞开怀的,我们在黑夜里脚步整齐地“唰,”“唰”地行进着。沿着山路,脚步声在黑夜里传得很远很远,等我们跑完了五里地之后,副连长:“立正!稍息!讲评!” “这一次夜间紧急集合好于上一次,一个夜晚紧急集合两次这是为什么?你们经历过吗?我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就有那么几个人,怨声载道,怎么,连长在家搞夜间紧急集合,就不“倒霉”吗?我命令你们夜间紧急集合,你们就“倒霉”了吗?我不追究是谁说的这句话,总之大家跟着受苦了,又经历了一次夜间紧急集合的训练,这不怨我呀,要埋怨你们就埋怨说“倒霉”那个人吧。解散!” 这一次解散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悄悄地回班里,我这一次害怕再有紧急集合,就索xìng没有脱衣服,背包也没有打开,往床上一放就躺下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还好没有第三次紧急集合了,可我还是穿着衣服睡的觉,耍小聪明没耍明白。 第二天晚上又来临了,战士们这几天就怕晚上来临,因为这几天的主要训练项目就是夜间紧急集合,正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战士们睡得香甜之时,那一声声紧急集合号吹响,声音划破夜空,漆黑的营区里,战士们忙的手够不到脚,脚够不到手,不过每一次夜间紧急集合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集合的质量上,都好于以前。 原来夜间紧急集合,需要五到十分钟,经过副连长的几次训练,时间提前到三分钟了,穿衣服和打背包,两样事情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你们能想象得到,那要多快的手啊,不准出现差错,为了在夜间紧急集合训练中不拉全班后腿,我们新兵在白天就开始练习,我们把眼睛蒙上然后开始打背包。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就这样,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训练,班长教给我们打背包的主要方法,首先是背包带要缠好,在打背包时以防缠在一起,有疙瘩,在睡觉前,把自己的物品放在什么位置,要记住,形成习惯就方便得多了,左手是什么,右手是什么,都做到有条不紊,班长还告诉我们在夜里打背包时也可以利用耳朵听,尽量能听出人在什么位置,比如,你左邻右邻都在什么位置,如果心细的话就能听出来,这样的话,你就避免在一起抢东西了,如果你左邻在床头,你就去床尾,如果你的右邻在床中间,你就去床里面,错开位子,那样的话打起背包来就不至于互相碰撞了。 班长在给我们讲解时,他一边做示范一边进行着讲解,我们认真地看着,记着,我们也进行模仿着。班长看我们都差不多的时候,问我们:“你们知道夜间紧急集合时,什么样的紧急集合是合格的吗?”我们回答说:“动作快迅速就合格。”班长听后摇了摇头。“背包打得好跑起来不散花就合格。”班长微微一笑道:“有一点跨边儿。” “那・・・・・・不出声响?还是・・・・・・”我们找不准答案了。班长看我们回答不上来了,就严肃地对我们说:“夜间紧急集合,要达到标准要求的话,首先是军装穿得标不标准,军装要把纽扣系好,一个不准差,鞋帽袜子和牙具粮食袋子,腰带挎包都要整齐规范,第二就是行李,也就是背包,背包在捆绑时,背包带要在行李上的距离要一样,打好的背包在急行军时不能散花,打好的背包怎么扔都扔不散,在打背包时,手要掐住背包带,背包带在缠时,一定要从中间向两边缠,当你一打开背包带,从中间开始使用,一直向两头使用,当你把背包打完以后,正好是背包带用完了,你们如果不信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班长说完后,就给我们打起背包来,我们看完后都情不自禁的伸大拇指,因为我们以前并没能看到班长打过背包,班长打背包时是在夜里,漆黑无比,自己还忙不过来呢,我们都忙着打自己的背包,你去哪里看得到班长打背包啊?今天我们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班长给我们做完示范后,让我们自己体会一下,我们先是练习打背包,又练习如何缠背包带,班长又告诉我们说:“从今天起,我们班在睡觉前,都把上衣放在自己的左边,把裤子放在自己的右边,这就成了‘左手上衣右手裤’,养成习惯就好了。在起床时你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左手上衣,右手裤’的说法,时间一长了,形成习惯了,在夜里就不怕穿错衣服了,在睡觉前,要把自己的腰带和背包带放在自己的头下面,当你第一时间穿好衣服后,紧接着就是打背包,你不能不穿衣服就打背包吧,必须先穿衣服后打背包,背包带放在头下面,因为那东西小,没有指定位置很难找到的。”我们一个个都记住要领了,心里多少也有底了。 第六十九章 八一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昨天夜里,战士们站了一夜的岗,我站完第一班岗,就回连队了,战士们不用好眼光看我,还有的战士可能这样想:你李占友在大郑家学校清闲够呛,学校放假了,你回连队参加训练来了,还总出问题,投一次真手榴弹吧,差一点没要我们的命,亏得连长反应快,一脚把手榴弹踢到桥下,今天又要为你站岗,捆绑个炸药包还不爆炸,不站岗吧,又怕他万一爆炸伤着人,嗨,啥也别说了,就是该你的呀。 尚永安也这么对我说。第二天,连长和副连长来到了炸药包跟前,他们仔细地检查了炸药包,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从捆绑到安置导火索都合乎要求,当他们再一次仔细地检查导火索时,发现了导火索外面的毛纤维皮儿被火烧过了,可是里面的火药没被点燃,由于我jīng神过于紧张,只是点燃了导火索外面的毛纤维皮儿,我以为导火索就已经被点燃了呢,可是不然,当我转身离开时,导火索外面的毛纤维就已经灭火了,我还蛮有把握的等待着爆炸,结果是根本就没有点燃导火索,我又犯了一次错误,粗心,胆小,不认真等毛病。使全连战士跟我受苦,我于心何忍? 我的军事技术考核由于活动靶没打着,炸药包又有问题,就算我合格成绩,我很满意这个结果,我就偷着乐吧。就在我很窘迫的这几天里,连里突然接到营里通知,叫我去团部,参加文艺队的演出培训,为了庆祝“八一”建军节,师里举行了演唱比赛,团里从各营抽调人选,临时去团部参加,由团部政治处的干事徐干事指导的培训,他会拉手风琴,他懂音乐,我们唱的好坏,音调准不准,他一听就知道,所以我们都很扶他,训练完以后,我们要在团里给全团指战员们演唱,然后再去师里,我们的师部设在通化市,通化市坐落在吉林省长白山深处浑江两岸,据省会长chūn市有很远的路程,长白山露水河天池就在距离通化市不远处。 为了能去一次通化市,我高兴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黄玉伟,尚志安他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尚志安对我说:“你去了通化市以后,要好好看看路线,怎么走,以后我也要去通化市走一走,看一看,听说杨靖宇将军的烈士墓就在通化市,你可别错过机会去看一看杨靖宇将军烈士陵园和展览馆那。”我骄傲地对他说:“放心吧,我一定去。”我们文艺队一共就有十三个人,都是演唱,有低音,有高音,我演唱的歌曲是电影《怒cháo》中的插曲【送别】歌曲的难度不大,一共四段,是歌颂党的歌曲,我唱歌时有一个特点,就是好忘记歌词儿,对于四段的歌词我有点怕忘记唱篡词,有时候不知道那一段是哪一段的歌词,我一遍一遍的练习记忆:“送君送到大路旁,君的恩情永不忘,出生入死闹革命,隔山隔水永相望······ 我唱这首歌时,嗓音有些压抑,发挥不来,但是,徐干事说我的嗓音就是和唱这首歌曲,太像原唱了。当时我想唱【再见吧,妈妈】,可是已经有人唱这首歌去了,徐干事就让我唱这首歌曲了,他对我说:“你就安心练习这首歌吧,歌唱的好与坏,不在于歌曲的曲调有多高,也不在于它的歌词有多长,就在于演唱者唱没唱出情感,有没有把歌词的表现力达到原创作者的意图,甚至超越歌曲的本身表现力,达到了再一次的表现高度,这也叫第二次创作,你好好把握吧。” 歌曲无非就是盼望革命早些胜利,主人公男思女想,同仇敌忾的革命情怀,我一遍一遍地唱着这首歌曲,一次又一次地揣摩着这首歌曲的意境,把握着主人公的思想脉搏,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演唱的风格提高了许多,以前我唱这首歌曲时,演唱得非常平淡,打动不了听众,表情也不对味儿,在徐干事的jīng心指导下,我才真正地领悟到了什么叫“投入”他告诉我说:“你不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到歌曲的情境之中去,你就演唱不好歌曲,那不叫“唱”歌,那叫“喊”歌儿。”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我们给全团指战员演唱了一遍,效果还不错,但是,我们班的战士都在说,我唱得不如那个唱【再见吧,妈妈】的歌手唱得好,我有些后悔了,我当初不听徐干事的话好了,实际上我的嗓音不比那小子差,这要是让他抢了第一,那我该多憋屈呀,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歌曲没选好这是唱歌的人一大忌呀。 我们坐着火车沿途东南方向前行,铁路两旁树木丛生,一片片林海,有的绿茵茵的,有的稍有变黄,还有的树叶是红sè的,远远的望去不仅使我想起当年在抗rì战争时期,我们的战斗英雄们,在杨靖宇将军的带领下,穿山林,过雪地,转战在这无边无际的长白山之间,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在与敌人搏斗时的身影,他们的尸骨就埋在了我们的脚下,我们这可真是踏着烈士们的血迹前进啊,列车的一声鸣笛,“呜”······火车到站了。 我们排着队,在徐干事的带领下,走出火车站口向师部走着,师部在玉皇山公园附近距离杨靖宇烈士陵园也不远,徐干事一边走着一边告诉我们:“通化市区内就有一条浑江,这座城市是坐落在浑江两岸的一座城市,通化市的西北处是我们师的另一个团,团部设在大通沟里面,师部就在浑江的东岸,沿着大街一直走下去,到终点,就是我们的“二〇二”野战医院了,再往前就是通化市的jīng神病医院······”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师部,站岗的战士看过徐干事的手中的信件后,我们才可以进去,第二天,我们就在师部的大礼堂里,开始了歌曲演唱比赛,头一次看到有评委的演唱大会,徐干事再三叮嘱我们要放松,千万不要紧张,把自己投入到歌曲之中去,忘记一切,演唱时要笑唱,只有笑了,才能免去紧张的心里情绪,我记住了徐干事的话,我在演唱时,笑唱了这首歌曲,结果是被评委扣两分,我屈居第二名,并且说我的歌曲难度不够,我的预测对了,我唱完这首歌后,就坐在那里,埋怨起徐干事来:什么干事,就是瞎参谋,乱干事,白瞎我费得劲儿了。 比完赛以后,发给我一张奖状,上写道:“李占有同志:在本次全师举行的革命歌曲比赛中,荣获民族唱法第二名,特发此状。”我手捧奖状站在领奖台上,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的一次。 演唱完以后,我们去了杨靖宇烈士陵园,参观了杨靖宇烈士生前用过的武器和穿过的衣服还有戴过的帽子,手套等等,讲解员一边用教鞭指着图像,一边给我们讲解着当时战斗的经过,我们认真的听着讲解,细心地参观着,走出杨靖宇烈士陵园,我们又去了玉皇山公园,在那里,徐干事给我们讲了一段副师长的故事: “那也是战争年代,副师长还当排长时,他就亲自带领全排战士出生入死,他对不服从命令的班长,就地枪毙,可是他屡立战功,又不断地提升,当他提升为团长时,他就枪毙过营长,他浑身是伤,当战斗胜利后,他就下令解散部队,回家找对象,到大仗的时候,再回来,就这样,他被七次开除党籍,八次入党,最后到了全中国解放的时候,他只能被提升为副师长了。” 我们听着徐干事给我们讲着副师长的战斗故事,我们都为他的英勇所折服,又为他的武断而畏惧,哪有这么大脾气的首长啊?徐干事说我们能见着这位师首长,他今年六十左右岁,常给师教导队学员做示范,英气不减当年。 我们从通化市回到连队以后,又继续了训练,单杠,双杠,是我们的主要训练项目,单杠和双杠都有八练习,我只会七练习,单杠的八练习是大回环,我过不去,当身体在单杠上直立时,就是不敢过去,双杠也是,八练习是倒立在双杠上,我就不敢倒立在双杠上,班长叫我们在平地练习倒立,我在平地就敢倒立,可是一上双杠就不敢了。“八一”建军节那一天,我们放假一天,晚上会餐,二十多个菜,啤酒随便喝,那一天要比过chūn节高兴,我们都喝啤酒了,也都唱歌了,还学会了划拳,这是我和我们班长学的:“哥俩好啊,一点点哪,三星照啊,八匹马呀,七个巧啊,六就六啊,五魁首啊,你喝酒啊,四喜财呀,全来了啊。那一天,我们整个营区,都沉浸在无比欢乐的海洋之中。 第七十章 奇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八一”过后,我们又恢复了军事训练,我一共放了九发火箭弹,步枪子弹五十发,四枚真手榴弹,一个炸药包。我一边参加训练,一边学习英语,初二教材两周就学完了,我把初中英语六册书钉在一起了,用一个塑料皮包着,还用一个鞋带儿做个套,每当去山里或野外训练时,我就带上英语书,休息时好学习,今天我们又去了大山里,练习方位角行进。 长白山的秋天,是金sè的秋天,漫山遍野的山货,仅仅人工种植的人参和蚕就占大部分山坡,牛羊也在山坡上撒欢儿的吃着草,远远望去,那斑斑白点儿,在绿荫下zì yóu自在地,享受着漫山遍野的美味,牧羊哥哥的歌声那么的嘹亮: “青青的草儿,蓝蓝的天,红花儿,实在的耀眼,牡羊哥哥上了山,羊鞭儿甩在了山对面,涯摊上的妹妹,你往远看,哥哥的羊群入云端,霞光里有一条五彩的路,哥哥我走在那上边儿,未来的rì子比蜜甜,妹妹呀,你要把心放宽・・・・・・ 歌声传进我们的耳骨,我们一个个听得入了迷,不知是谁,“嗷・・・・・・嗷・・・・・・”地两嗓子,把我们都逗乐了,我的嗓子眼儿也有些发痒痒,想唱,可是不会歌曲词儿。我们望着那远方的牧羊哥哥,就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当然,他们是不准在养蚕的山坡上放牧的。再看山谷里,一片片金黄的稻田,还有的动起了刀镰。 尚志安对我说:“今年开chūn时,我们去给老百姓栽过稻子呢,就在那边,今年秋天还不得用咱们去帮他们收割呀。”他的话果然有准,不出两天,我们就去了郑家堡那里,帮助老百姓收割水稻,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水稻是怎么一回事,头一次收割水稻,我有点儿新奇,连长让我们戴上手套,说是水稻扎人,我有些不相信,当我们打着红旗,唱着革命歌曲,步伐整齐地来到地里时,正是烈rì当头,因为我们上午在山坡上训练了,下午才来帮助老百姓收割水稻,稻田里,早已经没有了水,沉甸甸的稻穗儿,都已经笑弯了腰,连长和那家的稻田主人说了几句话后,我们就开始割起水稻来,我们使用的镰刀,都是连队统一发放的,锋利程度差不多,我多少也干过几天农活,虽然没有收割过水稻。我奋力地和战士们拼割着,有的战士还不如我呢,可是我捆水稻就成了问题,因为我就不会捆,无论是小麦,高粱,玉米秸还有谷子等等,我都不会拧那腰子,一弄就开了,一时半会儿捆不上,老罗在四川收割过水稻,他给我放要儿,就这样我们两个人打伙,我就负责收割,他就负责放要。别的战士也拉不下我们。 第二天,其他老百姓一看我们都下稻田了,就都忙起来了,一家人都出动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整个山谷沸腾了,笑声,歌声,说话声,把个山谷弄得热闹无比。我一边干着活儿,一边欣赏着军民共同劳动的场景,干不到一个小时的活,我的脖领子里,就痒痒起来了,象有无数根小针儿在扎我,又痒又疼,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去问老罗,老罗对我说:“你不要用手去摸你的身上个个部位,你手上已经沾满了水稻穗上的小毛毛刺儿了,那小毛毛刺儿就非常扎人,不去动它,一会儿就好了。”我强忍着刺痒,一边干活儿,一边想着这水稻也会欺负人。 我们连收割完一片水稻田,又去收割另一片水稻田,这一片水稻田主,姓苏,家中有一小伙,名叫苏德力,小名苏二力子,他家排行老二,所以家人叫他苏二力子,他给我们挑来凉水,我们喝着他送给我们的一瓢瓢冰凉冰凉的凉水,真是舒服极了,身上的刺痒也减轻了许多,我也开始和苏二力子,闲聊了几句,他家就在郑家堡火车站住,我问起蒋老师,还有张凤芝老师,他都知道,他还滔滔不绝地说起二人的恋爱事情,他还评价两人的是与非,我不动声sè地听他品评着。 苏二力子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他听说我会拉二胡,就要向我学习怎样能够拉二胡,我就满口答应他了,我让他先买一把二胡,因为我没有二胡,他也说等明天一收割完水稻就去柳河县城买一把二胡,我也非常高兴,因为我又能拉上二胡了,我有多长时间都没有拉上二胡了,这一次还真没白来。刺痒也值。 一下午的劳动,累的我们腰酸腿疼,我们回到连队后就是一阵的洗簌,我使劲儿地洗着脖子和前胸,怎么洗都是有刺痒的感觉。老罗告诉我说:“小李子,你不要白费力了,怎么洗都不好使,那小刺刺儿已经刺进你的汗毛孔里去了,那能洗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就掉下去了,对你没什么大碍。”我这才放下心来,不去洗它了,也不去考虑它了。 晚上我们都睡的喷香喷香的,等第二天早晨,我们刚要起床,就听到集合号声吹响了。奇怪的是,我们今天不去跑步了,而是呆在原地不准我们乱走,等候命令。我们一个个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我们瞎猜时,连长和副连长,还有指导员和副指导员都一起来了,他们来到班里,先是让班长点名,然后,命令我们脱裤子,我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刚要问,就听连长没好气儿地说道:“快脱吧,有什么好问的?这是命令!” 我们乖乖地脱裤子,当我们刚把裤子脱到脚脖子,连长就命令我们又穿上了,还没等我们穿好裤子,连长和副连长,指导员和副指导员就有马上走了,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当连长他们检查完全连战士后,就命令司号员又吹响集合号,这一次,我们都来到cāo场上,连长命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他异常严肃地向我们诉说了刚才发生的原尾。 “昨天夜里,怀疑有一名战士从营区溜了出去,去了郑家堡,溜进了一个农户家,趁家人熟睡时,他对那家的女主人实行了不轨,男主人也在熟睡中,由于天气太热,那家农户根本就没关窗户,那名战士就是从窗户进到屋里的,他办完事儿后,男主人一翻身把那位战士给吓跑了,可是没来得及穿裤衩子,把裤衩子落在那位农户家里了,第二天,那位女主人问男主人昨天夜里是不是他,他说不是他,就发现了炕上的裤衩子,还是军用的,两个人为此还打起架来,这不,他们已经来到咱们部队了,看看哪位丢了裤衩子,没有穿裤衩子。明白了吗?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要你们脱裤子的原因。明白了吗?”“明白!”我们高喊着,有的战士笑声都憋不住了,连长绷着脸:“不许笑,不是你们就幸灾乐祸吗?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并且给我们部队抹了不少黑,我们都跟着丢脸,还笑?还有什么脸笑?哭都找不着调。”他在我们全连战士的脸上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然后才命令“解散!” 原来,那家老百姓的女主人是在睡梦中被男人糟蹋了,她和丈夫仅凭一条军用裤衩子就怀疑是我们当兵的干的那种事儿,岂不是太冤枉我们吗?一排长和二排长都去找连长了,他们也认为我们是冤枉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军用物资在当地到处都有,特别是服装,什么内衣,外衣,比比皆是,怎么单凭一条裤衩就怀疑是我们呢?连长一想:也对啊,我们遭受了不白之冤,得找营长说明此事去,如果是老百姓干的这种事儿,怀疑到我们部队来,那我们不应该承受着不白之冤。 连长去了营部,营长听了连长的汇报后,就劝说连长:“你回去以后对战士们做工作,就说是我说的,咱们不拍怀疑,没有亏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门。这样不好吗?他们来到部队,看过了,也就放心了,要不然,他们对我们说不上怀疑到什么时候,为了军民搞好关系,我们吃一点点亏,受一点点委屈都是小事。从这点上看,我们应该借此机会,还真要给战士们上一上这方面的课吆。” 连长回来后,又把我们集合在早场上,连长把营长的话一句不落的学说给我们,我们回到了班里,开始议论起此事。老罗说:“当兵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经着过这样的事儿,被人整完还装梦种。”李班长说:“干这事儿的一定是熟人,不熟悉他家,谁敢去呀?”孙班长也说道:“那可不是咋的,好像就是东西两院儿干的,调查一下,他们的邻居,是谁和当兵的有来往,那裤衩子就是谁的,怎么就冤枉咱们呢?脑袋让大头鞋给踢了。”・・・・・・ 第二天,郑家堡方面转来消息说:那女人的西院邻居家打起架来,邻居家的女人找她丈夫的裤衩子,结果是:没了。俩人打了起来,最后那男人供认不讳,承认是他干的,他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多的事。 那女人来到连队向我们道了歉,脸还真大。 第七十一章 大战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脱裤子事件过去不久,我又从连队去了大郑家学校,这一次去不是天天都去,而是一周只去一次,连长的意思是怕我的军事技术训练不合格,怎么去给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所以只许我去一天。 这样一来我不是清闲了,而是加重了负担,也就是说,我不但参加军事训练,还要完成学校那边的上课任务,弄的我手忙脚乱,我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都说思想积极进步,那是嘴上说的,人都有他的两面xìng,一面是给别人看的,一面是给自己看的,当你理智稍稍战胜了情感,你就装一个人的模样,当你情感战胜了理智,你就是显露原形了,原形也没什么不好,原形是人的本sè,没有什么伪装,那些带有伪装的原型更可怕。 参加训练时,我常常装病,不头痛就是拉肚子,等其他战士都走了,我就开始学习英语了。 一天,我正在装病,老罗的四川老乡,从团部来看老罗,都知道老罗他们一些老兵,要复原回老家了,一般老乡都互相探望,老乡一来到班里,老罗就哭,他哭他没有入上党就复原了回老家了,没有脸面见家乡父老,他也乐,他乐他有老乡来看他。 这个老乡姓米,他们都叫他“小米子”,他今年不复原,他在团部特务连,他的军事技术在全团都是一流高手,他参加过全军军事技术大比武,荣获第一名,他徒手爬四层楼房,只需几分钟,还是从楼角向上爬的,左腿和右肘相互别劲,右腿和左肘交替前进,把一个大活人从楼底送上楼顶,然后又用原方法下来。 这种功夫,一般没有几年的时间是练不来的,他来到我们班里,坐在那里,手还不住地捏炕沿,我注意他的手要比我们的手厚,大,他的拳头,像一个小饭碗那么大,毫不夸张地说。老罗说他用胳肢窝能夹断三块砖,可见他的臂力有多大。 一天他奉命去通化师部,参加特务连军训队,他去当教练,刚一下火车,就有几个小混混上前抢他的军帽,小米子没让他们得逞,那些小混混看小米子个头不高,一米六十左右,身体稍胖一些,其中一个小混混对小米子说:“你一个大头兵,乖乖地把军帽给我们就放你走,否则有你好看的。” 小米子环顾四周,见没有jǐng察,他也不需要jǐng察来救援,他冷静地对一个小混混说道:“你过来拿吧。”那个小混混以为小米子妥协了呢,就上前拿军帽,哪成想,被小米子抓住手腕,稍一用力,来一个反关节,当场跪在了小米子面前,其他小混混一看,遇见了高手了,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就悄悄地溜走了。 小米子以为他们彻底地服气了,也没在意,就顺着大街向师部走着,当小米子走出火车站不远时,从后面驶过来一辆汽车,小米子没注意,从汽车上下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铁镐把,向着小米子头上就打,小米子一闪身,躲过了,他抓住一个铁镐把,抬起一脚,就把拿铁镐把的人踢倒在地。 小米子一边跑着一边打,他肩膀上挨了一铁镐把,可是对于他来讲,毫发无损,说话之间,他和那些小混混们已经打出了一里多地,小米子为教训这些小地皮们,他心生一计,本来他顺着正大街跑很快就到师部了,可他就是把那些小混混们领进了通化市北三道街,距离师部越来越远了。 如果顺着正大街跑,汽车也会追上的,他跑在背街上,汽车追不上,小米子每拐进一个小胡同,就打倒一片小混混,有的小混混胳膊断了,腿折了,眼珠子被打转个了,还有的小混混下颚掉了,脖子扭了,脚脖子扭了,脑袋起包了,一个个丢盔卸甲,哭爹喊娘。 小米子也不是完好无损,他的一只鞋跑丢了,他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平房区,家家都是木头栅栏,小米子跑到那个胡同以后,看身后只有五六个小混混了,他稍微喘了一口气,看看天sè已经晚了,太阳偏西了,他想速战速决,他把手中的铁镐把向地上一戳,吓得一个小混混,向后倒退两步远,后面的几个小混混,还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铁镐把,他们一边喊: “快去找人来呀,当兵的打人啦。” “他破坏军民团结呀,咱们不能便宜他呀!”・・・・・・喊声一个接着一个,有几个老百姓也不多看,吓得远远的,都怕蹦身上血。谁还听他们喊什么“破坏军民关系啦!”“当兵的打老百姓啦!”。 据小米子回来给我们讲:那时的他,到后来心里也没底儿了,因为他们不断找来一些混混,有的是纯混混,有的就不一定是了,什么同学啦,亲属啦,邻居啦,他们都被那些小混混们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住了,所以到后来就非常难办理了,下手太狠吧,又怕伤及无辜,不出手吧,又难以脱身。、 小米子说他那时的身上全是血,不少混混的鼻子被他打出了血,眼眶子出了血。不少流倒他身上,那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了。当时只有一个心理,就是保住不让头部受到伤害,他光着一只脚,一不注意就踩在小石头上,刚一开始,他怕个脚底板,可是,一到后来,就什么也不怕了,脚下都麻木了,再后来,小米子一看要回师部了,要不,师部该处理他了。 小米子被那些小混混们追到了死胡同里,小米子看准时机,打到一个,然后从他们身上踏了过去,他逐渐向着师部的方向退去。 退着退着,他突然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有几个小混混胆战心惊地向他逼近,小米子一翻身脸朝天,躺在那里,他想借此机会休息一下,那些小混混轻易不敢上前了,他们也知道仰面朝天的人是不好进犯的,因为他的四肢都能用上,脚能踢人,手能打人,站起来的速度也不比趴在地上慢,所以他身上就有的地方都脏了,泥土满身,一身新军装,造的破烂不堪。 他们的打斗惊动了公安局,同时师部也知道了此事,师部派出了一个排前来救援,当公安局赶到时,那些小混混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公安局把小米子送往了师部,前来接救援的战士们正好相遇,他们把小米子接了回去,师教导队的领导见小米子浑身泥土,又丢了一只鞋,手上也有伤,马上送往师部医院检查治疗,师部教导队出面,找到通化市公安局领导,要求严惩那些小流氓,公安局已经抓到了几个小混混,经过了解,那几个小混混就是想要抢军帽,结果被打了够呛。 经过公安局了解,被小米子打伤的有几十人,他自己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为此师部教导队特为小米子立一次三等功,小米子在给我们讲这个故事时,他的脸上直放光。 我们听了这个故事,都觉得解恨,我也偷偷地学习小米子,每天晚上在睡觉前,我自己缝制了一个沙袋子,一只手托着,一只手在上面拍打着,一次拍打几百下,在黑黑的夜晚,那“啪啪”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 刚一开始练习时,手掌就发麻,后来,一点一点的,就不那么麻木了,我坚持练习拍掌,班长开玩笑说:“你练习拍手掌,是为了看节目时鼓掌啊。”逗得全班战士都“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在我的引领下,有几个战士也练了起来,他们不是练铁砂掌,他们是练习打拳,后来,连长就教我们打军体拳,军体拳在战斗时不怎么顶用,杀伤力不够,军体拳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用的,一共是十六套,什么:挡击冲拳・・・・・・ 我们学会了打军体拳,我还是坚持着铁砂掌的练习,我没事儿时,就在营区外的一个空地儿上一蹲,就是半个小时,“啪啪”的拍着,一天正当我拍的来劲时,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李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专心致志的拍着,猛听有人说话,你说吓人不?我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是她-------耿红红。我一见她就害怕她,怕她影响我,一旦被别人看见,我就不能在学校待下去了。我想到这里就脱口问道:“这么晚了你还敢来?就不怕你父母知道?” “他们不管我,再说了,我大姐也是和你们当兵的走的,我爸说你们军人都是好人。所以他们不管我。”耿红红的话使我感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脸上一阵阵的发烧,她见我不言语就又说:“你一周去我们学校就一次,我怕是不是因为我呀?”“你怎么了?”我停下手问道。“你不说怕被战士们看见吗?看见了,你就去不了我们学校了。一周一次,是不是这个原因啊?”“不是,那是训练的需要,你不要多想了。我送你回去吧。”她一听我说要送她回去,就高兴的说:“好啊,那走吧。”我见四周无人,就送她上路了,刚走几步远,就听连长咳嗽一声:“去哪呀?”我慌里慌张地回答道:“大郑家,送一个学生回家,她走亲戚路过这里。”“快去快回。”连长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的身影渐渐的远去了。 第七十二章 眼瞎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 耿红红在回家的路上,反复地问我:“你和那个张凤芝还有来往吗?”她不看我,只是低着头走路。“没啥来往,我到学校匆匆忙忙上课,哪有时间哪。”“其实,我都去你们部队好几次了,你都没看着,就今天凑巧,还真遇见你了。”我一听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没被别人看见吗?” “你们连长好像是看见我一回。”她皱着眉头回答道。“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要毁到你手里了。” “毁就毁吧,你还怕啥?大不了复员回家,我跟你走,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苦。我还没去过黑龙江呢,黑龙江里一定有黑龙吧。”“什么呀,你就知道黑龙,黑龙是传说,你真是个小孩子,看来我真要把你的事情告诉校长了,让校长好好教育教育你吧。”她一听急了,“你告诉吧,我啥也不怕了,我也不用他教育我,我明天就不念书了,我就在家里等你,要不,我就天天来你们部队找你。” 她的话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心里暗想:我的妈呀,我不但没有把他吓住,反而让她把我给吓住了,她要是真的天天来部队,那我可就惨了,我还能当兵了吗?我马上就得回家。 不行,我得让他死了这份儿心,想到这儿,我笑着对她说:“你听我吓唬你,你还当真了,我怎么能忍心告诉校长呢,你好好把书读完,我呢,好好在部队服兵役,我也在学习英语。 将来你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学,我也正好那时考大学,咱俩一起考大学,到那时我们正式谈恋爱,那有多好呀。”不知不觉中,我们到了大郑家学校了,我站在山岗上,没有下去,看着耿红红走下山坡后,我才转身回连队,当我到连队后,班长对我说:“刚才连长来过了,他让我告诉你,学习不要太晚了。”我“啊”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书也看不下去,吹灯号一响,我就上床睡觉了。 晚上,我想着白天那些老兵,为了自己复原而没能入上党,而哭泣,闷闷不乐,他们的老乡都前来看望他们,有的留他们喝酒吃饭,做的菜都是从炊事班要来的,那些要复原的老兵,都带着气,所以去炊事班时,炊事班长都笑脸相迎,在不影响全连战士就餐的情况下。 炊事班长都会把菜给他们的,什么豆油,猪肉,咸盐,花椒,等等,炊事班长都会给他们的,那些老兵也很满意,要复原的老兵,连里给他们放假了,让他们联系一下接收单位,找一找工作,走一走亲戚,访一访友,这都是人之常情,在同一个部队当兵的也有几年没有见面的老乡更是亲切,他们来到连队,一喝就是几个小时,我们也不去看他们,多少有些怕他们,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兵在复原时,还要用木板做一个大箱子,去装复原时的东西,每一个老兵在部队服役期间,都有一些东西的,如:衣服,棉被,大衣,鞋帽,特别是在山区,还要买一些土特产带回家中,所以呀,制作一个大木箱子,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们火箭筒排,有四个老兵复员,老罗是四川的老兵,还有孙班长,李班长,沈红宝,他们四人都服员,我们心里也是酸溜溜的,话语不多,一切都在眼神中,那充满泪光的眼,像蒙上一层雾水,尤其是老罗,他略显发胖的身体,走路时还有点驼背的样子,满脸的胡碴子,黑黢黢的,他那慈祥的面容,看上去倒象一座佛像,我有时和他开玩笑道:“阿弥佗佛”他就微微一笑了之。 回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我好象看到了我的将来,再过两年,我不也是这个样子吗?我不敢往下想了,我闭上眼睛,倾听着战士们那甜甜的鼾声,我也有些累了,慢慢地进入了梦中。 耿红红抓住我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晃,嘴里喊着:“快走啊,着火了!再不走就来不急了,快点呀。”我拉着耿红红的手,拼命的向前跑着,跑啊,跑啊,一直向前跑着,不一会儿就跑不动了,无论是耿红红怎么用力,都拉不动我,我浑身无力了,冒汗了,我还大喊着:“救命啊!”等我醒来,一摸,是床,没有火光,也没有耿红红,我这是又做了一场梦。大腿弯曲着,我说做梦时跑不动,原来大腿是弯曲的,可是这火又怎么解释呢?火与祸同音,莫不是我要有什么祸发生? 第二天一早醒来,睡眼惺忪,迷迷噔噔,在心里总盘算着昨天夜里做的梦,我小心翼翼地出cāo洗簌,吃早饭,正好今天去大郑家学校,我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起来:耿红红对我来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我可要加小心了,还好,一切正常。 耿红红正常上学,张凤芝也正常上班,等我晚上回到连队时,一个消息震惊了我:一排的老兵,也是黑龙江来的,竟然被炊事班长用剪刀刺瞎了一只眼睛!现在两个人都被抓走了,一个在医院里,一个在团部里被看押起来,我胆儿胆儿吐吐地问老罗:“罗班长,咋回事呀?怎么发生的呀?” 老罗说:“今天早晨,你们黑龙江兵有几个老乡来看一排老兵房正强,老房去炊事班向炊事班长要点菜,炊事班长小富给他了,可是没有肉,还要一点豆油,花椒,咸盐,葱花,大料,味jīng,这些好像炊事班长都已经给老房了,老房回到班里,用铝盆在炉子上点着了火,开始做菜,可是,好像少点什么,就又去炊事班,找小富,小富也不是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人就吵了起来,老房先是把小富打了一顿,小富没有说什么,老房就回去了。、 等老房和老乡们喝完酒后,又来炊事班找小富,两个人又打了起来,小富跪在地上,老房还不罢休,小富跪在地上,正好看见地火笼上有一把剪刀,他趁机抓起那把剪刀,就刺向了老房的眼睛,老房喝点小酒,躲闪不及,当场眼珠子就冒了出来,小富转身跑出来炊事班,他一口气儿跑到了我们的训练场,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连长,连长这才派人把老房送去团卫生队进行治疗,好像还得去通化市。”老罗一口气向我说了这么多的话,我有些感激他。 老罗又说道:“会老乡没什么不好,可是,又是喝酒又是炒菜,也够炊事班长招架的,不给你吧,老兵不满意,给你吧,全连战士受剥削,炊事班长也受批评,司务长那里也交代不下去呀,嗨,也真是难闹。” 第二天,全团战士集合开公审大会,我们都去了,团部大礼堂里座无虚席,不一会儿,就从后台押上两个人,一个是小富,一个是团部jǐng卫连的,当场,一个军管人员走到那两个战士面前,伸手就把他们俩的领章帽徽撕扯下来,并宣布:开出两个人的军籍,押送回地方,老房也受到惩罚,等他伤好后,也押送回地方关押,那个团部jǐng卫连的战士是把同志的手枪零件拆卸了下来,偷着给扔进了附近的水库里,他是因为妒忌那的战士才这么做的。 他想把责任推到那个被妒忌的战士身上,结果偷鸡不成,倒搭一把米。自己被查出来了,违反了军纪-----破坏武器罪,小富是违反了故意伤害罪,我做下边儿看着这种场面,心里都只发颤,心想:这几年兵算是白当了,还是个罪人,小富也算是冤枉的,他受了那么多的打,反击一下有什么,怎么也违反了军纪呢?那不算是自我防卫吗? 等我们走出大厅,我就偷偷的问孙班长:“小富不冤枉吗?他不叫作自卫吗?”孙班长说道:“自卫也是过当了,给人家造成了人身伤害,另外,那把剪刀不是老房的,是他自己的,当你挨打时,可以采取其他措施去处理,也不至于伤人呐。” 我听了孙班长的话,也没有真正明白,到底谁是谁非,心里想:老房也太霸道了,那就是个老兵吧,也不至于那么横行霸道呀,在部队里都受到哪些教育了?难道你当兵是这些人让你来当的吗?不是。不是,那么你为什么对这些人示威风呢?好像这些人都欠你什么似得,部队是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你曾经向往的地方,实现梦想的地方,锻炼过你的地方,你怎么就忍心糟蹋他呢?打你的战友呢?你怎么忍心伸出你那残忍的拳头呢?那可是砸向坏人的,不是砸向战友的,当了老兵就牛哄哄的,横踢马槽,坏透了,还算是什么东西,真给老乡丢人,我是不去看望他,眼睛瞎了,活该! 在部队里,地域观念很强,是一个省的就是半个老乡,是一个地区的就是老乡了,我们连有几个黑龙江的老乡去通化市看望他了,我就没去,我也不怕他打我,我偷着练我的铁砂掌,我敬而远之还不行吗? 正文 第一章 上班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的捧着那张婚纱照发呆,照片上赵毛毛那张瘦弱的脸庞,还是那么俊俏可爱,她的目光中流露出对生的渴望,然而,面临死亡的她,还是那么满足和幸福,她紧紧地偎依在我的身旁,唯恐我离她而去,我的表情木然。看着看着,很多往事涌上了我的心头······ 坐在飞驶的客车里,眼望车窗外,诺敏河上的冰雪还没有化净,有的地方,河水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亮,每当我见到诺敏河水流淌,仿佛王玲玲的魂魄就在那无声的河面上空游荡,如果王玲玲要是还在人世间,也许我就不会费那些无用功,我尽力回忆着王玲玲的轮廓······ “李哥,你说老狼能回来吗?”王玲玲紧紧地抱住我的胳膊问我说道。“不好说呀,不过咱们也要马上爬上洞口去,以防万一。”王玲玲一听这话,抱我胳膊的双手更紧了。 她刚满十二岁,就和我差不多一样高,她一遇到害怕的事情时,总是把头靠在我肩头上。记得去山里看黑瞎子咬死王兽医那会儿,她也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抱了一会儿小狼崽子之后,就把小狼崽子放了回去,狼窝很深,我们一共五个同学,要爬出狼窝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我们刚爬出狼窝,不一会儿,老狼就回来了,亏得我们提前了一步,要不然,可就惨了。 那时的王玲玲和我同班,又和我坐一张桌,她离不开我,记得我俩在小树林里的那天傍晚,她躺在我怀里的场景,我的心马上开始跳个不停。 “李哥,你敢吻我吗?”王玲玲瞪大双眼笑眯眯的看着我问道。我四下看了一眼,便开口说道:“怎么不敢。”说罢,我就在她的脸蛋儿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我当时下了够呛,可是王玲玲却不以为然,她用手摸了一下被我亲的脸蛋儿又说道:“这不算吻,吻是两个人互相的,你玩儿赖。” “那好吧,你准备好了吗?”我大着胆子问她。“还用准备吗?亏得你还是个男人。”我慢慢的低下头,把嘴唇对准了她的桃花口,我的舌头伸到她的口中,她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我们好半天谁也不愿分开。那时候的我,也算是够大胆的了,王玲玲比我胆子还大。 “终点站到了。”我从追忆中清醒过来,提着皮箱来到大表哥家。 在大表哥家里,我把我在部队里的情况都对大表哥说了,大表哥一听我在部队里还处了一个对象,就问我说:“需要大哥帮啥忙,尽管说。”“她要我在家乡这边给她找一个接收单位,把她调过来。”我以为这一下可找到救星了,大表哥沉思了片刻以后说:“我去林场给你打听打听,不一定能行。”说完,大表哥就走出了家门。 三个多小时过后,大表哥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行啊,跨省不好办啊,要不你回你们公社看看。”“我们公社也白扯,我是屎壳螂哭他爹,两眼眯黑。”我两只手一摊说道。大表哥看着我一脸无奈的样子:“可也是,你们家真是那样,行了,跟我干活吧,先挣俩钱儿,你那对象要是你的,她跑不了,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一切都要看缘分。”说完这句话,他用眼睛飘了一下大表嫂。 大表嫂领着三个孩子,一天到晚地忙活不停,我看这里呆着太闹人,就去了三姨家,三姨自从表姐去世以后,有时候就发无名火,三姨夫也不去招惹她,三姨一生气,三姨夫就自动走开,三表弟也接三姨夫的班了,在粮库上班,当保管员,有了固定工资,自然介绍人也就不少,每一天都有人来提亲,我跟着大表哥去林场修围墙,有几百米长,都是用石头垒砌的,这种活儿正好和我口味,我当大工,每一天能挣到五元钱,很是高兴,晚上回来,三姨简单地土豆炖窝瓜,三姨夫和三姨每人喝一杯酒,我为了学习,没有喝酒。 我已经学完了初高中英语教材,现在正在学习陈琳主编的英语广播教材,在住院期间,我还学习了一本成人英语速成教材,没事儿时就听录音机,三表弟也跟我瞎听,他根本就听不懂,他说听着好玩儿。二表姐此时已经出嫁了,婆家距离三姨家不远处,表姐夫是林场工人,他听说我复员回来了,就来三姨家向我要我的军用球衣,我剩下的最后一件军用物品,也给了他。 劳动工地上,有四五个瓦工师傅,十几个小工,在大师傅当中,有一个姓杨的瓦工师傅,大表哥叫他外号‘杨耙子’此人很是好说,在干活期间,嘴里不闲着,大表哥姓朱,还有两个姓马的和姓牛的,他就说:“咱们施工队里,真是天生的,老猪说了算。”大伙不明白他的用意,就问他为什么。他接着说:“猪马牛羊嘛,猪在头前儿,我在最后,所以说我总是挨猪屁呲。” 杨耙子说的话里有话,大表哥包的工程,自然大表哥就说了算,他们都得听大表哥的,可是杨耙子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就自作主张,几次都是活没干好,人还白挨累,小工们很是不欢迎他,可他看不出来,就是一味地抱怨大表哥,说话时还含沙射影,大表哥是一个非常憨厚之人,不和他一般见识。 林场周围的石头墙,要干上一两个月才能完工,我垒砌的石头,那些成熟的瓦工们,都很佩服,有一天,大表哥还去了林场中学,找到了校长,对校长说了我的情况,校长问:“他会不会打篮球,会不会外语是其次,主要是会不会打篮球。如果他会打篮球,我们就接收他。”大表哥很高兴地回来对我说:“你只要会打篮球,校长就要你。”“我会打篮球不错,可是,我个子才一米六七,能行吗?”“管他行不行,去看看就知道了。”大表哥说:“张口三分利,不办也够本儿。”第二天大表哥领我去见校长,校长一见我就皱眉头了:“不行,不行,个子太小,我们要高个子的,这样的小个子,打的再好也不行,我们赢不了林场职工篮球队。” 一场白欢喜,回来后,我对大表哥说:“他们哪是在找外语老师呀?是在找篮球运动员。”大表哥也说:“那可不,他们就知道玩儿,这里的学生成绩不如山下。”我对大表哥说:“算了,大哥,等今年高考时,我参加高考,大学考不上,还考不上一个中专吗?”大表哥也表示赞同:“那好吧,祝你好运,你可要好好复习呀。“第二天,我们正赶的起劲儿的时候,三姨夫领着父亲来到工地,父亲一到工地就大声地喊道:“快,快,别干了,快回家!校长都去咱们家好几趟了,让你去上班,去中学上班,教英语。” 全在场的人都为我感到高兴,大表哥来到我跟前:“把工具放下吧,还愁啥,回去当好你的老师吧。”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甩掉手套,大步走到父亲面前:“是真的吗?”父亲点了点头:“是真的,回去吧,家里还等着你呢,剩下的活儿我来替你干。” 我来不及换洗衣服,把我的皮箱装好,告别了三姨和三姨夫大表嫂他们,打马回营了。原来,公社管民政的王领导,把我的鉴定书给公社书记看了,当时正愁找英语老师,学校刚刚开设外语课,苦于没有外语老师,听说我自学外语复员回来了,就派校长去家里找我,当时的学校为了开设外语课,请了一位教日语的老师,可是,中考时不考日语,这让学校很为难,他们四处寻找会英语的人选,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回到家里,母亲也是满面春风,全家人都跟着高兴,“大哥教中学了,大哥教中学了。”老妹妹不知道什么事情原委,就是知道瞎跟着起哄。母亲对我说:“你去一趟中学吧,校长让你去的。”我按着母亲的话就去了中学找到了校长,他对我说:“是公社的王主任告诉我们的,要不,我们也不知道你还会英语,真是事隔三日,不可刮目相看那。”姜校长停了一会又说道:“咱们学校的英语就你一人来教,够辛苦你的,能行吗?”“没事儿。”我满怀激情地回答说。“那好,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来上班儿。”我回到家里对母亲说:“来回上班得需要一台自行车,要不走着走太浪费时间了。”“那就买一台呗,看看谁家的自行车要想卖,咱给他买下来。”二弟和三弟他们积极帮我打听。 我家东院邻居家里有一台‘凤凰牌’自行车,能有八成新,一听说我上班教中学了,就主动提出要卖自行车,我去了他家,邻居论着叫他家主人“老舅”。我高兴地叫了一声:“老舅谢谢了。”“谢啥,屯邻住着,谁还用不这谁呀,咱们屯子能出你这样的人才,不易呀。”我花了八十元钱买下了这台‘凤凰’牌自行车,心里自然高兴,我上班的消息一时间在屯里传开了,尤凤仙听说后,第一个来我家看我,她还是一个人,总想进城,也没有遇上相当的,整天就知道描眉化妆,美化自己。 正文 第二章 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老姨夫姐姐家的女儿芬儿听说我教学当老师了,还教外国语,好羡慕。她在家开始和父母闹,不吃不喝,老姨夫的姐夫看着女儿整天头不梳脸不洗的,也是心疼。他在全家人吃饭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我就看那小子有出息,在咱家住时,我害怕他和咱家姑娘那什么,结果人家没那什么,现在咱们想和人家那什么,人家不一定干呢,哼。” 老姨夫的姐姐这一回也一改常态了:“那不一定,他家穷得那样,有啥了不起,等一会儿我去找她老舅,让他去说媒。”芬儿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急忙去洗脸梳头,也吃饭了,吃得还真香。老姨夫的姐姐吃完饭后,去了老姨家:“呀,你们才吃饭哪,你看看,我家的饭比你们早多了,你姐夫天天起早做豆腐,我们也跟着早起,所以呀饭就早。”老姨看也不看他一眼,老姨内心还憋着一口气儿。 “你这么早来有事儿啊,大姐?”老姨夫打破僵局地张口问道。“哎。”老姨夫的姐姐长出一口气儿,接着又说:“你那外甥女儿总是和我还有你姐夫闹情绪,就因为我挡了一下上一次你给说媒的事,这不,我也想好了,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犯忧愁。她要是同意,就随她去吧,要不你再给跑一趟,去看看李小友子订没订婚,他要是没订婚你再给说和说和,这可咋整,孩子大了,真没法。”老姨在一旁说话了“哼,想当初,嫌弃人家穷,哥们又多,又是老大,可别刮扯你家呀。” “你这是说哪去啦,那时候我不是鬼迷心窍吗,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时候呀,你就大人不见小人怪,高抬你的贵手,饶了我吧,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呀,这头是你的亲外甥,那头是你丈夫的亲外甥,咱们这不是两好尕一好吗?你就成全他们吧。”说完,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哼,那时候你要是同意的话,你大伯子不就把他落到城里了?这一下可好,我外甥把户口已经落回来啦,说啥都晚了。”芬儿的妈一听连忙就说道:“兄弟媳妇儿,你哪里知道啊,我那大伯哥你可指望不上啊,人家犯法的不做,违反原则的也不做,那人的精神境界可高了,我家到现在也没借上他啥光啊,当时我也想了,如果借不上人家的光,李占友复员回来又没有什么工作,那可咋活呀。”老姨一听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芬儿在家里静候佳音,她一连几天都没有这么高兴过,她吃完早饭,收拾饭桌子,刷碗收拾屋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眉宇间从里向外透着喜庆。收拾完屋子后,她从衣柜里拿出来买了很久,但是,从没穿过的新衣服,她穿上新衣服,屋前走走,屋后走走,屋里站站,屋外看看,不断地问她老父亲:“爸,我穿着件儿衣服好看吗?”“好看,好看,我女儿不穿衣服也好看。”芬儿听了这话觉得不好听:“爸,你说啥呢?谁不穿衣服了?”老人家也觉得说走了嘴,连忙改口说:“我是说呀,不穿新衣服也好看,哈哈。” 芬儿穿上了新衣服,走进屋里后,坐在镜子前,她离不开镜子了,左照照,右照照,一会儿擦擦这边儿脸,一会儿抹抹那边儿腮,生怕哪里出现问题,芬儿的举动乐坏了她父亲,老父亲做了一辈子的豆腐,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就因为家里大人不同意女儿的婚事,就不吃不喝,闹起来也真够大人呛啊。今天他老人家也把希望寄托在妻子身上,他和女儿一样高兴,做起豆腐来也是动作麻利。 老姨夫吃罢早饭,来到我家,家里就剩下母亲和妹妹在家,老姨夫开门见山地向母亲说明来意,母亲半天不说话,老妹妹在一旁当啷一句:“等我大哥下班回来再说吧,我们也做不了主。”母亲瞪了老妹妹一眼说:“大人说话,小孩子家下跟掺合啥,去一边拉去。”母亲把妹妹批评了以后,就又转向老姨夫说:“他老姨夫,我也不是卷你面子,孩子的事儿,我还真管不了,听孩子说,他在部队里还谈了一个对象,这次他去四海店,还找他三姨家的大表哥给那女孩找接收单位了呢,可惜没有找到,现在也不知道咋整呢,嗨,孩子大了,愁完这个愁那个,谁叫生这么多孩子呢。” 老姨夫听母亲说我在部队里还有一个正在处着的对象,就问道:“大友子现在怎么处理那个女孩儿了?人家是干什么的呀?”母亲回答说:“干啥的?人家可是国家正式的,在国营单位上班儿,是县城第一百货商店的收款员,这不,还有那女孩儿的照片儿呢,你看看吧。”说着母亲就把那张刘翠花的二寸照片儿,递给老姨夫看,老姨接过照片儿看了半天,然后说道:“就是有工作,长的嘛,一般,不赶小芬儿好看。” “好看有啥用?没工作。”老妹妹又是一句,说完老妹妹吐了一下舌头,给老姨夫还做了一个鬼脸儿。老姨夫也不去理会她,“那大友子也应该作出决定啊,人家能来咱们农村吗?”“不能,昨天晚上,我看他给那个女孩儿好像是写信了,能不能找到接收单位,痛快给人家一个信儿,不能耽误人家呀。”母亲说着把那张照片放在了柜盖上:“等大友子晚上下班儿回来后,跟他商量吧。”母亲对老姨夫说。老姨夫一看一时也没有个结果,唠了几句就走了。 老姨夫从我家出来直接就去了芬儿家,芬儿满怀欣喜地迎上前去:“老舅,怎么样啊?”“挺大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羞,看把你急的,都啥样了?嫁不出去了咋的?”芬儿的母亲数落起芬儿来。芬儿一听母亲的话,方知自己有些失态急忙坐了回去,老姨夫没等姐姐和姐夫问,就把刚才在我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芬儿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她不死心,她盼着太阳快一点儿落山,她开始不说话了,她望着窗外出神,老姨夫对他姐姐和姐夫说:“人家大友子在部队处一个对象,怕是成不了,人家是国家正式职工,还是县城第一百货商店收款员呢,想往咱们这边儿调转,可是,跨省不好办,我看是成不了,等晚上大友子回来再说吧。”芬儿听了她老舅的话以后,眼前一亮,睁大了她那毛茸茸的大眼睛,花骨朵小嘴儿,张开了。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我上完了一天的课,骑着“凤凰”牌儿自行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回想着几天来的教学工作,和我当兵前时教小学,是两码事。中学生刚一入学时,都对新的学校,对新的学习任务,抱有一个新理想,一个新的认识,所以初中学生有他们自己的特点,再加上对外语来说,又是一门新的学科,他们都感到新奇,和老师的感情交往就好与其他老师。学生们看我的到来,都无不欢喜,看我军人的风姿,在上课时那严肃的态度,和风趣儿的语言,都使孩子们乐此不彼。 一路想着,骑着,快到家的时候,我不禁又想起了刘翠花的事,今天我把给她的信已经寄出去了,看她还有什么反应,凭命由天吧。“李哥回来啦?”芬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回来啦。你在这儿干啥呀?”我问芬儿道。“我?嗷,我在这儿没啥事儿,我······”她欲言又止,看样子,有什么话就说不出来,说完她还是站在那里不动。羞答答地目光直往我身上打量,我要骑自己车过去,可是见芬儿还站在那里,她肯定有事情了,我就不好意思骑过去了,我下了自行车,看着芬儿问道:“你今天真漂亮啊,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时她双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辫梢:“人家在等你呗。”“等我?”我很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她。芬儿怕我不懂她的意思,就主动伸手拉住我的车把红着脸说道:“走嘛,去那边。” 我跟着芬儿向路旁的树林里走去,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路旁的小树林里没有杂草,都被那些放小鹅的给吃光了,到了下树林里,芬儿一把抱住了我,给我来一个突然袭击,此时芬儿的心跳声传遍了我的全身,我的周身腾的一下冒出来汗来。 芬儿的双手越抱越紧她把脸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胸前,嘴里不听地在说:“都怨我妈妈,要不是她阻拦的很,咱们恐怕早就结婚了,都怨她,都怨她。”“今天你妈妈同意了?”我顺手放下自行车,随后也张开双臂搂住了芬儿。 “同意了,同意了,可同意了,我老舅好像在你家呢,他给咱俩当媒人。”说完,芬儿把红扑扑的脸蛋儿抬了起来,她唯恐我说个“不”字。我紧搂着芬儿的双手几乎把她抱了起来,我向四周看看,人们早已进入吃晚饭的时间了,没人看我们,又是在小树林里,我放开胆子,把芬儿报到了小树林里的平地上,我放下她,然后就是一通的狂吻,脸上,嘴里,她的舌头和我的舌头,相互交叉在对方的口中,比吃蜜糖果还甜。 我们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我的周身发热,呼吸急促,情况马上要发生变化,芬儿闭着双眼,静静的躺在我的怀里,任凭我做任何动作,我好想提前进入新郎时期,芬儿的父亲的那句话“把我女儿什么了”瞬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不,不能在往下发展了,那样的话,不好收场啊,我现在好没有想好呢,一失足竟成千古恨呐,这可是老师经常教导我们的呀。 想到这里,我放开了芬儿。她看我放开了抱住她的手,便站起身来,“李哥,你怎么了?”她看着我问。“没什么,回家,先回家,家里有人在等我呀,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芬儿听我这么一说也没再说什么,她一回身就向家里跑去。 原来,芬儿走出家门,走出屯子,来到我上下班的必经之路在等我,目的就是看我一眼。顺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把喜事提前告诉我,没想到差一点儿没被我给什么了。 等我回到家里后,老姨夫早就等在家里了。“这么闲着,吃了吗,老姨夫?”我有礼貌地问,其实我是明知故问。“吃了,这不,我在等你吗。”老姨夫等我把饭吃完后,才开口说:“又来找你说上回你和小芬儿的事儿。”“我和小芬儿的事儿?”我有些不太在乎的反问了一句。母亲在一旁说话了:“想当初瞧不起我家,现在看友子上班了,这又来求婚,哼。”我一听这话,母亲是在生她家的起呢,我一想也对,不能同意这门婚事了,要是以前没有我们上门提亲这回事儿还可以考虑,今天我看全家人都不会同意的,我也就顺口说:“让我考虑考虑吧。谢谢你了,老姨夫。” “那还同意啥呀,没法同意呀。”老妹不加思索地回绝了。老姨夫一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去他姐姐家回复去了。 老姨夫的回复使得小芬儿打击很大,他呆呆地坐在炕上足足有半小时,最后,她哭了,她趴在炕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的是那样的伤心,哭得芬儿的父母在地上直转磨磨,芬儿的母亲说:“不哭闺女,妈给你找一个比他家有钱的,还是一个老噶哒的小伙儿,我的好闺女,不哭,啊?”芬儿哪里还能听进去呀,她的泪水湿透了衣襟,化完妆的脸,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哭完,芬儿感到累了,就趴在炕上睡着 正文 第三章 工作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婉言谢绝了老姨夫前来为我说媒,老姨夫去了芬儿家里,把我们家人的意见说了,小芬儿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日思夜想的李哥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把她拒之门外了,她双手捂住粉面,心想:刚才李哥还亲我了呢,怎么会······她趴在了炕上,她又是开始生闷气了,她家人也是一筹莫展,我照例上我的班。 一天晚上,父亲对我说:“今天老爸去了铁乡长家里了。”“去铁乡长家里干什么去了?”我问父亲道。“给你提亲去呀,他家的女儿不好找对象,我寻思着给你介绍介绍。”我一听急了:“爸,你怎么胡来呢?哪有自己给自己儿子提亲的呀?再说了,他家的大女儿是我的同班同学,你亲自去的他家?”“啊,我亲自去的他家,咋的啦?”父亲不以为然地说道。“人家乡长认识你吗?”我问父亲。 “他咋不认识我,他去年包队,在咱们家住过好几月呢。”父亲自豪地又说道:“他和我关系不错,他对我说过他家里的事情,我又知道他家里的大女儿和你是同学,所以我就去了他家,张口三分利儿,不同意也够本儿。”父亲是黑瞎子吃大枣,满不在乎。可我被吓了够呛,心想:人家是乡长的大千金,现在又是县里四中的老师,我怎么能高攀的上呢?父亲在一旁看出我的心思,就又对我说道:“你怕啥,你那个同学不是还没对象吗,她长个罗圈腿,个子又那么小,她还想找啥样的呀?咱们找她,不就是图西她爹是个乡长吗?将来对你转成公办老师有好处,人家可是乡长,说了算,正好管着你们呀。” 父亲的一通话,让我没有理由再去反驳父亲,我马上转变态度问父亲:“那人家是咋说的呀?”“叫我回家等信儿。”提起铁丽娟,她是我中学时的同班同学,由于她是公社家属,所以我们当时都不和他们说话,她又是我们的女班长,她学习很好,她每一天到校都比我们早,她为我们开班级的门,她的嗓音也好,读起课文来,就好像广播员一样,她长得也很好看,就是单眼皮儿,高高的鼻梁子,小嘴儿像花骨朵,脸色红润,说话声音很甜,可是我们都怕她,不知是为什么。他就是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她的双腿是o形腿,影响了她的个头,我们头一年参加高考时,第一次考试,都入选了,第二次考试,都没有考上,可是她去了县里第一中学复习,转年就在我参军走的那一年,她考上了师范院校,我复员当上了民办教师后,她也毕业回到本县,在她父亲的权力的左右下,顺顺当当地安排进了第四中学教学。她家姐妹很多,没有男孩,父亲的意思是叫我去她家当上门女婿。 又隔了几天,我也惦记着这回事儿,我问父亲:“他家咋还不回信儿,爸爸,你又去她家了吗?”“还没有,明天我就去看看,一家女,百家求嘛,就是人家不同意咱也不丢人。”我对此事有些没把握,总觉得没有希望,但是我又不好冷落父亲的心。 第二天,父亲起床比我早,母亲早早地做好了早饭,吃完早饭,父亲就披上衣服走出家门,我问父亲:“爸,你这就去她家呀?”“嗯,早一点走,赶晌午能回来。”我想还要说点什么,可是见父亲已经走远了,我望着他老人家的背影,不仅使我想起朱自清写的那篇散文《背影》,父亲的背有一点驼,步履蹒跚,为了我,他老人家不知吃过多少苦,在我给家中轧面时,那个野蛮的山东婆子,强行先用碾子,使我求助无门,是父亲及时赶到,瓢劈山东婆子,在我住院要穿刺的时候,是父亲及时赶到了医院,使我病情好转,在我为了一根冰棍儿,蹬二十八米高的大烟囱时,是父亲为我担心焦急地等候在烟囱跟儿下······ 如今,他老人家都已过花甲之年了,还要为我操心劳神,我不仅从心底深处涌上一股热流,鼻子有一点酸楚,眼前出现了一片薄雾,我怕被母亲看见,就急忙穿好衣服,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到了晚上,我下班回到家中,见到父亲眉头拧成个劲儿坐在炕上,我知道,十有八九事情没能成功,我哼着小曲儿走进屋里,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也不去问父亲,母亲忙着她自己的事情,也没抬头看我,可是父亲却憋不住了:“他妈的,一个臭老婆子有啥了不起! 你嫌我家孩子多,又嫌我孩子是民办教师,要是公办教师,还找你呀?美的你。”我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我就接过父亲的话茬说:“爸,你别生气了,没用,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你以为他家女儿身体不如我,工作比我好,可以拉平是不是?对了,你还想借人家的光,是不是?不行,现在看来,咱要有一点志气了,咱谁也不靠,咱靠咱自己吧,爸,我谢谢您老人家了,您可别为我瞎操心了,从今天起,我一律不接受任何人的介绍对象,一心教书。”通过教书发现,我的英语水平还需要提高,我还要继续努力学习,可不能瞎浪费时间了。 父亲听了我的话,半晌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个铁乡长嘛,还有一点儿同意,铁乡长说:‘你家小孩不错,我同意这门亲事,关于孩子的工作问题,以后再慢慢地解决嘛。’可是那个臭老婆子却从外屋走了进来说:“那可不行,我们可不能找农村的,另外,你家人口也是太多,我坚决不同意。”铁乡长一看也没办法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为了劝说父亲,怕他老人家还生什么气,就说道:“你只是跟人家里人说了,她本人同不同意还两说着呢,爸,你就把这一篇儿掀过去吧。不要再提他了,好不好?”“不都是为你吗,当民办老师,叫人瞧不起呀。”“有啥瞧不起的呀?全乡的老师也没有几个是公办的,大部分是民办老师。再说了,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的工资也不差啥呀。” “姜校长对你怎么样啊?”父亲问我说。“还行吧,今天他还要给我一个民*呢,他说那个民*就在他的抽屉里,等哪天再给我。”父亲不知道民*有什么用处,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好处,给我民*和不给我民*,都无所谓。 在我上班的这些日子里,有一个姓张的老师找到我对我说:“李老师,我看你不错,就是家庭困难一点儿,我小姨子还没找对象,我想给你介绍一下,你看咋样啊?”我一听这话,就有一点烦,还什么小姨子,我一看,如果直接拒绝,对人家不好,也不礼貌。就顺便问了一句:“干什么的呀、。多大啦?长的咋样啊?”张老师被我一通连珠炮式的问话吓住了,停了一会儿他才缓过一口气来说道:“还啥工作呀,就是一个家庭妇女,年龄嘛,今年二十二岁了,属鼠的,要说长相,要我看长的还不错,不秃头也不眼瞎,个子和你差不多一般高,我看你们挺合适的,人家可不要什么彩礼呀。” 我笑着对张老师说:“等我回去以后,和我父母商量商量再说吧。”“行,那我听你信儿。”张老师也借坡下驴。 在我回来上班的这一阶段时间里,尤凤仙总是来我家里,她主动避开牛二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她和牛二,我也不再提他们之间的事情,不过她请介绍人来我家提过两次亲,都被我母亲给拒绝了,母亲对我说:“谁家里能养活像她这样的女人哪?一天到晚就知道美。”母亲又说:“原来跟人家谈恋爱,后来人家不要她了,就大闹人家婚礼,多没有涵养,我们家可不要像他这样的姑娘。”我一听母亲的话不无道理,就非常赞同母亲的话,并且说:“妈,您真伟大呀,您的看法和您儿子的看法一个样啊,哈哈。”父亲却不这么看,他说:“我看尤凤仙这人不错,她长得很好看,家庭也好,父亲又当官儿,她本人又有文化,和你又是同学,要不,我找介绍人给你介绍介绍?” “得,得,你可省省吧,老爸,我可没有那种心情去接受别人丢掉的东西。更何况尤凤仙又是那种不会过日子的人。”老爸无语了。过了一会儿我又对母亲和父亲说:“我都上班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请一下中心校领导吃喝一顿呀?”父亲和母亲说:“应该请人家吃一顿,可是就怕咱们请不来人家呀。”“没问题,只要是你们同意,我负责请他们来家吃饭。”我一听父母同意我的做法就高兴地说。“那咱们要准备什么菜呢?喝什么酒呢?”母亲有些为难了,她在一旁自言自语地磨叨着。 “家里有啥就整啥,杀一个小鸡儿,花生米,大豆腐,干豆腐,我再买一点儿猪肉,炒几个菜,多少是那么一点儿意思。”父亲表了态,我也高兴的说了句:“行,就这么定了。” 正文 第四章 少女情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家原来住在大山里的,后来搬到了山下,我住在了芬儿家,那时的她刚上中学,我也上中学,故事还要从头说起。 在大山里,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王玲玲,自上中学起就和我分开了,她日夜想念我,我也思念她,她突然给我来了一封信,她的来信,让我几天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儿。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王玲玲那几句话:“在小树林里,我的心跳个不停,那时的我们有多么幸福啊,你吻着我的嘴,我躺在你的怀里,李哥,你还记得吗?······”通过王玲玲信中所说话,我知道她是愿意我亲吻她的,我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和她······往下我不敢想了,她那胖胖的,一笑两个小酒窝窝的脸蛋儿,令我那么神往,那么难忘。 星期五的上午,正上第四节课,我在教室里背历史复习题,班主任来到班级里,把我叫到办公室,我以为犯什么错误了,站在那里不敢出声,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王,二十七八岁,没有成家,她对我们要求很严,她笑着对我说;“李占友啊,你家搬来了,你可以回家了,去吧,给你一下午假。” 班主任王老师知道我的情况,她也很理解我。“可我家搬到哪里去了?我还不知道啊。”我好像自言自语得说道。王老师惊讶地说:“你还不知道啊?家里难道没有跟你说?”“没有,我做梦也没想到家能搬到山下来。”“从学校向北走,第一个屯就是,有七,八里路,要不再找一个同村的和你一起回去吧。”“就那样吧,谢谢老师了。”我毫无感觉的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同村有个叫许结实的,他学习不好,不愿在班级里坐凉板凳了,他早就想提前回家了。他与我同行,他很愿意和我同住一个村子,他热情地向我介绍了他们屯。他们屯叫“王老洪”屯,是根据一个地主名儿起的村名,共有一百多户人家。队长姓马。他眉飞色舞地向我诉说着他们屯的好,在他心里,不要让我这个山里人小瞧了他们农村。可我那还有什么心思听他表白啊?我脑子里一片乱忽忽的;家从山上搬到山下来,户口怎么落呀?供应粮呢,没了?烧什么呢,还能烧木头了吗?住房又怎么办呀?我怎么也想不通。 许结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们一会儿走毛道,一会儿走大道,突然,我想起来一件事,忘给老姑家捎个信了,我不去她家了。许结实说;“嗨,你表哥回去还不会告诉啊,把心放到肚里吧。” 五月的田野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到处是耕耘的景象,一群群的人们,有说有笑,马的嘶鸣声在田野上空回荡,蓝蓝的天空中不时有群鸟飞过,田野上的风是那么清新,此时的心情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到了,到了。”抬眼望去,一个小村庄出现在眼前。 老姨家就在这个村子里,但是没来过,进村后,许结实把我送到老姨家,老姨正在马家帮母亲做饭,家暂时安在屯西头,姓马的家里。这个姓马的人家和队长是叔兄弟,老姨家只有老姨父的父亲在家,老人气管不好,七十岁的人,手拄拐杖,把我送到马家。 进门后,一见母亲,我有些不高兴;“父亲不会干农活,病又没有痊愈,我们哥们又多,都干不了农活,可怎么办啊?”说完,我的嘴厥得老高。母亲还以为我会高高兴兴的和她打招呼呢,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一见到他们我会是这种态度。 母亲看了看我;“没有告诉你,怕你不同意,你爸找场子好几次了,人家不同意咱换场,你三弟他大骨节多严重啊,再呆在那里他就瘫痪了,再说你,早要搬来你能得病吗?”老姨在一旁补充到;“再说你妈她的身体也不好啊,总拉肚子,能受了吗?”我无话了。老姨见我脸上有了笑容,又说:“哪里黄土不埋人呐。”我放下书包问;“我爸呢?”“去派出所里落户口去了一会儿回来。” 我屋里屋外环视着马家,两间小土房子,南北炕,窗户纸是用塑料布蒙的,家里来时,场子给了两车木材作为安家费,堆在院子里,一群小孩和弟弟们在木堆上玩着。我问母亲;“妈,这么小的炕能睡下么?”马姨说话了:“你家孩子多,你爸找几家都没人招像你家这样的户啊,睡不下,那好办,你和老二出去找宿住,你去董玉春家住,你二弟去你老姨家住。家剩五口人,就住下了。”我不知道董玉春家是谁家,就问:“为什么去董玉春家呀?”“董玉春家是你老姨的大姑姐姐家,都是亲属,要不,谁愿意让你这个半大小子去人家里呀?怪麻烦的。” 午饭后,老姨对我说;“友子,下午领你二弟三弟去捡些玉米茬子回来,好烧火。在山下,不像你们在山上,能烧大木头,这里可没有大木头给你们少烧火啊。”“去哪里捡茬子啊?”我不情愿地问。“去西边地里捡,不远,出屯子就是。”马姨找来两个大耳筐,我在中间,二弟三弟在两边,马姨家两个孩子也跟着去了地里。 马姨家的大孩子是个女孩和三弟差不多大,二的是个男孩,与四弟年纪一样大,六七岁的孩子会抽旱烟,大烟卷子抽的喷云吐雾,鼻涕流到嘴边都不知道。小三角眼还一眨一眨的,头发乱成了鸡窝。可女孩却很秀气,说话也文静。我们到了一片麦地里,不一会捡了两筐茬子回来,很沉,马家女孩偷着乐,我不知道,等到了家,马姨告诉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没有去土就把茬子抬回来了,能不沉吗?第二趟又去时,我们拿着二齿子,三齿子,在刚刚出土的麦田里砸开了茬子,被队长抓住了,吓得我们够呛。好在让我们把茬子抬回来了。 晚饭后,马姨父把我送到董玉春家,懂玉春家有三个孩子,一女儿,两男孩,女孩儿是大的,比我低一年级,学习还可以,作业有时也完不成,她急得直哭,董玉春的妻子让她问我,我就告诉她。时间一长,她好像有了依赖性,总找机会问我,我不好意思不回答她。董玉春看出他女儿愿意和我交往,开始时也没在意我们的唠嗑。 董玉春的女儿,她的名子叫小分儿,大眼睛,双眼皮儿,小嘴儿,鼻子很小,眉毛弯弯,面色白里透红,说话时先笑,一笑两个小酒窝,董家大姨很注重她,十四,五岁的她,个子和我一般高,每次来家睡觉她都主动与我打招呼:“李哥来啦,李哥吃饭啦?”她李哥李哥地叫着,我的心里倒是很甜,看着面前的小芬儿,想起王玲玲,她们二人长得太相似了。有时候,我误以为王玲玲就在眼前,我拿出极其热情的态度去给芬儿讲解作业题,弄得芬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因是我太过于热情了。 董家姨父好向看出了什么,又怕出现点什么,所以,总是含沙射影地想说点什么,我也明白,可我根本就没想什么,再说了,王玲玲的音容笑貌总在眼前晃动,我怎们能与你家姑娘什么了呢? 一天晚上,我和二弟又去地里捡茬子,二弟对我说;“大哥,你不知道,爸妈不让我们对你说呀,咱搬家那天,正好王玲玲在家,她帮咱俺家搬东西,当车开走时,她跟着搬家车跑挺远呢,哭的可厉害了,爸爸差点要把她给拉来,妈没让,怕那‘麻子坑’(王玲玲的父亲),还说怕影响你考大学。”二弟还向我说出了搬家的实情,原来,是姥姥去了我家,她看到三弟跩跩儿的,母亲又有病加上我头痛,姥姥劝母亲和父亲退职,搬到山下住,如果换了水土三弟和母亲也许会好些,三弟只因为得了黄皮疮,总在炕上坐着,不活动或者活动少所导致。 后来父亲也想把二弟送到亲属家,可是由于我的头痛,父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父亲写下了退职申请,分三个理由;一,投亲,二,换水,三,治病。就这样,场子还把两万多元钱的债务给免了。额外又给两车木材作为安家费,搬家的车由场子出。这一切,我全明白了。虽然我多么想念生我养我的大山,可是又面对我所不能处理的问题,我只能是正确理解,正确面对。 我和二弟默默地向地里走着,我总也忘不了王玲玲那音容笑貌,她在搬家车后面奔跑的景象重现在我的眼前,她张开双臂呼喊着,奔跑着,眼泪洒满山路,她不是跟着搬家车跑啊,她是向我奔跑啊,家人的离开,说明她再也找不到和我交往的机会了,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动了父亲,父亲要把她拉来,那有多好啊!都怪母亲,心真狠,害怕影响我考什么大学,考什么大学呀?人的心都快要死了。 后来我又给王玲玲写了几封信,她说她没收到我给她写的信,她倒是给我来了几封信,说她是怎样的痛苦,难受。一心想要见到我,我在回信中说道:等我高考完事儿就去找她,可是她没有收到我的回信,我的回信被她老叔给烧了,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又一天过去了,我照例去董家睡觉,小芬儿又问我作业题,是一道数学题,我给她讲解还要演算,她趴在饭桌边儿,她的头几乎碰到了我的头,被刚进屋的董姨父看到了,不高兴地把小芬儿叫了出去,我有些尴尬,还有些不解,我们怎么了?我们在一起学习有什么错误?至于精神那么紧张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无语了。从那以后,小芬儿见我就躲着,好像我要吃了她,她看她父母不在时,红着脸对我说:“我爸不许我接近你,说男女授受不清。”她也无奈,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以后的日子里,她一有问题,就赶在她父母不在时问我,她父母在家时,我也故意躲着她。这样,她父母就放心了。 我家安顿好后,父亲开始上工了,一天能挣十工分儿,一分到年底能值二分钱,十工分儿值两毛钱,队里有木工活时,父亲便去队里干活,没有木工活时,就去地里干活,父亲不会产地,头一天就弄坏了一把锄头,地二天,锄头倒是没坏,可是被人家落下了半根垄,给玉米苗追肥时,要求用手去抓,肥都是农家肥,父亲不用手,找来一个破饭勺子,一勺一勺的舀,没有用手快,在他后面埋坑的人都在埋怨他,都不愿意和他一伙,他没办法,只好自己一组了。气得包队干部龚文败直转磨磨。 最可恨的是早晨,天还没亮,老警官儿敲着铜锣喊;“吃饭喽,吃饭喽!”父亲因为没起过早,有些不习惯,几次没能吃上饭。干不动活时就抽风了。队长也没办法,只能给他假回家。回家就没挣分儿。是啊,夏天时,下半夜三点钟就亮天了,社员们就得起床到生产队里吃大锅粥,每人都拿最大的盛饭工具,玉米茬子粥是大锅煮的,非常好喝。每人都是自拿咸菜,蹲在角落里喝粥,后来父亲拿一个小盆儿去喝粥,队长看到后说;“你干活不行,吃饭可真行。”父亲笑着回答;“我干活是个干骨人,不出汗,吃饭时,就是个水亮人了。再说了,吃十成,穿二八,不吃不喝,死了白搭。”父亲的话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有时吃白面馒头,父亲偷着往家拿,我们还能分享。 二弟不读书,被队长安排放猪,一天能挣五分,相当于半拉子,(不顶整个劳动力的人)。放猪官儿不去吃饭的,可他听说吃早饭,管够吃,他也起早,还没睡醒,蒙蒙撞撞,有时还撞在门框上呢。 吃过饭,人们脚踏露水,迎着东方的鱼肚白,劳动在广阔的农田里。董家姨父不去田里干活,他是做豆腐的,在生产队里的大空房里。做完豆腐就回家,所以小芬儿问题的机会就更少了。 正文 第五章 相亲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我身穿绿军装的最后一年,战士们面临复员回家找工作,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是。我首先是回家相亲不成,又回到连队后,我去了一趟县城,去找刘姑娘,她是我在住院时认识的,和我处了一年多,当我一见到她就把我的事情对她讲了,她没什么表情,当时我见她身旁还站着一位当兵的,我就明白了,我也没有好意思问,她也没有对我介绍那个当兵的是和他什么关系。在我临走时,她对我说道:“看看能不能把你的户口落在我们这个县城。你能不能在我们县城找到工作呀?”我回答说:“除非你出头,我去找谁呀?”她苦笑一下:“我也是白扯,那就你回去吧,该干啥干啥去吧。” 我二话没说,转身向车站走去。到了火车站,我直接买了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还是回老家想一想办法,当时我想到了老姨夫的姐夫的哥哥在省城,他是省公安厅的一位领导,老姨夫姐姐家有一位和我差不多一样大的女孩儿,也呆在家中,正好没有找对象,我何不试一试他家。如果成功了,我就直接安排在省城当一个公安干警也不错,我愈想就越高兴,我看到火车上的场景,哪里都在笑,看哪哪舒心,我好像就是一个公安干警一样了,美不胜收,忘乎所以了。 到了家以后,我父母都感到非常吃惊:“咋又回来了,把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吗?你这是又回来取了?”我笑父母的疑问:“哪有什么东西呀,我是回来找工作的,我被当做病号处理复员了,还给我病号费呢。”“那能给多少钱。”母亲不太明白地问。“一百二十元哪。”我对母亲鲜卑地说道。 “当一回兵就给一百二十元钱,还不如在家里呢。”父亲也说。弟弟们你一言他一语地也在一旁说风凉话:“穿两年军装呢。”“出去溜达了呢。”“还学会英语了呢。”这是老妹妹说的一句公道话。 “行了,你这次回来有啥打算哪?”父亲还是说上了正题儿。我把我的意思向家人说了,他们也都表示同意,我说:“如果她家要是同意的话,她大伯能不管自己的侄女吗,只要是她大伯一句话,安排我一个复员兵有啥了不起。”我满怀希望地说。母亲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能行,就去了老姨夫家,求老姨夫出头做媒人。 老姨夫还真同意这种想法,他说:“真行,她大爷是省公安厅的领导,就是和下边哪个市县说一句都好使,安排你一个复员兵那还不容易。”老姨夫也是抱着一个蛮有把握的态度去了他姐夫家。 老姨夫的姐夫是很同意这门亲事,可是老姨夫的姐姐坚决不同意,那女孩也是非常同意,因为她是我下两班同学,她的名字叫小芬儿,比我小两岁,他见舅舅来提亲,特别高兴,忙前忙后地给舅舅倒水点烟,可是一听母亲不同意就不高兴地问道:“差啥呀?你咋就不同意呢?”“差啥?他家哥们那么多,他又是老大,身下三个弟弟成家,哪一个不得几千块钱,他家有啥呀?都快穷掉底儿了,你要是嫁给他家,不得穷一辈子才怪呢。你再看他那体格,能干庄稼活吗?念几天书,功不成,命不就,有啥可稀罕的,你趁早断了这门儿心思吧,比他强的有的是。” 芬儿的心不死,她撅着嘴问舅舅:“老舅,你说咋整啊?”“你妈不同意我也没招啊。”老姨夫叹了口气就从芬儿家出来了,老姨父来到我家里把情况一说,差一点没把我气死,老妹妹也气极地说道:“大哥,你就不能干出个样子让他们看看,真是狗眼看人低。”我看了一眼老姨夫:“你说啥呢,老妹。” 老妹妹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儿,出屋去了。老姨夫无奈地说:“我姐姐家,就是我姐姐当家,我姐夫白扯,我姐姐又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我干脆说不上话去。”母亲劝老姨夫说:“不怨恨人家,谁让咱家困难呢。他老姨夫,你也不要上火,你为你大外甥也没少出力,他当兵前,你不还和他去过双录吗?把你累了够呛。”老姨夫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那算啥,去了,不也是白去,啥也没成。”老姨夫呆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晚上,老姨来到我们家,她听老姨夫说了事情的经过,就气愤地说:“我那大姑姐,眼球向上看,哼,看她家姑娘能找啥样的,我就不信,马粪*就没有发烧的那一天。”我听了老姨的话就憋不住笑了:“老姨,等马粪*发烧了,啥也都晚了,不赶趟了,哈哈。” 老姨用眼睛白楞我一下:“都到了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说俏皮嗑,没心没肺的东西,和你爸一个样。”三弟在一边儿接过话茬说道:“这就对啦,有其父就有其子嘛。”老姨没有理会三弟的话,对母亲说:“要不,明天让他老姨夫去一趟街里,看看他叔伯哥哥家有一个姑娘还没找婆家,他叔伯哥哥在县里乳粉厂当主任,如果他家同意的话,不也能安排吗。”母亲一听忙问:“那姑娘多大了?” “二十三了。比友子大三岁,不算大呀。”老姨生怕母亲不同意地说。母亲一听大三岁,也就勉强不说什么了。我在母亲心里,就好像是什么高贵子弟一样,可是又没有办法挑三拣四,只是无奈地:“嗨,那就麻烦他老姨夫了。” 第二天老姨夫骑上自行车去了城里,到了晚上才回来,答案是:人家怕不知根底儿,说姑娘自己处了一个对象,人家是委婉地拒绝了。最后还是父亲开口说话了:“拉倒吧,明天我和你去绥化,去你表叔家里,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表叔在铁路上班,他家就在火车站附近住,我和父亲没费什么事儿,就找到了表叔家里,表叔叫马克明,他家有三口人,表婶在砖厂上班,有一个小子在上学,好长时间没有去过他家里了,表叔见到我们很高兴,又是炒菜,又是买酒,买烟,弄得我和父亲很是过意不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父亲把来意说给表叔听,表叔一口答应下来:“不就这一点小事儿吗?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八一家具厂的女职工多的是,喝完酒我就去给你问问。” 父亲一听表叔的话,高兴得多喝了一杯酒,我怕父亲喝多了,急忙拦着父亲说:“你慢一点喝呀,喝急了,会醉的。” “没事儿,今儿个我高兴,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哈哈。”他老人家倒不拿自己当外人儿。表叔是一个急性子,他三下五除二,喝完酒,下地就去了他们邻居家里,打听有没有相当的姑娘可以嫁人,晚上大约九点多钟,表叔从邻居家里回来了,进门就说:“妥了,还真有一个,是厂长的姑娘,这个事要是能成的话,你小子就不用愁住房和工作了,不过就是她刚结过婚,又离婚了,没有小孩儿。” 父亲一听结过婚,就皱了一下眉头说:“多大岁数啊?”“今年二十四岁,没事儿,没有大五岁,就不算老母,人家不是说‘女大五赛老母吗’?他比你小子才大四岁,是不是行啊?”表叔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我不置可否,望着父亲,父亲说:“那先让两个孩子看看吧,他俩人同意的话我没有意见。” 夜里我和父亲翻来覆去睡不着,父亲看我睡不着,他就问我说:“你妈要是知道女方比你大四岁,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那同意啥,还结过婚,二手货,过水面条,谁稀罕。”我小声地对父亲说。父亲一听我的话,明知道这是不同意呀,他就小声地对我说道:“你明天假装去看看,心里知道嘴上不说,不能凉了你表叔的一片心。” “知道了,睡觉吧。”我闭上了眼睛,父亲借着酒劲儿不一会儿,父亲就鼾声大作。 “呜”火车的笛声把我们从黑夜里拉了出来,起床后我说:“农村有公鸡打鸣,城里有火车的笛声,都能把人们唤醒,这就是大自然的奥妙所在。”表叔说:“嗨,哪赶你们农村呀,这里每天都是轰隆隆的,不习惯的就呆不了。” 我们吃完早饭,我就随着表叔去了厂长家,厂长家是三间砖瓦结构住房,院子很宽敞,有一条狼狗拴在院子的东北角,见我们进院“旺旺”两声就又趴在了原处,屋里出来一个妇女,大约五十上下岁,把我们让到屋里坐下后,从里屋走出来一位姑娘,头发是烫的,卷毛头发披在双肩上,脸上擦的胭脂很白,看不出她原来的皮肤是什么颜色,她用眼睛扫视了我一下,就坐在炕沿边儿上,那妇女说:“会吸烟吗?”“不会。”我说。 “你们俩唠吧,我们去西屋坐会儿。”妇女对表叔说。 他们走后,那姑娘开口说话了:“你要是同意的话,可不能在结婚以后埋怨我,说我结过婚,再有就是结婚以后,我当家,这两条你要是同意,咱俩就定下来。”我一听,这姑娘可不是个一般人物,这叫谈对象吗?这简直就是给我下命令,我胆战心惊地说:“看看吧。” 我们谁也不说话了,就是干坐着,大约半小时过后,表叔走了进来:“怎么样?”我马上站起身来:“走吧,表叔,回去说。”就这样,我们速战速决,回来后,我把姑娘的话一学说,父亲当场就表态说:“那不行,拉倒吧,表弟谢谢你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表叔没办法挽留,我们父子俩乘上了回家的火车。 正文      第六章 等你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自从疯狂的相亲之后,闹了一场白忙活。复员后,出乎意料的参加了工作,芬儿的父母又开始托人来我家说媒,结果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芬儿有些不甘心,她开始寻找机会和我单独交谈,我害怕了。女人的那种执着,我是知道的,在我们屯儿,就有那么一位女精神病患者,今年都已经六十多岁了,想当年就是因为男人抛弃了她,她想不开,精神分裂了,人见人怕,只有她的女儿照料她。上班时我故意绕道走,躲开芬儿,不让她看见,芬儿总是站在村头路口等我。 又到了周五,我以为芬儿不会在那里等我了,我就骑着自行车大摇大摆的向屯里走去。“才回来呀,李哥?我都等你好几天了。”芬儿的出现,让我浑身冒汗,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对不起她的感觉,原因是,我找人家的目的不纯。我找人家就是为了自己的工作,根本不是找她的人,这是不道德的,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我胡乱地问了一句。“等你呗,我要和你谈一谈,我妈妈不同意咱俩的婚事儿,不代表我不同意啊,你说对吗,李哥?”我一时回答不上来,我站在那里像根儿木头一样。“李哥,咱俩相识这么多年,我对你啥样,你心里是明镜一样,我说的对吗?李哥。”“对,对。”“那你到底是咋想的啊?你还和你家人同流合污吗?”芬儿的目光有一种力量,我被这种力量给吓倒了,我的心在颤抖。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芬儿还是流着眼泪回家了,我也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家门。 第二天放晚学,我正好在中心校的南屯上课,回来时经过中心校。我上课的地点不是固定的,当时整个乡里就有六处帽中,(小学校加上初中一年级和初中二年级,叫做帽中。)由于全乡就我一人教英语,所以先叫我把下面帽中的学生打下英语的基础,中学主校这里还是开最后一届日语课程,我一天去一个帽中,吃饭是在帽中校长家里吃,这都是中心校长的指示,中心校长的权力很大,她不但管小学,还管中学呢。 晚上下班儿回来,我到了中心校,我把我要邀请他们领导吃饭的事情向姜校长说了,姜校长也表示高兴,他马上就通知了各位领导,时间是明天中午十点整,地点是我家。都安排停当,我骑着我的“凤凰”牌儿自行车回了家。 第二天上午,我们全家人都是在为这次请客忙个不停,这次请客,表明我们家从此就有了上班儿的人了,那时的母亲和父亲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们二老的心里在想:我们儿子的书没有白供,终于有了用场。今天又能把中心校的领导请到家中吃饭,给他们的脸上也增添了光彩,弟弟妹妹们也是同样的心里,他们也在为有这样的一个哥哥而感到高兴和自豪,三弟主动请示工作,他要去跑腿儿,帮助买酒,买烟。四弟帮助母亲杀鸡,老妹妹收拾屋子,二弟和二弟媳妇也都过来帮忙。全家人来一个总动员。 快到中午时,姜校长带领着中心校的一班人马,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家门口,父亲和母亲还有我马上出门迎接,老妹妹在一旁偷偷地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一共来了五个人,有大校长,还有两个副校长,一个会计,一个教导主任,父亲和姜校长他们都互相认识,其中一个副校长是我母亲的叔伯姐夫,可是在我上班以前,我的这位叔伯姨夫,我有一些不认识,今天来到我家以后,通过母亲的介绍,我才知道是什么关系,一阵寒喧过后,母亲把热腾腾香喷喷的菜端了上来,姜校长带头就坐,两位校长各坐左右,父亲陪着客人开始了推杯换盏起来。 “今天,各位能够来此寒舍,使我倍感荣幸,谢谢各位领导对我儿子的亲切关怀和大力支持,我先干为敬。”“嗞溜”一口,父亲把酒喝了一大口。以前我还从来没有听到过父亲会说这么有一点文绉绉的敬酒词儿,我打心眼儿里佩服父亲。我的叔伯姨夫姓踹,名字叫踹路,和父亲开玩笑说:“来吧,喝吧,别拽了,还什么倍感荣幸,还什么寒舍,竟瞎捅词儿。”父亲不甘示弱第接着说道:“鸭子还有三拽呢,何况人乎?哈哈,喝酒。” “你家孩子能够有今天,还是他有头脑,在部队里能把英语学会了,真是不简单,我做为一校之长,代表全中心校,谢谢你们的款待,关于孩子嘛,怎么安排,那是我们的事,不用你当老人操心,请你们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善于喝酒,就请老踹代表了。”姜校长举起了酒杯,大家也都举起了酒杯。 几杯酒下肚,几位领导的脸上都有了红晕,目光也都开始了呆滞,看人的时候都有些发直了,说话时也放开了警戒线,什么秘密也都不存在了。我在酒桌旁听着他们的酒话,不一会儿,踹副校长要上厕所,我就陪他来到屋外,他摇晃着身躯,低声对我说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们昨天开会研究了,姜校长在县里教育局开会时,没注意,说漏了嘴,让万河中学的张校长听到了,他们那里有高中,现在高中正缺英语老师,要把你调到那里去。姜校长不同意你去,他在会议上,做出决定:把你纳入了正式民办教师,下周一上班,就给你发民*了,不允许我们任何人外漏有关你的事,(万河第一中学要你去教高中的这一件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你别说我说的呀,我是你姨夫,我不能当误你的前程,万河可是个大镇哪。”踹姨夫把事情的真相说给我听了以后,我不动声色,心里可泛起了嘀咕,等领导们都走了以后,我把踹姨夫告诉我的事情向家里人说了。 “要是真事儿,我看你还是去大地方,那里毕竟人多,有发展,又加上你是教高中啊。”父亲醉醺醺地说道。母亲说:“万河镇是我当姑娘的时候去过那里,现在也事过多年了,不知道那里的变化是什么样子了。那一夜,我辗转反侧,犹豫难决,刚刚教顺手的学生,把他们扔下,去了万河,那些可怜巴巴的一张张脸庞,实在是叫我难以离开,可是,摆在你面前的诱惑:那可是大学校啊,还教高中,将来一定比这个初中强百套啊,另外,我教学的地点还是不固定的教学点儿,骑着自行车一天换一个地方,风里雨里都不能耽误课程,想到这里,不仅使我想起今年九月的一天······ 我在距离我家足有二十里远的新生小学上完课,回家时,天气还是晴好的天气,可是就在我走到不足七里地的时候,天边飘过来几座黑咕隆咚的云山,我还以为没事儿,自行车在乡间的土路上,颠颠簸簸地行走着,今年的雨下得多,致使乡间的土路异常难走,路上的车辙足有一尺深,一不注意,自行车的轮子就掉进深深的车辙里,一条窄窄的小土路,不过有一尺宽,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一条小路,不敢看两边儿,只要是眼睛一看两边儿,自行车轮儿必保掉进车辙里去。几次把自行车的的大拐都摔弯弯了,我就停下来,用大土坷垃砸,眼看黑云越来越低,越来越厚,越来越黑,我心里干着急,越急就越出事儿,自行车把一晃,把我从自行车上甩了出去,把我摔进了路旁的壕沟里,我气极地骂道:“这破路不怎么好,壕沟到是不浅,”我还没等从壕沟里爬出来,豆大的雨滴从天上劈哩啪啦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土路就无法行走了,自行车的两个轮子被粘泥糊住了,一动不动,我没有办法,肩扛着自行车走一步一打滑,两只脚上也粘满大泥,鞋还总掉,我当时想哭,就是哭都找不着调了。我好不容易走出三里多路,面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庄,叫新立屯。 我浑身被雨淋的没有一处是干的地方了,我不知道浑身冒出来的是汗水还是雨水,雨点儿小了许多,我把自行车放下,站在屯头,不知道如何是好,进退两难。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打着雨伞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嘴里还不停地:“来来来”吆喝着,他像是在叫猪,抬头一看是我,我也很是惊奇,他原来就是我在当兵之前的那个学校老主任,后来升为校长的倪老师,他一见到我,就上前拉住我的手说:“咋被雨浇成这样啊?快,快进屋。”不容分说,我也像是见了救星一样,跟着倪老师就进了他家的院子。 “快给李老师找干衣服换上,这天气,真是天有不测的风云,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下这么大的雨,住下吧,还没吃饭吧?”“没吃,要不下雨,我早就到家了。”我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倪老师的爱人放上了桌子,端上来剩菜剩饭,倪老师还要给我倒酒,被我拦住了。我边吃边问倪老师:“咋搬到这里来了呢?退休了吗?”“退休了,小东接我班儿了,他就在这个屯儿教幼儿班,所以我就跟来住了。”吃完饭我要走着回家,我说:“把自行车放到这里吧,我走着回去。”倪老师说什么也不同意我走:“嗨,住一晚上吧,不是我留你,这是天留你,住下吧,晚上咱们俩好好唠一唠。” “那就客气不如从命了,麻烦了。”我们从我离开我们大队小学校说起,又捞起牛二和他的妻子,又唠起尤凤仙······ 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我就对乡村民办教师有些害怕,怕再有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害怕困在半路上的那种窘境,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还有那位总站在村头等我的芬儿,想到这里,不仅使我想起踹姨夫的话语:“那可是大地方啊。”对,就去大地方。 我主意已决,天刚放亮,我就把我的想法对父母说了,父母表示赞同,吃过早饭,我直接去了中心校,找到了姜校长,把我的来意对他说了:“姜校长啊,今天我来是有事情找您啊,我昨天听说伦河第一中学缺英语老师,还是教高中的,我想去那里锻炼一下自己,一是那里比这里有发展,二是我想教高中。这里的外语教学,就我一个人也不行,以后有多的人教时我再回来。”他不想放我走,可是我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好再挽留我了,他告诉我说:“你去万河镇,找到第一中学,直接找张校长,他叫张马芳,找到他就可以了。”停了一会儿姜校长又不无遗憾地说:“你要是不走,这个民*就是你的了,那可是正式民办哪。” 正文 第七章 握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又是一个艳阳日,深秋的天空,淡淡的白云在远天的上空漂浮,三三两两的人们布满山野,再也看不到大堆的人群了,自从分田到户以后,人们的生活也变好了许多,不在缺吃少烧了,人们把自己的口粮留够吃以后,送公粮也超任务完成,人们盘算着自家来年的地如何种法,都在盼望着有一个好年景。 我坐在去往万河镇的公共汽车上,眼望车窗外繁忙的景象,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一个比县城小了许多的边陲小镇,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问客车上的乘务员:“同志,万河镇第一中学在什么地方啊?”“在万河镇的东北方向,挨着粮库,下车向东走就是了。” 下车以后,我按着乘务员的指点,很顺利地找到了第一中学,公路西侧便是万河镇第二中学,第二中学是乡办中学,大部分是民办教师,而第一中学则是归县里直接管辖,没有民办教师。 我走进宽敞的校园,通过打听,来到了校长室,找到了张校长,张校长正好在办公室,我自我介绍了我自己,张校长很是高兴,叫来了教导主任徐子杰老师,徐子杰老师是教政治出身,他长着一副大嘴叉,对我进行了一通拷问式的谈话,多是关于教学方面的话题,我一知半解地做了回答,最后徐子杰老师把外语教研组的组长叫到了校长室。让我认识了一位外语教研组的组长,当时我很是吃惊:教研组长竟然是个女人。 “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外语组组长,陆雅青同志。这是新来的外语老师李占友同志。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个组的成员了,希望你们互相帮助,共同把工作干好。” 这位外语组长是一位女老师,我很是佩服,心想:一个女人都能当教研组长,这里真是没人了。她个头和我差不多,嘴比我嘴大,还有些少白头,脸色很严肃,眼睛不算大,小巧玲珑的鼻子,牙很白,皮肤也很白,体态稍胖,穿一套灰色的西服,由于她的两条腿很直,穿上那套西服很合身。身体也很苗条,她说起话来很是干脆。她伸过手来,紧紧地握了我一把,我感觉她的手很有力。她大方地和我握过手之后,又是有点儿考问式的谈话,什么定语从句,宾语从句,状语从句等等。 我们交谈了一会儿以后,张校长对陆雅青老师说道:“陆老师,你去给李老师收拾一张办公桌,我还有一点儿事情要和李老师说。”陆老师出去了,徐主任也走了,张校长对我说:“小李子,你来吧,是我发现的,当时姜校长对我说的,他也是向我鲜卑,他真不知道我们这里真缺老师,不成想他把你还真给我了,你在我们这里是按代课工资给你的,每一个月四拾六元五角钱给你开工资,这都是学校给你开的,每一个月按时开,你看么样啊?” 我当时一听,我能挣现钱了,我能有工资了,很是激动,嘴里还能说什么呢?所以我就连忙说:“行行,没有什么想法,很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别客气,走吧,去你们的办公室。”张校长说完便开了校长室的门,我跟着他就来到了教研组。 外语教研组是和语文组在一个办公室里,堪称大组,英语组四人,语文组四人,一共八人,有说有笑,我和教研组长陆雅青坐对面,她有一个嗜好:吸烟,还是旱烟,一天到晚喷云吐雾,辣的嗓子直冒烟啊,和她在一起喷云的还有两个女人,她们年龄相仿,攻守联盟:都吸烟,都吸旱烟,都不结婚,都单身生活,谁要是结婚,谁就是小狗,小母狗。 我当时教一个高中一年班,一个初中一年班,一天的备课任务忙的不可开交,也没有时间和他们闲聊,我当时还是保持在部队那样,勤快,麻利,脸上还总带着笑容,我擦桌子,他们女老师爱吃零食,有时是带皮食物,满地垃圾,办公桌上也是灰尘一层,由于我在学校住宿,我早早地就来到办公室里打扫卫生,桌子擦干净以后,地面我又扫得干干净净,和我同组的还有一位男老师叫刘艳国,他对我讲:“咱们的组长,可厉害了,外号叫‘小辣椒’今年都二十四岁了,还没有对象呢,就她那样,也没人敢娶她。”我听了这话倒是没往心里去。心想:她厉害她的,关我啥事,我又没想娶她。 上班时,在我们都没有课的时侯,陆雅青就坐在我对面,我观察她的手,她的手指很粗,手掌也很厚,顺着手掌往里看,胳膊也不细,我逐渐发现她很有男人的味道,这样的女人大都令男人望而生畏,我这小男人就更不用说了,我暗自想到。 刘艳国老师是师范学校毕业的,他是学英语专业的,身高一米七八,体重是一百六十斤,他的眼睛很小,圆圆的,脸色是红红的,鼻子长得和组长陆雅青的鼻子差不多,都是矮矮的鼻梁骨,小小的鼻子头,不过刘艳国老师的嘴,要比组长的嘴小得多,刘艳国老师刚刚从师范学校毕业,血气方刚。 一天当我们都没有课时,他就挑衅我说:“你不是当兵的出身吗?看你有多大本事,今天我摔你三交,让你心服口服,你信不信?”我没有搭理他,我只是一笑说道:“拉倒吧,摔坏了你,我没办法包培你。”他一听我这么说,就气势汹汹地走到我面前:“你不吹牛能死呀,今天全体老师都在场,让他们做个证,看看今天谁尿裤子。”说完他就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坐在我对面的几位女老师。当时有几位其它组的女老师来到我们组和我们女组长一起吸烟,其中的那位女老师是教美术的,她的画画得很好,有的画都投到编辑部,被编辑部当作年画出版了,她也姓李,叫*,个子不高,但是,长得很好看,抽烟比他们都厉害,烟卷儿又粗又长,抽起烟来,大口大口地吸着,就好像在三伏天大口大口地吃着西瓜一样那样过瘾。她们几个女老师在一起,为了看热闹,不断地挑唆:“李老师不行了,拉松套了,没有男子汉气魄了。”什么“李老师不是当过兵吗?怎么那么不中用啊。”还有的说:“堂堂七尺男儿,就是被摔死,也不能当缩头乌龟。” 我看了一眼陆雅青老师,她一直是在一旁沉默不语,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变化,我想,她做为一个外语组的组长,不能看自己的组员自相残杀,一旦出现了问题,不可收拾。所以她只能是静观其变了。 我在众人面前,实在是不想表现自己,我一看刘艳国不依不饶地想和我较量一番,我也就展示了一把。 办公室里,一时是气氛异常紧张,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手心里都出了一把汗。刘艳国张开臂膀,晃着身子,蹦着两只脚,就好像一个蒙古摔跤手,在办公室里的空地上,来来回回地在我面前逗舞着,我一看是实在躲不过去了,就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顺势来了一个小别子,然后又来了一个大背,由于他的体重超过我,我没有一下把他摔倒,但是,不过几个回合,由于他的体质不如我,他就气喘吁吁,脸色发白了,而我正是浑身牛力,早就想练一把了,我们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都想抱住对方大腿,还要躲开办公桌子,我怕把他摔坏了,所以,我就只是招架着,再过几个回合,刘艳国的体力逐渐不支,不一会儿,他的手都失去了手握力,抓在我肩膀上的手渐渐的松开了,鼻孔里直喘粗气。 我们两个人猫着腰,头顶着头,都看着自己的脚下,伺机抓住对方的漏洞,把对方摔倒在地,在刘艳国喘息的空闲,我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全体老师们的表情,有的张着嘴巴,瞪大眼睛,有的咬紧牙关,两只手紧握双拳,还有的一脸的紧张,直喘着粗气,只有她,默不作声地脸上带着微笑,偶尔也“嘶”了一声。 正当刘艳国放松之时,我来了一个旱地拔葱,一下把刘艳国抱在了办公桌上,当我抬头看他时,他的口水都流了下来,脸色铁青,一句话说不出来,坐在办工桌上,直喘粗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自那以后,刘艳国老师在也不和我叫嚣了。他佩服我的体力,佩服我的摔跤技巧,他说他在师范学校是摔跤能手,今天终于见到了高手。教研组长陆雅青一看我胜利了,以小胜大,以弱胜强,为我鼓掌叫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那时我就看得出来,她是为我捏着一把汗的,也可能是她可怜弱者的缘故吧。 正文 第八章 代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刘艳国自从被我摔败以后,总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在我面前表现不出来,也不提摔跤的事情,可是在其他老师面前不服气,因为他是摔跤能手。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就在雨水沿河边的季节里,一年一班的班主任高明胜老师,他今年刚满三十岁,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他的个子和刘艳国的个子差不多一般高,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教室外面的阳光下晒太阳,旁边还有几个老师也在闲聊,聊着聊着就听见刘艳国和高明胜两个人叫起号来:“摔你就是个玩儿,不信就试试。”高明胜老师毫不在乎地对刘艳国说。 “你也不要吹牛皮,我没有摔过李占友老师,那是因为他非常厉害,人家又当过兵,可是摔你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刘艳国一再强调原因,并且语言之中带有瞧不起高明胜的意思。“你不要说那个,你要是不服气,你就来来,李占友老师能把你摔倒,我也能。”高明胜老师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刘艳国也没办法办法不摔了,“那就来吧。”刘艳国说完便拉开了架势,高明胜也就跟了过去。 这一来,老师们又有热闹看了,不过这一次没有太多的女老师看热闹,大部分都是男老师,他们在一旁煽风点火式的吵喊着。冰融雪化的流水声,早被他们的喝彩声淹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见静静的流水闪着亮光,颤巍巍的流向远方,流进了那更深的壕沟里去了,在那里汇成更大的水泡子,有几只春鸭子在那里的水上“唧唧呱呱”地嬉戏着。 高明胜和刘艳国二人你一来我一往,在办公室外的空地儿上,摔起跤来。屋里的老师也憋不住想看一看,一下子来了许多老师,陆雅青老师也在其中,当她一看没有我在场时,她就舒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刘艳国后来告诉我的。因为那时我正在上课,他们两个人一看人越来越多,就转移了战线,去了操场边上,怕影响学生上课。操场边上有一条不太深的小流水沟,两个人在小流水沟的这一边,摔来摔去,十分钟过去了,不见胜负。 就在高明胜一分神的刹那间,刘艳国抓住高明胜的肩膀,一用力,就把高明胜甩了出去,正好摔在了小流水沟子的那一边,巧的是高明胜老师坐在了小流水沟子的那一边,就在高明胜老师还没有坐稳的时候,刘艳国飞扑过去,正好趴在了高明胜老师的身上,就听高老师“妈呀”一声,高老师再也站不起来了。原来,高老师坐在小流水沟的那一边时,一只脚坐在了身下,还没来得及抽出脚来的时候,刘艳国的肥胖的身体又压了过来,高明胜老师的脚脖子就这样被压折了,疼得高老师“妈呀妈呀”的一通乱叫。 周围看热闹的老师们急忙抬着高老师去卫生院,镇里卫生院医治不了,又急忙抬着高老师去公共汽车站,坐公共汽车去县城,刘艳国跑在最前面,又是买车票,又是给高老师买这买那,看得出刘艳国老师有些着急了。 刘艳国送高老师去县城医院治疗骨伤,大夫说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高老师不得不在医院里度过那漫长的三个月时光了,学校也批准刘艳国老师在医院里持奉高老师,这一场玩笑开的代价太大了,这就是年轻人好动的好处,虽然学校给报销一些医药费,可是刘艳国自己也花了不少钱,就是刘艳国老师不花什么钱,高明胜老师的痛苦也犯不上啊,通过了这件事情以后,我再也不和任何人摔跤了。 学校领导把一年一班交给了我来管理,让我代理班主任工作,我当时心情很激动,因为全班有八十多学生,领导能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这说明领导很看得起我。面对这么大的班级,又是很难管理的班级,我又有一些担心。有一名男同学大个子,坐在最后排,他上眼皮处有一块疤痕,该同学调皮异常,班主任高明胜老师有时候都管不了他,他是我工作中的第一个负担,我心中想到:“你斜压不了正,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学生遵守纪律是天经地义的,他要是违反了纪律,我就可以惩治他,他要是听我批评,我就好说好商量地给他讲一讲道理,如果他蛮横不讲理,我就惩治他,绝不能被他欺负住。 结果不出意料,当我把高老师受伤住院的事情一说完,那个淘气的学生就在下面打响鼻儿,我没搭理他。等我下课转身要走出班级的教室时,“吱儿“的一声怪叫从班级后面传来,直接转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一时怒发冲冠,急转身:“坐下!”学生看我发怒了,也都坐了下来,我站在班级的前面,问道:“刚才是谁弄出的声响?快说,说出来我就宽大他,如果不说出来,让我调查出来,我就收拾他。” 那个大个同学,张着大嘴,嬉皮笑脸地在下面说着什么,我料定十有八九就是他吹的口哨声音,我不动声色地走到班级的后边,来到他的座位前,我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盯着他,我的两只眼睛看得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的举动,我更加确信,因为坐在他两边儿的同学都在用一种特别的目光看我,并给我使眼色,我坚定了信心,一把手抓住了那位学生的衣领,向上一拽:“站起来!”我随后又一伸手,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衣领,用中指顶住了他的泉窝,(脖子和前胸相接之处)他要是不走,向后退,我就用钩住他衣领的手指向前拽他,如果他想向前跑,我就用手指扎他的泉窝。疼的他呲牙咧嘴,老老实实地跟我来到教室外,被我用军用大头鞋,一顿旁踹,比我高一头的他,最后哭着对我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我错了,老师,我本想逗你玩儿一把,看看你到底有啥章程,如果你管不了我们,我们就可以随便玩儿了,也不用上课了,那该多好啊。”他一边哭泣着,一边对我说着。 下课以后的学生们,越围越多,我一看也到时候了,就对那个淘气的学生说:“回去以后,好好想一想,应不应该和我较量,有什么结果。去吧。”那个大个子男生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教室,不少学生自那以后都很害怕我。那个大个子男生,后来我知道他叫王志强,和我关系很好,帮我维护班级纪律,这是我第一次玩儿的杀鸡给猴看的游戏,杀一儆百的方法也真是好使唤,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和我调皮的了。 代理班主任的工作,我不是第一次干过,在我参军之前,我就干过,不过那是小学生,今天我面对的是一大群中学生,他们站起来,有的个子比我都高,人数又多,站在我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作业要是批起来,需要花费一节课的时间,每堂课的提问只能是提问几个学生,有的学生到目前为止,我还一次没有提问过,甚至都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但是,自从我代理班主任以后,我就在一周左右的时间内,熟悉了全班学生的名字,当学生被我叫上名字以后,他们很高兴,他们内心深处有一种没被老师抛弃的感觉,老师拿他们当做一回事儿了,他们自然也听老师话了。 一天,一个学生问我:“老师,你当过兵,是吗?”我回答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呀?”“我听曹丽丽说的,她妈不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吗。”嗷,原来如此,曹老师的女儿在我们班。她是随她母亲姓的。“你又听到什么了?”我问那个小女生。“她说你摔跤可厉害了,你把刘老师摔败了,刘老师把我们的班主任摔败了,都摔进了医院,你们真厉害。”小女生叫张娜,她是我们班有名的快嘴儿,她要是知道的事情,一会儿全班的同学都会知道,我私下里听到同学们议论:“李老师是当兵的出身,他在部队里是特务连的,会擒拿术。”还有的说:“李老师一次能打好几个人呢,好几个人都打不过他。”还有的说······ 学生们的猜测,和玄乎的传说,无疑是给了我管理班级增添了好的帮手,那些调皮逃气的男孩子们再也不敢了,他们很害怕我,无论是出操还是自习课,都很遵守纪律,校长看我这么年轻的老师,就能管理这么多的学生,很是高兴。 一天镇里来了一位领导,让我们学校派出一男一女老师去镇里录音,内容是关于法制方面的,也就是普法学习,我们录完音以后,要在全镇播放,我和曹老师一起去的,她是教音乐的,她的嗓音很好,她女儿就在我们班级里,她把我的事情都向她女儿说了,尤其是摔跤的事儿,曹老师添油加醋地对女儿说,她的用意我也明白:就是想通过她女儿的嘴,把我摔跤的事情扩大化,好震慑那些淘气的孩子。 曹老师是一个很严格的人,我们一次次录音,整整一上午才录完,学生们听着我和曹老师的声音响彻在全镇的上空,都无不露出赞许的目光。 正文 第九章 补课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孩子们在我精心的管护下,和我的感情越来越好了,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了。有不少学生向我反映说,他们的音标掌握的不好,要求我给他们补一补。我一看学生们学习的劲头非常十足,学习的热情也异常高涨,我就高兴地答应了他们。补课就得在我的休息时间里:周末放假,周末放假时,我又要回家的,可是为了孩子们,我就没有办法回家了,但是,给孩子们无偿补课也要请示校长,因为要用学校的教室,张校长听说我要无偿地给学生补课,他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利用了一个星期天,分上下午,给初一年级的学生补习了二十个元音音标,学生们细心地观察我的口形,在发第四号前元音时,学生们都憋不住想笑,因为那个音发出来太像大鹅的叫声了,我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音标的发音有其规律,口形是由小到大的,就前元音而言,第一个前元音发音时,口形最小,上下齿的距离几乎是闭合的,然后上下齿的距离逐步加大,第二号前语音上下齿的距离只有半指宽,第三号的前元音正好是一手指宽,那么,第四号的前元音就是两手指宽了。” 学生们一遍一遍的跟我模仿着,整个教室里“啊,啊”的声音,乱成一团。当学生们练习疲劳了,教室里自然就安静下来了,一天的补课下来,累的我嗓子都有点儿说不出话来了,放假的时候,食堂的老师傅回家了,没有人给我做饭吃,我就自己吃几口面包和饼干充饥,在周一上学的那一天,找我补课的学生,都来到我办公室里,一大堆,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初中三年级的学生也有,还有高中的学生,他们都是听我们班的学生说的,又加上补课是免费的,都想在极短的时间内,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看着学生们那一张张求知惹渴的脸庞,动了恻隐之心,我去了校长室,张校长见我来找他就问:“有事啊,说吧,什么事?” “我今天来找您,是有关学生补课的事。”张校长一听又是补课的事,就问道:“不是已经开始补上了吗?还有啥事呀?”张校长等我回答他。“补课的学生哪个年级都有,进度无法统一,我想给他们在晚上补课,周日我还要回家的,总是吃面包和饼干我也受不了啊。”张校长一听马上就表示同意:“那行,那行,但是你要注意安全哪,咱们教室里没有电灯,要全靠学生自己带蜡烛了,一定要注意防火。”“没事儿。防火的问题我包了。”我当时一时冲动,一心想给学生教好,忘记了不安全隐患,真要是把那个学生烧坏了,那还得了?得不偿失啊。 有的老师也对我的做法持有不同的看法:“有舍用啊?也不挣金子,也不挣银子,干嘛要挨那些王八犊子累啊?”“放假不回家,在学校干啃干巴面包,犯得上吗?真没意思。”“你给学生补课了,学生又不是你自己班的学生,其他英语老师会怎么看你,臭显呗。”······ 我耳朵里被那些风言疯语塞得水泄不通,我的思想也开始动摇了,我想就此罢手,省得那些爱嚼舌根子的人,乱嚼一气,说一些泄气话,原本是满腔热情,被那些冷水浇得哇凉哇凉的。在周一的那一天里,我一直在考虑:补不补课呢?该不该补课呢?能不能得罪那些英语老师呢?我真是臭显呗吗?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这时组长的一句话增添了我无穷的力量:“自己认为是对的,就去做,听那些闲言乱语的没有用,茶壶尿罐子都有嘴儿,倒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人们不都是这样吗?有人进步了,就有人说三道四,自己不干事儿,还不想叫别人干,就是这个年代。” 对啊,茶壶尿罐子都有嘴儿,倒出来的东西确实不一样,我琢磨着,这话说得有道理,我还是一如既往,既然我都已经和校长说了,还犹豫什么?回到班里,我就布置今天晚上上课时,每个同学带一根蜡烛,转告其他年级的同学,也是这个要求,有的学生问我说:“老师啊,你收不收补课费呀?”我回答说:“不要补课费,你们尽管放心。” 学生一听不要补课费,有的学生建议我说:“老师,其他年级的学生要学费,少收他们一点儿,好给你买一点营养品。” “什么营养品,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年人,要什么营养品?哈哈。”我看到学生们对我的感情,是那样纯真,看得出他们是有一种感恩的心里的,我累一些,苦一些,值得。 晚上,人们吃过了晚饭,三个一伙,两个一对儿,走在大街上闲逛着,有的坐在自家的门前喝着茶水,而我自从来到这个镇上,就一直没有去过街里,也没有去过商店,实际上就没有走出学校的大门儿,一晃,一个多月的时间都过去了,我活动的范围就是这个校园。我一直坚持着在部队里的生活习惯,早起跑步,冷水洗脸,热水泡脚,行李始终是四四方方,谁见了都伸大拇指。 教室里挤满了学生,足足有一百人,三间房的大教室里,热气扑鼻,在我的讲桌上,摆上了五根蜡烛,原来我们班就是八十三人,再加上外班来的学生,每个有书桌的同学都有蜡烛,只有后来的同学没有点上蜡烛,他们说没有地方放蜡烛。开始讲课时,教室里是开着窗户的,可是后来蚊虫太多,不得不把窗户关上,好家伙,不一会儿,蜡烛的烟,熏的我嗓子眼儿就有一种辣辣的感觉,当蜡烛燃烧到一多半儿的时候,把我熏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鼻孔里都是黑色的,吐痰也是黑色的,一根红蜡烛整整是燃烧了四个小时,当我把英语音标中的元音讲完就已经是九点钟了。英语音标中的元音我不得不重新又讲一遍,因为有新来的同学。 在明亮柔和的烛光下,我看到的是一张张满意的笑脸,那一双双充满智慧的眼睛里,透出了求知的渴望,学生们看我说不出话来,都不知怎么感谢我好了,在放学时,有几个同学抱住我的胳膊说:“老师,去我家吧,让我妈给你做鸡蛋糕子吃,吃上鸡蛋糕子,嗓子就会好的。”我听了这位同学的话后,我禁不住笑了,由于我的嗓子说不出来话了,我就用手比划着,让他们快一点回家,还有不少家长,已经来到学校接他们的孩子了。 等学生们都走没了以后。检查有没有留下火患后,我才把班级的门锁上,独自一人走回宿舍,同寝室的室友们早已入睡了,我累的也来不及洗脚了,上床倒头便睡,夜光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整。 第二天,当我起床后,通过一夜的休息,嗓子有些好转,能够说出一点儿声音出来,有个姓乔的老师,他那里经常被有管嗓子的胖大海,他给了我一些,叫我泡水喝,管用。我喝了他的胖大海以后,确实好了许多。当我跑步回来以后,出了一身热汗,可是,奇迹出现了,我的嗓子照样能说话了。 白天上课时,学生都以为我不能说话,讲不了课了,可是,当我把教案往讲桌上一放:“上课!clas*egin!”同学们一听,我能说出话来了,都站起身来,使劲儿的鼓起掌来,我情不自禁地也和同学们一起鼓起掌来。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师生的共鸣是有多么的伟大,通过我的无私奉献,把我和学生的心拉得更近了,几乎是心连着心,心贴着心。上课时,学生怕影响我的讲课,不敢弄出声响,拿书本的声音都能听的见,就连咳嗽,都用手捂住嘴巴。 自那以后,我深切地体会到,学生和老师闹对立,就是因为老师和学生心不相通,老师没有把学生的利益放在首位,如果老师能无私地把自己的心胸敞开给学生,我相信,这个老师一定是一个好老师,是一个受学生欢迎的老师,是一个能受学生信赖的老师。亲其师者,方信其道也。 星期二的晚上,我改变了战略,给学生定出来计划,蜡烛燃烧一半儿的时候就放学,学生为了我的嗓子,也表示同意,我心里说:不要钱的补课,能不同意吗?要不然,谁管你会不会,由于我有了以前的经验,说话时也说的不那么用力了,声音也小了许多。一般情况下,我只是用手比划,接用手势语进行讲课。就这样,我一连三天,给学生补完了困惑学生很长时间的英语音标。 这样一来,也使我在今后的英语教学当中,方便了许多,省劲儿了许多,学生自己就会拼出单词的发音,扫除了学生学习单词的障碍。 正文 第十章 意思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劳累了两天之后学生和老师都休息了一天,刘春雪的母亲派刘春雪来到学校找我去她家吃饭,我没有去,因为我当时没有在学校,回家了,把我挣的工资钱送回了家,等我回到学校后,陆雅青老师开始听我课了,她要是没有上课时,就在办公室里,不是抽烟就是吃东西,什么爆米花,炒黄豆,炒榛子之类的东西,办公桌上没有干净的时候,一侧是烟灰,一侧是食物的残渣,而我的办公桌上总是干干净净的,她有时也不好意思地看看我这边,才收拾一下自己的办公桌。 一天上午,我刚上完初中一年级的课,正准备去上高中一年的课,陆雅青老师拿起听课笔记本,就跟我走出了办公室,我看她跟在我身后,就问她道:“陆老师,你干啥去呀?”“学习学习。”“你不是去上课呀?”我问道。 “不是呀,听听你的课,学习学习嘛。”她笑着对我说道。“啊?”我吃了一惊,我有一点儿紧张了,走进班级里以后,她直接走到了学生中间,找到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而我则站在三尺讲台上,两条腿多少有一点儿颤抖:“上课!”随着我的一声喊,同学们“唰”的一声站了起来,学生的声音比我的声音都粗,个子比我都高,虽说不是第一堂课,可今天就好像是第一堂课,甚至比第一堂课还要紧张。 “请打开书,跟我学习一下单词。”我领着学生读了几遍英语单词之后,就开始讲解课文,我在讲解课文时,由于大腿总是发颤,我讲课的声音就有一些变化,我怕让人家看出漏洞,就趴在讲桌上看着课本儿进行讲解,当然了,我不能总是低头不看学生,我也要看学生几眼,这是老师必须做的事情,老师不能不看对象,站在讲台之上,瞎讲一气,不管学生有什么反映,闭着眼睛瞎讲,那是不被允许的。 我抬眼下望,陆雅青老师专心致志地在听课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她今天让我感觉到,她是那么牙白口阔,听起课来是那么的认真严肃,眉头有时皱成个川字,她两道眼眉中间有一个深深的沟壑,让人看上去温柔不足,严肃有余。我趴在讲桌上,一边讲着课文,一边板书课文中出现的语言点,说实在的,我真不想去黑板前写字,板什么书,我一离开讲桌,腿就不太好使了,站在黑板前,太困难了,我几次都是急忙写完语言点,马上又回来趴在讲桌之上,讲桌很高,我趴在上面,正好露出我的头来,学生们只有看到我的头,在讲桌之上偶尔抬一下,一张嘴巴在讲桌之上的头颅上,一张一合地说着课文,两只眼睛圆溜溜地转个不停,像两只探照灯一样,在来回地寻找着目标,我想我当时的形象肯定是很狼狈。 下课以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仗着胆子问她道:“有什么意见,敬请指教。”“没什么,就是教态有一点好玩儿。”我不明白其中道理,便又问道:“好玩在哪里呀?”“像小偷。”陆雅青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说。 “啊?我竟然像小偷,我的教态就那么惨?我的脸火辣辣的,我当时的头真有一点象柳灌斗子那么大,心想:自己的内心素质怎么那么差?又不是第一次上课,也不是第一次登台,怕啥?我说不出来,好象自从第一天见面那一天,我对她就有一种敬畏感,以为她很了不起,一个女同志会外语不说,还当这么大中学的组长,她一定会的很多,不可小视。就这样一来,自己对她的认象,对她的感觉很自然就有一点儿说不出来的那种滋味儿。 到了办公室里,趁其他老师都不在场的时候,由于她坐在我对面,说起话来也方便,她低头对我说道:“以后讲课时不要趴在讲桌上,你个子不高,一趴在讲桌上,只是露出来一颗头在讲桌之上,太使人可怕了。”我虚心地听着他的执教,“还有呢?比如在知识方面哪里还有漏洞啊?别客气,既然都说了,就一起都说出来吧,还留着一点儿干啥?” “知识方面嘛,我倒是没听出什么来,你这堂课不就是讲课文吗?”她问我说。“是啊。”我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说:“还有几个新单词,我只是领读了几遍,我以为高中学生不用给时间去记忆单词,可以在课文当中去记忆。”“你说的对,教高中和教初中不一样的地方也就在这儿。”她对我的教法加以肯定。 她在和我交谈中,用手拉开了抽屉,拿出一张抽烟纸来,顺手又捏出一捏汗烟叶来,麻利地卷成了一支旱烟卷,将那支旱烟卷儿放在嘴边叼着,又在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来,打开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材,在火材盒的一侧“呲”儿的一声,划着了火柴,将旱烟卷儿点然后,抽了几口,态度就开始严肃起来了:“作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教态是很主要的一方面,一名老师在授课时,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老师在讲课时,不能随心所欲,一会儿趴在讲桌之上,一会儿在班级来来回回的乱走一气,使学生的目光不知落在什么位置,教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一堂课下来,把学生转悠得迷迷噔噔,那样的话,使听课的老师也感到心忙意乱。” 说到这里,她又抽几口旱烟卷儿,然后,用她那钢铁一般的手指,将那还在燃烧得通红的旱烟头。一下捏灭了,剩下的半支烟又放回了抽屉里,留着下回再抽。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接着她又开始了往下说道:“老师的风纪和你们军人差不多,每堂课上,都不能随便抠一抠这儿,抠一抠那儿,上课之前,要照一照镜子,看一看自己的脸上,有没有不干净的地方,因为你在班级前面一站,全体学生的目光都在盯着你,把你脸上的东西看得一览无余,另外,老师也是学生的一面镜子,是学生的榜样,有句话说的好:校园无小事,处处是教育。老师是学生每一天第一个要审视的目标,所以说,一个什么样的老师,就会教出一个什么样的学生。” “那你吸烟的事情,学生们知道吗?你在学生面前吸过烟吗?”我插了一句问道。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一般情况下是不在学生面前吸烟的,特别是上课时,更不能在课堂上吸烟,那是不允许的。” 其实,有一些教学常规我也懂,就是不知道趴在讲桌之上,有什么不好,原来是给自己造成一个不良的教师形象。 “今天我是班门弄斧了,请别往心里去,有一些话我都是瞎说的。”陆雅青老师说完脸上还蒙上了一层红晕。接下来,她和我聊起了家常。“你家在什么地方?”她问我说,“在前进乡。”“当几年兵啊?”她又问道。“两年多一点儿。”我回答说。 “怎么还有两年多一点儿呢?”她有些糊涂地问。“处理病号复员,所以提前了。”我向她解释说。“你在部队里都干了一些什么工作呀?”她又问我。 这时,走进屋几个老师,他们是刚刚下课,真快,一堂课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我就好像没有说上几句话的感觉。那些老师听我两个人在闲聊我的家长,都想听一听,我假装没有看他们:“我在部队里当校外辅导员。” “校外辅导员是干什么的呀?”一个老师走过来问道。“就是去附近学校,给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给他们讲革命故事,教他们学唱革命歌曲,还教学生走队列,练刺杀等等。”“那你的英语是在部队里学会的了?”又有一位老师问我说。“对呀,我的启蒙老师今年好像参加高考了。他才是个高中学生。”我提起宋国江来,总想给他写信,就是没有时间,今天我一定要给他写一封,汇报一下我的情况,谢谢他没有白教会我英语。 “听说你也会拉二胡?是真的吗?“陆雅青问我时,眼睛有些发亮。”“会拉一点儿,不太熟练。”我回答说。“那好啊,等哪天有时间咱们拉上一段儿。”旁边的一位女老师也是教英语的。姓韩,她已经结婚了,她故意逗陆雅青说:“这回好了,遇到知音了,你这一回可成了小凤仙儿了,哈哈。”她的话把我也逗脸红了。因为有了小凤仙儿,就有蔡锷,我当然就是那蔡锷了,陆雅青就是那小凤仙儿了。 为了打破僵局,陆雅青故意问那位女老师:“你说我是小凤仙儿,那就是说,我也是卖唱的啦?”陆雅青这一问,把韩老师问了个脸红,她不好意思地说:“得,得,就算我没说。谁像你,就好挑斜理儿,卖不卖唱能有什么关系?要我看那,你就是对人家有意思了,还帮上了,嘿嘿。”她这一说,陆亚青的脸有些红了。 正文 第十一章 忏悔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学校要放几天农忙家,我和组长一起座客车回家的,这也是很巧的事情。 组长陆雅青和我坐一趟客车,她的父母在县城里居住,放假时她也回家看望父母,就这样我们俩坐在一个座位上,她是靠在车窗坐下的,在我上车时,她向我招手说:“李老师,我这里给你占座位了,过来做吧。”我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客车飞快地行驶在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公路两旁的杨树一排排的向后倒着,陆雅青老师不停地问我这,问我那,我也打开话匣子和她攀谈起来。“陆老师,你家姐几个呀?哥几个呀?” “我家嘛,哥俩个,大哥二哥,大哥一直在国外,他是国务院的一名翻译,家在北京住,嫂子调第一建筑工程总局招待所不久,二哥是个农民,家就在本镇住,大姐不在本地,她在外县住,大姐夫是个农民。二姐在本镇里住,我暂时就住在二姐家里,三姐和三姐夫住在镇北面的一个乡里,也是农民,我有一个老妹妹在县城的塑料厂上班,她总和我父母在一起。四姐在县城里教学,四姐夫是县城医院的医生,现在我和我妹妹还没有订婚。”说完这句话时她看了看我。 “你订婚了吗?”她开始问我了。“还没有呢,这次回去好像要看一个,是邻居给我介绍的。”我眼睛一直朝前看,没有看她回答道。“祝你成功。”说完她再也不和我说什么了,脸上出现了阴云,她好像生我的气了。我不知是哪里出了错,我没话找话地和他主动搭讪道:“你咋不找对象呢?”“没有合适的。”她眼望车窗外回答说。 “想找啥样的呀?”我又问她。“有文化,头脑灵活,身体好,品德好,家庭嘛,一般就行。找的是一个人,又不是家庭。”她的这番话差一点没有把我乐死,我暗自庆幸,今天这次回家收获不小,终于套出了她的底牌,原来她的要求并不高呀,我还以为她是高不可攀呢,“我这次看对象也是应付一下,不看吧,冷人家的心,没办法,东西院儿住着,父母有时为我的婚事也很着急,因为我二弟都已经结婚了。”“原来是那样啊,那你的要求和标准又是什么样的呀?”她一听我的话又有些眉开眼笑,脸上也由阴转晴了。 “也和你的标准差不多,不过我不在乎长相,女人嘛,温柔体贴一点还是受欢迎的,但是必须是品德高尚,有文化。”她听了我的话以后半天也没有言语。这时公共汽车就要到我下车的地方了,她一看再不说话就失去了一次好机会“我听你课以后,给你提意见,你不生我气吧?”“那生啥气,都是应该的。你又是组长,组长就得起带头作用嘛,我上赶着请,还来不及呢。”这几句话是我嘴边儿上的,我张口就来。 “那你对我有什么评价呢?”她看着我的眼睛问。“不好说,看你的面部表情吧,有一些严肃,可是说起话来,又是那么亲切,我······我一时还说不好,等我回去以后再告诉你吧。”我当时在回答她的话时,大脑好像出现了一片空白,话语迟钝得很,言辞也匮乏。 “前进车站到了,有下车的吗?”“有。”我站起身来,提起背包向车门走去,她也站起身送我到车门口:“有时间去我家呗,我家可好找了,一进西门不远,南二道街一百米处就是我家,你去吗?如果去,我好接你呀。”她的话让我无法回答,当我走下客车,我才回头说了一句:“好吧,等我去时,我再通知你。” 我下了客车以后,客车马上又开走了,我站在那里眼望着客车的方向,好半天,她把胳膊伸出了车窗外向我不断的挥舞着。那样子,就好象我们分别以后不再见面一样,弄的人好不心酸。 到了家里,父亲和母亲都很高兴,母亲说:“可回来了,明天去相对象吧,人家都等你一个星期了。”我问:“是干什么的呀?”“母亲说:“是家庭妇女,还能是干什么的。”我一听就有点儿不耐烦了:“拉倒吧,不去看了,没意思。”父亲在一旁发话了:“怎么?有人了?给你介绍对象咋还不看了呢?”“以后要找也得找一个有工作的,要不然,早就找了。反正也都等这么多年了,再等几年也无妨。”我一边脱鞋上炕一边对父亲母亲说。 “那你也得找一个借口回了人家呀。”母亲无可奈何地说道。这时,老妹妹在外边跑回来,一见到我就喊“大哥回来了!你知道吗?小芬儿精神失常了。”“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小芬儿精神失常了?是怎么一回事呀?”我惊讶地问老妹妹。 “老李小福成天耍钱不回家,小芬儿自己在家里生闷气,把小鸡儿都杀了,鸭子也剁了,谁要是去管她,她就用刀砍谁,自己杀完小鸡儿以后,在锅里烫掉毛,就那么放在锅里炖上了,自己吃,谁也不许碰她,可吓人了。”老妹在学说的过程中,还比比划划,弄得你不得不信。我问母亲:“她咋弄成这样啊?” “嗨,还不都是她那个妈,嫌咱家穷,后来又怨你,人家求你老姨夫来说媒你不同意,小芬儿精神就受刺激了,整天不吃不喝,头不梳脸儿不洗,小芬儿说她一定要找一个和你同姓的人,这不,今年开春时,就找人介绍了老李小福,他家条件好啊,他又是小崽儿,老疙瘩吃香啊。”母亲说到这儿就不说了。我急不可待地问道:“那小芬儿就同意了?” “同意了,结婚那天,一句话都不说,可把老李小福乐坏了,他捡了一个漏儿,要不是小芬儿她妈从中瞎掺和,瞎阻拦,他李小福能捞着?”老妹在一旁替小芬儿抱不平地抢着说。“那可咋整,小芬儿就这样,人家小福能同意和她过下去吗?”我不无担心地问道。 “过啥呀过,老李家正在闹离婚哪,要想不要小芬儿,两家在法院起诉了,等着开庭哪。”母亲叹息着说到。晚上,我躺在炕上,睡不着觉,眼前总是芬儿的影子在晃动,她很小时,我家因建房,没有住处,借住在她家,她比我小,在我下几届,上学时,她一有难题就找我,那种天真,纯洁的表情,始终出现在我的眼前,她那大大的、亮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黑黑的眼睫毛忽闪着,鼻子尖儿上还冒着几棵汗珠,她歪着头问我这问我那,她一到放学时,就缠着我不放,后来她母亲和她父亲怕我们总在一起,就不允许她和我在一起了。 等我参军走了以后,她也高中毕业了,可是什么也没有考上,一直呆在家中。她对我的情况总想知道一些,苦于没有消息来源,她就去老姨家打听,后来听说我要娶她,把她高兴坏了,老姨对我说过:“芬儿的心思就在你这儿,你老姨夫第一次去她家给你提亲,她妈不同意,她差一点儿没喝药自杀,第二次你老姨夫去你家又给她提亲时,她在家里那个美呀,美的都找不到北了,又穿新衣服,又是擦胭抹粉儿的,可是,你又没有同意,她那时候好像就有一点儿精神分裂了。”老姨说到这儿时眼睛里好像湿润了。 我听着老姨的话以后,心里有一种愧疚感,我有一点儿对不住芬儿,我拿芬儿赌气,把芬儿坑了,可怜的芬儿,你的心理素质咋就那么差呢?比我还差呢?你可要挺住啊,和那个耍钱鬼子离婚也好,再找一个吧,找一个比我强的,我不配娶你呀,我是一个糊涂虫,我只是一心想利用你的人,是想通过你的伯父安排我的工作,我根本没有把你和我之间的感情放在第一位的人啊!我是一个懦夫,我是一个小人,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你为了自己的心爱,敢于不要自己的性命,你的感情是那样的纯真,而我的内心又是那样的龌蹉,我、我不是人哪,我,是我害了你呀,芬儿······ 我越想越为芬儿感到难过,当我翻身时,发现自己的枕边湿了一片。 是啊,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把别人对你感情当作一种筹码,或是一种交易,一旦出现了不划算,就拜拜,那还叫什么男人,还觉得自己非常高尚,为了学生做一点点工作,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取得了一点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可是你却害了一个人,一个深爱着你的女人,你只能是去多做好事,善事,为你自己赎罪吧。 第二天,邻居刘佳国来到我家,一进门就大着嗓子说:“听说大友子回来了,今天去相亲咋样啊?”母亲面有难色,父亲在一旁“当”的一句:“不去了,谢谢你,他有对象了,是刚处的。”“那你扯啥呢?咋不早说呢?人家还列架(拉开架势)等着呢。”刘佳国一脸不高兴地走出了门外。等刘佳国走远后,父亲皱着眉头说:“你他吗的要是找不着对象,我们可不操这份儿心了。”父母总是怕我找不到媳妇儿。 正文 第十二章 情动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五月节过后,我又回到了学校,投入到了紧张的教学工作当中。陆雅青老师也回来了,她在听我课时,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我时候,一遇到我的目光,她的目光就好像触电一般,立即躲开了。她在去往班级的路上,小声问我说:“你看对象了吗?”“没有。”“为啥呀?”“不为啥。”我回答得非常干脆。 “那你为啥呀?咋不看呢?”她的说话声越来越大,“不为啥就是不为啥,因为那个女人没有工作,是个家庭妇女。”我小声对她解释说。当快要走到班级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以为她不去听我的课了呢。“有什么事情啊?停下来干什么,怎么不走了呢?”我问道。她一听我问,就马上回过神儿来道:“啊,我,我听,我去听。”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儿了。在听课时,我注意到她的目光也不集中,,一会儿眼望窗外,一会儿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钢笔在听课笔记上乱画,弄的我讲课都失去了兴趣儿,通过她的指点,这次讲课我没有趴在讲桌上,也没有在讲台上乱走动,在我的大脑里,也出现了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但是,一闪即逝,由于我在讲台之上,不允许我有任何私心杂念。 听完课以后,我们又往教研组走,她总象有心事一样,漫不经心地跟在我身后,我等她一会儿,等我们两人走肩并肩了以后,我低声又问她:“你这次听我的课怎么样啊?”“没怎么样,挺好的。”她痛快地回答道。我又试探性地问她:“你有什么心事吗?怎么总是心不在焉哪?”他听了我的问话以后抬头看了我一眼:“有吗?你怎么看出来的?”她有些脸红地反问我说。“你反正和往日不同,看上去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狡辩说:“没有啊,我哪里心事重重了,你竟无中生有,瞎说一气。”我被这句话造的半天不知说啥是好。 回到了教研组,我们一如既往地说话,闲聊,她不一会儿就在她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由于我们俩的办公桌是紧挨着的,她故意把那封信往我这边推了一下,我看在眼里,但不知是何用意,等她走了以后,办公室里无人注意我的举动,我偷摸地打开了那封信,嚯,两张信纸,上面都是红啦啦的,用红笔批改过的痕迹。我急不可耐地读了起来:“亲爱的亚青,你好: 见字如面,想死你了,我在部队一天到晚泪(改累)的贼死,美(改每)当想起你,我就感到青(改轻)松了许多,你现在还好吧,教学很新(改辛)苦吧,我现在和你姐夫的哥哥在一个部队里,他要给我办志愿兵,我没有同意。我姑父说了,他等我复原(改员)后,给我安排在省城哈尔滨上班,你要是同意的话,咱俩都来省城,你教你的学,我上我的班,那有多好啊。回想起我在你们家的时候,我对你情有独宗,你姐夫也同意咋俩的事儿,不知道你还犹豫什么······ 我还想往下看,信文中有不少错别字,有的已经改正过来了,有的则用红笔圈上了,正在这时,有一个老师过来了,我急忙把信藏在我的抽屉里,心“蹦蹦”直跳,“干啥呢,李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过来的是我们外语组的韩老师,她教初中二年级,她的小孩儿都三岁了。“这个句子是什么成分?是宾语从句吗?”她手里拿着练习本走过来问我。我接过练习本一看:“是宾语从句。”我又把练习本交给她。韩老师看我无事可做,就凑了过来,她四下看了一下,然后对我说:“组长这几天总听你课,都对你说些啥了?” “没说啥呀,就是一些指导呗。”我回答她说。“我看她对你好像有意思吧?”韩老师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啥意思呀?根本就没有那档子事儿。”我心里还想着那封信的事情。原来人家心里都有人了,还是一个有权势人家的子弟,又是当兵的,将来还能去省城,那有多好啊,要是我的话,那可巴不得。我想到这儿:“人家已经有······”我刚要说出口,马上又意识到我说走了嘴。 “有啥呀?你说咱们组长已经有对象啦?我咋不知道呢?”韩老师煞有介事的瞪大眼睛问我。接着又说:“谁敢要她呀?小辣椒,那可是有名的小辣椒,你要是没两下子,都架不住她的嘴,那嘴像刀子一样,扎你一下子,立刻就见血,老疼痛了。”我听了以后,不知其中奥秘,更不知其中用意。原来韩老师是怕我和陆雅青到一块儿,她想给我介绍她家的亲属,这是其一,其二,她确实也受过陆雅青的刺激,陆雅青说话不注意后果,不留脸面,一般人也难以承受。我听了韩老师的话,也有同感,再说了,人家已经有人了,我还有什么可店心的?算了吧,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了,看看自己的小样儿吧,后悔当初没有听父母的话,都怨我自作多情了,嗨。 眼看要下课了,陆雅青马上就要回到办公室里了,我趁没有人注意我,就把刚才还没有读完的信紧忙放回原处,等下课以后,我观察陆雅青的表情,一边看她办公桌上的那封情信。只见她走进办公室以后,径直走到她办公桌前,坐下以后,照例拉开抽屉,拿出烟纸来,再捏出一捏旱烟来,熟练地卷着旱烟,熟练地点燃,又熟练地抽了两口,用那钢铁一般的手指,把烟头掐灭,放回抽屉那半截旱烟。看了看那封信,她好像不在乎那封信,那可是恋人之间的求爱信那,怎能随便仍呢?我有些不能理解。 课间里,老师们都在办公室里,不知哪位老师来了闲情逸致:“李老师,来一段儿呗,让我们开开眼界,不说你是部队文工团的吗?”我一听马上纠正说:“什么文工团哪,那是文艺队,为了参加比赛临时组建的那么一个组织,可不是什么文工团。” “那也行啊,给我们来一段儿。”韩老师也说,陆雅青脸上带着微笑坐在那里,看着我说:“那就来一段儿呗,好艺术之人还羞口吗?”我站起身来:“恭敬不如从命了,那我就献丑了。我给大家唱的是一首《干枝梅》,请大家喜欢。”我清了清嗓子,便亮开了我的歌喉。 “干枝梅呀,干枝梅,百花丛中你最美, 万荒野领扎下根,无私又无畏,无私又无畏。 你,没有迷人的色彩,你,没有醉人香味。 枝干叶落花不落,送你美名干枝梅。 当我在唱歌的时候,我用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们,老师们的掌声响起,陆雅青的脸上大放光彩,她闭着眼睛还沉浸在歌曲的旋律和歌词之中,这时韩老师在一旁说道:“这首歌曲好像是给咱们组长唱的,哈哈哈”我看着组长,我也觉得这首歌曲很特别,本来我们组长是一个女同志,又没有对象,单身一人,长相有些一般,虽说不那么美貌,可也不太烦人,干枝梅好比做她本人,百花丛中她最美,实际上最美的要数牡丹花,牡丹花才是花中之王啊。可是梅花不怕风寒,傲雪绽放,所以她无畏;没有迷人的色彩,没有迷人的香味,相貌固然一般,没有绿叶陪伴,唯有花独开,可见梅花把她的美送给人间的独到之处。我真没有想得太多,也没有想到这些,这都是那些文人们咬文嚼字儿,嚼出来的。把我的这首歌曲视为歌颂组长的一首名曲。我可没有这么想,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么高深的才学呀,我只是想这首歌曲很适合我的嗓音,所以我就唱了。 放学以后她没有马上离开学校,她找借口干这干那,等老师们都走了以后,她来到我面前:“你的这首歌曲唱的太好了,我太爱听了,你什么时候还能给我唱一次呀?”她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我,她希望我用肯定句来回答她,我结果用了选择疑问句来回答他的:“你是现在就想听呢还是以后再想听?”她马上说道:“等以后吧,你现在要去吃饭,等哪天有时间,我把二胡也拿到学校来,咱们俩好好切磋切磋。”“那好吧,你那办公桌上的那封信收起来了吗?”我有意识地问她。“啊,那是一封无聊的信,我二姐夫的弟弟在部队里给我介绍的一个当兵的,曾经来过我二姐家,我见过他。”“那你是咋想的呀?”我追问道。 “没啥想的,太垃圾,你看那字写的,错字连篇,我给改了许多,就是寒蝉他一下。”她说这话时,把那封信要递给我看,我拒绝了:“算了吧,你还是收起来吧,别克趁人了,不同意拉倒,还和他扯啥?” 正文 第十三章 她笑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陆雅青说她要和我切磋二胡技艺,她果真实现了她的诺言,她在周四的一天晚上,还约了她同学,张庆洪,李大伟二人,一同来到学校,当他们一见到我之后,陆雅青就把他们介绍给我说:“这是我的同学他叫张庆洪,他的弟弟就在你教的班里,他叫张庆全。”“初中的还是高中的?”我问。“高中的。”张庆洪马上回答道。 “这是李大伟,在咱们镇第二中学教学,他是教美术的和音乐的,他是接她父亲班儿的。”我一听李大伟是教音乐的,我就来了精神:“那就请教了,多多指导。”我也站起身来客气起来。李大伟是一个比较腼腆之人,他一说话就脸红,他说话的声音有一点儿沙哑,张庆洪就不一样了,他说话的声音是一个标准的男高音,个子比我高,足有一米七十公分,长得也很出色,白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两排牙齿齐刷刷洁白透亮,双唇棱角分明,也会唱上几嗓子,他也是一个复员兵,正在家里等待分配工作,他家是吃供应粮的。他和陆雅青说话时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让人费解,人家是同学关系,我根本就没有多想,李大伟和我差不多一样高,他由于是音乐老师,不自然地就哼哼出了音律来。 “对了,大伟来一段吧,别小声哼哼了。”张庆洪对李大伟说。这时陆雅青把二胡也拿了出来,二胡很破,二胡盒子也很破,看上去有很多年了。陆雅青说:“这是我上学时用过的,它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她说着找来一把椅子坐下,把左腿放在右腿之上,然后又把二胡放在左腿上面,拉了几下,二胡的琴弦有一些不合弦,就问我说:“李老师,你会对二胡弦吗?”“还行。”我回答说。她把二胡递给了我:“你试试吧。”我接过来二胡,也找来一把椅子坐下,但是我没有把左腿放在右腿之上,我是把二胡直接放在大腿上的,我没有跷二郎腿,不习惯。我熟练地对完了二胡弦以后,陆雅青就说:“你先拉一段吧,让我们听听。” 我也没客气,《绣金匾》,《二泉映月》,我就开始演奏了起来。我在演奏时,没有注意自己的形象,嘴一张一合的,拉完这首曲子以后,不知道自己张了多少下嘴,也不知自己合了多少下嘴。陆雅青听得很细心,她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打着拍节,当我拉完一段以后,他们三人鼓起掌来,说我拉的好。陆雅青说我一句:“拉二胡时好像要吃什么东西。”我不明白其中含义,就问:“我吃啥了?” “说你嘎巴嘴了。”我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啊,就一心拉二胡了。”他们还在夸我拉的好,我一连客气了好几句:“一般,一般,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献丑了。”说完我就急忙把二胡递给了陆雅青:“还是你拉一段吧,让我学习学习。”她也没客气,接过二胡拉了起来,先是拉了一段儿《军队和老百姓》,节奏明快,弓法娴熟,指法也比我的指法有力度,然后又拉一段儿《江河水》她在拉二胡时好伸舌头,表情严肃,因为《江河水》是一只悲曲。 她一会儿把舌头伸一下,一会儿把舌头伸一下,张庆洪在一旁偷着乐。我看在眼里,却不好意思张嘴笑,等她拉完二胡,我也跟着鼓起掌来,我一再说“好”,她也客气说:“好啥呀,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拉了,手指头都有一点儿硬了。”“行了,别一个人拉了,一个拉二胡的,一个唱的,陆雅青拉,李老师唱歌。”张庆洪在一旁撺掇着。 陆雅青问我说:“李老师,你唱什么呀?”“《红星照我去战斗》吧。”我说。“什么调的?”她又问我。“F调的.”陆雅青开始拉起了前奏。 几首歌曲过后,李大伟也开始唱了起来,他的歌声很是特别,哑柔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唱起歌来也很有味儿,我一连让他唱了好几首歌儿。张庆洪也来了几首,电影《红牡丹》插曲《牡丹之歌》张庆洪唱得也很好。张庆洪在唱歌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陆雅青不敢看张庆洪,这也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的一个谜。 说说笑笑,拉拉唱唱,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我一看手表,夜里十一点了,张庆洪和李大伟也感觉困倦了,就都站起身要回家,这时陆雅青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张庆洪说:“没事儿,我们俩人送送你。”陆雅青没有言语,等她把二胡装好以后,只见她手提二胡盒子站在灯光下,张庆洪说:“走吧,我和李大伟两个人送你回家还不行吗?” “不行,不用你们俩送我,麻烦李老师一趟吧。”说完她把目光转向了我。张庆洪脸红了一下,随即又白了,他笑着说:“都一样,都一样,那我们走了,再见。“说完,他就和李大伟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消失在夜色中。我陪着陆雅青走在回她二姐家中的路上,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往出冒。为什么她不敢正眼看他,为什么她不用他送她回家,为什么他看她时脸也红,他们莫不是有什么······ 我不敢往下想了,我一边走一边吹着口哨,口哨声在夜色中传得很远,偶尔还招惹谁家的狗“旺旺“的咬了几声。“你别吹了,怪吵人的,说一会儿话吧。”她见我不说什么,只是“吱儿,吱儿”的吹口哨就对我说道。 “说吧,你先说吧。”我停下了口哨声。“你一定在考虑我为什么不用他们二人送我回家吧?”她一针见血地问道。我不作声,只是在黑暗中瞪大双眼看着她,她和我肩并肩的走着,她见我不支声,就当做了默许。她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说起来话就长了,那还是几年前,我们在上学的时候,他父亲是镇里派出所的所长,家里条件很好,他在我们班里也是一个佼佼者,有不少女生都对他有好感,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可是我的脾气不好,令他望而生畏。” “是有一点儿。”我插了一句说道。“连你都是这么想的,他那时候看我学习外语很用功,他非常佩服我的毅力。”她接着说道。“谁教你外语呀?”我不解地问了一句。“是我大哥。”“你大哥不在国外吗?他怎么教你呢?”我又马上追问了一句。“在国外不假,可是他把录音带邮回来给我听,又把语言点用手写的方式,写好后寄回来让我看,我就这样学会的外语,当时我们学校还没开外语课,同学们都很佩服我,也很羡慕我。”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一天,我们刚放学,天下着大雨,同学们都回家了,我由于没有带雨伞,正在犹豫,他就把他的雨伞借给我使用,他自己被雨淋得从里湿到外,有不少同学都以为我们俩在谈恋爱呢,我当时也很感激他,我从那时起,就以为他会和我好呢,我一时无法相信自己,我怎么这么命好,会遇到这么好的白马王子,我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等我们毕业后,考大学的,考大学,没有考上的就回家务农去了,当时我也没有考上,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学校领导来我家找我上班,说我的外语没白学,这回算派上用场了,让我去学校教外语,我们学校当时在当地找了一位在解放前当过日本翻译的老头教日语,他在这边教日语,而我在那边教英语,整个学校就我们两个人教外语。” “那,后来他呢?”我想听到她的结果就问了一句。“他后来当兵去了,他爸爸是派出所的所长,回来后不愁分配。”“那你和他又怎样了呢?”我直接问她的要害。“后来,我还是自欺欺人地想着他,可是后来,人家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只是同情我,才把雨伞给我用,只是佩服我的学习毅力,才动恻隐之心的,这是他在当兵以后给我的一封信中提到的。” 当她说到这儿时,我的心里别说多高兴了,我的眼睛在黑暗中都发亮光,这是我自己的感觉。“那你很痛苦了?”我为她表示不幸。“痛苦有啥用,都怪自己,咱们那时也不知道如何谈恋爱呀,有一点儿好感就以为是爱情,后来我一想,他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公安家庭吗?我才不稀罕呢。”说到这里,她走路的脚步更加来劲儿了。 我紧走几步:“你现在还想他吗?”“我才不想呢,你别拿这事儿跟我开玩笑,我今天找你来送我,就是给他看的,你不比他差啥,比他有才。”“你尽瞎说,我可是一般般哪。”我连忙嘴上说,可是心里却是象吃了蜜糖一样。 送她到家以后,我们分别在黑暗中,我好象看到她在笑。 正文 第十四章 相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光阴似箭,一转眼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初中一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受伤回来了,我向他交接了班主任工作,他一听我把班级管理的很好,就非常高兴地说:“要不你就继续干吧,我的腿脚不好。”我说:“还是给你吧,学校也没有任命我干这项工作。再说了,学生也想你呀。”“是真的吗?我怎么不相信呢。”我们闲谈了几句以后,我还是把代理班主任的工作还给了人家。 自从送陆雅青回家以后,我对她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来这个镇的外语课是她一手开起来的,她是这个镇学校外语课的创始人,很了不起,同时,我也为她有一个好哥哥而感到荣幸,他的父母又在县城里居住,一定是没有吃过苦的人,可惜她抽旱烟,年纪又比我大,我是最反对吸烟之人,又怕年纪比我大之人,看来这两样都避免不了,都让我摊上了,我感叹我的命运,为了一个有工作,哪管你抽不抽烟,抽的还是旱烟卷,说是比我大两岁,看面目,说不上比我大几岁,咱也不能为此事查她的户口啊。嗨,算了吧,认命了,凭命由天吧。 我又想起她会拉二胡,也算是个才女,又会外语,哥哥又是翻译,将来真的能和她成亲的话,我再继续向她哥哥学习一下外语,她哥哥可是一个会英语的内行啊,到那时,我要是学好了英语以后,我就能自己翻译资料了,我的梦想也算实现了。 这几天里,她也不听我课了,我有时去听他的课,听她课时,我抱着一种虚心学习的态度,我注意听她讲课时所用的语言,看她的教态,学习她的教法,我一边听课,一边心里想着她,她要是不会吸烟那该有多好啊,她要是再小几岁也不错,我就便宜几岁,我想着想着,精神就溜号了,都下课了,我还傻呼呼地坐在那里不动,“李老师,你难道还要继续听课啊?”陆雅青的话把我从遐想中惊醒。我这才意识到我走神了,我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同她一起走出教室。 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她问我:“你在想啥呀?那么专心。”“没,没想啥,就是走神,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别见怪呀。”她好像又在猜我的心事,就说:“你最近家里没有什么消息来吗?有没有介绍人啊?”“没有,就是有,我也不去看了。”我回答她说。“那又为啥呀?”他紧接着问我。“不为啥,就是没有合适的。” 我们的谈话无意之中被后勤主任孙老师听见了,孙老师是一个憨厚之人,说话时有一点像女人,声音也像,慢声慢语的,他家暂时住在陆雅青的二姐家,陆雅青二姐家有三个小孩子,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都在读书,她二姐家的西屋没有人住,孙老师就住在西屋,所以他们是邻居,可是,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邻居。当孙老师听到我的谈话以后,他就暗下决心,要给我们俩个人当老红媒,这都是后来孙老师当我说的。 一天下午,要下班的时候,孙老师找到我说:“李老师,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一听孙老师来我跟前问我,我就急忙回答说:“有啊,啥事儿呀?”“今天我想请你去我家做客,下班而以后我来找你。”说完他就走了。到了下班的时间,孙老师果然来找我了,“走吧,去我家喝两口,我家就你嫂子一个人。”我不好意思推脱,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孙老师去了他家,等我们快要到他家时,我这才有一点发现,这不是我曾经来过的地方吗?马马虎虎记得,因为那是在晚上,有些地方不好辨别,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我确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就是这一家,我正在纳闷儿的时候,孙老师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维:“想啥呢?进院吧。” “孙老师你家在······”“就是陆雅青二姐家呀,我在西屋住,陆雅青在东屋的北炕上住,我们是邻居,都二年了。”我这才知道,原来如此呀。我走进屋里时发现陆雅青站在她二姐家的里屋和什么人在说着什么,她是刚洗过头发的。刚洗过的头发散披在双肩后,当她看见我走进屋里时,慌忙出屋迎接我:|“来啦?挺准时呀。”我听着这话有一点儿糊涂,就好像他们有准备一样,事先都已经约好了,让我来他家一定有什么意图,否则,还什么准时呀? 我想问个究竟,一想还是算了,静观其变吧。我惊讶地说:“你们原来是邻居呀?这我怎么不知道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走吧快进屋吧。”孙老师对我开玩笑地说道。孙老师的妻子是一个稍微发胖的女人,结婚三年还没有怀孕,此时她忙忙虎虎地炒着菜,大烟小气地厨房里,弥漫着一股香味儿。我随孙老师走进了西里屋,八仙桌早已放在了炕上,四个小菜不一会儿也端了上来,还冒着热气儿,有青椒炒肉,土豆炖豆角,一个家拌凉菜,一个鸡蛋炒西红柿,当地都叫这个菜为木须柿子。 孙老师客气地对我说道:“你来这个学校都快一年了吧?”“差不多了,还有两个月就到一年了。”我回答说。“你在学校食堂吃饭咋样啊?我这个后勤主任够不够格呀?”孙老师慢声细语地问我说道。“够格,太够格了。”我虚头八脑地说。 “我看你总也不去镇中心,一天到晚就是在学校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真有正事儿,我可真佩服你,陆雅青对你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孙老师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炕里说:“拖鞋呀,快一点脱鞋上炕里,我都饿了,今天咱们俩一醉方休,好好喝几盅。”听孙老师一说,我还真有一点饥肠辘辘了,孙老师的爱人这时也走进屋来:“别客气,没有啥,就将就点儿吧,吃饱喝好。”我连忙说:“谢谢了嫂子,太谢谢了。我这是盛情难却呀,太不好意思了,太麻烦了。”嘴里这样说着,可是手早就把鞋脱了下来,身体向炕里坐去。 几杯酒下肚,小话就来了,东一耙子,西一扫帚,什么南天有个老虎,北山有只猫,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睡觉枕一个枕头······饭桌上的四个小菜儿被我们两个人一扫而光了,酒足饭饱过后,我要下地穿鞋回学校,孙老师开口了:“李老师,你先别着急呀,等等我,孙老师一边说等等他,一边找他的鞋:“还没完事儿呢。”他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还有······?”我刚要开口问,陆雅青走进屋来她站在门口对我说:“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来我这屋看看,喝一点水,怎么也不能望门而过吧。”“好说,好说,这有何难,不就是坐一会儿吗。好说,好说。” 等我一进她二姐家的东屋里,这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做在南炕上,喝着茶水,磕着瓜子儿,有说有笑地闲谈着。“这是我大表哥。”我伸过手去:“大表哥好。”“这是我亲二哥。”我又是伸过手去:“亲二哥好。”孙老师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心想:你还喊什么亲二哥呀?还带一个“亲”字。 “这是我二姐夫,这是我二姐。”······一炕上的人,都一一介绍给我,我一时也记不住谁是谁,当时就知道点头哈腰地握手,嘴里说着客套话。等陆雅青介绍完以后,她把二胡早就准备好了:“拉一段儿吧,让大家听一听。”我喝了一点儿酒,有一点儿忘乎所以了,酒壮熊人胆,我毫不谦虚地接过来二胡,坐下就是一通拉,我晃着身子,摇头摆脑地拉,大有入无人之境的感觉,这酒装在瓶子里很老实,可是,装在肚子里就不老实了,弄的我活像一个耍活宝的一样,当时毫无感觉,过后我非常后悔。 “李老师唱一个吧。”孙老师在一边大声说。孙嫂子也说:“都说你唱的和蒋大为一样好,唱一个给我们听听。”我双手抱拳:“谢谢大家的鼓励,谢谢大家的夸奖,我给大家唱一段儿《北京颂歌》吧。”说完,一阵掌声响起。 灿烂的朝霞,升起在金色的北京,庄严地乐曲,报道着祖国的黎明······一首歌曲过后,满屋子的人都开始夸奖起来。 “这首歌曲我爱听,这可是老歌。”陆雅青的大表哥说。“嗓音好啊,挺响亮的。”这是她二姐夫说的。 “李老师在部队就是文工团的。”孙老师在一旁瞎说道。我听了以后辩解说:“什么文工团哪,就是一个文艺班儿。”“那也行呗,是部队的就了不起。”孙老师就是捧着我说。几首歌曲过后,我的酒劲儿早就没有了,看看天色不早,我就站起身告别满屋子的人,在回学校的路上,我自言自语地说:这哪是请我喝酒啊,这就是暗地里相看我。 正文 第十五章 过关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第二天,孙老师把我叫到了外面,对我说:“你看陆雅青这个人怎么样啊?”“挺好的。”我回答说。“那就采取下一步吧。”孙老师非常严肃地对我说。我一听要采取下一步,就连忙问他道“什么下一步?”“你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实话告诉你吧,你在昨天晚上的表现很成功,人家都看好你了,昨天晚上,陆雅青把她的亲属都叫到她二姐家里来了,他们对你都表示赞同,我找你喝酒是假,相看你是真,只是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怕你有什么思想负担,这都是陆雅青一手安排的,不过你还很放松,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看到你的真实面目,他们的亲属都非常满意,说你很实在,又有才,小伙长得很刷快(就是很利落的意思),陆雅青才大你两岁,不算大,女大两,黄金涨,将来能过好日子。” 我听完了孙老师的话以后,内心里对这个女人很是佩服,她考虑问题是那样全面周到,我不禁有一点儿害怕她,怕她的心思重,我玩儿不过她,做什么事情都让我蒙在鼓里,那有多可怕呀!我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你想啥呢?人家等你回话呢。”孙老师在一旁开始催促我了。“那下一步是什么呀?”我回过神来问孙老师。 “下一步嘛,就是先确立你们俩的关系,然后人家要看一看你的家庭,这不是看对象的老规矩吗:先看锅台后看炕,再看你柜盖擦得亮不亮。”孙老师接着又说:“看你家锅台就是看你家的厨房干不干净,正经过日子的人家厨房一定很干净,比如说:锅盖呀,要擦得干干净净,烧火柴堆放得有没有连着灶坑,院子扫得干净不干净,这都和看锅台是联系在一起的,后看炕,有的人家过日子不注意炕上的卫生,什么杂质都有,灰尘很厚,来人时,都无法坐在炕上,这样的人家过日子是一个比较懒散的人家,最后看你的柜盖擦得亮不亮,一家人过日子,家家都有一个小箱子,小柜子之类的东西,往往柜盖上要放一些东西,一不擦拭,就落满灰尘,看上去很不舒服,所以呀,相看对象时,人们就看这几方面了。” 我听着孙老师的侃侃而谈,心里暗暗盘算着我家里,按着他的要求,都有哪几方面不够标准,有哪几方面不合要求,我一一的过着筛子,最后心里总算有底了,孙老师说的这几样,我家还都可以,因为我老妹妹就非常爱干净,没事儿的时候,她就总是收拾屋子,三弟和四弟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这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没事儿的时候,父亲总说:“勤划拉院子少赶集,烧酒不是好东西。 我们都把父亲的教导记在心里了,估计就是陆雅青去了也看不露:“啥时候去我家呀?”孙老师听我这么一说,他就知道我也同意了,就马上说道:“我得回去和她二姐说一声,她父母在县城住,在这里她二姐说了算,一切都听她二姐的。”“那好吧,我没意见,听你们信儿,什么时候去我家告诉我一声,随时恭候。” 晚上,陆雅青又来到学校找我,她先是找借口说:“我来取一本儿书,白天忘记拿了。”她在办公室里翻来翻去的找了半天,也不见她找到什么书,我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翻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对我说:“孙老师都对你说了吧?”“说了,这又都是你的意思吧?”我问她道。 “什么意思呀,我能有什么么意思,这都是孙老师的意思,他看咱们两个人挺合适的,就给咱们两个人做媒人了,你觉得咱们两个人不合适吗?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我哪里有缺点请你开诚布公地指出来,别闷在心里呀。”陆雅青说起话来不停顿,有名的小辣椒,我这一次果真的领教了。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被相看的那件事,我都不知道,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傻呵呵地唱,傻呵呵地拉二胡,和你的那些亲属们说话呀什么的,我一点儿都不注意,你的这次军事演习搞得我太狼狈不堪了,你倒是给我一点信息呀,我好有一点儿准备。”他听完我说的话以后,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只有这样看对象,才能见效果,才能看出他的真正嘴脸,知道了,就没意思了,咋的?你如果有意见,现在说出口,还来得及。” 我一听她的话里带有几分威胁,就连忙不说这个话茬了。我把话题一转说:“孙老师回去以后,都和你二姐说了吗?”“说了。”他见我不挑她的理了,就回答我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家呀?”“这个周末吧,我也不打算去你家,可是我二姐说‘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她让我去的,一是让你家也相看相看我,二是我也想见一见你家里人。”陆雅青把话说得比较含蓄,她没有说出她想看我的家庭过得怎么样,但是我也心知肚明。 “那好吧,咱们周末见。”她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用你送,你接着看书吧。”她说着已经走出了门外,我送她到大门外,有几个学生看到我们两个人还不好意思地朝我们笑,我对他们说了一句:“笑啥,去!” 一转眼,周末到了,我带上这个月的工资,背上我的几本英语书和录音机,去了公共汽车站,当我到了公共汽车站以后,我发现她早已坐在了公共汽车上,她又是新洗的头发,长长的黑发散披在她的双肩后,只见她满脸高兴地对我喊道:“在这儿呢,我给你留座位了。”我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我一见她就一个人,便问她:“就你自己去吗?”“不是,还有我三姐夫也去,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咱们正好路过他家,他就在路边儿等咱们。” “你三姐咋不去呢?”我问她说。“她不出头,在家里都是我三姐夫说了算。”她看着车窗外说道。 说话间车轮启动,飞快的车轮不一会儿就到了她三姐家门前,可是没见着她三姐夫的身影,公共汽车没有等她三姐夫,“嘀嘀”随着几声喇叭响,车轮有开动了,她焦急地看着车窗外,可是就是不见她三姐夫来,最后我一看车都走远了,就对她说:“别着急,他也许有事儿,坐下一班车来呢,” 一个多小时过后,我们两个人就来到了我家,父亲母亲一看来了客人,还是一位姑娘,相貌虽然一般,可是还有一点儿风度。我向父母介绍了她,“这就是我向你们提起的那位女组长,陆雅青同志。这是我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们没在家。一会就回来了。妈,他们都干啥去了?”“在地里呢,薅大草呢。”说完父母把我拉到一边对我小声说道:“你事先咋不给家里信儿呢?咱们家里好准备一下呀。”“没事儿,就这样,同意就成,不同意就拉倒。准备啥,有啥准备的。” “大叔大婶好吗?”她走过来问父母好了。“好好,一路走来,很累吧,快上炕歇一歇吧。”母亲一说上炕,我马上就想起孙老师说的话,我也就向炕上扫视了几眼,还行,很干净的,父亲一看家里来了一位有文化的,又有工作的女教师,也就来了话,“家里有几口人啊?”······ 他们在唠嗑的过程中,院子里又有人说话:“这是老李家吗?”她一听马上就说:“我三姐夫来了。”说完我也出屋迎接她三姐夫。“这是我三姐夫,这是李占友,我们一个单位的老师。”“咋没赶上车呢三姐夫?”我问了一句。“给一个患者打针去了,回来时,车就开了。我坐下一班车来的。”她三姐夫的门牙很长,向外露着,脸是红色的,大眼睛双眼皮儿,说起话来还咬文嚼字儿的,在向屋里走时,我留心了一下锅台上,还好,锅盖被我母亲擦得铮亮,因为我家的锅盖是白铝的。 “我五小姨子今天来你家,是想和你家的大公子成百年之好。”她三姐夫开门见山地对父亲母亲说。“好啊好啊,上炕里吧,都累了吧?”母亲说着就去了外屋,准备饭菜去了,我也跟着去了外屋,母亲问我:“她多大了呀?我怎么看她比你大呀?”“是比我大两岁。”“她的脸色是抽烟抽的吗?咋是铁青色。”母亲又问我一句。“我也不知道,好象是吧。”母亲一边做饭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囊着,看意思,母亲有一点儿不同意。 吃过中午饭后,陆雅青和她三姐夫要去县城,让我也跟去,说她父母也要看看我,父亲在门外对我说:“还行,说话唠嗑还挺丁克(就是很能说的意思),长相嘛,看那干啥?能当吃呀还是能当喝。志同道合比啥都强。”母亲不再说什么了,弟弟妹妹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就是看我同不同意。一切都听我自己的。 正文 第十六章 真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送走了陆雅青和他的三姐夫以后,我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他们刚到县城不一会儿,我也到了。我按着陆雅青的指点,很容易就找到了她父母家。她父母住的是塑料厂的家属房,一共是两小间的砖瓦结构住房,紧靠着二道街边儿上,当我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以后,她的妹妹也在家,一同出来迎接我,她妹妹在塑料厂上班,她妹妹长得比她好看,笔直的鼻梁子,大眼睛双眼皮儿,薄薄的嘴唇,白白的牙齿,黑黑的眉毛弯弯如柳叶,个子不如她高,说话时有一点儿公鸭嗓。 “还骑车子来的,咋不坐车呀?”她妹妹问我说。“没坐车,我等一会儿还要回家呢,回家时就没有班车了。”我不敢看她的妹妹,低头说道。“快进屋吧,把车子放在院子里就行,丢不了。”她妹妹又说道。我把自行车放在了院子里,跟着她妹妹就进了屋里,她父母都已年过花甲了,她父亲坐在炕里,抽着旱烟,她母亲在屋里地上站着,花白的头发,梳在脑后一个疙瘩揪,满脸皱纹儿,一笑起来皱纹儿就像一朵盛开的九月菊花,“坐下吧,骑这么远的车子,不累吗?”老太太问道。 “不累,这算啥呀,小菜一碟。”我牛哄哄地说道。她三姐夫坐在炕里,正在和她父亲说着什么,看见我走进屋后,就停止了,她三姐夫文邹邹地对我说:“喝点儿水吧,走了这么远的路,喝一点水补充一下身体里的水分,要不,身体会感到不舒服的,从生理的角度来说,人体是由水组成的,百分之七十的人体都是水分,人要是七天不喝水的话,必死无疑,但是,人要是七天不吃饭的话,还能活着,这是颠覆不破的真理······”“算了吧,当几天赤脚医生,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还给我们讲上大道理了,人体的结构,谁不知道啊,上学时都学过的,生理卫生课老师都讲八百遍了,还用你来说,哈哈。”他还要继续说什么,陆雅青的妹妹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三姐夫的话,并刺激着她的三姐夫,她三姐夫也不脸红,就是脸红也看不出来,因为他的脸本来就是红色的。“瞎跟你三姐夫闹啥,没大没小。”老太太批评她妹妹说。 “妈,还不准备菜呀?都几点啦,说吧,都吃啥?我去市场买菜去。”她妹妹高兴地去了市场。她走后,陆雅青对我说:“我妹妹去年刚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没考上,就被我大哥安排在塑料厂上班儿了,她刚才对我说你很不错,没看她吗,都快乐疯了。”我不好意思地说:“她是一个好女孩儿,将来错不了。” “还啥错不了啊,今年也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个对象,人家一提是老丫,就都不同意了。”老太太叹息道。“为啥呀?”我不明白地问了一句。“为啥,抓猪不抓末末渣,娶媳妇不娶老丫呗。”她三姐夫接着话茬回答我说。“那是为啥呀?”我又问了一句。 “你又不懂了吧,这是因为,末末渣猪是最小的,它抢不上槽子,吃不饱,长不大,营养缺乏,而那些大猪崽子,吃的是膘肥体壮,将来长起来也快。”她三姐夫说的是头头是道,振振有词,他看他的老小姨子没在家,就更加大胆地说了起来,“关于说媳妇不说老丫,就是由于老丫上有姐姐哥哥们,她不知道干活,就知道享受,从生理角度讲,老人的身体也不如年轻人的身体呀,当老年人怀上她时,老人的身体细胞也都随着年龄的老化了,所以生出的孩子质量就差。”这时我看陆雅青在那边也不高兴了:“你瞎叭叭啥?少说话能憋死你呀。”她三姐夫坐在炕里笑着说:“那不怨我呀,你看人家小李子问我,我能不说吗?那显得多没有礼貌,我说的都是哲理。” 老爷子坐在炕里一言不发,就是观察我的一言一行,老太太去了外屋准备饭菜去了,陆雅青也一同去了外屋,屋里就我们三人,老爷子这时候看准了时机:“你今年多大了?”老爷子问我说。“你看呢?”我回答老爷子的问话。 “我看你七老八十了,我看,哪有这么说话的?还你看。”老人马上气上九霄,小嘴儿不大,嘴唇被我气的直哆嗦,正在卷烟的手也气的抖了起来。我这一句话引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一看要糟糕,就连忙解释说:“大爷,您别生气,我们年轻人说话都是这个样子,我的一句话惹您老人家生气了不是?我今年二十二岁了,属牛的。”她三姐夫也帮我解释说:“是啊,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话怎么说,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办,嗨,世道不同了。”“你也是,还我们老年人的细胞不行了,就你行,看你那几个孩子吧,学习啥也不是。”老爷子又是一通发火。我看她三姐夫的表情也是木不拉叽的,脸上的颜色红得发紫。 “看你这老爷子,我说的都是真理,您老人家生什么气呢。”老爷子没在言语,屋子里一阵宁静,我坐在炕沿边儿上,环视着这间屋子,屋子不大,是用白灰粉刷过的,一共两间房,里屋一间是住人的,外屋是厨房,厨房后面间壁出来一半儿,做小里屋,小里屋是来人时住的。里屋的北侧摆放着一个用紫色油漆粉刷的写字台,写字台上摆放着几个茶杯,写字台上还摆放着两块大镜子,大镜子上有几个字: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的是······思想。地面是用红砖铺的,里屋的房门是草绿色的,窗户是双层的。 “当几年兵啊?”老爷子最后还是打破了沉静问我说。“不到三年。”我回答说。“怎么还不到三年呢?”老子又问道。“我是泡病号回来的,为的是多的一点医疗费。”我笑着回答老爷子的问话。就在我们一问一答式的说话之时,她妹妹买菜回来了,一进屋就大声地:“烧火了吗?炒菜了吗?”“烧火了,也炒菜了,就差你卖的菜了,”老太太一边放桌子一边说。她妈家也是八仙桌,我坐在炕稍,老爷子叫我回过腿来,陆雅青拿过酒瓶子,先是给他老父亲倒上,然后又给她三姐夫倒上了一杯,到了我的时候,她问我说:“你也来一点儿?”“来一点儿吧。”她一倒就是一杯。不一会儿,她妹妹又端上两个菜来:“喝酒吃菜,别装假呀,李哥,三姐夫,陪好李哥呀。”席间,老爷子开口说话了:“你还会喝酒?”“会一点儿,从小就给我父亲到药酒喝,父亲每次都让我尝一点,这样就把就练会了。”我一口气把会喝酒的缘由都说了出来。 “你爸也真没正经事儿,还教孩子喝酒。”无意间我父亲又遭到了批评和埋怨,我暗地里心想:这老爷子说话够噎人的,直来直去,毫不留情面。她三姐夫喝过两口酒后,开始了他的学说:“喝酒嘛,酒也是中华民族的一种文化,无酒不成礼仪,五色路断人稀,无财不成世界,无气被人欺。酒色财气,人人所好嘛,来,喝一口。”她三姐夫端起酒杯对我说道。 “你就是会瞎理论,喝你的酒得了。”老爷子又开始数落起她三姐夫来。她三姐夫坐在炕里咔吧咔吧眼睛,借着酒劲儿又开始说道:“好酒不醉是为高,好色不乱是英豪,好财不摊取之有道,好气不慌麻烦少。我说的都是真理。”“是真理,确实是真理,我以前好像听说过这一套词儿,但是现在想不起来了,好像还有下句。”我端起酒杯:“来,为了三姐夫的才学,喝一口,三姐夫可真有才。”她三姐夫听我一表杨他,就更加来劲儿了:“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腹的钢刀,气是下山的猛虎,财是惹祸的根苗。这些都是世上不可缺少的东西,看看吧,又是这么可怕,所以说,要有一个度,只要你不超出这个度就好说,就要少喝,事要多知,这也是真理。” “真理,真理,你就知道真理,你说的都是真理。”老爷子又是一通批评。我为她三姐夫解围说:“你刚才说的话不无道理,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个度,这确实是有道理的,来喝酒。” “吱儿”又是一口,不一会儿,我的酒杯已经见底儿了,二两半酒下肚了,脸上觉得有些发烧。“你家有多少钱哪?”老爷子不去理会他三姐夫,直接问我说。“没啥钱,不过我家有五间房。”我实事求是地说道。 “五间房,不少啊,你弟弟们没有分房吗?”老爷子又问我说。“我没有和他们分,他们也都不要,都给我了。”“亲兄弟明算账,亲是亲,财是财,亲亲要闹就从财上来。”她三姐夫接着话茬说道。 “我们没啥可闹的,我没在家里呆几天,无权利和他们分什么房子。”我喝了一口酒说道。 正文 第十七章 山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她父母家里,我一共喝了两杯酒,她三姐夫不善酒力,一杯就有一点儿多了:“我是你们老刘家的老姑爷子,我不怕,我说话就这样,如果看不上我,下次我就不来了,今天来,主要是看我五妹妹的面子,还有小李子的面上我才来的,是亲三分向,是火就热起炕嘛。我五小姨子有男朋友了,我能不高兴吗?我能不帮忙吗?”我对这个三姐夫还真是感恩戴德,我连忙向他表示感谢:“谢谢三姐夫的支持,咱们后会有期,我得回去了。”说着我就向外走去。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她妹妹和她都送我到大门外。我借着酒劲儿,骑着我的“凤凰”牌儿自行车,一路顺风。 我心里虽说是有一点儿受挫的不快活,就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你看呢?’受到了老爷子的批评后,我当时心里确实有些不快乐,我也看出老爷子对我有些成见,一是嫌我家庭太贫困,二是嫌我的个头不够标准,三是嫌我的说话不太注意细节。我怀着一种凭命由天的心里,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两个人的婚事,如果成了,是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成也是命运的安排,看命吧。 自从拜访了她的父母以后,我们的关系基本明朗化了,回到学校后,有几个周末我没有回家,都是她陪我度过的。她怕我在学校的食堂吃不好,就劝说我去买一套做饭的工具,我同意了她的说法,用我的工资,她陪我去了镇里,买了一个大铝锅,一个小铝锅,还有一个柴油炉,大铝锅用来做饭,小吕锅用来做菜,柴油是她帮我向一个学生家长要的。她每天放学后都晚走一会儿,帮我做完饭菜才回家,中午我自己就是煮一点儿挂面条,早晨也是自己做疙瘩汤,一天到晚地忙活不停,一天到晚就是在学校里,哪也不去,她在闲暇时间里也来和我唠一会儿天南地北的事儿,天黑了以后,我送她回家,周末的一天,她约我去她二姐家里,孙老师家在镇里买了房子,搬走了,她二姐家的西屋空了起来,我去了以后,正赶上她父亲也来她二姐家串门儿,她父亲不苟言笑,我过去和他老人家打了一声招呼,就过西屋和她拉起二胡,唱起歌儿来。 当时还有第二中学教音乐的那位老师也在场,我们正唱的起劲儿,突然就听她父亲在东屋大发雷霆:“他妈的,我家也不是歌舞厅呢,说拉就拉,说唱就唱,这是他妈正经过日子人家吗?”我们当时不知所措,那位音乐老师一看事情不妙,就悄悄地开门走了。我也要走,她没有让我走,就过去和他父亲理论:“我们唱歌咋啦?你怎么什么都管哪?我们只是唱一唱歌,又没有干别的什么,你老人家就爱多管闲事。” “你说谁多管闲事?我是你爹,看你找一个穷光蛋,还一天到晚的穷欢乐,不知道愁的玩意儿。”老爷子越骂越来劲儿,我走了过去站在门旁:“大爷,您老人家请消消火,不怨您女儿,都怪我,您老人家如果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就明说,我不会赖眼求食的。”我越说就越来劲儿,这时我看见她一直朝我使眼色,我也就停了下来,我发现老人的手在发抖,嘴唇子也在哆嗦“你······你们给我出去!”老爷子大声地喊道,此时,她二姐和她二姐夫也回来了,进门就问:“咋的啦?发这么大火?” “没咋的,就是不让我们唱歌,也不让我们拉二胡。”她回答她二姐夫说。“不让唱歌就不唱呗,还犯得上发这么大的火干啥,行了行了,消消气吧,老爷子。”她二姐也劝说道。 可是老爷子不听劝说,一扬手,就把打火机“啪”第一声,摔在了地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挑来挑去,挑这么一个蹦子,X他个妈的。”我一看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转身走出门外,回了学校。 晚上,她来学校找我,要我陪她出去走走,我同意了。我们俩走出校园,沿着护城壕漫步,夜幕降临,有几户人家在出来找猪:“来来,来来······“叫个不停,他们看见我们两个人在夜色中一男一女,肩并肩地走着,知道是一对恋人,故意大声地叫唤着“来来······来来······” “真烦人。”她对那个叫猪的人小声对我说道。“他是眼馋咱们俩,他看咱们谈恋爱嫉妒咱们俩。”我笑着说“还谈恋爱呢,今天你不生我父亲的气吗?”她问我说。“咋不生气,我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看我的,如果他老人家要是不同意的话,咱们两个人就到此为止吧。”我眼里含着泪花对她说道。 “我爹就是那么一种人,刀子嘴豆腐心,你怎么能和他老人家一般见识呢?亏得你还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呢,就这么小肚鸡肠啊。”说话时她也落下泪来,这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青姐,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青姐,要不就叫五姐也行,不管咱们两个人成不成,我都叫你姐姐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大脑出现了一阵空白,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嘴,说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就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 天上的月牙笑弯了腰,她好像在笑话我们两个人似的,挺大两个人在黑夜中抹眼泪。她看我动了真情,她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说:“你今后对我能真心吗?”“天地可鉴,为了你,我愿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要是不履行我的诺言,就天打五雷轰。”我挺起胸膛,拍着我的胸脯说道。 “算了吧,谁叫你发毒誓,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那你不怨恨我爹了?”她在黑暗中低声问我。“怨恨啥,你没听说有那么一句话吗:‘爱屋及乌’,只要我爱你了,你的一切我都要爱,哪怕他是一个老人,骂我几句又有何妨,他毕竟是老人嘛,老年人的思想观念也和我们不同,什么事都要谅解才对,你要是和他一样的话,你不也是老年人了吗?你要和小孩一样的话,你不也是是小孩了吗?你要是和精神病一样的话,你不也是精神病了吗?······”“你说一些啥呀?我听着怎么象说我爹呀。”我还要往下说,她急忙打断了我的话。 夜色越来越暗,月牙由白变黄,远天的繁星眨着眼睛,万里无云的夜空,显得是那么的宁静;护城壕的边上,栽有一排排的白杨树,白杨树叶在晚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不时有一俩个田鼠在枯黄的蒿草下面来回的跑动,她有时吓得直往我怀里钻。我对她说:“那有什么可怕的,一只小田鼠正在觅食,咱们惊动了人家,是咱们把他们吓坏了,人可是万物之灵吆,什么都怕人哪。”她听我一说,也就大起胆子来。 我们二人沿着壕沟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镇东南方向,她说她感到有一些凉意,我就建议说:“咱们下到壕沟里吧,在壕沟里能避一点风,也能歇一会儿。”她同意了我的建议,我们两个人下到壕沟里,肩并肩地坐在一起,共同欣赏着弯弯的月亮,她手里一边摆弄着稗草叶,一边对我说:“咱们俩结婚后,你都能干什么呀?” “我什么都能干,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哄孩子,不是有句俗话说吗:‘孩子哭我来哄,你的尿盆儿我来捧,饭不熟你来等,家里没钱我来整。’”她听了我的顺口溜后,就张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你还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呀?你也快赶上我三姐夫了,也是一个能叭叭的人烦人精。” “我可和你三姐夫有别呀,他是他,我是我,他小脸儿一掉,就生气了,你看那一天。在你父母家里,他喝了几口酒就说出那样的话,‘还不去你家了’,和老人说那话干啥,老人批评几句,骂你几句,都是正常的,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用脚踹。那不是男人的风范,没有男人的气度,我不赞成像他那样的男人。” “将来咱们俩在一起时,我有时骂你,打你,不打你不骂你时,我就用脚来踹你行吗?”她把头躺在我的肩膀上问我说。“行啊,只要是不把你累坏了就行,我保证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脚踹不走。只要你需要,只要你高兴。” “这就是你的婚前誓言喽?”她拉着我的手说。我握着她那有些发烫的手,浑身发热,我的心跳加快,呼气急促,我要······ 她温情地制止了我:“咱们婚后有的是时间,把这一次留在新婚的那一天吧,你说好吗?”我说“好吧,实在是对不起,我一时热血沸腾了,这可能是男人的一种本能吧,可能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吧。”我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咱们回去吧。” 正文 第十八章 师生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一转眼,又一个冬天来临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把北方的田野披上了洁白的盛装。一排排白杨树,柳树,还有那翠绿的针叶松,都挂满了厚厚的霜花,远看近看都是银装素裹,恰似仙境一般。校园外,过往的车辆轧在那雪路上“嘎吱嘎吱”直响,学生们在雪地里相互追逐着,打着雪仗,堆着雪人儿,有的赤着手,双手冻得通红,他们都不觉得冷,有的脖子里灌满了雪,他们只是用手向外掏了一把,或者把腰弯下来抖一抖双肩,帽子当球踢,光着脑袋瓜,耳朵也通红,小脸蛋儿也通红,可是他们全然不觉得冻得慌,这就是北方的孩子们,北方冬天的孩子们。 教室里仍然是烧着火炉,每个学生都带引火柴,学校负责煤炭,班级里引炉子的烧火柴,在教室的前面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大部分都是黄豆秸,丝丝落落的不好往下弄,需要一把三齿钩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下挠,学生们有时拿着三齿钩子玩耍,很是危险,老师一再强调:不准拿三齿钩子进行玩儿耍,更不准在班级里玩耍。 期中考试到了,学校责令我来出个年级外语期中考试题,凡是出题人员,都是封闭管理,不准单独行动,就连上厕所都要两个人以上去,我们出完题就在办公室里呆着,不准我们外出,怕跑题。考试的第二天,徐主任来到办公室里找到我说:“李老师,你来一趟,有事求你。”我就跟了出去,到了他班任办公室以后,他就对我说:“李老师呀,是这么一回事,第三考场,出问题了,老师被学生给打了。”我当时一听,吓了一跳:“怎么?老师怎么还被学生给打了呢?那还了得?”我吃惊地问徐主任。 “你不知道啊,闹事打老师的学生是谁,那个学生家是粮库的,他叫苗二肥子,平时就好干仗,做坏事无人敢管,他们家哥儿们多,他是老二,他弟弟也和他一样,吃喝嫖赌抽,坑崩拐骗偷,十毒俱全。在咱们学校里做坏事,学生们都不敢用正眼看他,上一节课考的是政治,他拿出政治书摆在书桌上,公开抄袭,监堂老师刘老师去管他,走过去要他把政治书收起来,他不但不给收起来,反而更张狂地把政治书在书桌上摔打,敲击书桌,弄的考场乱哄哄的。”他停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他在答题时,向他前面的学生抄袭,如果他前面的学生不给他抄,他就用脚踹他前面的椅子,致使他前面的学生无法写字答题,他稍一用力,就把他前面的学生都揣的趴在书桌上。谁都不敢说话。”我越听越生气,这还叫学校了吗?堂堂一级机关竟被一个混混给搅成这样,真是岂有此理! 接着徐主任又继续说:“刚才发生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件,刘老师差一点儿被学生用三齿钩子给刨在脑袋上,刘老师把头一歪,躲过了三齿钩子,结果是把刘老师的中山装给刨了一个窟窿眼儿,另外一个监堂老师把他们拉开了,现在刘老师无法再去监堂了,就麻烦你去一下吧,你很有一套,看你的了。”“他是几年级的?”我问徐主任道。 “他是初三的学生,个子不高,但是身体很胖,车轴子汉,很有力气,剃一个光头,在后排数第三张卓坐着,南侧靠窗户。你一去就能看出来。你现在就去吧,刘老师已经回来了。另外一位老师姓张,教高中政治的张顺,他是一个和事佬,不得罪人,也没什么能力,你赶快去吧,他一个人在考场上,那考场还不得翻天那。” 我领命出来,直奔第三考场而去,当我一进三考场,刘老师已经走出了考场,张老师自己监堂,屋子里乱轰轰的。张老师一看我去了以后,就对学生大吹而特吹:“你们不知道吧,他可是部队复员兵,是特务连出身的,”我也非常严肃,我用眼睛扫视全考场,我在寻找着苗二肥子,我仔细一看,他还真是坐在倒数第三排,我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当我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就假装的写字,我一转身,他就用脚踹他前面的学生,我几次想抓住他的现行,可是都很难。 考场里一时肃静了许多,三十几个考生,都在聚精会神地答着试卷儿,张顺老师自己就是一门儿地烧炉子,把个炉子烧的呜呜直响,炉筒子都烧红了,烤的附近的学生都直咧嘴,我无心去理会这些,我一直盘算着如何抓住这个害群之马,那个苗二肥子对我不了解,心存恐惧和一种试探,他眼睛盯着我的举动,看我究竟有多大能耐,当我一转身时他就搞其他的动作,等我一会过身来,他就装做好人一个。我假装不知道他的事情,我故意不去看他,也不去理会他。我一直站在他的身旁,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到了第五分钟时,他难奈不住了,他偷偷用脚踹他前面的一位女同学的椅子,致使他前面的女生难以答卷儿,我是背对着他的,刚一开始我没有发现他的举动,可是当我屏住呼吸仔细倾听我身后的动静时,那个女同学被椅子和书桌挤得吭哧一生,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还没来得及把脚抽回去的一刹那,我来了一个急转身,瞬间将他伸出去的脚勾住,他的脚后跟被我牢牢地勾住了,他站还站不起来,想抽腿还抽不回去,在事实面前,他无法抵赖,我放下了他的脚,叫他跟我来,第一次,他无动于衷,第二次我又叫他跟我出去,他还是坐之不理,我怒发冲冠,一伸手勾住了他的衣服领子,中指伸直,顶住他的泉窝,疼的他前进不得,后退也不得。 就在这时,张老师趁此机会大吹而特吹:“看看吧,看看吧,这就是特务连的战士,会擒拿术啊,可了不得,谁要是不服,谁就吃亏,好汉可不吃眼前亏呀。”说完她还用炉钩子敲打几下炉盖子。 苗二肥子看我态度非常严肃,又是怒目圆睁,他有一点儿害怕了。他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就站起身来跟着我走出了教室,来到教室外,他就熊了下来,我采取的办法和我刚一代理班主任的时候一样,先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当”两个侧踹,我的大头鞋踹的他呲牙咧嘴起来,我一边踹他一边说:“你要是不服,你可以找你家人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奉陪到底,单挑还是一起上我都不在乎,来吧。” 我用手牵着他在教室外面走了几圈儿,他没有戴帽子和手套,冻得他直打哆嗦,他在我大话的吓唬之下彻底的垮了下来,他确实害怕我的震慑力,也叫一打二邪乎,当时,他对我就说:“老师我服你啦,你放了我吧,以后的考试我保证不再捣乱了,我就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也不去捣乱了,你放心吧。”我一看,见好就收吧,便问他说:“你和刘老师为什么呀?”他回答说:“老师,你不知道,他教我们班外语,上课时他只是提问那些学习好的学生,不管我们这些差生,我一看到他就来气,我故意气他的,他要打我,结果我先跑到教室的前面,拿起三齿钩子,把他给刨了。” “那怎么能行?要是一失手把老师给刨死了怎么办?搬石头砸天都晚了,你怎么能那么冲动呢?冲动是魔鬼,你不知道吗?今后你也要严格要求自己一下,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头了,那样不好,你考虑同学们对你的看法了吗?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到后来,你的名声会扬名四海的,可是,那是什么名声,你想得了吗?你回答我的问题,说。什么名声?”我义正词严地问他。 “我哪想到那些呀,我什么都没有想。一天到晚就知道淘气了,看谁不顺眼就收拾谁,结果忘记学习了,把我自己给耽误了,这我自己知道。”他一边用手捂着他的耳朵,一边回答我的问话。“那你还记恨刘老师吗?”“记恨。”他回答是那么的干脆。“他不提问你,是怕你回答不上来问题时,会丢你的面子,他不管提问谁,都是发给他那些工资的,一分不少,所以他不管学习好坏,你是多心了。再不好他也是你的老师呀,你要主动去给老师认个错,以后好相处,要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整天的在一起,那有多尴尬呀,你说是不是?”我用温柔一点儿的声音问他道。 “老师,我去,我听你的,你不象那些老师那么牛哄哄的,你说理。”他大腿直哆嗦,我一看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就放他回了考场,回到考场以后,他果真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了。 正文 第十九章 翻译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冬天来临之时,我住的宿舍非常冷,所以我就搬到了校长室的里屋,当时,还有一位老师,和我一起住,他就是本学校的日语老师赵福,据说他是日本侵略中国时的二等翻译官,后来在日本投降后,他有立功表现,当时的政府对他宽大处理了。他今年六十多岁,个子不高,一口白牙,秃顶,面色是白里透红,平时总好两手插兜,他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好喝几口,他有一个白兰地小酒瓶,里面只能装二两酒,一到了晚上,他就拿出一包饼干来,坐在炕上,打开酒瓶,就着饼干,一口饼干,一口酒,自己喝的津津有味儿。 晚上,都是我亲自烧炕,我打扫室内卫生,我还给他打洗脚水,洗脸水,他对我也心存感激,有时他也让我陪他喝几口,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在一所空旷的学校里,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我只有一台录音机,还都是英语磁带,实在是无聊得很,我们两个人说着过去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我当听众,他来讲,我来听,听他讲在给日本人当翻译时的那种生活,他对我讲:“你们可能都在认为我那时很风光,其实我内心有多痛苦,谁也不知道,我家原来有几十晌地,是一个中小型地主,我从小就受到了高等教育,学会了日语,准备去日本留学,可是,中日战争爆发了,我就没有去日本,在本国想找一个事情做,可是,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哪有什么适合我做的事情啊。我的父母都为我操心,他们整天的唉声叹气。” “后来,我们村的一位保长给我介绍给日本人当翻译,开始时,我不同意干这门差事,我父母看我身小力薄,就劝我说:‘小福啊,你就答应了吧,你该当你的翻译,但是你的心里想着咱们中国人就行呗,不要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也不去得罪日本人,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怕啥。’我听了父母的话,也就干上了翻译,开始时,我翻译也有错误的时候,常常遭到日本人的训斥,我一着急就冒汗,还口吃,小日本鬼子想不要我当翻译,他们想换掉我,我那时的年纪也小,胆子也小,可是他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讲着讲着,他有一点儿累了,就躺下了,我也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里,他把电灯关掉后,就闭上了说话的那张嘴,“呼噜,呼噜”地睡了过去。我有时睡不着觉,睁大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不断闪现出赵福老师那年轻时的身影,头戴日本的小倔头帽,腰间挎着小手枪,在日本鬼子的身前身后转悠,点头哈腰,“叽哩哇啦”地翻译着,一句翻译不准,就遭受训斥和谩骂。他一个羽翼未丰的少年,懂得什么呀?也够难为他了,不能都拿着抗日英雄的标准去要求他们,去衡量他们。 我对睡在我身边的这个小老头,有太多太多的谜团,可是,又不能一下子就说完,得慢慢来,想着想着,我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白天里,赵福老师的身影,在学校的各个办公室里出现,他的日语课越来越少了,剩下的两个高中班马上就送走了,他也就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没有劳保,他也是学校聘请来的,工资和我一样多。他有一个毛病,一天到晚总爱放屁,放屁的声音还很想,无论是在什么场合,他都放屁,放完屁之后,自己还“嘿嘿”的笑,有几个女老师很是烦他,他也不在意,还总是去那些女老师面前放屁,放完屁就笑,我们都不在乎,只有那些女老师很在乎他的屁,说他放的屁很臭。 赵福老师,有一个漂亮的老婆,今年有五十多岁,来过学校找过他,没有进办公室,就在办公室外面,她来学校是来找他商量什么事情的。当时他正在我们教研组里“嘿嘿”地笑个没完,因为他又来放屁来了,我也跟着笑“嘿嘿,赵老师放的屁不臭啊”“那是,那是,放屁要是臭,那还叫屁,屁本来就不臭,嘿嘿。”他说完这话还笑,我对这样的人有一点儿不理解,他为什么总爱放屁呢?这是一个谜,可是在放屁之前应该躲出去放,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怎么还总是找人多的地方,还有女老师在场,这人不怎么正常。 赵福老师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今年有五十多岁了,比赵老师小十几岁,那还是赵老师在解放后,一个地主家的千金,无人我敢娶她,赵福老师也是地主家庭出身,他不怕家庭出身,就把她取了过来,有一次,赵老师的妻子来到学校看望他,因为赵老师有两个星期的时间没有回家了,她很惦念赵老师,就自己走着走,她家距离学校有二十多里路,她还给赵老师带一些好吃的东西来。 我们看见这位五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头上没有一根白头发,梳着齐肩短发,脖子上围着一领紫花的沙巾儿,身穿一件紫花的对大禁的小衫儿,下身穿一件儿粉色的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的千层底布鞋,鞋脸儿上绣着两朵小红花,身体匀称,体态丰满,前胸高高突起的两个小馒头,说起话来还直发颤。她也是白里透粉的皮肤,眼角处略有几条不太明显的鱼尾纹,大眼睛,黑黑的眼珠,长长的眼睫毛像是后贴上去的,细细的两条柳叶弯眉,一说话时还向上一挑一挑的,小巧的鼻子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两个脸颊的正中央,鼻子下面的樱桃小口,一说话时还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圆润的下额上还长着一颗黑黑的美人痣。有几个女老师一边看着一边品评着面前的这位小老太太。 赵老师的老婆回去以后,那天晚上,赵老师又像往常一样,喝上两口,他还让我也喝两口,吃着他老婆给他送来的咸鸭蛋,炒熟的花生米,我们两个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唠着,我急不可待地想知道他后来的事情,他喝了几口酒以后,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在给日本人当翻译的时候,日本人在咱们这里,根本就没有打什么仗,叫我跟着他们各处去找粮食,办日语学校,没几年,小日本子就投降了,在国共两党开战的时候,我去了一个小县城,跟人家学习做买卖,开当铺,当学徒,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那时我也学徒期满了,回到家里想自己开一家当铺,我父亲也同意了我的要求,当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的时候,政府不允许我开当铺了,闹土改以后,我家里的农田也被分了,什么都没有了,给我家定的是地主成分,我父亲和我母亲整天挨批斗,后来,我父亲吃不了苦受不了这个罪,就上吊自杀了,留下我母亲和我,在农民会的监督下,参加劳动改造,那时候我也有想死的心,嗨,那日子可是真难熬啊。” 说时,眼眶有些湿润了,我也在一旁叹气说:“你父亲太不坚强了,吃一点儿苦就受不了啦。”“你可不知道,那时的农民批斗起地主来有多恨,皮鞭,木棍,铁丝,一股脑地往我父亲身上抽,把我父亲抽的遍体鳞伤,死去活来,还不让你吃包饭,穿惯了绫罗绸缎的人,冷丁地穿粗布衣衫,他能受得了吗?再加上他每日受批斗,在太阳底下一晒就是几小时,汗如雨下,几次昏倒在批斗台上,我父亲死后,我就和我母老老实实地参加劳动改造,后来解除了劳动改造,让我们也参加了农民合作社,可是,无人和我说话,和我接触,我在合作社里,吃大锅粥时,都是靠一边儿的,急忙吃上几口就马上离开,所以吃起饭来,呛风冷气地吃进了一肚子气,回来以后就好放屁。” “嗷,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那你和你妻子是怎么结婚的呀?”我又问道。“我和我们那口子纯属于缘分,那时,她家也是地主成分,不过,她父亲会做事,在解放前的一年里,就把家里的田地都给卖掉了,牲畜也卖掉了,留着不多点儿地,自己种着,解放以后,给她家定的也是小地主成分,不过她家没有挨批斗。”“地主怎么还有大地主小地主啊?”我打断他问。 “有啊,大地主刘文彩你听说过吧,中小地主和中农就差不多了,中农以后就是贫农,贫农以后就是雇农,雇农是最穷的,什么都没有,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她在解放后也参加合作社了,和我在一起劳动,人们故意把我们俩往一块儿安排,我们俩就像他乡遇知音一样,总也不说话的人冷丁说起话来还真多,她对我很好,年轻时,她一表人才,十里八村儿的都没有赶上他的,有几个贫农子弟都想往她跟前凑合,可是,都被她的成分吓跑了,我就不怕什么成分,我们俩个是臭味儿相投,谁也不嫌弃谁,结婚以后,她给我生了一儿一女,现在也都成了家,我家也分点儿地儿,我又挣点儿现钱儿,挺好的。” 正文 第二十章 鞋垫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寒假快要来临了,陆雅青在放学时常来帮我做晚饭,赵福老师总是逗她说:“要是怕李老师生活不好,早一点儿结婚算了,免得一天到晚的惦念。”她听了赵福老师的话也不去理会他,只是低头做她的事情,做完饭以后,她就回家了。 晚上,赵福老师的小酒照样喝,他自己也是和我一样,他也有一个小煤油炉,他总爱煮挂面吃,在睡觉前,我缠着他给我讲他的故事,我常常问他:“赵老师,您那么有知识,在解放以后,难道您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工作吗?”他沉默不语老半天,一边脱衣服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说起来话就长了。”“给我讲一讲呗,求您了,赵老师。” “这得从哪儿说起呢?”他一时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嘴里“嘶”了好几下,当他钻进被窝,躺下以后,仰望着天花板,开始了他的一段不寻常的往事。 那是五几年的时候,我由于有文化,当时正缺有文化的人,我被咱们县城的面粉厂录用当了会计,每个月挣上几十元钱,家里也能过得下去,那时我刚娶我那老侩(老伴儿的意思),我母亲还活着,我们一家三口人靠我一个人挣钱,在当时,我家的人口算是最少的了,可是到了五八年,家里就揭不开锅了,喝点高粱米粥都是一个粒儿跟一个粒儿跑,希里咣汤,给我那老娘饿的直打晃,我那老婆还算挺得住,后来吃那用玉米瓤子做的饼干,吃了以后拉不下来屎,严重的时候都得用手抠,这可不是和你说瞎话,不信你回去以后问一问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他们都经历过。“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我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跟前,他翻身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接着又继续说道:“那年月,人们虽然生活艰苦,可是精神都很快乐,干起活来都很卖力,我也是一样,贪黑起早在办公室里算账,有一天,当我们下班的时候,拉白面的车就停在大门口,那些白面是往粮店儿送的,给那些吃供应粮的,我看车上没有人,就动了坏心眼儿,我跳上车,就搬下来一袋子白面,让我藏了起来,结果被人发现了。”“咋发现的呀?”我插了一句话问道。 “我以为没人看见,就扛着白面袋子,顺着大墙跳了下去,当时我也豁出去了,没想到,下面却是一个大泥坑,我陷进泥坑里,一时出不来身,白面当时还压在我的肩上,你知道什么是舍命不舍财吧,那时我就是,我在泥坑里一呆就是一小时,人们下班儿都已经走没了,拉白面的车也开走了,我正在为我自己的美梦能够成真而感到高兴的时候,看院子的老警官拿着手电筒过来了,他早就听见大墙外的声音了,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就打着手电筒走了过来,他用手电筒一照,头几下子没看清楚,把他还吓了够呛,他就大声喊人过来了,我一看,这一下子我算完了,那可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啊。” 他说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口白开水,我接上一句说:“把白面给他们不就行了吗?”“像你说那么简单就好了,那个时候,可不像你想象那么简单,轻则开除公职,重则会蹲监牢狱的,那可是犯法呀,犯盗窃罪,我被劳教了几年,工职业就没有了,从县城回到了老家,要是不犯法,我现在还得住在县城里,那可说不上干什么了。嗨,一失足竟成千古恨呐,人可千万不要犯法,是人不犯法,犯法不是人。” “你可真够倒霉的了,平时咋不看一看大墙外有没有大坑呢?”我问赵福老师道。“人都说急中生智,可我是急中跳大墙,哪还有时间想那些事儿呀?一心就想跳出大墙,那就叫慌不择路,饥不择食,穷不择妻,冷不择衣嘛。”他说完这句话时还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它的含义是什么。“你在劳教那几年,我大婶子没有离开您,她一直守着您。真是难能可贵呀。”我为赵老师的夫人能不离不弃而感到佩服。“还离啥呀?她都有身孕了,离开我她找谁去呀?我母亲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有我母亲照顾她,等孩子出世以后,我母亲和她一起照顾孩子,一步一步地也走了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就打了一个哈欠,“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好吧,我马上就上炕,您先睡吧。” 第二天,我们二人照样起床后,出去跑步,赵老师跑不过我,他只能在我的身后跟着跑,跑完步回来后,我去打洗脸水,洗脸时不注意把水淋在了我床下的皮箱上,我把皮箱提了上来,用毛巾擦干净后,打开看一看里面的东西,就把皮箱放在了炕稍,也没有上锁,当天晚上,她又来到我们的住处,先是给我们两个人做饭,因为今天我们两个人都是想吃面条,所以就用我的大闷罐一起煮面条了,她煮完面条以后,我和赵老师在一旁吃面条,而她就是没走,在屋里转悠几圈儿,看到我的皮箱就问我说:“这是谁的皮箱呀?” “你猜呢?”我笑着说道。“又是你猜,还不长记性,真没脸。”我吐了一下舌头,赵老师在一旁补充一句:“我能有这样的皮箱吗?这不是明摆着吗。”她一下就明白了,她把我的皮箱拿了过去,打开皮箱,一边打开一边嘴里还说:“我看看,你还有皮箱,我怎么不知道啊,里面都装一些啥呀?让我检查一下。” 皮箱被他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除了几件儿换洗的衣服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我忘记了那一双鞋垫儿,是我当兵时刘长华给我的,我没有穿它,一直放在我的皮箱里,她一看到那双鞋点儿,就发楞了,半天没有说话,她左看右看,反过来看,正过来看,因为那一双鞋垫儿上绣着三个字“我爱你”,她看完了这双鞋点儿,嘴里好像是在说着什么,突然她转过头来:“这双鞋垫儿来路不一般吧?谁的鞋垫儿呀?怎么不穿哪?” “那是······那是······我以前在部队时,有一个人送给我的。”我上言不答下语地回答她的问话。 “那是男人送的还是女人送的?不对,男人不能送这玩意儿,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你······”她把皮箱盖儿一盖,转身就走出校长室,什么也没有说,赵福老师马上对我说:“快,追呀。”我这时才回过神来,马上追了出去。 她一句话也不说,急匆匆地在我的前面走着,我喊了几声,她都没有停下脚步,快要出校园了,她才站在学校的大门旁,眼睛盯着我问:“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会脚踩两只船吧?咱们俩相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连一个牙口缝都没嵌,你的嘴可真严实。”我急忙上前解释说:“那是我在当兵时,一个姑娘送给我的,我们两个人当时是住在一个野战医院里,她看我学习外语很认真,就喜欢上我了,可是到我一服员,她就没有跟我来黑龙江,这件事情就此拉倒了,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她叫什么名字?”她问道。“刘爱华。”“她怎么不跟你来呢?”“她可是国家正式职工啊,我没有办法把她调到黑龙江来,那可是跨省的呀。为了这件事,我费了很大的劲儿都没有成功。”“你现在还想她妈?”陆雅青又问我道。不想那是瞎话,能不想吗,可是我嘴里又不能直说,我只好说瞎话了。 “早就不想了,哪里还敢想啊。”我说完,马上看了看她。她把嘴一撅:“你敢?我看你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算了吧,我不追究你了,你把那双鞋垫儿穿上吧,免得睹物思人,好歹也是人家一片心意,哪个女孩儿都有第一次和男人谈恋爱的时候,可是成功率又有多少呢?不可思议。” 我听了她的话,还觉得她有一点儿女人味儿,看她的情绪有一些好转了,我这才放下心来。我把她送走了以后,我站在学校的操场上左思右想,她说哪个女孩都有第一次和男孩儿谈恋爱的经过,莫不是她也有过此种事情?我不敢往下想了,我眼前出现了她的几个同学,可是又都不象和她谈过恋爱,我打消了我自己对她的疑虑,回到了我的住处,赵福老师笑着问我说:“怎么样啊?够厉害吧?”“还行,野马就得使劲儿驯服,才能奔驰千里,成为千里马,男人就是一个技术高超的驯马师,是一个勇敢的骑手,你要是没有勇气和胆识,就永远没有骑上烈马的那种感觉。” “说得好,你的见解具有独到之处,我佩服你这个年轻人,哈哈哈。”说完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香饽饽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镇东,有一个乡,叫山北乡,那里中学开的是日语课,也在找英语老师,乡里领导和中学领导都在四处打听,也去省城找老师,可是没有人来,他们听说我们两个人是学校的代课教师,就来到学校找我们两个人去他们那里开英语课,来找我们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家原来的邻居,现在的乡党委书记刘文礼,刘文礼个子不高,一米六十以上,不胖不瘦,眼睛不太大,一只眼睛比另一只眼睛小,趴鼻梁,都牙齿,小嘴儿,眉毛很轻,也没有胡须,四十几岁的人,看上去很年轻,就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据说很有才华,梳着一个分发式的头型,很会说话,也很能说话,面带笑容。 他一来到学校,就坐在了我们外语组,见到了陆雅青之后:“没有想到我五妹妹还会英语,今天我来,就是找我五妹妹去我们那里教英语,我们那里的条件不如你们这里好,但是,我会给你们两个人优厚的待遇。”我一听有好事儿,就凑了过去,想听一听到底有什么好事儿。“都给什么优厚的待遇啊?三哥。”陆雅青管那位书记叫三哥。 “待遇嘛,有四种待遇,第一,是给你们按大学本科开工资,每个月按六十一元五角钱给你们开,这是第一。第二,给你们两个人解决住房问题,第三,给你们两个人结决供应粮户口问题,这第四嘛,就是给你们两个民*,有了民*,就可以转为公办教师,要不然,你们就在这里当代课教师,那得啥时候是一个头啊,信你三哥话,没错。”他说起话来满有把握地样子,因为他是乡里一把手,他是一方土地,最后他拍着胸脯说:“如果有不兑现的地方找你三哥。” 我暗地里解劝自己说:不能去,如果真是有哪一方面不兑现,上哪里找她这个三哥呀?到那时侯,再想回来就难了。弄不好来一个鸡飞蛋打,到那时侯,搬石头砸天都来不及了,我看她那个什么三哥就不怎么准账,小嘴儿“巴巴”地可到是很能说会道,可是我一看他那小白脸儿,就有一种不靠谱或者是心不落底儿的感觉。我想到这里,在一旁“哼”了一声。看了看陆雅青,她没有听出我的用意,在那里只是想着好事,没有想到坏事,她让她这个什么三哥给迷住了,一心想去他们那里。 “三哥,你说的话可要算数啊。”陆雅青开始动心了。“那当然,我敢拿脑袋担保。”旁边有一位老师也补充说道:“那么大一位书记,能说话不算数吗?这里有啥好?”“你看看,还是这位老师看得准,眼光比你明亮,还信不过我,真是没有道理。”刘文礼看了看四周的老师说道。“那好吧,我们两个人也要研究研究,你先回去吧三哥,等我们消息,如果我们同意去的话,我们怎么联系呀?”陆雅青问道。 “那好说,去我们乡里,简直往东走,十八里地就是我们乡里的所在地,到乡政府找我,我随时都在。”刘文礼说的天花乱坠,可我却总是云里雾里的,晕晕乎乎,就好似做梦一般。送走了刘文礼书记之后,我们外语组里议论纷纷,有的赞同我们去那里,有的不太看好去那里,其中有一位老师说:“那里再好也是乡下,你原来不就是从乡下来的吗?怎么还走回头路呢,要是我的话,我就不去。”说这话的人是语文老师吕淑芳,她和陆雅青的关系很好,她们是好姐妹,她确实也不愿意陆雅青离开这个学校,而另外一个老师就不这么说了,她就是我们外语组的那位女老师,她清了清嗓音说道:“要我就不这么看,转正是大事儿,在这里什么时候能转为公办哪,老是代课多没意思啊,看人家涨工资,自己不涨工资,心里多不好受,他要是要我去的话,我就去,我可不像你们俩那么傻。” 我听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在这里教学不少出力,但是,低人一等,人家都是公办老师,只有我们俩是代课教师,工资不如人家高,说话都不仗义,可是又一想,我从农村来到镇里,还没干出一个人样来,就又回到了农村,这不是脱裤子放屁,白费那二遍事吗?我越想越划不来,棋走一步错,步步都是错,走来走去又走回去了,这难道就是命运?不过,我又有了一件高兴的事儿,那就是我找到了一位知音。也算没白来一趟伦河镇。 晚上下班以后,她没有走,一边帮我做饭一边商量此事,赵福老师也帮我们参谋,他说:“去哪里不是挣钱?先求立足后求发展,首先到那里能站稳脚跟,你是大拿,宁愿当熊中龙,不当龙中熊,你们俩在这个学校当前看,算是“熊”,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你们是代课教师,陆老师把这里的外语开起来了,又怎么样了呢?给你转正了吗?没有。给你涨工资了吗?没有。所以我说,你们俩还是走为上,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老在一个地方干也没啥意思。你们俩一走,这里的外语老师也是个缺,他们也找不着会教英语的老师,看他们怎么办?哼。” 赵福老师的身影在电灯光下来回走动着,我听出他这话里有他对学校的情绪,因为他就要被辞退了,当学校需要人时,他们就低三下四求你,当你把难关帮他们渡过了,他们就卸磨杀驴了,所以赵老师这几天就闷闷不乐,他对这个学校没有好看法,我刚来一年,还看不出问题的严重性,也不知其中道理。就知道使劲儿干工作,经过他这么一说,我干的这个活,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驴,可惜,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 我听了赵老师的话以后,也有一些凄凉的感觉,觉得后脊梁直冒凉气。她给我们做完晚饭就回去了,临走时对我说道:“吃完饭去我二姐家一趟,和他们商量商量吧,你说行吗?”“那好吧,你在家等我吧,我马上就去。” 我稀里糊涂地吃了一口,把餐具留给赵老师收拾,我就急冲冲地走了,到了她二姐家里,她二姐也不知是去好,还是不去的好,她二姐夫是一个老好人儿:“去也行,不去也中,要我看,去不去都可以。”“你说了半天,等于“呲啦”一声。”她二姐在一旁说道。“呲啦”一声是啥意思?”她二姐夫故意问她二姐。“放屁。”她二姐狠狠地说道。 “你们俩还是去刘文礼家里问问刘文礼本人,他家原来是和咱们家住邻居,现在他家搬走了,在镇东边儿住,三间大砖房,他爹在早时候,就因为搞女人,被公社派出所抓起来过,那时候叫搞破鞋,还游过街,脖子上还挂一只破鞋,她妹妹跟人跑了几年,在外面是耍人儿的,谁有钱就跟谁过几天,没钱就拜拜,现在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家,刘文礼的媳妇倒是一个守本分的人,整天在家里相夫教子,刘文礼是在特殊时期中成长起来的干部,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掉蛋儿了。你们可要三思呀。”她二姐一气儿说出这么多话来。 “咱们去一趟他家里吧,有一些话去家里好说一些,可是,他不一定在家呀。”陆雅青说。“在星期天去他家,星期天去他家,他保证在家,我经常看见他回家。”她二姐夫这一回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原来她二姐夫不想让我俩走,想让我俩帮他家的三个孩子读书,辅导他家的三个孩子,我们一走,对他家是一个损失,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我和陆雅青在周末去了刘文礼家里,他家是铁大门儿,院子里有一条狼狗,用锁链子拴着,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就“汪汪”地咬了起来,当他家里人听到狗叫声之后,出来的正是刘文礼的妻子:“你们是?······”刘文礼的妻子有一点儿不认识陆雅青,我就更不用说了。“我是陆雅青啊,原来和我三哥家是邻居,我三哥在家吗?”陆雅青一边问一边向里面走。 “在家,也是刚回来的,找他有事啊?”刘文礼的妻子问道,她一边看狗一边为我们开门。“我找他有点儿事儿,是关于我们俩的工作。”陆雅青这时已经走进房门了,刘文礼听到是我们两个人,就马上迎来出来:“真巧,想着你们,你们果真的来了,快进屋里坐。”我走进屋里一看,好家伙,屋子两面儿周围都是书,书摆放在书架上,有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古诗词的条幅,屋子里的窗户很大,也很亮,都是大玻璃,整块的大玻璃,四周都是沙发,茶几上摆放着茶具还有一个不太大的小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束塑料花,房间里颇有几分书香门第的气氛。 “想的怎么样了?定下来了吧,去我那里没什么不好,有你三哥在那里,还能给你们亏吃?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学校的校长早就到我那里汇报过了,说要雇佣老师来教英语,还去了哈尔滨,都没雇佣来,后来我就想到了你们,这也是你们学校的老师给我提供的消息,要不我上哪里知道啊。”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谈婚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寒假期间,我回到了家里,向我父母学说了去山北乡的事,父母不置可否,他们一切都听我自己的,让我自己拿定主意,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如果去那个乡中学教学的话,是我们两个人都住宿舍呢?还是住在一起,这是一个摆在我们面前的实际问题,父母的意思是:两个人也都老大不小的了,还处个啥劲儿,也都比较了解对方了,干脆就结婚算了,父母责成我前去她家和她父母商量此事,我也就去了。 我骑上我那“凤凰”牌儿的自行车,顶着凛冽的寒风,冒着零下三十几度的严寒,行驶在通往县城的公路上。一路上,我顾不得看公路两侧的雪景,一心想着去她家见着她父母的时候,怎么开这个口,如果说人家同意结婚的话,我又有什么跟人家结婚,我家现在没有多余的钱,刚刚把饥荒还上,日子稍微有一点儿抬头了,不挨饿了,能吃上饱饭了。 我一路想来一路叹息,到最后也没有想出个办法来。一个多小时以后,我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她家,和以往一样,她的妹妹首先张罗伙食,老爷子不苟言笑,就是“吧嗒吧嗒”抽他的烟,老太太倒是一个很随和之人,她眯缝着眼睛看着我问:“来啦,快进屋坐吧,今天挺冷吧?”“是很冷,大娘。您先坐吧。”我站在那里一边摘帽子一边回答老太太的问话。陆雅青此时正在炕上忙做棉鞋,看我来了,就知道有事儿,要不然,大冷的天儿是不能跑这么远的路,她马上下地给我倒了一杯开水,一边递给我开水一边问我说:“来干啥来了,这么冷的天。” “我代表我父母,有事来找我大爷大娘商量来了。”老爷子一听,还什么代表父母有事来找他们商量,就马上把脸一沉说道:“什么?父母还能代表?你可真能开玩笑。”说完,老爷子把打火机往炕上一摔。我一看事情不妙,就上前陪笑脸:“大爷,您老人家请消消火,先听我把话说完。”“啥话,说吧,我听着那,我也不是聋子。”老爷子气呼呼地说。“是这么一回事,我父母看我们俩个人都老大不小了,如果去丰山中学,无法在一起住,不如结婚算了。”我说这一句话时,心里有点儿没底,我一边儿说,一边儿看老爷子的脸色,当老爷子听说要结婚时,果真又冒出了一句话。 “结婚?你们使什么结婚?打谷査呀。”老爷子说话时气得胡子直往上撅,我一看,这是什么也不能说了,我就干脆来一个许褚进曹营,一言不发。我坐在那里,“呲喽,呲喽”的喝开水,沉默了好一会儿,谁也不说一句话,老太太不一会儿就把饭做好了,我急忙过去帮着放桌子,端碗筷儿,老太太不怎么会炒菜,在她两个女儿的帮助下,炒了一个花生米,大辣椒炒土豆片儿,一个鸡蛋炒西红柿,还有一个青干丝,四个小菜一端上来,冒着热气儿,香喷喷儿的直钩引我的口水,她妹妹拿过来两个酒杯,一边倒酒一边对我说:“喝多少,自己说,你可别喝多了呀。” “你怎么知道我会喝多了呢?”我不解地问了一句。“心里憋屈呗,受挫了,还能喝进酒去,心可真大。哈哈。”说完,她马上看看老爷子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动静,又补充了一句:“喝完酒可别耍酒疯啊。” “你才耍酒疯呢。”陆雅青在一边打断了她妹妹的话。“我们再没有身沉,也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啊,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真是狗眼看人低。”“瞧瞧,还没结婚那,就这么向着,要是结婚了,还没谁的了,这家伙,当稀罕宝儿了,哈哈哈。”她妹妹每一次说完话,都是一阵“哈哈哈”,她一笑时,总是露出那齐刷刷的两排白牙。 席间,老爷子自己喝着闷酒,也不看我一眼,用他那有一点儿发抖的手,拿着筷子,夹着花生米,半天也加不上来一颗,我看着着急,就夹给他老人家,他也不说“谢谢”二字,在一旁抽烟儿的老太太,看得一清二楚,老太太把烟点上,抽了一口,一楼白烟儿从老太太的嘴角喷出:“那可不是跟你瞎说,我们家你大爷,他可是心直口快之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会拐弯磨脚儿,他对孩子的要求可是严格的很,不信你就问我们雅清。”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着老爷子。“那可不,我们要是擦胭粉,我爹都是不用好眼睛瞅我们,要是擦时间长了一点儿,就开骂我们了,是不是爹?”她老妹妹在一旁趁机也说上几句。我听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老爷子真是教子有方啊,佩服,佩服。” “佩服啥,别假惺惺的啦,说正事儿。”老爷子喝了一口酒,嘴一使劲儿,将酒咽进肚里,然后对我说道。 “怎么说法?大爷。”我故意装做糊涂地问老爷子。“你不是说来找我们谈你们结婚的事情吗?实话告诉你吧,你自己来不好使,你也代表不了你爹妈,儿女宗亲是大事儿,不是闹儿戏,你懂吗?”老爷子把话说了一半儿,就不往下说了,他老人家又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我,我不知道老爷子又想说什么。 等老爷子咽下一口菜后,又对我说:“你这次来,也不白来,你回去以后和你父母说,就说是我说的,等过了年,你们就结婚,日子有你们来定,结婚的东西也得准备一下呀,不能什么都没有吧,我们也不朝你们要三金四银,铺的盖的总的有吧,穿的也得是里外三新,从头到脚都得换,你看着办吧。” 我听这老爷子的话,确实也不过分,就一口答应下来了。我满心欢喜的喝下最后一口酒,接过陆雅青递过来的一碗大米饭对老爷子说:“大爷,您老慢慢喝,我先吃饭了。”“喝好你就吃吧,我还要喝两口。”老爷子看样子还要喝。 等我吃完饭,看天色不早了,我等老爷子喝完酒,我就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你先等等,你先不要着急走,我还有话对你说,你回去以后,告诉你父母,就说我说不上哪一天就去你们家,我还没有看你们家是个什么样呢。” “那好吧,我欢迎大爷早日去我家,具体日子能告诉我吗?我好准备一下。”“不用准备,我哪一天去也没准,就得赶方便车了,看你四姐夫能不能给我找到方便车。”“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说完,我戴上帽子手套,出门就骑上自行车,披着夕阳的余晖,飞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到家以后,我把老爷子的话跟父母说了,父母也表示赞同,我们早早地准备了酒菜,就等老爷子的到来。 还真准,不几天,老爷子和陆雅青果真来我家里了。我们热情招待,开始,老爷子和我父亲说的还算很投机,可是。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发起火来,老爷子气呼呼地穿上鞋,下地就往外走,嘴里一直在说:“没见过这样的人家,没见过这样的人家。走,回家!” 陆雅青这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想劝一劝老爷子,一看老爷子确实很生气,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就跟在老爷子身后走出了我家门,我的天哪,大冬天的,又没有车,我家到县城要有二十几里的路程,就是骑自行车走,也得一小时,何况走着走。我上前去挽留,没好使:“你这是什么家庭,你不是说向我打包票了吗?怎么你爸就说不行呢?”我回头看我父亲,他已经喝多了,他喝不过老爷子,他也不知道是那一句话得罪了老爷子,我母亲上前去挽留也是无济于事,最后,他们父女二人还是踏上了回家的路,当时天还没黑,太阳刚刚下山,我送他们到村头。 当我回到屋里,我刚想问个究竟,父亲根本就没喝多,父亲对我说:“他跟我要什么家具,我就说我家有一个大碗架子,是我家的传家物件儿,我家也就有这一样东西能拿出手了,你看行不行?结果他就跟我急眼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听着父亲的叙述,一想也是,我家真就有这么一样东西能够拿出手了,要什么家具呀?搬起家来怪费事的,我也劝父亲说:“没有关系,他们走就走吧,走了咱们家也就清静了,要不然还得招待他们。”母亲在一旁说了一句:“天这么冷,你大爷又那么大年记了,走了,心里真不得劲儿。” “那老头脾气可真不小,说翻脸就翻脸,我看大哥你结婚以后咋整。”老妹在一旁说了一句。“老头心地不赖,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心直口快,等走到家就忘了,你明天和他说话还一如既往,我都试过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蛤莫人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忙忙活活的又过了一年,今年过年我家还杀了一口小肥猪,自己家吃了半拉半猪肉,剩下的都卖掉了,我还给她家送去十几斤,当我去那天,她父亲果真是忘记了以前所发生的事,或许是由于我送猪肉给他家的缘故吧。那一天,她告诉我说:他们一路走,一路唠嗑,当太阳全部落山后,他们才遇见一辆马车,他们搭乘了一段儿马车之后,马车到家了,他们不得不下了马车,又继续往前走了接近一个小时时间,才到家,到家时都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当时把她老妹可气坏了,她老妹说我家没有人味儿,都这么晚了还让客人走,后来我向她解释了缘由,她说她也知道了为什么。 我在那天答应了在结婚那天有家具,不过,只是一对木制的箱子,还得找人先做,因为箱子搬起家来很是方便,当时她也同意了,就这样,我在她家吃完了饭又骑车回家了。到了开学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想要去丰山中学,可是,张校长不同意我们两个人走,原因是教学任务没有完成,不能半道就走,得给人家找英语老师的时间,这样我们又得在本校干上一段时间,那就得在暑期去丰山中学了。在这段时间里,张校长为了不让我们走,还给我们出招:让我们办理合同制干部,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办理合同制干部,也找不到人,一晃半年的时间就快要过去了,在这期间,她有个表姐夫,在学校当主任了,原来是教语文的,她表姐夫对音乐也非常擅长,是县里的音乐理事,她表姐夫还擅长书法,对书法很有研究,她表姐夫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瘦瘦的身材,尖尖的鼻子,眼镜片后藏着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 她表姐夫的弟弟很有意思,是一个天生的残疾人,两条腿不到一尺长,不能走路,天生的小儿麻痹症。但是,他会拉一手好二胡,陆雅青的二胡就是跟他学会的,你看他人不大,可是会的东西却不少,他会刻手戳,修理手表,拉二胡,吹喇叭,样样娴熟,还教会了几个徒弟,出出进进的都是他的徒弟来回背着走,人们都说:别人骑马,可他却骑人。他妻子是一个健全人,是他表姐夫的弟弟在一次去哈尔滨的过程中,回来的路上突发感冒,正好路过他徒弟的家乡,在他徒弟的家里,她表姐夫的弟弟由于很有钱,就出手大方,每次都是拿出十元钱,给他徒弟的妹妹出去买东西吃,他徒弟的妹妹看他很有钱,又是很有才学,为人也憨厚,就是长相难看了点儿,生活不能自理,可她是一个健全的人啊,她能照顾他,最后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就嫁给了他,这段爱情故事还上县城的报纸了呢。 一天晚上,她领着我去了她表姐夫弟弟的家中,让我见识见识她师傅的真功夫,我就随她去了,一进屋,吓了我一跳,炕上坐着一位不太高的蛤蟆人儿,大大的眼珠向外凸起,大大的嘴巴,一笑,嘴角快要到耳朵边儿了,趴趴的鼻子,看不到鼻梁骨,高起的前胸上面,托着一个大大的脑袋,因为看不到脖子,他一看见我来了,很是热情,由于行动不便,看我时,还要大转身。只是坐在那里,用嘴指使他妻子给我们端茶倒水,他的家里应有尽有,听陆雅青说,他家的房子都是雇人建造的,他把钱摆在桌子上,谁给他家干完活,当场拿钱走人,不赊不欠,就这样,一幢全砖房就建成了,人们都说那是用钱堆起来的房子,一个健全人干不过一个残疾人。 一通客气话过后,言归正传,陆雅青开口说话了:“老哥,你能给我们拉一段儿二胡吗?”她管他叫老哥,因为他在家里是老疙瘩。 “行啊,那就拉一段吧。”他顺手拿起二胡来便问道:“想听哪一段儿?尽管说。”“那就拉一段儿《赛马》吧。”说毕,二胡声起,在一幢崭新的全砖房里,悠扬欢快的二胡声是那么的悦耳,我简直被那琴声迷倒了,我一边听一边暗想:这哪是人哪?这简直是一个神仙,是一个会弹凑人间乐器的神仙! 拉完了几首二胡曲子后,他要去厕所,老嫂过去抱他,就在老嫂抱起他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的小短腿儿,软软的,两只脚上还穿着一双小皮鞋,当时我就对他产生了好奇,我对自己说:明天有时间我一定亲自来一趟,和他唠一唠,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事儿,出于礼貌,我没有过多的提出其他的疑问,坐了一会儿我们两个人就走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问陆雅青:“他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啊?”“差不多都知道,咋的?你还想知道一些啥?”她反我一句。“求美女给我讲一讲呗。”“你想听那一段儿?”她问。“读书,他是怎样上学的?”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家原本不在本镇,是外地来的,他父亲嗜酒如命,所以就生下他这么一个小侏儒,可是他身残志不残,他在上学的年龄时,他哥哥背他上学,在他上厕所时,同学帮助他,他把小学,初中都读完了,可是没有考什么学校,而是为了生存,他就下来学会了修手表,刻手戳,来赚钱,他修的手表可以随便更换零部件儿,自己可以组装手表,组装完了以后,就卖新手表,一年下来正好几万元钱。” “那他的二胡又是跟谁学的呀?”“是自学的,他在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出生不久,自己坐在炕上,看着别人在地上自由的来回走动,他就哭喊着要什么东西玩儿,他爸爸一看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就给他一根高粱秆儿,在高粱秆儿的半当腰,破开一道缝,在破开的一道缝里,又插进一根细高梁杆儿,这样,他就坐在炕上不哭了,他一拉就是一小天,日复一日地拉,等他长大一点儿以后,他父亲就给他买了一把京胡,他就开始了拉京胡,不断的拉,一来二去就拉出了调,慢慢的熟能生巧,京胡拉完以后,他又在此基础之上,学会了拉二胡,他还会吹喇叭,吹唢呐,都是无人能比。” 我听着听着,不禁使我对他心生敬意,我心想:一个残疾人,都能做到学业有成,自学成才,可我这一个健全人,只是学会了一点儿英语,还是一知半解,我不仅有些自愧不如。 “你是怎么跟他学会拉二胡的呀?”我又好奇地问道。 “他在年轻的时候,被一个县剧院招去了,他在县剧院里上班,可是他嫌弃工资太低,行动又不方便,就退掉了公职,回来自己单干了,他在单干期间也招收学员,我就报名跟他学起拉二胡来,他教我们很严格,我们对他也很照顾,帮他洗衣服,做饭,什么都干,后来我上班教学了,就停止拉二胡了。”“太可惜了。”我说。 “那可不,我大哥说我长相不算太好看,搞文艺工作的人大都是长相突出才有出路,另外,我大哥又说:搞文艺的人是吃张口饭的,不好,所以就不让我学了。”等我回到了学校,我的脑海中总是蛤蟆人的影子。 又有一天,我买了一些礼物去他家,因为他家里有一个小孩儿,也和他一样,也是一个蛤蟆人儿,我就给孩子买了一些礼物。在他家里我主动请求他给我讲他的故事,他还真爽快:“我和你嫂子是缘分,千里有缘来相会,对面无缘不相逢。这句话你可能早就听说过,我在当时差一点儿没见阎王爷,重感冒,发高烧,头痛得厉害,我以为回不了家了,幸亏他哥哥把我安顿在他家里,由他妹妹,也就是你现在的嫂子来照顾我,给我端屎端尿,经常在我身旁,帮我吃药,又帮我买东西,整整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的病终于好转了,渐渐的,你嫂子对我产生了好感,当时我有一些担心,她是一个好的女孩儿,又是一个健全的人,可我怎么能配得上她呢,我向她提出一些实际问题,她都不怕,她说她就是喜欢我。” “你别臭美了,你忘了当时你看我时的那眼神儿,都快要淌出口水了。”嫂子在一旁打断了他的叙述说道。“你别打岔,你去做你的饭去吧,多炒几个菜。”接着他又开始了他的爱情故事:“你嫂子的家人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说什么:如果我们俩在一起,就和你嫂子断绝关系,你嫂子也不怕断绝关系,就一心和我来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让你见笑了。”他说完张开大嘴笑了一笑。我看着这对夫妻是那么的恩爱,生活是那么的幸福,唯一缺憾的是他的儿子,也是遗传,在那呀呀学语的孩子和他父亲一样,我望着这一老一小,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将来还会有像嫂子这样的姑娘吗?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四个条件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又是一个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的日子。我们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路东行,这是我从没有去过的地方,我们处处都觉得陌生,事事都觉得新鲜;我们东张西望,我们你追我赶,路旁的树木越来越多了,我一边走一边高呼:“山北,山北,北面的的大山,要是我曾经住过的大山该有多好呀!山脚下的诺敏河水静静的流淌,大山里的黄花菜,山钉子,山里红,野鸡豆子,咯牙的榛子,山梨,没把的山梨,是黑瞎子粪,有把的山梨才能吃呀。” “你们老家那里真好,什么时候有机会去一次,看一看,走一走,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大山呢。”陆雅青饶有兴趣地对我说道。“那是自然,一旦有机会我们一定能去,那可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啊”我走出伦河镇,不远处就是一个小村庄,坐落在沙石路南,我问她:“那是什么村呀?”“东伦。”她回答说。 又走了一段路,大约有三四里的路程,在路北侧又出现一个小村庄,她告诉我说:“那也是东伦。”紧靠路边的人家,刚刚喂猪的妇女大着嗓子:“来来来”的叫猪声,随着一声声的“来来”声,鸡鸭鹅也跟着欢叫起来。一时间小村庄的早晨沸腾了,我们两个人脚下开始用力,想早一点儿远离这吵闹的村庄,好继续进行我们的交谈。路上的沙粒儿在车轮下“沙沙”作响,不时有一颗石子儿“嘣”的一声,被车轮轧得飞出老远,落在了路边的壕沟里,田野里刨茬子的人们,三三两两,有的脱掉上衣,“擦擦”的刨茬子掀有规律的挥舞着,脚步也是有规律的像跳舞一样,一步一错地在地垄沟里,前进着,有的用四轮拖拉机拉着铁犁杖把茬子豁开,后面再用人捡起扔在一堆,她看着人们干得是那么的起劲儿,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说道:“等咱们来到这里,咱们也能分几亩地儿,到时候咱们也能种上庄稼,到秋天了,咱们也能收获粮食,蔬菜,那该有多好呀。” “到那时,咱们也生出几个小孩儿,“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我插上一句说道。她听我说要生一大堆孩子,就瞪了我一眼:“谁跟你生那么多孩子,要两个就行了。”我一听她还当真了,还要两个,就马上说:“一儿一女一枝花,多儿多女多冤家,这可是古人留下的名言,咱就要一个,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儿。”“那可不行,一个孩子孤单,两个孩子好有个伴儿。”“什么伴儿不伴儿的,和别人家的孩子玩儿,不也是伴儿吗?”我们说话间来到了山北乡地界-----山太村。山太村坐落在公路两侧,公路是在村中央穿过,鸡鸭鹅狗猪在公路上横行,我骑的自行车差一点儿没把鸭子轧上,我大声一吼,吓的鸭子“呱呱”地跑开了。过了山太村,山北乡政府就出现在眼前了。 我们两个人没有直接去乡政府,而是去了山北中学,想先看一看中学的校址是一个什么样子,我们绕开乡政府,一路打听,过了乡政府,不远处就是山北中学了,山北中学大门是朝南开的,一进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是三间食堂和老师值宿住的地方。三间房两侧一边儿有十几间房子,都是一面清的(前面是砖的,后面是土的)。看样子是教室,因为里面传出阵阵读书声。校园的西北角,有一幢全砖的十几间校舍,是县城里农业中专的校址,后院的东侧,是老师的办公室,校长室等。校园里的四周都是高高的白杨树,每棵白杨树都有十几米高,看样子,每棵树的树龄都超过十年左右。 我们看了一下每幢房屋,没有我们老师长期的住宿的地方,看来我们要是想来此地,必须得结婚了,要不然,还真是没地方住。我们两个人在校园外面看了一会儿,便调转自行车直奔乡政府而来,到了乡政府,经过打听,找到了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正好书记在,他看我们的到来很是高兴,便马上派人前去中学找一二把手来乡党委开会,我们环顾四周,各种规章制度,挂满墙壁,条幅标语,琳琅满目,乡政府虽然不是什么高楼大厦,可是四周的树木,花坛,井然有序,室内室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进进出出的人们,也都是面带微笑,说话时点头哈腰,显得是那么的有礼貌。 给我的第一认象,就是这里的人们,他们很憨厚,他们很朴实,他们待人很真诚,说话打招呼时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主管教育的副乡长是一个大嘴男人,说话更是干脆利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拖泥带水。 不一会儿走进两个人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位年纪较大的,看上去足有五十大多,长长的嘴唇,还有些发紫,后来我们都叫他:“大嘴唇子”。厚厚的上眼皮,向下堆着,下眼袋高高的鼓起,黑黑的皮肤,瘦瘦的脸上,毫无光泽,高高的个头,略有些驼背,长长的牙齿,牙根还露在外边,稀疏的牙齿,被烟熏得发黄。 后面进来的是一位白白的皮肤,也是瘦瘦的脸庞,薄薄的单眼皮儿,还总是眯缝着,细细的脖子,两侧的血管儿,看得清清楚楚,高高的鼻梁子下面有两个明显的窟窿,他是天生的鼻子露孔,后来我们叫他“鼻子窟窿”。黑眼珠略显的发黄,头上戴一顶蓝色的一侧带沿儿的帽子,乡党委书记和两个人打完招呼之后,两个人雅言落座,“这就是学校的老校长张皓甫,这是副校长王惠誉,这两位是伦河中学的外语老师,情况我跟你们介绍过了,他们今天来是想和咱们谈一谈条件问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在当面儿,不要客气。” 老校长张皓甫对我们俩笑了一下,他明知道我们两个人是乡党委书记介绍来的,就点头哈腰地说着奉承话:“来的好啊,正是及时雨一般哪,我们举双手欢迎,我们派人去省城去找英语老师了,可是都没有找到,今天书记大人给学校做了一件积德行善的大事,为我们子孙后代造福啊,我们要牢记心间书记的大恩大德呀。”这一阵臭脚捧得我差一点儿吐出来,有那么严重吗?举手之劳的一点小事儿,看让他说的,再夸大其词也没有这样的啊。 那个副校长王惠誉倒是显得很稳重,他也是因为他是二把手,所以话语要少,不能比一把手多,动作幅度要小,不能超过一把手,但是,面部表情要丰富,一会儿微笑,一会儿讪笑,他笑的时候也很有特点,一呲牙,就是一次笑,一把手张皓甫说话声有一些粗,也低沉,而二把手说话声是那么的尖细,有一点儿像太监,两个人的最大特点是,都没有胡须,那位二把手也年过四十有余,眼角处布满了思考问题时留下的鱼尾纹。 “来吧,有什么困难跟我们提出来,我们尽力解决。”那位副乡长看着乡党委书记的脸说道。陆雅青看了看我,她开口说话了:“书记对我们俩说过,要给我们四个好处,一是解决住房问题,这里住房问题能否解决呀?”“没问题,就在学校的前院,放心吧,住房的费用,由学校来拿,一间半房,够你们两个人住的了,太大也发旷,也费烧火柴。”副乡长说。 “那第二个问题是民办正的问题,是否能落实到位呀?”陆雅青又接着问道。“那也没问题,现在就有一个民*,等再过一段时间,或者我和书记去教育局给你们要一个,那都好说。”张皓甫校长说的钢棒铁牢,使你无法不相信他的话,他说的事儿,就好像他嘴边儿的菜,一张嘴就能吃到嘴一样。“第三个条件是工资问题,······”没登陆呀请把话说完,张皓甫就打断说:“那是差不了,书记咋说就咋办,一切按照书记大人说法办,给他们每个月开多少?”他转向书记问道。 “每个月给他们按照大学本科的标准开工资,我不都跟你们说了吗?”乡党委书记一本正经地说。“是啊,说过了,你看我这记性,王校长,你听说了吗?”张校长又把脸转向王惠誉副校长问。王惠誉校长只是一笑,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陆雅青把目光投向了我,她的意思让我也说上几句儿,我仗着胆子说了最后一个问题:“第四个事情就是我们的户口问题,看看什么时候能给解决。”那位主管教育的副乡长笑着说:“那更没有问题,什么时候都能办,只要是你们来了,一切都好说。” “用不用立上字句呀?”陆雅青问道。“不用,我们马上召开党委会,到时候有秘书记录在案,这一点你就放心吧。”“那我们什么时候来呢?”“今年暑假期间来最好,我们首先成立一个英语培训班,有你们教,培训完了,再把他们放下去当老师,你们的担子很重啊。”张皓甫校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回去了,具体来报到时间是······”“八月十号。来中学找我就行。”张校长马上说道。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吸烟风波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从山北乡政府出来,我们高高兴兴地骑上自行车,赶回学校上课,路上,她对我说:“咱们俩回去以后,是不是准备结婚呀?”我一听结婚就高兴地回答说:“那可不是,得准备了,要不,咋俩回去以后向领导请假吧,咋俩结婚,在哪结婚呀?在这里结婚还是回家结婚呢?”我一时无了主张。“依我看还是回你家结的好,等过了蜜月再回来上班,那样的话,你家好热闹热闹。”她深思熟虑地对我说道。“那好吧,等回到学校,我就请假回家准备。” 我们一边唠着,一边前行,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回到了学校。当我们回到学校时已经快要放中午学了,教导主任说:“你们的课我都给你们安排在今天下午了,你们先休息一下,去那个学校了吗?怎么样啊?”“还行,给的优惠条件也不错,比这里强。”陆雅青回答说。教导主任是她表姐夫,所以对我们的事情也很关心。“啥时候去啊?”她表姐夫又问道。“下学期,这里也得结束啊。”我顺口答道。“也对,咱们这里也得找老师了。”她表姐夫自言自语地说道。 说话间,就听走廊里大吵大闹起来,听话音好像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你吸烟,就应该出去吸,你在室内吸烟,就是害人!”“哪一条法律规定了?吸烟还得在外面吸,我就在室内吸烟了,咋的吧,看你能把我咋样!”这是女老师的声音。教导主任走出去了。“你们吵吵啥呀,不怕人笑话,有事慢慢说。”“让主任给评评这个理,是他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女老师硬气地说道。“说吧,我在听。”教导主任往上推了推眼镜。 “我在屋里吸烟,他不让,他说我应该去外面吸烟,哪一条法律规定的呀,他咋这么娇贵呀,真是。”女老师个子不高,说起话来声音不小。这位女老师今年二十七八岁了,大学毕业,在本校教美术课的,她长相很好,圆脸,小鼻子,不大不小的双眼,目光中充满智慧。她的年画还出版了呢。她和陆亚青关系很好。 陆雅青要出屋去劝解,被我拦住了:“回来算了,别装到得了了。人家哪一方都有理,你说谁的不是呀。”她听了我的话,没有出去,我们就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我知道那位女老师是陆雅青的好友,她们也是烟友,经常在一起吸烟,全学校就三名女老师吸烟,还都是大龄女青年,最大龄的都有三十多岁了,她们攻守同盟,还立下誓言:谁也不结婚,要是有人违背诺言,就把她开除三人小组,以后就不理她。陆雅青年纪最小,她第一个处对象了,已经被她们开除了,还要出去劝解,你说谁会听她的话呀?一见到她就来气,不见到她是一肚子气,一见到她就两肚子气了。 她也知道自己已经违背了三人帮规,但是,她总拿自己不当外人儿,总在想她还是她们的朋友。走廊里的吵吵声还在继续,“她吸烟很厉害,竟是旱烟,都呛嗓子,她吸烟以后,把烟吸进嘴里之后,就又喷出来,还向我的脸上吹烟,她这不是要杀我吗?她是犯有故意杀人罪,我要控告她!”那位男老师姓毛,是地理老师,他是哈师大毕业生,至今未婚,他很有个性,和那位女老师坐对坐,中间就隔有两张办公桌,所以那位女老师一吸烟,毛老师就遭殃,他东躲,那一缕缕青烟就跟他到东,他西藏,那一团团白雾就跟他到西。他无奈了,他要反抗,他要发怒,他终于爆发了。 “你咋不搬块豆饼照一照你自己,我还要害你,我哪来那闲功夫,你说我向你吹烟儿,那意思是说我看上你了呗,呸,你也不看一看你那个熊样。”女老师的话更加激怒毛老师,毛老师的脸色发青,两条腿也直哆嗦,两只手也颤抖着,那位女老师倒是坦然自若,还掏出了烟口袋,又卷上一只旱烟卷,顺手又掏出火柴来,打开火柴盒,拿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的一侧“呲儿“的一声,划着了火柴,刚要点燃旱烟卷,只见毛老师“喷儿”的一下就把火给吹灭了,教导主任说;“你们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吸烟?” “什么时候了,我也得抽烟,我犯烟隐了,没听说我抽烟还有人管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骂谁是狗?你才是狗呢!”毛老师气的嘴唇也发紫了,毛老师梳着大背头,油光铮亮,脖子有一点儿向右歪,大鼻子,高鼻梁,大大的鼻孔,直往外喘粗气,两道黑眉毛快要倒竖起来了,眉宇间拧成一个川子,两个肩膀还一端一端的,两只大眼睛目光发直,死死地盯着对方,就是不许对方点火。 女老师是一位美术老师,她头发有一点儿发黄,可能是和皮肤白有关,她那张娃娃脸上,看不出她生气的样子,她不怕得罪那位男老师,她认为她没有错误,吸烟的事儿谁也管不着,想当年,那些伟人还吸烟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染上烟瘾的,还是大旱烟。 陆雅青跟我说过她吸烟的经历。那还是在她八岁时,她的爷爷就让她给他在灶坑里点烟袋锅子,每点一次烟袋锅子,就得抽上几口才能把烟袋锅子点着,久而久之,她就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吸烟,烟瘾还很大,每一天都得吸上几支旱烟。有时我逗她说:“你咋不抽烟袋锅子呢?” 她说:“哪有大姑娘抽烟袋锅子呀,我妈在过去可是抽烟袋锅子,新中国了,就不抽烟袋锅子了,太丢人。”“那抽旱烟卷就不丢人了,大姑娘家抽烟就不雅观,另外对身体也不好啊。”我劝过她把烟戒掉。可她就是戒不了,她说:“让我不吃饭可以,可是要想让我不吸烟,那就得死。”我一听,妈呀,你可别死,死了,还不得怨我呀,算了,你抽就抽吧,为了以毒攻毒,我有时候也抽上几口,可是我抽的是香烟卷儿。我母亲说道:“嫌我和你爸抽烟,这一回咋样?找一个会抽烟的吧,挑来挑去,挑花了眼,这就是你的命啊,孩子,挣,挣不过命。” 我也认了,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将就吧。走廊里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他们两个人被教导主任弄到校长室去了。看来他们还真要弄出个大头小因儿(结果的意思),我闲着无事,就偷着跑到校长室的门外进行偷听活动。校长室里传出两个人的争辩声:“校长啊,她要害我呀,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不能和她一个办公室了,我要求换办公室。”毛老师的声音有些凄惨,校长沉默半天不说话,那位女老师到开口了:“你愿意上哪就上哪,学校也不是给你们家开的,哈师大毕业的有什么了不起,哼。”“行了,行了,你不要说一些没有用的了,打盆儿论盆儿,打罐儿论罐儿,抽烟的事儿就说抽烟的事儿。”接下来,校长又对男老师说道:“你一个男同志,不要和女同志一样,斤斤计较,她抽烟时你就离开一会儿,能怎么的?有困难吗?你说给你调办公室,我上哪里给你调办公室呀,谁愿意被烟呛啊,凡事儿都别太较真儿了,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算了。” 毛老师气的大声喊道:“你算是什么校长,啊?你这是给我们解决事情吗?你这是和稀泥,你不够领导资格,你······你······”“你啥你,我不够领导资格,你够,你来当校长啊,教育局还信不过你呢,我不够领导资格,可是教育局却相信我,你说我是和稀泥,我不和稀泥怎么整,你说,你不吸烟,你就反对吸烟的,国家每年生产那么多香烟,都卖给谁去?你知道香烟每一年给国家创利税有多少吗?你一个人不吸烟,就让别人都不吸烟,有这个道理吗?我看你也是太偏激了。” 校长的一番话,说的毛老师闭口无言,他停了一会儿之后又说:“那她也不能对着我抽烟啊,还把烟吹向我,她是故意的。”“李老师,是像他说的那样吗?你把烟都吹向了他,有这事儿吗?”校长问那位女老师。“没有,他这是血口喷人,我要是那样,我不成了调戏他了吗?我哪有那么下流。”“是啊,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调戏你,那不可能。”校长的话差一点没让我们笑出声来。校长室的门外有我们好几个人在偷听。 “算了吧,回去吧,消消气儿,遇事常思己过。不要总是怨恨别人。”毛老师一看再也弄不出个甜酸儿,再呆下去也是白费,就“光当”一声把门关上之后,走出了校长室,嘴里不停地磨叽着:“真没地方说理,我离开这鬼地方,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毛老师走后半天,李老师才出来,她照样嘴里叼着一颗刚才在校长室里卷好的一只老旱烟,喷云吐雾地在我们面前走过,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就是她,真有一套,定力太强了。 我们刚回到办公室里,放午学的钟声就敲响了。老师们有的小声议论着,有的用斜眼看李老师,毛老师气的也不回办公室了,他好像真的要走,他请假了,他回家办事儿去了。有的老师已经知道毛老师要调到县里公安局上班了,所以他不在乎校长,就敢和校长发脾气,李老师就不是那么火气大,她抽烟随便吐烟,无论是在哪里,她都是大口大口地吸,大口大口地吐,周围的人都烦她。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气我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毛老师一连几天都没来上班,有人说他一定是走了。我也没有时间看人家走与不走,马上请假回家筹备婚礼,临回家之前,陆亚青先是在单位通知她要结婚的消息,定于明天招待大家,没有宴席,只是简单地吃一些糖果,喝一点茶水,嗑一点儿瓜子儿,她原来在学校随过礼的老师都前来贺喜了,到了晚上,我和她按照人名对号,结果发现了一个秘密:前来贺喜的副校长竟然没有随礼,吃了一通就一拍屁股走人了!气的陆雅青直骂:“他奶奶的,他家孩子结婚,我都去随礼了,三个孩子,我就随了三分儿礼,我还给他送过两条香烟呢,结果他来这里,来一个嘴巴子抹石灰:白吃。真是嗑瓜子嗑出一个臭虫,什么人都有。” 我在一旁劝她说:“算了吧,你知道什么叫做人走茶凉了吧,古人说什么,现实就有什么,你的随礼就当是救济穷人了,捐献给灾区了,把心放宽一些吧,别气坏了身子。”“滚一边儿去,我才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呢,我气坏身子,为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回去以后,你家要准备酒席呀,我估计他也是没喝着我家酒才这么做的。”她也在自己找原因说。 第二天我回到家里,父亲问我:“你调转工作的事儿怎么定了?”“今年等过了暑假就去那里,条件我和陆雅青去过山北乡政府了,也和他们一把手洽谈过了,但是那里没有宿舍,我们无法住在一起,就得结婚了,五月一日结婚,那一天正是国际劳动节,距离那一天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让我回来筹备一下。”母亲在一旁叹气说:“没有到秋天,什么都没下来,钱也都花在种地上了,要想办事儿,就得出去借一些钱回来。” “现在咱们家有多少钱哪?”我问母亲说。“就二百元钱了,留着这一大年花的。给你办完事儿,咱们家就得东挪西借了。”母亲要掏腰包,被我拦住了:“算了,妈,你就不要往外掏了,那几个钱也不管用,明天我去老姑家借去,今年年底我就还给他们。” 父亲接过我的话茬说了一句:“你老姑家也许有钱,你老姑父是挣现钱的,他家又没有什么花销,你自己去就行。”“那是,就看在我给她家背柴火,哄孩子的分上,她也应该慷慨解囊,帮我一把。”我满有把握地说道。“要不,明天我和你去你大姑家,然后再去你二姑家,回来后,你再去你老姑家,你大姑和你二姑都比你老姑强啊,你老姑是嘴甜心苦,见钱眼开的人,她和你老姑父结婚,还是我做的媒人呢,结婚时,我花了他几个钱,到现在还找我要呢。”父亲一时对我老姑失去了信心,他叹气对我说到。 “那咱就先去我大姑家吧,我还一次没有去过呢。放心吧,结完婚以后,我就把欠他们的钱还上。”“还不还那倒好说,关键是人家能不能相信咱们啊。人穷说话没人信呐。”父亲紧皱双眉说道。我不管他们信不信,因为通过此事,我可以去姑姑家里走亲戚了。 我高兴地一夜没有睡好觉,翻来覆去地思考着结婚的钱应该怎么办,二弟结婚时还花了一千多,我要是少于一千元钱,陆雅青能不能和我发火呀?母亲为我结婚的事儿也在发愁,她听我也没有睡着觉,就小声问我说道:“她家里都有什么要求啊?”“没有,过得去就行。”“那得做几铺几盖呀?”“两床被子,和两床褥子就行了,多了,来回搬家也费事。”我回答母亲说。 “人家有钱人家都是四铺四盖,咱们寒酸了点儿。”“没事儿,妈,你就别上火了,她会想得开的。快睡觉吧。”我催促母亲,同时也安慰母亲说。 “快起床了,快起床了,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弟来到了家中,他喊我们起床,我们由于昨天晚上睡得比较晚,所以今天早晨都还没有起床。 二弟他是分家另过的,和我们住的不太远,听说我回来了,就一大早过来看我。“搁那块儿,我听说大哥这次回来要结婚,搁那块儿,这是一件好事儿呀,搁那块儿,需要我帮什么忙?搁那块儿。”我睁开眼睛,伸了一下懒腰,听了半天,就只听到“搁那块儿”了,我张开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搁那块儿’你来的好早啊?” “让你见笑了,大哥,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搁那块儿。”三弟和老弟老妹他们都憋不住笑了。“谁知道了,你二弟他还学会了这么一句口头语,还‘搁那块儿’,到底搁哪块儿呀?你怎么就知道竟出洋相呢。”老父亲也在一旁不无幽默地学说了一句。逗得全家人都笑了,母亲也笑了。 我和父亲吃过早饭,就出发了,我们踏上了去铁力的火车,父亲跟我讲:“铁力是一个不太大的县城,山林也很多,就在咱们老家大山的南面,北面就是咱们的老家,中间只隔着这座庆安山,山下不就是诺敏河吗,你大姑父就在这条河里打过鱼呢,他也是一个木匠,他脸上有几个麻子坑,大个儿,你大表哥也是一个老师,他是教小学的老师。你大表姐结婚以后在铁力县城居住,你大姑家里一共有六个孩子,五个姑娘一个小子,那个小子就是你大表哥了。” 我们一边说话一边看车窗外面的风景,火车逐渐的进入林区,大片大片的森林出现在眼前,北方的四月天,寒气还没有完全撤离,树林里的杂草,还是枯黄着,绿意才刚刚从地面上悄悄地奔向阳光,接着便是取而代之那些枯黄,山林里的那些树木,也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们也是鼓足自己的水分和养分,就等含苞待放了。 到了大姑家里,待我们爷俩很热情,又是烙饼,又是炒菜,我无事就在大姑家的房前屋后观察着,房子后面就是大山林,过了这座大山,就是我的老家,那里曾留下过我美好童年的记忆,也曾有过多少辛酸,我望着大山林,久久的回忆着。王玲玲的笑脸就好像在大山林里偷窥着我,我一时头脑发热,几次想直奔大山林,都被表妹的话语声给打消了:“表哥,你在想啥呢?那么入神。”我从追忆中清醒过来,马上不好意思地回答表妹的问话:“没有什么,就是看着大山好玩儿。”表妹比我小两岁,没读过书,她用迷茫的目光看着我问:“表哥,你会说英语,你真了不起。”“那有什么,你没学,你学了,你也会说。”我笑着对表妹说。 从大姑家离开后,我们直奔二姑家,在路上,我问父亲:“我大姑借给咱们钱了吗?”“借了。”父亲脸上没有表情。“借了多少啊?”我又问道。“五十元钱。”父亲的声音低的我几乎都听不到。 “那也太少了。”“总比不借给你强,不管多少,总算没白来。”父亲望着车窗外,久久的不说一句话。到了二姑家里,二姑问父亲:“我大姐借给你多少啊?”“五十元。”父亲不知道二姑问话的含义,就直接回答说。“那我也就有五十元钱了,你二妹夫的工资也不多,我家也不富裕。”我和父亲辞别了二姑家,就回来了,到家以后,母亲问父亲:“咋样啊?借回多少钱哪?”父亲从衣兜里掏出来一摞钱,交到了母亲手中:“一百元,没白跑。”父亲好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样。 “明天我就去我老姑家,张口三分利儿,不借也够本儿。”我把希望寄托在老姑家。我盼望着明天的到来。晚上,我去了老姨家,老姨怕我借钱,一进屋就先把话封死:“你大弟弟结婚把家里夸得溜干净,现在花一分钱都得出去借。”我没提借钱的事儿,待了一会儿就回家去了。第二天我骑上自行车去了老姑家,老姑一见我就问我:“你知道吗,你老叔家的老大和我家后院的老姑娘,也是你下一届的同学,叫洪丽影,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还没等说出我来的意图,就听说了老叔家堂弟要结婚了,很是高兴,就说:“不知道啊,我和我爸刚从我大姑家和我二姑家回来。” “干什么去了?又是借钱,你爸欠我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我,他要是还不上,父债子还,将来你得还我钱。”老姑不容我说话。“我还,我一定还。”我在一旁连忙说。“听说你给洪丽影写过信,有过这事儿吗?她可是你没过门儿的兄弟媳妇呀呀。”老姑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我,当时我一听这话,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又好像遭到了五雷轰顶一样:“没有,绝对没有,天大的笑话,我根本就不熟悉她,我给她写什么信?信在哪里?看笔迹是不是我写的,找公安机关验笔迹,不就大白于天下了吗?真是莫须有的罪名,谁说的?我找她去!”我当时气的都要发疯了,我在室内来回的走动着,老姑不但不借给我钱,还向我讨债,是父亲早些年欠下的,这也可以理解,可是又无中生有地冒出来什么我给什么洪丽影写过求爱信,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气的肚子都要爆炸了。 “你找谁也没用,我猜就是你写的,不承认也没用。”老姑一边做着家务一边说着嘎牙子话。我气急了就脱口道:“不借钱拉倒,干什么整出这些无聊的事儿。”说完出了老姑家的门。我下一辈子都不蹬你家的门,我按下决心。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刀子嘴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从老姑家回来,没把我气死,钱没借到,还诬赖我给人家写求爱信了。我把此事向父母说了,母亲也生气了,父亲知道他自己的妹妹也是一个胡搅搅的人,他老人家说道:“没做亏心事儿,就不怕半夜鬼敲门。让她说去呗。”气归气,事情还得办哪,钱没有借回来,有一些东西还得买呀,棉袄棉裤母亲和几个邻居正在赶制中,棉被要去供销社去佘回来,这件事情得我亲自去办理,我就去了大队供销社,找到了供销社的经理,把我的事情说给他听了,他很同情我,也非常支持我,就把东西赊给我了,其中还有脸盆儿,一盒《万紫千红》牌儿的粉脂,说好了,等喜事办完就还给供销社,就指望那一点儿礼钱。 等我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我就去县城她家里一趟,这时,距结婚还差几天的时间了,我要和他们商量一下,她们来我家有多少送亲的娘家人,我家好有一个准备,我还以为一切具备了,只欠东风了。我骑着我那《凤凰》牌的自行车,信马由缰地来到了她家,她家也在紧锣密鼓地忙个不停,屋里屋外都是来的亲属,中午的时候,她母亲没有让我走,非留我吃饭不可,我就留了下来,酒桌上,老爷子问我:“都准备好啦?”“差不多了。”我回答说。 “都怎么准备的呀?”老爷子喝了一口酒又问我说。我想了一下回答说:“买了半儿拉半儿的猪肉,一个猪头,还有一些青菜,厨师是在当地找的,二十个菜,十个凉的十个热的。”“菜还不少,家具都准备什么了?”老爷子又问道。“家具么,我没有打算多准备,原因是我们结完婚还要搬家的,搬起家来麻烦,所以我就准备了一对儿木制的小柜子,还有一个我家的大碗厨,暖瓶都能放到里面去,很大的。”我对我家的大碗厨很满意,所以我对它加以强调。 老爷子听了以后半天没有说话,他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嚼着,由于他牙口不好,吃起菜来半天也咽不下去,我一边吃菜一边偷看着老爷子的脸色,心想:就是因为家具的事情,惹得老爷子贪黑走回了县城的家,他一定还在想那件事情,我端起酒杯少喝了一点儿,也不敢多喝,我的意思就是陪着他老人家。 又过了一会儿,老爷子又开口问道:“你们家是来接亲哪还是让我们送亲哪?”我一听这话,就有点儿晕了:“不都是送亲吗?怎么还有接亲的吗?”我糊涂地问道。我用迷惑的眼神看着老爷子,等他回答。“那可不一定,我家在县城里也没有门路,上哪去弄车呀,我看就你家来结亲算了。”我想了一下回答说:“那也行,不过我得问一下,咱们送亲的娘家人有多少啊?告诉我,我回去以后好有一个准备。” “送亲的人嘛,倒是不多,都谁去呀?告诉人家。”老爷子把头转向正在炕上做棉衣的陆雅青问道。陆雅青听老爷子问她,就急忙说:“我大姑要去,她早就跟我说了,我四姐和我四姐夫,还有我大表哥也去,看看我二姐她去不去?”老太太在外屋说话了:“你二姐她也要去,她前两天在这儿还说她要送亲去呢。”老爷子一边听着一边计算着,最后再也没有人说去了,他这才喝了一口酒:“行了,就这么多吧,你大姑,你四姐和你四姐夫,这是三个人,你二姐和你老妹还有你大表哥又是三个人,一共六个人,是不是?” “我看也就这些人了,咱们来到城里时间也不长,亲属又少,再说去太多了也没有用,麻麻烦烦的。”她老妹妹在一旁插话说。 老爷子用眼睛看她一下:“你说的话我就不赞成,谁家办事儿害怕人多呀,人越多越好,红白喜事儿,没有几个人还行?”“那是,那是。”我马上迎合道。其实我心里也没有数,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来接亲需要用什么车呢,得需要几台车呢。 “改嘴钱准备了吗?”老爷子又问我说。“准备了。”“准备多少啊改嘴钱哪?”老爷子接着又问我说道。“不是四平八稳吗?要想平平安安,我看就四十吧。”老爷子又是半晌不语,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行啊,改嘴钱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几床棉被呀?”老爷子问到了点子上。我很无力地,小声地回答道:“两床棉被。”“你家也真够仔细的了,要是来人去妾{客人}盖啥呀?挑袍?(不盖被的意思)”老爷子看样子有一些不高兴了。我低声地解释道:“大爷,您不知道,我还有一床军用棉被呢,家里要是来客人了,我就用我的军用棉被。”“你到用借口,你爸也真抠门。”老爷子吃菜时,把嘴故意撅得老高。 可是我心里却极其不好受,因为我的婚事,父母几乎是一连几天都没有吃好睡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他们一辈子辛辛苦苦不容易了,谁让我们孩子多呢?这都怪多子多福的老一套把人害苦了,姑娘多还好一些,姑娘是嫁人的,无需太多的钱财,可是男孩就不行了,男孩要花钱娶姑娘的,我们家那么多男孩儿,要花多少钱哪?一切的一切,我都劝父母从简,越简单就越好,免得过后还要还饥荒。其实我最赞成旅行结婚,弄这么多人吃吃喝喝,浪费不说,即闹人又闹心。不就是一个结婚吗?两个人在一起了,就行了呗,这世人咋就会整景儿,真是喝酱油耍酒疯-------闲的。 “你结婚准备了多少钱哪?”老爷子又问到我的痛处。我算计着,前前后后怎么也得五百六百的。我就马马虎虎地回答道:“伍佰左右吧。”“什么?就五六百元钱?还不够好人家买一头老母猪的钱多呢,哼。”老爷子喝上几口酒之后,话就多了起来。并且,所说的话都很难听,让人难以接受。我也喝了几口小酒,胆子也大了起来:“大爷,你家可是嫁女儿,可不是老母猪呀,人怎么能和猪相比呢?” 老爷子一听我说的话也不好听,好像是在和他顶撞,他就越发不高兴起来:“那你家也不能就那么几个钱儿吧,那可是娶一个大活人回家呀。”“那我家也真的没有钱哪,要不然,大爷,您有钱的话,先借给我,等我结完婚再还给你。”我在说这话时确实是没有办法了,逼得我不得不这样说话了。 “你说啥?让我借给你钱,有这事儿吗?世上还有向老丈人借钱娶媳妇的吗?你这是他妈什么逻辑,还有你这样的,你给我滚!”老爷子越骂越生气,我还要解释什么,陆雅青和她妹妹急忙把我推出门外:“你别和老爷子一样啊,他岁数大了,你也岁数大了嘛?”她妹妹劝我说道。陆雅青看我真的不高兴了,就穿上衣服送我出城,当我们走到西门外的时候,我才说一句:“对不起,我确实就这么大的能力了,如果说你家没有看好我,或者说嫌弃我家穷,咱们俩现在还来得及······”往下的话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鼻子一酸,眼泪就顺着鼻梁子流了下来。 她看我掉下泪来,就急忙安慰我说:“没事儿的,你哭啥呀?我爹就是那么一个人,不跟你都说过了吗:刀子嘴豆腐心,你跟他一样干啥。” 我越哭越厉害,眼泪越流越多,这几天的委屈心理总算得以释放了:“刀······刀子嘴,扎······扎人也太厉害了。”我一边哽咽一边说道:“你知道吗?为了咱们俩结婚,这几天来我爸我妈都快急出病来了,我到处去借钱,钱不但没有借来,还生了一肚子气,我······我容易吗我。” 她看我哭的那样伤心,她也跟着我掉起眼泪来。她用手帕一边给我擦着眼泪一边对我说:“你别上火啦,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就是结婚吗,结婚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儿,别人都不好使,只要是咱们两个人好,你怕啥呀?行了你别哭了。”她劝完了我之后,她却在一旁大哭起来“呜······呜······”我一看,这还了得,马上止住眼泪问她道:“你这是咋的啦?你哭啥呀?难道我哪里做的不对嘛?请你指出来,你可别吓唬我呀,青姐,我的好青姐。” “人家结婚都是大车百辆的送,可是我家,还要你家来车接,我这个命也够苦的,我也不比你强啥呀。呜······呜······” 她这几天也不好受,为了结婚,她也忙个不停,老爷子在一旁的风凉话总是埋怨她,她顶住了压力饮泣吞声地准备着自己的嫁妆,她原来也不容易,我理解了她:“青姐,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犊子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八三年五月一日的早晨,天还没有亮,家人就早早地起床了。捞忙的人们冒着小雨三三两两地来到家中,谁说是“春雨贵如油,下多也犯愁”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一连几天都没有停过的雨,雨水把外面院子都泡得像大酱缸一样,到处是稀泥,捞忙的人们抱怨这该死的天气,当一看到我家人时,就马上闭上了那张抱怨的嘴,都怕我家人挑理-----在办喜事的家人面前,东北人儿是不愿意听到别人议论坏天气的。 我按照昨天晚上研究后的方案,去找西院邻居套上马车去县城接亲。道路泥泞,四轮车无法前行,没有办法,只能使用马车了。去接亲的就我一人,我们趁着雨停之际,二马车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泥泞的土路之中爬上砂石路;马车一走上砂石路,两匹马就好像轻松了许多,拉着马车“光光“地小跑起来。一个小时左右,马车就到了县城,还好,自从我一出门儿,老天爷就开恩,雨停了不说,天空还拨云见日出了,赶车的车把式高兴的大声吆喝着马匹“跃跃,喔,驾。” 当我们把马车停放在她家门前时,她家里也是熙熙嚷嚷,送亲人不停地里出外进,打探着接亲车的消息,一见到我的到来,马上进屋报告消息。 车把式在车上等候,我下车进到屋里接新娘子,新娘子坐在炕上还没穿鞋,这是一种习俗,新娘子的鞋要由新郎官儿给穿上的。新娘子的鞋事先还要藏起来,让新郎官儿找到才行,目的就是取乐。三难新郎嘛。 我没有去找鞋,我首先拿过新袜子穿在她脚上,当我一看到新袜子时,我突然想起我的脚上还是光着的,我马上就对她小声说道:“我早上起床太匆忙,忘记穿袜子了,给我一双吧。”其实,我是没有新袜子的。 她也没来得及说什么,顺手就递给我一双新袜子,我脱掉鞋,三下五除二,就把新袜子穿在脚上,老爷子和老太太只顾悲伤,由于女儿出嫁,多少心里也有一点儿不愉快,他们没有注意到我。当我穿上了袜子,我这才开始四处寻找新娘子的鞋,也快,不一会儿就在她家的写字台里找到了那双新鞋。 当他们家里人看到天气好转了,也是心花怒放,她二姐怕天气再有什么变化,就高喊一声:“送亲的人员马上上车!快,谁来背大姑上车!” 当时送亲人员当中有两个男性公民,一个是陆亚青的远房表哥,另一个是她的四姐夫。那个远房表哥三十多岁,大鹰钩鼻子,两只眼睛很大,想要掉出来一样,又好像悬挂在脸上一样,一口焦黄的牙齿,还总是露在外面,腰还有点儿弯弯,活像个大虾米。我以为他弯着腰要背老太太上车,可是我错了,他装模做样的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新郎官儿背老太太,哪有娘家人背的呀?胡扯。”说完,他的腰还直了直。 “我来。”我说了一声就走过去,背起七旬开外的老太太上了马车,据说老太太和陆雅青关系不一般才来送亲的,要是别人她还不来呢。老太太一上车,其他人也就呼啦一下子爬到了马车上,占据了自己认为的好位置,最后陆雅青象征性地掉几滴眼泪,在她二姐的催促下,被我一用力就抱上了马车。随着车把式的一声吆喝“架!”两匹马象懂得人语一样,奔家心切,归心似箭,张开四蹄,“呱嗒嗒,呱嗒嗒”地奔驰在回家的砂石路上。 说话之间,马车到了该下公路的岔路口了,速度立即就慢了下来,当马车一下公路,两匹马拉着车就显得非常费力,不到二里地的路程,快赶上整个砂石路所花费的时间了,马车终于进了村子,来到家门前,迎亲的人们一大堆,老乡们也都是第一次迎接城里人儿的娘家妾,个个显得唯唯诺诺,不知所措,好在有一个中学的副校长,他高声喊叫着:“上人,上人,马上背老太太!”有人听见喊声,过去把老太太背进屋里,这时她的表哥在一旁说话了:“这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人搭理我呀?都是哑巴呀?”父亲一听就马上过去打招呼:“来啦,来啦,你是······”“我是新娘子的大表哥。”他没好气儿地回答说。 父亲陪着她大表哥走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到房门口了,父亲没有再继续陪他,就离开他去招呼另外一些客人了,她大表哥有些不是心思,站在屋地中央,半天不落座,副校长张罗着:“坐下呀,站妾难答对呀,坐下喝点儿水吧,一路辛苦啦。”她大表哥说了一句:“心不苦,命苦。”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在了炕上。副校长没有理会他,其他人也都没有理会他,母亲走过去看过老太太,说了几句问候语之后,又忙着招呼其他娘家妾,等她二姐一一给母亲介绍完娘家人之后,新娘子就开始改口叫“爸妈”了,在众人一片欢笑声中,母亲从衣兜里掏出来四十元钱,那钱是用红纸包着的,母亲把改口钱交到了陆雅青手上之后,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可谁知,就在这时,她的大表哥在一旁却开口了:“打开红包看一看,多少改口钱哪?”陆雅青无法,只好打开红包,:“四十元钱。”还没等陆雅青的话音落下,她的大表哥立即就说:“不行,怎么也得二百呀,哪有这么少的。” 母亲一听慌了手脚,上哪里去弄二百元钱啊,母亲一着急就晕倒了,众人一看母亲晕倒了,不顾他大表哥怎么叫唤,就都过去照顾母亲了。副校长急忙过来劝解,还被他大表哥打了一嘴巴,这一举动可就坏事儿了,外屋厨房的老师傅们把炒好的菜也都盖上了,人人抄起工具准备开战了,不少捞忙的人大声呼喊:“什么狗东西,装什么犊子?打他!”说着一群人就往屋里蹿,我当时一看母亲晕倒了,心急如焚,气也不打一处来:“陆雅青,你这是整的什么事儿?说好了的,怎么又变卦啦?”“咋的?不行吗?不行我们就把姑娘拉回去!”她大表哥又在叫唤着,两颗大黄牙,象吃屎一样的黄,一个弯钩鼻子,有两绺黑毛外露在鼻孔处,活像狗尾巴尖儿;两个大眼珠子像要掉出来的铃铛,在他的眼眶处耷拉着。弯弯的躯壳活像一具僵尸,秃秃的光头上没有几棵毛,好像早年出过天花,还疤瘌狗啃的,两只老鼠耳朵,紧靠在象烂窝瓜一样的脑袋两边,一口大蒜味儿和抽烟的尼古丁味儿交织在一起,恶臭扑鼻,熏得人无法靠前。 副校长挨打以后,就去找我说:“占友啊你别发火,你妈在那边好一些了,你得出头了,你去劝一劝吧,你去好一些。”我当时火冒三丈,我哪能不发火,我耳旁也同时响着她二姐的声音:“拉就拉,我们还嫁不出去了咋的?”我怒发冲冠地大声喊道:“陆雅青!你给我下地,走!出去!我今天就不要你了!滚犊子!”人们一看我急眼了,都消停了不少,外屋吵着要打架的人们也都看我的眼色行事,他们发火的原因就是副校长挨打了,他是远近有名的铁嘴,谁敢打他呀?他可是人们心目中的人物。有敢打他们心目中人物的人,那就是找死! 我看着人们手中的菜刀,烧火棍,炉产子,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说句心里话,也怕把事情弄大,伤着人命,陆雅青就好像没有听见我的喊声一样,她稳稳地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她大姑一看事情要闹大也不好,就急忙说道:“你们要干什么?都给我消停点儿,咱们是来送亲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人家姑娘都没什么说,你们扯什么王八犊子,告诉捞头忙的,给我上菜,我们吃完好走,妾走主人安。” 在老太太的一通吆喝下,都不说什么了,我一看母亲有一些好转了,气多少也消了许多,我又看了几眼那位大表哥,他看我们都虎视眈眈的瞅他,也就闭上了他的臭嘴。在酒桌上,他自我解嘲地说道:“我是想为我的表妹多要几个钱花花,谁知道会是这样,我这是装犊子了,你看扯不扯。” “你竟是干一些沒卵子找茄子的事儿,送你的亲算了,来,喝酒。”她四姐夫在一旁装着好人说道。他刚才说什么了,我也没听到,屋里屋外一片战火硝烟的架势,在当时人们都想把送亲的那位大表哥抬着出去,谁叫他瞎装犊子。后来得知,他并不是陆雅青的亲表哥,他是他母亲借的种,他父亲的不好使,每次他母亲怀孕时不到几个月就流产了,流产的小孩儿没长皮肤,很可怕,后来,他母亲就和一个单身汉瓜葛上了,两个人总算有了结果,他的野父亲现住在养老院里,他母亲后来在他爹死了以后,把实情告诉他了,他每年都去养老院看他的野爹。 他爹的姓和他大姑父的姓是同一个姓,两家有十多年的好邻居,就这样,认了这么一个假表哥,害得我们好苦。 吃过饭喝过酒,他们那些娘家人就下地了,人们一看,事情也过去了,那个大表哥也是人模狗样的过去给副校长赔礼道了歉,还到我母亲面前说了一句人话:“大婶,大人不见小人怪,都是我瞎装犊子,都是我的不对,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行了,算了吧,都已经过去了,一路走好啊,慢走。”母亲有气无力地说道,说话时眼睛都没有看他。捞忙的人们把送亲的娘家人送出村外,又是二马车子,一路泥泞,把他们终于拉走了。 太阳把泥泞的土路晒出一个道眼儿,人们可以不用穿靴子了。这时我家的炕头上来了一位喝喜酒的客人,她不是别人,正是芬儿,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陆雅青,一坐就是一上午,她面无表情,直到她母亲来把她拉走。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洞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到了下午,也就是芬儿刚走不久,尤凤仙也来我家喝喜酒,她那长长的大辫子,又黑又粗,坐在我家炕头上,一动也不动,看得陆雅青直发毛,我一看老同学来了,就给陆雅青介绍说:“来吧,认识一下,这是我的老同学:尤凤仙,原来也是老师,她父亲是我们生产队的老队长。”陆雅青拿过来一支《握手》牌儿香烟,“会吸烟吗?来一颗。”“妈呀,我可不会抽烟,哪有大姑娘抽烟的,多不体面哪。”尤凤仙的话说者无心,可是,听者却有意。陆雅青就以为她在说自己,她脸一阵红,一阵白,本来就有一点儿烟瘾发作了,可是经她这么一说,也无法提抽烟的事儿了。只好“吧嗒吧嗒”了几下嘴,再用舌头舔了几下嘴唇,咽下了几口唾液,总算抑制住上来的烟瘾了。 等尤凤仙走了以后,陆雅青马上向母亲要求说:“妈,咱们家的烟笸箩在哪?我要抽一颗烟。”母亲一听,马上把烟笸箩递给陆雅青说:“看看把我儿媳妇会抽烟的事儿给忘了。”陆雅青一边抽着旱烟儿,一边问我说:“刚才走的那位姑娘真可恨,在我面前总是晃来晃去的,还总是鲜卑她那大辫子,还埋汰抽烟人。”“她哪是埋汰抽烟人,她那是埋汰女人抽烟,特别是大姑娘抽烟。”我和她辩解说。“你向她说过我会抽烟吗?”她开始怀疑我问道。“没有啊,我都没有和她见过面,我上哪对她说你这些事儿啊,你竟瞎胡猜疑。”我有些生气地回答她说。 劳累一天的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地吃了一顿晚饭,二弟家两口子也在,吃完晚饭后,有几个闹洞房的同学来了,他们听说陆雅青家是城里的,都有一些拘束,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没怎么闹,到了要睡觉的时候,老姨来到家中,指挥给陆雅青做面条吃,吃过面条以后,还在陆雅青的棉被里放一些花生,高梁,还有大枣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满炕都是,据说是早得贵子,花花生孩子,男孩儿,女孩儿一起生。陆雅青也不弄这些,只是听指挥,一会儿吃面条,一会儿又在星星出全时,到外面把洗手水倒掉,这又是有说道的,我一概不知,坐在炕上就是一个困,闭上眼睛就是一觉,总算老姨她们走了,是她铺好的棉被以后走的。 夜深人静心不静,洞房一刻值千金,我在刚才还困得东倒西歪的,等人们一走,我就来了精神,我们两个人坐在灯光下,谈论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我不满地对她说:“你那个大表哥真不是东西,他一个送亲的,跑这里装什么大半蒜,如果把我妈气出病来,我就找他拼命去,哼。”“你不知道,他也不是我什么大表哥,我亲大表哥你不是已经见到过吗?想一想,就在你第一次去我二姐家的时候,坐在炕里的那位,他要是真的来了,可不能像他那样,碟子里面扎猛子。”“此话怎讲?”“不知深浅呗。” “你还真有词儿,那他来干什么?”我不解地问她道。“他妈和我妈关系很好,他又总去我家,我家刚搬到城里时,他对我家有很大帮助,所以就像亲属那么相处了,他要想去送亲,我也不好意思阻拦他,谁知道他会这样啊,自己以为是一个城里人,就瞧不起农村人了,还装腔作势,真烦人。”陆雅青也越说越气愤。“行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他了,不过以后,我不愿意再见到他。”我说话时总看外面。意思是天色可不早了,咱们俩也不能总是坐在这里唠嗑呀。 她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脱鞋上炕啊,还让我说,你不主动还让我主动有这个理儿吗?”“你早说呀,我哪知道啊,再说了,我也不敢哪,你忘了那一次我······”“行了,别废话了,那是咋回事儿,今天又是咋回事儿,能一样吗?这可是咱们两个人的合法世界,谁也管不着,你那一次是在荒郊野外,又是非法的,一旦怀了孕可怎么整,那得多丢人。”在灯光下,我看着她的脸格外有光泽,不知道是被灯光照的有一些发红,还是她不好意思自己脸开始发红,总之她的几分羞涩,使我更加抑制不住自己了,我浑身发热,呼吸急促,我麻利地脱去衣服,跳上炕,一下钻到了她的被窝里。 “别急,外面有人偷听呢,小声点儿。”她小声对我耳语道。我刚要用力把脚伸到炕里去,:“吗呀,好烫啊!不好,着火啦!”她一听我这样一喊也吓了一大跳,“还不赶快穿衣服!”我急忙又穿上衣服把棉被掀开,一股刺鼻的棉花味儿,满屋到处都是,她一看棉花有风就起火,急忙对我说道:“赶快去外屋拿水来,把棉被放下,不要拿起来,棉花越见风就越起火。”我一听有道理,就忙放下棉被,去外屋找水缸,她跑到炕上把棉褥子也拽到了地上,这时棉褥子已经被烧出一个大窟窿了,屋里已经无法呆下去了,棉花的烟味儿呛人,使人无法呼吸,她对我说道:“赶快开窗户呀,把门也打开。”我急得手忙脚乱,跑到屋外才把窗户打开。她在屋里用水把棉被上的火已经浇灭了,褥子上的火也被她浇灭了,她又在炕上倒了一盆凉水,就听那炕上“嗞嗞”直响,原来,我家的炕面子被一天的火烧得太热了,最后炕面子被烧红了。 等屋里的烟都放没有以后,我才发现,铺在炕上的炕席,也被烧了一个大窟窿,满炕都是湿漉漉的,棉被也是湿漉漉的,再看我们两个人造的已经不像个人样了,东屋的母亲听到了动静,打开灯,穿上衣服,走出屋来,看我门在干什么。她老人家一看到我们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把棉被都烧了吧,你们没受伤吧?”“没有,亏得我发现的早,要不然,还不把她给烧了。” “给你才烧了呢,烧也得先烧你。”她以为我在说笑话,其实我没有想得太多,我只是说她在炕头睡,而我在炕稍睡,所以要是烧也得先烧她。我还没等和她辩解,母亲在一旁对我说道:“得啦,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贫嘴,去我那屋里抱过一床棉被来,将就半宿吧。”我看了看她,吐了一下舌头,去母亲屋里抱棉被去了。 母亲托着疲惫的身体,帮着我们擦干净炕上污水后才回屋睡觉。我把还冒着热气的棉被和褥子拿到外面搭在了晾衣服的绳子上,回来后,洗了洗手和脸,她也洗了洗,我们俩这才又上炕,坐在炕上,什么心思也没有了,我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发呆,好久她才对我说道:“要不,今天晚上,我也不想和你‘那个’。”“为啥呀?”我不解地问她说。“不为啥,你难道没有读过《新婚必读》吗?那上面说:新婚的当天晚上不宜房事,因为一对新人都很劳累,劳累的一对新人如果进行房事的话,对胎儿有极大的影响,那样的胎儿将来的智商也不会太好。” 我听她说的有条有理,其实我也读过那一本儿书,那还是在部队里读过的呢,老兵们都有,可是,一到节骨眼儿上,谁还考虑那么多呀。这一回,经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彻底的凉了。我们俩眼望灯光,唠着明天要做的事情,商量着今后的打算,搬家时都带哪些东西,她还埋怨我说:“你家也太抠门儿了,就做两床棉被,你倒是做大一点儿,长一点儿的呀,你看刚才咱们俩盖被时,两头都盖不上,还露着脚丫子呢,到冬天我看你咋整,非冻死你不可。” “你说啥呢?新婚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说那种话呢?什么死不死的,到了冬天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以后不要说你们家你们家的,一切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做的主,按照老人的意思,给咱们俩做四铺四盖呢,我没有同意,因为来回搬家费事。咱们最多也就在这里住上三天,等三天回门以后,咱们就得回去上班,你说不是吗?” “事儿倒是这么一回事儿,可是让人想起来,心里总觉得有一点儿不舒服,这回可好,棉被短不说,还烧了一个大窟窿。”陆雅青说话时眼睛有些睁不开了,我劝说道:“火烧旺运哪,母亲说我是火命,刚下生不久就被火差一点儿没烧死,这不,结婚的晚上,也被火烧了一下,等我驾鹤西游了,也得火化,所以说我是火命,一点儿都不假。” “我有点儿困了,你呢?”“我呀,不怎么觉得。我想起来在部队时,战士们争着抢着看《新婚必读》,你别说,那本书还真管用。 她一听我说起部队的事儿,就来了精神头:“你给我讲讲你在部队的事儿呗,你是怎么当的兵啊?还有给你送鞋垫儿的那个女孩儿。”“我想睡一会儿,你也睡一会吧,明天还有活呢。”我故意逗她说。“不嘛,你非得给我讲了才行,要不,你心中就有鬼。”她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我,我看她那样儿,一想,好吧,反正睡不着觉,就给她讲讲吧。 正文 第三十章 大辫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中学毕业以后在生产队里当记工员,那年暑假过后,大队小学校长牛力强来家找我,说他们学校缺老师,他已经请示了大队书记,同意我先去当代课教师,母亲很高兴,也同意我当老师,可是父亲却说,“家有半旦粮,不当孩子王,没出息。”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在生产队里坚持当好记工员,在慢慢的当上小队会计,将来说不上还能当上大队书记,那可比当老师有油水。牛校长反驳父亲说:“你就看油水,那不是长久之计,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一旦犯事儿,就鸡飞蛋打。孩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怎么就这么势力呢?目光短浅,会坑害孩子的。”父亲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校长,最后也同意了。就这样我和牛校长去了大队小学校。 大队小学校在我家西屯,离我家有三里地,学校坐落在屯子中间,十几间的一面青草房,门窗都是用蓝色油漆刷过的,操场四周都是用泥土墙围着,墙里面是两排小杨树,有一人高,在操场的西侧有一副篮球架子,篮球架子的篮筐没有篮网,其中的一面篮筐还耷拉着,有一个铆钉掉了。篮球架子是用木头制作的,也是刷的蓝油漆,在校舍大门口有一个领操台,领操台是用土坯砌成的,上面铺的红砖。在领操台东侧,有一个旗杆,旗杆是一根松木杆,有十米高,顶端有一面五星红旗,在迎风飘扬。操场东侧有一个单杠,还有一个吊环和爬杆。校长对我解释说:“学生们没有什么好玩的体育设备,双杠没有,木马也没有。我和大队书记请示过了,来年给咱们安装一个转盘,是用废旧的马车轮子做的。”我一边听着校长的介绍,一边来到教师的办公室门前。 教师的办公室在门洞子的两侧,西侧是教师办公室,东侧是校长室和值班室。校长领我走进教师办公室,除了上课的老师外,办公室里还有几位教师在备课,他们见校长进屋,都站了起来,校长向在坐的老师介绍了我:“这是咱们学校新来的老师,李占友,大学漏子,歌唱得好,正好咱们缺音乐教师,请大家欢迎。”老师们响起了稀里啪啦的掌声,我照例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向老师们双手抱起;“请多关照,请多关照。”样子很像个日本人。 校长安排我坐在尤凤仙对面,尤凤仙此时在班级里上课,她教小学三年级,当班主任,校长笑着对我说:“尤老师是你同学,她总说你很有才,能说会唱,还会乐器,这回咱们学校有生机了,咱们学校也有一样乐器,不知道你满不满意。”说着他指了指靠墙放着的一台《东方红》牌的脚踏琴,我一见乐器手就痒痒,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坐在校长递过来的一把椅子上,两脚“呼嗒呼嗒”的先蹬两下风箱,然后手指按在了键盘上的键子上,略一弹,声音还行,我高兴的笑了。 我原来在上学时,是文艺班的,音乐老师常爱国老师教我如何弹奏手风琴,和脚踏琴,我对此掌握一,二,但是指法不规范。好在学校里,无人会音乐也不会乐器,这就成了,“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了。”我的对面是老同学也好,有不懂的地方请教她,也方便了许多。 下课铃声响了,尤凤仙面带微笑走了进来,“李大才子来了?你在生产队里都屈才了,早就该来。”我心里嘀咕道:“早能来得了吗?谁让我来呀?谁像你有个当队长的父亲?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可是我还是以笑还笑,我也露出来了不太整齐的牙齿,因为我的牙是人们说的‘虎牙’,对称型的,中间的两颗门牙大。我站起身,“请老同学多关照”。她一听这话忙说,‘还多关照’“怎么学起日本人来了呢?是不是看日本电影《追捕》看多了?”我不好意思地说:“习惯了,也不知道怎么说呀,请多包涵。”她一听又乐了,我也乐了,全体老师都乐了。 学校里共有十三名教师,五名男教师,连我算在内,八名女教师,男教师里我最年轻,其他四名都已经成家,女教师有两名没成家的教师,一个是尤凤仙,另一个是大队书记江海风的女儿江桂琴。江桂琴是我下一届的同学,可是早就来小学教学了。也算老教师了,她与尤凤仙背靠背坐着,两人好像不怎么说话。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 中午的放学钟声敲响了,钟是用一个旧的梨华挂在一个木桩上,校长亲自敲钟,孩子们听到午间放学的钟声后,撒着欢儿的向家跑,牛风仙站起身问我,“占友,你怎么来的?”“走着走”,“那我骑车带你吧,”她好像不容我拒绝地说;“你是男的,还是你带我吧。”她停一下,又改口说。我推脱不过,只好骑上自行车带着她向家走。 路上她坐在身后问我,“占友,听说你还去了双录公社看对象去了?怎么样啊?”“没成,人家都快当我妈了,太大。”我邪乎连拉地回答道。“我还听说许甲乙的姐姐,许甲梅还把你骂了?有这事吗?”她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地瞎问。我真想把她摔倒在路旁的壕沟里,“有,你听谁说的?我的那点儿事儿,你怎么都知道啊?”我车把一晃悠,差点把她闪下自行车,她在后面刚一伸手想抱住我的腰,可是又把手缩了回去。她说,“巴掌大个地儿,啥事不知道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的话让我脊背发凉,直冒冷汗。 心想,那我偷麦子的事你也知道?我是下过决心的,我就只偷一次窝瓜,再也不偷别的东西了,可那都是咱们同学于继风的主意,我只是好奇,才跟他们去的呀,我希望你可千万不知道啊!当自行车快进屯子了,道路不好走,全是深深的车辙,他好像没坐够似的,我说:“下来吧,让人看见了不好意思,给你自己推着吧。”他用卫生眼球看了我一下:“还害羞啥呀?也不是第一回了。”是啊,在上学的时候,我们一起排练节目,其他人都走了,只有我们俩个,是一个屯子的,那几位同学不是文艺班的。她让我骑车带她回家,多少回呀!那时是同学,是学生,什么也没想,这回也没敢想,人家是大家闺秀,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门儿。 吃饭时,母亲免不了问起学校的事儿,最主要还是尤凤仙的话题多:“他今年比你大一岁,她就没有意思?”母亲盯着我问。我看了母亲一眼,我把目光转到饭桌上的一大盘窝瓜炖土豆上,我猛加一块土豆放进嘴里,“哼,哼”地咀嚼起来。故意不回答母亲,母亲又追问了一句:“你对她就没那个意思?”“人家和校长家的老二,牛文谈着呢。”我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 母亲也知道尤队长的女儿尤凤仙和牛校长家的老二谈对象,我们常聚在许甲乙家闲聊,他们俩总在一起,甚至是肩并肩坐在一起,我们都心知肚明,就是不说破。也不问关于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是在一次自言自语中,才被母亲听到的,“谈对象也不背着点儿人儿,真他妈骚。”母亲问我是谁?我才告诉母亲是他俩,尤凤仙和牛文。在许甲乙家大谈特谈,我也知道母亲的心思,愿意我和尤凤仙谈。几次我对母亲说:“你能养活起她吗?擦的烟粉都十多元钱一盒的,雪花膏都几十元一瓶的,浑身都是香水味。一天换一套衣服,哪天都得花钱,那得多少钱那?你有吗?”可是母亲却不以为然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哪家门,是哪家人,不进哪家门就不是哪家人。说不定到咱家就不那样了呢!”父亲在一旁‘当啷一句,“是狗改不了吃屎。”父亲的这句话我记住了。 中午我吃完饭后,没怎么休息就去学校了,刚上班,总有一总新奇感,另外我对学校的脚踏琴很感兴趣。想早点到校,练练琴,免得教学生时掉链子,当我到校时,她已经在那里了,他见到我有点汗津津的,递过手帕让我擦汗,我说:“不用,谢谢,我自己有。”说着,我就从衣兜里掏出王玲玲送给我的手帕,上面‘勿忘我’和一个女孩头像的图案已经都被洗得掉了颜色;睹物思人,一晃几年过去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给她寄去的三十二封信,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我对她假设了种种结果,希望奇迹的发生······ “你想啥呢?说会儿话呗。”尤凤仙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不加思索地脱口说:“行。”就坐在了脚踏琴前,我拿过来一本歌曲集,打开后放在脚踏琴上,弹了起来,她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她只好听起了我弹的琴声。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争风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你说的那个大辫儿姑娘,就是尤凤仙?”“是的,尤风仙和牛校长的二公子牛文相处两年有余,牛校长正在给儿子办理接班手续,估计年底就能办妥,我表面上知道二人关系,可实质上却不太清楚他们的进程,一天我俩走在下班的路上,我试探着问;“老同学,你现在和牛文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她听我问起这个话题,马上回答道;“人家看不上我了,也不知道为啥,可能嫌弃我们家呗。”我有些惊讶地问,“那哪能呢?早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怎么能嫌弃呢?”“你不知道,他牛文眼界高了,看上了大队书记的女儿江桂琴了。”说的时侯把江桂琴这三个字的调门狠狠地提高了许多,接着她又说道;“人家江桂琴年轻,父亲又是大队书记,而我爸才是个小队的队长,要听人家的呢。” 我听了她的话后,心中明白了她为什么和江桂琴不说话的原因了。原来二人是为了牛文呢。我嘴上随便的应合了一句;“牛文有啥好?不就是能接个班吗?好说好散算了”。“不行,我怎么也劝不了我自己。”她坚持着。 江桂琴教四年级,也当班主任,她家住在学校所在地,她上班很早,她早早的就在班级里了,尤凤仙来到学校后,先是对四年级的教室吐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教室的江桂琴听到没有。我走进办公室里备起了课,尤凤仙也进班级去了。 课下课,江桂琴进办公室喝水,刚坐在椅子上休息,尤凤仙也进了办公室,她故意把椅子向地上蹲了一下,然后话里带刺地说;“这年头,年轻就吃香啊?早要知道这样,晚出生几年好了。所有的老师谁也没明白她话中之意,她见江桂琴没什么反映,又说道;“年轻能抢别人的男朋友。人家牛文就爱看年轻的。”江桂琴听到了这话,接上了话茬:“我年轻咋啦?我就年轻,你想年轻,你得毁炉,你自己有病,还怨别人,不要个脸。”“我咋有病了?我有啥病?你给我说一说,今天你如果不说,你就是婊子养的。”“肺结核,谁不知道啊?还掩耳盗铃呢?”“你造谣,你造谣,谁有肺结核?谁有肺结核?”她说话时有些语无伦次了,找不着话茬了,总是重复着一句话。 我心里自责起来,今天早晨我怎么能问她这么敏感的话题呢?你看这扯不扯,我成了*了,我仗着胆子站起身劝尤凤仙;“老同学,消消火吧,别气坏了身子,谁心疼啊?还不是自己憋屈。”江桂琴见我劝尤凤仙没有劝她,有了想法。“咋了?有了同学就来劲是不是?谁怕谁呀?就抢了,咋地吧?”她说完没用好眼神看我,我犯难了,我越想越不值,就去了外面,和孩子们做游戏去了,管她呢。 牛校长还没在家,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唇枪舌战。屋里还有几个老师,胆大的学生也爬窗户看热闹。教导主任见此情况说话了;“上课,上课,有什么事情下班说,注意影响。”教导主任今年四十多岁,姓兒说完后敲钟去了。江桂琴很听话去班级了,走在办公室门口时还骂了一句;“打麻将出错牌,还怨看热闹的,什么东西。” 尤凤仙见江桂琴走了,她也向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去班级,学生来找她了,“老师,上课了。”她才慢慢腾腾的很不情愿地跟学生去了班级。她去了班级,我才回办公室。 又到了中午,我在校门前等她回家吃饭,她这几天没骑自行车,说是车带扎了,没人修了,就和我搭伴走了。路上她一直不说话,她身上的香水随风飘了过来,我好久没有闻到了。那还是在八年级时,我是文艺队骨干,我能说山东快书,打竹板,独唱,排演黄河大合唱时,我是领唱,她也在文艺队里,她就演合唱,演话剧时,饰演一个村姑。她辫子很长,也很粗,丹凤眼,柳叶眉,细长的鼻子,瓜子脸,嘴稍稍的大了点儿。总之比我的嘴大。衣服是一天一换。哪件都有香水味,在班级里她周围的同学被她的香水味熏得都吐过。那是不习惯所导致,习惯了就不吐了。我不太怕香水味。她的皮鞋能照人儿。每次排练完节目放学时,都是日落西山了,她主动和我搭伴走,我没自行车,她让我骑车驮她,她有时还要驮我。那时她身上的香水味,我闻了个够。毕业后,人家教书了,我在生产队里劳动,今天又让我闻到了这种味道。 她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迈着她那女人穿高跟鞋才能迈出的步伐,我一步能顶她两步,但是我还要等她。所以我也不得不迈着小步,同她并行,她走在两个车辙中间的平地上,我在路边的草地上走,我俩中间隔着一个深深的车辙。我心里暗暗地思考着这个女人。 尤凤仙是一个很爱打扮的女人,她的肺病不是别人传出来的,有一次她得了重感冒,发烧的厉害,烧出了肺炎,是她母亲在和邻居们闲聊时,说走了嘴,她说成了肺结核,结果被牛文的母亲听到了,从此,牛文疏远了尤凤仙。 而尤凤仙上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呀?她为此费解了许多天,后来听说牛文和江桂琴谈上了,她火冒三丈,可是又苦于牛文的父亲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什么事还不能明说,原因是:你和人家牛文根本就没什么定亲之约,也没什么定情之物,只是自己拿人家牛文当作自己的未婚夫了,那也不好使呀,那能算数吗?她又想玩点矜持,论个头儿,她比江桂琴高半头,论长相,她比江桂琴长的舒展,长的开,论艺术,她会唱歌跳舞,可是这些都比不过江桂琴的父亲——大队书记,那可是一方的土地呀。皇帝的女儿能愁嫁吗?嫁人就嫁个接班的老师,能挣国家现钱的老师,谁敢和我争。我从心眼里为尤凤仙感到惋惜:捧着,守着,哄着的男友,眼看到手了,被别人给撬走了,不,不是撬走的,是牛文自己走的,是牛文见异思迁的,我偷着乐,晚上乐的都失眠了,我们眼看就到屯子了,她还是余怒未消,我回我的家,她回她家了。 下午上班时,她在路旁的杨树下等我,她吃饭吃的少,也快,所以她比我早,我见了她脸上有了乐模样,瞎问了一句,“咋不走呢?等我呀?”废话,问完了就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不等你等谁呀?这不是秃头虱子明摆着吗? 他并不在乎我问什么,只是笑着说,“等你,想和你唠一唠心里还能舒服些.”“唠啥?你说吧。”我爽快的答应着,我们没有回来时走那么快,天也有点热。她问我,“占友,你看我这人怎么样?”我想了一下说,“挺好的呀,”“那她说我有肺结核,你相信吗?”“我······我不相信。”我违心的回答。有没有肺结核,鬼才知道。她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发辫稍,一边走着,侧眼看着我说,“我今天回家和父母吵了起来,我想不当这个小孩子王了,我不愿意见她,一看她就来气。”我只是听着,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心想看你到底想说什么。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她又接着说,“我爸想给我调到咱们屯儿,给张凤娇换走,可是我教不了幼儿。一看到小孩子又拉屎,又尿尿的我整不了啊。”再说张凤娇已经和贾昌有的儿子贾洪结婚了,贾洪比张凤娇小四岁,张凤娇是西屯的张大玻璃棒子的女儿,是我们班上的学习委员,头号种子选手,可她后来迷上了我们下一届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姓孔,后来把她给甩了,她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她念不下去了,为了当老师,她就嫁给了贾洪,贾洪的父亲是我们中学的二把手,外号贾铁嘴,很能说,可他儿子是个内向性格的人。轻易不说话,不爱读书,贾昌有就把他安排在我们屯里教幼儿,也归大队小学管,大队小学又归贾昌友管。所以他很有权力,张凤娇如愿以偿了,当上了教师,也成了孩子的妈妈了,一见到我们时,不好意思地说;“你们真好,都比我强。”“我们哪里比你强了?”有时我也反问她。 是啊,哪里比你强啊!你利用了自己的身体,当上了教师,我呢?要不是自己有这种特长,我想教学,没们儿。我有时也逗她说,“一样的同学,你都有下一代了?我们是追不上你了。” “这管啥用啊?没出息。”她总是这样说······ “又在想啥呢?”尤凤仙见我半天不说话便问道。“爱哦,没想啥,我在想张凤姣和孔凡军的事。”我低着头回答说。“也不知张凤姣这一步是对还是错。”我又接着说道。 她歪着头看着我,“你还想人家,看看你自己吧,实际上你家就是太困难了,把你给耽误了,你是不是后悔生长在这种家庭里?” “不后悔,那有啥好后悔的?也不是你所能选择了的,不论家庭出身,最后还要看自己。”说完我抬头把目光看向远方。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闹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牛二很吃香啊,还有两个姑娘爱上他呀。”“那可不,他是接班儿的。小学校长牛力强家在我们屯的前街,最东头住。而尤凤仙家,也在前街的西头第三家住。尤校长这些天就没怎么上班了,他把学校的一切任务都交给了教导主任兒广存来处理。他一心在给二儿子办理接班的事,尤家原来和牛家关系就不错,可是自从尤凤仙和大队书记的女儿江桂琴吵架后,两家就不怎么来往了。 说起江书记家也很着急,自己的女儿是个农村的小学代课教师,说不定何时能转为国家正式教师。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接班的国家正式教师,应该尽早,不能迟,以防夜长梦多。催促牛校长抓紧给两个孩子办婚事。牛校长一看,这是双喜临门的好事,应该抓紧办。他们也找来个算命的看了日子,就把牛二的日子定下来了,农历八月初二,赶在八月节前夕,防止八月节割地了,人们忙,没时间捞忙了,喝酒了。 牛力强校长想把儿子的婚事办的红火一点,一来好让江海风书记满意,二来自己也风光,怎么说也是一校之长啊。他提前发请帖,找人做被褥,棉衣,牛文陪着江桂琴去县城买衣服,还有结婚用品。全家人高兴的欢天喜地,他们的喜悦可把一个人给气坏了。她躺在家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来吃饭,上下打滚咽不下去;走出房门看远近风景都闹心,她不是别人,是小队队长的女儿尤凤仙,她急,牛文的婚期马上到了,她无法阻拦他们的好事,她恨,她经营了两年的店铺换主人了,是江桂琴了,而不是她,她闹心,自己偏偏还和江桂琴在一起上班。坐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眼不见心不烦,一看见她就闹心。一看见她血压就上升。 江桂琴这几天没上班,忙着自己的婚事,兒主任让我给她代班,我也起早贪黑地备课,还有班级管理,学生纪律,学生安全,不干时不知道,一干上班主任才知道它的不容易。一眼照顾不到,就出问题,一会他骂他了,一会他又碰他了,这时我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鬼都怕恶人,”我要严肃,严厉,绝不能给孩子们笑脸,得让他们对我产生畏惧感,麻烦才能减少些。我照着做了,还真见效。 这几天我忙于工作,上班时很少在办公室里闲聊,她也很少说话,上下班时也很少找我和她搭伴走,她又骑她的自行车了,我走我的乡间路。三弟二弟都去了牛家,他们捞忙去了,头一天,先挨家挨户借盘子,借碗,筷子,还有饭桌子。防止正日子那天在使用时,缺东少西的,免得到时忙不过来。 北方娶亲,大都抢前起早,人们都说是抢福。所以牛家先找一个‘捞头忙’的,叫李占中,他在屯里很有威信,大人小孩都听他的,他能指使动人,李占中早早地去了牛家,告诉牛家把写好的双喜字贴在新房的窗户上,让一个姑娘在双喜字的中间抠一个大一点的窟窿,说是生小孩能长大双眼皮儿。 李占中安排着一切,接亲车,捞忙人员的名单事先写好的,贴在外边的房门附近的墙上,凡是上名单的人,每人可得一包香烟,发一条毛巾,各管一个放置酒席的屋子,负责上菜,盛饭,倒酒,和收拾饭桌等事宜。由于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也凑热闹去了,看一看同事和同学结婚,我们好几个同学在牛家大门外见面了,徐甲乙,徐结实,还有几名女同学也来了,由张凤姣陪着,唯独没有看到牛风仙的到来。 深秋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头顶上的天空,一开始是灰蒙蒙的,有一层烟云在飘动,快要跳出地平线的太阳元帅把他的光芒先派遣到东方的人世间,怕见新人的云姑娘,先是羞红了她们的脸膛,那一束束巨大的光线就好像一把把强有力的宝剑,刺透了云雾,又如一把把巨大的金扫帚把天地间的黑暗一扫而光了,天又开始变得蓝幽幽的,那些草尖上的露珠吓得也藏了起来。 李占中指挥着人们端着一个方盘,方盘里摆着酒盅,在牛家后院的街道上,在街道上还摆放着一个木板凳,方盘就放在木板凳上,等待着送亲车的到来。这种形式叫‘拦马鬃’,马鬃和酒盅谐音,所以被那些好事者命名为‘拦马鬃’。这个举动是拦住送亲车,使娘家人陶红包,给捞头忙钱,在此期间,婆家人趁此时准备接新娘子。 送信人来报:“来了!来了!”只见四辆马车走进屯头,头车正中间坐着新娘,一块蒙头红布远远的映入每个人的眼帘,李占中指挥着人们又是放鞭炮,又是拦马鬃,又是背着高粮袋子,放在头车的下面,让新娘子下车时用脚踩的,什么‘新媳妇下车踩高粱,日子一天比一天强’。新娘子的弟弟下车,还要费一番周折,他是压轿的,左拉右扯就是不下车,红包一换再换,最后换一个大的,他才下车。红包又叫‘压轿钱’。 鞭炮声,喇叭声,锣鼓声,很是热闹,牛文的双肩上挎着大红布带子,腰间也扎着红布带子,一套板正正的中山装,把个牛文打扮得英俊了几分,他的眉宇间好像写着一个‘乐’字,他从起床到现在,嘴一直没有闭合过,一副凝固了的笑容一直挂在他那张圆脸上。是啊,他双喜临门了,一边娶着大队书记的女儿,一边是接班手续马上办下来了,他摇身一变,国家正式教师了,铁饭碗了,他能不高兴吗? 一对儿新人在李占中的指挥下,停留在新房前,新娘的蒙头红被一个长辈的妇女掀掉,搭在外边的房门上,(因为房门是开着的)二人先站在天地桌前,由李占忠主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进入洞房。”婚礼的仪式很简单,就在李占忠喊完入洞房的同时,在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一个人,她胸前带着一朵拳头大小的白纸花,站在众人面前,一对新人还没来得及进入洞房,新娘江桂琴见此,她不顾新娘的羞涩,她眼里喷出愤怒的火花,她要扑过去打尤凤仙,被牛文给抱住了,牛文不敢正眼儿看尤凤仙,凝固了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了,江桂琴顾不得许多了,她开口骂到:“尤凤仙,你是个婊子养的,你不得好死!”我们一见这种场面,急忙去拉尤凤仙,可是都被她给骂了,她连抓带挠,又开口不逊,我们也只好罢手不管了。 尤凤仙也不甘示弱:“我就来参加你的葬礼来了,咋的吧?你才是婊子养的呢,我今天就是来看你怎么不得好死的!”张凤娇过去拉他一把,被她甩开了:“我看谁敢拦我,我就不让他们好过。”尤凤仙好像要疯了。再看江桂琴的脸色,一会儿惨白,一会儿紫青,她气得直跺脚,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好像埋怨牛文什么,两只手攥成了小拳头,鼓点一样在敲打着牛文的前胸:“赶她走,快赶她走!” 这时尤队长被叫了过来,他走到尤凤仙面前,劝女儿:“行了,仙儿,别让人家笑话了,你除了牛文还找不到对象了?回去吧,老爸给你在县城里找,比牛文强百套,走吧,走吧,听话,我的乖女儿。”李占中也开口说话了:“尤大丫,差不多就行了,见好就收吧,不要太过分了。”李占中和父亲的话使尤凤仙收住了话头。李占中这才又大声地喊道:“一对新人入洞房喽!”他在前面开路,牛文抱起江桂琴向屋里走去。江桂琴站在屋里看着屋外的尤凤仙,她眼里闪着泪花,嘴里好像还不停地狠狠地骂着什么。 江桂琴进屋后,由李占忠指挥着:什么作福,洗脸,照相(全家福)改口钱儿等等。屋里新房的活动一一进行着,外面的尤凤仙胸前戴着白纸花,大摇大摆地走了一圈,抬着头仰着脖,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回家去了。 尤凤仙的举动,气坏了牛文的母亲,她气得一直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哪辈子做的孽呀,哪有这么个理呀?人家办喜事,她来带孝啊,那不是骂人吗?你家是队长也不能就这么欺负人哪。”尤队长在一旁劝说着,安慰着,赔礼道歉着。尤队长深知,得罪了牛家,就等于得罪了大队书记——江海风,他也深知,自己的乌纱帽要戴到头了,这能怪谁呢?都怪自己的家教无方,惯养成性,自己又一身的骚气,他头脑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闪电般的消失了,他不敢多想,怕女儿又闹出什么乱子来,他立即赶往家中。 这边的牛力强校长,也是火冒三丈,气得直喘粗气,他一会儿毛发倒竖,一会儿脸色铁青,他又不好直接去批评尤凤仙,他气得牙根直痒痒,他只能是视而不见,忙着他的活儿,他心中想着:等明天上班······ 消息很快传到了西屯——大队,书记江海风家里也是烦乱无比,江海风的妻子气得直翻白眼儿,她以为自己的女儿出嫁不吉利,她恶狠狠地对丈夫说“······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杀人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那个尤凤仙也真是没趣儿,三条腿儿的哈莫找不到,两条腿儿的大活人有的是,干嘛还要大闹人家的婚礼呀。”妻子好像来了精神头。“是啊,牛风仙自从大闹牛文的婚礼后,她真的没有再去上班,她呆在家里,有时候她也去张凤娇那里坐一会儿,张凤娇和丈夫俩个人教我们屯子的一个幼儿班,共有十二名儿童。都在8岁以下,他们二人轮班教,贾洪教语文,识字。张凤娇教算术,舞蹈,唱歌。他家就是教室,孩子们都在他家。年终小队给他家记工分。 一天尤凤仙又去了张凤娇家,“老同学来了”,张凤娇趁着丈夫上课之际,走出屋迎接尤凤仙问道。“没事来你这溜达溜达。”尤凤仙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吧,我也溜达一会儿。”张凤娇拉着尤凤仙的手走出了房门,屋里传出孩子们的识字声,“山,石,水,火,土······ 她们二人还没有走远,就在他们家后院的院墙下坐着说话,张凤娇紧张地盯着尤凤仙说;“这几天我们家的他,总磨一把夾把刀(夾把刀是北方一种削土豆皮儿,或挖菜用的刀,刀柄是用两片木条夹着,木条被钉在刀柄上,免得用起来磨手。)也不说话,看起来怪吓人的。 尤凤仙问张凤娇,“孔凡军还和你有联系吗?”她说的孔凡军是我们下一届的高才生,和江桂琴同班,在班里当班长,收60元的班费他都给花掉了,花在了张凤娇身上。没有给班主任,全校学生都知道。可他的智力超群,每天都在读小说,还是大部头的,都是古典名著。《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转》他都能从头至尾讲出来,考试时,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校长不相信他有这么神奇,每次考试都是校长坐在他旁边,他每次都是提前交卷。分数总比别人都高。他听课只听半堂课,后半堂课就是看大书,后来老师不管他了。 张凤娇很羡慕孔凡军,在班长开会时,张凤娇总找机会和孔凡军接近。那时的张凤娇也是我们班的女才子,学习委员。她那时梳着大辫子,粉红的脸蛋,大双眼皮儿,一米六的个头,稍稍有点胖的身材,更显得有几分风韵,经过几次接触,也是青春萌动的孔凡军心血来潮了。两个人花前月下相依,山盟海誓相恋,动了真情,偷吃了禁果,幸运的是没怀孕。 好景不长,孔凡军被县城的一中破格录取了,而张凤娇像丢了魂一样,整天茶饭不思。学习从那时起也一落千丈,老师们也为她感到惋惜,她无法在念下去了。孔凡军去县城一中后,也不与她往来了,杳无音信,她去过县城找过他,可他没有见她。她失落了,整天丧打幽魂的。回家后,她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后来家人看她这样,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得赶紧找个人家嫁了,也了却了这桩心事。找来找去,找到了贾家,还能当上老师,她也算满意了,结婚不到一年,她听说孔凡军考上了哈工大,她为他感到骄傲,为他祝福,她一点也不怨他,虽然他甩了她,她认为能与这样的男孩交往过,这就是三生有幸了。是她前世的造化,是她前世修来的福。 高兴之余她忘乎所以了,她想给孔凡军写封信,以表示祝贺,别无其他意思,可偏偏被贾洪无意中发现,“亲爱的军,我不怨恨你,虽然你不要我了,我也为你的前途感到高兴,我配不上你,这我知道,自从你被选走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完了,我曾经去过县城找过你,是你们学校不让我见你,我一点都不怪你,真的。我现在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但我忘不了咱那一晚上的约会,在学校东面的草垛旁,咱们在一起,我现在仍然能感觉到你的体温。你那神童般的气息,幸好我没怀孕,我们家的那位,曾经问过我的**怎么没有了,我唐塞过去了,就说骑自行车骑没有了,她还真相信了······· 看到这里,贾洪的眼珠子红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她,竟是这么一个货色,现在还与人家煽情,他一扬手想把这没来得及寄走的信撕掉,可他却停住了手,他又把那封信放回了原处。他静观其变,但他开始了一项新的工作,磨夾把刀,他是想以此作为警示。警示她不要继续下去,不要把信寄出去。可她哪里知道这些呀?她还是偷偷地写她的信,寄她的信,他磨他的刀。 晚饭后,我又像以前一样,去了许甲乙家,许甲梅已经出嫁了,就剩下许甲乙和父母在家。巧的是尤凤仙也去了,少了牛文,我们谈天说地的闲聊了一会儿后,尤凤仙说出了贾洪磨刀一事,我和许甲乙说,“不是什么好现象,能不能把张凤娇杀了啊?都为张凤娇担心了起来。”我和许甲乙问尤凤仙,“贾洪是怎么知道张凤娇和孔凡军的事?”她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几天张凤娇给孔凡军寄了一封信,还是我去县城时给邮的呢。”我和许甲乙不约而同地埋怨起她来。“不应该,你这是助纣为虐,你是帮凶”。可是尤凤仙却为自己找借口,为自己开脱说;“谁知道信里面是什么内容啊?是不是谈情说爱呀?再者说,大老爷们儿为这点小事发火,也太小心眼了吧?”许甲乙说一会儿话后,就冒汗了,同学们也叫他许冒汗先生。他一边擦汗,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小心眼,谁,谁愿意自,自己女人有,有外,外心心呢?”我也赞同许甲乙的说法。 是啊,谁愿意自己的女人和你同床异梦呢?谁像你呀,一见到好看的男人就迈不动脚步,谁敢说当初,要不是张凤娇拜在孔凡军的胯下,换一个女人,就是你尤凤仙呢?不能,她不够资格,我瞎想着。 第二天晚上,我正在家里吃饭时,许结实哥哥家的孩子,跑到我家玩耍,我问他;“徐小子,你们贾老师还磨刀吗?”“磨,一放学他就磨,刚才我和高喜还去他家了呢。”高喜是二弟未婚妻的三哥家的孩子。母亲一边收拾饭桌一边说;“早晚要出事”。 我心里也惦记着贾洪,可又怕他那目光,不赶去他家,只好又去了许甲乙家,希望再一次遇到尤凤仙,心有灵犀,果然她在许家,我们又谈起贾洪的磨刀进程,尤凤仙说:“我今天和张凤娇去她家地了,帮她找青包米去了,她对我说:“她害怕贾洪,想去我家住,我没敢答应她,怕贾洪闯进我家咋整啊。” 我和许甲乙也说,不能答应张凤娇。许甲乙的母亲插话说:“要不,把他整到县城里的精神病院去看一看得了,省得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许甲乙又开始冒汗了,结结巴巴地说:“他家有有钱哪。种地又上班儿,千儿八百的,有。”尤凤仙说:“张凤娇说她舍不得花钱为他看病。再说了,他那不是病,是冲她来的。” 我一听就来气了,知道不是病,是冲着她来的,怎么还给孔凡军写信呢?明知故犯,那不是想气死人么?后果自负,活该,哼! 尤凤仙又接着说,“张凤娇跟我说这几天贾洪嘴里总说着一句话‘我要杀人’!”我听了后毛骨悚然,我仿佛看到张凤娇躺倒在血泊中。她向我呼救,向所有人呼救。她一只手捂住伤口,而另一只手里攥着给孔凡军的信,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胸膛里向外流淌着,她的眼睛暗淡无光,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我不敢在往下想,将要发生的后果,我看天色已晚,贾洪的面孔总在我的眼前浮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还有那阴森恐怖的目光,手中紧握着被他磨好的雪亮的夾把刀,说不定他要制造一起情杀案,也许是在自己家中,也许是在······ 我边往家走,边巡视着四周,唯恐黑影就是贾洪,我迈大了脚步,不时回头回脑地张望,到家了,心里才感觉安全了好多。 父亲对贾洪的事也有些想法,他埋怨贾昌有,还是个副校长,还是个铁嘴,真是说死人,讲死人,自己不如人,自己的孩子都那样了,为啥不去医院看看呢! 张凤娇也是寝食难安,她晚上想主动接近贾洪,她把被褥铺好后:“睡觉吧,贾洪,你这几天是咋的啦?总是磨什么夾把刀啊?”贾洪听了张凤娇的问话,毫无反应,只见贾洪木然地躺下,背对着张凤姣,也不知道贾洪何时闭上眼睛,何时入睡,她也听不见贾洪往日的鼾声,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贾洪,她不敢实实在在的睡觉,困得挺不住了,闭上眼睛几分钟不过,马上忽悠一下,立即醒来,可是刚才的忽悠一下,就好像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提心吊胆地度过一个个漫长的夜晚。 她感觉这黑夜无头的长,她不知道丈夫何时能好,能像以前那样,脸上多少有点儿表情,她整日的担惊受怕,脸上出现了黑眼圈,她把孩子放在他们俩中间,她不敢像往日那样,一级睡眠,她只是拖掉外衣,有时甚至是和衣而睡。贾洪那“嚯嚯”的磨刀声,叫张凤姣魂飞天外,她认命了-------她命苦。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暗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贾洪那“嚯嚯”的磨刀声,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邻居们有的发现他在磨夾把刀,便问他:“贾老师磨刀啊?磨夾把刀干啥呀?”他听有人问:“刀不快呀,挖不了菜呀。”邻居们也没把贾洪的磨刀放在心上,因为他磨的是一把夾把刀。 再说张凤娇几次找贾昌有,要求贾昌有出钱治疗贾洪的病,贾昌有推脱说;“你婆婆有病都快死了,我还没钱治呢,你们结婚在外,分家另过,工作给你们安排了,还找我?我得管你们到什么时候啊?我不管了,你有钱,你拿出一分一文了吗?你不给丈夫治病,你怎么还来找我?你是他最亲近的人,财产继承人也是你······贾昌有说起话来不容别人插话,一气儿说完,驳得你体无完肤,无话可击,张凤娇再也不去找公公给丈夫看病了。 她婆婆已经卧床多年了,肺心病,有时还吐血,阳间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可她也为儿子操心,可是她又不能为儿子做什么,去看看儿子吧,想劝说劝说,苦于起不了床,她强挑起大脖筋,坐一会儿,马上还得躺下。自从生这个儿子,一点力也没借着,结完婚就分家另过,挣钱自己揣腰包,老妈有病一年到头也不看一眼,重病在身的老母亲,现在可到好,还要为他操心,老太太自语道;“这个混蛋孩子,怎么还能一心一意的磨起夾把刀来?” 贾洪的母亲躺在炕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自己叨咕着;“有什么窝心事呀?对妈说说,说出来就好受了。”她这活也只能说给自己听,屋里哪有人啊?照顾她的老姑娘此时也去了厕所。 老姑娘才十五岁,小学还没毕业,就不读书了,贾昌有也不多劝,不念就不念,正好在家照顾他老伴儿。 张凤娇在开始时,还没把丈夫磨夾把刀的事放在心上,以为自己的丈夫会过日子,还知道给妻子磨刀了,她也没过问,可是如今一个月了,他还是磨,学生一走出家门,他就把磨刀石搬进屋里,坐在烧火时坐的小板凳上,‘噌,噌’地磨起夾把刀来。张凤娇怀里抱着孩子,一会儿斗一斗孩子,孩子“嘎嘎”乐了起来,孩子的笑声使张凤娇大着胆子试探着问贾洪;“刀都磨这么长时间了,还磨呀?在磨就卷刃了。”说着,她没发现贾洪有什么反映,就去用脚踢贾洪的磨刀石,贾洪哪里能允许她把石头踢倒?只是一扬手,夾把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刺眼的寒光,吓得张凤娇闭上双眼,等待着这一刀的到来,就在这一瞬间,她想了许多许多······ 如果不和孔凡军相识,即便相识了,不往下发展,她照样上她的学,她照样名列前茅,她照例是全班的高才生,如果她继续念下去,她能考上大学。 如果她不想当老师,她也可以去种田,也可以去外地找活干,她也可以找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男人结婚,她不用提心吊胆的活着。 如果她和孔凡军断绝书信往来,把孔凡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她或者把孔凡军彻底忘记。 人要是把一颗心分开去想俩个人,怎么这么难啊?实在是太难了。她后悔不该再给孔凡军写信了,丈夫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呢?丈夫以前总是乖乖的,莫非丈夫看到了自己给孔凡军写的信······孩子在她怀里尽管哭着,她好像失去了知觉,两只胳膊始终紧紧的抱着孩子,她没有去哄正在哭叫的孩子。 “贾老师在家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屋里,贾洪的夾把刀此时还在他手中紧紧地握着,张凤娇见丈夫没有把自己宰掉,她也没踢磨刀石,转身向屋外走去,正好撞在来人的身上。“咋的啦?这么急。”来人正是一个学生的家长,来给自己的孩子找铅笔来了。放学时学生把铅笔忘记装在了铅笔盒里。母亲叫孩子写作业,孩子找不到铅笔,说是忘在学校老师家里了,这正是,不巧不成书,被张凤娇撞了个满怀。 张凤娇见来人找铅笔,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掩埋在心里,她马上换了张笑脸去迎接客人---学生家长。听说学生家长来给学生找铅笔,贾洪此时也放下了夾把刀,和张凤娇还有学生家长,屋里屋外地找起铅笔来。 张凤娇怀里抱着不到三岁的儿子,找了半天也不见铅笔的踪影,她心生一计,“大嫂别找了,我去买一支吧。”“张老师这是哪里的话呀?没找到就没找到吧,买啥呀?”学生家长也不是别人,是许结实的大嫂,潘淑芝。两家前后院住着,都是邻居,哪能让张凤娇去买铅笔,再说本屯也没有供销社,得去大队供销社买,来回要六,七里路呢。 哪里知道张凤娇此时的心情啊?她想趁此机会,抱着孩子回娘家住上几天,平静平静心情,她有些熬不住了,她的精神几乎要崩溃了。她不容潘淑芝的阻拦和劝说,她一然决然地走出家门。 张凤娇抱着孩子回到娘家后,爹妈见女儿回娘家了,又是做这个吃,又是做那个吃。又是抢抱孩子,张凤娇心里的紧张和不安,瞬间一扫而光了。她很快的融入到了娘家人对她和孩子的热情之中了。 睡觉时,母亲悄悄地问女儿:“最近累吗?看你都黑眼圈了?” 张凤娇与家人热情完之后,也逐渐又恢复了平静,她忘不了白天丈夫那举在半空中的夾把刀,虽然夾把刀被丈夫磨短了许多,原来有半尺长,现在已是三寸多长了,架不住他天天磨呀。听到母亲在问自己,他看看熟睡的孩子,想告诉母亲吧,又怕母亲担心,不告诉母亲吧自己又没主意,心里总害怕,再说了,今天来干什么来了?她突然来了精神头,告诉母亲,她必须把丈夫磨刀的事告诉母亲,好让母亲分析分析,拿拿注意,看看该怎么办,总不能使自己白白地送命于丈夫的刀下吧。 “他总磨一把夾把刀,都快有一个月了,”张凤娇母亲听后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那为啥呀?凡事都有一个原因哪,哪有无缘无故地磨什么刀啊。”张凤娇母亲的一通话使张凤姣很难说清楚丈夫贾洪为什么磨夾把刀,她猜到是由于自己的原因,可她又难于启齿。 “这些日子他和你亲近吗?”张凤娇母亲不放心女儿紧接着又问。“从开始磨夾把刀,我们俩都没到过一起,”“那还是你有问题了,”张凤娇母亲的头脑很聪明,她为女儿分析着“如果男人出了问题,他会主动接近你的,他生怕妻子看出自己的破绽,如果是女方出了问题,他会从心眼儿里反感你,他不会接受妻子的任何举动的。这些你会慢慢的就知道了。” 张凤娇听母亲分析的头头是道,她有些强词夺理地说:“就是我有错,也不至于天天磨夾把刀啊,有话说在当面,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婚。”张凤娇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些日子,在她脑海里翻腾着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婚。她把想法和尤凤仙说过,尤凤仙也表示赞同,丈夫比自己小那么多,早晚女人要受罪的,这是尤凤仙的逻辑。张凤娇原来不信这一套的,这一回她相信了,信得五体投地。 “你没找你老公公吗?他是怎么说的呀?他管不管哪?”张凤娇母亲又问女儿道。 “去过了,我让他掏钱给贾洪送精神病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他说他不管,让我掏钱,我那来的钱哪?他儿子是不是祖传的病根儿,还说不准呢。”张凤娇都把话茬扯到贾家的老祖宗那里了,她根本就不承认自己过错。 “你是不是还和那个姓孔的还有联系呀?”张凤娇母亲的语气有几分埋怨。 “不就是写了几封信吗?有啥了不起的?又没在一块儿。”张凤娇轻松的说。 “啥?你还想和她在一块?难道他害得你还不够惨呐?你怎么就那么痴情?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事情啊!你呀,你是自作自受啊。”张凤娇的母亲越说越伤心,满以为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出西,自从女儿上学开始,就是班级里的佼佼者,学习从来不用大人操心,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的女儿,曾经给他们家人带来多少欢乐。 国家回复高考制度后,女儿正好赶上这个好机会,可惜她错过了,她鬼迷心窍地恋上了比她底一年级的什么孔凡军,她为那个小子付出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女儿自那以后,没有心思学习了,她上课走神儿,老师一次次找到家里来,苦口婆心的劝说,三番五次地开导,磨破了嘴皮子,都无济于事,父母们那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夙愿,几人能知,又几人能理解?一向乖顺的女儿,哪成想,老天不随人心愿哪,都成家了,还不让你省心,她最后看着熟睡的小外孙子,流下几滴眼泪,预感到,有一种不祥的征兆要来临。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男童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他总是磨刀也真怪吓人的。”妻子瞪大了眼睛。“是啊,更吓人的还在后面呢,贾洪自己在家中,一天只吃妻子做的中午饭,妻子张凤娇早晨抱着孩子来,下午放学时又抱着孩子回娘家了。贾洪也没加阻拦。他心中矛盾至极,为什么我自己的命就这么不好?为什么张凤娇的心在别的男人那里?他纠结,他不愿与人交谈,他把一切都藏在心里,大凡内向之人都是怀疑一切,对任何人都有戒心。他不相信任何人,把自己封闭的严严实实,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稍有得意或成绩,也只是孤风自赏,他不会与人同乐,与人同悲,内向的下一站就是自闭。 张凤娇不辞劳苦地躲避着贾洪,这几天贾洪的圆鼻头上总是向外冒汗珠儿,薄薄的单眼皮略显得有些肿,眼角处布满了血丝,有些发紫的下嘴唇边,长起了一个泡,牙齿不知道多少天没刷过了,牙垢和牙牢牢的结合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牙齿,哪个是牙垢了。衣服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进水了,有的地方沾满了磨刀石的水迹,脚下的一双皮鞋由于长时间不擦油,都已经露出了白茬。 就在张凤娇回娘家住的第三天下午四点多钟,学生刚刚放学回家,张凤娇也刚走,贾洪的心,烦躁的难受,他又像往日一样,把自己藏起来的夹把刀又找了出来,(他怕夹把刀被别人拿走,所以每次磨完刀都藏起来。)把磨刀石搬进屋里磨了起来,夹把刀已经被他磨得越来越短了。他磨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手握夹把刀,走出门外,向屯西头走了一会儿。有人看见他低头走,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他是想去张凤娇的娘家,不知他怕张凤娇的娘家的人多,还是什么原因,所以走了一段路又停了下来。 他略加思考,又向回走,这时有两个他教的小孩儿,一个是二弟未婚妻高洪英三哥家的孩子,一个是徐结实哥哥家的孩子,这两个小孩都是七岁。放学后在大街上玩,遇见老师了,他们自然高兴,跟着老师去了他们老师的家。 以前他们也常去老师家玩耍,在孩子们的内心里,老师是他们最信赖,最靠得住的人,他们毫无防范和戒备,那种天真,那种无邪,使他们什么都不加顾及,他们的笑声,回荡在贾洪家的院子上空,可是,使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杀头之祸,正在悄悄地向他们逼近。 进屋后,贾洪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问了两个孩子今天的生字怎么写,两个孩子都流利地回答完毕后。贾洪的心又开始了烦乱,他又拿起夹把刀想磨,又不想磨,他转身看见两个学生还没走,他先是抱起二弟三哥家的孩子扛在了肩头,斜眼看了看他,又把他放下了。他嫌弃这个孩子长得太难看。这个孩子叫高喜,高喜长得皮肤油黑,小眼睛,单眼皮,小耳朵,趴鼻梁,鼻子头突然崛起,两个鼻孔外翻,大嘴叉,牙齿稀疏,还流着口水,下颚还向上弯着。贾洪怎么看也没看好他,这个高喜趴在贾洪的肩上,还以为老师在和他闹着玩儿呢,岂不知,老师嫌他长得太丑,就又把高喜放在了地上。 贾洪又去抱徐结实哥哥家的孩子,徐小子和高喜正相反,他长得眉清目秀,大眼睛,双眼皮儿,皮肤很白,虎头虎脑的,孩子长的干净。再加上孩子的母亲又会带孩子,孩子的衣服还存留着洗衣粉的香味。贾洪抱起徐小子不愿意放手,时间一长,徐小子趴在老师的肩头上有些不好受,徐小子还在老师的肩头挣扎上想逃离,可是晚了,贾洪怎么看徐小子,怎么像张凤姣,又像孔凡军,他顺手抄起那把夹把刀,在徐小子的头前比划着,吓得小高喜屁滚尿流往家跑去。 贾洪手握夹把刀,在可怜的徐小子脸上比划着,徐小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孩子的哭声更加使贾洪心烦意乱,他把磨了一个多月的夹把刀插进了徐小子脖子上的锁骨里。他插完刀后,没有直接将刀拔出来,而是扛着徐小子在屋里走了两圈,鲜血流在他前胸时,他才想起把孩子放下来,他走进里屋看了看,没有放下,又走出外屋看了看也没有放下,他肩扛着孩子走出门外,在院子里看了半天也没有放下来。他向他家的后院走去,他家后院是大街,他左右看没人经过,这才把已经昏迷的徐小子放在大街上,拔出夹把刀,回家了。拔出夹把刀后的徐小子血流如柱,不一会儿,停止了呼吸。 小高喜从贾洪家跑出后,一直跑回家,他向正在做饭的母亲说了他们老师贾洪要用刀扎徐小子的事,高喜的母亲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怪事,高喜的母亲怎么也不相信,贾老师会用夹把刀杀徐小子,两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听说两家关系也不错,那么一个小孩子怎么值得贾洪动刀。小高喜的母亲在愣神的时候,小高喜急得哭了起来。拉着母亲的手向外走,母亲拧不过儿子,随着儿子向贾洪家的方向跑来。 徐小子的鲜血很快流尽了,因为贾洪扛着徐小子,徐小子头超前脸朝下,正好把脖子和前胸完全暴露给贾洪,而贾洪是用左手臂楼着肩上的徐小子,右手握着刀,贾洪只需一挥手,刀尖就插进徐小子的肩胛骨处,正好是大动脉被割断了。又加上被贾洪屋里屋外地扛着走了半天,徐小子剩余的鲜血也都流出体内,流在了街道上。 徐小子静静地仰躺在大街上,他脸上的惊恐早已不复存在了,孩子的脸色像白纸一样,双眼紧闭,粉红的小嘴唇,此时也毫无一丝血色,双臂和双腿伸展着,两只小手在挣扎中染红了自己的鲜血,他的血腥味儿,正好被在街道上游逛的,刚刚下完小猪崽的,一头花母猪发现了,他一遇到血腥味,就急不可待地奔了过来。它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它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一窝小生命,它需要食物,它需要营养,它遇见了鲜血,它张开嘴巴,它伸出舌头,喝起血来。喝完了徐小子的鲜血,它伸长嘴巴渐渐的向徐小子移来,它想闻闻躺在血泊中的徐小子,试探着徐小子是否能反击它,如果不能反击它,它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高喜拉着母亲赶到了,花老母猪见有人来了,还恋恋不舍地一扭一扭地回头张望着徐小子躺着的地方,摇着尾巴走开了。高喜的母亲慌忙的抱起孩子向徐家跑。高喜在后面跟着,“杀人了!杀人了!”喊声是那么的可怕,喊声惊动了整个屯子。人们走出家门看热闹,都想知道是谁杀了谁。大部分人都以为是贾洪杀了张凤娇,谁都没想到徐小子被杀了。 不知道是谁跑去地里找正在和社员们拔大草的徐结实和他哥哥徐基实,队长听说了此事,也马上下令:“收工。”全体社员慌忙往家跑。有的人边跑边喊;“快找大夫。”有的喊;“快去医院救治。”······ 跑在前头的徐基实,进门扑向了已经没有呼吸了的儿子,面如白纸,双眼紧闭的儿子,静静地躺在了炕上。妻子此时已哭的昏天黑地,她一边哭,一边叨叨着:“都怨我呀,我不应该去他家给孩子找铅笔呀,他是怨我找铅笔才杀的孩子呀,我家也没得罪他呀,孩子你死的好惨呐。呜呜······”徐基实推开妻子:“还哭啥?快救孩子!”他像疯了一般,抱起孩子就向外跑,还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也尾随其后。向公社卫生院急跑,徐基实边跑边喊,“徐小子!儿子!你醒醒啊!”人们抢抱着孩子,用最短的时间跑到了公社卫生院。值班医生一摸脉搏,听了听心脏,看看眼睛,摇了摇头说;“晚了,孩子已经咽气多时了。”徐基实一看孩子没救了,他突然大喊,“报案,快去派出所!” 在派出所民警问明情况后,马上组织警力奔往杀人现场,在屯子里,直接控制了贾洪家的里里外外,民警在贾洪家里搜索着,发现了屋里屋外的斑斑血迹,民警不许人们靠近杀人现场,贾洪家后院的街道上的一摊血迹也被警察看了起来,贾洪此时不知道去向了。 张凤娇很快也接到了丈夫杀人的通知,电话直接打到大队部,大队部的通信员去他妈家通知的她。她把孩子留给母亲照顾,风风火火的又赶了回来,民警把她控制了起来。询问起近日贾洪的情况。 张凤娇先是推脱自己:“他杀人与我可没有关系呀,他早就开始磨夹把刀了,我去找过贾洪他爸,让他们帮忙,我一个弱女子能整了他吗?”她一边擦这眼泪一边接着又说:“都有一个月了,我和孩子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问他啥,他也不说,就是磨夹把刀,开始时我没有想到他会杀人,后来看他眼神不对,头几天,我还用脚踢他的磨石,他差一点没把我杀了,亏得徐小子他妈来找铅笔,救了我一下,要不然,今天死的就是我呀。” 另一边的警察也在紧锣密鼓的记录着小高喜的口述经过。小高喜结结巴巴地向警察描述着他们和贾老师的关系,叙说着他们在贾洪家玩耍的经过,他说:“我……我们总来老师家……家玩儿,老师磨夹把刀,也没想到他要杀、杀我们,”他说着用小手擦了一把鼻涕。 民警在全体社员的配合下,前前后后地搜查贾洪,估计他跑不远,他有可能就躲在附近的庄稼地里,果真在他家前院的菜园子里,发现了他,他正畏缩在豆角架的下面,手里仍然握着那把夹把刀,民警立即上前抓住了他。 贾昌有一家乱了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贾洪的母亲几次差点背过气去,徐基实愤怒地冲向贾洪,他要杀了贾洪,他要为儿子报仇,民警们拦住了他,要他冷静,要依法行事,哪能你杀我,我杀你的,那不乱了套?不一会儿,县里公安局的刑警和法医也来到公社的医院的太平间,对孩子的尸体进行解剖检查,夹把刀割在大动脉上导致孩子死亡。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白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简直是太可怕了,白养活那么大的儿子了。”妻子叹息道。“是啊,徐家失去了心爱的儿子以后,悲痛不已,贾家儿子被抓,乱作一团。徐基实愤怒至极,整天蹲在派出所里,要求贾家给儿子偿命,严惩凶手,他两眼通红,眉头紧拧,妻子还一阵阵的哭泣,时而背过气去,人们还要为她掐人中,又是呼天喊地地叫她的名字,围观的人也都跟着上火,为孩子惋惜。 贾家自从贾洪被抓进去以后,贾昌有着急了,他一次次去县城,为儿子贾洪找大夫做精神鉴定,只要儿子被鉴定出精神病,死罪就免了。贾昌有发挥了自己铁嘴的功能,找到了县医院精神科大夫,去联系精神病院。最后他们形成了一个鉴定小组,给贾洪做了精神鉴定,确诊为初级精神病,有精神分裂病很长时间了,结果是没判死刑,住进了精神病院。 在被审讯期间,贾洪无论是面对着公安人员,还是医务人员,他都是一言不发,目光呆滞,面无任何表情,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徐基实,和妻子再三回忆,贾洪教自己的孩子,一向是疼爱有加,由于自己的孩子无论是言行还是容貌,都叫人特别喜爱,人见人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被他一刀给杀死了呢?这是为什么?他们寻找着被杀的理由。茶饭不思,他们夫妻二人的精神几乎都要崩溃了,一把屎一把尿的,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到了七岁,眼看上小学了,他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到儿子身上了,希望他们的小儿子能好好的读书,为家族光宗耀祖,可如今他竟然命丧夹把刀下,杀他的竟然是他的老师啊。 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满以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杀他们儿子的凶手不但不偿命,反而还住进了精神病院。徐基石的妻子,手里捧着儿子的照片,儿子在照片中那无拘无束的笑模样,当母亲的越看越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怎么就被人给杀了呢,她把儿子的照片贴在脸上哭,母亲和老姨还有一些妇女,都去劝她,毫无效果,有几个妇女反而被徐基实的妻子给感染了,也跟着哭了起来,眼泪一个比一个擦得欢。 徐基实的妻子姓赵,娘家是距离我们屯不远的一个村子,她父亲是个木匠,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老木匠看好徐家哥俩老实忠厚,就把女儿嫁给了老大徐基实,女儿还很争气,给许家生了一个小子,徐家哥俩也把赵家女儿视为家中的主心骨,赵家女儿也对徐家哥俩关怀备至,一家大人小孩都是其乐融融,沉浸在无比幸福和快乐之中。 赵家女儿手捧着儿子的照片,越哭心里越感到烦闷,只见她忽地站起身来,冲出门外,径直奔向贾洪家,后面跟着母亲老姨她们,可是她们速度不如徐基实妻子块,待她跑到贾洪家后一看,贾家房门上锁,人去屋空了。她又坐在贾洪家门外哭了起来,一边手拍着贾家的房门,一边声泪俱下地说道:“儿呀,你在屋里吗?你就在这里被杀的呀,你怎么就愿意来他家玩儿呀,也怨我呀,如果我不让他来就好了,我怎么就那么傻呀,呜呜······ “儿呀,眼看你就上小学了,上一年级了,妈把书包都给你买好了,你怎么就这么地走了呀,那天我要是不来给你找铅笔就好了呀,他是不是怨妈呀?他才杀的你呀。呜······呜”徐基实和徐结实也赶来了,母亲让他们俩,把徐小子的母亲拉回去,怕哭坏了身子,在徐家哥俩的苦苦劝说下,许家媳妇终于回家了。她回家后,将孩子的衣服全都找了出来,大大小小有几十件儿,孩子七年所穿的衣服都在这里,她一件也没舍得扔掉,睹物思人,她把孩子的衣服一件件的叠好,又装进了箱子里,她舍不得扔啊,她要一直留着。 人们也在背地里,偷偷地议论着: 明知道自己的丈夫有病,为什么不早早的救治?出了人命才送进精神病院?你张凤娇家又不是缺钱的人家,你们家有矛盾,就拿别人家的孩子出气?给别人家造成若大的精神痛苦,另外徐基实的妻子又绝育多年了,他们也给孩子办理了独生子女证。 徐基实找出了孩子的独生子女证,他们望着手中握着的独生子女证,苦苦的发呆。 又有的人议论: 你又是个校长,能说会道的铁嘴,什么都懂,可你儿子有精神病,你为什么不懂?儿媳找过你,求助过你,你作为长辈,应该帮助晚辈,拿一拿主意,出出谋,划划策,可是你一推六,二,五,这回儿子杀了人,你出头找人为儿子说情,帮儿子鉴定,给儿子开脱罪名。你算什么铁嘴?你又算什么校长?明知道自己儿子在精神上有问题,怎么还安排教学?拿人民百姓子弟的性命视为儿戏,可恶至极!我们应该告谁去?怎么告啊?究竟谁来为徐家的儿子偿命啊?徐家儿子的死难道就没有了说法?天哪!徐家小子!你死的好惨那! 全屯子人都在同情徐家,都为徐家失去了这么一个好孩子而深感难过,也为高家那个丑小子感到庆幸。 贾昌有为了转移目标,他把张凤娇告上了法庭,告张凤娇作为妻子不拿钱给丈夫看病,这才导致这样的一种严重后果。责任应该张凤娇一人承担。公公和儿媳对质公堂。他们拉锯式的,一次次开庭,一次次审理。结果让徐家看上了热闹,他们悲痛之余,又迎来了非常漫长的精神上的煎熬。他们太无奈了,他们心力憔悴了,他们怕触景生情,他们不愿意出屋。他们想,既然惹不起你们,我们还躲不起你们吗?我们就呆在家里吧,眼不见心不烦那。有人劝他们出去走走。他们说什么也不出去,他们看着儿子的照片说;“儿子,你好好的在此安息吧!” 张凤娇与公公贾昌有之战,长达一年之久,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孩子由贾家抚养,家中存款共三千八百元,给贾家作为抚养费,理由是:贾家想要回贾家的血脉。那是贾家的根苗,怕张凤娇改嫁后给受气。房屋也归孩子,张凤娇净身出户,张凤娇几次反驳都无效,她要抚养儿子十八岁,想和儿子相依为命,根本没想和贾洪离婚,可是事情已经闹到这种程度,她没办法不离婚,再者说了,他贾洪一住进精神病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他的精神病可都是由她引起的。那把夹把刀可是针对她去的呀!她幸好逃此一劫,她张凤娇怎能不离他而去?离开他那阴森恐怖的目光?毫无感受的躯体?表情单一的面孔? 低头在看一看自己,头不梳,脸不洗,看上去要比同龄大十几岁,这几年的苦难,哪是过日子呀?简直是经历了一场磨难,母亲为自己的不幸,愁白了头发,父亲的脸上增添了一道道的皱纹。他们还得收留自己,想一想就伤心,就落泪,偷着哭,不叫别人看见。 离婚前夕,贾昌有为了顺利抱走孩子,他事先找借口,打发小女儿去张凤娇的娘家把孩子抱了回来,然后贾昌有又暗地里叫小女儿把孩子抱到离家很远的大女儿家去了。这样防止张凤娇死缠孩子,使孩子哭闹不好照顾,办法果然奏效。 当张凤娇与贾洪办理了离婚手续后,张凤娇要求见一见儿子,可是贾昌有就是不让见,张凤娇去了几次贾家,都没有见到儿子,她流着泪离开了使他伤心的贾家。 徐基实,和徐结实哥俩气得在家里坐卧不安,徐结实说;“妈的,不偿命,我也去杀他的儿子!”徐基实一听,说;“不行,要杀,也得我去,你还没成家呀!”哥俩的密谋声让妻子听见了,她那红肿的眼睛里发出乞求般的目光,有气无力地劝说徐基实和小叔子徐结实,“别瞎说了,你要是杀死他家的儿子,你们可得偿命。你们又不是精神病患者,再说了,他们的儿子早就被抱走了,藏在哪里?你们也找不着啊!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就算是咱家欠他的吧!” 杀来杀去何时了啊?这又是一个法治社会,怎么容你乱杀啊?徐基实望着自己的弟弟,自从父母早年去世后,他就一手拉帮着唯一的弟弟,供他上学,把他养大成人,一手操持家务,自己总算成了家。有了一个心爱的宝贝儿子,谁料想,祸从天降,儿子没了。怎么能让弟弟在为自己失去生命呢?将来徐家还要靠他传宗接代呢,好好地活下去吧。想办法挣点钱,给他说上媳妇,成个家。他想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同意了妻子的说法,马上补充到;“是啊,就算咱欠他们的吧。他们也不好过呀!好好的一家,也散灶了,有个孩子也是没妈了。贾洪也不能向正常人那样了,活着也就是比死人多一口气了,和他计较也不值得。”“那咱呆在这多憋气呀!”徐结实不服地说。 徐基实妻子说;“不愿意住在这个屯子,咱们搬家吧。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咱再抱养一个,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句话点开了哥俩的穴位,他们心里好受了许多。 正文 第三十七章,服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孩子死的太惨了。”“那能怎么办,一个精神病患者,死也就死了,认倒霉呗,这些天来,接连不断的事情的发生。一个闹剧------自从尤凤仙大闹牛二的婚礼后,那得意洋洋的神态,那江桂琴愤怒的眼神。 一个悲剧------那徐家失去心爱儿子的愁容,那贾洪杀人后目然的嘴脸,那张凤娇面临被告又离婚的那种狼狈。再加上人们茶余饭后的种种议论,把我的心塞得满满的。尤凤仙不教学后,牛校长把她的班级交给了我来管理,我又整天的和几十个孩子在一起,琐事不断,不时还听上江桂琴骂上几句尤凤仙。 好在我家的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了。二弟,三弟都能挣工分了,我家有四个劳动力了。每年也不愁口粮款的问题了,还能给别人拉拽(别人家欠小队粮食款,烧柴款,我家帮助借给他们,然后他们有钱了再还我家。)我的心情多少有些高兴。 老师们在闲聊时说出来一件使我夜不能寐的事情,前屯老张家的孩子考上军校了,后屯老李家的孩子当兵提干了······ 我心也活了,面对眼前这些活泼,天真的小孩子们。我代课代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父亲的话语总在耳边响起;“家有半旦粮,不当孩子王。”我越想越没劲,晚上我躺在炕上眼望着房巴做起黄粱美梦来。 如果我要是考上军校,穿着军装上大学,我考文科大学,我学中文,搞创作,将来像军旅作家魏巍一样,随军写作,把部队那些感人事迹写成剧本,电影,话剧······ 如果我要是能提干,那就更好了。我先从当排长做起,率领战士们摸爬滚打地训练,将来到战场上发挥自己的才能。我们排都是神枪手,都是战斗英雄。我胸前带着大红花,那军功章挂满前胸,我一点儿一点儿地当上了连长,营长······坐着小轿车,身后跟着警卫员,回乡探家时,老乡们投来那佩服和赞赏的目光······· 如果我能考进部队文工团,也不错,天南地北地走,为战士们演唱。如果有可能考进八一制片厂,像表演艺术家王新刚一样。演那些让人们爱看的电影如《侦察兵》。父母,弟弟,妹妹们看到我演的电影,那该多高兴啊! 一幕幕令人开心的画面,把我带入一个美妙的世界里,我心潮澎湃,我夜不能寐,那一夜,我失眠了。我整整地望了一夜的房巴。 鸡叫时,我的神智才有些晃悠,母亲把饭桌摆上了,我才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母亲问我,“怎么才起来?好没睡好咋的?”我揉了揉眼睛说;“我今年年底当兵去。”母亲听了我没头没脑的话又说;“咋又想起当兵了呢?教学不也挺好吗?” 我说,“昨天不少老师说他们的亲戚都考上军校了。有的还在部队提干了。我这小学代课教师啥时是个头啊?又转不了国家正式教师,总挣点工分,如果要是考上军校,挣的工资比地方高。吃国家的,穿过家的。一辈子不忧愁,下辈子都跟着借光。”我信心十足地向母亲描述着参军如何如何地好。母亲听我说的头头是道,又那么幸事旦旦,忙她的活去了。“啥也考不上就白当三年大兵了。”母亲临出屋时留下一句让我闹心的话。 是啊,如果什么也考不上可咋办啊?家里的工作还扔掉了,部队里还呆不下去了。服兵役期满,自然就哪来的回哪去啦。我还得回农村种地,可我代课的教师工作可就没了。 我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我又陷入了矛盾之中。上班儿的路,走起来是那么的漫长,两条腿软软的,路走的也没劲儿。我手里还是拿来两本高中数学书,准备在学校复习复习。 主任兒老师见我手中的高中数学书,便问我;“咋的,想考大学呀?”我没吱声,只是笑了笑走进教室。由于时间长不摸高中教材,有些题都忘了,怎么也做不上。一来气,我打算放弃数学,考那几科:语文,政治,地里,历史。数学干脆不考了。考也是瞎胡蒙的,蒙多少分就是多少吧,再说了,如果命好,说不定我还能答对几道题呢,我抱着侥幸的心里,等待着招兵消息的早日到来。 父亲对我的选择有些不同意见,他说:“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当兵会有一定的风险,虽说是太平国家,可是当上了兵,就得听国家指挥,把命就交给国家,当国家一旦哪里有危险,有灾难时,就得去哪里,冲在前头,命令如山倒啊,向后退那是甭想。”我对父亲的看法有不同意见,我反驳说“要说危险,舌头在嘴里危不危险,周围都是牙齿,说不上什么时候咬伤了呢,我真要是为祖国牺牲了,我也还有三个弟弟在家里照顾你们,他们也会养你们老的,如果我真要是为国家献身了,我会得到应有的荣誉,也会为家人争光的,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呢,我还会立功受奖呢,就怕没有那样的机会呀。” 父亲一看说不过我,就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就知道抬杠。”他不和我唠了,弟弟们和妹妹喜欢我参军,二弟对我说:“大哥,你当兵去吧,家里有我和三弟呢,家里也不缺你挣那几个工分,在部队真要是能出息,我们也好借个光。”四弟说:“大哥,你先去当兵,等我长大了,我再去当兵,咱们比比看。” 我拍着四弟的肩膀说:“好啊,但是必须要好好的读书,不读好书,去当兵也白扯,现在不是战争年代了,部队是一个大熔炉,是一个锻炼人的好地方,根本不是爸爸所说‘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而是好人去当兵,好铁才能打钉。现在坏人也当不上兵了,思想不先进的,家庭出身不好的,部队也不要啊。”四弟的思想和他的学习是分不开的,他看的比较远。三弟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我是当不了兵了,你们都比我强啊。”我们都禁不住乐了,他是个大骨节啊。 冬天到了,征兵工作开始了,先是大队长,民兵连长进行调查适龄青年,我们大队给两个指标,兵种是辽宁省丹东市周桥部队,我们报名应征的有六人,要去掉四个,得在体检和政审完以后,才能排名次。我请了假去参加体检。 我们六人在大队民兵连长吴耀喜的带领下,骑着自行车来到县城体检。 体检我并不陌生,在八年级时,我就参加过一次体检,那时是空军滑行学院来招学生兵,我由于耳朵在洗澡时进了水,被体检出来了,没有过关,那次体检非常严,也非常细。我不知道这次体检能怎么样。 第一关是眼睛,我们坐在离视力表几米远的地方,看“山”字,“山”字的开口对着哪个方向,用手指出,或者说出,上,下,左,右。先是把一只眼睛挡住,用另一只眼睛看,然后调换,两只眼睛有不同的视力,我的眼睛都是1.5的视力,顺利的过关。 第二关是鼻子,闻三种液体的气味,有汽油,醋,酒精,看能否辨别出是那种液体。我的鼻子没有问题。 第三关是身高,我的身高是1.65.第四关是量体重,第五关是听力看能不能听到声响。第六关是验血,第七关是检查骨节,医生在体检身体时,摸被体检者各个关节。是否有大骨节病,佝偻病等。第八关也是最后一关,透视,检查内脏是否有病,这些我都一一过关。 在当时,我担心一点就是我的肝脏,原因是我以前得过黄胆型肝炎,活吃过泥鳅鱼,可是通过了体检,全好了,没问题了,我很高兴。即使当不上兵,我也乐,因为我心里有底了。我的肝是好肝,胆也是好胆,这是我多年放心不下的事。 全都体检完毕,听结果,我们大队的六名体检者,全都合格,回家等后消息。 我忐忑不安地一边上班儿,一边等消息,一天上午,民兵连长领着一个当兵的到我家里,进屋后,民兵连长向我们家人介绍了领兵人员,只见那个领兵的人,看看我家四周,土墙上糊的书纸,屋地也是土的,又见屋里没什么摆设,只是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这都是母亲过后告诉我的。 第二天晚上消息传来了,是小队队长告诉我的,“你没排上号,你排第三号,就差一号,人家就要两名,剩下的四名说是来年去。”他们劝我说:等来年的兵种也许比今年好呢。我听后,心里凉得透心儿,满怀希望的我,好像一头掉进了万丈深渊,我不服气,我去大队找民兵连长问个究竟,他最后给我解释说:“人家领兵的说你个子不如他们俩高,人家都是一米七以上,你才一米六十多,等着吧,等来年再去,我保证给你排第一号。” 回到家里,父亲劝我说:“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认真了,往往都是事与愿违,满肚子的花,就是开不了,还是没到时候啊,着急是不顶用的,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才行,只有那样,你的心态才能平静如水,因为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哪。” 我听了父亲的话惊呆了,我简直不相信我自己的耳朵,我的老父亲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语,老了老了,怎么还有学问了呢?我用一种亲配的目光看着父亲。父亲好像看出我在怀疑他,他摆了摆姿势道:“别忘了,我也是读过书的人,你的算盘和毛笔字还是我教的呢。这和下象棋一样,要统观全局呀,不要总看眼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耗子目光只顾眼前’。这些话你都忘了?” 我服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伤痛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连憋气又窝火的我,躲在家里过寒假,母亲怕我总是蹲在家里憋出病来,便劝我去四海店三姨家玩几天,过年再回来。 我一想也可以,一来出去散散心,二来看看大表哥,也不知道大表嫂回来了没有,她把孩子扔在家中,和别的男人怎么能生活下去呢?我要是见到她,非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不可,问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家里这几天,我也怕见到外人问我:怎么没当上兵呢?你家有问题?人们的瞎问,使你要多堵有多堵,填堵填的你都喘不过气来。 尤凤仙一天到晚的有手好闲,不时还总在大门前晃悠,母亲几次想叫她进屋坐,都被我拦住了。 “那时你不如娶了她。”妻子醋意十足的说了一句。 “娶啥呀,我没好气的对我妈说:“妈,你有点自尊吧,人家被牛文甩了以后,你没听她怎么说吗?人家说去县城找对象呢,她根本就没有把咱们放在心上,你还总是把自己看成咋回事似的。再说了,咱有那么贱吗?” 自从上次她大闹牛文婚礼后,我对她的看法一点也不好。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就那么能拉下脸来,像个泼妇一样,为了一个和自己说说唠唠的才两年的一位男生,就把自己毫不保留得敞露在众人面前。让人们品评自己,她竟然忘了她自己还是个姑娘。我从心里往外烦她。 公共汽车沿着诺敏河一直向下游行驶着,通往四海店的小火车已经停开了。水结冻后,上面有人赶着狗拉爬犁在行驶。 我都能清清楚楚地透过窗外欣赏着。看着狗拉爬犁,不仅使我想起童年的往事,历历在目。我和二弟上山砍站干,我们一起在山里赶杖,打猎。四姨夫爷的枪法令野兽们闻风丧胆,想着想着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 王玲玲自从上学开始就与我们形影不离,在学校时,一有难题就主动问我,当她从我这里得到满意答案后,她脸上那幸福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一笑俩酒窝是那么的俊俏,小巧玲珑的鼻子,像画中画的一样。使你久看不厌,久看不烦。 “什么?又出现一个王玲玲?还那么俊俏,你那意思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呗?”妻子更加醋意了。“你别生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安慰妻子说道。然后我接着说: “王玲玲一次次地来我家都是先站在门旁,然后再去北炕沿轻轻坐下,她脚上那双带有带子的蓝色布鞋,好像是活号码的,无论她多大年纪,她都能穿,她最爱天蓝色,我也是。 二弟说起我们搬家去山下时,她跟着搬家车走了很远的一段路,她是想随车来山下看看我,她知道我家一搬走,就再也没机会见面了,那时我们还小都不懂男女之间还有这种折磨人的思念。 恨我们那时太小了,还不懂感情这东西。可是如今知道了,感情又没有用武之地了。见不到她了,我曾经几次想去找她,可是没有这个胆量,怕她父亲那张带有麻子坑的脸,怕给玲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左思右想。 如果我去了呢?她见到我了,又是什么样子呢?她会一时心喜,有可能羞涩地扑向我的怀抱。又不可能,因为那时,我们离开还小啊!我们的感情还算是朦胧的呢。 “四海店的车站到了。”乘务员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又来到了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三姨和三姨夫都有些老了,他们的双鬓都已增添了白发,三姨怕冷,冬天一般情况下,是足不出户,一天三顿烧酒,无论是什么菜,她老人家都能喝上二两。 看她那喝酒的神态,宛若神仙步入凡尘一般。她见我来了,脸上出现了几丝微笑,“几年没来了?怎么又想起看三姨来了?”我一听三姨真是老糊涂了,这才一年多麻,怎么是几年了呢?我连忙答道:“三姨,这才一年没来呀,我想三姨和三姨夫了。” 三姨夫在一边插话说;“她一天就知道借酒消愁,不管人间的事了。”我知道三姨夫的话有含义,我忙把话岔开问。“小三呢?他的书念得怎么样?”“接班了,接我班了。”三姨夫回答。 我凑到三姨跟前,一边给她卷着旱烟一边问着三姨家里的情况,因为还没到做晚饭的时间,我坐汽车比小火车快多了,下午两点多就到四海店了。 坐小火车要在晚上才能到达。三姨夫和我唠了几句家里的事,三姨在一边开口了;“你不去看看你大嫂去呀?她又回来了,刚回来,我说你大哥不要她,离婚算了,可是你大哥说他舍不得她,有孩子呀,孩子找他妈妈。”三姨夫在一旁也补充说;“我也不赞成离婚,回来就好,说明她心中还有这个家,没忘了孩子。” 我听了三姨和三姨夫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赞同她回来,还是反对她回来。我想去看看大表嫂,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见了面如何打招呼,我只是在那里‘啊’了一声,没有动地方。半天才说;“等明天再说吧,我有点累了。” 我脱掉了棉鞋上了炕头儿。我又拿过来三姨的旱烟口袋,卷了一支旱烟,又递给三姨问:“你老人家身体咋样了?一顿还能喝多少酒啊?”“喝不了多少了,一喝就醉。腿脚也不听使换了,走路时还得扶着墙走。要不就摔倒,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三姨夫手里捧着一本大书,正在读着《隋唐演义》,我也没再去打扰他。吃饭后,大表哥来到三姨家,他是听他家的小丫头说的,我来了。我来时他家的大女儿在三姨家了,看我来后,她吓跑回家了,她有点怕我,我总逗她玩儿。 大表哥见了我苦笑着问;“教上书了?还没找对象吧?”我也苦笑一下回答说;“没找,没相当的。”“你还惦记王玲玲吧,她死了。是跳河淹死的。”我听后如五雷轰顶,耳朵里顿时‘嗡嗡’起来。“怎么跳河淹死了呢?为啥呀?”我瞪大双眼问大表哥,表哥也没有细说:“我也是听王玲玲的老叔说的,白天我碰见她老叔了。她老叔说王玲玲的弟弟来了,他也听她弟弟王百军说的。”我家在山上住时,大表哥知道王玲玲总去我家,我也和大表哥常提起她。 我有些急不可待了,我要立即见王百军,怕他走了。就恳求大表哥带我去见他,大表哥看看天色还早,就带我去了王玲玲的老叔家。 王玲玲的老叔家距离三姨家不远,大约有一里地左右,四海店是个小山城,有三个部门儿组成:林场、粮库、农场。自己场有自己的家属区,有的地方就乱了套,找一户人家很费劲儿。 人家居住得不够集中,所以我和大表哥左绕右绕才找到王玲玲的老叔家。此时在王玲玲老叔家的王百军有些认不出我来了。他先是愣了半天,等大表哥介绍完,他才上前一把将我抱住;“大友哥!”眼泪夺眶而出,我也两眼模糊。耐于在王玲玲的老叔家,有外人在,我还是强忍住悲痛,“长高了,百军儿,胖点了,毕业了吗?”“毕啥业。”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滔滔不绝的向我叙说起了他们家的事。 “自从你们搬走后,我二姐也呆在家里,一天到晚也抓心挠肝的,我爸妈看她那样,把她骂了一顿,骂她没有出息,年纪轻轻就有那种心思,反正骂的比这还难听,后来我二姐就到四海店来上学了,我爸我妈怕二姐跑了,就托人给二姐介绍对象,今年秋天,眼看快过八月节了,我爸给她领回来个三十多少的男人,说是绥棱县里的,是国营单位的,离过婚。有一个孩子,非要二姐嫁给他,二姐一气之下跑了,等我们追出去时,二姐没了踪影。哪知道她直奔大河来了,等我们感到河边时,二姐被大水冲走老远了。费好长的时间才把二姐的尸体打捞上来。” “我给她写的信她收到了吗?”我插话问道。 “她哪能收到啊?都被我爸截去了,信一到场子,我爸先看到,是海伦的信就给扣下了。”二姐也纳闷呢,她说:你应该给她写信的。 “那她怎么不给我写信呢?”我又忙问。 “写了,她寄信了,可是又给寄回来了。她给你寄出的信,都被我爸爸给截留了。后来她又写了几封也是如此。” 大表哥和王玲玲的老叔闲谈着什么,王百军还要说什么,看样子他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大表哥在那边总给我使眼色,我只好对王百军说:“今天不早了,你不是不走吗?能在这儿能呆几天吧?等明天,我还来,咱俩出去唠一唠。” 我和大表哥从王玲玲的老叔家出来后,大表哥问我:“回你三姨家吗?走吧去我家,你大嫂又他妈回来拉,整的你离婚也不是,不离婚吧,还不是,心里闹应的,像吃了苍蝇。看看孩子吧,怪可怜的,看看她吧,怪可恨的,不知我这心里啥时候才能顺畅些。” 大表哥的话,让我也深感同情,原来我还想等见到大表嫂后,骂她几句,损她几句,可是,当我听了大表哥的话后,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我劝起了大表哥来:“大哥,你的心情我理解,这一年来你又是当爹又是当妈,不容易,大嫂呢,也有她的难处,可能是我二姐没有了,她要在那里处理一些善后事宜,所以回来晚一些,凡事都不要太认真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咬死理儿,向前一点儿,寸步难行,放宽心,后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大表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许多。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坟前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第二天,我又去了王玲玲的老叔家,我把王百军约了出来,我俩漫步在四海店的大街上,他也向我打听了我家里的情况:“大友哥,你们自从搬到山下,生活的咋样啊?”“一言难尽啊!”我长出了一口气,望着脚下的雪路说道:“刚去农村时,都不知道烧柴咋弄,捡回来的包米茬子是带土的,烧不了叫人家笑话。农活不会干,着急。口粮不够吃,挨饿。不过还好,一路的坎坷,也闯过来了。现在好多了,我们大哥儿三个都能劳动了,都能挣钱了,父亲的病也有了好转。母亲的身体到不怎么好,她老人家可能是在山上住时,就已经积劳成疾了,但是也坚持做家务活。” 我一连气说出了我家庭的情况,紧接着又迫不及待地问起他来:“你二姐就那么容易的轻生了?跳河的决心就那么轻易的下了?我想听听详情啊。”说完,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王百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回忆说:“自从你们搬家走后,我家也在一年后搬走了,搬到了幸福公社后面的养鹿场。我爸在场子里开胶轮拖拉机,养鹿场在诺敏河下游的一个河套里,鹿场的周围被诺敏河环绕着,过了诺敏河穿过大山,不就是这四海店吗?要是有近路,我家离这四海店也就十几里路,比回咱们老家都近。 我家搬到养鹿场后,我们姐几个都很憋屈,,养鹿场一共才十九户人家。没几个小孩,相互还不认识,连个学校也没有。寄封信得去县城,去幸福公社的路不好走。要过一个小河叉子,还都是山路。只有一条去县城的路,来回都是坐我爸的胶轮拖拉机去县城。稍什么东西也是由父亲一人承担。你说你给我二姐写信,一是我家也不在种猪场了,二是寄来的信他们也无法转到养鹿场来。所以我二姐就根本无法收到你的信。在种猪场住时,你的信都让我爸给扣下了。她上哪能知道你寄来的信啊?”说着,听着。我们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街的尽头。我们又往回走,路旁的人家,过往的行人,向我们投来陌生的目光,我们全然不顾。他接着又说: “二姐也惦记着读书,她总念叨你,‘要是李占友在就好了,能帮助我。’父母一看她读书心切,就把她送到四海店林场中学。住在老叔家,学校没有食堂宿舍,老叔家人口多,住房也紧张,二姐有时去外面找宿住,在加上我老婶也总给二姐脸子看,说二姐什么也不干,就知道看书。 二姐长得好看,班级里有两个林场干部子弟,总给二姐写纸条,放学堵住二姐不让回家,非要二姐陪他们去山里玩,二姐不去,他们就威胁二姐,还往二姐书包里放死老鼠。二姐回去跟老叔说,老叔反倒埋怨二姐自己不正经,才招惹他们的。二姐吓得不敢上学了,老叔一来气就把二姐送回来了。二姐呆在家里又是生气,又是憋屈,她生气老叔冤枉她,她憋屈的是自己眼看要参加高考了,又是特殊时期后的第一次高考,她舍不得自己的书本,当她闲暇时,就拿过书本看上几眼。她在家无事可做,夏天去附近的山里采一些山货,冬天在家帮助母亲做针线活,做针线活时还总发呆,针总好扎手,大姐出嫁的那天,她哭了好久,她不满意大姐嫁的人和人家。”我插了一句,“什么人?什么人家?” 他停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又接着说;“大姐嫁的那个人,外戴个帽子,脖子还是歪的,整天叼着个烟卷,他爸是养鹿场的场长,官儿不大,规矩可不少。大姐夫喝多了说打大姐就打一顿,大姐也不敢说。脸上总有伤,青一块,紫一块的。二姐替大姐上火着急,可是大姐任命,她不埋怨父母,她说父母都是好心,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呀?二姐不服气大姐,她从那以后很少去大姐家。 有一天,二姐无事正在灯下看书,我爸喝的醉醺醺的回家,看二姐在看书,他对二姐说;“都十六,七了,一个姑娘家,不好好的学做针线活,将来嫁人谁要啊?伺候不了人家,还不挨打呀?”二姐气得书一摔出去了,我爸一看,借着酒劲追了出去,上去就是一巴掌,正好打在二姐脸上,当时二姐脸上出现了五个红手指印子,二姐要出走,她想往县城去,被父亲拉扯了回来。进屋后还要打二姐,被母亲拉住了。说句心里话,我爸太专制了,不拿我们当儿女。 我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想着,回忆着王玲玲的父亲,一脸麻子,也是歪戴着帽子,走路时仰着脸,把头抬得高高的,我们住在种猪场的几年中,我从未和他说过话。我一是怕他,也有些烦他。不就是会开车吗?牛哄哄个啥?我没瞧起他。 我们又走出了四海店,来到了林子边,我俩也有些累了,我们来到了一棵倒树前,坐了下来,我问他,“你冷吗?”他一笑说,“不冷,你还像以前一样,关心我。”他的一句话使我不仅又想起在一起玩耍时的情景。他身体不好,出门儿玩儿时,他总在我身前身后,看他很会来事儿的样子,又是大友哥长,大友哥短的叫着,我就总是呵护他,对此王玲玲也感谢我好多回呢。 我急想听后来王玲玲的情况,便又问;他用手套拍打着鞋上的雪说;不几天,我爸就用他开的胶轮拖拉机,拉回来一个姓何的罗锅比二姐大两岁,是个大夫,说是医学不错,开始时,二姐不知道是父亲给她介绍的对象。她也没加考虑,桌上桌下伺候那个罗锅,等那个罗锅临走时,和父亲的对话,被二姐听到,二姐整整哭闹了一夜,母亲怕出现意外,跟我爸说,把那个罗锅退了吧,我爸白吃了那个罗锅的两顿饭店。” “你那是个什么爸!”我气愤的插了一句。 “我二姐从那以后话语少了,总是拿着一本日记发呆。我想看她的日记,可她就是不给我看,我趁她不在家时,我找到了那本日记,偷看了几篇,都是写你的。写你们在一起读书时的事情。她日记中写到,“她想你。” 我听到这里时,我无法控制自己了,我几乎放声大哭起来,我站在那里捶胸顿足:“我是个窝囊废呀,我什么都不是呀,我真该死啊,玲玲!玲玲阿!你怎么就不坚强一些呢?等我来帮你呀。呜······呜······”我的嚎啕声怎么也控制不住,王百军看我哭的伤心,他也一边掉眼泪,一边讲得更煽情了。 “我们那个养鹿场,十几户人家,也没有一个像样的小伙子,就一个场长家的歪脖子,还让大姐摊上了。二姐的心思被我爸看出来了,他一喝完酒就对二姐说;“你相中的那个穷小子,现在不知道跑哪里要饭去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靠啥?靠脸蛋,将来找个好人家,(有钱人家,有权人家)能享一辈子福。”我二姐不服气的说了一句,“像我大姐那样,整天挨打挨骂,还不如死了呢。要是我,我就跳河淹死。”我爸一听气得直骂;“是儿不死,是财不散,你死去吧。算我前世欠你的!”我爸的话真让我二姐记住了,我二姐的死,实际上就是我爸给害死的。我二姐把话都流露出来了,怎么还要给她介绍那样的对象呢! 我爸是有点嫌贫爱富,他看不起穷人,可能是他自己穷怕了,他没过多久,又给我二姐托人介绍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还有一个孩子。家是绥棱县里的,说是一个国营单位的,挣国家的现钱,比二姐大十几岁。我爸说男大比女大强,男的大知道疼媳妇,逼着我二姐去和人家登记,去照结婚相。我二姐不去,他把二姐关在屋里,几天不准出屋,还不给吃的东西,后来我爸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二姐的日记本,我爸一气之下,当二姐的面儿扔灶坑里给烧了,二姐几顿没吃饭,身体有些打晃了,她嘴唇干巴巴的,她想到了死,她不想让父亲发现她的尸体她把窗户偷偷地拆了下来,从窗户逃了出去,等母亲割猪草回来,发现窗户开了,这才喊人找,等我们赶到河边时,发现了她一只鞋······ 我母亲急忙回养鹿场喊人,整个养鹿场也不过百十号人,我们顺着河流向下寻找,还用一张大鱼网,两边用人拉着兜捞着,我们一直向下游打捞着,从二姐掉鞋的地方一直捞出有五,六里路,结果在一个河套的拐弯处,我二姐被一个大树枝子挂住了,她是脸朝下趴在水里的,等找到我二姐时,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要是依照我爸爸的意见,都不找我二姐了,没就没了,他还骂‘是儿不死,是财不散呢’。可是我妈妈说什么也要找到我二姐,别人不找,她自己也要找我二姐的,再加上我大姐也坚持找回我二姐的尸体,屯里人一致认为我妈妈和我大姐的意见是对的,人心齐泰山移,要是听我爸爸的就完了。王百军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讲完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我听了王玲玲的悲惨故事后,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混蛋直至,可恶至极”。我的思绪还沉浸在王玲玲那里,我好向看到了王玲玲在诺敏河中向我们招手,我又似乎听到了王玲玲在诺敏河中在向我们呼救的声音······ 可惜,我们来晚了。 “你二姐的坟墓埋在那里啊?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想最后看她一眼。“就在河那边,走吧,我带你去,冬天过河不成问题。” 我们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王玲玲的坟前。坟地四周是杂草和各种树木环抱着,没有几座坟,坟头上,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当我第一眼看到不太高的坟头时,我一头扑倒在坟上,我用双手扒着白雪,白雪下面的冻土我怎么也扒不动了,我的手指流出了鲜血,我全然不知,我哭喊着:“玲玲阿,你在里面好受吗?玲玲阿,你李哥来看你了,你知道吗?你怎么就那么傻啊,玲······玲······呜······呜······我要是有男子汉的气魄,我早就应该来找你呀,可是我没有能力,只顾自己读书,考大学了啊,结果呢,还是名落孙山啊,早要知道如此,还不如来找你远走高飞呀,我心爱的玲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嗓音哭哑了,我的双手也冻僵了,我开始哽咽起来。 “走吧,天气不早了,我都有点饿了,李哥。”王柏军站在我身后拉着我说。我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步一回头,突然我眼前出现幻觉,王玲玲也是满脸泪痕的从坟头出来了,她向我们走来,我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我欲奔过去,被王柏军拦住了:“李哥,你怎么了呀?回家吧,你三姨还在家里等你呢。” 正文 第四十章 离家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眼看要过年了,我怀着沉痛的心情,离开了三姨家,踏上了归途。上次从三姨家回来,二表姐病嫁他乡,大表嫂抛夫弃子,我心如刀绞。这次闻听王玲玲噩耗,我痛不欲生。长久以来的思念,我所盼来的竟是绝命的消息。我坐在客车上,眼望车窗外,仿佛听到那诺敏河上传来的哭声,王玲玲母亲那哀嚎声,她含辛茹苦地拉扯,最后是还给她的是河中漂流的一具尸体------脸上仍然存留着对生活的向往,对未来的渴望的一具尸体。她不服父亲的命令,她反抗,她挣扎,最后以死来做结论,这是王玲玲的性格,一个倔强山里姑娘的性格。我默默的为她祈祷,让她在冥冥的世界里安息。把我们美好的童年一起带走吧。 没有小火车,公共汽车就是快,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到家了。我把王玲玲的事告诉了家人,他们也都非常悲痛,为王玲玲感到惋惜。母亲还掉下泪来:“多好的孩子呀!总来咱家帮我干活,她怎么就那么烈性啊?说死就死,死就那么容易吗?”母亲的话语中字字都饱含着思念。句句都透着悲伤。 过年后,牛文也上班了,他是接他父亲的班,他父亲把校长的位置转给了兒主任,江桂琴接替了主任的职位,我还是代理班主任。我边教学,边复习历史,地里等学科。一心为考军校做着准备。 十月份又到了,今年的兵种是步兵,地址是吉林省某地区。也不错,离家还不算太远。这次领兵的领导姓包,皮肤黑黑的,他是炮兵连的副连长,负责我们县的招兵工作,他得知我会拉二胡,又会写毛笔字,还会识歌谱,他很是器重我,在体检时他始终领着我,不少人认为我和他有亲属关系呢。 这次我在大队排了第一号,穿上军装那天,还给了我们几天假,允许我们走走亲,访访友,我去了老姑家,二姑家,二大伯家,就没去老叔家。他们给我拿钱,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块上海制造的宝石花牌手表的钱。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戴上了手表,还是夜光针的,晚上看点,方便多了。临上火车那天,我胸前带着大红花,排着队伍,告别了送行的人们,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踏上了我向往的部队征程。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的冬天,黑龙江省是寒气逼人,可是当我们步入吉林省境地时,天空阴的不见太阳,等我们火车驶进了兵站后,天空下起了毛毛雨,落在地上立刻冻成了冰,这一年的气候及其反常。我们在兵站吃了一顿连菜带饭混在一起的大米饭,香极了,吃过饭,我们又开始南行,当到吉林省,柳河县时,正是半夜十二点。我们下了火车,又上了汽车,当我们到了大郑家堡新兵连所在地时,都下半夜一点多了,到了那里,有几个老兵班长早己做好饭菜,我们又是一通吃,这次吃的不如兵站的好吃,炊事员把大茬子做糊锅了,有点串烟味,可我还是吃得饱饱的。 第二天我们新兵二班的战士,都没睡醒,可是起床号吹响了,我一看表,正好是五点钟,班长告诉我们,部队起床的时间是固定的时间,无论是春夏秋冬,都是五点起床,晚上九点钟就寝。我急乎乎的起了床,班长教我们如何做‘内务’,做内务最费时间的,就是叠被子,要把棉被叠得四楞的,芳芳正正的。褥单上不准有褶皱,平时不准在行李上躺着,在褥子上坐着都不行,只有听到就寝号声时,才能打开行李,脱衣进被窝。我们住的是地火龙床,(床下是用砖砌的跑烟的炕洞,向外散发热气。)床被烤的热乎乎的。床上铺的是稻草垫子,垫子上是一个毡褥子,毡褥子上是棉褥子,睡上去很舒服。 我们早晨穿上衣服,先是去操场跑步,跑完步回来进行整理内务。我们收拾完内务,洗脸,刷牙。我洗脸的速度比他们都快,因为我从不用香皂,肥皂之类的东西,清水几把洗完毕,我刷完牙,洗完脸给其他战士们到洗脸水,刷牙水。我想进步,好好干,一定要在部队出息出息,绝不能辜负家人对我的期望。 白天新兵训练队列,这是最基本的训练,首先是齐步走,跑步走的基本要领,两手提与腰间,听到命令‘跑’时,才能迈出第一步,这是班长在给我们上队列课时讲的,我都默默的牢记在心。正步走是最后的队列项目,首先要分解进行训练,踢腿,摆臂,都是见真功夫的,踢出的腿不准弯曲,脚尖尽力向前伸展,和地面保持平行,手握空心拳。前摆臂时,手不准超过衣服的第二个纽扣,,后摆臂时,摆不动为止。转弯时也很难,有不少战士掌握不好,以左脚为轴,转体九十度,右脚迈大步,然后左脚再用力踢出,这样队列走出去才有精神。 休息时,我们爬山,我问班长这是什么山,他告诉我们说:“这是长白山,长白山上有特产,人参,蕨菜,好多山产品,还养蚕,每年夏天满山坡都是蚕农,当你弯下腰在桑树叶下细看时,发现蚕蛹在不断的吞食桑叶。蚕农告诉我们,用火也可烧烤蚕蛹吃,我刚来时,很害怕那东西,没见过那东西,更不敢吃。”我听了班长的话后,心想,等春天到来时,我一定尝一尝。 晚上九点前这段时间,是我最难熬的时间,困的我不知趴在床沿上睡了多少次,因为我在家时,没有电灯,过着日落而息,日出而做的日子,人是随着太阳走的,可在部队黑天以后,还有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无法打发。如果连队要是有活动时间还过得快,如果是自由活动,大部分同志在给家写信,写日记。我也写日记,家信我来到第三天后就写了。 通过几天的队列训练,城市兵,和农村兵截然分开了,农村兵很少有人喊苦,喊累。可是城市兵的体质都差,把他们累得叫苦连天。我不但没感到苦,我还在大半夜偷偷的起来帮炊事班挑水,炊事班的水缸不是瓷缸,而是油桶做的,我个子不高,像水桶里倒水很费劲儿,挑完一缸水时,我就累的通身是汗了,炊事班里共有三个大油桶装水,三个大油桶装满水一共一千多斤水,每个油桶都能装三百多斤。我还没等挑到一半时,炊事班的同志就起床了,他们比我们起床早,要做饭,挑水等。见到我帮忙,他们很高兴。还把我帮忙的事汇报给了连长,包连长一直任我们新兵连连长,他在周末大会上表扬了我,我第一次得到表扬,偷着乐。 在部队里是过着有规律的生活,时间过得非常快,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新兵连要待上三个月呢,我们第一次在部队过年,连长要求每个班都要出节目,形式不限,我一个人出了三个节目,三东快书(赔茶壶)歌曲(驼铃)还有一段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沙家浜》里的军民鱼水情一场戏里的郭建光的唱段,(祖国的好山河寸土不让)引起了阵阵掌声。过年的那天晚饭,我们吃了十二个菜,但是不准喝白酒,啤酒只是一小碗。象征性的,战士们没有一个想家的,都很快活。 在我们班里还有一位同志姓商,叫商志安,他体质比我还好,在晚上做仰卧起坐时,他一气儿能做一百个,我连五十都做不到,他也很上进,他看我起床他也起床,他看我去炊事班,他也去。这样我们俩个人挑起水来快一些,没等炊事班人员起床,我俩就已经挑完。 我们新兵连,总共有一百多人,入伍的士兵有河南省的,湖北省的,辽宁省和黑龙江省的,我们的营房坐落在一个山坳里,这里的山很高,不像我家住的大山里,我家住的大山里是小兴安岭,没有这么高的大山,连绵不断,蜿蜒起伏,这里的山上,有的山上有树木,有的山上树么很少,全是石头。 顺着山路一直向南走是一个村庄,村庄的名字叫郑家堡,那里有一个小火车站,是长春通往通化的必经之路。距离县城,只有十几里地的路程。营部设在火车站附近,而团部设在我们新兵连的后山坳里,我们刚到新兵连不久,就去了团部,在整个团部的大礼堂里,有一千左右战士。 一侧是我们新兵,另一侧是老兵,欢迎我们新兵的会议还没开始,老兵那边就响起了嘹亮的歌声,从歌声中可以判断出有很多部落,每一个部落是一个单位,没一个单位有一个指挥,指挥的战士站在大椅子上,看他们的指挥水平,不亚于专业指挥家水平。他们指挥的越用力,战士们的歌声就越高亢,我被他们的歌声和那潇洒的指挥们迷倒了。我不禁暗暗的佩服战士们,真了不起:“日落西山红霞阿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是友谊把我们连接在一起······ 那节奏明快,令人斗志昂扬的一首首歌曲,拉开了欢迎新兵大会的序幕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面子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过了年以后,我为了让连长知道我要进步,我特意起早帮厨,这都是白天在和班长闲聊时,我问他;“班长,如果一个普通士兵想进步,不是象其他人那样,只是服兵役,服完兵役就回家那种,我是想存心长期在部队干下去那样的,得怎么个干法呢?”他想了半天才慢慢的说:“想长期在部队干的话,也就是留在部队,想在部队留下,最简单的方法是炊事员,再就是喂猪的后勤兵,每年都有志愿兵,不过每个营里只有几个人,指标不一定轮到谁。 班长是吉林省德惠县人,他叫谢玉和,略黑的皮肤,大眼睛,双眼皮,方鼻头,上嘴唇是红桃尖儿型的,牙齿很白,也很整齐,一米七的个头,为人很和气,他说话的声音是标准的男中音,他是来部队的第二个年头了,军事技术不错,选他来新兵连带我们新兵,他一般情况下不和我们什么都说,你问他了,他还要思索再三,才肯答复我们,看上去我们的班长很谨慎,怕是哪句话会造成不良后果似的。 我又问班长:“那我们想进步的话,都能从哪些方面入手啊?”他又是思索着说:“思想进步嘛,部队到没什么大事,分配任务时大家一起干,一起完成,看不出谁先进谁不先进,要想先进的话,就看平日的细小工作了。”我一听,细小工作,“可什么是细小工作呢?”我问道。“细小工作包括很多种,也就是说,像咱们农村人讲的,眼睛里要有活,不是死没喀实眼的,会来事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要把行动赋予实际生活当中去。 如:小从班里做起,帮助同志洗衣服,到刷牙水,洗脸水,洗脚水,整理班内务,擦拭武器,扫屋地,打扫室内卫生大到整个操场的卫生,冬天时扫雪,夏天时扫操场上的垃圾等,还有帮厨。” 好吧,我就先从帮厨做起。我打定主意,运好了劲,我先是起早,因为我有夜间手表,三点钟我就起床,起床时不能惊动任何人,我悄手悄脚地走出我们的宿舍,被站哨的发现了,问我:“口令”,我回答口令,然后说明我的用意后,我去了炊事班,在我去炊事班时,已经有一名炊事班的战士起来烧大锅了,一百多人吃饭的大锅,烧起来也不容易,要使饭不糊,火要烧均匀,只烧一个地方,非串烟不可。 当时我们是六角二分的伙食费,大部分是高粱米饭,少量的大米掺合高粱米里,菜都是萝卜,土豆,还有猪肉。早晨有时吃包子,喝豆浆,吃馒头也喝豆浆,战士们很爱吃辣椒面。 我初到炊事班,屋里亮着灯光,有两个大锅在炊事班北侧,烧火从北墙根有一个一米宽的过道,大锅台的灶口都在北侧,所以烧火的火夫都是靠墙,手拿着一个大铁炉钩子,一会打开灶门向里面看看火势,火势如果烧偏了,马上压媒,用炉钩子调理火势,以防把饭闷假生了,或是串烟了。他们的工作也不好干,如果出现假生饭,或是串烟饭,连长会批评他们的,全连战士也怨声载道的。新兵连的炊事班是一个老兵当班长,他指挥两名新兵做饭,一个新兵是我们公社临大队的房坤,他比我个子还小,一米五十八,走路是外八字,白天训练队列时,被连长一眼发现了,不让他走队列了,让他去炊事班报到,另一个是克山县的一个新兵,叫付伟国,他走起路来顺拐,左脚和左手同时出去,我们想学他,都学不上来,连长也笑了,也让他去炊事班报到去了。 他们两个人在炊事班长的带领下,起早贪黑的学着做饭,有时也累得大汗淋漓。挑水一项工作就够他们两个人喝一壶的了,房坤个子本来就不高,他的身体略有些发胖,行动还有点缓慢,再加上水桶稍大一些,他挑起水来,水桶的底部总是碰地,水桶一碰地,水桶里的水就向外撒一些,挑过两桶水之后,房坤的大头鞋就泼满了水,冻成了冰,当我去帮厨时,他一见到了我,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挑水这活对于我来说,不算陌生,因为在家时,我总是挑水,所以挑起水来不那么费力,只是铁桶太高,倒起水来不那么自如,后来炊事班长在铁桶下边放了几块砖,站在上面倒起水来就方便多了。 我挑水时由于时间比较长,掌握平衡是关键,如果平衡掌握不好,挑起水来就费劲儿了,走起路来脚步也不稳,当你掌握了平衡,两只手可以撒开扁担,自由的走路,炊事班长都夸我有两下子呢。挑完了水,我又去挑煤,一天也要烧许多煤,挑煤炭的时间也不短,因为新兵连的煤炭是放在砍下的仓库里,距离上砍有一百多米远,来回走路时还要注意不要把煤炭洒在路上,所以挑起来格外小心。 关于煤炭这种物质,我在家时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在家时,住在山上时,是烧木头,住在山下时,烧庄稼秸秆儿,学校时是烧包米瓤子,还有干树条,大豆秸秆等等。所以炊事班长总问他们俩:“你们在家时烧过煤吗?”他们俩也回答说:“没有烧过”如果没有烧过煤,就不掌握烧火的技巧,容易烧翻沙了(就是把煤炭底部的火弄到煤炭上面),那样的话,煤炭的火就快灭了,烧煤时不准乱捅灶坑,谁要是去瞎捅,炊事班长就会发火的。 炊事班长是辽宁省黑山县人,他姓王,叫王庆国,他好吸烟,每次做饭前,他都吸上一支烟,做完饭后他又吸上一支。他长着一双圆眼睛,圆鼻子头,白白的皮肤,浓浓的眉毛,小耳朵,小嘴,牙齿由于长时间吸烟,门牙有些发黄,他鼻子下方有一撮黑胡子,很逗人,像美国电影明星卓别林,他有时也很幽默,当我们去帮厨时,他故意逗我们这些新兵。 有一天,我们起得很早,他把水桶藏了起来,他事先把炊事班的门开开以后,他没有直接进屋,它藏在门后偷偷地看着我们,我们几个新兵进屋后,不知到干什么,站在那里发傻,他有些憋不住了,从门后走出来,还“哈哈哈”地笑着说:“我就是看看你们没活干时的表情是个什么样的,哈哈哈。” 因为我们这几个新兵都想进步,怕没有活干,没有活干,就没有表现机会,当你每次干完活后,就好像距离进步近了一些,换句话说,功劳簿上记下了我们一次功劳。炊事班长是想看看我们那一张张稚嫩的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刚一来帮厨的新战士,还真有点摸不着路,他们站在地中央,不知所措,如果炊事班长不给分配工作,还真是尴尬,这种事情我也遇到过,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还妨碍人家炊事员的事;一会儿这里“哗啦”一声,淘米水被倒进下水道里,一会儿那里“咣当”一声,一个土豆被扔进大铝盆里,再等一会儿,切菜的声音“咚咚咚咚”菜刀剁在菜板子上的声音,传出屋外,在黎明前的空旷的山野上空飘荡回旋。 帮厨是一种不干净的活,一般的战士不爱帮厨,他们也很少下厨房,因为炊事班的战士,都有套袖,围裙,大衫儿,鞋上面还有一层塑料布盖着,所以干起活来不怕水,而我们这些帮厨的战士却什么都没有,帮一次厨,就脏一次,有的战士说:“为个啥,挨累不用说,洗衣服多用的洗衣粉和肥皂的钱由谁来掏哇?犯不上,当两年兵算啦,回去找个工作,成个家完事儿了。”说这些话的战士大都是城市兵,他们当兵就是来镀金的,回去后都有工作,而我们这些农村兵就不行了,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回去以后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这些农村兵,都想拿当兵作为跳板,能够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 由于经常帮厨,炊事班长对我很好,他在打饭时,叫我把饭盒事先拿到炊事班里来,他在饭没有出锅前,(因为大米后下锅,大米熟得快,高粱米就熟得慢一些,)先盛出多一些的大米饭,然后再把大米和高粱米饭搅拌均匀,二米饭就是这么做成的。我吃着比别人多大米饭的二米饭,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可这是炊事班长给我的赏赐,我不能不接受啊,如果不接受,炊事班长会怎么看我,他会说我:坐轿哭丧,不识抬举,那可就糟了,白帮厨了。 我为了不让班里的其他战士们知道我这是搞特殊,我找借口说:“我在炊事班里和他们先吃了,先吃完饭后,还要削土豆皮儿。”班里的战士没有在意,我的谎言还真的起作用了,心里说:谁说帮厨是白帮,多吃点大米饭不也很好吗?当然了,这不是我帮厨的目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新兵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新兵连里,紧张有序的生活,使我无处不感到新奇,不超过一周时间,我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香喷喷紫红色的高粱米饭,掺杂着白花花的大米,闷出来的饭,在大铝盆里用饭叉子叉过以后,两个人抬着往屋地上一放,就看那二米饭在大盆里直发颤。吃起来那么可口,嚼起来那么香甜。 在家里时,我吃饭时总要考虑多省下一口饭,给弟弟们吃,不敢吃太饱了,如果是实在吃不饱的话,就吃点别的食物,如,土豆,窝瓜,黄瓜菜等。而这里不用考虑或担心省不省的问题,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每次吃完时,我都是最后一个吃完,倒不是我吃的多,而是临来当兵时,二姨夫对我说过,部队的高粱米饭很硬,大多数人当完兵回来后都落下胃病,你可要加小心,吃饭时要细嚼慢咽,胃病就不可能得上,我记住了二姨夫的话。 “嘀嘀,哒哒”集合号想起来了,这是晚饭后的紧急集合,班长告诉我们:“连里要开会。”我们跟着班长跑到操上场集合,连长查点完人数后,宣布命令,任命副班长。“二班副班长商永安。”我听后半天没愣过神来,其他班的副班长,我一个也没听见。脑子里有一百个为什么,不知道连长为什么任命他当新兵连的副班长,我们是一排,一排长姓李,叫李炳辉,我们是二班,还有一班和三班,每个班里有七名战士。 我们二班里的七名战士,有两名是辽宁锦州市的,一个叫黄可伟,一个叫刘海军,剩下的都是黑龙江的,有两名是克山县的,两名是海伦县的,一名是绥棱县的。锦州的黄可伟大个,白白皙皙的皮肤,长得帅气,也是大学没考上来参军的,他的身体素质也不错,思想也积极进步,他为什么没被任命上呢? 我以为黄可伟很有可能。另外一名就是我了,因为我是第一个去帮厨的,商永安是看我帮厨后他才去的,可是他都被任命上了副班长,这可是参军后的第一次当领导啊,只有能当上副班长,才能有机会当上将军啊。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表情也极不自然,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等散会后,我假惺惺的为商永安祝贺:“祝贺你呀!老商,你来部队还不到半个月,就当上班付了,真了不起呀。”他只是一呲牙:“有啥了不起,都是临时的,谁还干不了?你也能当班副。”我看他一眼,心想,都当上班副了,还撇清拉怪的,还什么临时的。你咋不让给我?你咋不说你当不了啊!嘴上那么说,心里说不上乐啥样呢,哼,真是口是心非。 那一夜我彻夜难眠,满心在部队好好发展一下,好好出息出息人,可是这第一步就失败了,还买了一块夜光表,为了就是早起床,比别的战士多干些工作,希望能得到上级领导的重用,这可好,连一个副班长的位置都没干上,还能出息个啥?完了,我没希望了。直接提干的希望不太大了。这让人家知道我连个副班长都没混上还不笑掉大牙?我没脸面对家乡父老了。我······ 不知不觉中我进入了梦乡。 “你连一个副班长都当不上,还拼命似的去当兵,家里的代课教师都不当了,你竟瞎咋呼,看你那一身家雀骨头,没福啊。”父亲瞪大眼睛,满脸怒气,损我时还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母亲唉声叹气地说:“当不上副班长,你就回来吧,赶快复原回家吧,也许代课教师的职位还给你留着呢。” 弟弟们也不理睬我,妹妹也不和我说话,我在家里被人唾弃着,我拼命的向外奔跑,离开这个家,我跑啊跑啊,我却怎么也跑不动,脚步一动也不动。 “嘀嘀,哒哒,嘀嘀,哒哒”起床号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发现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的行为和神态被班长谢玉和发现了,他是个很细心的人,他看出来我的情绪有变化。 今天早晨没有起早,没有去帮厨,行动还有些懒散,面部还有些困倦,显然是有些想不开了,出操时,由于我一夜没有休息好,所以跑起步来总是迈错脚步,还总是踩别人的后脚跟,我前面就是刘辉,他还总是回头看我,不是好气儿地问我:“你咋的啦?”我不好意思地回答:“实在对不起,我有些头晕。” 我咬着牙坚持,终于把操出完了,回来洗漱时,班长走到我跟前,小声对我说:“小李子,跟我来一趟。” 我跟着班长出去了,战士们都忙着洗漱,根本也没注意到我们;班长把我叫到营房的后面,对我说:“小李子,我看出你的思想有问题,是不是关于副班长的任命问题?我看你有些头脑,又有文化,如果你想要进步的话,这是最关键的考验,你可要经得住啊,不要让人看出你有什么企图,否则,你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会被人瞧不起的,并且你的工作也就白干了。” 说完,他转身进屋去洗漱了。我回过神来,明白了班长的话中之意,我尽量强装笑脸,调节我自己,使我从思想矛盾中走出来,我表现的更加积极,我不能让其他战士看出我的变化。我也不能陷得更深,不能自拔,我要振作起来,应该比以前更加努力才对。这一点小挫折算不了什么,脚下的路还长着呢。 我打定了主意,我脸上又出现了往日的笑容,见到连长时,比以前还要有礼貌。吃完了早饭,我们还是训练队列,分组训练,两人一组,从齐步走到跑步走,我由于昨天晚上睡眠不好所以浑身无力,训练时也打不起精神来,为了不使其他战士看出我的疲惫来,我拼命的坚持着。 班长谢玉和给我们讲解着齐步走的动作要领,齐步走时,迈步的距离不超过自己的脚的距离,距离的长度是从前脚跟到后脚尖处算起的,大家都掌握了这个动作要领后,走起步来,前后左右都很容易走齐了。不用特意去担心自己的看齐。非常容易走出了效果。我们一旦走齐了,就越走越来劲儿了。 我们照着班长的讲解训练着,他又给我们讲解了手臂的摆动:“手臂的摆动是自然摆动的,手是握空心拳的,前摆时手臂不像走正步那样弯曲,齐步走时,手臂是不弯曲的,前摆臂时,手不超过衣服的中线。(衣服纽扣)向后摆臂时,也是摆不动为止。”我们又按照班长的讲解练习了起来,走起来时,手臂也摆齐了。 跑步时,比其它两种走法难了许多,班长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讲解着:“跑步时,要注意听口令。当听到‘跑步’二字时,立即两手提于腰间,当听到‘跑’时一出口时,左脚随着口令踢出,手部前后摆时,小臂关节处要平放,不要上下摆,而是前后摆动的,摆动时,前不露肘,后不露手,(向后摆动时,手不露出身体部位,向前摆动时,肘部也不露出身体部分。)立定时,也很不好掌握,当听到‘立定’的口令时,正好落在右脚上,那样就跑齐了。” 我们一遍一遍的跑着,总是跑不齐,不是开始时不齐,就是立定时不齐。我也有几次跟不上口令,班长知道我因任命副班长时闹过心,没休息好,他也不责怪我,我也尽力的学习着。休息时,我故意和商永安开玩笑;“班长炸折了腿,班副玩了完,”这是《奇袭白虎团》的竹板书里的一段台词儿,商永安听了以后说:“你别让班长听见了,班长怎么炸折了腿?我玩完到没什么。”我急忙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儿。自己想着劝自己,可还是放不下呀。 休息过后,我们又训练起来敬军礼,军礼的动作不太好学,手的动作要利索,提手时要直上直下,将手迅速提到右眼眉的眉梢处,手指尖儿要伸直,对准军帽右边的帽沿处胳膊肘要靠近身体,不要仰的太高。我们一遍一遍的训练着,不一会儿,天空飘起了雪花,一会儿比一会儿大,战士们没有一个喊苦喊累的,雪花落在军服上不一会儿就落的厚厚一层,雪花落在脸上,立即融化成水,我们擦把脸,又继续训练。 晚上,连长把班长们叫去开会了,我担心班长会把我的情绪变化汇报给连长,连长对我的看法会一天一天的变坏的,最后他还把我安排在最苦最累的地方,等服役期满后,就让我复原回家了。 回家时连长还在我的复原鉴定上这样写道:该同志当兵目的不纯,他在部队服役期间所做的工作,都是有企图的,如果他的努力没有得到回报,他就会灰心丧气,这样的同志不可重用。我不敢往下想了。我在心里为自己默默的祈祷着,但愿班长不要把我的思想变化报告给连长。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小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转眼副班长的任定己经过去了一周多了,我记住了班长的话,一如既往的帮厨,专心致志的训练;起早还干些其他的细小的工作,除了扫院子,再就是给班里的战士们打回来洗脸水,冬天时,有的战士喜欢用温水洗脸,可我始终喜欢用冷水洗脸,温水需要去炊事班去打,冷水也去炊事班的,我一次打一盆回来后,分两盆儿,这样我们班共八名同志,正好打四次水,我们班里黄玉伟和刘辉两人,喜欢用温水洗脸,其他人喜欢用冷水洗脸。 我打完洗脸水后,无事可做,天还没亮,宿舍里不允许开灯,我就在走廊里看了一会儿书,走廊里是整夜的开灯,因为走廊里的两侧共有两个地火炉,炉子连着我们东西两屋床下的地火龙。 站岗的战士都轮番的照看地火炉子,防止熄灭,地火炉上有水壶,有时我拿水壶打水放在地火炉上烧水,可是人多分不过来,只能是烧些战士们刷牙的水。 我看着水壶,听着“哗哗”响的开水声,想起班长说的细小工作,其中就有一项挤牙膏,我何不给战士们的牙膏都挤好呢?等他们出完操回来后,自己洗漱方便了许多,想到这里,我静悄悄的进屋,把战士们的牙缸都拿出来,战士们的牙缸都一次排开,放在床头柜上有一块横板上,正好是放牙缸用的,下边是放枪的,我们新兵还没发枪,说是下老兵连給发枪,我们都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我一一的把战士们的牙缸倒满水后,又一一的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横放在牙缸上,每个战士的牙膏的牌子都不相同,首要的是要记住牙膏和牙刷不能搞混了,一个一个的挤,一个一个地放好,放的位置和原来放牙缸的位置相同。等战士们洗完脸,刷牙时自己去找。 这一切都干完后,我静静的边看书边等候起床号的吹响。当起明星还眨着他那疲倦的眼睛,挂在西南天边的时候,起床号声响起,“嘀嗒,嘀嗒”起床号声响起,我们新兵连后山那边,是团直机关的起床号声也传了过来,郑家堡火车站那边是老兵连,那里的起床号声穿过森林,越过高山,那一声声嘹亮清脆的军号响,在清晨的长白山谷汇聚在一起,奏成一曲悦耳的美丽动听的交响乐章。 随着这一声声的军号响,一座座营房也亮起灯光来。三五分钟后,“一二三四……”的报数声,和跑步的口令声“一二一……”连成一片,整齐的脚步声,“嚓嚓嚓”使整个操场沸腾了。“一,二,三,四!”······ 半个小时的跑步很快就结束了,战士们说笑着走进了营房,看见了自己的牙膏已经都被挤好,齐刷刷地摆在那里,先是有些惊讶,刘辉瞪大眼睛看着摆好的牙具说:“看,部队就是好,连牙缸都会排队,这不是老李的杰作吧。”我只是笑而不答,同志们吃惊地问我:“你怎么起那么早啊?你没睡觉吧?”商永安呲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说:“老李有夜光表,晚上能知道几点钟,到时候他就醒了。”黄可伟说:“老李,辛苦你了,谢谢呀。”我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客气啥,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同志们做点事情,我心里很高兴,根本没感觉到有多大的功劳之谈,看着同志们那一张张满意的笑脸,兴奋的眼神,我由衷的欢喜。商永安被任命新兵连的副班长后,他也是和往常一样,看我起床,他就起床。帮厨时,他抢着干,我也不和他争,他干这样的活,我就去干那样的活。他的到来,给我增添了不少麻烦,首先是吃小灶的事就难了,后来几乎就断绝了,怕影响不好。 帮完厨后,我先回去,给战士们到洗脸水,他不用我倒,他说,他自己倒,挤牙膏就更不用说了,刘辉和黄可伟两名战士都是城市兵,细皮嫩肉的,每次洗脸时,他们都用湿毛巾浮在脸上几分钟,然后用清水在脸上由下向上洗几分钟,最后把香皂打在毛巾上,然后再用毛巾轻轻地搓脸,然后再用清水冲洗,洗一次脸,要经过好几道工序,我看了都着急,不就是洗个脸吗?至于那么费功夫吗?‘三把屁股,两把脸,’洗三把脸是屁股,洗两把脸是脸。不过,我偷着告诉自己,人家到底是比我们年轻,皮肤也好于我们,怕经不起风吹日晒。 刘辉长的细高个子,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长长的眼睫毛,细细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笔直笔直的,有棱角的小嘴,太像女人了,一笑时还有一个酒窝。他那洁白的牙齿亮的都能照人似的。他看我天天给他挤牙膏,他高兴的时候总笑着看我,我更愿意看他。黄可伟是单眼皮,眼睛细长,也是小嘴,鼻子不如刘辉的鼻梁高,鼻子头还是小圆头,而刘辉的鼻子头是尖的,标准的西欧式的鼻子。黄可伟也很高兴,他为了报答我挤牙膏和打洗脸水,也常给我他家邮来的花生米吃,还有各种糖果,他家很有钱,可他不张扬,战士们都很喜欢他。 我们班里的常坤,长着鹰钩鼻子,三角眼,下颚还有点偏,个子不高,他轻易不和我们说话,瞧不起人那种感觉,可我们算是半个老乡,他是克东县的,而我是海伦的。 有一天我看着常坤的三角眼不对劲,他是用斜眼看我的,其他的战士也不像从前那样对我了,他们窃窃私语,看着我比比划划,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白天在休息时,班长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他讲的故事是有关挤牙膏的:“我也是听老兵讲的,一个南方兵很勤劳,他也是每天早起,帮厨,干些细小工作,其中是洗衣服时,他给其他战士洗衣服,用的是战士们的洗衣粉,肥皂,随便也把他自己的衣服也洗了,结果被其他战士知道了,说他占大家的便宜。” 我越听越不对劲儿,总觉得班长的话里有话,我说同志们的笑脸不自然了,我难道是做错了什么?听了班长的故事,我明白了,原来是怕我用他们的牙膏啊!我太冤枉了,我想直接找班长谈谈,可是又没有人说我用他们牙膏呀,你怎么问啊,我憋屈着,我想从此罢手,不再干这些低三下四的活儿了,费力不讨好,好心没好报,我的思想产生了激烈的斗争,我到底是继续干下去呢?还是到此一站呢?我默默地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个世界上做点好事就这么难吗?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先不刷牙,我等大家刷完刷牙时,我才刷牙,我亲自当着大家的面挤牙膏,特意给常坤看,他们有可能认为我小心眼儿,洗脸时不用香皂,洗衣服时不用洗衣粉,和肥皂,刷牙时也肯定是挤别人的牙膏,我真是冤枉死了,我想不给他们做好事了,不给他们打洗脸水了,就更不给他们挤牙膏了。晚上我自己睡不着觉时又偷偷地想。 第二天我找班长谈心了,我问班长:“你给我们讲的故事,是不是针对我呀?是不是怀疑我挤别人的牙膏啊?”我问班长时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委屈。班长听我直言不讳的问出来了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对我说:“占友啊,你不要多心,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自己走的正,行的端,人们会明白的,会有公论的。”停了一会又说:“不能因为猜疑影响你的进步行为,你如果就此停止,可能说你太小家子气,不成熟的表现,会被人不重视的。” 听了班长的话,我又问:“那怎么不使他们怀疑我呢?”班长笑了。 “你不已经都做出来了吗?你当着全体同志们的面挤牙膏啊!啥意思?同志们都明白。” 心底无私天地宽那,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常坤那种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他持着怀疑一切的目光看整个世界,他认为,人们只要做好事都有他的目的,都有利益的驱使,都是相互利用,哪有那么高尚无私的人物啊!他错了,有的人是为了报党恩,对人们的感恩,对国家的感恩,如雷锋,张思德他们,可是我…… 经过这一次事件无疑对我又是一次教育,怀疑我的人可能没有我想得那么多,那么深刻,我为我自己去干工作,为我自己去表现积极,在这一次事情中,使我感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越发的为我自己深感不安,为我的思想不健康,深感内疚和羞愧,实际上我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苍白,是那么的无力,要想使别人相信你,看得起你,你首先是忘掉自我,全心全意的把自己投入到为人民服务当中去,只有这样,才能像伟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纯粹的人。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上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又一个周末到来了,连长给我们放了一天假,允许外出,但是外出时必须请假,请多长时间假回来时必须进行消假,另外,请多长时间假必须在多长时间内回来,如果超假不归队,要受处罚的。 连长在我们没有外出前,对我们都一一的进行了讲解告诉我们外出时都需要注意些什么,如:在外出时军容风纪要严整,走路时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走横排时,必须是两个人,如果走纵队时,必须是三个人以上,走路时,步伐要整齐,摆臂也要统一,在街道上,不准吃东西,不准打闹,不准吸烟,不准喝酒,要有一个军人的样子,但是他就是没有告诉我们如何说话。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连长也没必要教会我们,下面的这件事使我们尴尬终生。 我们几个新兵想去县城玩一玩儿,我要理一理发,尚永安要买牙膏,刘辉也要剃头,我们请完假,就出发了,我们步行走到郑家堡火车站,才能上火车,到柳河县城只需十分钟,在火车上,我们因为时间短,也没有去车厢里面,只是在火车门口站了一会儿,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车外的风景,柳河县城转眼间到了。 柳河县城是一个不大的靠山小城,火车站在城东,我们下了火车,走出了站台,直接向西走,便是去城市中心,我们走的是正大街,如果是走到头,就到柳河县飞机场了,柳河县飞机场是军用机场,那里驻扎的不知道是哪里的空军部队,更不知道是那个飞行大队了。尚永安提出来去看飞机,回来时在买东西,我们都同意了。 我们大约走了三,四里地的路程,远远的听见了飞机的起落声音,有几架战斗机在柳河县城的上空飞行着,我们好奇地向飞机场跑去,飞机场四周有站岗的哨兵,我们被阻拦在了机场的外边。 一架架战斗机一会儿起飞了,一会儿又降落了,当战斗机起飞时,好像比汽车跑的还要快,眼看要离开地面时,飞机的前头开始逐渐升高,然后飞机的三个轮子逐渐向后提起,紧靠在了飞机的肚皮下面,和大雁飞翔差不多。 刘辉说:“飞机把轮子提起来是为了减少阻力的。”当战斗机降落时,三个轮子又伸出来了,飞机在跑道上跑一会儿以后,在飞机后面喷出一个大降落伞,是为了减少飞机的向前冲力,很快的,飞机就停了下来。 当飞机停稳后,飞行员们从飞机上下来,一辆大客车开到了飞机跟前,飞行员们上了大客车,很快几个身穿蓝裤子黄上衣的战士,立即跑过去对飞机进行检修,检修后,一辆辆军车牵着战斗机排成排,战斗机的前轮子,都在一条白色的横线上。远远的望去真像一个个威武的战士,昂首挺胸,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银光。 望着那一架架战斗机,我的思绪又飞回到了学校,那一年如果我要是被体检合格的话,我也开战斗机,听说战斗机的飞行员们每天都能吃上苹果呢,穿的服装也比我们好多了,我后悔,后悔我当初洗什么洗澡呢。要是我的耳朵里不进水的话,我就可以过关了,就可以当上飞行员了,驾驶着战斗机飞翔在祖国的蓝天上,那有多美啊!神奇透了。 “我没那命。” “没什么命?”尚永安听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便问我,我这才缓过神来,“啊,我是说呀,我们那年验空军,我只差一科没过关。”尚永安听了我的话后,也表示遗憾:“你还体检过空军呐?” 他惊讶地问了我一句。他没有读到毕业,我们根本就不熟悉,所以他也不知道我体检过空军。我们看过了飞机又向回走,不远,我们就进了一家理发店,因为我们都需要理发,部队里不允许战士们留长发,都是寸头,我们头一个月是班长给我们理的发。 进了理发店儿,理发员看我们还没带领章和帽徽,一眼便看出了我们是新兵,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女理发员,微笑着和我们交谈着:“你们都是哪里的呀?”“黑龙江。”我抢先回答道。“我们也是。”尚永安和刘辉也不约而同地答道。 “家在城里住还是农村住啊?”“农村,他不是。”我指着刘辉说。那位老理发员看着刘辉,眼睛像是钉在了他的身上:“多大啦?”“二十。”刘辉被看得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那你回家就有工作了是不是呀?”她又问刘辉道。“有。”刘辉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们俩就的种地了?”我看着这位老理发员心想:问题咋那么多? “种地不好吗?”我没好气地反问道。尚永安接着说:“不种地咋整,屎壳螂哭他爹,两眼墨黑。”他听了尚永安的话,觉得可乐,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我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话间我们理完了发,又去浴池洗了个澡,我们去的那家浴池不很大,那里的服务员代答不理的,因为那里的人见到当兵的是司空见惯的事,到处都是当兵的,其中还有些当兵的做了不该做的事,影响不太好所导致。 洗完澡,我们进行最后一项就是买东西,我们去了柳河县城最大的商店------第一百货商店,在一百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使我们目不暇接,都不知道买什么好了。 尚永安问我:“老李,你要买什么呀?”我被问的一时回答不上来:“都想买,又买不起,还不知道买什么呢。”在商店里还有空军,除了空军地勤外还有空军飞行员,那些售货员的眼睛都落在了飞行员的身上,哪里还有时间理我们呀? 我们来到了卖牙膏的柜台前,尚永安问:“哎,那种牙膏多少钱一管?”尚永安一连问了三遍,也不见她回答,我一看有点发火到:“问你哪!”我的声音很尖,也很高,那位女售货员把目光转向尚永安:“你跟谁“哎”呀?那你咋不回家和你妈“哎”去呢?还是当兵的呢,都给部队丢人。哼。”她那毒辣辣的目光,带有一种蔑视,从牙缝中还挤出一句话:“大头兵。” 我听了这句话浑身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大头兵怎么了?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大头兵,哪有你们的太平?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大头兵,你们还牛什么?” 我越说越气:“我们只是说了一个“哎”字,你就大发雷霆,我们那里的“哎”字和谁都可以使用,谁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 不少人围拢过来,看热闹来了,其中有一个围观的说了一句公道话:“不知者不怪嘛。都是新入伍的。出门在外不容易。”刘辉也笑着赔礼道歉,那个女售货员看了一眼刘辉气消了,贱了吧嗦地问:“买啥?”“牙膏。” 我们买完牙膏,走出商店,忘记了军容风纪了,也没有排队走路,我们只是边走边谈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我就是说了一个“哎”字,惹来这么大的麻烦,真没有想到。”尚永安怕我们回去把此事说出去,丢他的脸,因为他可是副班长啊! 我是黑瞎子吃大枣满不在弧:“我就“哎”了,咋地吧?有咱们白马王子在,说她啥都得听着。”我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商店,我们又都看着刘辉,刘辉又看看我们:“啥白马王子,红马王子的,他们对咱们当步兵的还是没有瞧起,你看那些飞行员,走到哪里都受欢迎,骂他们什么,他们都愿意听,咱们叫他们祖宗,他们还未必愿意听呢。” 我们三个人忘乎所以了,我们大笑了起来,我们忘记了队形。我们正在谈笑间,从后面走过来三个军人,他们的胳膊上佩带着袖标,上写道:“纠察”二字,并且是全副武装,我们傻眼了。 他们走到我们面前“啪”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名军人拿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记着什么,其中一个战士问我们:“你们是那个连的?” 我们如实地说出来我们的地址和连队,他们向我们讲解了军人应该注意的事项,尤其是外出时,要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给老百姓留下坏的印象,给部队造成不良影响,我们假装不懂的听着。 刘辉看着三个纠察兵恳求说:“同志,求求你们,高抬贵手,不要告诉我们连队,好不好?我们是初犯,下次坚决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了。”其中一个纠察说:“什么?不犯这样的错误,那你想犯什么样的错误?”刘辉知道自己一时慌乱说错了嘴,慌忙改口说:“什么错误也不犯了。”那位纠察兵看着英俊的刘辉说:“好了,下不为例,走吧。”我们立即齐声说:“谢谢!”我们也给他们还了一个军礼,虽然不怎么标准。 “你竟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也不早点儿说出你和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回事。”妻子有些不爱听我给她讲部队里的生活故事了,她要直接听我和那个女孩的故事,我笑着说道:“不急嘛,亮天还早呢,那个女孩儿马上就要出现了,好听的故事还在后头呢。”“那你快点儿说吧。”妻子催促我道。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豪言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们走在回连队的路上,我们在议论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尚永安一句话也不说,我劝他:“不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就当是被狗批呲了一下,有啥了不起的,谁还照着书本说话不成?再说了,谁知道“哎”字还有地方的差异呀。” 刘辉却说:“咱们出门在外,说话真的需要注意呀,说不一定哪一句话得罪人了。”尚永安听了以后长出了一口气:“嗨,我要是叫售货员同志就好了,可是我在家里从来没这么叫过,总觉得别扭。文邹邹的,我也没念几天书阿。上哪里懂得这些礼节呀。” 他说这些话时我们都很理解,刚一来部队时,连队领导应该对战士们讲清楚,免得出现一些不必要的不愉快,刘辉对我说:“语言的艺术,很了不起,它可以使你显得高贵,他也可以使你显得有脸面,会使人注目于你,他还会使人信服。所以说:“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 一九八〇年,二月末,我们新兵连已经接近了尾声,班长给我们开了班会,要求我们都有个精神准备,因为要去老兵连了,临去老兵连前,要举行一次誓师大会,所有的新兵都要集合在一起,每人都发言表态,白天训练时,我和其他战士们商量着怎么办才好,是去步兵连好呢?还是去炮连当炮兵,在有就是后勤兵,做饭也算是后勤兵。 我们在训练时听有的战士说:“步兵紧,炮兵松,吊儿郎当后勤兵,要想提干还是去步兵连,只要去步兵连才能练出一身好功夫,摸爬滚打才能样样精通。 我听着战士们的议论,我默默的盘算着,炮兵连长可能就是我们现在的新兵连连长,他有心要我去炮兵连,班长说他们连和他们步兵四连挨着,炮兵连缺少一个文书,(文书就是一个连部的班长,他管着连部的卫生员,司号员和通讯员,负责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副指导员的枪支保管,登记全连武器的号码,还负责抄写一些文件,和收发一些文件。)提干时也优先照顾文书。 我真有心去炮兵连,如果包连长真对我好的话,那我就有了提干的机会了,算我命好,如果也当不上炮兵连长呢?说了不算呢?我不就白去炮连了吗?如果他看不上我呢?他会安排我当文书吗? 我对包连长持有怀疑的态度,我有些担心起来,我不断地反复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他对我信任,对我有意思,想提我,为什么不给一次提升副班长的机会呢?他为什么提尚永安呢?他根据什么提升尚永安呢?我的头脑中乱成了一团,不知道是怎么才好了。 吃完晚饭后,我拿起笔来想写点什么,由于心里矛盾,难以下笔,我看到一些战士没写,他们可能是用嘴说,或者是没什么说的,也说不出来,这是我的猜想。 为了此事,我想给家里写一信,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等信邮回来,黄瓜菜都凉了,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说,父母不爱写信,邮信又那么不方便,所以我没写信。 我只是暗自思考着,分析着,判断着,我问了班长几次,班长都是一笑了之,他也不知道是去那里好,他怕影响了我的前途,他知道我有虚荣心,为了一个副班长还闹思想情绪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呢? 誓师大会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那是一个晚饭后的休息时间,集合号声响起,班长告诉我们说:“开誓师大会,集合,去食堂,都准备发言。” 食堂很大,三间大房子,能装一百多人,我们坐在食堂里吃饭时坐的板凳上,静静地听着指导员的讲话:“广大新兵同志们,你们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你们的到来,给部队又增添了新鲜的血液,你么年轻,有朝气,你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当兵,那么就请你们张开怀抱,热烈的去拥抱那美丽绚烂的明天吧!希望你们能够在新的世界里去奋勇拼搏,去闯荡,去发挥你们的聪明才智,把我们的部队建设的更加美好,下面就请大家畅所欲言,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誓师大会开始。” 掌声响起来了,好长时间才停下来,我鼓掌的声音最响,我的手都拍红了。 指导员讲完话以后,连长又开始补充了几句:“每个战士都要说,表一表决心也可以,一定要说心里话,但是不要许褚进曹营------一言不发。下面从一排一班开始。” 一排长看了一眼一班长,一班长又看了一眼他们班的一名战士,那名战士站起身来,走到前面,敬了一个军礼,便开始了他的发言:“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既然来到了部队,我就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部队,我一切行动听指挥,坚决服从党的领导,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不怕苦,不怕累,我要在大风大浪里锻炼自己,争取把自己锤炼成一个永不上秀的螺丝钉······ “我要像雷锋那样,争做人民的好儿子,不辜负人民的希望,我想去炮兵连,因为大炮放起来过瘾······他的发言引起了全场的一片笑声。还鼓起了掌;我看连长也面带笑容地看着那位战士,那位战士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敬了一个军礼,他又接着发言:“我妈说了,她要我立功以后再回家,如果不立功就不许我回家。”又是一片笑声,因为回不回家不是你说了算啊。“我妈还说,只有立了功,我才能有成家的权利······ 全场哗然了,我也实在憋不住了,我开怀大笑起来,班长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即把大笑改为微笑了,我意识到了,我有点笑话人了,不谦虚了,这一点我给忘了,不过他也太使人发笑了。我想一想就憋不住笑。 好玩儿。 会场上的气氛,被那个战士弄活跃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发言,字字硬如钢铁,句句坚如磐石,那一张张还未完全脱掉稚气的脸上,洋溢着充满信心和理想的神情,看得出,他们是热血沸腾,从他们的身上,我可以看出,只有中国人民才能有这样的钢铁战士,来之能战,只有中国人民,才能有这样的军队,战无不胜。 我被他们感染了、鼓舞了、激发了。 “李占友!”“到!” 我挺胸抬头,我步伐坚定,我来到台前,我利落地给大家敬了一个军礼,我也铿锵有力地发起言来:“尊敬的领导、亲爱的同志们、你们好!我叫李占有,来自黑龙江省,我家住在农村。 讲到这儿时,我把声音放低了。“我原本出生在阁山脚下,诺民河畔,出生后不久,因火炕上茶,着火差一点没被烧死,是部队的一名排长把我救活的,最后是他给我起的名字,叫李占友。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对军人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后来那支军队移防去了海南岛,我在大山里度过了我美丽的童年,后因父母有病,来到山下,我努力读书,正赶上了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制度,我荣幸地登上了考大学的考场。 可是,由于成绩不佳,名落孙山,父母劝我回校重新复习,由于种种原因,我还是弃学从军了,我想在部队发展,因为部队就是大熔炉,他能把我们百炼成钢,话又说回来,谁人没有私心哪? 我在参军前,是我们大队小学校的一名代课教师,我教的是音乐课,有一天,老师们议论起他们亲属都考上军校了,还有的也被提干了等等。我开始活心了,父亲说:‘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后来我说服父亲,我还提起救过我的那位排长,父亲同意我参军了,我也对母亲说过,等我到部队提干了,比当老师要好得多,因为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军人,吃国家,穿国家,工资还比地方高,到时候把你们接到部队去,让你们也过一过部队生活,那有多好啊? 理想归理想,事实归事实,我自从来到部队以后,同志们那种高尚的情操,忘我的斗志,无处不教育我,无处不催我自新,我真正地看到了。 我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我不能好高骛远哪,我要从头学起,我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人们都说步兵紧,炮兵松,吊儿郎当后勤兵,我不想去松的地方,更不能去吊儿郎当的地方,我要去紧紧张张的地方。 我不想靠我个人关系去一个松散的连队,去享清福,我要去步兵连当一名钢铁战士,都说步兵苦,步兵累,可是再苦再累我不怕,我要学会摸,爬,滚,打,只有那样,我才能有本领去保卫我们的国家。 也只有那样,我才能对得起曾经救过我的那位排长,以前我有过私心,可是通过这次誓师大会,我把我的不足都抖落给大家,请同志们批评指正,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坚强的信心,我,要去,步兵连!······ 我的发言,使包连长很无奈,我发言时也用斜眼儿看他,他直皱眉头,我心里明白,通过这次大会的发言,我是去不了炮连了,去不了炮连,我也就没有什么后门儿可走了,包连长毕竟要提我当文书啊。 我的豪言壮语赢得了全场的掌声,战友们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我的情绪高涨到了极点,此时如果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是在所不辞。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哨兵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新兵连里,白天不站岗,只有夜里站岗,每名站岗的战士站一小时,头几班岗哨还好说,就怕后半夜站岗,当你睡得正香时,听到了叫你的名字,“换岗了”你非常生气,不起床吧,空岗。“空岗能咋的呀?” “那还了得,如果被查岗的连长或指导员发现了,谁漏岗谁就被罚,第二天还要站岗。这是小事,如果漏了岗哨,有坏人破坏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特别是那些想入非非的人们,想偷些枪支弹药,回去好干些打砸抢等犯法行为,班长说以前有过此类事情发生,还有的坏人和部队哪个同志有仇,就跑到部队投毒。 连长告诉我们夜间站岗,重点看守的地方有:井台,炊事班,战士们住的宿舍,因为枪支都在宿舍里。 我们新兵连站岗也背抢,一个班里只有一支半自动步枪,带刺刀的,平时归班长管理,我身背着刀光闪闪的步枪站在院子里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地方。 有时不知道谁家的狗半夜找食吃,偷偷地溜到山上的营区里,在炊事班的房前房后转悠。我端着步枪,步枪上的刺刀,说是刺刀,实际上是军刺,没刀,这种军刺只能用军刺的尖扎人,它不能砍东西。 狗看着我端枪吓唬它,它也害怕不情愿地溜走了,还跑一会儿,一回头,不知道他又跑到哪个营房去寻找食物去了。 前半夜的岗哨,人们还没太困,站岗象玩似的,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如果是下半夜,当你刚刚入睡时,再被叫醒,热乎乎的身体钻出热乎乎的被窝,你想想,再站一个小时的岗,回来后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因为你的神智刚好清醒,可也站岗站的精神了。 一个小时到了,换岗了,换完岗后,重新再去睡,一时半会儿难以入睡,我有时瞪着两只眼睛,看天花板,有时把头盖在棉被里,让一天的疲劳帮我慢慢入睡。 好在站岗不是天天都站,一排站一天,二排站一天,三排站一天,这样的话,每个排都隔两天站一次岗。起初是极不习惯,可是后来也不觉得怎么样了。 有时的夜晚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有时繁星点点,有时皓月当空,我试着借着月光可以看书,能看清书上的字迹,我很高兴,因为有雪光和星光,月光三光辉映,使营区的夜晚格外的宁静,美丽。 我在军大衣兜里揣着一本语文书,接着月光可以背一背古文,诗词,什么的。“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什么,“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我边背着李白的诗边想着李白的年代,遐想着他斗酒诗百篇的情景。沿着严格的军纪来讲,站岗是不准溜号看书的,我也没有总看,只是偶尔看两眼,为的就是打发这难熬的一小时。 我们新兵连在晚上就寝前,班长都从连队那里领回口令来,部队的口令是一天一换,比如今天夜里是‘东方’,明天夜里是‘长城’…… 连部下达口令都是连长编的,所以全连战士只能是自己记住了,不准外传口令,不能让外人知道了,特别是地方老百姓,临连队的战士也不能告诉,一个连队一种口令,都不一样,但是为了统一,有时口令是团里下发给连队的,全团是一个口令。 我们站岗的哨兵,如果发现有人在活动,首先发问:“口令!”对方听到后马上回答:“长城”当我们哨兵听到对方的正确口令后,便可放行。否则不准人活动,必须上前进行严格盘查。 班长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夜间站岗的故事,他说:“那是我刚入伍的时候,连队也是这么站岗,可是我们正赶上对越南自卫反击战,全军备战,当我军对越南打响第一枪开始,我们就一直准备北上,所以晚上站岗时,就特别严格。 有一天半夜十二点多钟,一个新兵非常紧张地注视着营房的房门,突然见一个人慌里慌张的向营房的房门跑去,那位哨兵喊了三声口令,不见回答,那个哨兵急眼了,“坏蛋!” 那个哨兵的头脑中第一个想法出现了,肯定是坏人来偷武器的,不行,我不能让他成功。想到这里,只见那位哨兵一个箭步窜到那人背后,抬手用刀就扎了过去。 那人妈呀一声,扑进营房的走廊里,走廊里有灯光照亮,借着灯光一看不是别人,而是他们班的一位老战士。 由于拉肚子,天冷,他没穿棉裤出去上厕所,出去时,哨兵没注意。那位老兵拉完肚子冻得够呛向回跑,没顾得上回答口令,结果挨了一刺刀,好在没有扎到五脏上,只扎在了五脏的空当了,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好了。 原来站岗的哨兵,没有发现那位老兵出去上厕所,回来时那位老兵才被发现,该着那位老兵有此一劫,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听了班长的故事,我们都为那位老战士感到庆幸,为那位新兵认真负责的态度深感敬佩,但愿我不能遇到这种事情,那也太危险了。我们站完岗哨时,下一个站岗的人是谁,你要先记住他是谁,看好他床铺的位置,不能叫错人了。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本来不是你站岗,结果站岗的哨兵偏把你叫醒,“哎,换岗了。”当你睁开眼睛时,一看,叫错了人了。你很生气,但是又不能说什么,都是互相理解嘛。何况他还说一声:“对不起”呢。 我们换岗时,屋里不准开灯,也不准有亮光出现,九点以后,所有的灯光全部灭掉,整个营房区一片漆黑,有个别读书的战士,就得钻进被窝里用手电筒了,手电筒的光亮也不准外漏,要用棉被盖得严严实实,连长来查铺时,都难以发现。外面谁也看不出来,原来被窝里还有人在偷偷的看书。这种方法我也想用,苦于自己没有手电筒啊。 假如自己有手电筒,可是电池又成问题,一小时电池就快没电了,那得费钱哪。所以我也不用手电筒看书,如果到时间休息了,我马上就寝,从不拖延,因为白天的时间就够你学习的了,不必再开夜车了,到就寝时也很累,一心想睡觉。 我在换岗时,悄悄的进屋,轻轻的走到接班站岗的战士那里,看准人后,才趴在身边小声说:“换岗了”,其他战士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的举动也是静静的,战士们根本也发现不了。 还是有的战士不管不顾的。他在换哨时,只想着自己的困倦,只想着自己的寒冷他心里只顾想着:总算熬过了一小时。大头鞋那“巴达巴达”的声响在走廊里“咣咣”直响。 进屋后,“该换岗了!”人还没到换岗的那位战士身边,大嗓门儿地喊了过去。其它战士都被他的喊声惊醒了,班长有时说了句:“小点油门。”说完后他又翻身睡了过去。好在战士们没有神经衰弱,否则那可就惨了,我们班里刘海军的嗓门就大,加上他个子大,走路时的大头鞋落地的声音也大,班长说了他几回,他也没记性。 换岗时,我们要摸黑穿衣服,因为是不准打灯,那样会惊动其它战士。有时候,由于一天的劳累,战士们的觉又大,睡起来就不容易叫醒,叫醒后,站过岗的战士就去脱衣钻被窝了,而那位睡眼朦胧的战士,稀里糊涂地把身边战士的军装给穿上了,一米七的个头,结果穿上了一米五的军装,等去了操场后,军裤不舒服,还露着脚脖子呢,他这才发现自己穿错了衣服,这种事太多了,有时候令你捧腹大笑。 在部队里,不是所有的士兵都那样精明,细心,不是所有的士兵都能把自己的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有不少战士大咧咧,他们刚入伍时军帽随便扔,他们有时进营房后,把军帽一摘后,随手一扔,军帽上床了,把平整的褥单子弄出了褶皱,班长发现后,还要命令他们把褶皱的褥单子重新铺平,他们不管不顾的工作作风,不是一两天就能改掉的,所以出现了一些可笑之事,也不足为怪。 新兵连里还有许许多多的有趣的故事发生,只要你用心,就能捕捉得到。下地穿鞋时,也可能穿错了鞋,由于没有睡醒觉,迷迷糊糊的战士,在黑灯瞎火的宿舍里,只能是用脚一趟,碰到一双鞋就穿上了,鞋带也没系,就出去站岗了,脚一般大的还差不多,如果是差得太多,可是那些差得太多的战士,就得重新回宿舍找自己的鞋,因为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我也穿错过,我身边的战士在睡前把他的鞋放在了我的床头前,我换岗时,没加思索就穿上了,结果感觉不一样,才知道自己穿错鞋了。 我们站岗时都需要穿军大衣,军大衣是羊皮大衣,很暖和,实在太冷时,我们可以走动,活动活动腿脚,班长也说过:“当兵的第一关就是站岗。只有站好岗,才能当好兵。”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挂钩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挂钩”在部队就是和附近老百姓家的女孩搞对象。一九八零年三月一日上午,每个老兵连队都派来了接新兵的同志,我们都打好行李整装待发,来接我们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新兵连的二班班长谢玉和,我和班长向老兵连走着,心里对老兵连有种种的猜想。 我被分到了步兵连:二营,四连,我们的连队和炮兵连紧挨着,炮兵连在我们四连的西侧,下坎儿是步兵二连和五连,西侧的下坎是,机枪连和通讯连。我们这个营共有六个连队,营部在距离我们营房不到二里路的郑家堡火车站附近,我们一行二十二个新兵跟着班长说说笑笑地走着,当我们来到二营四连的时候,四连连长和指导员带领战士们,早已排成队,敲锣打鼓的等我们的到来,我们雄赳赳地走进营区后,班长的一声口令:“立定”使我们停在了操场上,连长手里拿着名单,来到我们新兵队伍前面,他是个山东人,口音还没改,他操着山东口音宣读着我们的名字:“李占友,二排二班。”“尚志安,二排三班。”······ 我们四连的连长姓巩巩固的巩,名字叫巩如君,三十出头,红脸,有点圆圆的大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小鼻子,小嘴,一米七十多的个头儿,稍稍有些发胖,指导员叫马梁伟,吉林省人,很少有笑容在脸上,皮肤黑黑的,副连长叫李玉范,黑龙江省的人,瘦瘦的身材,中等个头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尖尖的鼻子,门牙有一个是短的,白白的肌肤,他的眉头时常皱成川字型,他很有心计;副指导员姓王叫王明高,他是四川人,小个子,和我差不多,一米六十七,八左右,他长得心慈面善,齐鼻子头,圆圆的眼睛,小嘴儿,有点都牙齿儿,他的身材是不胖不瘦,说话的口音,有些不象四川人的口音了,他普通话说的很好,他和战士们的关系搞得很好,战士们也都喜欢他。 真巧的是,班长还是谢玉和,副班长换人了,他是四川老兵,名字叫罗海生,他胖胖的身体,大大的眼珠子,黑黑的胡须,他一说话我就想笑,班里还有一个四川老兵,他叫沈红宝,他个子还不如我高,鹰勾鼻子,大嘴叉,希希的牙齿,小眼睛,单眼皮儿,瘦瘦的身体,他比我早一年当兵,不太聪明,干什么活儿都不会干,比如:打背包,别人很快就打完,可是他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叠被子,我们都开始洗簌了,他还在床上坐着,还“吭哧吭哧”地转动着身体,他和罗海生挨着,有时候老罗帮他叠被子,他俩是老乡啊。 班里还有两个老兵,李树斌是吉林省俞树县的,他家住农村,他长得黑黑的,平时总爱写字,他的字写得好,今年年底复原,他脸上总有愁云出现,说是他家里有一位病母亲,类风湿,什么也干不了,盼他回去说个媳妇持奉老人,可他又不愿意回去,他说:“回去以后,也难找对象,我的组织问题还没解决,没法回去呀。”有时我们也替他发愁。最后一位老兵是内蒙古通辽的,他叫赵世安,我们有时叫他‘小蒙古’,因为他长得比较小,又好顺竿爬,个头儿和我差不多,我俩好在一起摔跤,他总说在他们那里摔跤是他们的荣耀,一个男子汉有没有阳刚就看摔跤,我不服他,他也不服我,我俩常在一起摔跤,有时候我的双手都伸不开了,他也是。但是我俩不分胜负,他跪在那里,我也跪在那里,他站起来我也站了起来,几个回合下来,我俩谁也动弹不了,脸色煞白,我们两个人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因为我俩摔跤,把我心爱的军上衣都扯坏了。 我们班里的新兵有三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湖北人,他来自武汉,大高个子,足有一米八零,说话时嗓音略粗,“哄哄”的,不胖不瘦的身材,无论与谁说话都是先笑后说话,对任何人都有礼貌,从不出口伤人,一看就是一个读过书的人,他还真是考上大学的人,可他却只想在部队里发展,他是拿着大学入去通知书来当兵的,他已经做好了考军校的准备,他说:“地方的院校没意思,如果考上了军校那有多过瘾那,我想当将军。”我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我们也都祝愿他,支持他,希望他的梦想早日成真。另一个新兵就是辽宁省锦州的黄玉伟了,他也是考大学,没考上才来当兵的。我和他床挨床铺挨铺。 自从下老兵连后,尚志安的副班长就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他的脸上照样挂着以往的笑容,他还是那样积极,还是那样上进,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思想动摇,我真看不透他了,他好像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似的,他就是他了。有时候他问我:“你们班咋样啊?”我回答说“挺好的。你呢?”他也是同样的回答。我问他:“你还坚持做仰卧起坐吗?”“坚持,一天不做难受啊。”我暗暗佩服他,我高兴时才做,不高兴就不做了嫌做得太累。 我们一下老兵连,就给发枪了,都是半自动步枪,我们进行练习的第一项,就是如何背枪,主要动作是:右手拇指顶住枪带,右手的其他手指抓住枪带,用力轮枪,向右肩膀轮枪时,越用力就越好,枪按着指定位置到位。做这个动作时,肘部顶住腰间,不要离开,这样做起来动作才能齐,口令是:“背枪!”“放枪!”我们一遍遍的练习,班长一次次的验收,终于我们三个新兵能和老兵统一了,动作也整齐了。 早晨起床时,四川老兵罗海生给他的老乡出个法子,让他的老乡沈红宝用一块木板叠在被子里,省得费力去弄平被子时,总也弄不平。沈红宝比以前快多了,后来有不少同志按着老罗的办法去做,可是我不用这种方法,我直接就能弄平被子,主要是记住每次跌棉被时的记号,总在一个位置叠被子,棉被自然就出现印记了,叠被时也顺手多了。 老罗是个热心肠的人,他在休息时常给我们讲解当兵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不要用武器开玩笑,不用枪对准人,平时站岗时要记住口令,等等。他还给我们讲了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的故事,也就是去年当我们还在家里看坦克时,老罗他们就已经开进了我们北方的阵地,(在当时,我们村里驻扎的是某部坦克营,巨大的坦克一走起来,震的房屋都“哗哗”响。)我们好奇地看着坦克,白天坦克是用黄色的苫布盖着的。老罗讲起他的故事: “去年冬天,在你们还没有到部队时,我们正在黑龙江省海伦县,双录公社,当我们还没有北上的时候,我们都剃光头,我们都写下遗书,装在自己的衣兜里,一旦光荣了,好有个交代,我们一路向北,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当我们下火车时,正好是下半夜,天空下着大雪,我们也没有进城休息,急行军两个多小时,一直向海伦东北方向进军,到双录公社时大约是凌晨四点钟,我们顶风冒雪,马不停蹄,到了目的地之后,立即开始挖单人掩体,数九隆冬,地冻天寒,我们紧紧张张,也不知疲倦,从身上取下小铁镐,拼命地在冻土上刨着,一下,“当当”铁镐声,传出去老远老远。 雪越下越大,我们也不知道战斗何时打响,心里就是一个念头:争取早早地挖完单人掩体,防止战斗打响了。从我们一开始干,就一直没有停下过,都没有直过腰,雪花落在我们的脊背上,厚厚的一层雪,足有两三寸后,当天亮时,老百姓得知我们就在村外,他们亲自去送饺子给我们吃,如果我们不吃,他们就不走,他们的热情让我们感动,至今我还想着他们。” 老罗停了一会儿,喝口水又接着讲道: “当我们挖完单人掩体后,战斗也没有打响,我们就搬进村里,住在老百姓家里,咱们班的复原老兵张玉河,到了老百姓家里,干这干那,勤快无比,我们住的那一家老百姓有一个大姑娘,长得不错,年纪也不小了,好像是二十七八了,她悄悄地看上了张玉河,两个人开始谈上了,谁也不知道,当部队要往回返时,那位姑娘去找到了我们连长,说她要嫁给张玉河,连长没了主意,请示了营长,后来营长批示,等回部队后进行处理,结果张玉河提前复原了,张玉河在部队登记的,结完婚后复原的,现在就住在郑家堡附近,等以后我领你们去看他,小李子,双录公社距离你们那里有多远哪?” “不远,六,七十里路,我还去过那里呢。”我刚想说出我去那里干什么,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停住了,幸亏老罗也没有问我,如果他要是问起我来,我还真是无法回答。 我们好奇地问老罗:“部队里还行谈对象啊?” 老罗态度严肃地说:“那可不行,那叫“挂钩”,如果被上级发现了,就按复原处理,记处分,现在咱们部队里还有这种现象,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可要注意,千万不要碰这根高压线。”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显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老罗的话,我们都记在心里,他不让我们去碰那根高压线,我们根本也不敢去碰,再说了,我们上哪里去碰啊?哪来的姑娘能看上我呀。 好好当兵算了,我照例去帮厨,照例给同志们打洗脸水,挤牙膏,特别是老兵,他们值得我去服务,我虚心地向他学习,为了使自己的体质强壮起来,我贪黑去操场上练习引体向上,总觉得自己的臂力不如老兵,白天我们在训练投*时,所有的战士都能够向正前方投,而我则把*投向了右前方,离目标差得太远了,把班长吓得够呛,他说:“幸亏是练习弹,否则,就糟糕了。” 我练习了单杠后,老罗告诉我说:“小李子,要想加强臂力训练,你用背包带,一头绑在手腕上,一头绑在树上,练习空手投弹,什么时候把手臂练肿了,然后再消肿,臂力就增强了。我照着老罗的办法进行训练着,手臂肿得抬不起来,吃饭时都无法端饭碗,战士们都有这一坎儿,谁也不笑话谁。等过了困难期以后,手臂的力气果然增大了许多,我刚一开始投*,才投二十几米远,等我练完以后,就能投四十几米远了,我们连的老兵,能投*最远能达到六十米远,外号是“小钢炮”我拼命练,也无法赶上他们。 一天傍晚,班长告诉我说:“小李子,连长让你代表新兵发言,咱们要开一个新老兵的联谊会,也有老兵代表发言,你要好好准备一下呀,好给咱们班增光啊。”我问班长说:“都包括哪几方面啊?”班长说:“如何向老兵学习,自己如何加强思想提高,军事技术如何能赶超先进水平,代表新兵谈一下自己的理想,当然了,你自己也可以发挥一下你自己的才能,关于怎么写这个发言稿,我还不如你呢,你在新兵连的发言就很好,按照那种水平就行。” 周五的晚上,我们集合在一个三间的空房子里,指导员让我们唱歌比赛,我们班由我来领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人民忠于党······”“西边地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 我们班在我激情的带领下,是其他班忘记了唱歌,他们都成了我们的观众了,一个个都张着嘴巴,把脸都转向了我们,看我的指挥,因为我在学校时就是合唱团的指挥,进行歌曲和抒情歌曲的拍子的打法不相同,手势就更不同了,连长和指导员,还有副连长和副指导员他们也都看我指挥,后来连长叫停止唱歌,他让我独唱一首歌。 我一看无法推脱,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嘛。我给同志们唱了一首民歌《北京颂歌》是著名歌唱家李双江演唱的,唱完一曲后,指导员又点一曲电影《闪闪的红星》主题曲《红星照我去战斗》,这首歌曲也是著名歌唱家李双江演唱的,两首歌曲唱完,我看见连长和指导员耳语了一下,指导员当场宣布:“从即日起,我们连就由李占有负责全连的歌曲教唱和指挥。”全连响起一片掌声,我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 指导员接着又开始主持联谊大会开始开会。他清了清嗓音,提高声调说道:“同志们,我们今天联谊会的主要内容是:更加促进新老兵的关系,增进友谊,以老带新,以新促发展,共同把我们步兵四连建设得更好,下面发言开始。” 先是老兵代表发言,老兵代表是一排一班的班长于海林,他原来是团直机关的警卫员,被下派来到我们步兵连锻炼的,他的发言很有深度,用词也很丰富,我有些紧张了。 “下面有新兵代表李占有发言,让我们用掌声欢迎。” 我望了一眼发完言脸上带有微笑的徐海林,胆战心惊的走到战士们的面前,我心里有些害怕,主要是遇到了高手,怕徐海林笑话我,我站在前面时,两腿发抖,坐在最前面的战士,如果细心的话,都能看出我的军裤在发抖,我尽力地控制着,我假装微笑,老师曾经告诉我们,如果紧张,微笑是最好的放松方法。 所以我微笑,我尽力地放松,稳定我的情绪,连长看出我有些紧张,便说:“李占有,要不你先给大家唱一个吧,唱完在发言。”我一听,对呀,我是上台前来发言的,我定了定神: “尊敬的领导,亲爱的同志们,大家好!我是三生有幸,今天能够站在这里,代表新兵同志们发言,我的心里,此时就好像南湖的潮水,久久的不能平静,通过几天来的老兵连生活,使我感到就像回到了家里那样温暖,老兵们那无微不至的关怀,亲切的教诲,处处都像老大哥那样,教会了我们怎样当好一名人民子弟兵,他们的身上,无处不体现着一个真正军人的风范,他们的言行,一举手,一投足,对于我们广大新兵来说都是教育,他们不畏艰苦,克服重重困难,还在不辞劳苦地为人民站岗放哨,保卫家园,有的老同志家里,遭水灾了,还有的老同志的亲人病了,他们都把痛苦埋在心里,他们不向党和人民要代价,他们默默地奉献着,这些感天动地的事迹,这些感天动地的老大哥们,怎能不让我们奋进?我仅此代表我们全连的新兵,向老兵们致敬!”我给全连指战员们敬了一个军礼。掌声响起,我此时的紧张心里荡然全无。 我偷偷地用目光看着徐海林,发现他听得很认真。我又接着发起言来: “当我走进军营的那天起,我就决心用一个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绝不给鲜红的领章帽徽抹黑,我要勇敢地接过老同志手中的钢枪,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意愿,一定再为人民立新功······ 我忘记了紧张,我慷慨激昂,嗓音越来越洪亮,语调也抑扬顿挫得恰到好处,语速不快不慢,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发言,是我真正地吐出了心声,当我结束发言时,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腿也不发抖了,好像还没有说够,掌声都过去半天了,我还站在那里,当指导员主持会议的声音响起,我才醒过神儿来。 散会后,一排的一班长徐海林找到我:“李占有,你有时间吗?”我一见是他,喜出望外,我想让他指导我的写作,我急忙说:“有,有时间。”“那咱俩出去走走好吗?”“好的。”我们在营房四周漫步,他问我:“你想过写作吗?”“没有”那你都想干什么呀?”“考军校” “理想不错,但是写作也不影响你的考军校呀,你的文笔不错,如果不写,就白瞎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他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我原来是团部警卫连的副班长,后来,团长把我下派到步兵连锻炼,我坚持写作已经三年了,我写的稿纸都有一米多高了,等哪天有时间我给你看看我被退回来的稿件。” “你家是哪里的呀?”我问他道。 “辽宁,海城的。”他仰望着天空回答道。他还没等我问下一个问题,他便又开口说:“小李子,你看那星星,你有什么感触,你都想到了什么?” 我也抬头看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只是闪闪的星星而已,我迷惑地看着他,他给我讲:“你看到的不是星星,那是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人,那是一颗心······总之,你应该用心去体会,动脑去分析,看事物不要只看事物的表面,通过它去联想有关的,对于你来说有深刻含义的东西,那样的话,你的文章就更有色彩了。” 我虚心地倾听着,我这时借着星光,才发现他长得很丰满,一米七十多的身材,笔直的腰板儿,说话时有一种奶油小生的感觉,他劝我练笔,他说我的发言,有些书生气,需要加强,这就需要走进军营,去磨练,去思考,去分析,去捕捉生活当中的点点滴滴。 他又告诉我说:“部队无小事,处处是教育,无论你在地方是干什么的,只要是入伍当兵来到部队,你就要受到各种各样的教育,得到各种各样的锤炼,什么样的淘气人,都会学好的,所以说部队是一个大熔炉,就是这个道理,”我们谈论着文学,谈论着写作,忘记了时间,当熄灯号响起时,我们两个人才回宿舍。 那一夜,我又失眠了,我望着天花板,听着同志们那熟睡的鼾声,我的思绪又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我当上了连队的歌唱指挥,我的发言能引起一个团警卫连的副班长的重视,他还主动找我聊天,他还给我看他的习作,这足以证明他很看得起我,我想象着连长和指导员对我的提拔,如果真能让我······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发现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徐海林和我交往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谈心,在一起聊天。我们有时也走出营区,去距离我们营区不远的铁路边儿走一走,铁路就在我们营区的南边,大概有一百米那么远,每当火车经过时,震的营房“窟通窟通”的山响。 好在每天没有几列火车经过,我和徐海林沿着火车道走,刚走不远,就看到一个小包裹,还向外冒着热气儿呢,小包裹使用白纱布包的,我好奇地将包裹打开一看,原来是热乎乎的白面油饼,我有些纳闷儿:“这是谁的呀?”我不解地问徐海林。 “不知道,有可能是巡道工人的。(巡道工人就是手提红灯走在铁路上的值班员,他检查着铁路上的安全,整条铁路要有许多这样的巡道工人,每人管一段儿。)” 我一听是巡道工的,就又把那白面油饼放回了原处,我们继续前行,走了一段路以后徐海林说他有些累了,我们就往回走,我回到我们班以后,就拿起书本看起书来。 又是一个星期天,我端着洗脸盆儿里的衣服去铁路南侧洗衣服,铁路南侧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冬夏流淌着清澈的河水,我们不少人去那里洗衣服。 当我端着衣服走过铁路,猛然间回头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只见她把东西慌忙放在铁路旁的一个草丛中,然后匆匆的离开了。 她在铁路右侧向着郑家堡的方向走着,和我正好走个对面,我注意到那个姑娘稍有些发胖,圆圆的脸蛋儿上还有两片红晕,大辫子一直飘到大腿,弯又粗又黑,大眼睛只看脚下的路,身穿一套灰色的立领制服,一看此人的打扮,不像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姑娘,好像是干什么工作的人。 等姑娘渐渐的走远后,我又回头望一眼那姑娘放东西的位置,我忽然想起我和徐海林那天发现的热乎油饼来,我看四下无人,就好奇地走过去看个究竟,你别说,还真叫我猜着了,正是油饼,今天还多了一个鸭蛋,我急忙又把东西盖好,去小溪边洗我的衣服去了,等我洗完衣服,我也没见有人来取那白面油饼,我相信了徐海林说的话了:那是巡道工的。 我端着洗完的衣服往回走着,当我快走到营区了,只见徐海林慢悠悠地往南面火车道的方向走去。 由于我们两个班距离不远,我端着衣服走进营区时,他一定看见我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呢? 我在心里产生了重重的疑云,等我把衣服晾好后,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南方火车道的方向。 大约半小时的时间,徐海林回来了,等他回来后,我又去铁路那边,看看姑娘放东西的地方,没了!东西没有了!白面油饼没有了! 徐海林这几天不找我聊天儿了,他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而我的脑海里也总是闪现出那姑娘和徐海林的身影,莫不是徐海林和我撒谎,原来那白面油饼就是送给他的呀。 我完全出于好奇,我开始偷偷地注意起徐海林来,一天我去一排一班找他,他正在写东西,看我进来后他急忙站起身来和我打招呼,他问我:“有时间了?想干点啥呀?” 我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观察他的脸色,我见他脸上有一种不自然的表情,我走到他跟前,小声说:“油饼,那油饼不是巡道工的,是一位大姑娘送来的。”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当他听我说起油饼时,他脸有些红,还情不自禁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我的眼神里也不时地充满一种神秘感, 他拉我一把:“走吧,屋里太闷,去外面走走。”我跟着他向营区的外面走去,那时我们的营区还没有围墙,因为我们是新搬到这里来的。 原来的部队都驻扎在大山里面,不利于集中,后来我们在上面领导的指示下,自己盖起了新营房,把部队集中在一起了。 现在我们还在建营房,是给一营建的,他们还没有搬过来,他们还驻扎在大山里,他们白天也来工地干活,天一黑,他们便排着队伍走回去,他们比我们辛苦,所以我们在干活时都很卖劲儿。 我和徐海林又走到铁路那边------放油饼的地方。他已经猜出我对他有怀疑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小李子,我对你咋样?说句心里话。” 我说:“行啊,挺好的。” “那你对我的印象如何?说实话。” “我说实话呢,很好。”他总是:实话,实话的,我有点儿受不了。 “那我也不瞒你了,我和你说实话,你可不要告诉别人那。” 我一听,要有重大发现了,还是桃色的,我对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一位老兵的花边儿新闻,而感到骄傲自豪,所以我拍着胸脯子说:“你把心放在肚里吧,我是谁呀?我说话算数,谁要是对外人说,谁就养护小孩儿没有肚脐眼儿,谁就天打五雷轰,谁就出门被车轧死,谁就······” “行了,发誓发得太多就不灵了。”他打断了我的话,我怕他不对我说,所以我一连发出那么多毒誓。他环视四周,见无人经过,他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我刚来到步兵连的第十三天,连队搞学习雷锋活动,我也是其中一员,我带领我们一般战士,去了郑家堡火车站,那里住着铁路家属,一共有几十户人家,其中也有农民。 我们先是去了铁路家属区,帮助他们打扫院子,跳水,劈柴,起猪圈,我们样样活都干,同志们各个干的生龙活虎,热火朝天,我当时把外上衣都脱掉了。 当我们快要结束时,一位姑娘从屋里出来了,她面带羞涩,对我只是一笑,便递过来一杯水,你猜,我当时心里跳得不行,“咚咚”的声音她可能都能听得见,我不好意思地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 你没看见,她长得如天仙一般美丽,长发飘飘,那眼神,只要看你一眼,你就得魂飞九霄,我们回连队时,她一直送我们到火车站,我们去她家时要经过火车站的。 回来后,我的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她,第二天我去铁路边等她,你不知到她是干啥的,她是西南方向的大郑家中学的老师,每一天都从咱们营房前经过,她上班这是她必经之路。 她见我在等她,她也好像是要找我,我把早已写好的一封信交给她后就急忙回来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跳,我抓心挠肝地等她的回音,等下一个礼拜天,我在铁路那边的小溪里洗衣服,她婷婷玉立像仙女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她也怕被别人发现,匆忙递给我一封信,就转身走了。” “信里写的啥呀?”我急不可待地问道。 “你可能想象得到,她对我印象很好,她问我有什么爱好,在信里还谈到她的理想,她问我将来的理想是什么,总之第一封信里没有说的太多,只是回答我的问题。” “对了,你的信里都说一些啥呀?”我又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在信里就是谈一下我对她的印象,对她的思念,说实话,我真有些被她迷住了,从那一天我们约会后,她总是给我送好吃的东西,你知道他父亲是干什么的吗?她父亲是柳河县火车站站长,原来是郑家堡火车站的站长,刚提拔不久。 她家就她姐妹一个,家庭条件很好,他得知我是从团直机关下来的,她盼我早一点调回团里,可是我这才来几天呀,还没提干,怎么能回去呢?” “你的事别人不知道吗?”我问道。 “不知道,我们见面时谁也没看见,并且时间也不长,也不是总见面,有什么话写在信里头,比见面时好得多,想了许多话一等到见面时就忘了,说不出来了,写在信里头,能写全面一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比见面时表达的要好得多。 我要是不和你闲聊,走在这里,你也不会发现,并且我们这是才开始。” 他完全沉浸在无限幸福之中,说实在的,我也为他高兴,我同样也和他分享着他们的爱情协奏曲,爱的篇章。徐海林啊徐海林,谁见了你都会动心的,何况她还是个黄花闺女,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我赞美他们。 去郑家堡火车站学习雷锋见行动的活动又开始了,我们班也去了郑家堡火车站,班长带领我们到五保户家干一些农活,跳水,剃头,洗衣服。 我们干完活后,我建议班长,去铁路家属那里学习雷锋见行动,去柳河县火车站长家干一些活,以后坐火车也方便一些,我找的借口不够充分,班长没能理解我的意思,他还真就同意了我的建议。 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左拐右拐地到了她家,她家里已经没有什么活可干了,已经被徐海林他们班干完了。 我故意说口渴了,进屋里看看,她们家里的墙是用白石灰粉刷的,炕四周是用蓝色的的确良布围着,有一尺宽,炕上是用一张大花炕革铺着,对着房门的是几块大镜子中间是一块像镜子,里面有那位姑娘的照片,我一眼就看出是她。 她们家姓张,那位姑娘叫张凤芝,她有事不在家,我用目光扫视了屋里的一切后,心想:徐海林将会是这家里的一员了,他真有命。 正文 第五十章 劳动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这几天,我们所有的战士都参加建造营房的劳动,劳动强度很大,特别是挖地基的劳动,那才是磨练一个人的意志的具体体现。 我们所建的营房都是转瓦结构住房,地基需要深挖,深挖到两米三十,土质都是黄土里掺沙子,还有石头,用铁锹是无法挖的,只有用铁镐刨,铁镐刨下去,只是一个小白点,我们每个人刨一米半长,两米宽,两米三十深。 头顶烈日,脚踏炽土,老天爷好像和我们作对一样,把风还给收了起来,树梢不摇,彩旗不飘。我们只要干上一会儿,汗珠子就像雨点一样往下落,军装根本无法穿在身上,我们只穿一件裤头,干上一个小时以后,裤头也湿透了,炊事班的同志送水给我们喝,我们就是灌水,哪叫喝呀,灌完冷水,也不觉得解渴,还想喝,直到喝不下去为止,有一种越喝越渴的感觉。 我手握小铁镐,不停地刨土,有时“当”的一声,铁镐刨在了石头上,火星四溅,一块石头就够我挖一会儿了,挖掉一块石头进程也快了许多,一块石头能顶许多沙子土,因为沙子掺土更不好刨,一镐下去不见土渣,几铁镐下去,才刨下一小块土,得刨很长时间才能顶一块石头所占的面积。 我们班的湖北兵,一米八十的个头,外号‘老武汉’,他干了一会儿就中暑了,他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脸色也不好看,连长命令连队卫生员护送,我们背的背,背不动就抬,因为他个子太高。 我见他紧闭双眼,嘴唇有点发白,一会儿想吐,他见我们护送他,他还要自己走,可是刚一起身就坐在了地上,他说他的头疼得厉害。 我们又把他背了起来,当我们到达团卫生队时,我们差点也中暑了,好在团卫生队距离我们营地不远,团卫生队在郑家堡火车站后院,在二营营部东侧,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男医生,他高高的个子,山东口音,长得白白的,像个女人,他检查了‘老武汉’,(这是我们对他的称呼,实际他叫)给他打了一针。 医生姓王,叫王静,我听连长在和他交谈时得知的。到团卫生队以后我在屋里凉快了许多,王静大夫对老武汉进行了救治,他不能干活了,王大夫叫老武汉休息,他可以躺在凉快的病房里,恢复体力了,可是我们还要坚持战斗啊。我那时也多么想自己怎么就不中暑呢?如果也象老武汉一样,那该多好啊! 等我们从团卫生队回来后,天快要到中午了,我出去走了一会儿的路,身体有了一点恢复,为了不落后于他人,我又急忙跳进了自己挖的地基坑里,甩开膀子大干了起来。 太阳把光火辣辣地泼在我们光秃秃的脊背上,腿上,胳膊上,头顶上,阳光所到之处,无处不有一种针扎一样的刺痛的感觉,连长和副连长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一段,他们不比我们快多少,我把四川老兵落下了,我的工作段比他的工作段深了一尺,因为我有刨粪的经验。 “滴答滴,滴答滴”休息号声响起了,我们排好队伍,“报数!”“一,二,三,四······”“向后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我们高喊着响亮的口号,刚一开始迈着疲惫的步伐走着,可是一喊起口号,步伐立即就变轻了起来,好像是没有干活一样,我们把军装穿在身上时,觉得闷热,有些难以形容那种滋味,可是当我们开始走了一会儿以后,感觉有了一点凉风,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当我们回到营地后,开始洗脸,我洗完脸以后,我不注意,洗脸水流进了口里,我一尝洗脸水,竟是咸的,那可都是汗呐。 开饭号一吹起,“答······滴······滴······答······答······滴····答······答”我们把它编成了词儿,“打······啥······吃······啥······,吃······啥······打······啥。” 我到达营地时才觉得饿了,没到营地时,肚子里全是凉水,也不知道饿还是不饿,这一回可就不同了,老肠老肚在肚子里开始吵闹开来,我拿起餐具直奔食堂,到了食堂一种香味儿扑鼻而来。 “呵,包子!”我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同志们也都迫不及待地开吃了起来,包子刚开吃,一大盆豆浆又抬了上来。 我左一个包子,右一碗豆浆,二两沉的包子,我一连气儿,吃了十个,三碗豆浆。我身边的四川老兵沈红宝,看了我半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你······”他拿起自己的餐具回班里去了。 通过中午休息以后,我浑身又有了新的力量,我自己暗暗地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一定要干出个样来,绝不能让别人瞧不起,这是我表现自己的大好时机。 下午劳动,任务更加艰巨,地基坑越来越深,向上扔土很费劲儿,坑里更加闷热无比,口渴时,要是喝水的话,还要上下爬坑,我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坚持少喝水,通过上午的劳动看,越喝水就越渴,不喝水是不行的,因为出汗太多,但是,补充够量的水就可以了。 我的手由于长时间握铁镐把,磨出了血泡,开始时,不敢摸东西,起初,我想找一个借口休息一下,转念又一想,面对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我这时想起了指导员的话:“同志们,我们面临着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咱们是住上了新营房,可是想一想我们的兄弟连队,他们还住在大山里,他们也和我们一起劳动,可他们还要走十几里的路程,他们比我们更加艰苦,为了咱们战友能早日离开大山,为了咱们的营区更加完善,更加美好,军号声更加嘹亮,我们累一些,苦一些,我们能装熊包吗?我们可是钢铁战士啊。我们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就看这一次劳动了······” 我浑身热血沸腾了,干劲曾添了,我一横心,把手掌心里的血泡用力握铁镐,血泡被铁镐把挤瘪了,血流在了铁镐把上,汗水流在了铁镐铁上,铁镐把被染成了红色,铁镐被汗水浸湿了。 不一会儿,这红色退去了,铁镐把又恢复了原来的颜色,老兵小四川,沈红宝的手也磨出了血泡,新兵黄可伟的手也没有幸免,他们不知道手上一旦有血泡该如何处理,黄可伟用牙咬,当牙齿咬住血泡后,他又把嘴张开了,还是没有咬破,我们都自己干自己的活儿,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在那里呲牙咧嘴在干什么,我的右侧是小四川沈红宝,左侧是黄可伟,他们俩都被我落下了。 大约在下午四点钟左右,我终于完成了任务,我找来施工的技术人员,来检查我这一段的质量,他是一个黑脸大汉,整个营房的建设,都是他指挥的,无论是技术,还是质量,他都检查。 他总在我这里逗留,和我闲聊,他看我干活有门道,他还问我在家里是干什么活的,我说是老师,他不相信我说的话,他说:“看你干活的样子,你好像是干过农活,不然,一般人是没有长劲儿的,另外你干活有门道,会干活。”他的表扬,使我成了干活高手,黄可伟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我稍作歇息,又开始帮助黄可伟干了起来。 太阳披着红妆躲到了西边的天际,圆圆的,收起来她那刺人的光芒,她发现没有把我们烤回去,也没有把我们吓跨,她羞红了脸庞,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们的结尾工程。 风公公也发起了善心,一阵阵的凉风刮来,掠去我们一身的疲倦,他偷偷地擦去了我们额头上的汗珠,一缕缕凉风溜进我的手掌心里,我的手掌心和铁镐之间进行摩擦,时间一长,我的手掌心已经是硬梆梆的,血泡处的皮肤已经不知了去向,露出的新皮,也已经被铁镐耙磨得光滑了。我的手握力也差了,铁镐把在手里总是打滑,我不时地往手心里吐着唾液,嘴里还吆喝着:“嗨······嗨······”这样一喊,就好像是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连长下达命令说,如果不完成任务就不收工。 我帮助完黄可伟后,我们两个人又去帮助沈红宝,沈红宝的身体不如我们有力量,再加上他干活还没有窍门儿,所以他是我们班最落后的,几乎全班人都来帮他,可是坑里地方太小,放不下那么多人,我们只有轮番进行,刨土累了就马上换人,大家还能歇一会儿,太阳落上山时,我们也完成了任务。 回连队的路上,黄可伟不胜感激地小声对我说:“老李啊,今天我可谢谢你呀,你不知道啊,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就干不完了,就会拖咱们班里的后腿了,你一帮助我,我就来劲儿了,你说怪不怪?你不帮我,我就没劲儿,你一帮我,我就来劲儿了。” 我没回答,我心里想:我怎能不知道啊?我刚到生产队里干活时,总落后,有人帮助过,我是感恩戴德不说,我的干劲儿也增添哪,今天的劳动使我得到了锻炼,我帮助了别人,我心里感到自豪,我没有被困难所吓倒。我的意志得到了磨练。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同行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营建的劳动仍然在紧张的进行着,我们挖完地基,又开始了垒砌地基,地基的垒砌,都是石头活,我由于对干活有些窍门儿,又加上总指挥对我有些好看法,所以他安排我当起了大工,(大工就是当师傅,)我对垒砌石头还真有窍门儿,地平面以下的石头叫做毛石,地平面以上的石头叫明石,我垒砌的明石也很标准,所以我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傅,我在劳动中得到了许多知识,我知道了怎样起石头,我也知道了石头的如何使用,黄玉伟和沈红宝他们当我的小工,我很自豪。 正在我们干得非常起劲儿时,连里的通讯员来到工地找我说:“李占有,连长找你,马上去营里报道。” 我从地基坑里上来穿好衣服,跟着通讯员去了营里,营长见我风尘仆仆的样子,对我交代了他要我来营里的任务,他严肃地对我说:“李占有同志,听你们连长说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好同志,无论是训练,还是劳动,你都任劳任怨,不叫苦不叫累,这很好,这才是人民的子弟兵的风范,今天找你来,主要是看你有这方面的才华,大郑家学校来咱们部队请一名校外辅导员,要求是会唱,会跳,会说的一名解放军战士,我经过再三的考虑,又加上你们连长的推荐,决定由你来担任大郑家学校的校外辅导员,到学校后,对学生进行革命的传统教育,给学生教学歌唱,跳舞,教学生队列,讲革命故事,只要是对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我们相信你能胜任。怎么样,有困难吗?” 我当时听了以后,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营长见我有些为难,他笑了对我说:“你不要有什么顾虑,连队里该怎么对你的考核,就怎么对你的考核,只要是你把任务完成就可以,再说了,我们部队也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儿。” 我答应了,我当场表了决心,让营长放心。 我是满心欢喜,兴高采烈地回到了连队,连长见到我以后,问我说:“李占有,怎么样,没有问题吧?”我乐呵呵地说:“没有问题,谢谢连长。”连长又说:“明天就去报道,营长早已把你的名字报给大郑家学校了。” 我自离开营建工地以后,再也没有回工地,我很清闲,我暗自庆幸,我没白表现,这也是连长对我的恩赐,我要好好干,一定不辜负连长对我的希望。我去大郑家学校的事,很快被全连战士知道了,同志们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我,晚饭时,于海林凑到我很前,他对我说:“你看到了吧,只要是有才华,部队是不会埋没人才的,你要好好干呐,另外,你见到她可要小心你的嘴呀。” 我环顾周围,见没有人注意我们,我也低声说:“放心吧,我知道咋办。”第二天,晴空万里,蓝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远山蓝绿蓝绿,近山翠绿欲滴,路旁的山雀“叽叽喳喳”地嬉戏着,不时还有几只喜鹊在枝头“喳喳”地叫个不停。我唱着小曲儿,顺着山间小路,向着西南方向直奔大郑家学校而去。 大郑家学校距离我们营区四里地远,翻过一座山,下坡就是大郑家学校了,学校坐落在大郑家的最后街,我是通过红旗找到的,我站在山岗上就已经看到了五星红旗在晨风中飘扬,顺着红旗往下看,旗杆下面是用木栅栏围着的几十间房屋,我一边摘着路边小树叶,一边哼着小曲儿:“林中的小路有多长,只有我们在漫步中度量······”“解放军叔叔,您是去我们学校的吗?”我的歌声被一位小学生的问话打断了。原来郑家堡火车站也有去大郑家学校读书的学生啊。 “是啊,小同学,你是几年级的呀?”我看着面前这位小男孩儿,笑着问他。“四年级。”只见那小男孩一蹦老高地喊道:“我们有故事听喽,我们有故事听喽。”他一边高兴地喊着一边跑下山坡,我也在后面跟着跑下了山坡。山坡下又一座小桥,小乔下面有一条小溪,清清的溪水边有几头老牛在吃草,“咩······咩······”不远处还传来山羊的叫声。我抬眼望去,上坡那边有一大群山羊,像雪一样白,撒着欢儿地奔跑在半山腰间,我情不自禁地:“青青地草儿,哎,蓝蓝地天,红花儿,实在的耀眼,牧羊的哥哥上了山,扬鞭甩在了山对面,涯滩上的妹妹,你往远看,哥哥的羊群入云端······我的歌声又把山下的几个小孩儿吸引了过来,他们身背着书包,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我,他们已经从老师那里得知学校要来解放军校外辅导员,给他们讲革命故事,对他们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孩子们很愿意有一个军人老师给他们上课,身穿军装的老师会是什么样子呢? 由于我来得很早,学校还没有几位老师,学生也到校不多,孩子们把我带到老师的办公室,这是从办公室里走出一位女教师,我差一点没惊出声来,是她,张凤芝,徐海林的女朋友,她也和我打过照面的,我认识她,但不知她是否认识我:“来的早啊。”我和她打着招呼。“快过来坐吧,你不也很早吗?”她面带微笑地反问我一句。她接着又说:“不早不行啊,快要考期中试了,我早来是给学生上一上早自习来了。” “呕”我没有多说,只是“呕”了一下,心里想:这个姑娘还挺上进,对学生还真很负责,不仅仅是谈恋爱啊。我从内心深处佩服她。我坐在她对面,我又细心地打量她一眼,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人时带着自来笑,微胖的脸蛋儿上红红的,像两片朝霞,我几次想张口问她几句有关于海林的话题,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不敢轻举妄动,临来时,于海林曾经交代过:注意我的嘴,把住我的口,不要坏了他们的好事。 不一会儿,校长来了,他是一个小老头,有点秃顶,姓张,大家都叫他张校长,接着就是教导主任,崔永照老师也到学校了,他们把我让到了校长室里,张校长热情地和我握过了手以后:“坐吧,欢迎你啊,我去过你们二营几次,向你们营长要人,得是德才兼备的呀,还得是文武双全,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喽。”我连忙说:“没那么夸张吧,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样神啊。”正说着,教导主任走进屋里来,张校长对崔主任吩咐道:“给小李子安排一张办公桌,从此他就是咱们的一员了。”“好吧,跟我来吧。”崔主任把我领到了老师的大办公室里,给我安排了一位男老师的对面,对面的男老师姓将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家也是郑家堡火车站那里的,和张凤芝家前后院,这都是我和他后来闲聊时得知的。 蒋老师是教历史的,他黄皮肤,有一点瘦弱,留着背头,说话时,还总是用他的手梳理一下他的长发,二十几岁的人,看上去到不怎么像,有些老成持重的感觉。我刚一坐下,校长来到办公室,崔主任宣布早会开始了:“大家静一静,早会开始开会了,下面由张校长有几件事给大家讲一讲。” 张校长清了清嗓音:“大家可能都看到了吧,咱们学校从今天开始,有了校外辅导员了,大家鼓掌欢迎!”一阵掌声过后,张校长又继续说道:“小李同志,是来自我们的邻居二营四连的能歌善舞的先进标兵,他的到来,给我们大郑家学校带来了希望和生机,对我学校的学生也是件好事,希望我们全体教师给与大力支持,从今天开始,我们学校每一个年级都要有一堂革命传统教育课,具体事宜由崔主任安排。” 张校长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崔主任递给我一本教学笔记和一支沾水钢笔,我还要备课,看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我坐在那里环顾四周三十几名老师,坐在一个大办公室里,他们分组坐着,我和历史组坐在一起,左边是教地理的老师,右边是教历史的,有一名女老师,她不善于言表,只是低头坐在那里备课,一组有六,七个人,大家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都干自己的事情了,我虽然身穿军装,可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因为在他们那里,遍地都是当兵的。崔主任走到我身边,他小声对我说:“李老师,今天能不能上一节课呀?”我马上说:“能啊,太能了。”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看我上课心切,他也高兴得笑了。 第一节下课后,全体集合,是早操时间,张校长和崔主任他们把我也拉上了领操台,张校长大声地讲到:“同学们,从今天起,我们学校有了校外辅导员了!”他说完这句话,带头鼓起掌来。“下面让我们受与解放军辅导员同志一领红领巾!”只见一名小女孩双手托着红领巾走上领操台,她先是给我敬了一个少先队礼,然后给我戴上了红领巾,我弯下腰去,当红领巾戴在我脖子上的一刹那,我深感肩上的重担如千斤。 晚上放学后,张凤芝老师笑着对我说:“李老师,咱们同路啊,走吧,一起走吧。”“好吧。”我随口答应着,心想:怕被徐海林看见了,他要是看见我们在一起走,还有说有笑······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冤枉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学校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不过,我在家时的教学,是教音乐课,不是讲故事,这些故事大都是英雄人物,如:战斗英雄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还有珍宝岛自卫反击战中的战斗英雄孙玉国等等,什么舍身拦惊马的英雄欧阳海,什么雷锋,张思德······ 我每讲一节课,都要认真备课,争取把故事讲的逼真,生动,英雄人物形象突出,在每讲一次故事前,我都力求把故事的历史背景交代得清清楚楚,使学生听完后,都受到很大教育,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学生们很买账,他们很愿意听我讲课,有时候我也提问学生,看他们是否认真听我讲课。 除了上室内课外,我还要上室外课,教给学生如何使用红缨枪,主要是练习刺杀动作,学校要举行艺术节,还要有大型的体操表演,表演的节目就是一个四十人的方队,每人一把红缨枪,由我负责训练,我全心全意地教学生,认认真真地讲故事。 时间过得飞快,早晨我从连队出发,晚上回连队吃饭住宿,有的同志开玩笑说:“老李啊,要给你开工资了。”还有的同志逗我说:“有没有女老师?趁此机会搞一个对象啊。可不能错过机会呀。”我只是一笑了之。我心想:我可不能给部队丢脸,想搞对象也不能去学校搞啊,再者说了,谁愿意和一个二等残废搞对象啊? 我是没有任何私心,也没有什么杂念,一天放学后,我由于教学生红缨枪刺杀舞蹈,晚回去一会儿,正好又遇见了张凤芝,她也晚回家,她是给学生辅导功课,她教语文,但是她还会数学,所以她每天都早来晚走,我们相遇在一起,完全是出乎意料,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他就有些紧张,我拘束地和她保持一定距离,我们互相沉默了一会儿,只是默默地走着,谁也没先开口,不像以前刚一来的时候了,我原来曾经想过,要偷偷地我问一问她,是否和徐海林是真心的,最后怎么办等等。 可是一到了节骨眼儿上就没词儿了。她就是默默不出声地走着,翻过小山了,下坡就是我们连队了,我们还是默默地走着,眼看就要到山根儿下了,我憋不住了:“你······”“你······” “你先说。”“你先说吧”我们谁也没说出来时,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真巧啊,原来是你们俩呀,我还以为是谁呢。”说话人不是别人,正式教历史的老师蒋焕晨,他在后面气喘吁吁地紧走几步,撵上了我们。“我去堡子里办点事儿,真不是时候,还碰上你们二位了,对不起。”他的几句话让我有话说不出口“我们不是那个······” 张凤芝满脸通红,好像生气了,只见她步伐加快,一顿一顿地走远了,蒋焕晨老师依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小李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俩在一起谈心唠嗑,可是张老师她,嗨,她还错怪我了,你不知道啊。”他拉着我坐在了铁路边的草丛中的石头上,他非要和我谈一谈,我看拗不过他,就陪他坐了下来。 “我们俩家十多年的老邻居了,他家在我家后院住,他爸爸原来是我们车站的老站长,后来被提到柳河县火车站当站长了,我们又在一起读书一起毕业,还一起参加了工作,她是民办教师,我也是,她和我曾经谈了两年恋爱,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她和我不辞而别了,也不知为什么,原来她是有心上人了,比我有才啊。我不怪她,真的,虽然她的容貌使我忘不了她,让我夜不能寐,真的,她和别的女人绝对不一样,这也可能是她迷住你的原因吧······” “你说什么呀,你,我和她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根本没有,我敢发誓。”“得了吧,小李子,你骗不了我,我在白天上班时都已经看出来了,她对你羞答答的,你们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下班就凑在了一起,告诉你吧,我压根儿就没去堡子里办什么事,我是早就盯上你们俩了,有就有嘛,怕啥?要光明正大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怎么,怕让部队知道吗?”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一气之下,差点把于海林和张凤枝的事说出去,我话刚要出口,被理智战胜了头脑的我,马上改口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没有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我站起身来,转身就要往回走。 他见我真的生气了,知道是冤枉我了,便拉着我去了他家:“走吧,今天是我不好,我请老弟做客,我家离这里不远,那边就是。”他用手指着那边正在冒烟的几家房屋说道。 我真的有些为难了,不回部队吧,怕连长怀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如果不按时归队,也违反纪律呀,我站在那里,犯起难来。 他看我有些为难,他也知道部队里的纪律,他满口答应,送我回连队,他和连长说清此事,不要放在心上,他说:“你们部队里经常有也不归队的呢,你只是晚一点儿回去,算不了什么。”我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进了他家的房门。 他家里很简陋,除了一对儿小箱子和一个吃饭用的长型的八仙桌外,就没有什么可以提及的了,六十出头的老母亲已把饭做好了,等他多时了:“咋才回来,都这么晚了,快吃饭吧。”老太太看着我穿一身军装,以为我不是来他家做客的,也没让我。蒋焕晨老师急忙打圆场:“妈,这是我们学校的校外辅导员李占有老师,今天来咱家做客,还有什么好吃的吗?”老太太这才露出笑脸,也是皮笑肉不笑。“哪有什么好吃的,就剩下几个鸡蛋了,等一会儿,我给你煎鸡蛋去。”我急忙说:“不用忙碌了,大娘,简简单单就行了。我还要回连队呢。” “不急,不急,既来之则安之嘛”蒋老师一边摆放着碗筷一边说。不一会儿鸡蛋好了,香喷喷的鸡蛋一端上来,我还就真感到有点饿了,中午在学校食堂里和学生们一起吃饭,没太吃饱,说实在的,我早就饿了。 我们俩三盅酒下肚,我的头就有一点晕了,他也是瘦驴拉硬屎,挺着浪,他酒过三巡后,就口无了遮拦,他对我说:“我还以为你和老张小芝是一对儿,(张凤芝)你又有才学又有军事技术,将来说不上有多大出息,我看行。”我也酒后吐真言了:“你不知道啊,我才十八岁,她多大啦?” “二十六了。”蒋老师有些醉咕隆咚地看着我:“可也是,都怨我多心。”说完又是一口酒下肚了。老太太听出我们俩的谈话里的内容,她插话说道:“她张凤芝和我们家小焕晨都谈过几年恋爱了,可是又找到好的拉,给我们焕晨甩了,你要是不同意早说呀,这不是耽误我们吗?姑娘家好找婆家,可我们焕晨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个对象,他爹又去世得早,剩我一个老太太,也没什么家底儿,谁愿意嫁给咱们那。”老太太的话语让我差点掉下泪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我脱口说出: “她张凤芝没有什么可爱之处,她水性杨花,她和我们部队的战士谈恋爱,可不是我。”蒋老师握住我的手久久地也不撒开,他喝多了,他想借酒消愁,他母亲看着儿子醉样,:“嗨,一有个人儿和他喝酒,他就多喝,喝完酒还醉,他体格也不如你呀。” 我站起身来,有些摇晃,我坚持着,尽量站得稳一些,我谢绝了老太太,我往回走来,一路上,我想着老太太的话,想起于海林,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张凤芝和别人谈过对象的事。如果告诉他,他会不会相信我,如果不相信我,我不是费力不讨好吗?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和谁谈过对象,那我也是自讨没趣儿。算了吧,管他呢。 进了营区,连长早在门口等我了。他闻我一身的酒气,直接问我:“你喝酒啦,去那个女教师家里啦?你真行啊,刚去两天学校就搞上了,还不注意影响,喝这么多的酒,我看你还怎么回班里。”连长的一席话叫我无法回答,“我······我······”“还我啥,你先到连部吧,我有一些事问你。” 我跟着连长来到连队,他叫我靠边站着,半天也不和我说话。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你和那位女老师到底是咋回事,有人看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还挺近乎。”脸长的态度严肃有余,我这时的酒劲儿也早已吓跑了,我急忙解释:“连长,我和那位女老师真的没什么,不信可以叫她来对质,”连长听了我的话,半信半疑的说:“对什么质,回去消停睡觉,明天再说。”我承认不该喝酒,错了就是错了。可没······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窝囊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上次蒋老师对我的猜疑以后,我尽量不去想那件事,我暗地里解劝自己:没有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表面上要坦然,举止要大方,我不断地对自己说着,可是,这件事又不能总挂在嘴边上,见人就说,对谁都讲:“我坦然,我没有那心思······” 在学校里,张凤芝对我也很坦然,她知道我是步兵四连的战士,她也知道我和徐海林认识,可她就是不提她和徐海林的事,我也不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当我的校外辅导员,我照样复习准备报考军校,备课,上课,忙得不可开交。 周日,我们放假,学校决定所有的老师都去勤工俭学,上山采蕨菜卖,也叫我和所有的老师去山里游玩,采山蕨菜,长白山里盛产蕨菜,校长邀请我参加,我很高兴地应约参加了。 我穿上军用胶鞋,登山时方便,当我到达学校时,老师们早已等候在那里了,校长看我一身的装束,像是那么一回事,他一声令下,我们出发了。 我们一直朝南走,不远就进入了长白山里,一望无际的林海,到处生机盎然,绿郁葱葱,由于我不熟悉路途,所以我走在队伍的最后,张凤芝由于身体肥胖,也走在队伍的后面,蒋焕晨时而回头看我一眼,我想距离张凤芝远一点,可是山路就那么窄,无奈,我们还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到了山里,我立即像脱缰了的野马,这一次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长白山大山里,我想象着东北航日联军总司令杨靖宇烈士,当年就转战在这里,与日寇周旋了几个月的时间,最后牺牲时,被日寇剖腹验尸,发现杨靖宇烈士的肚子里全是树根和野草,我们革命先烈就是这样,凭着一种无谓牺牲的精神,硬是把侵略者侵略者赶出了中国。 今天我们踏着烈士曾经走过的足迹,回味着当年抗战的硝烟,聆听着战马的嘶鸣声,再看看我们现在,悠然自得,游山玩水,我们的内心深处,怎能不深切的怀念,当年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而献出生命的先烈们?愿我们与英魂同行。 也不知道我们走了多远,山连着山,翻过一座还有一座,有几户人家坐落在山坳里,远远的望去,他们好像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一般,远离喧哗闹市,过着清闲的日子,修身养性,其乐无比,我正在眼望远方,想着心事时:“看啥呢?采多少蕨菜了?”一听声音,我知道是谁了:张凤芝。 她走到我跟前,看我的竹筐里有多少蕨菜,远远的就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儿,我想躲开,可是一想,没必要躲开,我要坦然,我要大方,才能显得我心里没有鬼。我大大方方地把我竹筐递给她看,她踩的比我多,鲜嫩的蕨菜有秩序地躺在她的竹筐里。 她见附近没人,便没头没脑的问了我一句:“你都看见我给他送白面油饼了,咋还假装不知道啊?” 我一愣道:“知道啥呀?”“我和徐海林的事,你怎么不问我呀?”她又问我说。 “还问啥呀,没等我问呢,麻烦就来拉,蒋老师说我和你,嗨,别提了,我,我冤枉啊我。”我差点用哭腔和她说话。 “别听他竟歪歪别人,他家穷的那样,我怎么和他生活呀?还有个老棺材瓤子,我和他是谈过两年,可那时,看他很用功,能出息出息,可是到头来,什么也没考上,还是当了老师,一年才挣那么几个钱,我可受不了。” 她一连气儿说出了她心里所想,看得出她的直率,谁让我们部队里人才济济呢?如果没有我们这些当兵的,她可能还和蒋老师谈着,也许早就成了一家人,我说当地老百姓有的看不上当兵的,原来是有原因的。 我们俩谈得正起劲儿,山对面有几个当兵的,也正往我们这边看,好像是我们连队的战士,徐海林的身影时隐时现,我心想:坏了,今天我们连队也放假,莫不是徐海林领着战士也上山来了。 他要是看见我和张凤枝在一起,又是一顿醋意大发,我急忙往回走,张凤芝在我身后跟着,她似乎也看到了山那边的人,明白我在故意躲开他们,怕出什么闲话,我们还没走几步,天有不测风云,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提着竹筐,雨水眨眼间流满我们两个人的全身,无处躲避,没有闪电,没有雷声,下的是蔫吧雨,还真大,我脱下军上衣给她遮雨,因为我还有军衬衣,他蹲在山坡上,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为她挡雨,她很感激我。 当雨下得小一些时,有几个老师走过来了,他们也是落汤鸡一样,张校长看我和张凤枝在一起,他脸上出现了莫名其妙的笑容,我没在意。 “湿透了吧?快回去,别感冒了。小芝,你咋样啊?”张校长问张凤芝道。就在我纳闷儿时,张凤芝的话打断了我的猜疑, “没事儿,老叔,你没事儿吧?”张凤芝问张校长。原来张校长竟然是张凤枝的老叔。 “赶快回家,咱们去学校。”张校长对我们大声说道。我们顺着山路往回走,等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在学校里,老师傅早已把饭菜做好了。我们进屋里后把外套脱下来,身上的湿衣服向外直冒热气儿。 我们围着办公桌坐着,十几个菜香喷喷地摆在桌子上,张校长笑着走到我跟前:“小李子,今天本来是个高兴的事,可是老天不作美,这也好,我们就当是洗了个澡,来,今天一醉方休。” 我一听,心有余悸,那天在蒋老师家喝酒的事还没完,今天还要喝,我可不敢,可是嘴上还不能说出来,张校长看我有点为难,便说:“不要紧,今天咱们喝啤酒,啤酒不醉人。” 老师们也一再说:“喝点啤酒,走一天了,又赶上了雨,喝点儿暖暖身子。” 我一看盛情难却,就坐在了教导主任身边了,他是个鲜族人,他吃的菜里都有辣椒,红啦啦的,我对辣椒也不陌生。 我们互相敬酒,在不知不觉中,我喝进去了四瓶啤酒,我的头有一点晕,但是不严重,比起在蒋老师家差远了。 当我喝完六瓶啤酒时,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这么多啤酒,张校长还说,啤酒不醉人,等我喝完六瓶啤酒后,就再也喝不进去了。张校长看我实在不喝了,也不再劝我了,我起身要往回走,老师们也都喝的差不多了,有的老师已经走了,我们把采的蕨菜留在了学校,作为勤工俭学用,卖掉蕨菜,可以买一些办公用品,山里学校都是这么搞的。 我半醉半醒的走在回连队的山间小路上,张凤芝老师走在我身边,我们边走边说着话儿,我对她讲起我们家乡的寒冷,她津津有味儿的听着。我们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连队。 此时的蒋老师也不知了去向,不知道他是喝完走的,还是没喝酒就走了,当时没有在意他。 当我一到连队,徐海林在营房的南头正等我呢,他满脸不高兴:“你才回来,她没和你一起回来?”我有点没听清,“什么?你说是谁?谁没回来?” 他见我有一点多了,“你别装糊涂,今天我们也上山了,看见你们在一起了,还说的那么近乎。小李子,你可知道,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你不应该有事瞒我,说吧,到底你和张凤芝有没有谈?”“谈了,可不是谈恋爱,我们谈蒋老师了。”“蒋老师?蒋老师是谁?”他一听我说,又有另一个人出现了,他急忙追问道。 “那个人就是原来张凤芝的男朋友,他们俩一起读书,一起毕业,一起当老师的。”我不假思索地一连气儿说了出来。 他一听张凤芝原来还有男朋友,他自语道:“我说一个大姑娘不能这么大岁数没有对象嘛,她原来是在骗我呀。” “没有骗你,她很喜欢你。她不再爱那位蒋老师了,因为他家里太穷了。” 徐海林看我不像是在骗他,我趁此机会说出了我以前所想的话:“我不想说,又怕你不相信我,那天,蒋老师也怀疑我和张凤芝有关系,我差一点和他闹僵了。你可知道,我才十八岁呀。我怎么可能呢?”他一听我说就乐了。 “谁在那里说话呀?”连长的声音打断了我们俩的谈话,“我,李占有。” “找的就是你。”连长大声重复道:“找你半天了,来一趟连部!” 我离开了徐海林,去了连部,我喝的啤酒,也有酒味儿,连长一下子就闻出来了:“你又喝酒了?怎么回事?” “今天去学校参加勤工俭学去了,上山采蕨菜去了。回来时张校长非要我喝点啤酒,他说啤酒不醉人的。”连长没有多问,“今天刚接到的文件,入党提干两项制度改革了,党员是有比例的,不是都能入党了。也不准在部队里直接提干了,都得通过报考军校,军校不是分文理科了,而是都考理科,数,理,化,语文加政治,今天找你来,就是提醒你一下,你该怎么发展,你要自己拿主意呀。” 我听完连长的话,就觉得胃里直往上攻,头晕的难受,“哇”的一声,吐在了连长的办公室里,原来喝啤酒也上反哪,我急忙找拖布,擦地面,一连气儿的道歉,心里想着:我这兵······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情义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从连部回到班里后,我非常后悔,这脸丢大发了,头一回喝啤酒,还吐在连部里了,竟然还吐在连长的面前了!今后在连长面前,我是抬不起头了,我越想就越上火,越上火就越想,到了下半夜,我头痛得厉害,该吐的都吐了出来,好像有点苦味儿,我知道,这是苦胆水呀。 我浑身疼痛烧得厉害,班长给我擦地,我吐的东西都是班长收拾出去的,我不胜感激,嘴里一直说着感谢话,黄可伟还把他没有舍得吃的水果罐头拿了出来,给我吃,我吃不下去,只是喝点罐头水,当天亮时,班长把连里的卫生员找来了,卫生员给我量了一下体温,三十九度三,卫生员说:“温度有点高了,感冒所致,去卫生队打一针吧,我这里只有一些感冒药,先按说明吃了吧。拿热毛巾敷一敷,在用酒擦一擦腋下,额头,前胸,后背,腹部都擦一擦,有物理降温的疗效。”说完,沈红宝就拿来热毛巾过来,他小心地把毛巾敷在我的头上。卫生员拿出酒精用酒精棉擦着我的后背,太阳穴,腋下和两肋。我感到周身发热,向外面冒火,不一会儿周身轻松了许多。 “滴滴答答”起床号声响起,夏天,天亮得早,五点时,太阳都照进屋里来了。 班里的战士们都出操去了,只剩下我了,我坚持着,咬着牙也没能站起来,头好像老大老大,大的象柳灌斗子(打水用的)我又重新一头栽倒在床上了。出完操后,连长和指导员也来了,连长用手摸一摸我的头说、:“昨天上山被雨淋的,晚上又喝那么多酒,加上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差呀,摊上这么点小事就不行了,那还算什么男子汉哪?”指导员也接着说道:“坚强些,你们都要坚强些。”说这些话时他用眼睛看了看老罗,老罗昨天也知道了入党提干两项制度改革的事儿,他也在为党票发愁。我们班里还有李树斌,沈红宝他们都没有入党,他们又要复原了,以往的复员兵都能入上党以后再复原,这一下可糟了,两手空空而回。谁不上火呀? 连长叫我好好休息,他和指导员离开了宿舍,我无力地躺在那里,什么心思也没有了,什么党员啊,提干啊,都不想了,只是想着能起床吃东西,我怕有病,班长把饭给我端回来了,是热汤面。 “连长命令炊事班给你现做的,赶热快吃了吧,还有荷包蛋呢。”我望着眼前的热乎乎的手擀面,鼻子一酸眼泪流出眼眶,我强打精神含泪吃着手擀面,泪珠掉进碗里,我怕被人看见,我把碗靠近我的脸,快要吃完时,由于吃得太急,胃里的东西要往上反,都反到嘴里了,我又嚼吧嚼吧咽下去了,我的这些微小的动作没被人看见,同志们都去工地了,只有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我思前想后,我走过的路,我暗暗的又流泪了,当初父母劝我回校重读,我没拿当耳旁风,一心来部队发展,这一下可好,要发展的两条路,全被堵死了。我真有些对未来失去了信心,我想到了死,我想家了,我多想看看妈妈爸爸,如果有他们在我身边也许能好一些,我心里也许能宽敞一些,想起在家时,每当有病,都是父亲在身边说一些幽默风趣儿的话语逗我开心,此时,我后悔当初没有听他们的话,这才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躺在那里,默默地小声叫着:“爸爸,妈妈,都怪儿子当初不听你们的话呀。” 我正在流眼泪时,就听外面有人说话:“李占有在吗?”我还没起身,通信员开门进屋了,身后跟着大郑家学校的崔主任,一进屋,崔主任就说:“校长让我来的,今天早晨校长就接到你们连长的电话了,说你今天不能去学校了,说是感冒了,你看扯不扯,去一趟山里,还赶上下雨,把你还浇感冒了,这是校长让我给你买的一点水果,一点意思,请别见笑,慢慢养好病,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崔主任起身走出屋去。通信员送走崔主任后,他又返回班里,对我说:“行啊,老李,干着轻松活,还有人关心,不错呀。” 我强颜欢笑地说:“老杨,你快别逗了,你说轻松,要不你去试试。” “我可试不了,我没那两下子。”他说着走了过来:“连长叫我来照顾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做。”我看着那些水果说:“有,请你把那些水果洗一洗,拿到工地去,给我们班长和连长送去,解解渴。”他看了我一眼;“还是你留着吃吧,我要是拿到工地去,连长不得把我骂死。” “那你今天也得替我吃一个吧,快,别客气了。”他只好说“行,行。遵命便是。”说着拿起苹果去炊事班洗水果去了。 通讯员小杨把水果洗完后拿了回来,我对他说:“你没给炊事班留几个吗?”他笑了:“能不留吗,可是人家不要啊,人家说了,你是病号,你先吃。”我拿着他递给我的苹果,一边咬着吃着,我俩聊着,慢慢的把话题说到了入党提干两项制度改革上来了。 他说:“今天早晨,徐海林去连部了,他找连长问,他的问题该咋办。”“连长怎么说的?”我连忙问道。“连长也没说出什么,叫他等团里消息,因为它是团里下派的,谁知道团里咋安排呀?”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无论咋安排,直接提干好像是不行了,我听连长说了,今后没有直接提干这一说了,都得参加考试。”我问小杨:“那徐海林他能考上吗?”小杨听我问这个问题,便回答说:“我也说不准,就知道他会写,整天写,说什么要当作家。我可没看他学习过什么文化知识,我看他不如你有文化。”“你净瞎扯,人家可是团里下派的呀,如果提不了干,他又考不上军校,那可就成不了了。” 我的话使小杨,丈二的和尚,莫不这头脑。他用迷蒙的眼光看着我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成不了了?”我只是一笑说:“成不了作家了。”“作家还要考?我不明白,”他似懂非懂地在那边吃着苹果。吃完一个苹果以后,他见我没什么可做的,就说:“连长叫我来送你去团卫生队打针,你还去不去了?”我为了早一点好起来就说:“走吧,打一针能好的快一些,大郑家学校还等着我呢。”“那穿上鞋走吧,我扶你吧。”他走到我跟前,把鞋递给了我。 我们俩人慢慢地走着,我两腿发软,走一会儿就有些迈不动步了,他要背我,我没让,歇一会儿我又坚持站了起来,在他的搀扶下,我们很快到了团卫生队,接待我的也是王静医生,他正在学习外语,谢大任的医学英语,王医生一边听着录音机一边走了过来:“怎么了?” “感冒了,有点发烧。”小杨回答着王医生的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烧的呀?“王医生又问道。 “昨天夜里,昨天被雨淋了一下。我给他吃药了,又给他用酒精擦了擦,烧好象退了许多。”王医生用听诊器给我听了听,又摸了摸我的头,最后还是给我打了一针,打完针以后,我们又坐了一会儿,我看着王医生学习的劲头,不比我考大学时差,我问王医生:“你学的是啥呀?”他半天才回答我说:“英语。”“好学吗?”我又问道。“不好学,没磁带。”我知道了学英语还要用磁带。 我们从团卫生队回来,天快到中午了,通讯员小杨回连部了,只剩下我一人又躺在床上,我打完针以后,浑身还真有了点儿劲儿,我躺了一会儿,起身把内务整理了一下,我拿过笔记本趴在床上写起来日记:题目是:《战友情》 今天使我对歌曲《战友》有了一个新的理解,自从我入伍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受感动过,在家里当我有病时,我的家人也不过如此,班长和战友们对我亲如兄弟,他们给我吃的东西,又帮助我退烧,连长和指导员也像大哥哥一样,还命令炊事班给我做手擀面还有荷包蛋,这是我在家里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呀,我虽然赶上了部队里入党和提干两项制度的改革,可那不是军队的错,军队应该改革,改革就是进步,我不能怨天尤人,我应该振作起来,一如既往地去工作,把自己的誓言兑现,不能灰心丧气,党虽然对我们要求高了一些,可那更是证明党的纯洁性,重要性和先进性,我还要积极靠近党组织,复习好功课,争取考出一个好成绩,等明天回到大郑家学校,更加认真地去工作,争取把我们部队的光荣传统传授给学生们,让他们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来之不易生活,我要以身作则,一切听从党的安排,做到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坚持干。 “一二一”口令声告诉我,战友们回来了。我把洗好的苹果摆在床沿上,每个战友都有份儿。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灯泡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徐海林这几天也不停地闹心,他无心写作,如果他回不了团部,他就提不了干,如果提不了干,张凤芝和他就可能拜拜,这几天,徐海林也不见张凤芝送来的白面油饼了,他在吃完晚饭后找我问有关张凤芝的消息。我对他说:“我在学校里也听他们老师在议论军队的两项制度改革的事,张凤芝在一旁听着,她不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这个人城府很深。” 实际上我也在不断地观察她,我倒要看看,你张凤芝是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把蒋老师弄得神魂颠倒,这一回又该轮到徐海林了。 虽然她有几分长相,也不能拿别人的感情开玩笑啊。我在学校里也一如既往,和老师们正常来往,没有让老师们看出我的不快。我有时故意接近她,想从她嘴里得知一,二,她和徐海林的事,可她就是不说。 徐海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说:“坏了,坏了,我不该对张凤芝说出实话。” 我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坏了,你都对她说什么了?”我看他急成那样便问道。 他告诉我说:“嗨,我把我们家的老底儿都对她说了,我说我是辽宁海城农村的了,家里又没有什么当官儿的,可那时我说什么她都不在乎呀,她就看好我能提干了,只要我能提干她是不在乎我家庭的。” “那你如果不告诉她你的真实情况,你想怎么办哪?”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脱口问他。 “早要知道部队有两项制度改革的事,我就不会对她说真话了,等生米做成熟饭以后再说。”他脸上流露出狡猾的一笑。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生米做成熟饭了,那饭你能吃得消吗?再者说了,谎言究竟能维持多久呢?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也真不了。纸里能包住火吗?雪地里也埋不住东西的。我不赞成他的这种想法和做法。 “算了,如果她是为你的提干而来,那不是真实的爱情,你能放弃就放弃吧,不值得咱们去牵肠挂肚,抓心挠肝,那张脸皮再好看,也不能陪你终生,脸皮如盛开的花朵,早晚会有凋谢的时候,最可靠的是心灵啊。”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能有这么明智的论断,我为自己感到高兴,我有进步了,我在这大熔炉里锻炼成长了。他长出一口气说道:“我也懂得你说的道理,可就是放不下,一闭眼睛就是她,你说咋整吧?” “当面把话挑明,行,就来往下去,不行,就快刀斩乱麻,该找谁找谁去。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大活人有的是。”我说完话,眼望着他的表情。 看得出他很痛苦,最后他用乞怜的目光看着我说:“你陪我去一趟吧,把她约出来,好吗?”我说:“有这么谈恋爱的吗?我在场的话,你们能谈好吗?” “不是,不能让你在场,你给我们站岗,看着点儿人。”他向我解释道。“那你们就去山里呗。”我建议到。 “不行,不行,人家不可能和我去大山里的,我们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就行了。麻烦你给我看着点,别是临到最后说我“挂钩”。我一看他是缠上我了,我难逃这个灯泡的差事了。 第二天,连队放假,我们学校也放假,徐海林吃完早饭后来到班里找到我,班长知道我俩经常来往,也没问我,徐海林和我去了郑家堡火车站家属区。 他叫我撒谎说学校有事找张凤芝,叫她出来一趟,我照办了。她还真在家,她见我去她家,她很吃惊,热情招待我,又是倒水,又是找香烟,我知道外面还有人等着哪,我马上推脱说:“不用忙碌了,快一点吧,学生在外面等着那。” 她母亲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多问。张凤芝和我出门走到院门外,我用手指了指在那边站着的徐海林:“看谁来了?等你呢,快去吧。” 张凤芝好像有点不太情愿似的,奔徐海林走去了,我在后面跟着,绕过火车站,他们俩直奔火车站南面的小树林,距离火车站不远,再往南走就是大山里了。 他们走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我距离他们俩有十几米远,我所站的位置:北面是火车道,火车道南侧还有几户人家,距离人家不远处,就是这一条小路,通往大山里的小路,只要我在这边一出声音,他们就能听得见,马上回来,我们不怕老百姓看见,怕就怕被当兵的看见,当兵的看见,也得是认识我们的,否则,我们是不怕的,因为那里到处是当兵的,都穿黄军装,不仔细看脸,都长得差不多,所以有些战士胆子就大了,比如我们。 我一会站着向着他们的方向望一望,看他们俩人比比划划地说得很火热,有些话语我甚至都能听的见:“你能留在部队吗?如果你能留在部队里,我就和你结婚,不然,我是不能离开我的父母的,和你去辽宁,那不可能!” 我一听这话,替徐海林捏一把汗,徐海林怎么能留在部队里呢?如果提不起来,今年就要复员回家了,他又当不上志愿兵,也就是职业兵,因为他没有一技之长,如:喂猪,做饭,种菜,开汽车,或是修理汽车等等。都有可能留在部队里,那也不会太长时间。七,八年,最多十几年。我听着徐海林的声音,我甚至屏住呼气。 “你也听说了,我们部队开始了两项制度改革了,我很有可能提不起来了,这几天我找连长了,连长也不知道团里是什么意思,如果我留不下,你就不和我好了,我可就没法活了,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已经挥之不去了,我睁开眼睛闭上眼都是你,要不我留在你们这里吧,让你父亲把我安排在火车站,你看咋样?” 徐海林开始向对方乞求了,他好像要下跪的样子,站在张凤芝的对面,听那声音有点儿象哭。有失男子汉大雅,有失军人尊严,我想把耳朵塞上,干脆不听了,耳不听心不烦嘛。 “我爸可没有那两下子,如果他能安排的话,我何必在这里当一个民办教师呢?你干脆死了这条心吧。”这话说得够狠的,还什么‘死了这条心吧’,忘了你给徐海林送白面油饼了。 那时,你咋就不死了这条心呢?我越听越生气,想把徐海林叫回来,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可谈的?我急得用脚踢石头块儿,“啪”一脚把一小块儿石头踢到了他们那里,吓得徐海林回头回脑的一直朝我这边看,我朝他摇摇头,意思是:没事儿,叫他不要害怕。 “那你就这么狠心和我分手?你难道都忘了吗,你给我送白面油饼还······”徐海林还没有把话说完,张凤芝就打断他的话,毫不在乎地:“那有什么,只当我拥军了,当初看你有出息,可是情况有变化了,这就叫计划没有变化快嘛。”说着她把目光看向大山里,都不惜看徐海林了。我一看这可够呛了,徐海林没戏了。 “那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呢?还想找我们部队当兵的吗?”徐海林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我觉得他问得不值,你管人家找什么样的人呢,她的心都不在你这里了,还有必要和他废话了吗? 我看是没有必要了,白费口舌。还叫我在这里胆战心惊地给你们站岗,一旦传出去,我在这里给你们当电灯泡,我的脸还往哪里阁?我要是知道有这样的结果,我才不来呢,可话又说回来,徐海林毕竟是一名老兵,我是一名新兵,出于礼貌,我也得陪他,嗨,我就是这个命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要回去备课了,人家小李老师还在那边等着哪。”我的天哪,我还在这边等着哪,她哪里知道,我这叫什么等啊?我这是在执行任务哪:站岗,放哨。 我还等着哪,我等谁呀?我恨不得一走了之,我又想一气之下,跑过去拉着徐海林回连队,可是看徐海林那恋恋不舍的样子,我于心不忍。 “我已经把咱俩的爱情写到书里去了,你就不想看一看?”徐海林又不甘心地用上最后一招了。 “你的书在哪里呢?我可没有你那样的眼福,还看什么小说,留着你自己看吧。”说完这话,她转身要往回走了,我很高兴,一场散伙的交谈,分手的交谈,没什么可惜的,早早离开这里吧,我在这里干吧站着,真没意思,我也刚要走,徐海林使我出乎意料地跪在了张凤芝面前,我的心“砰砰”的挑个不停。你,徐海林,怎么能这样呢?我简直喘不过气来,看看结局吧。 “你没骨气!”说完,她走了,经过我面前时,是喘着粗气的。我看看徐海林他在那里流泪,我走了过去,拉他回了连队。 正文 第五十六章 逃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早饭过后,我刚要准备走,通讯员来到了我们班里。他叫我去连部一趟,说是连长叫我去一趟,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跟着通讯员去了连部,连长已经准备完毕,他穿了一套新军装,我刚要开口问,他已经看出我要问他什么,“我也被邀请参加你们的艺术节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连长面带微笑地对我说。我高兴地差点儿没跳起来,连长也爱好音乐,他有一把京胡,一有时间,他就把我叫到连部,他拉京胡,我唱京剧,我们俩合作得很默契,所以他对我也很好,有什么话也不瞒我。 我们俩说说笑笑地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大郑家学校,张校长和崔主任及其热情地招待着连长。 老师们集合着学生,不一会儿,汽车的喇叭声一声接着一声,我问连长:“今天这汽车是怎么一回事啊?” 连长说:“我给营里请示的,这么多学生坐火车太不好办,使用汽车方便些,所以我找营长要了几台车,军民互助吗。” 汽车连就在我们营部后面,张校长很感激我们连长,所以他特意邀请我们连长来参加这次大会。 学生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笑逐颜开,连长坐在汽车的驾驶室里,我和老师们一起和学生在一起。 六辆汽车,排成一排,相距不远,第一辆车上,还打着一面红旗,红旗在晨风中“哗、哗”地迎风招展,草绿色的军用解放牌儿气车,雄姿勃勃,威风凛凛。 我们在汽车上,唱着嘹亮的歌曲,路上的行人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们,由于车上都是学生,所以汽车跑不起来,速度很慢,十几里的路程走了半个多小时。这次大会是全柳河县的中学都参加的,规模很大,人数很多,我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大会。 当汽车到了柳河县城之后,那里的学生已经坐满了柳河第一中学的整个广场,当我们军车到达时,他们都在看我们,我和老师们把一捆捆的红缨枪扛到了我们学校的位置,连长已经和校长走了。 我刚要和学生们一起坐下,张校长来到我面前:“走,走吧,去主席台,人家局长叫你去的。”我跟着校长去了大会主席台。 大会主席台对于我来说,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地方,从小我就在想:大会主席台上的人,都是大干部大领导,一般人是不能上去的,我一个小人物。 今天也能上大会主席台上来,坐在那里,红领巾在胸前飘荡,旁边的校长们议论着:“大郑家有方便条件,他们离部队近,请校外辅导员方便,我们那里太远哪。” 教育局长坐在主席台的中间,一侧是我们连长,另一侧是柳河县副县长,还有几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称呼了,我坐在前排的右边第三个位置,就在我走上大会主席台的那一刻,我的每一根神经都是既紧张又兴奋,我从没有过的那种自豪感,从心头勇起,我自己感到,我的眼睛在放光,我的眼睛也比平时睁得大,有一点瞪眼儿的感觉。 望一眼台下,上千人坐在宽阔的大操场上,阳光金灿灿的,微风徐徐,蓝蓝的天空,飘着白云,四周的群山好像在俯瞰着我们,有几架战斗机不时在蓝天上飞旋而过。 高音广播喇叭响起中华人共和国的国歌声,大会开始开会了。一个个的发言,足足有一小时的时间,接近九点时,节目才开始演出,上午都是大型的团体操表演,下午才是歌唱,合唱,等其他节目的演出。我们坐在大会主席台上,当着评委。 我全神贯注地观看着表演,快到我们表演时,我还要从主席台上下去,指挥大郑家学校的学生,我要喊口令:“预备刺!” 当学生听到我的口令后,“唰”将红缨枪端起“突刺刺!”,“杀!”学生们异口同声高喊着口号。“防左刺!”“杀!”学生们把红缨枪向左摆动。“防右刺!”,学生们的红缨枪同时摆向右侧,“杀!” 喊声一阵高过一阵“防后刺!”,最后连续高喊“杀!杀!杀!”我又指挥学生变换了几种其他队形的刺杀动作,随着“枪放下!”的口号声,学生立即将手中的红缨枪笔直地立在身旁,“立正!”我接着大喊:“枪上肩!”学生们又“唰”地将红缨枪扛在了肩上,一朵朵红缨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耀眼,仿佛又回到了战争年代,看到精神抖擞的学生们,真好像是一个个儿童团员们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整个演出很顺利,学生们也很配合,他们一个个真是象上了战场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指挥,当学生在我指挥下跑步出场后,我的心才算落了地。当我又回到大会主席台上时,我看到了张校长和我们连长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长向我点了点头,我也向他付之一笑,我们又开始了观看下一个学校的演出。 十一点半左右,表演才告一段落。我和连长被邀请到一个大饭店里,满桌子的菜上,好像全有红辣辣的辣椒面儿,喝的是啤酒,连长看看我:“没事儿吧?能喝多少喝多少,但是不能多。”我点了点头。 校长们一个个敬酒,还不住地夸奖我的指挥有方,口令声喊的洪亮,我只是千篇一律地:“一般,一般。”“过奖,过奖。”不知不觉中,又是四五瓶啤酒下肚了。 我看看连长,他好像比我能喝,他面不改色,说话还是应付自如,我心里总算有了底,他不能责怪我了,再喝点儿也没事儿,我放松了警惕,又喝了两瓶,喝饱了,实在喝不下去了,肚子“绷绷”的,还要上厕所,算了,我就干脆躲了起来,去了外边,就是不上桌子。 张校长找我,找不到,问我们连长:“小李子呢?他怎么不见了呢?”连长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发现我,就说:“他不胜酒力,不用管他。”我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酒,眼看都十二点半了,他们有的好像还没喝够,眼睛还总是盯着酒杯,这是我从窗户看到的。 酒足饭饱以后,校长们走出饭店,我一直在门外等着连长,当连长看见我在门外等他,他一笑说:“你小子还真够诡道,你跑外面躲起来可以,可我不行啊。” 说话时他的前门牙上还有一块儿韭菜叶儿贴在上面,我献殷勤地告诉他:“连长,你的牙上有韭菜叶,绿色放在哪里都好看,就是放在牙上不好看。”他一听我说,便:“噗”地一声,就好象马吃完草以后,发出的“噗”草声音一样,你别说,还真是好使,韭菜叶没了。 他看看我也笑着说:“你的前门牙上还有红辣椒叶子呢,红色放在哪里都好看,就是放在牙上不好看。”我一听,也学连长那样:“噗”的一声,可是没有成功,动作不标准,没有“噗”出去,连长说:“动作要领不对,嘴唇要放松,气流才能通过,用嘴唇的力量将牙齿上的杂物噗出去。”我又学连长的动作,最后终于学会了。从那以后,这个动作一直陪我到今天。 下午的演出继续进行,太阳也好象喝足了啤酒,发出的光毒辣辣的,照在脖颈上火一样的烫,凉风也怕毒辣辣的阳光,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们下午不坐在大会主席台上了,而是坐在学生的前面,特意给我们摆放两排桌椅,但是,头顶上没有了棚盖儿,刚喝完酒的我们,在火热的天气里直往外冒汗。 一会儿冰棍儿,一会儿饮料,我的肚子里几乎全是液体了,那么一桌子好菜,没好意思吃几口,竟是喝酒了,我后悔,要什么脸面,干脆甩开腮帮子,大吃一场那该过好呀?这可好,有的菜还没吃到,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道,这是何苦呢,死要面子活受罪。 连长和我坐在一起,他满脸通红,他对我说:“你喝酒不脸红,你不可交啊。”我反驳道:“那不一定,有的人,喝酒入肝脏,有的人喝酒入肺脏,入肝脏之人脸红,入肺脏之人脸白。”他听我说完又道:“你哪来的歪理学说?还一套一套的,最近徐海林总找你,你们都干了一些什么?从实招来。” 他说话时态度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了。我不敢说慌,我酒后吐真言了,我把我和徐海林怎么去找张凤芝,我又怎么在蒋老师家喝的酒,蒋老师如何怀疑我和张凤芝的,我都一一的说了出来。连长一边听还一边说:“心思不正,怎么能成功,竟瞎胡扯。” 台上的节目也不知道演的什么,我们在下面悄悄地谈着,有的校长们开始打上“呼噜”了。“下面,欢迎大郑家学校的校外辅导员李占有老师,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鼓掌欢迎!”清脆悦耳、银铃般的女主持人的声音和掌声,把我们从谈话中拉了出来。 连长推我一把:“去吧,给他们露一手,”我的酒劲儿这时也消得差不多了,我借着点酒劲儿,更有了胆量,一点都没害怕,站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展开了歌喉:“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你不要悄悄地流泪,你不要把儿牵挂,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山茶花会陪伴着妈妈······” 我越唱越来劲儿,把我的感情全部投入进了整个歌曲之中。那首歌可是当时歌唱家李双江的名唱,家喻户晓,脍炙人口的歌曲,是对越自卫反击战写的歌曲。一曲唱完,掌声不断,我又给大家唱了一曲《再见了大别山》。那一天,我的歌儿唱得最爽。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难缠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艺术节上,我出尽了风头,尽情的发挥,即兴的演唱,使柳河县全体中学师生一睹我的风采,他们无不伸大拇指,在回去的路上,学生们都愿意和我交谈,让我教他们唱歌,张凤芝在一旁用斜眼儿看着我,她也想和我交谈什么,苦于学生不给她机会,她只好在一旁听我们谈笑风生了,我望着这些中学生们,没有一个唱歌唱的好的,不是五音不正,就是六律不全,再就是嗓音不好,我还真有心思教他们唱歌儿的。 回到了学校后我一如既往的学习,蒋老师被学校派出去进修学外语去了,回来后,本校开外语学科,外语学科是英语,我是一窍不通。蒋老师一走,就只剩下我和张凤芝两个人走这条山路了。 我有时候等她,她有时候也等我。她一般情况下走得比我早,他家里早饭也比我们早,我们冬夏都是五点钟开饭,所以她故意晚走时,我们才能相遇。 她自从上次徐海林找她以后,她知道我是当电灯泡的,后来她有点一见到我就躲闪,好像怕我说什么,一次相遇后我把我的看法和她说了:“两个人的事,又没有什么生活基础,都是一见钟情的那一种,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就可以随时分手,那有什么可惜的,毕竟感情太浅。” 我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也能说出大龄青年的感受,令她有些惊讶,她对我不象对待小弟弟那样对我了,她也让我教她唱歌。 “林中的小路有多长,只有我们在漫步中度量,月亮好像一员明镜,映红了我们羞红的脸庞,哎······在这美好的夜晚,你的心,可和我一样,愿这林中的小路默默伸向远方······” 我知道她想要学什么歌曲,我来一个投其所好,就教了她这首歌曲,她学得很认真。 有一天,张凤芝的老叔张校长问我:“小李子,你的个人问题,有谱了吗?”我一听感到奇怪,就马上回答了一句:“没有啊。啥事儿啊?” “那你看我侄女咋样啊?”我有点儿蒙了,我一时不知咋回答他。我想起蒋老师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徐海林双膝跪倒的场面,我都历历在目,再说了,她到底多大年纪呀?她对我说她二十二岁,我有点怀疑。 “想啥呢?说话呀。她怎么样?如果同意,我给你们当红媒。”我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我······要问问······我爸······我妈。” 张校长听了我的话后也明白我在推脱他。他“啊”了一声就离开了,我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我刚入伍还不到一年,又不知道将来如何,如果像徐海林一样,她还会和你好吗?我不敢想象。 通过我所知道的,她在我的认象里就不怎么好了,今天不知为何又看上了我,我有些害怕,难不成她也要给我送白面油饼?行了,歇歇吧,我可受用不起。 放学后,我像往常一样,夹起我的书本就回连队,我刚走到学校大门儿的地方,初三的一位女孩儿,名叫耿红红,她在那里等我半天了,她见我走过来后,精神紧张地,还满脸通红地,递给我一张纸条,然后她就跑走了。 我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道:“我爱你。”我马上回头看她的踪影,早没影了。我把纸条撕成碎片扔在路边,我继续往连队走去,我的脑海里不断出现今天的场面,张校长,张凤芝,那位初三的女孩儿,这是怎了,我一时难以招架,弄的我脑子里乱哄哄的。 就在我难以理清思绪的时候,“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干什么去了?咋这么长时间呀?”我一看,“妈呀,还没走呀?”我在心里想着,可是嘴里没说出来。这可怎么对付啊?我静观其变,我默不作声,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反问一句:“你咋还不回家呢?有事儿吗?” “就是等你呗,今天我老叔对你说了没有啊?”她歪着头看着我问道。 “问我了。”“那你是什么意见啊?”她紧追不舍地问我。“你的年纪太大啊,我父母不会同意的,在家时,看过的对象就是差岁数太大,我父母都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她一听就急着说:“我才二十二呀,你不也二十多岁了吗?差一两岁还大吗?” “那我也要先通过我父母才能定,我怎么能随便私定终身呢?我要写一封信,给父母请求一下。” “那得多长时间啊?”她有些期待有些失望地问我道。“一个月左右吧。”我随便说了一句。 快到连队了,我加快脚步,紧走几步,把她落在了后面,“我先走几步了,防止他们看见,”她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心事重重,我一有什么事就完全写在脸上了,无论谁问我:“怎么了?”我都一笑回答说:“没什么。”人们都说:时来运转遇朋友,晕败时衰遇佳人。这么说,我要坏事儿了? 第二天,当我刚走下山坡,耿红红一闪身,出现在我面前,红着脸塞给我两个煮熟的鸡蛋,“这是我偷着拿出来的,你吃了吧。” 我急忙向四周看了看:“你这是干什么?你还读书哪。”我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她看我脸色不好,就马上说:“我不想念书了,没意思,将来跟着你多好啊。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就愿意听你的歌声。”我此时哪有什么心思和她谈歌声,我生气地对她说:“赶快回学校上课去,你才多大点年纪呀,就想这些不该想的事儿,看你爸妈不打你的?” “我都十六了,你不也才二十左右吗?你才大我几岁呀?”我把鸡蛋又塞给她说:“我们军人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这是要受处分的,你赶快回去,否则,我把你告诉你的班主任去。” 耿红红没有接住那两个鸡蛋,掉在了地上,我转身就要走,她上前抱住了我的一只胳膊,正好被一个老师看见了,我急眼了,拽开了她的手,逃也似地直奔学校大门而去。 我心里极其不安地坐在办公桌前,这可怎么是好呢?把这事情告诉校长去?他能理解我吗?如果那位老师把刚才的场面宣扬出去,那我是有口难辩哪。 我极力劝自己,遇事要镇定,不要慌,先静观其变吧。如果是再没有什么发展,就地解决不更好吗?虽说镇定,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地过着这一天。 我小心地观察着老师们的表情,等回到连队,我找连长,把我的事情对连长一五一十地说了,当连长听后,他沉思了半晌才说:“这种事情是难免的,咱们部队那一年都有领走当地姑娘的事情发生,你又会唱,又会跳,还会弹琴,哪个女孩不动心?你在那里再呆上一段时间看看,如果那个女孩还是缠着你,你就回来,但是你一定要把握住你自己,绝不能放松自己呀。” 我听了连长的话后,心里总算有了一点儿底,觉也睡得踏实了。 一连几天没有发生什么动静,星期五的一天,放学的钟声敲响了,我环顾四周,老师们各忙各的,都在急着回家,张凤芝这几天也不晚走了,他一看我走,她就走,我没办法躲开她,就和她肩并肩的往回走着,我们刚一上山冈,我一眼就看见耿红红躲在一颗大松树后面,不知道张凤芝看没看见,张凤芝一边走一边问我:“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我一笑回答说:“你说哪里话呀?我一天忙着复习,哪有时间考虑个人的事情啊。” “你一定是有了,比我年轻,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叫耿红红,她大姐就跟你们当兵的走了。”她说完,还“哼”了一下。 “啊?你怎么知道的呀?”我不解地问道。我心想,哪能这么快呀?除非那位老师说出去了,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的呢?我和她争辩说:“我根本就没答应她,我还批评了她。” “那你怎么不和我老叔说呀?怕你心中有鬼吧?”她步步紧逼。“我把此事告诉我们连长了,我没有告诉你老叔,就是怕你老叔整治耿红红,她还是个孩子呀。”我为耿红红担心着,也为她辩解着。 “什么孩子呀?孩子还能懂谈情说爱?她在初三都蹲级了,她都十六七岁了,什么都懂了,还什么孩子,都成大人了。” 这时我多么想如果有蒋焕晨老师在,那该多好啊,我省的张凤芝在我身前身后的磨叽。 又快到我们连队了,她知道我又要加快脚步了,她大声地对我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鸟飞还有影子呢。”我从她身上才看出女人的厉害,她要诽谤我?她还能使出什么花招呢? 我暗地里瞎猜着。我也想出来各种应变的理由和借口,她说我没有告诉她老叔,我为什么不告诉她老叔呢?如果她老叔把耿红红批评了,或是把她撵回家了,我不成了千古罪人了吗?连长叫我不要声张,我还是听连长的吧,也许耿红红早就回心转意去上她的学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幸免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这几天,我在给初三学生上课时,发现耿红红不爱听我的课,她一看见我进屋,就趴在书桌上假装睡觉,我也不去招惹她,我上我的课。不过这几天,她和张凤芝闹起了矛盾。 张凤芝教她们班语文课,她一上课,耿红红就搞小动作,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不说出来,我夹在中间,不知所措,好在这几天她们谁也不找我了。 白天好过一些,到了晚上,连长告诉我说:“李占有,团里要举行歌唱比赛,庆祝七月一日党的生日,同时也为庆祝八一建军节做准备。所以每天晚上,连队取消一切活动,全连指战员都要学习歌曲,由你担任指挥并教唱,你就辛苦一下了。” 我欣然接受。吃完晚饭后,全连集合在一个宽敞的明亮的,大三间空房子里,这空房子,是我在大郑家学校期间同志们建起来的,准备给四零五火箭炮排和会议室的,四零五火箭炮排还没有选出人来,可是会议室却先使用上了。 这栋房子,是在连部的东面,后盖起来的,一共有六间房子,三间房做会议室,三间房给火箭炮排,火箭炮排一共有三个班,正好是一个班一间房,房子是刚刚健完,面南背北的建筑,一律砖瓦结构,屋里地面还没来得及用水泥抹,只是用红砖铺地,新砌起来的间墙,泥口还没有完全干,也没有勾缝,在这个大空房子里很凉快,四面透风呢。 每名战士都拿着自己的“小夹摆”凳子,整齐的坐在新修建的会议室里,我先教给战士们的歌曲是《再见吧,妈妈》,同志们学的非常起劲儿,我教的也很认真。 这首歌曲是战士们耳熟能详的歌曲,所以教起来特别顺手,不一会儿就教完了。连长命令我指挥大家演唱一遍,我就指挥大家演唱了一遍,这时同志们的嗓子也有点疲劳了,我看看连长,意思是休息片刻,再说我也有点儿累啊,连长明白了我的意思,命令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我也坐在我的夹摆子小板凳上休息。 六点半到八点半一共两个小时,我们平时也是这样,不过不是学习歌曲,而是学习各种武器的原理,包括武器的构造原理,杀伤力,及保护等等。我们每名战士要记笔记的,年终还要考试的,都是笔答题。 有的战士不会写一些难写的字,所以连长和指导员决定由我来担任连队的文化教员,我主要是教同志们的语文识字课,每周的周三晚上是我的课,以前是在食堂里上课,今天晚上,我们是头一次在这里教唱歌,同志们都感到很新奇。 在室内的北侧墙上挂一块黑板,是用来抄写歌词用的,战士们是面朝北坐着,右侧就是新砌起来的砖墙,足足有两米多高。我们所有的战士都靠在墙根下坐着,我们休息的时间结束了。连长让我领唱一遍,又复习了其他一些歌曲,连长觉得不够口,让我再教唱一首歌,我事先没有备课,歌会唱,但是歌词卡壳了,我当时浑身都冒汗了。 连长一下命令,我就马上想:教唱哪首歌好呢?电影《元帅与士兵》插曲,‘燕子归来’那首歌,唱起来很是抒情,但是不适合合唱,没有气势,唱起来声音不够大,战士们使不上劲儿。我搜肠刮肚,终于想出来一首我会唱的歌,电影《铁道游击队》插曲,‘谈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这首歌适合于合唱,节奏也明快,我拿起一支粉笔走在黑板前,开始给战士们抄写歌词来。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谈起我心爱的土······”当我抄写到“琵琶”二字时,我当时不会写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急得站在队伍前面,浑身好像是在冒火一样,汗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连长看出来我的尴尬,他对战士们说:“谁会写‘琵琶’?两个字儿?”“我会,”顺着话音看去,是三排三班的战士李国亮,他自告奋勇,连长叫他来到前面,写出这两个字儿,他大大咧咧的走到前面,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皮帕’两个字,写完后还是大大咧咧的走回去了。连长问我:“他写的对吗?”我左看右看不象那两个字儿,正在这时,副指导员王明高走进会议室,他看见我在那里一头汗,连长说:“咱们的文化教员写不上“琵琶”两个字儿了,你快看看吧。” 副指导员来到了队伍前面,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麻利地写出琵琶二字。我惭愧地说了一声:“谢谢副指导员,还是您高啊。”他风趣儿地说:“那是,我叫王明高嘛。”全连战士都被他逗乐了。连长接着对大家说:“看来,我们大家还要虚心学习呀,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对!”同志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好了,继续教唱歌曲吧。”连长怕耽误时间,急着催促道。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谈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爬上飞快的列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车站和铁道线上,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我们爬飞车,那个搞机枪,闯火车那个炸桥梁,就像把钢刀插入敌胸膛,打得鬼子魂飞胆丧······”歌词写得好,旋律也明快,唱起来使人情绪高涨,尤其是后面的歌词和旋律,逐渐加快,但是有些难度,战士们唱起来唱不齐所,不是有的同志落后了,就是有的同志抢先了,我一遍一遍的教唱着,还有的同志歌词唱不下来,连长气的直跺脚。 “不行,今天学不会这首歌,就不睡觉,这是任务。“我一看,脸长的态度很坚决,我也忘记累了,我一遍一遍的教唱,一遍一遍地指挥着,这时我看我的手表已经是快到八点半了,战士们的嗓音也有些哑了,也需要休息了,我对连长说:“连长,同志们都学得差不多了,唱歌不能超过四十分钟,尤其是咱们,都已经使出原劲儿了,在唱下去,会产生声带疲劳的,那样的话,会对明天继续唱歌有影响的,另外我也唱不动了呀。”连长看我嗓音确实有些哑,他看了看他的手表,也差不多了,可他认为再练习一会儿,也没有问题,他叫通讯员取水去让我喝,我说什么也唱不出来了,我也有些故意弄出哑嗓的声音“吖,吖”两声,连长看我实在不行了,就命令全连战士“起立!回班里,在熄灯之前,复习今天所学习的歌曲,一定完成任务保正我们连在歌唱比赛中,取得好成绩。一定第一,大家有没有信心?”“有!”同志们高声喊道。同志们一听要放我们回去了,都来劲儿了,所以喊声就高。 一排先下达口令:“齐步走!”接着二排,三排,我走在最后,连长和我刚一走出会议室,就听身后“噗咚”一声闷响,我和连长回头一看,当时吓出一身冷汗,新垒砌的那座红砖墙齐刷刷地倒了过来,如果我们再晚走半分钟,就把我们全压在下面了,那样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的稍显偷懒行为挽救了全连战士的性命。连长和指导员还有副指导员王明高,连连对我说:“李占有救了大家,我们得感谢你呀。”回去后。全连的战士们也都议论着刚才所发生危险:“那沉甸甸的红砖,如果砸在头上,会是什么样子呢?谁的头能架住砖砸呢?李占有如果再唱一会儿,我们就玩完儿了。”“今天的事,不给李占有嘉奖,太不应该了。”“李占有是不是有第六感官呀?”“给他嘉奖,没门儿,他要是教一首好学的歌曲,早就完事儿了······ 种种议论声不绝于耳,那一夜,我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连长能给我嘉奖吗?如果给我嘉奖,我好意思要吗,我不能要,那不是我的功劳,我还想偷懒呢,那纯属于凑巧,我又反过来想,如果我早些教唱完毕的话,说不上也早些回宿舍了,另外,如果我教一首好学的歌曲,那也许早就回宿舍了,可我又偏偏选了那么一首歌,比较难唱的歌曲,真要是同志们被红砖砸住了,我说不上还是罪人呢,我假设着各种可能,不知不觉中我进入了梦乡,那一夜,我做了好多好多的梦。 第二天,连部做出决定:全连庆祝,伙食有后勤司务长来安排,啤酒管够喝。大部分同志都感谢我,我却一再说:“都是大家的造化,托大家的福。”庆祝会上,连长说:“昨天,如果出现事故,罪魁祸首是我,我一心想第一了,可是谁能料到这专墙还会倒塌呢?追究砌墙人。”说完,大家又被逗乐了。 原来,这墙都是大家自己垒砌的,追究谁去呀?后来才知道,垒砌红砖墙,不能一气儿垒起得太高,如果垒起得太高,就会出现倒塌的危险,这是专业人士告诉我们的。 我在大郑家学校时,把这件事对老师们说了,老师们也都为我们感到庆幸,张凤芝在下班时,对我说道:“你在连队里,还当老师呀?”我回答说:“不算老师,只是上级交给的任务。”“那你能不能破格提干哪?”她又问我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我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目前还没有,谁知道今后会不会有啊。”他又问我:“你给家里写信了吗?”“写了。”我真的写了一封信,所以我回答她很干脆。“要是被砸死了,还写什么信,都是故事了。”我们都笑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拜师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就是不参加营房建设劳动,也不参加军事训练,相比之下,清闲一些。七月一日那天,我们参加了团里的歌咏比赛,我们没有获得第一,在指挥时。我由于用力过猛,一不小心,从凳子上掉下来了,把膝盖还卡坏了,战士们急得直跺脚。 我咬牙坚持着指挥完那场比赛的。连长说我:“指挥胳膊用力,你身体用什么力呢?你看看脚下呀,要是不掉在地上,咱们就第一了。你看扯不扯。”我知道连长是在逗我开心,可是我的心就是开不起来。一到节骨眼上就掉链子,我真没用。 耿红红这几天不和我说话,她在放学时,站在大门口,等着我并看我走后,是不是和张凤芝一起走的,然后她才回家。 我暗自好笑,这个女孩够痴心的,就是长相一般,如果我不是新兵,我很有可能考虑把她领走,可是我刚入伍,不行啊。这是我心里的想法,我谁也没告诉,我把这一切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今天晚上,我们连队又进行了“学习雷锋见行动”的大型活动,我们班还是由班长带领我们,目标就是郑家堡火车站,班长说:“今天我们去哪家比较好呢?”我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去一个没有去过的人家,总去那一家没意思。”班长说:“那好吧,跟我走,咱们去最前面的一家,看看他们家是否有活干。”我们跟着班长去了最前街。 铁路南的一家,两间油纸盖的土坯房,一个木制的大门,大门有些松垮,班长在前面领路,我们跟在后面,他家大门是在房屋后面,距离正房有二十多米远,我们一行人的队伍拉得很长,班长都走进屋里了,队伍后面的人还在后院大门处. 他家屋子很小,装不下我们全体战士,后面的人也没进屋里,只是在屋外等候。 我和赵世安,沈红宝还有黄玉伟就在门外了,班长先进屋里的,等他出来后,告诉我们说:“大家注意了,我们今天来对了,这家是铁路老职工了,家里人口很多,养了一头猪,有猪圈,咱们先去三个人收拾猪圈,再去两个人扫院子,剩下的去挑水。” 我们按照班长的吩咐,大干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冒汗了,我是收拾猪圈的那一伙,猪圈里虽然不大,可是积郁的粪便太多了,我们先是用铁镐刨,然后在用铁锹向外扔,扔在外边后,还要用筐抬到大街上的垃圾堆那里,所以我们是最后一伙干完活的。 罗海生老同志,来到我们这一伙,帮我们抬垃圾,猪圈里的我和黄玉伟都很感激。当我们快要干完活时,一位老者出现在我们面前:“辛苦了,同志们,进屋喝口水吧。” 一听口音还是个山东人,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渴了,一听老大爷这么一说,就笑嘻嘻地直说:“谢谢。”拿起衣服,身上还冒着热气就走进屋里,我心里想:你们都走进屋里看看,还混个脸熟,我不能白干活,我也要进屋让他们家人看看。 我大了呼哧地走进屋里后傻了眼,屋里是两铺炕,南炕和北炕,南炕上坐着一位老太太,围着老太太坐着的是一堆姑娘,我没敢抬头看,马上把目光转向北炕. 只见北炕的炕头上,坐着一位小男孩,年纪和我差不多,只见他专心致志的在那里看书学习,他的大腿上是一个木制的小书箱子,还没有刷色儿,他就在小木头箱子上学习和写字。 他见我进屋后,只是一笑,然后又去看他的书了。我也不便久留,喝的水,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凉的,弄得我手忙脚乱,穿的衣服扣还系错了,上下错管儿了,一撇长,一瞥短,我也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儿,我说南炕的姑娘们看着我就笑,我还以为我很逗人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后悔做事太草率,出了个大洋相。 回去后,班里的同志笑话我说:“见过世面的老师害怕女孩,这好像不合情理呀,莫非是······” 他们还要说什么,被我打断了,“什么呀,我只顾和那个男孩说话了。没顾得上衣服的纽扣,谁知道它上下错管儿呀?”“哈哈哈······” 同志们笑声一片,好不开心。那一次‘学习雷锋见行动’,使我多少有点丢面子,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挽回面子,在他们面前表现表现,主意已定,我等待着下一次的活动的到来。 终于等来了‘学习雷锋见行动’的那一天,我积极主动地走在最前面,班长说:“今天我们去另一家,不去那一家了。”说完,他绷着脸很像真事一般,我有点失望地问班长:“咱们不是连续三次在一家吗?这一次咋有变化呢?” 班长一听我的问话,又假装说道:“因为有的同志一见人家姑娘就发慌,怕再出丑。”我一听这是班长在逗我,就笑了:“还能老紧张啊,这一次我要和那个男孩好好唠一唠。” 黄可伟问我说:“唠啥呀?”“你看他聚精会神的样,他一定是个好学习的孩子,他学习的东西我愣是没看懂,这一次我要和他唠一唠。” 干活时他家都是木头栅栏我不注意把上衣刮了一个口子,我很心痛,班长对我说:“没事儿,到年底咱们要换服装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可是我的事被老大爷看在眼里了,他进屋后就把我衣服被刮坏的事对老伴儿说了,等干完活儿,老太太连拉带扯把我拉进屋里,让我脱下衣服,给我缝,我没办法,只好从命,就在我脱衣服的时候,一个声音叫我耳熟“你是我们学校的校外辅导员老师!李占有!”我回头一看,“是你?宋国英。这是你家吗?”我惊异地问。 “是啊,原来你也参加这种活动啊?李老师。”这个小姑娘使我想起路上曾经遇见过的小男孩。 整个这条路上就两个学生去大郑家学校,那是我第一次去大郑家学校的路上,一个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地问过我,接着就是这个小姑娘,她在初中一年级,她总是一个人走路,都是很晚才到学校,回家时也是一个人走路,不与人同伴儿,我对她有太多的疑问。 今天,相遇在她家里,我真好像是有好多话要问她,可是一看见她身前身后都是姑娘,我又一时想不起来话题了,“你是这家的?”我问了一句没有分量的话。“当然啦,我不是这家还是哪家的,哈哈哈哈。”她也会笑?我看她半天没说出话来,她在学校里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话呀。所以我记住了她的名字。 “我家里五个姑娘,一个男孩,一共六个孩子,她是老五,以上这几个都毕业的毕业,不念的不念,都在家里呆着。”老太太拖着山东口音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这时北炕上的小男孩开口说话了:“你是校外辅导员?那次在柳河县第一中学的艺术节上,是你唱的歌,把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给震了。可惜,那一天我没参加,我拉肚子了。” “你叫?······” “我叫宋国江,她们都是我的姐姐和妹妹。我就在柳河县高中读书,今年才读高一。” 这时我才认真地端详着面前的这位小男孩,他浓眉大眼,白白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嘴不大不小,只是一颗门牙稍长一些,牙齿很白,大耳朵,他见我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就有了话题,他一股脑地问我:“你家是哪里的?” “你是农村的?”“你考过大学?”······我都一一地回答他,他见和我有了共同的话题,他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实际上,他也很孤独,他家就他一个男孩,玩不到一起去,说不到一起去,没办法,就是看书学习,学习看书。 不一会儿,衣服缝好了,大娘把衣服递给了我,我也没看,直接就穿上了,和我一起在屋里的黄可伟看我和宋国江谈的热乎,他一眼一眼地看我,我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我索性不去管他了,我问宋国江:“你学的这是什么呀?” “英语啊。”他提高嗓音大声的说道。“啊?英语?好学吗?”我又紧追不舍。“好学,你会汉语拼音吗?”他问我说。“会呀,汉语拼音我当然会了。”我刚要再说什么,黄玉伟在那边说了一句:“李占有还是我们连队的文化教员呢。他就教我们语文的。” 宋国江一听眼睛直冒亮光,他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要学嘛?李哥。” 他直接称呼我李哥了,我的心里别说多高兴了,我连忙说:“想是想,就怕学不会呀。”他一听说我还想学英语,他就毛遂自荐地说:“我教你,你有时间就来我家吧,保证教会你。” 我一听简直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当天晚上,他就教会我英语中的二十六个字母的读音了,因为它们和拼音的读音太像了,他看我学习英语不费劲儿,他教起来也很有信心。 回到连队里,黄可伟把我学习英语的事,向班里的人说了,他们都很佩服我,李树斌问我:“你能学会吗?”他有些怀疑我的能力。 我说:“差不多,很好学。”就这样,我每到自由活动时间就去他家,他告诉我说:“要想学好英语,就得买一台录音机,学习发音和口语。”我记住了他的话,自己攒钱,每个月六元钱的均贴补助,我舍不得花,攒起来,一年多就能买一台录音机了,我盼望着。 正文 第六十章 英语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会说外国话了,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我念书时,也没有学过外语,谁敢学习外语呀,那时,谁要是学习外语,就是崇洋媚外。可是现如今,外语是一门学科,考大学时可以算做一门参考学科,今天我是三生有幸,我也会说外语了。我的学习兴趣是非常高涨,什么:a,b,c,d,e,f,g,h,I,j,k,l,m,n,o,p,q,r,s,t,u,v,w,x,y,z,还有五个元音字母;a,e,i,o,u,一个半元音子母:y,我当天就背的滚瓜乱熟,只是会读还不行,要会书写才行,书写时和汉语拼音差不多,要有四线格,书写时是以第二格为基准,下边是以第三格为基准,出了第二格,就是上伸, 下了第三格就是下延,我为了省钱,没有去买英文本,而是用废旧的报纸,拉上格,就在上面写英语字母,我们一周时间才有一次自由活动,所以宋国江教我的那一点知识,我在一周时间内就学习的差不多了。 在大郑家学校里,我一有时间就写一写英语字母,教导主任崔永照看我学得很认真,他就来到我跟前,看我学的是什么,结果一看就说:“这一下可有人选了,我们有外语老师了。”他这一说,张校长也来看我学的是不是英语,他也没见过英语是什么样的,一看我写的弯弯曲曲的字母,就说:“小李子,干脆复原吧,在我们学校教学,我负责你的工作转正问题。”我不知可否,只是嫣然一笑:“现在我是刚学呀,还不能教学,等我学好了再说吧。”张凤芝看我学习英语,她也走到我的办公桌前看我写英语,她看了半天:face,nose,hand,head,arm,food,leg······她不知道这些单词都是什么意思,问我说:“你和谁学的英语呀?”我没有抬头,一边写着英语单词一边回答她说:“高一的学生宋国英的哥哥宋国江,他们家就在你们火车站那里住,他们老家好像是山东的。” “你跟他学,能行吗?他能教好你吗?他要是能教好你,咱们何必还派人出去学习呢。”我看看她,只是一笑,没有说什么,我又开始了我的学习。张凤芝一看她的话在我这里不起什么作用,也意识到自己是自讨没趣儿,就回到她的座位那里了。我自己有时情不自禁的读出声来:What’sthis?It’sabook,What’sthat?It’sadesk,我的读书声,引来许多目光,他们私下里议论我的说话声,被我听见了:“他能学好吗?校长就让他留在我们学校,如果学不好,那不是误人子弟们吗?”“他和一个小孩子能学个啥呀?发音能标准吗?”“学习外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语音不标准,那可就毁人一辈子呀。”“人家学习外语,都是从小学习,哪有这么大的年龄才开始学习外语呀。这不是胡闹吗?”······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一言不发,我心里想:等周末我就去宋国江家里问一问,我到底能不能学好英语。我的发音到低标不标准,我的发音标不标准,取决于宋国江,他的发音要是不标准,我的发音上哪里标准呀?等到了周末,我就去了宋国江家里,他们刚吃完饭,见我来了,宋国江的几个姐姐和妹妹都去了南炕,她们还真明白事理,立即哑口无言,静悄悄的,我呆在屋里有些不舒服,多少有些紧张。 “宋国江同学,我有些问题需要问一问你。”“啥问题?说吧。”他一见我还有问题了,还要问他,好像还挺严肃,他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静静地等我发问。 “他们怀疑你的发音不准,都说你是个孩子,不靠谱。”我把白天所听到的都对他说了出来。 “你听谁说的?我的发音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不信你可以去我们学校打听打听,等你有了录音机,就知道我的发音标不标准了,你如果要是信不过我,你就不要跟我学,不就完事了吗。”说这话时,看得出他很生气,大大的眼珠子还斜看着我,他的不高兴,可把我吓坏了,我连连道歉,赔不是:“你大人不见小人怪,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大人有大量,你宰相肚里能行船······”我还要往下说,他把鼻子扬起老高:“行了,行了,这都是哪跟哪呀,什么呀,乱七八糟的。就一句话,你学不学吧?” 我连忙说:“学,学。”“那就别胡思乱想的了,快整把。”他把英语书往我面前一放说到。我当时浑身直冒热汗,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他母亲看在眼里,就把毛巾递给我说:“别和他一样的,他就是这个脾气,从小就把他惯成这个脾气,学点啥真不容易。” “得了,妈,你说啥呢。”宋国江对他母亲鸡头掰脸地说了一句,我一看这小老师还真够厉害呀,我可要小心为妙哇,千万不要让他批评了,他的嘴可够损的。 第二天,我在大郑家学校里,再也不怕他们的窃窃私语了,我一心一意地学习着:What’syourname?MynameisLiZhanyou,Howoldareyou?I’mtwentyyearsold,我一遍一遍的读着英语,越读就越来劲儿,晚上放学时,张凤芝等我一起回家,她歪着头对我说:“看你学习的劲头挺足啊,你一周去几次老宋家呀?”“一次。”我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她家里女孩可多呀,老大和我的年龄差不多,老二和你的年龄差不多,你可要加小心哪。”我怎么听着这话里有话似的。便脱口道:“你啥意思呀?你怕我和他们家姑娘谈恋爱?你怎么这么看我呀?”我说话时的语气有些生硬。她笑着对我说:“你急啥呀?我又不是认真的,不过你可要小心,总没错吧。”她好像有些委屈地样子,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她好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八下没一撇呢,我怎么就成了她的人了?嗨,真愁人。 宋国江看我学习很努力,学习进度也很快,三十二开的小课本,我差不多一周时间就学完了,单词也背了下来,句型也会写了,课文也会翻译了,还会读了就是背课文有点难。宋国江他一看,我这个学生还值得一教,他原来想通过一段时间观察我的学习,看看我是不是这块料,如果不是学习的料,就教我几个单词和字母就拉到了,不成想,我一发不可收拾,学习起来没个头了,直追的他还要备课,他说:“我要是不备课就不能教你了,你接受能力太快了。”我还一直谦虚说:“一般般啦。”宋国江的老父亲是个直肠子,他一辈子干巡道工,默默地几十年,从山东随老亲闯关东过来,后来铁路招工,他老人家就报了名,经人介绍和老家一起过来的宋大娘成亲了,他们恩爱有加,生儿育女一大堆,老大是属狗的,今年比我大三岁,在铁路上干临时工,老二不爱说话,在家和宋大娘干些家务,老三和老四看上去差不多,好像一对双胞胎,刚从学校下来,还有些书生气,她们也无事可做,除了上山采些山货以外,也就呆在家中了,老五叫宋国英,她一人还在读书,从他家里看,多少有些重男轻女,女孩读书读的好与不好,宋老大爷和宋老大娘也不过问,就是怕宋国江读不好书。 宋国江也知道他父母对他很是器重,他也不负众望,在柳河县第一中学高中一年级,全学年第一,这在当地很出名,都夸老宋头有个好儿子,宋老大爷也以儿子学习好高兴,人前背后也偷着乐,不到六十的年纪,脸上布满了核头纹儿,他有时和我闲聊说:“我这一辈子呀,没有想啥福,也没有攒下什么金钱,就是攒下这么一堆姑娘,谁让老伴儿是个盐碱地呢,竟烧瓦盆子,不出金刚钻,每个人吃我一袋米,算起来,得多少袋米?你会算,你给我算一算。”我乐了:“上哪里去算呀?我可算不了。” 宋大爷脾气多少有些怪,万事不求人,一般的活计都是自己干,宋大娘和宋大爷就是不同,她能说会道,个子不高,身体微胖,山东口音还没有完全改过来,我也问过大娘,为什么口音一直没有改过来,她老人家说;“改不过来了,一说话,就想起老家来,老家人说话好听,这边的人说话垮,不好听。所以我一直没改过来。” 宋国江他们的口音都是东北口音,他们对我就像家里人一样,我刚开始时受拘束,可是时间一长,就随便了许多,我也不是眼中没活之人,我一到她家就看哪里有活去哪里,从不偷懒。宋国江看我很爱学习,他也很高兴,他说:“明天教会你英语音标,四十八个音标,可够你学一气儿的。”我信心十足地说:“没关系。”宋国江开始了他的教学:“英语中有四十八个音标,二十个元音,二十八个辅音,其中两个半元音······”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冒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我学习英语以后,我每天三点钟就起床,因为那时的太阳已经出山了,等战士们五点钟起床时,太阳都老高了,我也不帮厨了。 我只是拿起英语书走出营区,在小山岗上,身披霞光,先是大声朗读英语课文,大约是半小时左右,然后找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下来,用小树枝在黄沙土地上写着英语句子,单词,音标。 后来我发现,早晨记忆单词很快,我试着记忆单词,结果我在一天早晨就记忆单词三十多个,在学校里记四十多个,在晚上记三十多个,一天下来,我记忆一百多个,我高兴极了。 树枝条在沙土上面写完后就可以刮平,然后重新再写英语单词,即省本又省报纸,一举两得,我乐此不彼,初中一年级英语一共有两本书,我两周多时间就拿下了。 宋国江对我很有信心,他教我也很卖劲,一开始是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叫我读,后来他发现总这么教不是办法,应该教给我方法才对,怎么才能教给我方法呢? 那就是先把英语的国际音标教会我,他先教会我二十个元音音标怎么发音的。我回去后努力记住发音,我在站岗时候跑到了走廊里借着灯光背读音,白天里,我在大郑家学校里记读音和写法,到了晚上,我又盼到了周末,正好连队里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拿起英语书直奔宋国江家。 宋国江知道我,到周末我必去,所以他就在家里等我去,我一到她家,直接开始,他先是考考我,看我巩固如何,是不是雨过地皮干式的学习,他在考我时,非常严肃,稍微错一点,就鸡头白脸地:“咋整的?”短短的一句:“咋整的”就够我喝一壶的了,别说他发脾气了。 一天晚上,我兴高采烈地去宋国江家里,他刚吃过晚饭,见我去了,先是问我几个简单的句子,什么:Howareyou?Iamfine,thankyou,Howdoyoudo?Goodmorning,Goodafternoon,Goodevening,等等。然后就开始提问我音标的读音。 当提问我四个前元音的发音时,尤其是第四个前缘元音,也就是那个梅花音,我一连几次都没发不好这个音,他有些来火了:“咋整的?这么笨呢!” 这时我发现南炕上的姑娘们,都看着我和宋国江,我当时的全身就像通电一样难受,汗马上就顺脸流下来,浑身发热地厉害,我把上衣纽扣解开了,他见我干着急,也读不准,他眼睛都不惜看我了,让我一遍一遍地读,反复读,我就一遍一遍地反复读,最后终于读标准了,他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也不知为什么,我就怕他那句:“咋整的,”他的语气有点哭腔不像哭腔,赖赖豪豪的,酸不拉唧的,叫你难以形容。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学习,认认真真地背他教会我的东西,以防他考我。 他给我讲解英语音标的发音要领:“英语前元音发音要领,为什么叫前元音呢,就是因为他发音在舌面的前三分之一处,发前元音很难,发音时,要领一定要固定,不能滑动,发音器官按指定位置,不能乱放,辅音发音要领就好掌握多了。”接着,他就教我辅音音标的发音:[s],舌尖儿顶上牙齿背,使气流在舌尖和牙齿背之间冲出来,声带不要震动,声带不振动的叫做清辅音,声带震动的叫浊辅音,摩擦音的发音是可以延长的,而爆破音是不可以延长的······ 我,我默默地记着,认真地听着,我反复的练习着,快到九点时,我必须回连队了,我不能夜不归宿,那是要违反纪律的,在回去的路上,我努力地回忆着今天所学习的东西,晚风吹着我的面颊,凉爽了许多。 天空中星星眨着眼睛,幽蓝幽蓝的天空中不时划过一道流星,留下一道长长的亮光,我沿着铁路向回走着,不远处,营房的灯光就出现在眼前了,远远的听见战士们在夜练的声音,战士们在练习单双杠的各种练习,白天太热,又没有时间,所以只有在晚上趁着夜色,练习这些器械,我也练习过,把手掌得皮弄掉一块,再也不敢练了,我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在部队里所发生的事情,回忆着自己所走过的路,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今天还学会了英语,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嗨,人哪,说不上走到哪一步啊。 “滴······滴······嗒······嗒”熄灯号声响起,我加快了脚步。在熄灯号吹响之前我归队了,我就不算夜不归宿,班长看我回来了,就偷着来到我身边对我说:“刚才连长来过了,他问我你回来没有,我说你回来啦,去厕所了。他也没多问就走了,我还为你担心哪,你回来就行拉,下回再早一点回来就好了。”我说:“我知道了。”晚上,我想着连长来班里的意思,他是怕我出现问题,放心不下才来班里的,这一点我是清楚的。我为了不让连长生气,我还真要早些回来,免去麻烦。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了,连长也早早地起床了,他看见我又走出营区,他从内心佩服我的毅力,因为我每天夜里都学习十二点左右,他有时查夜,发现我还没就寝,就严肃地对我说过几回,以后再也没提起过。 连长跟我走出营区,他在我身后什么也不说,当走到我写字的地方后,见我停了下来,他也就不走了,我看连长不说话,心里有点害怕,就问道:“有事啊连长?”“有事儿。不大。” 他见我坐下来了,他也坐在一块石头上:“我考虑你的事儿,今年报考军校的通知下来了,你想不想报考啊?”我问了连长:“分文理科吗?” “不分文理科了,都考数学,物理,化学,语文,政治,没有外语。”连长认真地对我说:“我想给你报上名,这几天看你学习英语那么忙,也没来得及对你说,昨天晚上我去了你们班里,班长说你去了厕所,其实我知道你没回来,知道你们班长护着你,我就走了。” 我露出感激的目光看着连长,心想: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呀。;连长说完转身要走,我急忙问连长:“连长啊,什么时间考啊?” “八月二十六号上午,部队从地方找来教授给你们辅导一个月。你们多幸运那。”连长又补充一句:“抓紧时间复习吧,还学什么英语,鸭语的。”我望着连长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让我考军校,不同意我学什么英语。可我知道我自己,我把数,理,化在上学时,扔得太亏了,现如今用上了,才知道后悔,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周末又到了,我这次去宋国江家里,不仅仅是为了学习外语去的,我想让宋国江帮我补习数,理,化,我抱着极大的希望,原以为宋国江能好好帮助我,我就满怀希望地一口气儿把连长的话说给了他。 宋国江也很高兴,他们家人都很高兴,宋国江问我想补什么,我说:“我想补数,理,化。”“什么?数,理,化都补?那你还会啥呀?”一句话说的我,差点没钻进地列子里,我无地自容,浑身大汗又冒了出来,我一个劲儿地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还说着风凉话:“啥也不会,还会出汗?就会出汗吧。”我用一脸的悲哀像看着他说:“我可是大革命毕业生啊,我是考的文科呀,我把数,理,化扔了,没学,再说了,就是想学也没有人敢教你呀。”我强词夺理地说道。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把数学书打开了,翻到一页,问我:“什么叫多项式?”我在那里“吭哧”半天,也没有回答上来,他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说话。 南炕上的女人们看着我的尴尬,我的汗又不听话的往外冒,因为我下定决心,我不再出汗了。可是,不好使啊,我这一次的汗好像出的更多。 宋国江嘴里不住地“嘶······”我站在那里就知道冒汗,最后宋国江还是心平气和的对我说:“死马就当活马医吧,能补多少就补多少吧,咱们先补数学吧。”这三个“吧”字儿,好不叫我灰心! 我想一走了之,不考军校了,什么也不会,考什么考,丢人现眼,考不上还丢一圈人,这不是光腚推碾子吗?我无精打采地听着宋国江讲着什么,不时地也“嗯哪”地答应着,宋国江废了一裤兜子劲儿,我也没听懂什么,我还假装听懂了。那一晚上,别提我有多难受了,我在回连队时,直拍打我的脑袋:“咋就这么笨哪,白长在脖子上了,每天还给你吃那么多东西,我怎么就这么没有用呢?天哪!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今天是吃尽了“窝囊”。我垂头丧气地走在回连队的路上,回想着宋国江给我讲的课程,什么也没记住,我还挨了好几顿损。 我回班里时,黄玉伟和我说话,我都没听见,汗出的太多了,需要喝水了。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考试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去军里参加文化课辅导班,不是所有报名的战士就参加。得经过初选,初选上的考生才能去。 那一天副指导员通知我去团里参加考试,他对我说:“李占有,你这次参加考试,是连长指导员在营里给你争取报的名,这次参加考试都有四十多人,全团一共有三个营,一个营有一个机枪连,一个炮连,再加上三个步兵连,一共五个连队,一个团又有三个营,一共有十五个连队,加上团直机关的警卫连,特务连和通讯连,还有一个防化连,几乎是二十个连队了,每个连队有两个人参加考试,加在一起就有四十人了,再有个别人照顾的,你就是属于个别人那一伙的,因为新兵不允许参加考试,因为你是咱们唯一的校外辅导员,又是咱们连队的文化教员,所以考虑到对你的照顾,和鼓励,营长也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你到团里参加考试,要服从指挥,不要给咱们连队丢脸哪。” 我记住了副指导员的话,我早早地出发去了团里,八点钟开始考试,我和其他连队的几名同志,还有我们连队的林嘉兴,他是去年入伍的,他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的,我们高高兴兴地走在去往团部的路上,刚走出四里路,我们就发现一个老年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哭泣着,当我们走近一看,不是别人,正式宋国江的老父亲,我急忙走上前问个究竟,他老人家一边抹眼泪一边对我说:“我今天一早去那个村买一个小猪崽儿,花了一百元钱,我用麻袋背着,谁知道麻袋坏了,小猪崽跑了。” 我劝老人先不要哭,问他小猪跑到哪里去了,他用手指着去往团部的方向,我又问他:“大爷,小猪跑多长时间了?” “刚跑,不到三分钟。”宋大爷带着哭腔对我说“帮帮忙吧,帮我找回来吧,过年我请你们吃猪肉。” 我看看林嘉兴,他二话没说:“走吧,大家跟我一起上山,把距离拉开,一起搜查。”他的一声令下,还真是好使,大家都跟着他一起上山,正好去往团部那里,一举两得,一边去团部,一边帮助宋大爷找猪仔。 我们刚向山里走不到一里地,就发现小猪崽在一块草地上吃草,我们追赶,小猪崽跑不过我们,不一会儿,小猪崽就趴在山坡上不动了,只是喘气,宋大爷担心怕小猪肺子炸了,小心地过去把小猪抱起来,装进麻袋里,又把坏的地方用绳索重新绑好,经过我们大家一再检查后才让老人家背走。原来,小猪崽是从宋大爷的破旧的麻袋的一角钻了出去,破麻袋都有些遭烂了,他老人家小看了猪崽儿。 我们帮助宋大爷找到了小猪崽后,到达团里还提前了半小时呢,我们到处走走,我们一点都不觉得累,总也不来团部,就是稀奇,都想看看,我到徐海林曾经呆过的警卫连去看看。 那里的战士们都已经出操了,他们训练也很辛苦,我想象着徐海林在警卫连时的情景,他一定是很努力,再加上他和团首长的关系搞得好,他才被下派锻炼,准备提升,可是老天不遂人心愿哪,今年还实行了两项制度的改革,不准在部队里直接提干了,都必须考军校,我是赶上了好机会,可是我是学文科的,理科都不学习了,现补习是不好使的,我这次也是不得不来,也就能答两科,一科是语文,而另一科是政治,那几科也就是蒙完拉到。 开考时间到了,我们走进了团直机关的大礼堂,我们答卷是在大椅子靠背上的横版上,整个大礼堂,能装一千多人,我们报考的考生,一共有四十多人,空旷的大礼堂里,装着我们四十几人,就好像一叶小舟,飘荡在无边的大海当中一样。 我们考生距离很远,监考的考官,是团里政工处的徐干事和另外一个大个子,第一科考的是数学,一共是五道大题,第一题是填空题,第二题是判断题,第三大题,是文字题,我就看不懂了,我把前面几个小题答完后,后面的大题就不会做了,我左看看,右看看,见抄也抄不到,就瞎胡蒙了几道题后,交卷了,和我一起交卷的有好几个人呢,我们在外面闲聊着,等待下一科考试。 第二科考的是语文,这一科我答得很认真,第一题是汉字注拼音或拼音注汉字,第二大题是解释词语,第三大题是单句分析,在下列句子中找出主语,谓语,宾语,状语,定语等等,第四大题是古诗文解释或翻译,最后一道大题是作文,题目是:《我为什么当兵》我是这样写的: 九年的学习生活结束了,我也曾把脚步迈进了高考考场的大门,可是,都怨自己学习不努力,名落孙山了。一次,解放军战士的领章帽徽吸引了我,我从那鲜红的领章帽徽上看到了希望,我拒绝了回学校重读再考的建议。 我报名来参军了,当我来到部队的那一天,我就决心把自己交给部队,可是,部队能要我们吗?当服役期满了以后,我们还是照样回老家去的,都说:当兵为人民,也不全是呀,也有为自己的时候,我就是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来的。 本想在部队里考文科大学,可是就在我们来到了部队以后,两项制度的改革出现了,不准再连队里直接提干了,入党还有比例了,我们只能是靠刻苦的表现了,我放弃了炮连,来到了最艰苦的步兵连队,我起早贪黑的去帮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做细小工作,为的是能在部队里留下来,我看,那可是希望渺茫啊,现在我的想法变了,我要是服役期满后,听从上级领导安排,党指挥一切,听党的话,跟党走,人们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是我到想当将军,可是这将军怎么才能当上啊?你不参加考试就提不了干,提不了干就没有希望了,还怎么当将军······ 我信口开河,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借此机会一股脑地写了出来。 语文题我答的很顺手,答完题也到交卷时间了,我交完语文试卷后,心里感到很舒畅。接下来的是政治,我答的也很好,还提前交了试卷,最后两科是化学和物理,我和几名战士没有答卷,一看时间还早,回连队也没有事做,我们几个人商量,不如爬山去吧,我们就去了团部后面的大山上。 在山上,我们一会儿跑着,一会儿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这山连着那座山,山山相连,我们忘记了来参加考试,我们在大山上放声大喊,远处的几个放羊人,看着我们,也回喊着,一时间整个山谷成了我们呼喊回应的大厅,我们高呼一声,山谷那边的回音半天才能消去,他们高喊一声,回音也是半天才能消失,我们喊着玩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片种人参的山地前,一个老年人,在地里忙着,我们过去看看老人是如何种人参的,原来我以为人参都是山上自己长的呢。哪里知道,人参还能人工种植,所以我想看个究竟。那一排排白色的人参晒在山坡上,我问老大爷:“这人参能值多少钱一斤那?”老大爷听我问这话以为我要买人参呢,他马上就回答说:“十三元钱一斤。”我接着又问道:“这人工种植的人参能有营养价值吗?” “有倒是没有,可是,这种人参也便宜呀,纯山参多少钱你都买不到啊。”老人看我们不想买人参的样子,便埋头干他的活去了。 我们在种植人参的地方逗留了一会儿,又开始去另一个山坡,那里有养蚕的人,满山坡的桑树叶子,不弯腰低头是看不见蚕茧的,养蚕人是个中年男子,我们和他攀谈起来:“养蚕一年能赚多少钱哪?”林家兴问道。 “赚不了多少钱,就是年吃年用。”这时我突然想起,班长增经说过:蚕蛹可以烧着吃呀,我这时也有一点饿了,就问那位中年男子道:“听说蚕蛹能用火烧着吃吗?”那位中年男子看看我说:“你可要胆子大才行,否则,吓着你我可不管哪。”我们异口同声说:“不怕,不怕,你给我们找几个蚕蛹试试吧。”那个中年男子,找了几个蚕蛹,扔给了我们,我们去那边空地,找了一点干柴,向那个人借了火柴,烧起了蚕蛹来,头一次吃这玩意,也不知道火候,有的蚕蛹被我们烧糊了,有的蚕蛹没有烧熟,我们就开始吃上了,那个中年男子看我们还真是敢吃,他又给我们找了一些,我们一个个吃的是忘记了时间,我们一个个吃的是黑嘴吧,有的战士还把脸都弄黑了,我们吃了一会儿蚕蛹,又离开了养蚕人,去那边的小溪旁,洗脸去了,我们洗完脸,我一看手表,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等我们回到连队时,天都快黑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耳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和林加兴回到了连队,连长问我们为什么回来这么晚,我们说帮助一老汉找找小猪崽儿了。连长也没多说什么,副指导员王清高问我们考得怎么样,我们就说马马虎虎,等待发表成绩吧。 等到了晚上,林家兴和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是去厕所,遇见了他,他问我:“小李子,你也来了,真巧。”我们两个人蹲在厕所里,他也是坏肚子,拉稀,我也是拉稀,我们俩蹲在厕所里比着拉稀,他问我:“你也拉稀了?是不是吃蚕蛹吃的呀?”我半天没回答他,我觉得好笑,头一次吃蚕蛹,还吃坏肚子了,原来那玩意好坏肚子呀,下一次我可不吃蚕蛹了。 第二天,全连开大会,成立四零五火箭筒排,人员在我们这几个排中选拔,每个排中选拔六人,三个排中就是十八人,六个人一个班,连班长都算在内,我对火箭筒很是感兴趣儿,我主动报了名,连长看我很积极,他就同意了我的报名。 后来他就按着从三十九军过来的战士中选拔,其中有不少当过火箭兵,会放火箭弹,我们只是向他们学习,就这样,我被编排在四零五火箭筒排第二班,当副班长,班长是哈尔滨人,他也姓李,叫李京长他长得黑黑的,大眼睛,长鼻子,说话的声音有点像女人,中等身材,听说军事技术很过硬。 同志们帮我把行李搬了过去,我们班的李树斌也去了火箭筒排,他这一次没有和我一个班,我们两个人分开了,我们搬到了新建的营房里,隔壁就是会议室,差一点要我们命的那个会议室,自从来到了火箭筒班里,我们少了一个人,还是大桶子屋,一铺大床,一铺床上,能睡十几个人,我们虽然说是三个班,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班,十八人睡在两张床上,一个屋子里,干什么都在一起,好不热闹! 每到晚上,一班长姓孙,叫孙大海,也是哈尔滨人,他有一个爱好,就是不管干什么他都把自己的小收音机打开,放着小声的歌曲,或是音乐,他该看书看书,我问过他:“班长,你放着收音机,能看进去书吗?”他笑着说道:“你不知道啊,看书听着音乐,能刺激神经,防止困倦,还能记忆扎实,不信你试试。” 我听他一说信以为真,就在他跟前学习英语,可是,我一听音乐就兴奋得不得了,总想随着音乐哼哼,高兴时还手舞足蹈起来,他一见我还活动起来,就笑着对我说:“你还没练出来呀,要学习伟人他老人家,学会闹中取静,而不是进入情景,你是干什么的要清楚,不是学习音乐的,它是帮助你学习的,辅助你学习的,你又不懂了,听音乐,奶牛能多出奶,听音乐母鸡能多下蛋,听音乐,庄家能长得快,神奇吧,你如果听音乐,学习时能事半功倍。” 他说的我眼睛都听直了,我头一次听说音乐还有这么神奇的功能,我不敢相信,但嘴上没有说出来,我默默的在心里实验着,看看究竟能不能这么神奇,我在他跟前默默的学习着,他也总是放着收音机,他看的书都是科学种植或是科学养殖方面的书,我不明白的问他:“孙班长,你成天看这些书有什么用啊?”他看看我的英语书笑着说:“你学习英语有啥用啊?” “我学习英语想当翻译,当笔头翻译。”我想了一下才说道。他又问我:“当笔头翻译,你翻译谁的文章啊?” 他的问话使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看我无话可说了,他又接着说:“我看的书回去后都能用得上,比如,种植,我能中一些高产蔬菜,高产玉米和大豆,养殖方面的书,回去后,我能养一些猪,狗,鸡鸭和大鹅,还可以饲养牛马羊,鱼等等。 这些技术,都是比较先进的,复员后,我能找到适合我自己的工作,而你的英语,我看是够呛能找到适合你的工作,关键是你想给人家翻译资料,谁能给你呀?你又去哪里找资料啊翻译呀?那不是天方夜谭吗?哈哈。” 他说完后,笑的我回身发毛,我恨我自己,这么一句闲问话,竟引出了这么多的质问,把我说的体无完肤,你别说他的话还真是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呢?真是的,我去哪里找翻译的资料啊?谁又肯相信我翻译呀?我这不是瞎学吗? 那一夜,我又陷入了沉思,我这不是白学吗?等复员后,我和谁去说英语呀?一个农村,谁又会说英语呀?我怎么竞走瞎路呢?我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了。 我扛着火箭筒,跑在队伍的后面,前面的战士们高喊着:“杀呀!”“冲啊!”不一会儿,就听见连长高喊我的名字:“李占有,打掉前面的火力点!”我肩扛火箭筒,一听连长命令,立即卧倒,打开四零五火箭筒的瞄准镜,装上炮弹,对准敌人的碉堡。一勾扳机,火箭弹一道火光,射向敌人的碉堡,敌人的碉堡被打掉了,可是我却被震醒了,我浑身是汗,我摸着床,心里想:这是床,不是前沿阵地,也没有什么四零五火箭筒,我又摸摸我的耳朵,没有什么声音,呕,原来我是做了一个噩梦啊。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了*实弹的训练了,副连长把我们带到了山上,老兵们挖好了担人掩体后,他们给我们做了示范,一边讲解,一边做着示范动作。 孙班长比他们都强,副连长让他给我们讲解他也没含糊动作利落地趴在了地上:“四零五是怎么一回事呢?四零五就是指火箭筒的直径是四十零五厘米,简称为四零五火箭筒。 它的杀伤力很大,一发炮弹就能打垮一座敌人的碉堡,一发炮弹也能打垮敌人的一辆坦克,一发炮弹还能炸掉一栋大楼,它的有效射程是三百四十米,瞄准目标时,要根据距离的远近,太高瞄准点一到两公分左右,由于弹着点不能和你所瞄准的目标成一条直线,所以要抬高火箭炮的瞄准星,那样的话,我们放出去的炮弹就能击中目标。 四零五火箭炮的炮弹是钻进物体里然后爆炸的,我们在瞄准时,要把自己的身体和火箭筒保持四十五度角儿,否则,火箭弹向后喷出的火焰能把你烧着了,那就非常危险了,因为火箭炮的炮弹头是靠火药爆炸向前推进的,炮弹头再向前飞的时候,是旋转的,炮弹的尾翼有一个向螺旋一样的东西,炮弹就靠它向前飞的······” 孙班长的讲解,我一字不落地都记在了脑海里。他给我们讲解完毕后,就给我们做了一次示范,他把火箭筒扛在自己的肩上,用右手勾住扳机,左手拖住火箭筒,用左眼瞄准目标,只见他趴在地上,身体与火箭筒斜成四十五度角,他在勾动扳机之前,告诉大家:“注意了,我要放了!”话音刚落,就听震天动地的一声响,一到火光划过,不一会儿,就听对面山坡上“咚”一声,炮弹在山体里面炮炸了。 副连长命令我们一字排开,趴在掩体后面,架起自己的四零五火箭筒,练习瞄准,过了两个小时后,他就命令我们把炮弹箱子抬了过来,这边练习瞄准,那边打真实的炮弹,我们都认真的练习着,都怕炮弹后喷时把衣服烧着了,又怕把耳朵震聋了,孙班长告诉我们:“不要怕炮弹声,只要你张着嘴吧,就没有事儿,千万不要把嘴闭上,再去堵耳朵,那样的话,耳朵就危险被震聋的。” 副连长在我们放火箭炮之前,都一一的进行检查,当我放火箭炮的时候,我心里还想着昨天晚上的梦,我心里说:我的梦还真是准,梦见放火箭炮,就真放火箭炮了,我按照孙班长的讲解,趴在了地上,抗好火箭筒,当把火箭弹装好后我的心里才有点发慌,副连长站在我身后:“瞄准,预备放!”副连长怕我犹豫,就在一旁下达命令。我一闭眼睛,手扣动了扳机,眼前一道火光,什么也看不见了,耳朵里像有一股气儿,从一头吹向另一头,随后,我的耳朵里就是“嗡······”一直就是这个声音。 副连长问我什么,我也听不见,就是看他干嘎巴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好像问我:“你张嘴了没有?”我也不知道我的说话声音有多大,“我不知道我张没张嘴呀,我只顾瞄准了,当我扣动扳机时,眼睛都闭上了,上哪里还知道闭不闭嘴呀。” 副连长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是被炮声给震住了,他再也不问我什么了,我害怕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放,每放一炮,我都吓的激灵一下,可是耳朵里就是一种声音“嗡······” 等回到连队,我把我想说的话都写在纸上,给孙班长看,孙班长也用笔写在纸上:“你不用怕,过十天半月就会好的,这是正常现象。”我看后,心里才算有了底。 有过几天,我们要参加四零五火箭筒卧姿射击大比拼,全团火箭筒兵都参加,连长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他做事都想要第一。另外,我这些日子又不去大郑家学校了,因为,那里学生已经放暑假了,我就得和战士们一起训练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面具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火箭筒的炮声始终在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我计算着每一天,在这段日子里,我只是看人们张嘴,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有时干着急,只是看口型,猜他们的用意。 有的战士也和我一样,我们互相听不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们就是笑,我们也没办法,就是等,等时间一过,才能过这个劲儿。 我们一天除了训练火箭筒的卧姿瞄准,还要训练跪姿瞄准,立姿瞄准,除了打固定靶,还要打活动靶。 活动靶是用一块白色的大纱布做的坦克型,周围用钢筋支起来,然后在用汽车轮子带动着靶子跑动,靶子跑起来就好像坦克一样,我们练习瞄准,还要掌握好提前量,才能击中目标。 我还没等耳朵恢复听力,就又参加了团里举行的四零五火箭筒实弹射击比赛,在去团里之前,我们还进行了夜间火箭筒实弹射击,连长带领我们去了一座小山前。 我们距离那座小山有三百多米远的地方,构筑了单人掩体,然后在山坡上事先放好了一个罐头瓶子,里面放好了一只燃烧的蜡烛,我们照着蜡烛瞄准,当我们扣动扳机的一刹那,就看那火箭弹冒着火光,划过夜空,成一道弧线击中那边山坡,然后就是一声闷响,有时灯火不灭。 有时候灯火被击灭了,火箭弹放出的时候,他喷出的火焰,清楚可见,在它喷过之后,沙土泛起,就好像用人刨过一样,可想而知,它的威力是多么的巨大。 我们上午练习完了火箭筒,下午还要进行防化训练,防化训练就是戴上防毒面具,防毒面具是一个带有长长的,像大象鼻子一样东西,前面有两块眼睛玻璃,能看见前面,四周是塑料制成的外壳,戴在头上,一股塑料味道,在燃热的天气下,闷得你喘不过气来,我们训练时,就在晴朗的天气里,还是下午,正当太阳光十足的时候,毒辣辣的阳光照在地上,像火一样,划一根火柴都能着火苗。 训练场上,全是黄沙土,黄沙土里面还有鹅卵石镶嵌在表面,黄沙土经过战士们长时间的踩踏,坚硬无比,阳光照在上面,把鹅卵石晒得火热火热的,脚踩在上面,都滚烫滚烫的,好像在上面都能煎熟鸡蛋。 我们身穿军装,头戴防毒面具,在下午十二点半钟就开始了训练。我们趴在滚烫的操场上,还要肩扛火箭筒练习瞄准,当我们趴在滚烫的操场上时,全身也跟着滚烫滚烫的,就是不戴防毒面具,也要全身冒汗,何况还戴着有味道的防毒面具,闷得我们简直要昏死过去,不一会儿,汗就把衣服湿透了,我们一趴就是一个小时,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眼睛时,辣的眼睛都睁不开,那种滋味是难以形容的。 全连战士都趴在火热的操场上一动不动,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感受,我想他们也许是昏过去了,所以趴在那里不能动弹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就不动呢? 汗水流过我的眼睛,又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我伸出舌头品尝一下汗水,咸咸的,汗水又流过嘴边,直接流进脖领子里,不一会儿,军装就湿透了,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当我们起立站成一排时,都是水人儿一个,我们听到口令:“摘下面具!”时,恨不得立即将防毒面具摘下,踹它两脚。 可是,摘下防毒面具不是那么容易的,防毒面具的脖领处,有一个带子,缠在脖子上很严实的,不然的话,毒气照样会进入呼吸道的,所以我们带上防毒面具时也很费力的,要经过连长检查的,我们摘下防毒面具后,一丝清凉的风吹了过来,我们对风无比亲切,一个个张着嘴巴,做着深呼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军装的脖领子处都是最湿的地方,拧一把,都能出水,过一会儿,再看看军装的后背,都是汗渍的图案,白色的,一圈儿一圈儿的。 就在我们站在原地休息时,我身旁的黄可伟站不住了,我清楚地闻到了他呼吸的味道,一股黄豆腥的味道,就是生黄豆被嘴咀嚼后才会有的味道,就见他站立不稳,摇晃着倒在了地上,他是临时性休克,中暑了,连长命令我们将黄可伟抬往阴凉处,然后给她服下清凉片,卫生员对他进行护理了。 我们休息之后,又进行第二次戴防毒面具的训练,下午最热的时候到来了,两点到三点的时间是一天下午最热的时候,我们极不情愿地又戴上了防毒面具。 连长看出了我们的情绪,他让我们摘下了防毒面具,极其严肃地对我们说:“同志们,要想不受战争时的制约,就得花大气力苦练,平时苦练一分钟,战时少丢一条命,当敌人把毒气弹投向我们时,如果你不戴防毒面具,就可能死亡,我们在抗日战争时期,吃过不少日本鬼子的亏,有多少战士牺牲在日本鬼子的毒气之中,我们要把自己训练成一名钢铁战士,无论是在什么恶劣的条件下,都能经受得住考验,否则,你就是死路一条,明白吗?” “明白!”实际上,我们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可是一训练起来就怕热了,连长也看出来我们怕热了,他接着又说道:“怕热是不行的,我就不怕热吗?我不也和你们一样吗?我戴防毒面具要比你们更艰苦,因为我比你们胖,我站在这里都出汗,何况还要戴防毒面具,另外你们才多大岁数,我都三十多岁了,比你们要遭罪,我不下火线,你们就要坚持,同志们,你们能不能坚持?”“能!”同志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戴防毒面具!”连长的命令一出口,我们立即又戴上了防毒面具。“卧倒!”“唰”战士们又趴在了火热的操场上,刚刚消一点的汗,又冒了出来。 我趴在地上,心想:如果是肚子痛,正好,趴在地上,一会儿就会烫好,如果有风湿病,也会治好的,热它的吧,不怕它热,就当是理疗了,治病了,心静自然凉嘛,自己安慰自己,不就是热吗,你把它当成了治病,不一会儿,我就有了困倦的感觉,趴在地上不知不觉睡过去了,都因为我晚上学习英语,睡得太晚了,所以一放松,就睡过去啦。 我的动作没人发现,等全连战士都起立站起来的时候,我还在那里呼呼大睡,战士们都以为我也是中暑了呢,就马上向连长报告。 连长走过来踢了我一脚,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机灵一下,马上端起火箭筒又要瞄准。 连长又是一脚,踢在我的屁股蛋儿上,我回头望一眼,傻了,都已经站在那里看我呢,等我站起身后,全连战士“哈哈”大笑起来。 我摘下防毒面具后,傻傻地站在那里,连长气的也憋不住笑了:“你李占有可真有办法,晚上学习英语,白天利用训练时间睡大觉,都睡在训练场上来了,你可真胆儿肥呀,其他同志休息,李占有,戴防毒面具!趴下!” 连长的态度十分坚决,也十分严肃,我不敢怠慢,急忙戴上防毒面具,又重新趴在火热的地上,这一下可好,连长一会儿过来用脚踢我一下,我认真地瞄着,好在身体都已经习惯了,多少有些适应了,不太感觉发烫了,我趴在地上练习着,连长一会也没了兴趣,见惩罚我一会儿也就行了。 他用眼睛瞪着我说道:“再不用功训练,就取消你学习外语的资格。”他这一句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就怕连长不让我学习英语,他早就说过:学习外语可以,但是不能耽误正事儿,我们是军人,不是外语学院,你也不是外语学院的学生,我们要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如果你那样不务正业的话,其他战士怎么办,他们能没有意见吗?出事也好,做事儿也好,要让别人说不出来什么,让我这个连长也能说得过去。 连长的一个眼神,叫我明白了许多,我毫无怨言地擦着脸上的汗水,笑着一个劲儿地承认错误:“连长,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我不是好战士,我一定改,我下次再也不敢睡觉了。”我说话时,偷着用眼睛看连长的表情,他的脸绷绷着,我怕话语不到位,接着又说道:“连长啊,你就当我中暑了还不行吗?我那时实在是发昏了,我······” 连长一看我还要顺嘴胡说什么,就打断我的话:“行了,行了,别胡说八道了,你还要中暑,一个中暑的就够呛了,你还要中暑,都中暑了,我们还怎么训练?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说点儿吉利话。去那边,练习瞄准去。” 我吐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儿,就又趴在操场上练起了火箭筒的瞄准来。 太阳有些偏西了,阳光也不太热了,防毒面具的气味儿也不那么大了,我们又练习一会儿,连长就命令起立,我们每次训练完后连长都要进行讲评,所以我们排成队,随着“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稍息!”的口令声结束后,连长开始了今天下午的讲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胆量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紧张的训练项目一个接着一个,这天中午,我刚睡醒去营区外面的厕所,我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就没有了,等我从厕所出来以后就不见人影了,我还在怀疑我的眼睛时,突然听见耿红红的声音:“李老师,李老师。” 声音很低,我寻声望去,果真是她,我见她好像在外面站好长时间了,我的心有些紧张,急忙跑过去,问她:“你干什么来了?”她看我半天才说道:“你说呢?来看你呗,多长时间了,也不见你,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环顾四周,见没人,就急忙对她说:“行了,你也看到我了,赶快回去吧,让别人看见不好,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去不了你们那里了。” 她一听我说这话,吓得急忙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我怕被别人看见,就急忙回屋里了,我担心耿红红会不会回家,她是不是又在营区外面等我,这个孩子使我很头疼,我怎么才能摆脱她呢?这个问题始终在我脑海里打转转。 今天下午的训练科目是:方位角行进。方位角就是以什么作为参照物,然后成多少度角前进,走多少米就能让你找到东西,这种训练是战争时期,你能正确判断出敌人的方位,会计算方位角,会找什么东西,我们刚开始时,都不会,连长一遍一遍地教我们,我们一开始时,是以我们连队营房南面有一棵大树作参照物的,我们经过训练,一点一点的领会了方位角行进的要领,我们刚一开始训练的距离很近,后来就逐步变远了,一千米变成两千米,三千米,······ 刚一开始是寻找帽子,手套之类的东西,还有纸条等等,这些东西,都是连长和副连长事先准备好的,他们在训练前就已经把东西藏好了,然后叫我们去找,如果找回来了,就算合格,找不回来就是不合格,不合格的战士还要训练,合格的战士就可以休息了。 为了练习战士们的胆量,连长和副连长特意把寻找物放在坟地里,我就去过两回坟地,第一次是在下午三点多钟,我按照方位角行进着,走着走着,前面就出现了一座坟茔地,大大小小有十几座坟茔,按照连长给的距离差不多到了,可是就是找不到东西放在哪里。 我在坟茔地里转悠着,新坟旧坟我一个一个地找,我只是注意了坟地周围了,忘记坟包顶端了,当我仔细看坟包顶端时,有一座新坟顶端用土坷垃压着一张黄钱纸,就在黄钱纸的上面,土坷垃下面,有一块小白纸条。 如果不注意,很难被发现,我找到了东西别提多高兴了,我手拿着东西往回走着,这块坟茔距离我们连队有三公里远,是在我们连队西北处的一个山坡上,在去往坟茔地的路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还有树木,时而有巨石立在路边。 我一边走一边想,我在读书时,和二姨家大表哥去田地里打鸟,我给大表哥遛鸟,不注意就掉进过坟里,还看见过白色骷髅呢,那时就没有害怕过,从小时,就听母亲讲过坟地的故事,什么鬼打墙啦,鬼点灯啦,和鬼打牌等等,鬼打墙就是走在坟茔地里的时候,总觉得面前有一座墙挡在面前,怎么走也走不出去,走一天了,结果还是在坟茔地里转悠,就是走不出这座坟茔地,我在念书时,曾经问过老师,老师给我的解释是: “当你走在坟茔地里的时候,尤其是黑天,你本身就精神紧张,再加上你的左腿比右腿短,自己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前进方向,所以走起来像里画圈儿,不象在白天,人们走路时,前面有目标,奔着目标前进,就不会画圈儿了。当走到亮天时,才发现自己还在坟茔地里,就以为是鬼打墙了,那时人们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一般情况下,鬼打墙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夜间的,白天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鬼点灯是坟茔地里有尸体的腐烂,腐烂的尸体就会产生磷火虫,在夜里,一大堆磷火虫聚集在一起,就会出现像火一样的灯光,人们就把那种光亮叫做鬼点灯了。” “关于和鬼打牌的现象,也是一种幻觉,当一个人走在坟茔地里时,画圈走路,走不动时,坐下来歇息,有时不注意就把活人烧过的黄钱纸灰顺手装进了衣袋里,等天一亮,发现自己还在坟茔地里,就像自己和鬼在一起了一样,一摸衣袋里,还有黄钱纸灰,你想啊,那该有多害怕的一种事情啊。那都是人们不注意时,又无法解释清楚后,才说出的和鬼打牌的一种说法,什么阴间都是使用这种钱的,所以自己掏出的是真人民币,而赢回来的是黄钱纸灰,那有可能吗?” 老师的解释,让我半信半疑,那时我也不明白什么叫磷火,也没看出来自己的大腿有什么不同,究竟哪个长哪个短,我还多次试验过,也没能实验出来,我也曾经想过,在夜里去坟茔地亲自走一走,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出来,结果时机到了,我们今天就进行夜间方位角行进了。我焦急地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晚上八点半开始训练,先出发的是一排的战士,他们回来需要半小时左右,我们只能是等待了,夜间出发时可以把刺刀打开,但是没有子弹,我们火箭兵还没有枪,只能是借用他们的,我们火箭筒排是最后一组训练,等到我们出发时要在十二点左右了,正是半夜了,在我们前一组的战士,还出现了差错,他们在出发时看错了方位,去了相反方向,我们等了一小时了,也不见他么回来,后来连长派一排的同志出去找他们,结果在一片树林里找到他们的,他们还在树林里找东西,连长根本也没把东西放在那里,你上哪里去找啊?听班长说,以前进行方位角行进时,走丢过战士呢,那时他们在大山里搞方位角行进,树木丛生,如果方向搞错了,那就越走越远,派出去的战士都走丢了,第二天天放亮了,才辨别清方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回部队去。 当轮到我时,我就猜出八九不离十儿了,肯定是坟茔地,我就按照参照物前行,结果证实我的猜想是对的,当我来到坟茔地之后,我端着枪,四处搜查着,然后我就开始做起实验来,我在坟茔地里转悠几圈以后,也不见自己有迷路的感觉。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腿有短的现象,我怕耽误时间,就又马上寻找连长放的东西来。 当我把坟茔地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东西放在那里,当我把目光从坟茔地移开,在坟茔第四周寻找时,发现了一个用炕席卷着的东西,我借着夜色一看,是刚放在这里不久的东西,有二尺左右长,我用刺刀挑了一下,没能挑动,我低头看看,也没有看出什么来,我又伸手摸一摸,心里还纳闷儿:这是什么呢?还用炕席卷着,两头还是空空的。我再一次又把手伸进去摸一摸,看看到底有没有东西,哎?圆圆的好像有肉皮儿的感觉,还有点儿毛茸茸的,当我把手往外抽的时候,一张白纸条一晃出来了,我把纸条放进衣兜里,好想弄明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我又仔细看这个用炕席捆着的东西,原来有三道草绳捆着的,我在小时候就听说过,小孩子死了以后就用草绳子捆起来,困成三道,有的是用炕席卷着,还有的是用草卷着的,花钱雇人把死孩子扔到坟茔地的,也不用埋掉,有的是用火烧了,有的是就放在那里等待野狗来吃掉。 我还要把草绳用刺刀挑断,可是刺刀没有锋利的刀刃,我只能是放弃了,回连队赴命吧,当我回到连队以后,连长问我:“李占有,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遇到困难了吗?”我说:“遇到了,不知道纸条放在什么地方了,我想打开看一看,可是没有打开,我摸的东西好像是小孩儿脑袋,连长我说的对吗?” 连长用手拍了我一下说道:“有你的,你还敢看看是什么东西,刚才在你上一班儿,就应该是你这次取回来的东西,可是他们走迷路了,纯属于借口,他们就是害怕去坟茔地,才说走迷路的,你小子还行,李大胆儿,有你的。那就是今天下午才扔到那里的死孩子,我和副连长发现后,就把纸条放在小孩子的头上了,看看战士们的胆量如何,你小子还行,你合格了。”其他战士听说后都伸大拇指,:“你真行,我们一到坟茔地浑身就发毛,头发好像都往起立,浑身还一个劲儿地起鸡皮疙瘩,你就不害怕?”黄玉伟问我说。 “那有啥害怕的,都是死人,人死如灯灭,活人怕死人,傻狗撵飞禽,人死赛老虎,老虎死了赛绵羊。老虎一死,大家都敢摸一摸,而人要是一死,就不敢去摸了。这是没有用的,实际上都是一样的。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爆炸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军事技术科目中,我的投弹技术水平是最差的,刚入伍时,我投*水平是全连最差的一个。 我投弹才二十米远,最好的是六十米远,另外,我投出的*没有方向,不知投向哪里,撒手的机会就是掌握不好,*出去的方向不是正前方,不是偏左了就是偏右了,所以每次投弹训练时,连长都特别关注我,怕我出现什么意外危险,给别人造成伤害。 为此我刻苦训练过,我把胳膊都练肿过,我在没有人的地方练习,一遍又一遍的投出去,一遍又一遍地捡回来,最后终于掌握了投*的技巧和方法,头*时,腰部用力,手臂用力,当*向正前方越过头顶时手就要撒开了,既不能过低,又不能过高,撒开手时,正好是头顶上方,只有那样的话,*才不会偏离方向。 周日的晚上,我们又是自由活动,我向班长请了假,就去宋国江家里了,宋国江的父亲见了我很是热情,宋国江的母亲见了我也是笑脸相迎,宋老头说:“谢谢你呀小李子,如果不是你们帮我找到了小猪崽儿,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了,这个小猪很添火人,(就是照顾他家人)什么都吃,很上食,(吃东西虎虎势势)过年还不长个百八十斤的,咱就宰了他吃肉。” 我乐了,也没和宋老头多说,宋国江马上和我进入正题-----学习英语了。他教我单词的发音以后,我自己能拼了,知道如何发音了,有些短语不会翻译,宋国江告诉了我,当他听完我读的英语后,他很满意地说道:“你的发音不次于我呀。”接着她又考我几句话,我也回答得非常正确,初中英语第一册和第二册学完了。 我马上就学初中二年级的课本了,我很用功,这一点宋国江也看出来了,我一边记忆着单词,一边问他:“宋老弟,你说我学完了英语以后能干什么呢?” “你今年多大了?”宋国江问我。“十九岁了。”我马上回答说。“那等你复员后才二十一岁,你回去还可以参加考大学呀。” 他面带笑容地看着我又说:“你回去以后,还可以考文科大学,三年以后,你才二十四,五岁,干什么都不耽误。” 他的眼中流漏出狡猾的笑,我知道他所指的是找对象的事儿,我沉默不语了好半天,我想:我应该趁现在有时间复习其他科目,看来,考军校是没有希望了,我一定回去接着考大学。 主意已定,我浑身增添了无穷的力量,我信心百倍地回了连队,我来劲儿了,我一口气儿学习到了下半夜两点多钟了。 连长上厕所时发现我还在走廊里看书,他板着面孔跟我说到:“你不要命了,明天还要训练呢。不务正业,赶快睡觉去。”我一听,马上进屋里睡觉去了,可是大脑还兴奋着呢,怎么也睡不着,我眼望房吧,想着明年回家参加高考的场景: 我考上大学了,全村人都为我高兴,敲锣打鼓欢送我,父亲母亲的脸上都露出笑容,弟弟们围着我拍着手,我得意洋洋地走在大街上······ 美梦把我都乐醒了好几次,那一夜,我又象是失眠了,又不像是睡觉了,总之是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 星期一是投真正的*演习,我昏昏沉沉地跟着队伍走向了山里,连长把我们带领到了一座废旧的大桥之上,我们全连战士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大桥上,听着连长讲投*应该注意的事项,我听一句忘一句,稀里糊涂地站在那里,就等着*爆炸的声音刺激刺激我。连长讲完话以后,就开始了投真正的*,好几箱*,都是战士们抬到大山里的。 一排的战士先开始投,我们站在一边观看,真*,和假*差不多一样沉,拿在手里重量好像不如假*的重量沉,可是战士们个个都很紧张,连长先做了示范动作。 只见他把*后盖打开,在*后盖处有一根线绳,白线绳的顶端有一个铁圈儿,连长把那个铁圈儿,先是套在小手指上,然后再用力把*扔向大桥下,不一会儿,就听大桥下面“啪”的一声爆炸了。*在空旷的山野里爆炸,响声不算太大,就和我们过年放鞭炮差不多,过年放的双响子,都比这个*响,我满不在乎地等待着。 “啪”又是一枚*的爆炸声,班长说:“一枚*要十几元钱哪,一枚火箭弹要花九十六元钱那,一颗步枪子弹还要一角六分钱呢,老百姓养我们不容易,得三个老百姓才能养活我们一个兵······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我稀里糊涂地听着,一会儿“啪”的一声,又是十几元钱报销了,我数着响声一,二,三,四······ “火箭筒排,注意了!立正!向前三步走!”连长命令我们,我们站在大桥边上,只需一撒手就把*仍在桥下,什么问题没有,我满有把握地等待着。 当到了我投*了,我走过去,拿起一枚*,拧开了*的后盖儿,把白色的线绳抖落出来,把白线绳头上的小铁圈儿套在了小手指上。 我把*高举过头顶,刚要往大桥下面扔,由于疏忽,手没有攥住*的把柄,*从我的头顶上滑落在地上,可是小铁环还在我的小手指上,*的线被我拉断了,*的把柄后面向外冒着白烟。 这时其他战士们都已经吓的傻了眼,一排长命令战士们“卧倒!”战士们有的就地卧倒了,趴在大桥上面一动不敢动,你可知道,*的杀伤力也不小呢,直径是在三十米左右,他的弹片足可以至于你死地,*一爆炸后,无数块弹片飞向天空,有的横向飞,所以极其危险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连长一个箭步,把我推倒在地,抬起一脚向正在冒着白烟的*踢去,他的这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到*,只见*冒着白烟儿向着大桥下方飞去,*刚离开大桥,在大桥下面,还没有落地就在半空中爆炸了。 这个声音很响,因为近距离的爆炸,听得清清楚楚,而那些被扔出去的*,都是落地以后才爆炸的,所以距离我们很远,听起来声音就小。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真想永远地趴在那里不起来,我这一回彻底地清醒了,一点也不迷糊了,连长走过来照着我的屁股就是狠狠地一脚:“起立!还趴在那里装什么熊!我说你不务正业,你不听,今天*如果在大桥上面爆炸了,后果不堪设想,看你李占有吃不了兜着走。” 我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有的战士站了起来说:“我靠,好他妈悬。”“小命差一点儿丢了。”“还学什么英语,干脆是扔语了,差一点儿把我们给扔在这里。”······ 一场虚惊过后,我彻底地低头了,战士们的白眼儿,连长的训斥,我默默地承受着。 当投掷*的演习结束后,我们抬着空箱子往回走,到了连队以后,连长把我叫到了连部,让我写一份检查,态度要认真一些,并且从今天起,不准学习英语了。我不敢提出反驳,我领命回到了班里,班长给我讲了一段*的故事。 那是他在三十九军的时候,他也是新兵刚刚入伍没多久,就开始了训练投弹,一个月以后,就开始投真正的*演习,那时他们没有像咱们这样的废旧的大桥,他们是在平地演习投弹的。 就在演习快要结束时,一个新兵把*掉在了脚下,当时排长领着全连投弹演习的,排长距离那位新兵太远,等那位排长冲到那位新战士跟前时,*马上就要爆炸了,排长一看来不及扔走*了,他把那名新战士压在了身下。 *就在排长身边爆炸了,排长倒在了血泊中,后来抢救及时,排长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一只胳膊被炸掉了,造成了终生残疾,排长受到了嘉奖,可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右臂,那位新兵的心里永远地留下了遗憾和愧疚,他总觉得对不起那位排长,后来那位排长复原了,那位新兵在这里每一年都给那位排长寄钱,他也只能用此种方法来赎罪,你今天是不幸中的万幸啊,这可是血淋淋的教训哪。 班长讲完了*的故事后,我看见他眼中在闪着泪花。我猜想着,那位新兵莫不是班长本人吧,我没有说出来,我听了这个故事后,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觉得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我埋下头,认真地写起检查来: 尊敬的连长,全连战友们:你们原谅我吧,今天由于我的失误,差一点给全连指战员造成生命危害,我罪该万死。我死有余辜,我从今天起,我要痛改前非,我要重新做人,我要脱胎换骨,我怎么就犯这样的错误呢?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我这是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我足足写了三篇纸张的检查,这是我头一次。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集合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在大郑家学校里,荒废了许多训练,再加上自己学习英语,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所以参加军事训练时有些吃力,写完了检查以后,我也好好休息了几天,认真参加了训练,连长也不说什么了,一有时间,他还是找我去唱京剧,我心中总是惦记着英语的学习,所以我一找时机就和连长谈起我的英语,他最后对我说:“不是不让你学习英语,而是你不务正业太明显了,其他战士能没有意见吗?放在你身上,你都得有意见,学习嘛,可以偷着学,使大家都能理解你就行。” 我记住了连长的话了,我偷摸学习英语第三册和第四册,这是初中二年级的教材,语法开始接触了一般过去时和一般将来时,还有情态动词的基本用法,时间状语从句和条件状语从句等等,我每天只学习一点点,可是效果非常好,晚上我也不敢多学习,因为这几天晚上总是练习紧急集合。 每当我们熟睡时就听紧急集合号声吹响了,刚开始第一次的时候,我一听紧急集合号声,就心里发慌,心蹦蹦的跳个不停,手忙脚乱,别人都已经站在操场上了,我还在打背包,等我出去时,全连战士都笑话我,等我站在队列里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包快已经散花了,一瞥被子已经掉下来了,在后面当了着(吊着的意思),每次集合,连长都记时间,三分钟之内集合完毕的算作合格,三分钟以外的就不算作合格,还要继续训练,什么时候训练不通知,随时等候训练。 有一天连长由于个人事情,出去几天不在连队里,连里有副连长带班儿,他也是接着连长走时的训练科目继续训练的,他的训练要比连长训练的花花,连长训练时不命令我们跑步,而副连长则命令我们跑步,我们身背背包,经过一跑,背包打得好的可以经受得住跑步,如果打得不好的背包,经过一跑,全都散了花,一会儿掉下这样东西,一会儿掉下那样东西,因为我们背包里要有枕头,而枕头里又都是我们的内衣等物品,所以一跑起来,背包里的东西就不老实待着啦,它随着步伐一颠一颠的全都出来了,后面的战士就开始捡东西,一里地远的路程我们要跑半个小时,总是捡东西,副连长气的脸色铁青他让我们停下来之后,就开始训话道: “你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像一个军人吗?如果是战时,你们这个熊样能跑步吗。东西都得丢净了,我看你们拿什么睡觉。”他说完后,一个一个的检查,结果检查下来,全连没有几个合格的,大小都有问题,等回到连队后,副连长又简单讲几句后,就解散了,解散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真倒霉。” 这句话被副连长听到了,他没有做声,等我们回到班里又躺下熟睡后,他命令司号员又吹响了紧急集合号,那时我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多钟了。 我们这一次打背包可是非常认真的,我们在夜里打背包时,是不准开电灯的,一切动作都是摸黑进行的,有时两个人经常发生冲突,不是穿错鞋了就是穿错衣服了,最可恼的是,两个人都是用一个背包带打背包,他用背包带这一头,而他用背包带那一头,当两个人快打完背包时,背包带是连在一起的,两个人抢背包带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屋子里面黑得伸手不见掌啊,有时候两个人撞在一起,两个人抢一条裤子穿,最有意思的是李海晚上睡觉前忘记把背包带放在哪里了,当一听到紧急集合号声时,发蒙了,找不到被包带时,就抱着行李跑出屋子,当站在操场上时,把我们每个人都逗乐了。 这一次副连长命令我们跑步前进五里地,在跑步中,也有的战士出现了问题,有的战士没有带挎包,有的战士没有系扣,衣服还是敞开怀的,我们在黑夜里脚步整齐地“唰,”“唰”地行进着。沿着山路,脚步声在黑夜里传得很远很远,等我们跑完了五里地之后,副连长:“立正!稍息!讲评!” “这一次夜间紧急集合好于上一次,一个夜晚紧急集合两次这是为什么?你们经历过吗?我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就有那么几个人,怨声载道,怎么,连长在家搞夜间紧急集合,就不“倒霉”吗?我命令你们夜间紧急集合,你们就“倒霉”了吗?我不追究是谁说的这句话,总之大家跟着受苦了,又经历了一次夜间紧急集合的训练,这不怨我呀,要埋怨你们就埋怨说“倒霉”那个人吧。解散!” 这一次解散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悄悄地回班里,我这一次害怕再有紧急集合,就索性没有脱衣服,背包也没有打开,往床上一放就躺下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还好没有第三次紧急集合了,可我还是穿着衣服睡的觉,耍小聪明没耍明白。 第二天晚上又来临了,战士们这几天就怕晚上来临,因为这几天的主要训练项目就是夜间紧急集合,正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战士们睡得香甜之时,那一声声紧急集合号吹响,声音划破夜空,漆黑的营区里,战士们忙的手够不到脚,脚够不到手,不过每一次夜间紧急集合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集合的质量上,都好于以前。 原来夜间紧急集合,需要五到十分钟,经过副连长的几次训练,时间提前到三分钟了,穿衣服和打背包,两样事情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你们能想象得到,那要多快的手啊,不准出现差错,为了在夜间紧急集合训练中不拉全班后腿,我们新兵在白天就开始练习,我们把眼睛蒙上然后开始打背包。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就这样,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训练,班长教给我们打背包的主要方法,首先是背包带要缠好,在打背包时以防缠在一起,有疙瘩,在睡觉前,把自己的物品放在什么位置,要记住,形成习惯就方便得多了,左手是什么,右手是什么,都做到有条不紊,班长还告诉我们在夜里打背包时也可以利用耳朵听,尽量能听出人在什么位置,比如,你左邻右邻都在什么位置,如果心细的话就能听出来,这样的话,你就避免在一起抢东西了,如果你左邻在床头,你就去床尾,如果你的右邻在床中间,你就去床里面,错开位子,那样的话打起背包来就不至于互相碰撞了。 班长在给我们讲解时,他一边做示范一边进行着讲解,我们认真地看着,记着,我们也进行模仿着。班长看我们都差不多的时候,问我们:“你们知道夜间紧急集合时,什么样的紧急集合是合格的吗?”我们回答说:“动作快迅速就合格。”班长听后摇了摇头。“背包打得好跑起来不散花就合格。”班长微微一笑道:“有一点跨边儿。” “那······不出声响?还是······”我们找不准答案了。班长看我们回答不上来了,就严肃地对我们说:“夜间紧急集合,要达到标准要求的话,首先是军装穿得标不标准,军装要把纽扣系好,一个不准差,鞋帽袜子和牙具粮食袋子,腰带挎包都要整齐规范,第二就是行李,也就是背包,背包在捆绑时,背包带要在行李上的距离要一样,打好的背包在急行军时不能散花,打好的背包怎么扔都扔不散,在打背包时,手要掐住背包带,背包带在缠时,一定要从中间向两边缠,当你一打开背包带,从中间开始使用,一直向两头使用,当你把背包打完以后,正好是背包带用完了,你们如果不信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班长说完后,就给我们打起背包来,我们看完后都情不自禁的伸大拇指,因为我们以前并没能看到班长打过背包,班长打背包时是在夜里,漆黑无比,自己还忙不过来呢,我们都忙着打自己的背包,你去哪里看得到班长打背包啊?今天我们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班长给我们做完示范后,让我们自己体会一下,我们先是练习打背包,又练习如何缠背包带,班长又告诉我们说:“从今天起,我们班在睡觉前,都把上衣放在自己的左边,把裤子放在自己的右边,这就成了‘左手上衣右手裤’,养成习惯就好了。在起床时你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左手上衣,右手裤’的说法,时间一长了,形成习惯了,在夜里就不怕穿错衣服了,在睡觉前,要把自己的腰带和背包带放在自己的头下面,当你第一时间穿好衣服后,紧接着就是打背包,你不能不穿衣服就打背包吧,必须先穿衣服后打背包,背包带放在头下面,因为那东西小,没有指定位置很难找到的。”我们一个个都记住要领了,心里多少也有底了。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炸药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在大郑家学校里,荒废了许多训练,再加上自己学习英语,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所以参加军事训练时有些吃力,写完了检查以后,我也好好休息了几天,认真参加了训练,连长也不说什么了,一有时间,他还是找我去唱京剧,我心中总是惦记着英语的学习,所以我一找时机就和连长谈起我的英语,他最后对我说:“不是不让你学习英语,而是你不务正业太明显了,其他战士能没有意见吗?放在你身上,你都得有意见,学习嘛,可以偷着学,使大家都能理解你就行。” 我记住了连长的话了,我偷摸学习英语第三册和第四册,这是初中二年级的教材,语法开始接触了一般过去时和一般将来时,还有情态动词的基本用法,时间状语从句和条件状语从句等等,我每天只学习一点点,可是效果非常好,晚上我也不敢多学习,因为这几天晚上总是练习紧急集合。 每当我们熟睡时就听紧急集合号声吹响了,刚开始第一次的时候,我一听紧急集合号声,就心里发慌,心蹦蹦的跳个不停,手忙脚乱,别人都已经站在操场上了,我还在打背包,等我出去时,全连战士都笑话我,等我站在队列里时,才发现自己的背包快已经散花了,一瞥被子已经掉下来了,在后面当了着(吊着的意思),每次集合,连长都记时间,三分钟之内集合完毕的算作合格,三分钟以外的就不算作合格,还要继续训练,什么时候训练不通知,随时等候训练。 有一天连长由于个人事情,出去几天不在连队里,连里有副连长带班儿,他也是接着连长走时的训练科目继续训练的,他的训练要比连长训练的花花,连长训练时不命令我们跑步,而副连长则命令我们跑步,我们身背背包,经过一跑,背包打得好的可以经受得住跑步,如果打得不好的背包,经过一跑,全都散了花,一会儿掉下这样东西,一会儿掉下那样东西,因为我们背包里要有枕头,而枕头里又都是我们的内衣等物品,所以一跑起来,背包里的东西就不老实待着啦,它随着步伐一颠一颠的全都出来了,后面的战士就开始捡东西,一里地远的路程我们要跑半个小时,总是捡东西,副连长气的脸色铁青他让我们停下来之后,就开始训话道: “你看看你们这个样子,像一个军人吗?如果是战时,你们这个熊样能跑步吗。东西都得丢净了,我看你们拿什么睡觉。”他说完后,一个一个的检查,结果检查下来,全连没有几个合格的,大小都有问题,等回到连队后,副连长又简单讲几句后,就解散了,解散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真倒霉。” 这句话被副连长听到了,他没有做声,等我们回到班里又躺下熟睡后,他命令司号员又吹响了紧急集合号,那时我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多钟了。 我们这一次打背包可是非常认真的,我们在夜里打背包时,是不准开电灯的,一切动作都是摸黑进行的,有时两个人经常发生冲突,不是穿错鞋了就是穿错衣服了,最可恼的是,两个人都是用一个背包带打背包,他用背包带这一头,而他用背包带那一头,当两个人快打完背包时,背包带是连在一起的,两个人抢背包带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屋子里面黑得伸手不见掌啊,有时候两个人撞在一起,两个人抢一条裤子穿,最有意思的是李海晚上睡觉前忘记把背包带放在哪里了,当一听到紧急集合号声时,发蒙了,找不到被包带时,就抱着行李跑出屋子,当站在操场上时,把我们每个人都逗乐了。 这一次副连长命令我们跑步前进五里地,在跑步中,也有的战士出现了问题,有的战士没有带挎包,有的战士没有系扣,衣服还是敞开怀的,我们在黑夜里脚步整齐地“唰,”“唰”地行进着。沿着山路,脚步声在黑夜里传得很远很远,等我们跑完了五里地之后,副连长:“立正!稍息!讲评!” “这一次夜间紧急集合好于上一次,一个夜晚紧急集合两次这是为什么?你们经历过吗?我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可是就有那么几个人,怨声载道,怎么,连长在家搞夜间紧急集合,就不“倒霉”吗?我命令你们夜间紧急集合,你们就“倒霉”了吗?我不追究是谁说的这句话,总之大家跟着受苦了,又经历了一次夜间紧急集合的训练,这不怨我呀,要埋怨你们就埋怨说“倒霉”那个人吧。解散!” 这一次解散没有一个人说话,我们悄悄地回班里,我这一次害怕再有紧急集合,就索性没有脱衣服,背包也没有打开,往床上一放就躺下了,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还好没有第三次紧急集合了,可我还是穿着衣服睡的觉,耍小聪明没耍明白。 第二天晚上又来临了,战士们这几天就怕晚上来临,因为这几天的主要训练项目就是夜间紧急集合,正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战士们睡得香甜之时,那一声声紧急集合号吹响,声音划破夜空,漆黑的营区里,战士们忙的手够不到脚,脚够不到手,不过每一次夜间紧急集合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集合的质量上,都好于以前。 原来夜间紧急集合,需要五到十分钟,经过副连长的几次训练,时间提前到三分钟了,穿衣服和打背包,两样事情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你们能想象得到,那要多快的手啊,不准出现差错,为了在夜间紧急集合训练中不拉全班后腿,我们新兵在白天就开始练习,我们把眼睛蒙上然后开始打背包。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就这样,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训练,班长教给我们打背包的主要方法,首先是背包带要缠好,在打背包时以防缠在一起,有疙瘩,在睡觉前,把自己的物品放在什么位置,要记住,形成习惯就方便得多了,左手是什么,右手是什么,都做到有条不紊,班长还告诉我们在夜里打背包时也可以利用耳朵听,尽量能听出人在什么位置,比如,你左邻右邻都在什么位置,如果心细的话就能听出来,这样的话,你就避免在一起抢东西了,如果你左邻在床头,你就去床尾,如果你的右邻在床中间,你就去床里面,错开位子,那样的话打起背包来就不至于互相碰撞了。 班长在给我们讲解时,他一边做示范一边进行着讲解,我们认真地看着,记着,我们也进行模仿着。班长看我们都差不多的时候,问我们:“你们知道夜间紧急集合时,什么样的紧急集合是合格的吗?”我们回答说:“动作快迅速就合格。”班长听后摇了摇头。“背包打得好跑起来不散花就合格。”班长微微一笑道:“有一点跨边儿。” “那······不出声响?还是······”我们找不准答案了。班长看我们回答不上来了,就严肃地对我们说:“夜间紧急集合,要达到标准要求的话,首先是军装穿得标不标准,军装要把纽扣系好,一个不准差,鞋帽袜子和牙具粮食袋子,腰带挎包都要整齐规范,第二就是行李,也就是背包,背包在捆绑时,背包带要在行李上的距离要一样,打好的背包在急行军时不能散花,打好的背包怎么扔都扔不散,在打背包时,手要掐住背包带,背包带在缠时,一定要从中间向两边缠,当你一打开背包带,从中间开始使用,一直向两头使用,当你把背包打完以后,正好是背包带用完了,你们如果不信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班长说完后,就给我们打起背包来,我们看完后都情不自禁的伸大拇指,因为我们以前并没能看到班长打过背包,班长打背包时是在夜里,漆黑无比,自己还忙不过来呢,我们都忙着打自己的背包,你去哪里看得到班长打背包啊?今天我们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班长给我们做完示范后,让我们自己体会一下,我们先是练习打背包,又练习如何缠背包带,班长又告诉我们说:“从今天起,我们班在睡觉前,都把上衣放在自己的左边,把裤子放在自己的右边,这就成了‘左手上衣右手裤’,养成习惯就好了。在起床时你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左手上衣,右手裤’的说法,时间一长了,形成习惯了,在夜里就不怕穿错衣服了,在睡觉前,要把自己的腰带和背包带放在自己的头下面,当你第一时间穿好衣服后,紧接着就是打背包,你不能不穿衣服就打背包吧,必须先穿衣服后打背包,背包带放在头下面,因为那东西小,没有指定位置很难找到的。”我们一个个都记住要领了,心里多少也有底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八一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昨天夜里,战士们站了一夜的岗,我站完第一班岗,就回连队了,战士们不用好眼光看我,还有的战士可能这样想:你李占友在大郑家学校清闲够呛,学校放假了,你回连队参加训练来了,还总出问题,投一次真*吧,差一点没要我们的命,亏得连长反应快,一脚把*踢到桥下,今天又要为你站岗,捆绑个炸药包还不爆炸,不站岗吧,又怕他万一爆炸伤着人,嗨,啥也别说了,就是该你的呀。 尚永安也这么对我说。第二天,连长和副连长来到了炸药包跟前,他们仔细地检查了炸药包,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从捆绑到安置*都合乎要求,当他们再一次仔细地检查*时,发现了*外面的毛纤维皮儿被火烧过了,可是里面的火药没被点燃,由于我精神过于紧张,只是点燃了*外面的毛纤维皮儿,我以为*就已经被点燃了呢,可是不然,当我转身离开时,*外面的毛纤维就已经灭火了,我还蛮有把握的等待着爆炸,结果是根本就没有点燃*,我又犯了一次错误,粗心,胆小,不认真等毛病。使全连战士跟我受苦,我于心何忍? 我的军事技术考核由于活动靶没打着,炸药包又有问题,就算我合格成绩,我很满意这个结果,我就偷着乐吧。就在我很窘迫的这几天里,连里突然接到营里通知,叫我去团部,参加文艺队的演出培训,为了庆祝“八一”建军节,师里举行了演唱比赛,团里从各营抽调人选,临时去团部参加,由团部政治处的干事徐干事指导的培训,他会拉手风琴,他懂音乐,我们唱的好坏,音调准不准,他一听就知道,所以我们都很扶他,训练完以后,我们要在团里给全团指战员们演唱,然后再去师里,我们的师部设在通化市,通化市坐落在吉林省长白山深处浑江两岸,据省会长春市有很远的路程,长白山露水河天池就在距离通化市不远处。 为了能去一次通化市,我高兴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黄玉伟,尚志安他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尚志安对我说:“你去了通化市以后,要好好看看路线,怎么走,以后我也要去通化市走一走,看一看,听说杨靖宇将军的烈士墓就在通化市,你可别错过机会去看一看杨靖宇将军烈士陵园和展览馆那。”我骄傲地对他说:“放心吧,我一定去。”我们文艺队一共就有十三个人,都是演唱,有低音,有高音,我演唱的歌曲是电影《怒潮》中的插曲【送别】歌曲的难度不大,一共四段,是歌颂党的歌曲,我唱歌时有一个特点,就是好忘记歌词儿,对于四段的歌词我有点怕忘记唱篡词,有时候不知道那一段是哪一段的歌词,我一遍一遍的练习记忆:“送君送到大路旁,君的恩情永不忘,出生入死闹革命,隔山隔水永相望······ 我唱这首歌时,嗓音有些压抑,发挥不来,但是,徐干事说我的嗓音就是和唱这首歌曲,太像原唱了。当时我想唱【再见吧,妈妈】,可是已经有人唱这首歌去了,徐干事就让我唱这首歌曲了,他对我说:“你就安心练习这首歌吧,歌唱的好与坏,不在于歌曲的曲调有多高,也不在于它的歌词有多长,就在于演唱者唱没唱出情感,有没有把歌词的表现力达到原创作者的意图,甚至超越歌曲的本身表现力,达到了再一次的表现高度,这也叫第二次创作,你好好把握吧。” 歌曲无非就是盼望革命早些胜利,主人公男思女想,同仇敌忾的革命情怀,我一遍一遍地唱着这首歌曲,一次又一次地揣摩着这首歌曲的意境,把握着主人公的思想脉搏,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演唱的风格提高了许多,以前我唱这首歌曲时,演唱得非常平淡,打动不了听众,表情也不对味儿,在徐干事的精心指导下,我才真正地领悟到了什么叫“投入”他告诉我说:“你不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到歌曲的情境之中去,你就演唱不好歌曲,那不叫“唱”歌,那叫“喊”歌儿。”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我们给全团指战员演唱了一遍,效果还不错,但是,我们班的战士都在说,我唱得不如那个唱【再见吧,妈妈】的歌手唱得好,我有些后悔了,我当初不听徐干事的话好了,实际上我的嗓音不比那小子差,这要是让他抢了第一,那我该多憋屈呀,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歌曲没选好这是唱歌的人一大忌呀。 我们坐着火车沿途东南方向前行,铁路两旁树木丛生,一片片林海,有的绿茵茵的,有的稍有变黄,还有的树叶是红色的,远远的望去不仅使我想起当年在抗日战争时期,我们的战斗英雄们,在杨靖宇将军的带领下,穿山林,过雪地,转战在这无边无际的长白山之间,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在与敌人搏斗时的身影,他们的尸骨就埋在了我们的脚下,我们这可真是踏着烈士们的血迹前进啊,列车的一声鸣笛,“呜”······火车到站了。 我们排着队,在徐干事的带领下,走出火车站口向师部走着,师部在玉皇山公园附近距离杨靖宇烈士陵园也不远,徐干事一边走着一边告诉我们:“通化市区内就有一条浑江,这座城市是坐落在浑江两岸的一座城市,通化市的西北处是我们师的另一个团,团部设在大通沟里面,师部就在浑江的东岸,沿着大街一直走下去,到终点,就是我们的“二〇二”野战医院了,再往前就是通化市的精神病医院······”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师部,站岗的战士看过徐干事的手中的信件后,我们才可以进去,第二天,我们就在师部的大礼堂里,开始了歌曲演唱比赛,头一次看到有评委的演唱大会,徐干事再三叮嘱我们要放松,千万不要紧张,把自己投入到歌曲之中去,忘记一切,演唱时要笑唱,只有笑了,才能免去紧张的心里情绪,我记住了徐干事的话,我在演唱时,笑唱了这首歌曲,结果是被评委扣两分,我屈居第二名,并且说我的歌曲难度不够,我的预测对了,我唱完这首歌后,就坐在那里,埋怨起徐干事来:什么干事,就是瞎参谋,乱干事,白瞎我费得劲儿了。 比完赛以后,发给我一张奖状,上写道:“李占有同志:在本次全师举行的革命歌曲比赛中,荣获民族唱法第二名,特发此状。”我手捧奖状站在领奖台上,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的一次。 演唱完以后,我们去了杨靖宇烈士陵园,参观了杨靖宇烈士生前用过的武器和穿过的衣服还有戴过的帽子,手套等等,讲解员一边用教鞭指着图像,一边给我们讲解着当时战斗的经过,我们认真的听着讲解,细心地参观着,走出杨靖宇烈士陵园,我们又去了玉皇山公园,在那里,徐干事给我们讲了一段副师长的故事: “那也是战争年代,副师长还当排长时,他就亲自带领全排战士出生入死,他对不服从命令的班长,就地枪毙,可是他屡立战功,又不断地提升,当他提升为团长时,他就枪毙过营长,他浑身是伤,当战斗胜利后,他就下令解散部队,回家找对象,到大仗的时候,再回来,就这样,他被七次开除党籍,八次入党,最后到了全中国解放的时候,他只能被提升为副师长了。” 我们听着徐干事给我们讲着副师长的战斗故事,我们都为他的英勇所折服,又为他的武断而畏惧,哪有这么大脾气的首长啊?徐干事说我们能见着这位师首长,他今年六十左右岁,常给师教导队学员做示范,英气不减当年。 我们从通化市回到连队以后,又继续了训练,单杠,双杠,是我们的主要训练项目,单杠和双杠都有八练习,我只会七练习,单杠的八练习是大回环,我过不去,当身体在单杠上直立时,就是不敢过去,双杠也是,八练习是倒立在双杠上,我就不敢倒立在双杠上,班长叫我们在平地练习倒立,我在平地就敢倒立,可是一上双杠就不敢了。“八一”建军节那一天,我们放假一天,晚上会餐,二十多个菜,啤酒随便喝,那一天要比过春节高兴,我们都喝啤酒了,也都唱歌了,还学会了划拳,这是我和我们班长学的:“哥俩好啊,一点点哪,三星照啊,八匹马呀,七个巧啊,六就六啊,五魁首啊,你喝酒啊,四喜财呀,全来了啊。那一天,我们整个营区,都沉浸在无比欢乐的海洋之中。 正文 第七十章 奇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八一”过后,我们又恢复了军事训练,我一共放了九发火箭弹,步枪子弹五十发,四枚真*,一个炸药包。我一边参加训练,一边学习英语,初二教材两周就学完了,我把初中英语六册书钉在一起了,用一个塑料皮包着,还用一个鞋带儿做个套,每当去山里或野外训练时,我就带上英语书,休息时好学习,今天我们又去了大山里,练习方位角行进。 长白山的秋天,是金色的秋天,漫山遍野的山货,仅仅人工种植的人参和蚕就占大部分山坡,牛羊也在山坡上撒欢儿的吃着草,远远望去,那斑斑白点儿,在绿荫下自由自在地,享受着漫山遍野的美味,牧羊哥哥的歌声那么的嘹亮: “青青的草儿,蓝蓝的天,红花儿,实在的耀眼,牡羊哥哥上了山,羊鞭儿甩在了山对面,涯摊上的妹妹,你往远看,哥哥的羊群入云端,霞光里有一条五彩的路,哥哥我走在那上边儿,未来的日子比蜜甜,妹妹呀,你要把心放宽······ 歌声传进我们的耳骨,我们一个个听得入了迷,不知是谁,“嗷······嗷······”地两嗓子,把我们都逗乐了,我的嗓子眼儿也有些发痒痒,想唱,可是不会歌曲词儿。我们望着那远方的牧羊哥哥,就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当然,他们是不准在养蚕的山坡上放牧的。再看山谷里,一片片金黄的稻田,还有的动起了刀镰。 尚志安对我说:“今年开春时,我们去给老百姓栽过稻子呢,就在那边,今年秋天还不得用咱们去帮他们收割呀。”他的话果然有准,不出两天,我们就去了郑家堡那里,帮助老百姓收割水稻,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水稻是怎么一回事,头一次收割水稻,我有点儿新奇,连长让我们戴上手套,说是水稻扎人,我有些不相信,当我们打着红旗,唱着革命歌曲,步伐整齐地来到地里时,正是烈日当头,因为我们上午在山坡上训练了,下午才来帮助老百姓收割水稻,稻田里,早已经没有了水,沉甸甸的稻穗儿,都已经笑弯了腰,连长和那家的稻田主人说了几句话后,我们就开始割起水稻来,我们使用的镰刀,都是连队统一发放的,锋利程度差不多,我多少也干过几天农活,虽然没有收割过水稻。我奋力地和战士们拼割着,有的战士还不如我呢,可是我捆水稻就成了问题,因为我就不会捆,无论是小麦,高粱,玉米秸还有谷子等等,我都不会拧那腰子,一弄就开了,一时半会儿捆不上,老罗在四川收割过水稻,他给我放要儿,就这样我们两个人打伙,我就负责收割,他就负责放要。别的战士也拉不下我们。 第二天,其他老百姓一看我们都下稻田了,就都忙起来了,一家人都出动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整个山谷沸腾了,笑声,歌声,说话声,把个山谷弄得热闹无比。我一边干着活儿,一边欣赏着军民共同劳动的场景,干不到一个小时的活,我的脖领子里,就痒痒起来了,象有无数根小针儿在扎我,又痒又疼,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去问老罗,老罗对我说:“你不要用手去摸你的身上个个部位,你手上已经沾满了水稻穗上的小毛毛刺儿了,那小毛毛刺儿就非常扎人,不去动它,一会儿就好了。”我强忍着刺痒,一边干活儿,一边想着这水稻也会欺负人。 我们连收割完一片水稻田,又去收割另一片水稻田,这一片水稻田主,姓苏,家中有一小伙,名叫苏德力,小名苏二力子,他家排行老二,所以家人叫他苏二力子,他给我们挑来凉水,我们喝着他送给我们的一瓢瓢冰凉冰凉的凉水,真是舒服极了,身上的刺痒也减轻了许多,我也开始和苏二力子,闲聊了几句,他家就在郑家堡火车站住,我问起蒋老师,还有张凤芝老师,他都知道,他还滔滔不绝地说起二人的恋爱事情,他还评价两人的是与非,我不动声色地听他品评着。 苏二力子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他听说我会拉二胡,就要向我学习怎样能够拉二胡,我就满口答应他了,我让他先买一把二胡,因为我没有二胡,他也说等明天一收割完水稻就去柳河县城买一把二胡,我也非常高兴,因为我又能拉上二胡了,我有多长时间都没有拉上二胡了,这一次还真没白来。刺痒也值。 一下午的劳动,累的我们腰酸腿疼,我们回到连队后就是一阵的洗簌,我使劲儿地洗着脖子和前胸,怎么洗都是有刺痒的感觉。老罗告诉我说:“小李子,你不要白费力了,怎么洗都不好使,那小刺刺儿已经刺进你的汗毛孔里去了,那能洗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就掉下去了,对你没什么大碍。”我这才放下心来,不去洗它了,也不去考虑它了。 晚上我们都睡的喷香喷香的,等第二天早晨,我们刚要起床,就听到集合号声吹响了。奇怪的是,我们今天不去跑步了,而是呆在原地不准我们乱走,等候命令。我们一个个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我们瞎猜时,连长和副连长,还有指导员和副指导员都一起来了,他们来到班里,先是让班长点名,然后,命令我们脱裤子,我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刚要问,就听连长没好气儿地说道:“快脱吧,有什么好问的?这是命令!” 我们乖乖地脱裤子,当我们刚把裤子脱到脚脖子,连长就命令我们又穿上了,还没等我们穿好裤子,连长和副连长,指导员和副指导员就有马上走了,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当连长他们检查完全连战士后,就命令司号员又吹响集合号,这一次,我们都来到操场上,连长命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他异常严肃地向我们诉说了刚才发生的原尾。 “昨天夜里,怀疑有一名战士从营区溜了出去,去了郑家堡,溜进了一个农户家,趁家人熟睡时,他对那家的女主人实行了不轨,男主人也在熟睡中,由于天气太热,那家农户根本就没关窗户,那名战士就是从窗户进到屋里的,他办完事儿后,男主人一翻身把那位战士给吓跑了,可是没来得及穿裤衩子,把裤衩子落在那位农户家里了,第二天,那位女主人问男主人昨天夜里是不是他,他说不是他,就发现了炕上的裤衩子,还是军用的,两个人为此还打起架来,这不,他们已经来到咱们部队了,看看哪位丢了裤衩子,没有穿裤衩子。明白了吗?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要你们脱裤子的原因。明白了吗?”“明白!”我们高喊着,有的战士笑声都憋不住了,连长绷着脸:“不许笑,不是你们就幸灾乐祸吗?这种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并且给我们部队抹了不少黑,我们都跟着丢脸,还笑?还有什么脸笑?哭都找不着调。”他在我们全连战士的脸上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然后才命令“解散!” 原来,那家老百姓的女主人是在睡梦中被男人糟蹋了,她和丈夫仅凭一条军用裤衩子就怀疑是我们当兵的干的那种事儿,岂不是太冤枉我们吗?一排长和二排长都去找连长了,他们也认为我们是冤枉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军用物资在当地到处都有,特别是服装,什么内衣,外衣,比比皆是,怎么单凭一条裤衩就怀疑是我们呢?连长一想:也对啊,我们遭受了不白之冤,得找营长说明此事去,如果是老百姓干的这种事儿,怀疑到我们部队来,那我们不应该承受着不白之冤。 连长去了营部,营长听了连长的汇报后,就劝说连长:“你回去以后对战士们做工作,就说是我说的,咱们不拍怀疑,没有亏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门。这样不好吗?他们来到部队,看过了,也就放心了,要不然,他们对我们说不上怀疑到什么时候,为了军民搞好关系,我们吃一点点亏,受一点点委屈都是小事。从这点上看,我们应该借此机会,还真要给战士们上一上这方面的课吆。” 连长回来后,又把我们集合在早场上,连长把营长的话一句不落的学说给我们,我们回到了班里,开始议论起此事。老罗说:“当兵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经着过这样的事儿,被人整完还装梦种。”李班长说:“干这事儿的一定是熟人,不熟悉他家,谁敢去呀?”孙班长也说道:“那可不是咋的,好像就是东西两院儿干的,调查一下,他们的邻居,是谁和当兵的有来往,那裤衩子就是谁的,怎么就冤枉咱们呢?脑袋让大头鞋给踢了。”······ 第二天,郑家堡方面转来消息说:那女人的西院邻居家打起架来,邻居家的女人找她丈夫的裤衩子,结果是:没了。俩人打了起来,最后那男人供认不讳,承认是他干的,他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多的事。 那女人来到连队向我们道了歉,脸还真大。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大战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脱裤子事件过去不久,我又从连队去了大郑家学校,这一次去不是天天都去,而是一周只去一次,连长的意思是怕我的军事技术训练不合格,怎么去给学生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所以只许我去一天。 这样一来我不是清闲了,而是加重了负担,也就是说,我不但参加军事训练,还要完成学校那边的上课任务,弄的我手忙脚乱,我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都说思想积极进步,那是嘴上说的,人都有他的两面性,一面是给别人看的,一面是给自己看的,当你理智稍稍战胜了情感,你就装一个人的模样,当你情感战胜了理智,你就是显露原形了,原形也没什么不好,原形是人的本色,没有什么伪装,那些带有伪装的原型更可怕。 参加训练时,我常常装病,不头痛就是拉肚子,等其他战士都走了,我就开始学习英语了。 一天,我正在装病,老罗的四川老乡,从团部来看老罗,都知道老罗他们一些老兵,要复原回老家了,一般老乡都互相探望,老乡一来到班里,老罗就哭,他哭他没有入上党就复原了回老家了,没有脸面见家乡父老,他也乐,他乐他有老乡来看他。 这个老乡姓米,他们都叫他“小米子”,他今年不复原,他在团部特务连,他的军事技术在全团都是一流高手,他参加过全军军事技术大比武,荣获第一名,他徒手爬四层楼房,只需几分钟,还是从楼角向上爬的,左腿和右肘相互别劲,右腿和左肘交替前进,把一个大活人从楼底送上楼顶,然后又用原方法下来。 这种功夫,一般没有几年的时间是练不来的,他来到我们班里,坐在那里,手还不住地捏炕沿,我注意他的手要比我们的手厚,大,他的拳头,像一个小饭碗那么大,毫不夸张地说。老罗说他用胳肢窝能夹断三块砖,可见他的臂力有多大。 一天他奉命去通化师部,参加特务连军训队,他去当教练,刚一下火车,就有几个小混混上前抢他的军帽,小米子没让他们得逞,那些小混混看小米子个头不高,一米六十左右,身体稍胖一些,其中一个小混混对小米子说:“你一个大头兵,乖乖地把军帽给我们就放你走,否则有你好看的。” 小米子环顾四周,见没有警察,他也不需要警察来救援,他冷静地对一个小混混说道:“你过来拿吧。”那个小混混以为小米子妥协了呢,就上前拿军帽,哪成想,被小米子抓住手腕,稍一用力,来一个反关节,当场跪在了小米子面前,其他小混混一看,遇见了高手了,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就悄悄地溜走了。 小米子以为他们彻底地服气了,也没在意,就顺着大街向师部走着,当小米子走出火车站不远时,从后面驶过来一辆汽车,小米子没注意,从汽车上下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铁镐把,向着小米子头上就打,小米子一闪身,躲过了,他抓住一个铁镐把,抬起一脚,就把拿铁镐把的人踢倒在地。 小米子一边跑着一边打,他肩膀上挨了一铁镐把,可是对于他来讲,毫发无损,说话之间,他和那些小混混们已经打出了一里多地,小米子为教训这些小地皮们,他心生一计,本来他顺着正大街跑很快就到师部了,可他就是把那些小混混们领进了通化市北三道街,距离师部越来越远了。 如果顺着正大街跑,汽车也会追上的,他跑在背街上,汽车追不上,小米子每拐进一个小胡同,就打倒一片小混混,有的小混混胳膊断了,腿折了,眼珠子被打转个了,还有的小混混下颚掉了,脖子扭了,脚脖子扭了,脑袋起包了,一个个丢盔卸甲,哭爹喊娘。 小米子也不是完好无损,他的一只鞋跑丢了,他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平房区,家家都是木头栅栏,小米子跑到那个胡同以后,看身后只有五六个小混混了,他稍微喘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已经晚了,太阳偏西了,他想速战速决,他把手中的铁镐把向地上一戳,吓得一个小混混,向后倒退两步远,后面的几个小混混,还张牙舞爪地挥舞着铁镐把,他们一边喊: “快去找人来呀,当兵的打人啦。” “他破坏军民团结呀,咱们不能便宜他呀!”······喊声一个接着一个,有几个老百姓也不多看,吓得远远的,都怕蹦身上血。谁还听他们喊什么“破坏军民关系啦!”“当兵的打老百姓啦!”。 据小米子回来给我们讲:那时的他,到后来心里也没底儿了,因为他们不断找来一些混混,有的是纯混混,有的就不一定是了,什么同学啦,亲属啦,邻居啦,他们都被那些小混混们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住了,所以到后来就非常难办理了,下手太狠吧,又怕伤及无辜,不出手吧,又难以脱身。、 小米子说他那时的身上全是血,不少混混的鼻子被他打出了血,眼眶子出了血。不少流倒他身上,那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了。当时只有一个心理,就是保住不让头部受到伤害,他光着一只脚,一不注意就踩在小石头上,刚一开始,他怕个脚底板,可是,一到后来,就什么也不怕了,脚下都麻木了,再后来,小米子一看要回师部了,要不,师部该处理他了。 小米子被那些小混混们追到了死胡同里,小米子看准时机,打到一个,然后从他们身上踏了过去,他逐渐向着师部的方向退去。 退着退着,他突然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有几个小混混胆战心惊地向他逼近,小米子一翻身脸朝天,躺在那里,他想借此机会休息一下,那些小混混轻易不敢上前了,他们也知道仰面朝天的人是不好进犯的,因为他的四肢都能用上,脚能踢人,手能打人,站起来的速度也不比趴在地上慢,所以他身上就有的地方都脏了,泥土满身,一身新军装,造的破烂不堪。 他们的打斗惊动了公安局,同时师部也知道了此事,师部派出了一个排前来救援,当公安局赶到时,那些小混混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公安局把小米子送往了师部,前来接救援的战士们正好相遇,他们把小米子接了回去,师教导队的领导见小米子浑身泥土,又丢了一只鞋,手上也有伤,马上送往师部医院检查治疗,师部教导队出面,找到通化市公安局领导,要求严惩那些小流氓,公安局已经抓到了几个小混混,经过了解,那几个小混混就是想要抢军帽,结果被打了够呛。 经过公安局了解,被小米子打伤的有几十人,他自己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为此师部教导队特为小米子立一次三等功,小米子在给我们讲这个故事时,他的脸上直放光。 我们听了这个故事,都觉得解恨,我也偷偷地学习小米子,每天晚上在睡觉前,我自己缝制了一个沙袋子,一只手托着,一只手在上面拍打着,一次拍打几百下,在黑黑的夜晚,那“啪啪”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 刚一开始练习时,手掌就发麻,后来,一点一点的,就不那么麻木了,我坚持练习拍掌,班长开玩笑说:“你练习拍手掌,是为了看节目时鼓掌啊。”逗得全班战士都“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在我的引领下,有几个战士也练了起来,他们不是练铁砂掌,他们是练习打拳,后来,连长就教我们打军体拳,军体拳在战斗时不怎么顶用,杀伤力不够,军体拳主要是为了锻炼身体用的,一共是十六套,什么:挡击冲拳······ 我们学会了打军体拳,我还是坚持着铁砂掌的练习,我没事儿时,就在营区外的一个空地儿上一蹲,就是半个小时,“啪啪”的拍着,一天正当我拍的来劲时,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李老师,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专心致志的拍着,猛听有人说话,你说吓人不?我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是她-------耿红红。我一见她就害怕她,怕她影响我,一旦被别人看见,我就不能在学校待下去了。我想到这里就脱口问道:“这么晚了你还敢来?就不怕你父母知道?” “他们不管我,再说了,我大姐也是和你们当兵的走的,我爸说你们军人都是好人。所以他们不管我。”耿红红的话使我感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脸上一阵阵的发烧,她见我不言语就又说:“你一周去我们学校就一次,我怕是不是因为我呀?”“你怎么了?”我停下手问道。“你不说怕被战士们看见吗?看见了,你就去不了我们学校了。一周一次,是不是这个原因啊?”“不是,那是训练的需要,你不要多想了。我送你回去吧。”她一听我说要送她回去,就高兴的说:“好啊,那走吧。”我见四周无人,就送她上路了,刚走几步远,就听连长咳嗽一声:“去哪呀?”我慌里慌张地回答道:“大郑家,送一个学生回家,她走亲戚路过这里。”“快去快回。”连长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的身影渐渐的远去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眼瞎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耿红红在回家的路上,反复地问我:“你和那个张凤芝还有来往吗?”她不看我,只是低着头走路。“没啥来往,我到学校匆匆忙忙上课,哪有时间哪。”“其实,我都去你们部队好几次了,你都没看着,就今天凑巧,还真遇见你了。”我一听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没被别人看见吗?” “你们连长好像是看见我一回。”她皱着眉头回答道。“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要毁到你手里了。” “毁就毁吧,你还怕啥?大不了复员回家,我跟你走,我什么都不怕,我不怕苦。我还没去过黑龙江呢,黑龙江里一定有黑龙吧。”“什么呀,你就知道黑龙,黑龙是传说,你真是个小孩子,看来我真要把你的事情告诉校长了,让校长好好教育教育你吧。”她一听急了,“你告诉吧,我啥也不怕了,我也不用他教育我,我明天就不念书了,我就在家里等你,要不,我就天天来你们部队找你。” 她的话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心里暗想:我的妈呀,我不但没有把他吓住,反而让她把我给吓住了,她要是真的天天来部队,那我可就惨了,我还能当兵了吗?我马上就得回家。 不行,我得让他死了这份儿心,想到这儿,我笑着对她说:“你听我吓唬你,你还当真了,我怎么能忍心告诉校长呢,你好好把书读完,我呢,好好在部队服兵役,我也在学习英语。 将来你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学,我也正好那时考大学,咱俩一起考大学,到那时我们正式谈恋爱,那有多好呀。”不知不觉中,我们到了大郑家学校了,我站在山岗上,没有下去,看着耿红红走下山坡后,我才转身回连队,当我到连队后,班长对我说:“刚才连长来过了,他让我告诉你,学习不要太晚了。”我“啊”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书也看不下去,吹灯号一响,我就上床睡觉了。 晚上,我想着白天那些老兵,为了自己复原而没能入上党,而哭泣,闷闷不乐,他们的老乡都前来看望他们,有的留他们喝酒吃饭,做的菜都是从炊事班要来的,那些要复原的老兵,都带着气,所以去炊事班时,炊事班长都笑脸相迎,在不影响全连战士就餐的情况下。 炊事班长都会把菜给他们的,什么豆油,猪肉,咸盐,花椒,等等,炊事班长都会给他们的,那些老兵也很满意,要复原的老兵,连里给他们放假了,让他们联系一下接收单位,找一找工作,走一走亲戚,访一访友,这都是人之常情,在同一个部队当兵的也有几年没有见面的老乡更是亲切,他们来到连队,一喝就是几个小时,我们也不去看他们,多少有些怕他们,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兵在复原时,还要用木板做一个大箱子,去装复原时的东西,每一个老兵在部队服役期间,都有一些东西的,如:衣服,棉被,大衣,鞋帽,特别是在山区,还要买一些土特产带回家中,所以呀,制作一个大木箱子,是非常有必要的,我们火箭筒排,有四个老兵复员,老罗是四川的老兵,还有孙班长,李班长,沈红宝,他们四人都服员,我们心里也是酸溜溜的,话语不多,一切都在眼神中,那充满泪光的眼,像蒙上一层雾水,尤其是老罗,他略显发胖的身体,走路时还有点驼背的样子,满脸的胡碴子,黑黢黢的,他那慈祥的面容,看上去倒象一座佛像,我有时和他开玩笑道:“阿弥佗佛”他就微微一笑了之。 回想起他们的点点滴滴,我好象看到了我的将来,再过两年,我不也是这个样子吗?我不敢往下想了,我闭上眼睛,倾听着战士们那甜甜的鼾声,我也有些累了,慢慢地进入了梦中。 耿红红抓住我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晃,嘴里喊着:“快走啊,着火了!再不走就来不急了,快点呀。”我拉着耿红红的手,拼命的向前跑着,跑啊,跑啊,一直向前跑着,不一会儿就跑不动了,无论是耿红红怎么用力,都拉不动我,我浑身无力了,冒汗了,我还大喊着:“救命啊!”等我醒来,一摸,是床,没有火光,也没有耿红红,我这是又做了一场梦。大腿弯曲着,我说做梦时跑不动,原来大腿是弯曲的,可是这火又怎么解释呢?火与祸同音,莫不是我要有什么祸发生? 第二天一早醒来,睡眼惺忪,迷迷噔噔,在心里总盘算着昨天夜里做的梦,我小心翼翼地出操洗簌,吃早饭,正好今天去大郑家学校,我的心里更是忐忑不安起来:耿红红对我来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我可要加小心了,还好,一切正常。 耿红红正常上学,张凤芝也正常上班,等我晚上回到连队时,一个消息震惊了我:一排的老兵,也是黑龙江来的,竟然被炊事班长用剪刀刺瞎了一只眼睛!现在两个人都被抓走了,一个在医院里,一个在团部里被看押起来,我胆儿胆儿吐吐地问老罗:“罗班长,咋回事呀?怎么发生的呀?” 老罗说:“今天早晨,你们黑龙江兵有几个老乡来看一排老兵房正强,老房去炊事班向炊事班长要点菜,炊事班长小富给他了,可是没有肉,还要一点豆油,花椒,咸盐,葱花,大料,味精,这些好像炊事班长都已经给老房了,老房回到班里,用铝盆在炉子上点着了火,开始做菜,可是,好像少点什么,就又去炊事班,找小富,小富也不是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人就吵了起来,老房先是把小富打了一顿,小富没有说什么,老房就回去了。、 等老房和老乡们喝完酒后,又来炊事班找小富,两个人又打了起来,小富跪在地上,老房还不罢休,小富跪在地上,正好看见地火笼上有一把剪刀,他趁机抓起那把剪刀,就刺向了老房的眼睛,老房喝点小酒,躲闪不及,当场眼珠子就冒了出来,小富转身跑出来炊事班,他一口气儿跑到了我们的训练场,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连长,连长这才派人把老房送去团卫生队进行治疗,好像还得去通化市。”老罗一口气向我说了这么多的话,我有些感激他。 老罗又说道:“会老乡没什么不好,可是,又是喝酒又是炒菜,也够炊事班长招架的,不给你吧,老兵不满意,给你吧,全连战士受剥削,炊事班长也受批评,司务长那里也交代不下去呀,嗨,也真是难闹。” 第二天,全团战士集合开公审大会,我们都去了,团部大礼堂里座无虚席,不一会儿,就从后台押上两个人,一个是小富,一个是团部警卫连的,当场,一个军管人员走到那两个战士面前,伸手就把他们俩的领章帽徽撕扯下来,并宣布:开出两个人的军籍,押送回地方,老房也受到惩罚,等他伤好后,也押送回地方关押,那个团部警卫连的战士是把同志的手枪零件拆卸了下来,偷着给扔进了附近的水库里,他是因为妒忌那的战士才这么做的。 他想把责任推到那个被妒忌的战士身上,结果偷鸡不成,倒搭一把米。自己被查出来了,违反了军纪-----破坏武器罪,小富是违反了故意伤害罪,我做下边儿看着这种场面,心里都只发颤,心想:这几年兵算是白当了,还是个罪人,小富也算是冤枉的,他受了那么多的打,反击一下有什么,怎么也违反了军纪呢?那不算是自我防卫吗? 等我们走出大厅,我就偷偷的问孙班长:“小富不冤枉吗?他不叫作自卫吗?”孙班长说道:“自卫也是过当了,给人家造成了人身伤害,另外,那把剪刀不是老房的,是他自己的,当你挨打时,可以采取其他措施去处理,也不至于伤人呐。” 我听了孙班长的话,也没有真正明白,到底谁是谁非,心里想:老房也太霸道了,那就是个老兵吧,也不至于那么横行霸道呀,在部队里都受到哪些教育了?难道你当兵是这些人让你来当的吗?不是。不是,那么你为什么对这些人示威风呢?好像这些人都欠你什么似得,部队是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你曾经向往的地方,实现梦想的地方,锻炼过你的地方,你怎么就忍心糟蹋他呢?打你的战友呢?你怎么忍心伸出你那残忍的拳头呢?那可是砸向坏人的,不是砸向战友的,当了老兵就牛哄哄的,横踢马槽,坏透了,还算是什么东西,真给老乡丢人,我是不去看望他,眼睛瞎了,活该! 在部队里,地域观念很强,是一个省的就是半个老乡,是一个地区的就是老乡了,我们连有几个黑龙江的老乡去通化市看望他了,我就没去,我也不怕他打我,我偷着练我的铁砂掌,我敬而远之还不行吗?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苦恼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发生了伤人事件后,全团复原老兵都不准会老乡,或是在一起喝酒,一经发现军管人员就按违反军纪处理,一时间,乱七八糟的会老乡停止了,孙班长闲来无事,一天,他对我说:“小李子,今天有时间吗?”“有啊,什么事儿啊?”我问道。“和我去看看以前复原的老乡,他已经成家了,就在郑家堡火车站南面住。”我一听就兴奋地说:“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呀?他家过得好吗?”“等到了他家你就知道了。” 我们顺着铁路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他家,在路上时,孙班长就告诉过我说,他姓于,老家是黑龙江省绥棱县幸福公社的,原来在咱们连服役,后来挂上了本地姑娘就地成亲了,姑娘不去黑龙江,说黑龙江冷,落后,姑娘的父母也是不同意他们回黑龙江,就这样,他们住在了本地。当我听说是黑龙江省绥棱县的人时,我更想见一见我的纯老乡。 当我们走进他家院子时,映入我眼帘的是:两间茅草房,房屋顶上的草,不是苫房草,而是稻草帘子,看样子漏雨,房子不高,是用木条夹起来的,两面用泥土抹的,小院子不大,东倒西歪的木栅栏,有的地方还断空了,不知谁家的小猪崽儿见到我们以后慌忙地从木栅栏的断空处溜了出去,女主人见我们进了院子,急忙从屋里出来迎接:“孙老弟,多长时间没来了,快一年了吧?咋不来了呢?嫌我们家穷啊,怕沾上你们吧,看把你们吓的。”孙班长连忙介绍我,他没顾得上和女主人开玩笑:“这是今年的新兵,也是咱们老乡,家是海伦的。”孙班长接着又对我说:“这是嫂子,山中女强人,漂亮吧?”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站在门口就知道傻笑。 “快进屋吧,客气啥,都落配了(不如以前的意思),你们都不稀罕来了。”我和孙班长进屋才发现炕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刚睡醒听我们说话就接上话茬说道。女主人急忙去烧水:“快起来吧,看看谁来了,整天盼哪盼,就埋怨你们不来了,这一下可好,还来一个小老乡。”睡得稀里糊涂的老乡从炕上坐起来,嘴里还是念念有词:“落配了,落配了。落配的凤凰不如鸡。” 于老乡圆圆的脸,下颚有一点弯,都牙齿,眼睛也是圆圆的,双眼皮儿,小鼻子,淡淡的眉毛,也没有胡须,见我们的到来睡意马上全无,一笑时还露出两排白牙:“是那阵风把你刮来的?听说你们这茬兵要复员了,怎么要复原了,来家看看?”孙班长微笑着看着这对夫妻:“孩子呢?”“去她姥姥家了。”女主人回答道。“这是······”“这是咱们的新老乡,他是今年的新兵,他家是黑龙江海伦的。”孙班长没等他问完,就打断他抢先回答道。 “说吧,吃啥?今天咱们一醉方休。”于老乡非常诚恳地说道。嫂子把开水端了上来,她那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眼睫毛,好像是假的,细细的眉毛,弯弯的,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儿,就好像二毛子。苏联人和咱们中国人结合后生下的孩子就叫二毛子。清脆银铃般的嗓音,说出的话音是甜甜的,只是看上去瘦瘦的,稍有些憔悴,我是从她的手上看出来的,她在递给我开水时,我不经意地发现了她的手如老鹰爪,脸上多少也有些倦怠,在她的眼角处,也有几条浅浅的鱼尾纹。她给我们端上开水后,一转身走出了院子。 “都干点啥呀?在家干呆呀?”孙班长和于老乡开始闲聊起来,我插不上话,只好干坐着,我环顾屋里四周,房子虽然不怎么好,可是小小的屋里面,收拾得还很温馨,土墙的四周,都是用白灰粉刷过的,棚顶是用红花塑料布照起来的,炕上是用红花毯子当做炕席铺在炕上的,两个行李卷,卷在炕里面,两床棉被一看便知是两个人结婚时做的,一床棉被是绿牡丹花的,另一床棉被是大红牡丹花的,在中国,牡丹花象征着富贵,所以,年轻人结婚时,都做带有牡丹花图案的棉被和褥子。屋里地面扫得也很干净,屋里地面是用红砖铺得地面儿,红砖被擦的干干净净的,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家庭主妇的勤劳。里屋和外屋只有一个半截土墙台隔着,土墙台上,放着一盏煤油灯,还有一盒火柴,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家具,在西墙处,有一个用木头制作的碗橱,前面挂有一个花布帘儿,制作碗橱的木料,都没有经过细加工,看样子,是用菜刀砍吧砍吧后就用钉子钉上的。 说话间,嫂子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两瓶罐头,进屋以后,就把罐头放在了炕上,然后又走向外屋,抓起一把柴火就要点火,孙班长阻拦说道:“嫂子,别忙活了,我们哥俩个唠一会儿就走了,费那事干什么呀。”老乡一听我们要走,就急忙鸡头掰脸地说道:“咋的呀?招待不好啊。都要走的人了,还有啥装假呀,别走啦,我看谁走的?要说去连队找你吧,那是不可能,因为我今天落配了,你们都瞧不起我,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胃疼得厉害,在连队时就有这病,一晃都几年了?还是不好。”于嫂子也在一旁接着说道:“那可不,他的胃疼大夫说他的胃疼是胃溃疡,溃疡面有大手指盖儿那么大,要他养,他也不养,还总喝酒。” “你说啥哪?你,今天不是老乡来了吗?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滚王八犊子······”“得得,你少说几句吧,大哥,不是我说你,孩子都挺大了,还这么耍性子,让我嫂子多上火呀。算了吧,我们不走了,和你一醉方休。”孙班长的最后一句话,把老乡说乐了,嫂子也乐了:“这不得了,我也没啥好给你们做的,炒个花生米,半个凉菜,你们将就点儿喝吧。” 于老乡也不言语了,他从炕上下地,从外屋搬来一个小饭桌,“人家都是八仙桌,我家的小饭桌正好是四仙桌,一面只能坐一个人,嗨,落配就是不行,哪像你们呀,都能回老家发展,我在这里是屎壳螂哭他爹,两眼眯黑呀。”于老乡的话多少有些风趣儿,可我不懂屎壳螂哭他爹,还怎么两眼眯黑呢?我虽然不懂,也没好意思问。 于嫂子把花生米炒好后,端了上来,孙班长也亲自动手了,他把罐头起开了,两瓶罐头,一瓶是鱼肉罐头,一瓶是苹果罐头,我们三个人喝两瓶老白干儿,六十度,高度酒,喝进肚子里后,火出撩的,(热辣辣)头一盅酒,难喝,第二盅酒,适应喝,第三盅酒下肚,要酒喝,不知道酒的酒度有多高了,辣也不知道辣了,于老乡喝起酒来有一点像品酒员的风范,他把酒喝进嘴里后,不是直接咽进肚子里,而是在嘴里含半天,当酒在嘴里转上两圈儿后,再下咽,我们边喝边唠,于老乡用醉醺醺的目光看着我:“老弟,你是海伦人?”“是啊,原来在绥棱县了,距离幸福公社不远,其实我家也在幸福公社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搬到了化工部,距离幸福公社十五里路,我也在幸福公社中学读书了。”当他听说我在幸福公社住过时,他眼睛直发光,“来咱俩握握手,这才碰着真老乡。”说着他把手伸了过来,我和他握了手后,他又要和我碰杯,我没办法,只好喝了下去,我的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孙班长也喝不下去了,瓶子里还有半斤酒,我们每人喝了半斤左右,孙班长拉着我就走:“不能再喝了,团里出事你也听说了吧,现在禁止喝酒,会受处分的。”于老乡也不行了,东倒西弯地下地阻拦我们,可是,他的体力全无了,我那么轻轻一抱,就把她抱到了炕上,他还要起身,起来几下,又躺下了。我和孙班长立即走出屋外。 于嫂子要说什么,孙班长急忙把手指放在嘴唇前:“嘘”然后我们头也不回地走了。第二天,孙班长自己去了于老乡家里看望于老乡,于老乡由于喝酒,胃病又犯了。孙班长说:“咱俩亏得跑了,要不然,他能舍命陪君子的,喝死都喝,他叫你去呢。”我听了孙班长的话,找了一个空当,就去了于老乡家,此时的于老乡躺在炕上,一脸的痛苦表情,用拳头顶着胃部,嘴里还“哼哼”着,见我进屋后,他急忙坐了起来,嫂子此时怀里抱着他家的小姑娘,今年有两,三岁那样,小女孩长得非常漂亮,简直就像电影明星一般,我亲切地去抱她,她还真让我抱:“我们俩有缘,嫂子你看,她不哭。”嫂子说:“她见当兵的都不稀奇了,只要是穿军装的,就能把她抱走。” “李老弟呀,我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咱俩交个朋友,既然是纯老乡了,我跟前也没有一个亲人,你就当我的老弟吧。”我也没有反驳,接着他又对我说:“你以后要常来我家,帮帮我,你看我这家,墙上的白灰,都是咱们老乡从你们连队给我弄来的,还有这铺地的红砖,我没少借咱们老乡的光,老兵一茬一茬的走了,你这新兵还能呆几年,服役期满就回家,千万别留在外面,父母在世子女不可远游。这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我现在就被人瞧不起呀。” 我们又唠了一会儿,我说有事儿,就离开他家了。等我第三次去他家时,他哭着对我说出了心里话:“李老弟呀,我这话对谁都没有说过,就对你一个人说了,我吧,老家的条件也不错,就是为了她,你嫂子,我落配了,连队的老乡们瞧不起我,老丈人他们也瞧不起我,他们让我干这干那,简直不拿我当人呐,他们都说有家不回,有父母不去孝顺,不是男子汉哪。”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诺言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孙班长这几天没有去于老乡家,他一直忙着他自己的事情,距离复员也没几天了,当地的松木板很多,他从当地老百姓那里买了一些,也都装到集装箱里面了,我帮他装的,装好他的集装箱后,他还要回老家一趟,联系工作单位,他对我说:“明知道没有接收的单位,但是也要回去一趟,死马就当活马医吧。”他一去几天不回,临走前对我说:“小李子呀,我托付你一件事,就是你的纯老乡,老于的事儿,我们走了以后,你要多去他家里,帮一帮他,他的脾气又不好,劝劝他,他的胃溃疡病很严重,生活又没有着落,难哪,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完成啊,我们就是这么接下来的呀。”“他也没有什么功劳,咱犯得上吗?”我有些不理解我的老乡,一个大活人,活的怎么就那么窝囊呢? “你不知道,他也救过咱们老乡,那是我刚入伍时,他还没复原,咱们老乡在木工队,当时他也在木工队,木工对就是团直机关下设的一个后勤单位,负责全团的木工活,有一天着起了大火,有一个老乡叫冯海,被烟呛昏过去了,于老乡把他从火海中背了出来,那时于老乡还受过嘉奖呢,后来冯海复员回家了,还来看望过他呢。”孙班长的一席话使我对于老乡有了新的认识。“可是,咱们部队怎么不照顾他呀?”“照顾了,那能给几个钱,一百多元钱,好干什么?一次性给他钱了,都让他喝酒了,说是出去做买卖,回来后一个子儿没剩。”我对于老乡褒贬不一,孙班长看出我的意思,就接着说:“实际上也没什么,就是常去看看他,咱们供他一饥,不能供他百饱,日子还要靠自己,你看着办吧。” 我还有什么可看的,就只能应允了,又到了周六的晚上,我们自由活动,我还是照常去郑国江家里,学习英语,现在我已经学习初中英语第五册了,那本书里的语法是宾语从句,被动语态,直接引语和间接引语,有些语法自己看不懂,还得找宋国江,宋国江给我讲解完以后,我和他闲聊了几句:“你们家南面有一个黑龙江的复员军人,和你们当地的姑娘成家了,你们熟悉他们?”宋国江的母亲听我问起此事,就接过了话茬:“认识,咋不认识,就那么几户人家,你认识他?”“我也是听说的,不认识,过的咋样啊?”我假装不认识,想听一听他们对于老乡的看法和评价。 “人倒是不错,就是懒了点儿,老丈人也看不上他,家里又没有什么出产,东一把西一把地凑合,可怜那小女孩了,长得可俊儿了,你没看见那,象画里的人儿,那媳妇也俊俏,是当地的数一数二的,就是相中他了,真是说不清。”宋大娘的话里,有一种对于老乡的不满和瞧不起。“我想认识一下,毕竟是我的老乡啊。”我看着宋大娘问道。“那明天我带你去他家,离这里不远。”送大娘热情地对我说。 “不用了,大娘,有其他老乡陪我去,谢谢你,大娘。”我说完就起身要走,宋国江问我“你今天咋这么早就回去呢?”“嗷,有个老兵要复员了,找我帮他办点事儿。”说完“拜拜”就离开了宋国江家,我走出宋国江家就直奔于老乡家,于老乡家亮着灯光,于嫂子正在教女儿识字,我敲了几下门,于哥躺在炕上看他们娘俩,见我来了,就急忙坐了起来,“今天咋这么闲着?”“顺便过来看看,我在你家后院老宋家了,我跟那家的宋国江学习英语呢。”我回答说。 于嫂听说我还学习英语,就插话说:“老宋家那小男孩儿学习可好,整个这堡子的小孩儿就数他,还仁义,一说一笑,他家姑娘可不少。”“是啊,一炕都是。”我接着说。于老乡下地要去买酒,“咱俩喝点儿,就咱俩。”我急忙拦住他说:“于哥,你不要瞎喝了,你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呀,你要为他想一想啊,老是这么喝,你的身体早晚要完蛋的。”我站起身来又接着说:“今天我来是为了孙班长的嘱托,他回家了。临走时让我多来你家看看,都缺什么,少什么,帮你家干点儿什么。”于哥和于嫂一听都很不好意思地说:“不缺啥,什么也不缺。”我想了一下:“这样吧,我明天看看部队营建是剩下不少红专,水泥,白灰,木头之类的东西,给你加弄点儿来,垒一个小猪圈,养一个小猪,过年时杀了它,吃不了再买一些,填补一些家用,不也挺好地吗。”我好像是他家的掌柜的,说起话来不容他们解释。“人都养不活,哪有东西给猪吃呀。”于老乡说着丧气话。“开春时买回来,一夏天去山上大猪草回来用大锅烀,买点儿水稻康,掺在里面,要不就去我们连队挑,我们连队炊事班每天都剩余不少东西,也都倒掉了,弄个铁桶,使用推车子推,养一个小猪没有问题的。”我越说越来劲儿,就好像猪已经养成了似的。 于老乡和于嫂一看我这么起劲儿,自己还有什么可端架儿的。就顺水推舟说:“听老弟的吧,麻烦老弟了。真不好意思。”我走出了于家,心里好像亮堂了许多。就好像看到了于家有了一点希望,我自己感觉着,第二天,我们放假,正好去找我们一起来当兵的老乡帮我把这件事完成了,要不,我也困难啊。我找到他们,把我的意思说给他们,他们也闲着无事,就和我去了郑家堡车站,借了一辆推车子,我们三个人一共推了三趟,一趟是水泥和白灰,水泥都是半袋半袋的,营房建完后,就把这些剩余的材料堆放在一起,在营区外,用一块大塑料布苫着,管理这些材料的,是我们老乡,红砖也堆放在营区外面,没人管理,我们推了两趟红砖,我们在推红砖时,被司务长看见了,他问:“你们往哪整啊?”我马上过去小声说:“于老兵家,他家需要垒砌一个小猪圈,我们帮一帮忙。”司务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笑:“自己来找连长,多好啊,啥都有,哼。”他转身儿走了。 我们干得一身汗,于老乡和于嫂感激不尽,又是点烟,又是倒水,我们没有会吸烟的,喝了几口水后,我就问于老乡:“于哥,猪圈盖在哪呀?”他说:“不忙,等我身体好一好,我自己就盖上了,不用你们。”我说:“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正好我们有时间,我们也都会砖瓦活。”他一看我们又都是老乡,也就不再推脱什么,就对于嫂说:“你去吧,买点菜回来,今天就麻烦老弟了。” 于嫂抱着孩子出去了,我们用木板当瓦刀,在一块塑料布上和水泥和白灰,我当大工,他们几个人给我当小工,一下午的时间,一个小猪圈完工了,我们吃完晚饭回连队了,我喝了几口酒,他们都没喝,都不会喝酒,临走时,于嫂和于老乡都送我们到大门外,久久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其中的一位老乡尚志安对我说:“你们怎么认识的?”我笑着有点神秘的对他说:“你猜呢。” “我上哪猜去呀,你快告诉我吧。”尚志安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我们排的老孙,孙班长,他早就认识老于,他们原来是战友,他要走了,把照顾老于的任务交给了我,你说该怎么办吧?”尚志安一听,就说:“那就照孙班长的意思办呗,有什么难的。”我听了尚志安的话后,心里有了底,心想:以后再有什么事情还是找老乡啊,老乡就是好使,我说老房为了老乡,那么热情,那么够意思。 这一天,我没有学习英语,还累了够呛,可是我心里却感到非常踏实,因为我实现了我对孙班长的承诺,这才是我对于老乡走的第一步,我还在想,怎么才能帮于老乡把猪养起来。等到了下一个星期日,我又去了于老乡家里,他留我在他家吃饭了,我也没客气,我们俩喝酒了,在酒桌上,我也把我的实情向她说了:“我现在就是想把英语学好,等复员回家还要参加高考去,可是,连长总在找我小脚,总说我不务正业,我想找一个安静的环境,可是找不到啊,”于老乡听我这么说了,他就告诉我一个高招:“去住院哪,住院就没有人能管着你了。”“我没什么病,怎么去住院呢?”我问。“那没关系,只要你想住院,我保证你能住上院。”他说这话时,脸上出现得意的神情:“我那时候住院,说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你先说胃疼,到团卫生队去,团卫生队给你在开转院单,把你转到师部医院去,只要是到了医院,你就自由了,吃的也比连队好。”我听他说后,心里想:说胃疼,到后来你的胃真的就疼了,那我可不干。“?你不用吃药,护士给你送的药,你看护士走后,把他藏起来,不就得了。”“好着。”我梅开二度:“这还差不多,要是没病在住出病来,那可犯不上。”我边说边走出了于老乡家。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住院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于老乡的话时时响在耳边,我身体虽然趴在单人掩体里,练习火箭筒瞄准,可是,心里总在想着住院的事情,自从当兵以来,还没有住过医院,也不知道住院是什么滋味儿,不妨试一试,等找机会去团卫生队先看一看,能住上就住,住不上也不搭什么东西。 这几天,我的学习开始紧张起来,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半夜十二点多,其他战士早已经进入梦乡了,可我还是孜孜不倦地,在宿舍的走廊里,默默地记单词。 初中第五册英语已经学完了,宋国江给我出一套题考考我,结果是文章阅读存在问题,理解不好,似是而非的句子,总是认为对,结果是错的,在这道大题上丢了很多分儿,翻译句子一道大题也答得不理想。宋国江说我:“你的英语学*在一种误区里徘徊,总是用汉语的语法习惯,去理解英语,用英语。英语有它自己的语言习惯,它不能和汉语同时去理解,那样的话,你的英语永远学不好,你要忘掉母语,把自己完全置身于英语的环境中,用英语的环境去分析英语,去理解英语,只有那样,你才能从一个真正英语爱好者出发,去学好英语。” 他的话,我似懂非懂,我也去尝试了用英语去理解英语了,可就是不知道怎样才算是英语的环境,英语的环境究竟是什么一种环境呢?他的意思是让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地道的英国人,那可以吗?我怎么也当不成啊。后来,我干脆照着我自己的方式去学习英语,整个连队就我一个人会英语,我和谁去创造英语环境啊,我自己说几句英语就算是英语环境了。 好在我把英语课文都背下来了,就是缺乏理解,有一些句子只是机械地背诵,不理解其真正的含义,句子结构,语法特点,语言习惯等等。、 宋国江对我指点的这些不足。我都一一的记在心里,我心里在不断琢磨:如何才能去团卫生队呢?一天,我突然肚子疼,机会终于来了,我就去了连部,我向连长请假:“连长啊,我的胃病犯了。”、 “什么?没听说你有胃病啊。什么时候得胃病了呢?”连长听我说犯胃病了,也感到奇怪,就问我道。 “就是这几天,高粱米饭有点硬,我吃得又快,没有咀嚼好,消化道出了问题。哎吆,哎吆,真疼啊。”连长看我真象肚子疼,就说:“肚子疼和胃疼都分不清,还和我拽词儿哪,没嚼好,就是没嚼好,还什么“咀嚼”,还和我玩儿这套鬼把戏,咬文嚼字的,你啥意思,说吧。” “我想去团卫生队,看一看,是不是胃溃疡,我在家时就有过这种病,真事儿,不糊弄您。”“行了,去吧,去吧,可别和我“您”“您”的了,我受不了,好好看着,不行就住几天院。”我一听连长的话,差一点儿没高兴的跳了起来,竟然忘记自己是装病的:“谢谢连长,谢谢连长,连长万岁。”、 “你说什么?你这病是怎么一回事?好了吗?”连长奇怪地看着我问道。我马上意识到我要露马脚,就立即装出疼痛的样子“哎吆,哎吆,刚才稍差一些疼,现在又疼痛难忍啊,像针扎一样,不信连长你看看。”我拍着肚子给连长看,连长转身要出连部集合队伍去,就一摆手说:“去去,谁会看你那玩意。该上哪去上哪去。” 我望着连长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我要去团卫生队了,我要去装胃溃疡了,这可是演戏呀,千万不能露了马脚,我一定要演成功,胃溃疡的疼痛,有什么样的疼法,要说的准确,不能让医生看出我是在装病的。 我反复回忆着于老乡告诉我的话:“胃疼,有几种疼法,有火辣辣的疼,有针扎一样的疼,也有酸不拉唧的疼,还有丝丝拉拉的疼,胃炎大都是丝丝拉拉的疼,而溃疡则是针扎一样的疼,因为你的溃疡面扩大,食物直接刺激你的胃壁,由于你的胃壁已经坏了,他疼痛起来就像针在扎一样,有时候都使你冒汗。” 我当时说于老乡都快成大夫了,他说道:“久病出良医嘛,每一回看病医生都向我说起病理,大夫就是那种特点,他把他所知道的东西说给你听,使你信服,好买他的药,没有理论谁相信啊。”我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我家里病人还少吗?妈妈有病,爸爸有病,我自己自从参军以后,身体开始强壮起来了,对于“病”这个词儿,我是从心里向外烦它,可是,为了学习英语,我不得不有“病”了,又和病为伍了。 我呲牙咧嘴地来到了团卫生队,团卫生队的王静医生值班,他是个山东人,长得很帅气,白白的皮肤,咋一看像个女人,我进屋时,他正在练习哑铃,脸上有汗珠出现,小小的哑铃就那么沉吗?我还没有见过那玩意,头一次见到哑铃是什么样的,我刚想拿过来试一试,马上有停住了,我可是有病啊。、 我“哎吆,哎吆”地对王静医生说:“王医生啊,快给我看看吧,我这几天是就胃疼得厉害,像针扎一样的疼阿,是不是胃溃疡啊?”王静一生一听,我把胃疼的症状都说出来了,还确诊了自己得病,这可是有备而来呀,王静医生以前也见着过泡病号的战士,可那都是老兵啊,今天怎么来了一个新兵呢,看样子又不像泡病号,可他怎么就那么流利地说出那么多医生想要知道的东西呢? 按理说:医生要先问患者,都有哪些症状,然后患者才能回答医生的问题,医生才能根据患者的回答去确定病情,王静医生满腹怀疑地看了看我说:“吃东西怎么样啊?今天早晨吃多少啊?”“没吃多少,一碗高粱米饭都没吃下去呀,疼得就受不了了,是不是住院治疗啊?王医生。”王静医生好像看出了我的意图,他拿过诊断书和药方,刷刷地写了几个字,告诉护士给我安排了房间,住院就这么简单,我在一个,四人一屋的病房里住了下来。 整个卫生队没有几个患者,都是拉肚子,重感冒之类的小病,重病患者都去了通化市,师部医院治疗去了,还有的去了通化市二零六野战医院。卫生队里安静得出奇,我吃下护士送来的酵母片,就躺在病床上休息起来。 王静医生拿着一个小收音机,聚精会神地听着英语讲座,我见到有人会说英语了,就非常高兴,刚想过去攀谈几句,马上又意识到自己是在装病,不能轻举妄动。我假装养病,也不时地拿出英语书看几眼,他在查房时看我也在学习英语,就问了我几句:“你也学英语?多长时间了?” “不到半年。”我马上回答道。“好啊,有知音了,会多少单词呀?”“不多,就是初中课本那点儿,能有一千五,六。”“好啊,学吧,有困难和我说。”我借此机会忙问:“王医生,您学的也是英语吧?”“是啊,谢大任主编的医学英语,和你学的不一样。”王静医生又说:“没有磁带,很难办,我有一台小录音机,可是弄不到磁带。”我记住了王静医生的话。 在团卫生队期间,我还能有时间去苏二力家,教他如何拉二胡,他也是一个心直口快之人,对我也很好,他留我在他家吃了好几回饭,他有一个老母亲,父亲早年就去世了,他身上还有一个姐姐,今年有二十四五岁了,没找对象。 她姐姐长的不好看,黑黑的皮肤,小眼睛,尖尖的鼻子,哪个男人见了都相不中她,他母亲为此很犯愁,老太太今年都六十多岁了,满头白发,还要上山干活,一家三口人,苏二力很是乐观,老太太非常听他的,都拿他当宝贝。 也难怪,他是这个家庭的唯一男人,顶梁柱啊。苏二力对我说:“我不着急找对象,我姐着急,我妈妈也跟她着急,怕她找不到对象,剩在家里,你们部队里有相当的给介绍一个呗。”我说:“行啊,等我遇到就马上通知你。” 她姐姐听我们俩的对话就在炕里说:“你们不要瞎扯淡,一个小毛孩子懂个啥。”我乐了:“大姐,你还说我小呢,我都十九岁了,在我们那里,十六岁的,就有结婚的了,你不知道,我家邻居就是。”说这话时,我就想起来柴姨家的女儿出嫁时的场景,也不知道柴姨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和董二大爷过的好吗?我在远方祝福他们。 苏二力很是聪明,一教就会,没用几天就会拉出调来,来扫弦的《东方红太阳升》他竟然会拉了,我只能教他拉来扫弦,其他的我也是二乎乎,《二泉映月》那支曲子,是我用浪荡晕(就是不看曲谱,只靠耳朵听会的曲子)模仿拉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弦拉出来的,二胡有:来扫弦,米拉弦,扫都弦等等,二力子知道我住院,还去团卫生队找过我。 正文 第七十六章 送别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有病住院的事情,大郑家学校很快就知道了,张校长亲自来卫生队看我,他和我聊了很长时间,他的意思是让我学好英语后,等我复员,就留在大郑家学校教英语,住房问题,还有户口问题,他都帮我解决,但是有一条,要和他侄女成亲。 我没有答应他,我也没有当场拒绝,我只是推脱说我父母的书信未到,等他们的意见。张校长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我还是进行我的学习,我趴在病床上,用报纸当练习本,在报纸上书写单词,很柔软,就是有一点费眼睛,王静医生给我两本不用的账本,我两天就用完了。 王医生很佩服我的毅力,他后来也知道我住院的用意了,他对我说:“你这种住院,我同情,我也支持,可是有一些泡病号的战士,就是懒,不爱干活,也不爱训练,就等着复员,回老家去参加工作,那些战士大都是城市兵,我看不上他们,住几天我就把他们撵走了,你这不同他们,你是为了学习,你很有眼光,我支持你,有困难说话。” 王医生的话给我鼓励很大,这是我在部队第一次听到的,对我有帮助的语言。不行,我得报答他,我得为他弄到英语磁带,可我找谁去呀?我想来想去,还是去找宋国江,求他在柳河县第一中学,向他们的英语老师求助,他们的英语老师会有办法的。 我主意一定,就去了宋国江家里,他在家学习呢,看我来后,头也不抬,只是用嘴打了一声招呼:“来了。”就又专心致志地学习数学呢,我坐在北炕上,等他把数学题做完后,他才抬起头问我:“今天来有何贵干?” 我笑了:“我能有什么贵干,就是有事来求你呗,你也知道,我现在住院了,王医生对我也很好,他现在就缺一套英语磁带,是谢大任主编的医学英语,求你明天上学后,和你们的英语老师说一说,想办法帮我弄到。好吗?”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他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帮他弄到英语磁带后,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他皱着眉头问我说道。“那能有什么好处,莫非就是我住院方便些,他给我开绿灯,你可知道,我现在的时间该有多紧张,我要是在连队里整天的训练,到我复员时,什么也没学会,那有多可怕吗?我回去后还是种地,老百姓怎么看我呀,还不笑掉大牙。” 他看我很认真的样子,也很严肃,就满口答应下来。“明天晚上来取吧,我们学校的英语磁带有好多好多,李国来老师对我很好,他是长春外语学院毕业生,分到我们学校教外语,我找他去,他一定能给你办到,不过以后你俩可以单独相处。我就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我知道宋国江怕耽误他的学习,我起身就走了,宋大娘送我到门外。 第二天我真去了,宋国江果然不食言,他把英语磁带往炕沿上一放,就笑着对我说:“有什么好处啊?”我说:“你想吃啥?还是想要啥?你尽管说吧。“他妈妈在南炕上嗔怪地对宋国江说:“求你办点事儿,还牛哄哄的,有啥了不起。,看你那牛样。”我却对宋大娘说:“大娘,不管人家啥样,人家能把英语磁带弄到手就是好样的,我服了。”宋国江接着我的话说:“行了,我就听你说“服了”就可以了,不要什么了,你第六册学到哪里了?”我们说笑了一会后,这才书归正传了。 “第六册英语的主要语法是:被动语态,定语从句,动词不定式的主要用法,定语从句也是了解,不作为主要掌握内容,定语从句要到高中以后才能详细学习,动词不定式一共有六种用法,一,主语,二,表语,三,宾语,四,状语,五,宾语补足语,六,定语。动词不定式作定语时必须是及物动词,要放在所修饰词后,被他所修饰的词是:名词,代词两种······”我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一地记录着,不一会儿还有练习跟上,我那一晚上学习得非常认真。 等我回到团卫生队以后,就把英语磁带送给王静医生了,他非常高兴,他给我钱,我当时没要,因为宋国江也没有向我要钱,王静医生对我很是感激,他又让我多住了几天院。 可是明天我必须回连队了,全团老兵要上火车了,开欢送会。我回到连队时,看见了孙班长他们都回来了,老罗他们哪也没去,因为他们距离家太遥远,来回要好多天的路程,所以他们就一直待在连队里,一心等待着复员。开欢送会那天,连里准备了好多菜,战士们尽管喝酒,但是不能喝白酒,都是啤酒,老罗他们没有喝酒,连长看出他们不高兴,也怕他们喝完酒闹事,五连的战士,就有一名老兵由于没有入党,就和连长打起架来。 那一天,连长没有在家,连部里只有副连长和副指导员在家,那位老兵偷藏起来十几发子弹,他趁别人不注意时,就把子弹上膛了,端起半自动步枪跑进连部,向屋里就是一梭子,结果副连长和副指导员,一死一伤,副指导员先到下的,副连长听枪响,躲闪一下,没有丧命,那个老兵一看打错人了,对自己就是一枪,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那场悲剧的发生,主要是连长向那位老兵许诺过:等那位老兵复员时,保证解决组织问题,结果呢,事与愿违,正赶上入党提干两项制度的改革,入党就难上加难了,可是,那位老兵不懂这个道理,连长也没有向他说明缘由,这就引起了那位老兵的不满,他越想就越来气,他认为连长在忽悠他,想来想去,他最后来一个同归于尽的傻办法,结果还杀错了人。有了以上那个教训,连长也胆战心惊,谁知道他得罪谁了,在离开部队之前,报复你一下,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 我买了几个大日记本,都是塑料皮儿的,每一个日记本都一元多钱,在扉页上,写下临别赠言:曾老班长:愿我们的战友情永远长存,送此薄礼,留作纪念。他们也都送我东西,当然也都是日记本。这一天,几乎是眼泪不断,不是这个老兵和你哭诉几句,就是那位老兵和你哭诉几句,你不得不陪哭,眼泪还真有,鼻子一酸眼泪就来了。 想到他们马上就回老家了,再也见不到了,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互相帮助,相互学习,产生了纯真的战友情,想到他们都拿我当做小弟弟,什么都教你,使你在部队里不感到陌生,很快地熟悉了部队生活,很快地进入部队生活的角色,他们是那样无私,那样宽宏大量,临要复员了,还战斗在训练和部队营房建设的第一线上,他们从不叫苦从不喊累,想一想他们,我就看到了我是那样的渺小,一动真情时,我就热血沸腾,干劲儿倍增,可是,三分钟热血一过,就是灰心丧气的不得了,一步错,是步步错,怎么也赶不上点儿,亏的我还学会了英语,回去后还能参加高考,心里多少有点儿安慰。 复员军人的专列从通化市那里途径三源堡,开往郑家堡,全列车上都是复员军人,以团为单位,一个团一节车厢,在那个送兵的领导陪同下,一个个老兵胸前都配戴着大红花,一一握手道别,恋恋不舍地走上火车,我们在头一天就帮助他们把集装箱邮走了,他们是轻装上火车,我们这些没有复员的战士,排成一排,挥舞着臂膀,眼里流着泪花,老罗把脸伸向车窗外,鼻涕都哭了出来,眼泪流到了嘴边掉在了胸前的大红花上,向我们摆着手,随着列车轮子的缓缓转动,“哭痛痛,哭痛痛”,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我嘴里默默地念叨着“哭痛痛,哭痛痛”,意思是:哭剜心里痛。别了,我的战友! 回到连队,连里又重新安排了班长,我只是个副班长,我不在乎什么班长不班长了,现在不能提干了,什么也没有用了,当好三年兵拉到,想一想自己的退路吧,以后的生活还长着那,部队不考虑咱们,咱们自己还要考虑咱们自己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这是我父亲多少年来就一直叮咛我的话。战友们的离去更曾添了我学习的信心,回连队没有几天,我又开始了泡病号。 连长看过了我的诊断书后,也不知真假,他没有办法,就又给我假,我又去团卫生队,找王静医生,他又让我住了一周的院,在团卫生队里,我们的伙食稍微好于连队,在团卫生队里,每天都有肉吃,高粱米饭也少了许多,大都是白面馒头,花卷,面条之类的主食,蔬菜也比连队好多了,早晨时吃米粥,咸菜,鸡蛋,花卷,馒头等等,中午是二米饭,大米多,高粱米少,晚上,至少有两个炒菜,还有一个汤,我喜欢住院,每天出了自己锻炼一下身体外,就是学习,毫无干扰,王静医生也和我比着学习英语,他还要进修,他是一个不甘心现状的人。 正文 第七十七章 雪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团卫生队里,我把治疗胃疼的药,偷偷地用一个大玻璃瓶子装好,放在了床下,我准备出院后,把这些药都邮回老家去,因为母亲一直是胃疼,正好给她老人家治疗胃疼。王静医生知道我的情况后,他还特意给我开了几瓶药一起邮了回去。等我出院后,回到连队正好赶上野营拉练,这也是我们军人必须训练的科目。 参军以后的第一个冬天来临了,刚刚下了几场大雪,远山近树都是白的我们身背着行李,皮大衣,还有五斤重的粮食袋,排着长长的队伍,向着大山里进发。 连长命令我担当全连的宣传员,在整个途中要负责给战士们说快板儿书,山东快书,唱歌,等等。 我从队伍的前面说到队伍的后面,我不受连队的行军制约,可以随便溜达,有时候我还能帮助走不动的战士背一背行李,扛一扛枪。我们从天不亮就出发了。 连长说,我们要走一百多里路,还要在野外过夜,我对这件事感到新奇,也不知疲倦地在队伍中来来回回的行进着,天将近晌午时候,部队在一个山坳里停了下来,炊事班的战士们身背大铝锅,也都放了下来。 找来三块大石头把大铝锅架在了上面,用洁白的雪烧化成了水,把我们随身带的粮食放进锅里,炊事班的同志把猪肉砌成碎片也一同放进锅里,又加上一些咸盐,葱花,然后我们找来干柴,开火烧饭了,等饭煮好后,又当菜又当饭,香的我们个个赞不绝口,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过的米饭,也不知是谁发明的这种吃法,真是了不起,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他们。 吃过午饭后,我们又整装进发了,我们所走的路线,大都是山路,没有大路,一律是窜大山沟子,大树林子,有的地方雪深都有二尺,像我的身高,正好是到我的裤裆。 我等同志们走过去后我才走,这正好像鲁迅所说的那样:世上本没有路,走的多了,也便成了路。当我们走在山岗上时,回头看到了团部的吉普车在我们身后的大路上驶了过去,副指导员对我们说:那吉普车里坐着团部的参谋们,他们坐着吉普车,看着地图,在给我们行军寻找路线,他们也要计算时间,路程有多远,到哪里住宿,到哪里吃饭,这些参谋们都要考虑到的。 我们整个团都走一条路,队伍长达几公里,走着走着,我们连有几位战士脚磨出了泡,就得停下把脚上的泡用针挑破了,然后继续走,还有的战士实在走不动了,在队伍的最后面有一台汽车用来拉那些残兵的,每个连队都有一个半个的。 他们没有走路的经验,加上体力又不支,躺在雪地里就是起不来了,我在行军中,不但有力气,而且还有精神头儿,因为我要及时编一些顺口溜来鼓励战士们:大雪天,雪封山,战士们拉练走得欢,穿山林,过沟坎,磨破我的脚底板,中午到,太阳照,三块石头搭起灶,肉米饭,香又甜,一吃就是几大碗,看战友,绿军装,个个肩上扛着枪,大头鞋,穿脚上,踩在雪上“嘎嘎”响,看队伍,上山岗,好像蟒蛇长又长,长白山,树连天,挡不住队伍走向前,军号响,似召唤,振奋全体指战员,休息了。哈哈哈······ 战士们一听军号响,正是休息号声,战士们也跟这“哈哈哈哈”笑了起来,休息时,我还要给战士们唱上几段歌曲,当战士们听完了我的歌曲后,一身的疲劳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他们走起路来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连长一直在夸我说:“李占有,你住院,没有白住,你的功劳大大的。”他的话逗得战士们“哈哈哈”大笑,逗得战士们也都忘记了疲劳,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出了五十公里左右的路程,此时我们都走出了柳河县的边境了,我们一直向北走,当太阳偏西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我以为我们要在这个村庄里过夜,可是,当队伍经过村庄时,没有停步,一直向前开进,不一会儿,村庄远远地甩在了我们身后, 太阳落山了,小北风刮了起来,“嗖嗖”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它像一把电扇,擦去我们脸上的汗珠,我们的肚子又开始了“咕咕”的叫了,亏得人多走路,不那么累,一个跟着一个的走着,不想别的事情,就是看着前面的脚步,不踩着前面人的脚后跟儿就行,战士们迈着机械的步伐,我此时也没有力气去宣传了,也没有人听了。 我们一直走到眼查黑(天刚刚黑)时,军号才吹响,我们停在了一个空旷的大山谷里,四周都是大山围绕着,雪也比平地厚的多。我们以连为单位,就地埋锅造饭,篝火一推推,炊烟缭绕在整个山谷之中,战士们累得腰酸腿疼,把背包放在雪地上,一屁股坐在背包上面等待开饭,晚饭和午饭一样,不过,晚饭里面有土豆条,土豆在米饭里,不那么难吃了,有一种香甜的味道,因为我吃够了土豆。 我们狼吞虎咽地吃过晚饭后,连长命令我们就地用雪打围墙,围墙不超过一尺高,正好是两个人睡觉的地方,雪墙把我们围在中央,我们是两个人睡一被窝,用一个战士的棉被铺在雪地上,盖一个人的棉被和军大衣,两个人是你抱我脚,我抱你脚,一颠一倒,我和黄可伟睡在一被窝里,他的个子比我高一点,我们刚躺下时,眼望天空,繁星点点,热气从嘴里呼出后,把棉被的边沿都弄上了哈气,不一会儿就冻得的当当硬。 我们马上把嘴放在被窝里,盖上棉被,黄可伟对我说:“老李呀,你可不要放屁呀,要不然,咱俩都得被屁熏死呀。”我说:“放心吧,我放屁时告诉你,怎么也不能把你熏死了呀。”冰凉的雪地上,躺着我们上千名士兵,一时间,空旷的山谷里,鼾声大作,累了一天的战士们,哪管你是什么雪地,躺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时,我要起夜上厕所,夜里的风刮得正猛,飘起的雪花把我们的棉被都盖上了一层,我看看我们的棉被上面,也不知道是雪花还是上的霜,白花花的,我借着星光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黄可伟,我把棉被轻轻地掀开,一闪身从热呼呼的被窝里出来,也没走动,站在原地开始方便,冷风吹的我直打冷颤,方便过后,我急忙又钻进棉被窝里,把在睡梦中的黄可伟弄醒了,他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你干鸡毛,操。”说完翻过身去又呼呼大睡了,我身上的凉气一时难消,本来很香的一觉,被那泼尿给搅合了,我一时难以入眠,望了一眼整个宿营区,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个个雪围子,在每一个雪围子里面,就是两名战士,也不知道此时的他们,是否都已进入梦乡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和我一样,还卷曲在棉被窝里干瞪眼儿呢。 我使劲儿地睡觉,也无济于事,干脆就来一个眼望夜空吧,一颗颗星星眨着不眠的眼睛,他们此时好像在窥探着我们。 他们有的好像还在窃窃私语着,他们一定在评论着我们这些钢铁战士们,不畏严寒,在冰天雪地里宿营,锻炼着我们的意志,曾添着我们的生存本领,为战士少受困扰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他们也可能在对比着,想当年在战争年代的红军战士们,是多么的勇敢,他们爬雪山过草地时的艰苦,和我们此时的雪地宿营来对比,有多么大的天壤之别呀,那些铁铮铮的事实,只有那些不眠的星星们才能见证,他们最有发言权,只有他们才是我们和红军们的鉴别师,见证人。我不敢多想我们有多苦,和红军们比起来,我们这是甜哪, 我们还有崭新的棉被盖在身上,我们就把它当作一次美好的经历度过吧,我回想着这一天的每一个场景,我发自内心地对我自己说了一句:我没有白当兵,我这次雪地宿营,值。 战士香香的睡,寒风嗖嗖的刮。我想着想着,瞌睡虫又悄悄地爬上了眼皮,我的梦也驰骋在这茫茫的星空里。 王玲玲怀里抱着一大堆高考复习资料,她笑微微地向我走来,她累得满头大汗,一边走还一边埋怨我说:“你怎么不给我写信呢?战友,你难道把我给忘了吗?我到处找你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你高考用的书,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可要好好地复习呀。”我满腹狐疑地问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部队里呢?是谁告诉你的呀?你不已经跳河淹死了吗?”我反复地追问着:“你不是已经跳河死了吗?怎么还活在世上?难道我是在做梦?”我摸摸她的手,手是冰冰的,我又去摸摸她的脸,脸也是凉凉的,我害怕了,我不敢睁眼看她,她放下我用的复习资料,上前一把将我抱住了,死死的抱住不放手,我有些上不来气儿了,拼命地呼喊“你放手啊,你放手啊!” “老李,老李,你喊啥呢?”黄玉伟推了我一把,我睁开眼睛一看,嗷,启明星已经来到了我的头上。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杀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一夜的雪地宿营,使我体会到了军人的辛苦,早晨起床后,炊事班的同志早早的把雪水烧好了,我们刷牙,洗脸都是用的雪水,口渴时,就吃几口雪,我们回连队时的速度比去时快了许多,因为是原路返回。路途也好走了许多,身上的粮食也没有了,去掉了四,五斤的分量,身上觉得轻松了。 一百多里地的路程没等天黑,我们就到家了,连长宣布:放假一天,战士们有的睡大觉,有的洗衣服。我就去了宋国江家里,宋国江的父亲一看我来了,就笑着问我说:“小李子,你会杀猪吗?今天正好你来了,这雪也下这么大,能埋住猪肉了,再说这猪也不上啥膘了,帮我把猪杀了吧,这猪可是你帮我找回来的。” “杀猪有啥难的,有杀猪刀吗?”我满有把握地说道。“我去借一把杀猪刀,你先歇着,你大娘烧开水。”宋大爷说完就走出了房门。宋国江的几个姐姐和妹妹都忙着收拾屋子,我闲着无事做,我就去外屋看一看退毛用的架子搭好没有,宋国江坐在炕上什么也不会干,就是学习 他见我来了,笑着对我说:“麻烦李哥了,你就多多辛苦一下吧,待会儿多吃点血肠,帮忙吃血肠吗。”我对他一笑说道:“不帮忙就不吃血肠了?哈哈。”我在外面找来几棵木头,用铁丝把木头绑好,支在锅台边儿上,正好能放下猪,不一会儿,宋大爷借回来一把杀猪刀,杀猪刀都上铁锈了。 我问宋大爷:“刮毛的工具有吗?”宋大爷问我说:“使什么刮毛啊?”“最好是锄头板儿。”我说。因为我看见父亲杀猪时,就用过那东西刮毛的,非常好使的。“没那玩儿意,咱们用刀不行吗?”“好像是不行吧,毛的根不都落在猪皮里了吗。刀是锋利的,容易把毛刮断了,最好还是钝一点儿的铁片之类的东西,能把毛刮得既干净又不留毛根儿。”宋大爷听我这么一说,就又出去找锄头板儿了。 我自己在家又把杀猪时用的饭桌子摆放好,这时宋大娘已经把水烧开了,就等退毛了。 等宋大爷回来后,我们俩又搓了几根麻绳,是用来绑住猪蹄子和猪嘴巴的,我看了看杀猪用的工具都已经差不多了,就是没有见着一根铁棍,是用来吹气使用的,当把猪杀死后,在猪后腿部,猪蹄子的以上部位,用刀割一个小口子,在小口子处用一根铁条插进去,使铁条在猪皮内乱插一气,目的是将猪皮和猪肉之间脱离开来,这样,向猪皮里吹气就好吹了。 吹完气的死猪,鼓鼓的,像皮球一样,刮起毛来容易得多了。我在家时也帮着父亲他们这样干过,我问宋大爷说:“大爷,杀完猪以后,不用吹气吗?”“不用,吹气埋汰,咱们就蔫退吧。”宋大爷又告诉宋大娘:“用一个大盆装半下凉水,里面放几根筷子,用来装猪血。” 一切布置停当,我和宋大爷去了猪圈,宋大爷跳进猪圈里去挠猪的肚皮,一挠猪的肚皮,猪就趴在地上,等你挠他,等猪趴下后,我就急忙把猪圈门打开,我拿着绳子也进了猪圈,宋大爷就是挠猪的肚皮,我这边一点一点地把猪的前蹄子给绑住了,等我再去绑住猪的后蹄子时那猪不干了,要站起来,我和宋大爷哪能还让它动弹,我俩奋力将猪的后腿绑的牢牢的,可是,我不会系猪蹄子扣,我系的是活扣,宋大爷也没有注意。 等我俩把猪抬出猪圈后,猪的嚎叫声,像是哭泣,哀嚎,奋力的踢蹬着,等我们两个人把猪放在桌子上后,绑猪的绳子就快要开了,我们谁也没注意,只顾拿刀杀了,宋大爷说:“小李子,你年轻,还是你来吧。”他把杀猪刀递给了我。我虽然没有杀过猪。 可我却认为杀猪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接过杀猪刀,煞有介事的挥舞着杀猪刀,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小猪,小猪,你别见怪,你本是阳间一道菜,今年死了,来年再回来。”说着说着,我将杀猪刀插进了猪的脖子里,猪疼痛难忍,四条腿一用力,我系的扣全开了,小肥猪一跃而起,撒开四蹄,向着大街飞奔而去,插进脖子里的杀猪刀,也掉在地上,鲜血流得满地,宋大爷大声呼喊:“快撵猪,快撵猪!” 宋国江在炕上听说小肥猪给杀跑了,他不但没着急,还“哈哈,哈哈|”的乐,宋大娘骂他:“**还有心思乐,还不快一点下地去帮你爹,给小肥猪撵回来,等一会儿跑丢了,你哭都找不着调。”“那能跑丢了,等一会它的血流淌没有了,自然就死了,它还能跑到哪儿呀,哈哈。”他一边笑着,一边穿鞋向外走,“戴上帽子,外面冷。” 宋大娘对宋国江说道。我和宋大爷跑在小肥猪的身后,宋大爷有些跑不动了,我劝宋大爷:“没事儿,一会儿小肥猪就跑不动了,他跑不了。”“嗨嗨,血都淌没有了,还拿什么灌血肠啊?”宋大爷满脸颓丧地叨叨着。“还拿什么灌血肠啊······”我心存愧疚,追在小肥猪身后,我一边跑一边想:你个该死的家伙,死到临头还捉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小肥猪在前面跑,街道两旁的过往行人,都怀着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我们,有的还议论几句:“为了省猪肉,都不找杀猪匠,真小抠。”“能把猪杀活了,真有两下子。”“家鸟下鹅蛋,硬装大屁屁儿。”······ 难听的话一连串地传进我的耳鼓,让我的脸一阵阵的发烧,我脚下用力,几步追上了小肥猪,一猫腰,就把小肥猪的后腿抓住了,小肥猪还要登腿跑掉,可是这一次我怕再出什么意外,死死地抓住小肥猪的后腿不放,等宋大爷赶到我跟前后,我们两个人把小肥猪拖了回去,小肥猪的脖子下面还在流血,但是不多了,小肥猪的两个前蹄,都以被猪血染红了,两条前腿上的白毛也变成了红毛,小肥猪还在摇晃着他的小尾巴,等我们托它往回走时,他的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它的哀嚎声里无不饱含着凄凉,他好像在告诉我们:我还没有活够啊,你们怎么就把我结束了呢?你们好狠那! 等我们把小肥猪重新又放在饭桌子上后,这一回宋大爷再三强调说:“你不会系猪蹄子扣,你就系死扣吧,可不能再叫他跑了。”宋国江也帮我们杀猪了,他用手抓住压在小肥猪身上的木头,看我杀猪,这一次我再三地检查着绳索,又加上有两个人帮助我,我曾强了信心,我拿起杀猪刀,又在原有的基础之上,照准心脏插了一刀,这一次杀准了心脏,血流了出来,流到大盆里,我一只手把住小肥猪的嘴巴,一只手在不断地按压小肥猪的腹部,意思是让它把血流干净了。过了一会儿,小飞猪终于把头垂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宋大爷的脸上才流露出笑容来。 宋大娘问我们说:“快把猪抬进屋里吧,不得退毛吗?”我和宋大爷还有宋国江我们三人,把小肥猪抬进了屋里,放在了锅台上,锅里的气浪扑面而来,一时间我汗流浃背,我索性脱掉棉袄,穿着衬衣和宋大爷退毛。 这毛,真是难退,死猪软软的,一不注意就把热水浇多了,被热水烫得过火了之后,毛就很难被刮下来了,除非把毛刮折了,再说了,猪皮也被刮板挂出了一道道口子,好在我们把毛刮干净了,该到给小肥猪开膛的时候了,我问宋大爷“您会给猪开膛吧?”宋大爷说:“我没干过那玩意。” 我一听还是我来吧。我和宋大爷把小肥猪抬进了里屋,又重新把小肥猪放在饭桌之上,饭桌子是放在屋里地上的,把猪放在上面好开膛,我把小肥猪又重新刮一遍,用抹布擦干净后,我学着父亲那样,拿起杀猪刀在小肥猪的肚皮上划开一道口子,没有用力划,怕的是把肠子碰坏了,我划了三次,才把肚皮划破,露出肠子后,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猪的内脏有两种,一种是硬下水。(即猪的心,肝,肺)另一种是软下水,(肠子,肚子及其他)这两种下水要分开向外取出,首先要取硬下水,用斧头砍开猪的胸骨,然后用刀把喉管的周围割开,一拽,就把喉管拽了出来,喉管和心肝肺是连在一起的,心肝肺提出后,挂在一边,再把猪肚和肠子之间断开,猪肚和食道连接在一起的,把猪的食道也拽了出来,这样,猪肚里的食物倒出后,再处理肠子,处理肠子很费事,一是怕漏了,二是要一节一节地向外倒粪便,最后处理猪肉,用斧头砍开大梁骨后,再用刀割开猪肉,这样,猪肉就分成几个段落了。 灌血肠也是个技术活,要把猪血搅匀,放一些花椒,咸盐,葱花,还有荤油等。用洗好的肠衣,把对好的猪血,灌入肠内,两头用线绳系好,放在酸菜锅里煮上十几分钟后,再用针扎几下,看看里面是否有血冒出,如果没有,就可以食用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除夕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杀完猪以后,我还要把猪肠子翻过来,翻猪肠子是一种埋汰活,臭味儿难闻,稍微一不注意就是两面发烧,(里外都有猪的粪便)做这件事情时,一定要注意不要弄两面发烧,那样的话,这猪肠子就不好吃了。翻猪肠子要用一根细木棍儿,顶住猪肠子的一端,然后再把猪肠子向木棍上套,那样的话,猪肠子就翻过来了,干完了这个活后,我基本上就不想吃饭了,再加上疲劳,尤其是昨天的疲劳还没有过劲儿,今天又追猪,好累呀。 等猪肉端上饭桌子时,我象征性的吃了几口,我言语不多,简单告别就离开了宋家,回了连队。 回到连队后,同志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到休息时间,不准躺下,我也就拿出英语书写起英语单词来,我趴在床沿上,在废旧的报纸上练习写着单词,不一会儿,副连长就陪着夫人走进了班里,班长喊:“起立!报告副连长,火箭筒班正在自由活动。” 全班战士都起立,副连长说:“自由活动吧。”战士们才坐在原地等候副连长夫人的讲话,副连长说:“你们嫂子今天才来,她家是长春市里的,她在长春造纸厂上班,是厂子的团总支书记,她说来看看大家。” 我们望着副连长的夫人,高高的个头儿,足有一米七十多,留着短发,脸有一点长,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她走到我跟前,看见了我在报纸上写英语单词,就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并亲切的说:“你叫什么名字?”“李占有。”“多大啦?”“十九岁。” 学习英语多长时间了?”“两个多月。”“好啊,不要把眼睛学坏了,等我回去给你寄一些白纸来。”“谢谢嫂子。”我急忙说道。“你先谢啥呀,我还没给你邮呢。”副连长夫人说。她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我们开始议论开了,“个头儿真大。”“脸就是长,真赶上苏小妹了:今年一滴相思泪,明年方可到嘴边。” “结婚了吗?”“不知道,八成结婚了,要不然,怎么在一起睡觉呀?”议论的话题五花八门。通过副连长夫人的几句话,使我感到,她不是一般女性,他对学习有独到的见解,所以她才说出那样的话,我很佩服她,她还是造纸厂的团书记哪,可是,不知到将来副连长是不是妻管严,他们俩个人的将来是不是会更好,我祝福他们。 我这一年来,为了买录音机,把军贴费攒了起来,一毛钱都没舍得花,我一年来洗脸洗衣服都没有使用过香皂,肥皂,洗衣粉等之类的东西,三天刷一次牙,到了年底我正好攒了一百元钱,我向宋大爷借了二十元钱,在柳河县里买了一台日本小三阳牌的一用录音机,第一次听到了录音机的声音,是那么的奇妙,看着录音带发呆,心想:这个世界真神奇,能把声音录在这小小的胶带上,然后还能把声音放出来,我相信科学的伟大,只有科学,才能把人类推向世界的最顶端,只有科学,才能使人类了解了地球,认识了无穷大的宇宙。 等我买回来一台录音机之后,连长也常来让我给他录音,都想尝试一下,自己被录过音的声音是个什么样的,宋国江把他们学校的磁带拿回家来,让我听个够,然后再送回学校去,这样,我还省了一笔钱,当时看到王静医生的录音机时,感到那么的神奇,那么的珍贵。 现在当我自己买来录音机后,才真正感到拥有它的自豪,每天都听上一小时左右,我跟着录音机学习发音,跟着录音机读课文,练习英语对话,当我买来录音机之后,我对学习英语不感到寂寞了,我觉得好像有一个人在和我一起学习外语,在帮我学习外语,我对录音机有一种说不出的爱,我每天都擦拭他,黑黑的录音机,躺在那里,像我的英语老师,又像我的伙伴,我发现我离不开它了。 我听完录音后,就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我的皮箱里锁上,每到了晚上,我不在走廊里看书了,我自己制作了一个特殊的台灯,台灯是用一个普通灯泡一个普通灯座,前边带有一个插头,电灯泡是用油毡纸围起来,只留有一条窄窄的缝隙,一次只能看一行字,这样的话,连长即使在外面查岗,我也不怕了,他根本就发现不了我,也不影响其他同志的休息,我为自己的小发明而感到悠然自得。 熄灯号吹响了,全连一片漆黑,只有我那里还有一小条的光亮,我用身体挡住光亮的其他部分,怕它外露,被连长发现了,没收了我的录音机,那样的话,我就惨了,我在那一小条光亮下看书学习,直到深夜了,我也不感觉疲倦,我怕影响第二天的训练,就恋恋不舍地上床脱衣睡下了。 在买录音机的那几天里,我始终沉浸在兴奋,新奇,和无比欢乐之中,连长为了能够挟持住我,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李占有,你要是耽误了训练那可不行,那就叫做不务正业,我就得没收你的录音机。”他知道我怕没收录音机,所以他就用这句话吓唬我,我特别加小心,晚上也不敢太贪黑了,十点左右就休息了,第二天起早,连长就管不着我了,我在早晨的时间学习,要比晚上效果好。 一九八一年的春节来临了,我们放假三天,家住本省的战士可以回家过年了,我们年三十的那天,有吃有喝的,过得很自在,也高兴,我正准备去宋国江家里溜达一会儿,连长把我叫到连部去了,他对我说:“李占有,今天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派你去长春,去接你嫂子。”我听了连长的话有点发愣:“今天晚上?你家我嫂子就来了?三十儿晚上才来?派我去接她?我不认识她呀。”我这些问题把连长问蒙了,他说:“你都问一些啥呀。不和你说了,回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我一看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回到班里穿了一件新军装,和连长就去了郑家堡火车站,连长在白天就已经把火车的班次查好了。 我们上车以后无人检票,每一节车厢里就是一两个人,有的火车厢里根本就没有人,我和连长闲谈起来。 原来,连长的老家在山东省,他结婚已经好几年了,女儿都三岁了,他妻子没有工作,是一个家庭妇女,还文化水平不太高,连长和他妻子是在连长参军前就定下的婚事,连长参军以后,他妻子在家照顾连长的父母,连长不负众望,终于在部队里提了干,回家完的婚,一晃几年过去了,连长也面临提升的困难,他家又住在农村,生活一直是很拮据,他的妻子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家庭妇女,她在给连长的信中写道:“老公,我不能再年三十之前去你们部队过年,因为那要花很多路费的,我要在过年那一天去你们部队,那样的话,能给家里省很多钱,因为过年那一天,火车上不花火车票钱,火车厢里还不拥挤,还供饭吃,那有多好呀,在哪里不是过年呢?你就去长春接我吧,我给你们带一些家乡土特产,花生米,地瓜干,等等,······ 连长一边对我讲诉着他和妻子的故事,一边望着车厢外的夜景,远近的万家灯火,明明暗暗,闪闪的灯光,有红色的,绿色的,还有那摇曳在灯笼杆儿上的各种形状的灯笼,五彩缤纷,耳旁“咔嗒嗒,咔嗒嗒”的火车轮子压在铁轨上的声音,有规律地响着,像是一首无名的交响乐,又像是一首无名的诗歌,我说不上来,我也望着火车窗外,聆听着火车道轨的“咔嗒”声,想着连长的夫人,副连长的夫人,对比着她们的不同,作为一个军人的妻子,竟然还要为了便宜去坐火车,而大动脑筋,每一年的春节,每一年的除夕夜都是在火车上过的,我和连长说话间,快到长春了,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火车上的列车员端来了热乎乎的饺子,列车员看我们两个是军人,以为我们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就非常热情地对我们说:“解放军同志,请吃饺子吧,祝你们旅途顺利,新春快乐。” “也祝你们工作顺利,过年好。”连长回敬说。我和连长吃着热乎乎的饺子,我问连长:“此时的嫂子在什么位置呀?”“她快到长春了,咱们到达长春后,她也到达了,这都是经过验证的,我们这样过年都成习惯了。”连长自豪地对我说。 “各位旅客请注意,终点站,长春车站到了,感谢各位旅客的大力支持,祝大家春节愉快,阖家欢乐。”我和连长刚吃完饺子,列车员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又问连长:“嫂子吃饭了吗?”“那能不吃吗,所有的列车都有年夜饭,都是免费的。”“真好。”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道。当我们下了列车,长春的火车站是那么大,我头一次来到这里,我跟在连长的身后,走进了火车站大厅等待着嫂夫人的到来。大约十二点四十左右,一个单眼皮儿,中等身材,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典型的黄皮肤人种,牙齿上有坑坑洼洼,但是刷得很白,头上戴着一顶棉军帽,脖子上围着一领绿色的围巾,一见着连长,就笑得闭不上嘴了,脸颊上还留下两个深深的酒窝窝。“爸爸”小女孩儿扑向了连长。 “这就是连长日思夜想的嫂夫人吧?”我上前打着招呼。“连长马上向我介绍说:“是是,这就是你嫂子,这是我们连的新兵,不,今年就是老兵了,李占有同志。”“你好,小李子。”“你好,嫂子。”我伸出了手去,准备和嫂子握手,可是,嫂子没看见。 正文 第八十章 帮忙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连长夫人很愿意说话,她坐在火车上不停地对连长说这说那,连长就是张着嘴听妻子说个没完。我逗着小姑娘玩儿,火车厢里空空的,就我们四人,他们唠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小姑娘操着山东口音回答着我的问话,“火车好玩儿吗?”“不好玩儿。”“为啥不好玩儿呢?”“没有人和我玩儿。你来了就好玩儿了。”“你想爸爸吗?”“不想。”“为啥不想爸爸呀?”“爸爸不回家,爷爷奶奶都不管,我不想爸爸。”是啊,连长一年到头把探亲假都给了副连长他们,他一心想再往上升一级,升到营长以后,他就可以复员回到地方参加工作了。连长是这样想的。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站郑家堡车站,下车的旅客请把东西准备好······”说话间我们回来了,我一看手表,下半夜四点钟了,眼看就要天亮了,我抱着小女孩,连长提着旅行袋儿,我们四人不一会儿就来到连队了,当我们走进连部时,使我大吃一惊:屋里站满了人,副连长和副连长夫人唱主角,战士们有节奏地拍着手:“欢迎,欢迎,欢迎,欢迎”嘴里不停地喊着相同的口号,原来,当我和连长走后,副连长就带领战士们做起了文章,布置连长的卧室,研究欢迎的方式,看着时间等候着我们的到来,副连长就好来这一手,他是个非常有心计的人,比连长心眼儿多,起码是这样。 连长看着战士们都一夜没睡,在等候夫人的到来,他很是感动,进屋后就急忙让妻子打开旅行兜儿,给战士们发糖果,花生,瓜子儿,还有地瓜干儿。一旅行袋好吃的土特产,转眼间没了。副连长夫人把连长夫人拉到她屋里说话去了,我们吃了一会儿东西也都回班里了。 第二天,战士们吃完早饭又都睡觉去了,我们放完三天假以后,又开始了训练。过年不久我们开始换季了,把穿过的旧军装上交,又发给我们新军装,连长夫人一直住在连部里,而副连长夫人早就回长春上班去了。 连长夫人在后勤司务长那屋不走,等待着战士们上交的军装,她一旦发现有好一点儿的军装,就捡回去,向司务长要,司务长又不好意思不给她,那一天连长恰巧不在连队,司务长眼睛不大,总用斜眼看连长夫人,我们背地里偷着乐,连长夫人不管我们是笑还是哭,就是不走,嘴里还一直说:“这件儿军装不错,回去我弟弟能穿,那双大头鞋也不错,我公公能穿······”司务长直咧嘴,一双小母狗眼儿总是翻愣着,一个弯曲的趴鼻梁子里还总是向外喷粗气,连长夫人就是不走,她不抬眼皮儿,脸上挂着一幅永远不变的笑容。 周日那天,我带着高中英语第一册去了宋国江家里,宋国江对我说:“李哥,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我的英语水平不行了,我自己都不太明白,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在宋国江家里呆了一会儿,就去了团部卫生队,找王静医生,研究住院的事情。 他对我说:“你去师部医院吧,那里能住一个月,并且,在通化市也能找到好的英语老师。”说完,他就给我开了一张转院单,内容是胃溃疡,他还告诉我说:“你去了那里以后,医生要给你做钡餐透视,检查胃部情况,或者给你做胃镜检查,做胃镜可要痛苦的多,你要做好精神准备。” 我拿着他的转院单来到连部,我把转院单给连长看了,连长批准我去通化市进行治疗。临行前,我又去了于老乡家,请教做钡餐透视的经过,他告诉我说:“做钡餐透视之前,要空腹吃进一小茶缸像石膏一样的钡,然后在对你胃部进行透视,看你的溃疡面积有多大,在什么位置,所以,你在钡餐前就把泡好的一片儿茶叶喝到胃里,等你再进行钡餐透视时,茶叶片儿就停留在十二指肠出不动了,通过透视镜拍片子后,一个茶叶片那么大的阴影就出现了,医生是无法发现你的,他们就可以给你下诊断了:十二指肠溃疡。” 我记住了于老乡的话,背起皮箱就出发了,来到通化市师部医院后,我照着于老乡的话去做了,果然奏效,大夫们围着一张透视片观察分析着,最后他们给我下定义是:十二指肠溃疡了,溃疡面有手指甲盖那么大,住院治疗,时间不定,短则一个月至两个月,长则半年,我的愿望实现了。 在师部医院里,要比团部卫生队好得多,每天的伙食也好,基本没有高粱米饭了,都是细粮,每天过着有规律和惬意的生活,早晨护士推着药车来到病房,给我们发药,她发完药后有时候站在那里不走,看我们吃药,有时候发完药就走了,我还是老办法,用一个大瓶子把药装起来,藏在床下面,等瓶子装满以后,我就把它寄回老家去。 我刚一去通化市,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找英语老师,就一直自学,我去了通化市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张道真编写的英语语法,自己看,一点儿一点儿的摸索着学习,学习累了就去医院后面的玉皇山公园走一走,或是去爬医院南面的小山。 有一天当我正在玉皇山公园散步时,突然看见一群小孩尾追着一个老头闹玩儿,只见老头从腰间掏出手枪向着天空就是一枪“当”的一声,吓得小孩子们屁滚尿流地跑开了,再也不敢围着那个小老头了。 原来,那个小老头不是别人,就是七次开除党籍,八次入党的那位战斗英雄,我们的副师长,我不敢正视老人家,只是从侧面偷看了几眼老人家,我想起徐干事对我们讲过老英雄的故事,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家,使我浮想联翩,在那战火纷飞的年月,他老人家带领战士们出生入死,奋勇杀敌,浑身布满了伤疤,他打敌人的方法变化多端,令敌人闻风丧胆。 最高超的方法是:他命令战士把战壕挖得一人深,战士们站在板凳上打敌人,等敌人过来时,他命令战士撤退,等敌人进入战壕后,他们没有了板凳,看不到远处,只能望着天空,上又上不来,干朝天上开枪,而我们的*像雨点一样飞进了战壕里,炸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哭爹喊娘,“叽哩哇啦”乱叫。我想着他的事迹就憋不住想笑,他老人家的鬼点子真多,难怪敌人节节败退,有我们这样的高人,还能有敌人的好吗? 有一天我正在病房里看书,一群护士围着一位高大的女人走进了病房,她身穿草绿色的尼子军大衣,长得格外漂亮,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还一眨一眨的,笔直的鼻梁,白白的皮肤,薄薄的嘴唇,还是红红的,她面带笑容对我临床的一位战士说:“今天,希望小老弟儿勇敢地接受大姐这一针吧。” 说罢,只见她拿起药针刺向那位战士,针头不是直上直下的,而是斜着扎进那位战士的肉里的,疼的那位战士直咧嘴,等那位女士走出房间以后,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大名顶顶的八一电影制片厂的著名演员:赵娜!她是来通化市拍演电影《最后一个军礼》的,她这是来我们病房实习扎针的,在电影里,她是扮演一位女护士,她不会扎针,是来练习的,我们逗那位战士说:“你好幸运哪,感觉如何啊?”他一咧嘴说:“有啥感觉,就是痛,哪有斜着扎针的,那种疼别说有多难受了。”我们“哈哈哈”大笑起来,“那也幸福啊,赵娜能给你扎针,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可比签名强多了。”有一名战士说他们拍电影就在浑江里拍,我们想去看看,大家一串通,就去了。 呵,那里人山人海,一队队士兵排列整齐地站在那里,一辆吉普车停在江边,江面之上还结着薄薄的一层冰,演员们身披军大衣,冻得浑身发抖,导演的一声令下,演员们跳进冰冷的江水中,去推那深陷在江中的吉普车,其中一名男演员由于感冒还住进我们的师医院,我们又都回来看那位男演员,听说他是从上海话剧院借来的演员,我们趴在门缝处偷看,听他对大夫们说话,他看着我们就是微笑,他的笑容是那么好看,我们轮流着趴门缝,都想留住那一瞬间,我们多么盼望赵娜再来一次医院啊,想把她的美丽多看几眼,饱一饱我们的眼福,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在师部医院里,我的英语学习进展很顺利,不到一个月,高中英语第一册就学完了,我又在新华书店里买了一本高中英语第二册,第二册要比第一册难学,课文也比较难翻译,可是我的劲头十足,又加上有充足的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一个月,通过病友们的介绍,我又对二O六野战医院感兴趣了,他们说:那里比师部医院还要好,住进去就是一年,伙食也比师部医院好得多。下一步,我就向二O六野战医院进发。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女孩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师部医院里,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我们这些病号很是自由,我们可以不穿病号服,病号服是白蓝相间的斑马样式的图案,有的战士叫他“斑马服”,不少战士都不爱穿它,因为穿上它老百姓就会叫:“病耗子”出来啦!”我们都不爱听。 住满一个月后,我就回连队了,去了大郑家学校交接了学校的工作,因为我总是住院,无法完成教学任务,张校长和催主任也表示惋惜和同情,临走时他送我到大门外,张凤芝也跟了出来,她不知道我是真有病还是假有病,只是说了一句:“好好养病。”就回去了。 张校长还是那句话:“小李子,我还是欢迎你的,希望你复员后,来我们学校教学。”崔主任也说:“来吧,我们这里缺英语老师。”我说了一句:“谢谢你们的好意,等复员时再说吧。” 我离开了大郑家学校后,回到了连队,因为我长时间住医院,对连队的工作有些陌生了,也不太适应了。同志们一如既往地训练,还是那么辛苦。 我在连队里呆一会儿又去了团卫生队,去找王静医生,他问我在师部医院里的住院情况,我说:“还好,就是时间太短了点儿。”他笑了:“那也比团里卫生队的时间长啊,你就是不满足。”“那可不,我是有一点儿不满足,我想去二O六野战医院。”我看着王静医生说道。 王静医生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去那里也行,可是不归我管,你还得去师部医院,让那里的医生给你开转院单,转到二O六野战医院,只有那样你才能去上,一级管一级嘛。”我听了王静医生的话以后又马上问道:“那我这次再去师部医院,怎么个去法呀?” “还是在我这里开转院单。”王静医生说完就问我:“你还想什么时候去呀?”“明天就走,连队没法呆下去了,炊事班还要给我做小锅吃,我有点受不了。” 我拿着王静医生的转院单又一次来到了通化市的师部医院,我对大夫说:“我的病不见好转,我想去二O六野战医院去治疗一下。”大夫说:“可以呀,去试试吧。”他就给我开了一张转院单。 就这样,我拿着转院单坐上公交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二O六野战医院,那可是军区的野战医院哪,楼房就有四层高,整个病房和医生的办公室都在一栋楼里,我被安排在四楼的病房里,在住进医院之前,我的军装都被收上去了,给我发一套病号服,这一次不像在师部医院那样自由了,一周都得在楼里呆着,只有在周日时才有自由活动,允许我们走出楼房活动活动。 那里的医院住的病人不仅是当兵的,还有地方的人员,地方的老百姓比我们当兵的还多,我们八个人一个病房,病房好大好大,那里流行一句话:美丽的肺结核,幸福的肝炎,自由的胃溃疡,倒霉的痢疾。 美丽的肺结核,就是指患有肺结核的人,脸蛋红润,幸福的肝炎是指吃得好,又不能干重活,还不能生气,自由的胃溃疡,凡是得这种病的人,都能满地走,哪里都能去,不耽误干什么,而倒霉的痢疾则是指他们总是去厕所。 当我听到这句话后,很是佩服。我在四楼的病房里,当兵的就我一个人,剩下的都是老百姓,在医院里,要求是和军人一样的要求,每一天也要叠内务,把棉被叠得和我们在连队里叠得一样,在我去的时候,在同一病房的大部分病友都不会叠内务,他们很是犯难,一弄就是一上午,还弄得满头大汗。 等我一去,这是我最熟悉的活了,我帮他们叠内务,七个人的内务,我也就是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他们也都非常感激我,我们吃饭是去第一楼食堂吃饭,每一张饭桌只有八个人,都是医院给事先分好的,不是随便坐的。 我们这张饭桌上有一个女孩儿,她每一天都给我带小咸菜吃,她是柳河县第一百货商店的职工,因为在洗头时用冷水洗的头,在洗头之前,她出汗了,冷和热相对,得了头疼病,来此治疗,她叫刘丽华,细长的眼睛,单眼皮,细细的眉毛,弯弯的,高高的鼻梁,粉白的皮肤,洁白的牙齿,薄薄的嘴唇,一笑时,那张小嘴儿就好像一朵花骨朵。 她很爱笑,她住三楼,她听说我也是柳河县来的,就对我很热情,所以每次吃饭时,她就坐在我身旁,还“李哥,李哥”地叫着,我们开始熟悉起来了,她每一天晚上都会来我的病房看我,我在学习英语时,没有时间和她说话,她就坐在那里看着我学习,默不作声地翻翻我的书,等我学习累了他就给我倒一杯水,端到我面前,看得出,她很喜欢爱学习的人。 周日自由活动时,她来病房找我陪她出去走一走,我们都身穿斑马服,走下楼去,我们肩并肩地走在通往通化市精神病院的路上。 路两旁几乎都是在医院住院的病人,都是身穿病号服的人,我们走过医院门前的大桥,顺着公路往前走着,再往前走就是通化市精神病医院了。 我们停了下来,坐在路边的草地上,眼望着蓝天白云,五月的天气是那么的怡人,暖风拂面,我们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野外的新鲜空气,她眯起眼睛和我闲聊了起来。 她问我:“李哥,你将来是怎么打算的呀?”“回家考大学呗,在军队是考不上了,我都已经参加一次考试了,结果是名落孙山了。”“你以前就会英语吗?”她一只手托着下颚歪着头问我。“我可没学过英语,我是年前在郑家堡火车站那里,有姓郑的一家,他家有一个高中学生,名叫宋国江,是他教会我的。” 她听得是那样的认真,不时还皱一皱眉头,我也问她:“刘丽华同志,你是干什么的呀?”“叫刘丽华就行了,还什么“同志,同志的,多不舒服。我就是一个售货员,卖货的,你要是去我们柳河县买东西,就去找我,没问题。”我一听,使我马上就想起来我们在柳河县买东西时,所遭受的不愉快的经历,尚永安的一个“哎”字让我们饱受屈辱,我没有对刘丽华提起此事。她发现我有点发愣,就问我说:“你怎么了?你见到过我吗?”“没有,没有。”我连忙回答道。 “你家里都有啥人儿呀,李哥?”“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加上父亲母亲,一共是七口之家。你呢?”我反问道。她低下头,手里摆弄着树叶:“我家人口少,我身上有一个哥哥,早已经结婚了,分家另过,父亲早早就过世了,是母亲一手把我们哥俩拉扯大的,母亲也是在我们那个商店里上班。”“在商店里卖什么东西的?”我没话找话地问她道。 “没你那么问的,人家都说是在什么组,我母亲是在百货组,卖牙膏脸盆之类的东西。”她手里不停地摆弄着树叶儿,也不抬头看我,如果是抬头看我,那她一定会发现我吃惊的样子,我张大嘴巴,瞪大双眼,少愣片刻,我马上就意识到,我的反常举动,会使刘丽华追问我的吃惊的缘由,我立即恢复正常:“啊,啊。”了两声。 “那你母亲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身体咋样啊?”我又一次没话找话地问她道。“我母亲今年四十九岁了,我哥都二十五岁了,我今年都二十了。她身体还行,稍有些发胖。”越说越象,就是她,骂我们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我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说。这世界上真是不巧不成书啊,老天怎么就让我和她相识了呢?真是在无情的捉弄我们。 我们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着,不知不觉中,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脚,便对我说“咱们该回去吧?我有一点冷了。”我说“好吧,咱们走吧。” 我们走在人群当中,不少病号都向我们投来怀疑的目光,他们的审视,到使刘丽华更大方地靠近了我,甚至是跨着我的胳膊走了,可是我却有些不自在。我木不拉基地和她往回走着,心里“蹦蹦”地跳个不停,她还笑咪咪地对我说:“怕啥?你又没有做亏心事,你谈过恋爱吗,李哥?”“没有。”我心里想:就是有,此时,也坚决不能说有啊。 “没有谈过恋爱,就来当兵,你不感觉你活得太单调吗?”我用眼睛看了看她,还单调?谈什么恋爱才能当兵?这都是什么逻辑,我照样是木不拉基地向前走着,她一会儿还把头靠在我的肩头上,我轻声对她说:“这样不好,一旦被纠察抓到了不好。” 因为我头上戴的是军帽,它能证明我是一名军人,还是一个新兵,收拾我就是玩儿,我害怕没打着黄皮子,还惹一腚骚。再说了,谁知道她是个啥人哪,我可不能上她的当啊,她要是骗我的军衣军帽,可咋办呢?你都没法去向人家要去,这样的事情我听病友们说过。 她在住院期间,看我总是帮助病友们叠内务,她也来我们病房找我去帮助她们叠内务,我去了几次,教会她要领后,就不再去了,她们的病房全是女病号,我去有些不便,所以我就再也没去她那里。 “你给我讲了一夜的故事,到现在才走上正题儿,天也亮了。”妻子眼睛有些发红,她刚要听得起劲儿,就到时候了。 “等以后有时间在对你说吧,咱们也睡一会吧,我有些困卷了。”我们两人和衣而卧,早饭都忘记吃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爬楼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们也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有几个邻居来我家里招餐具,说话声很大,把我们吵醒了。母亲把早饭放到锅里一直热乎着:“醒了,快吃饭吧,是不是饿坏了?”“吃吃,我真快饿死了。”我揉着睡眼,一只手推了推了妻子。“吃完饭还要给我讲。”妻子还在想着昨天夜里的故事。我们吃过早饭,我又接着给妻子讲起了我的故事。 “圆圆的太阳,慢慢的爬上楼顶,阳光透过玻璃窗跳进病房来,把个病房照得更加雪白,雪亮。 太阳光照在皮肤上,暖暖的,可是,照在我的练习纸上就显得格外刺眼了。我的练习纸是副连长的爱人从长春市造纸厂给我寄来的,一共有四百多张,都是八裁纸。 病友们吃过早饭,有的在病房里来回的走动着,有的坐在病床上看书,最使我瞩目的是一位老先生,他每天吃完早饭后,一直手捧着一个小笔记本坐在窗台上,眼望窗外,用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铅笔,在小笔记本子上写着,画着,一天不落,他是吉林省书法协会的会员,名字叫曹海山,也是通化市师范学院的教务处的处长,他鼻直口阔,虎眼豹耳,铁齿钢牙。 他擅长韵律,教我如何发音,他还给我介绍高考英语补习班的老师,他对我的学习非常支持,他看我每一天都孜孜不倦的学习英语,他对我也很是佩服,我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床上写单词,他走了过来,对我说:“小李子,你不是想要找英语补习班吗?我给你写个条,你拿着我的条去那个英语补习班,找那位刘老师,她会接待你的。”我问曹老先生:“什么时候去呢?”“每天晚上六点至八点,距离我们医院大约有八里地远,来回可以坐公交车。” 我望着曹老先生半天不说话,他以为我没听懂他的话,就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笑了:“老先生,我哪能出得去呀?您忘了咱们只能是周日出去散步,而平时是不准出去的呀。”我的话提醒了曹老先生,他犯起难来。 到了午饭时间,我们又去一楼饭厅里就餐,在就餐过程中,我们议论着下楼的话题,被一个邻桌的战士听见了,他插话说:“那还不好办?把床单连在一起,爬下去,没有问题。”“拿着一头拴在那里呀?”我问。“拴在暖气管子上不就行了。”“对呀,谢谢你。”刘爱华问我:“李哥,啥事呀?那么神秘。”我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医生和护士,就低声地对她说:“下楼,我要去高考补习班补习英语。”“你可要加小心哪,那么高。”她有些不放心地对我说。 到了晚上,我换上了军装,因为我已经有了准备,再来的时候多带了一套军装,装在了皮箱里,今天我把它拿了出来换掉病号服,同病房的病友们对我很支持,因为我每一天都帮助他们叠内务,还给他们打洗脸水,刷牙水,洗脚水等等,所以他们都非常支持我,他们个个争先恐后地帮我把褥单接在一起,牢牢地拴在了暖气管子上,我第一次从窗户上小心翼翼地向下爬去。 我心里在想:在连队里训练爬杆爬绳,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两只手被褥单子磨得火出燎的,当我到三楼的窗户前时,刘丽华正在窗前等候我,她看我安全到达二楼的窗台前时,她才松了一口气,我每到一层楼的窗台时,都能脚踩窗户台略略的休息一下,褥单与褥单子之间还有疙瘩,当手一点儿一点儿下滑时,遇到疙瘩还能停顿休息,我的体重是一百零六斤,褥单还能承受住我的份量,八个褥单子正好到第二楼下面,距离地面不到一米,我撒开紧攥着褥单子的手,跳在地上,我向四楼的病友们挥了挥手,拿着曹老先生的纸条,按着曹老先生指点的路线跑步前进。 这个时候,通化市里的公交车都已经下班了,我不得不跑步前进。补习学校在二O六野战医院的东北方向,大约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满身是汗地赶到了高考英语补习班。 当我到达时,我就见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瘦瘦的身材,中等个头,一个馒头似的发髻圆圆的盘在头上,小小的尖尖的鼻子向上翘着,眼中布满了血丝,薄薄的眼皮儿一眨一眨的,好像有些干涩,只见她站在学生面前,我断定她就是刘老师。 刘老师正好站在补习班前面对补习的学生说着什么,她见我一名身穿军装的人站在门口,就走了过来,笑着问我:“同志,你是······”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从衣兜里掏出曹老先生的纸条交给了她。 她看完纸条后,就热情地把我领到了教室里坐下,她对补习的学生们自豪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们班新来一名穿军装的学生,请大家鼓掌欢迎!”补习班里一共有三十六名学生, 他们都是高考补习的学员,比我也小不了几岁,我和他们一起学习英语来,两个小时很快就到了,我们学习高中的英语语法,“虚拟语气”。、 这项语法对我来说很难,什么直陈语气,虚拟语气,还要记住虚拟语气的时态变化,它的构成,译成汉语时是“如果我要是······那该有多好呀。”下课后,刘老师走到我身边,问我几个问题:“你都学过什么从句啦?”我想了一下回答说:“宾语从句,时间状语从句,定语从句学的不太好,高中部分都是自学的,差得很。” 她沉默一下便又问我说:“你能保证时间吗?”“能。”我斩钉截铁地说。“那好,曹老师是我的大学的老领导,他介绍你来,我能不欢迎吗,关于学费问题,你就免了吧,你来我们英语补习班,对我们补习班来说,特别是对于那些补习学生,就是一个很大的鼓舞,我也很佩服你的吃苦精神,坚持吧,小李同志。”她说完这番话,接着又问道:“你又得跑步回去?”“是的,不远,八里路也就是半小时左右。”我显得极其轻松地回答道。当补习的学生都走了以后,她也对我说:“你也回去吧,把不懂的问题,等明天晚上带给我。”她站在门口,一直望着我消失在朦胧的黑暗中。 英语补习班通往二0六野战医院的路,还是很好走的,路两旁都是菜地,通化市郊区的菜农们此时也都下班回家了,晚上八点多钟的郊区,不算太黑,多少也有一些灯光可以照明,再加上太阳落山后的余晖多少使我还能看见路况,我加快了脚步,担心病友们还在窗前等我,他们为了我,同心协力把褥单给我接好,他们为我担心,可以看得出,老百姓对我的支持,是那么的真挚,我还应该继续和他们搞好军民关系,只有他们才是我今天成功地出现在英语补习班上,才使我真正地学到了英语知识。找到了英语补习班和英语老师,我深切地感到我没有白为他们做事情。 晚风拂面,一次有一次地擦去我脸上的汗水,天上的星星刚刚露头还没有眨眼,我就回到了医院,我站在医院的楼底,摘下军帽向楼上挥舞着,楼上的病友们重新又把褥单放下来,我顺着放下来的褥单往上爬着,头一个褥单还有劲儿,当我爬到第二个褥单时,两只手就有些无力了,两只臂膀也有些力不能支了,我站在第二楼的窗台上,休息了一会儿,我听见三楼的刘丽华在小声的呼唤着我:“李哥加油,李哥加油啊。” 我听见她的喊声后,浑身曾添了力量,两臂一用力,就爬上了第三楼,刘丽华用毛巾给我擦了一把汗,她对我说:“李哥,要不,你就在我们三楼进来吧。”我想了一下,真想从三楼的窗户进去,可是,三楼的病号都是女人,一旦她们恼火就会向医生或护士告密,那样我就惨了,我沉思了片刻,马上两只手一用力,又向上爬去。 当我眼看要爬上第四楼的时候,就听见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在看什么?”曹老先生“嘘”了一声,我的心“蹦蹦”挑个不停,本来就气喘吁吁,听见医生查房的声音,我能不害怕吗?我屏住呼吸,悬在半空中,我听见“咔咔”走路的皮鞋声,走路的皮鞋声越来越近,当我一抬头,一个女人的头出现在我的头上:“你不要命了,干什么去了?快上来。”我一看,这是藏不住了,还是上去吧,两只手都快攥不住了,亏得我用两只脚把褥单缠在了脚上,稍微借了一点儿力,要不然,我就惨了。我会掉下去的。 当我上去后,全体病友总算松了一口气,医生桌岩是个女同志,她长着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总是很严肃的样子,她会用两只手写毛笔字,她在出板报时,两只手轮番写毛笔字,看得我们瞠目结舌,那简直就是一场书法表演。她看我“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态度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他学英语去了,是我们帮他去的。”曹海山老人怕我受批评,或是怕把我调离这个病房,他就急忙回答桌岩的问题。 “那也要注意安全哪,不要拿生命当儿戏。”桌岩医生说完就走了出去,我可就遭殃了,八个褥单子,七个疙瘩,“当当”硬,我废了好大劲儿,总算解开了,我又把褥单子给他们一个个的铺好,整整花了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礼物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桌岩大夫得知我学习英语准备高考,就非常支持我。每当她值班时,他看见我在病房外面看书,就把我叫到她的医生值班室里看书,并且对我说:“走廊里的灯光不好,会对眼睛有害的,在这里光线好一些。”我在医生值班室里一学就是十一,二点钟,她也看书,她看的是医学方面的书,我们相互之间都不说话,可我知道,她对我的学习是非常支持的,我也非常感激她。 一天我自言自语地说:“学习英语课外书太少了,要是能有一些课外书,那该多好啊。”我的话被曹海山老人家听见了,他拿出笔来刷刷写下几行字,叠了一张纸条交给我说:“小李子,这个周天你拿着我的纸条,去师范学院图书馆找管理员,你需要什么书尽管对他说,看完后给还回去就行。” 等周日一到,刘丽华又要找我出去散步,我对她说:“今天我不能陪你去散步了,我要去师范学院图书馆,找一些书读。”她一听就马上对我说;“我也跟你一起去,等我一下,马上就来。”她说完就从我们的病房跑回去了。 不一会她上楼走进我们的病房,我有点不认识她了,头上梳着一根马尾辫,用一条花手帕扎着,红红的嘴唇,眼眉还用眉笔描几下,本来就是粉红的脸蛋,又擦了一点香粉,就像是s省产的,熟透了的毛桃,上身穿一件粉红色的女式衬衫,领口处系着一朵蝴蝶结,下身穿一条天蓝色的喇叭裤,脚上穿一双高跟鞋,手里提着一个小皮兜,站在门旁眯缝着眼睛看着我,嘴里没说,心里在想:你看我漂不漂亮? 我都有一点儿不敢看她了,病房里的病友们都在瞪大眼睛看她,我急忙走出病房,她跟在我身后,嘴里不停地说:“你忙啥呀,等等我。”“快点儿好赶公交车。”我找借口对她说。 我恨不得马上走出病房,离开病友们的视线,怕他们说三道四,品头论足的。等走下大楼后,我就放慢了脚步,她跟在我身后,她一穿高跟鞋,好像比我高似的,我们在医院大门口上了去市里的公交车,每一个人两毛钱,她要掏钱我没让,是我掏的钱。 我们两个人在公交车上,谈论着市里的景色,浑江两岸的著名风景区都有哪些,她滔滔不绝:“我来这里至少有十次以上,这里最好的公园就数玉皇山公园,那里有一个盘山道,有一片树林,还有望江亭,山的最高处,还有一个白塔,站在白塔上,可以看见整个浑江两岸的景色。 浑江上有两座最大的桥,一座在北面,一座在南面,北面的大桥是旧桥,南面的大桥是新建的桥,那座桥要比旧大桥宽,一起能走开四排车呢。” “师范学院到了,有下车的吗?”“有,有。”我马上回答道。刘丽华也跟我下了车,不过她没有和我去师范学院,而是去了新华书店了。她向我摆了摆手:“回头见,不用等我了。”她有些诡秘地一笑,转身就去了新华书店,我去了师范学院,我们是相背而行,各奔东西。 当我走进师范学院校区后,就看见许多大学生们在一起说话唠嗑,我打心眼儿里羡慕他们,他们有的端着洗脸盆去洗衣服,有的在树下读书,他们有的看见我身穿军装,进了他们的校区,都以为是找亲属或是同学的,谁也没有理会我,当我打听图书馆在那里时,一个不胖不瘦的女同学告诉了我,她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后说:“走吧,跟我走吧,正好我也去图书馆。”我跟在后面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图书馆。 我走进图书馆,找到管理员后,把纸条交给了管理员,管理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看完了纸条后,就带我在图书馆里走,问我都想读哪方面的书,我对她说了是有关英语方面的书籍,她领我绕过好多书的后面才看到英语方面的书,嗬,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书,各类图书都有,书山书海,名副其实,琳琅满目。 我都不知道看什么书好了,看看这本书也想看,看看那本书也想看,这才真正地体会到爱不释手的滋味,图书管理员对我说:“如果想读的话,可以常来,读完一本以后,可以换,不用着急。”她好像看出了我的如饥似渴的心情,才对我这样说的,最后我还是选了一套由陈琳主编的广播英语教材,还有一本英语速成教材,我高兴地谢过了图书管理员,提着这几本书就走上大街,我向公交车车站走着,心里想:这一下子够我学一段时间了,书非借不能读也,我要抓紧时间,用一用攻了。 当我回到医院后,我正在病房里和曹老先生谈着他们学院的事情,刘丽华怀里抱着一本大汉英词典走了进来,全病房的病友们都在好奇地看她,他不以为然地走到我面前:“你喜欢不?这本书可贵呢,不知道你需不需要它。”我一看这是不要也不行了,就接过来一看,扉页上有几行字:“赠哥哥: 为了你的前途和理想,希望你进一步学习,力争上游,争取胜利。 妹:丽华。 我看完这几行字就急忙把书合上了,我感谢她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满不在乎地说:“这算啥,下午见。"说完就走出了我们的病房。 曹老先生看出来点儿门道:“这个女孩儿对你有点儿意思,你可要擦亮眼睛啊。”我一笑了之。等人们都不注意我的时候,我这才偷偷地又拿出字典翻看后面的定价,十元零两毛钱,是我一个月军贴费都买不到呀,这是我第二次收到女孩儿的礼物了。 第一次是王玲玲的手帕,至今我还带在身上的,唯一一件值得我回忆童年往事的东西了,今天我又收到一本字典,她让我力争上游,我能上游吗?我可不能辜负她的希望啊。 中午吃完午饭后,她又来病房找我。我们走下楼,又向着精神病院的方向走去,她又把病号服穿上了,我们又走到了那个空旷的小树林边,她停下脚步,面对着我问道:“李哥,上午当我从你们病房出来后,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我怀疑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站在门旁根本就没有走,我亲耳听见的。”我脸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怎么,这些日子,我一见到她,就感到脸有些发热,心蹦蹦地跳。难道我对她有了一种感觉?我问我自己,可能吗?如果我考不上大学,她会跟我去我的家乡吗?如果不去我的家乡,那我又如何安排呢?我能在此地留下吗?如果是大郑家学校,那可要和张凤芝结婚呀,否则,张校长根本也不会收留我的。假如我在大郑家学校留下来,那么刘爱华能同意我在农村吗?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想不出个头绪来。 “你想啥呢?”她见我半天不说话便问。“能想啥,想咱俩的事呗。”我看着她的脸回答说。她的脸也有些红:“咱俩先这么处着,你看行吗?”“行,有什么不行,只要你不嫌弃我是农村的就行。” “农村的有啥不行,农村的也有出息的,就看你是不是那样的。”我一听,心里有一种不知在哪里曾经有过的一种感觉又浮现在心头。“出息”这两个字一直困扰我多年了,今天我还是我,我还没有出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出息。 我掏出王玲玲给我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午的阳光就是毒,照在脸上火辣辣的,刘丽华用她的小手遮着太阳光,她看到手帕便问:“是女朋友送的吧?给我看看。”不容分说,一把抢了过去,打开一看,上面的“勿忘我”三个字都已经被水洗的看不清了,女孩的头像也模糊不清了。 她看过后又把手帕递给了我说道:“都这么旧了,多少年了?明天换一个吧。”我说;“不用。”“你还有心上人?”她瞪大长眼睛问道。 “没有,没有。你不相信,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 “谁用你发誓,没有就没有呗,看把你吓的,我在住几天就回县里了,我在这里一天要要花很多钱的,等我回去以后,给你写信,你要是回部队了,就去县城找我,我在县里第一百货商店收款台,去那里找我就行。” 我二意思思地回答说:“看看吧,我说不上啥时候出院哪,再说了,我这个英语补习班才开头不几天,也得学完才能出院,不过你放心,我一出院,就一定去看你。” “真的?拉钩。”说着她就伸过手指和我拉勾,我拗不过她就和她拉起勾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们又在树林里坐了一会儿,看看太阳已经偏西了,有蚊子了,我们就回到了医院。我心里在想:她都给我礼物了,我应该给她什么呢?军装。对了,就是军装。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情书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刘丽华回家的那一天,我把压在皮箱底儿的一件新军上衣送给了她,她很是高兴,临上车时还再三嘱咐我,要我去找她。我看见她还一直擦眼泪,整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欲哭,还哭不出来,看来她拿我还真当一回事儿了,我没掉泪,男儿有泪也不能轻弹哪。 我向她挥手告别,心里也不怎么得劲儿,酸不溜秋的回到病房什么也做不下去,怕让他们看出来,还是拿过书本装装样子。假装在那里看书,其实,我的心早已随她飞走了,她的面容,那长长的眼睛,红红的脸蛋儿,总在眼前晃动,那银铃般的笑声,总在我的耳旁回响,她那嘱咐我学习的话语,总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我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了,我心动了,我自己偷着想。 几天来,我照样去英语辅导班上课,周日是白天上课,分上下午。我求刘老师多给我上一会儿,省得我上下爬楼,刘老师得知我上下爬楼的事情后,她很替我担心,她想方设法给我加时间,尽量不贪黑。这样的话,我一周只需爬一两次楼就可以了。 休息时,我也去我们四楼的小会议室里,看一些病友们的活动,有的晃腰,有的伸腿,还有的做操,其中有一位军人打拳,我对他很感兴趣,就向他讨教,他是一名边防兵,他打的拳是擒拿术,一共有十六节动作,我求他教我,他还真答应了我,他告诉我说:“擒拿拳是结合多家拳术之长,编排而成的,每一节动作都可以至敌人于死地,但是你要迅雷不及然而之时,动作要敏捷,拆解每一节动作时,要灵活,熟练,力度要够,所以说,要想练好擒拿,首先要练好基本功,俗话说的好:力大降百招嘛。” 这样,我学习累了,就练一回擒拿术,做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等身体冒汗儿了,就去学习。一天过得很充实,闲暇时间里,就盼望着她的来信,没事时,就翻阅着她的字典,看着她写的几行字,回味着她的小咸菜。 有一天中午,我刚刚午睡后,一名护士手里拿着一封信走进病房:“一零七号,你的信。”病房里我们的名字不被人叫,都是数字,我是一0七号,我一听来信了就高兴的下床接过信,跑到楼下走廊里打开信封,信纸还叠得挺繁琐,我也没看她是怎么叠的,急忙打开看信的内容: “李哥,光阴似电,时间如梭,一晃我出院已经快半个月了,回来只顾上班了,又加上和母亲说话亲热,还去了哥哥家,看看小侄子,所以才倒出工夫给你写这封信,你还好吧? 英语补习班还在坚持吗?我把你的事向我的母亲说了,她老人家对你很佩服,也同意咱俩的相处,她说咱们的岁数太小,不懂什么叫生活,等你复员以后,有一定了再定咱们俩的事,你说好吗?我回来以后,也几天没能吃好睡好,总在考虑咱们两个人的事,李哥,你的毅力使我折服,我真的好佩服你,为了学习英语,什么都不怕,那么高的楼房你都能上下爬,了不起呀,我没有把咱俩的事告诉哥哥嫂子,他们暂时还不知道。 等你回来后我再带你去见他们,你给我的军上衣穿在身上正合身,太感谢你了,李哥,要不是怕打扰你的学习,我其实还要住一星期的院,就是怕我老是打扰你,我才提前出的院,你不想我吗?嘿嘿。我好想你,你真是个书呆子······ 看着看着,把我给弄糊涂了,我怎么就是一个书呆子了呢?难道我有什么地方没有使她高兴?我越想就越糊涂了。 我接到她的信后,不到一周的时间,我的英语补习也随之告一段落,我学会了什么叫做“不定式”的被动语态,动名词和现在分词的区别,英语中最常用的八种时态,掌握了大量的英语单词和短语,我这时心里好像有了一点底儿了,觉得自己厚重了许多,我开始复习历史,地理,语文,古文等科目,一转眼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我想回连队一趟,也顺便去县城看看她,我就向主治医请了假:“大夫,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回连队一趟,请几天假。”主治医生说:“可以,但是,一定要按时回来,不能耽误治疗。” 我高兴地坐上北上的列车,想象着见到刘丽华时的场景,她母亲的表情,还有她哥哥嫂子的态度,我想:我要让他们对我有一个好认象,第一感觉最重要。我的手应该怎么放呢?放在什么位置好呢?我是坐下好呢、还是站着好呢?我见面以后的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呢?说什么好呢······ 想象的翅膀随着列车轮子的飞转,不知跑到了何方,当列车驶过我们连队时,竟然没有反应,我坐过站了,过了县城就是梅河口车站了,我是下车还是继续坐下去呢?“咔嗒嗒”“咔嗒嗒”火车轮子的声音和我纷乱的思绪交织在一起,我无法做出判断,索性一直做下去吧,摸一摸衣兜里的钱,还够用,干脆,回家吧,回一趟黑龙江老家,那有多好呀!我撒谎说:我放探亲假了。 当我到哈尔滨时,我坐在火车站里等下一班火车,就在我聚精会神地观看着车站的建筑和车站的设施时,只见一名女孩儿身背军用挎包,里面有一条裤子,进到车站后就是一通呼喊:“谁买裤子,贱卖了,贱卖了!”然后只见她走到一个农民摸样的老人面前把裤子向着老人怀里就是一扔:“你要买,就便宜卖给你了,拿钱来吧。”那位老人说:“我没说买呀,我什么时候说买了?”老人无奈,女孩的一个响指,从外面进来一伙男孩儿,站在老人周围,个个怒目圆睁。 老人还要说什么,就见其中一个男孩儿用脚踩了一下老人的脚,老人一看事情不妙,就饮泣吞声地说:“那这条裤子多少钱哪?”“七元钱。”女孩摇晃着脑袋说道。老人又想说什么,另一个男孩又想踩老人的另一只脚,老人马上掏钱,可是掏了半天,才从衣兜里掏出五元钱,还都是一毛一毛的零钱,老人把钱递给那女孩儿,那女孩一把抢过钱后,又把那条裤子也抢走了,老头想要站起来喊什么,只见那一群男女呼啦一下,跑出了火车站,无人问津,我心里“砰砰”地跳,我在心里为老头抱不平,这群人太可恨了。 当我到家时,母亲在院子里坐着摘菜,父亲和弟弟们赶着马车去地里干活去了,母亲看我穿一身军装回来了,手里提着给父亲买的两瓶酒,惊讶地站起身来,用手拍一拍自己的前衣襟说:“咋回来了?放假了?”“放探亲假了,这不都已经两年了吗?该有探亲假了。”我撒谎时脸有些发烧,由于我没撒过几次谎。我问母亲:“我爸他们呢?”“他们去地里干活去了,咱们家刚分到两匹马,一挂车,还有犁杖,生产队黄了,咱们家还分了不少地呢。”母亲说话时,脸上有一种自豪感:“你爸抓的阄,他的手气还不错,不少人都想分到马车和马,就是没有手气,没抓着。”我也跟着高兴起来,忘记自己是偷着跑回来的,那可是逃兵啊。 我到家时是早晨八点多钟,等到中午时,二弟赶着马车从地里回来了,车上坐着父亲,三弟。四弟也不读书了,他和三弟他们种着自家的土地,不用去生产队里干半拉子活了,四弟的个子也长高了。老妹去了老姨夫家,父亲见我回来了,他老人家头上多了一些白发,脸上多了几条皱纹,从马车上下来:“你回来啦?是探亲假吗?”二弟他们不问我是什么假期,只是高兴地喊着:“大哥。”就没有话了。母亲对四弟说:“去找你老妹回来,你大哥回来了,顺便也告诉你老姨他们。”四弟跑步去了老姨家。 全家人高兴的不得了,母亲又是炒菜又是闷饭,二弟去了小卖店买酒去了。屯子里有了小卖店,不用去供销社了,生产队也不存在了,自己说了算,看出父亲和二弟三弟他们都是喜上眉梢,二弟在小卖店里买回了罐头,花生米,母亲煮了几个咸鹅蛋,炖的豆角茄子土豆,一桌子菜,老姨夫听说我回来了,也来了,寒暄几句就开喝了起来。 父亲酒过三巡之后,就打开了话匣子:“你走后这两年,变化可大了,生产队黄了,私人可以开小卖店了,咱家也有车马了,你要是提不了干就回来和你弟弟们一起干吧。”老姨夫接了一句话说:“这是试点儿,成不成还不一定呢。”听口气老姨夫不太赞成生产队黄,他好当他的队长,可是父亲却说:“不成能咋的?他还能把车马要回去不成?”老姨夫又反驳父亲的话:“不要回去,你还能喂马呀?马不吃夜草不肥,你们家谁能半夜起来喂马呀?几家的地都是你家来负责,到时候,又是铲地又是趟地,还有,到老秋,你不给人家拉回来呀。”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村姑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父亲半晌不说话了,因为父亲就是不贪黑,也不起早,更不用说半夜了,二弟又没有经验伺候牲畜,他也不敢说大话。三弟也不说话了。 我看看大家都没有了主意就问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呀?”父亲说:“我伺候的,你二弟也帮我。” “那以后呢?能行吗?如果不行可不能耽误人家呀。”老姨夫一听我的话就急忙接着说:“那可不是嘛,看谁家能行就邮给谁加算了,李大老板儿家差不多,他还问我了呢。同意的话,就和我说一声。” 我明白了老姨夫话的意思,他好像是受人之托,我也看出家里无人能经营好车马,还是邮出去吧,省得留罗乱(就是麻烦的意思)。父亲有些不太情愿,母亲又怕以后大队向我家里要车马钱,所以也同意了老姨夫的建议。 在我回来的第三天,车马就邮给了李老板子家。老姨去了大姨家,大姨听说我探家回来了,就命令二表姐给我介绍对象,二表姐让我骑一台新自行车去她家,我对母亲说了,我在部队里正在处一个女朋友,母亲说那不行,还得在家跟前找对象好,知根底儿。 我没办法,就借了一台新自行车去二表姐家了,二表姐家距我家有五十多里地,我顺着诺敏河畔一直向上游走,我一边脚下用力,一边聆听着诺敏河“哗哗”的流水声,水深的地方没有声响,只有水浅的地方才有流水声,今年涨水了,有的地方直拍打河岸“啪啪”的声音不时地传进耳谷,我歪头看着波涛汹涌的河水,奔腾咆哮着,日夜不停地流淌,它记录了不知有多少带血泪的动人故事,它见证了历史的变迁,它又无情地吞噬了多少河两岸鲜活的生命啊,我骑着骑着,眼望飞转的车轮,心头涌起了对王玲玲的一阵阵哀思。 时间快近中午了,天有不测风云,一阵大风过后,黑云密布,电闪雷鸣,芸豆般大的雨点儿,象瓢泼一样,淋得我像一个落汤鸡,一套崭新的军装,都贴在了身上,的确良的军装,一沾水就湿透了,我手扶着自行车站在雨中等着大雨过后再向前行驶,没想到,大雨过后的土路不能再骑自行车了,我没有办法了,只好是自行车骑人了。到二表姐家还有三里路,我一步一甩脚上的泥,肩扛自行车艰难地行走着,我暗想:本不该来看什么对象,老天爷都不欢迎我,给我浇了一头冷水,我这次来,也看不成对象,也是白来,这是我的判断。 到了二表姐家,二表姐看我这个狼狈相,急忙找出表姐夫的衣服让我换上,把我的新军装洗了,我坐在表姐家的热炕头上歇息着,表姐问我这,问我那,我们交谈着,最后表姐说:“小有子,你就别心太高了,你二弟订婚都两年多了,就等你呢,你不结婚,他咋结婚呀,你不着急,也不替别人想一想。”二表姐的话,说得我无言以对,我吭哧了半天说道:“他着急,他就先结婚呗,等我干啥。”“你说的倒好听,你说结就结呀,不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吗?哪有老二跑到老大前面的道理呀。”“我不在乎。”我非常严肃地对二表姐说。 说话间,二表姐夫从地里回来了,肩头上扛着一把铁锨,他去地里放水去了,看我来了:“稀客呀,多少年不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你这是来找媳妇的吧?哈哈。”表姐夫也是个退伍兵,由于没有文化,什么也干不了,给分配一个工作也辞了,在家务农,这回好了,有自家的地了,他脸上带着笑容:“听说你在部队学习什么鸭语还是英语?”“英语,哪有鸭语。”我知道表姐夫在和我开玩笑,我就当真事儿一样和他交谈着。 吃过午饭,雨过天晴,表姐去了那姑娘家,下午三点多钟,表姐领着一位姑娘走进表姐家,只见那姑娘嘴里叼着一颗旱烟卷,还冒着烟儿,看那样子还抽得很香,还“嘶”“嘶”的,看我坐在炕上,她也不含羞地对我说:“会抽烟吗?来一颗。”我急忙摆了摆手“还是你自己来吧。” 我就再也不言语了,就是听她说:“你说今年的包米上得多成,我今天上午去地里掰了几穗,回来烀上了,还真好吃。”说完嘴里好像还“吧嗒”几下,那姑娘叫小霞,表姐和表姐夫都出去了,就剩下我们俩人,我用眼睛扫了她一下,黄面镜子的脸,说不上好看还是不好看,旱烟的辣味儿直扑鼻,还呛嗓子,我用手扇唿几下,叫小霞的姑娘看我有一点烦,马上就不抽了,过了一会儿,我就下地去了外面,二表姐和表姐夫也在外面等我的消息,我晃了几下头,就顺口说:“侧所在哪里呀?”“房后。”表姐夫说道。我去了房后, 表姐家房后没有种园子,有几只小母鸡儿趴在地上噗啦土玩儿,我站在房后,开始观看小鸡儿噗啦土玩儿,雨过天晴以后,高高的土岗上,潮湿的松土,被几只小鸡儿用爪子挠,抓,蹬,刨后,那潮湿的黑土在几只小鸡儿的肚皮下出现了一个小圆坑,小母鸡儿四周观察后,小心翼翼第趴下了,还啪啦啪啦膀子,我正在观察着小鸡儿的时候,表姐夫走了过来:“你咋回事你,人家等你,你可倒好,在这眯着不回屋了,真是傻老婆等捏汉子,走哇,人家姑娘等你呢。”我跟在表姐夫身后,回到了屋里,那姑娘已经看出我的态度是不同意的,就先说话了:“你那么瘦小,将来能养活一家人吗?” “够呛,养不活一家人我就不结婚了。”那姑娘哼着小曲儿走出了表姐家的门。表姐问我:“你差哪儿啊?不就是会抽烟吗?那有啥了不起,我四姨不也抽烟吗?”表姐有些不理解我,在一边嘟囔着。我等军装有一点儿干了以后,就穿上军装想贪黑回家,表姐不同意我走,可是我撒谎说:“探亲假已经到期了,不能再等了。”说完我骑上自行车在有些潮湿的路上飞驰。 傍晚七点多钟,天还没黑,我就到家了,母亲看我回来这么早,就猜出我是没成了,把对象看黄了,我刚撂下饭碗,西院的邻居高幻龙到我家里来了:“听说大有子去看对象了,成了吗?”“没成,嫌人家抽烟。”“我介绍的,不会抽烟。”母亲听说他要给介绍对象,马上就来了热情:“哪里的人呀?多大岁数了?”“西屯的,我家亲戚。今年十九岁。”高幻龙更加肯定地说:“保准能配上大有子,放心吧,明天一早就去。”“行行。”母亲答应着。 就这样第二天,我又和高幻龙骑车去了西屯他亲戚家,那家女孩还真在家,瘦高个,窄脸庞,细鼻梁,单眼皮儿,看我们进屋后,就让他母亲去外屋做饭,我坐在炕稍,她坐在炕头,两只手交叉地放在大腿前面,很是羞涩,不敢正面看我,可是我问她读了几年书,她回答说:“我小学没毕业,就不念书了。” 我在心里为她感到难过,太悲哀了,不识字,我怎么和你交流啊。“对不起,我出去一下。”说着,我就走出房屋,她怕我不同意,一个劲儿的挽留我吃饭,北方有个习俗,如果同意了,看对象看妥当了,就可以留下吃饭,女方对男方没有意见,就去做饭。如果没看妥当,就不去做饭。如果男方不吃饭,也就是说不同意女方,那姑娘看我要走,就泪光闪闪地对我说:“吃了饭再走吧。”我实在是没有心思留下吃饭,一咬牙就走出了姑娘家,高幻龙跟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说,我们就这么骑着自行车,蔫了吧唧地回到了家, 下午,我刚想躺下歇息一下,身体感到有些疲劳,我家前院的岳老客来到我家,他今年有七十左右岁,满脸刷白的胡子,红光满面,说话有些快,人称外号老客,姓岳。好做小买卖,他老人家平时不到我家来,这一次肯定是有事,父亲笑着对老人家:“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刮来了,这么闲着,快来坐下。” “我今天来,还真有事儿,我姑娘她们屯子里,有一个姑娘求我给介绍对象,这不,我都学么(寻找的意思)好几圈儿了,就是没有相当的,今天听说大有子回来了,正好跟我去看看吧,也了去了我的一桩心事。”“在哪儿呀?”母亲问。“在后屯,二里地,不远,”“多大年纪啦?”母亲又问。“今年好像是二十岁了,要不就是二十一岁。”“女大一不是妻”父亲在一旁自言自语道,“什么不是妻?那都是胡扯。你从哪里学的那一套?”老人有一点温怒地问父亲。父亲回答说:“我只是顺嘴那么一说,你们去吧,我也不拦着。”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偏嫁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岳老客年纪虽大,可是身体却非常硬朗,他老人家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一袋烟工夫,我们俩就到我家小后屯儿了。老人的女儿在屯中央住,老人家先去了她女儿家,我没有进屋,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老人的女儿出门让我进屋,我谢绝了。 不一会儿,老人领着我就去了那个姑娘家,姑娘家在最后街,东边第三家,三间草房,院子挺大,栅栏都是用土和成泥,然后放上小麦秸秆,垒砌成墙,上面再插上小树条,防止小鸡儿飞过去,整个院子弄得很干净整齐。 老人家头前走,我在后面跟着,屋里出来一位中年男人,热情地叫着:“大叔,来啦,快屋里请。”我在后面向那位中年男人点了一下头,也跟进屋里,南炕上站着一位姑娘,身体靠在炕稍的木箱子上,看我们走进屋后,她也没动地方,就是站着,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也看我。 我看她长的还可以,个头也不小,老人家和姑娘的父母都去了西屋,东屋就我们两个人,她站在那里看我半天,见我不言语,她主动开口说话了:“你家哥几个呀?”“哥四个,一个妹妹。” “你是老几呀?”“老大。”“啊?”她“啊”了一声就再不说话了。大约半小时左右,她从炕上下来,出去了。 不一会儿,老人家叫我走,我知道,这是完了,人家没看上我,如果看上我的话,人家就张罗做饭了,人家没动静,就说明完了。我和老人家走出屯子后,老人家才说话:“姑娘嫌你家哥们多呀,你又是老大。”我一句话也没说,就是走。眼看到家了,我说了一句:“谢谢老爷了,到屋坐一会吧。”“不啦,我得回去家里还有事儿。”我望着他老人家的背影,心想:你嫌我家哥们多,哼,我还瞧不起你呢,什么规矩都不懂,白瞎长着那副脸皮儿。 父亲见我相亲没成功,他就对母亲说:“你看看,我说啥来着,女大一,就不是妻。咋没成啊?”“嫌咱家哥们多,我又是老大,我要是老四就成了。”母亲脸上出现了愁容,“嗨,谁叫咱家孩子多呢。碰吧,啥时候碰着啥时候算吧。”母亲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我说。 停了一会儿,她又说:“你不是说你在部队有一个女朋友吗?她咋样啊?能跟你成吗?”“不知道,人家是国家正式单位的职工,是她主动追求我的,等我回来考完大学再说吧,妈,你就别瞎操心了,我不着急,二弟要是结婚,就给他们办了吧,别等我了。”母亲听我这么一说,也就同意了:“来年开春儿就给他们完婚,他完事了,还有你三弟和你四弟呢。” 吃过午饭,就听见我家西院有一个姑娘的声音,大声说话,近似喊声:“你瞧不起我,没看中我,我非要嫁到你们屯子来,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过日子人!哼。”老妹听见后就去了高幻龙家,看个究竟。 不一会老妹就回来说:“大哥,你昨天看的那个对象来了,在高幻龙家呢,她说了,他非要嫁给这屯子,让咱们家看看,她还说看你将来能找一个啥样的,她可真能说。”我笑了,“还动了真感情,你看扯不扯,不能总在咱家门口大喊吧?明天我可得走了,对象没看成,还弄出来麻烦了,你看扯不扯。”父亲在一边:“扯不扯,扯不扯,你还有闲心扯不扯呢,你妈为你的事儿可愁坏了。” 我无言了,从心底深处涌出一种对母亲愧疚的滋味,她老人家含辛茹苦,为这个家兢兢业业操碎了心,大半辈子了,没享啥福,从我记事儿起,就陪母亲掉眼泪,我们哥几个刚刚长大,又要为我们的成家操心,我这个当大的,心里怎能过意得去?晚上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家里的事儿,分田到户了,家里不再缺粮食吃了,日子总算好过了,我也不用为家里担心了,盼着家里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弟弟们能成个家,了却父母的心愿,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就不怕啥了,我要为我的工作着想,我这兵不能白当。 母亲看我没睡着:“你二姨家的大表姐,让你表姐夫给甩了,你表姐夫领一个小姐跑了,不知去向了,剩下你表姐成天哭,这时候的人可咋的啦?随便就跑了呢。”我一听有点惊讶地问母亲道:“跑多长时间了?”“一年了,你回来看你忙,没来得及当你说。”母亲又叹气道:“还扔下一个孩子,你大表姐什么心思都没有,你二姨和你二姨夫也愁坏了。”“在找一个呗,非得等他,世界上三条腿蛤蛤蟆找不着,两条腿活人有的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母亲说:“咋不找?可是谁要一个带孩子活寡妇呀?” “寡妇不都是活的吗?死了还叫啥寡妇呀?”我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就随口问道。“你懂啥?活寡妇是指丈夫没死的女人,死寡妇是指死了丈夫的女人。”我“嗷”了一声,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那也得找一个,不能自己干受孤独之罪。”我闭着眼睛小声地说。“好像是找了一个,本屯子的,叫“老笨”,今年三十九岁了,没结过婚。”我一听,明白了,叫老笨的那个人,我认识他,高个子,姓赵,为人实在,家里不太富裕,所以人们叫他老笨,因为他没有读过书,实在大劲儿就是傻了,人们没叫他“老傻”,还是叫他“老笨”,实际上他可不笨,我回想起在他们屯子读书时,我曾经和他闲谈过,他给我讲的一段话,至今我还能想起来:君恋臣,臣恋君,君臣友谊;父恋子,子恋父,父子恩深;兄恋弟,弟恋兄,弟兄能忍;夫恋妻,妻恋夫,夫妻和气;君不恋臣,臣不恋君,私通外国;父不恋子,子不恋父,父子成仇;兄不恋弟,弟不恋兄,弟兄冤家;夫不恋妻,妻不恋夫,必有外心。 每当我想起这一段话时,我就想起赵老笨来。今天他是我的第二个表姐夫了,很好,想当年,老笨做梦也不敢想娶大表姐为妻呀,那可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今天,她还真成了他的妻子,谁也不要瞧不起谁,这可是天定的,绝不是巧合,母亲总这么说。 第二天一早,我吃过早饭,辞别二老和弟弟妹妹们,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回部队了。我没有回连队,我直接回医院了,有的病友已经出院了,曹海山老人家还在住院,他得的病是胆囊炎,是一种慢性病,他老人家看我回来,也很高兴:“你走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我们的内务没有人給叠了,一天就忙这件事了。”“没有事儿了,我来也。”我拍着胸脯说道。“护士又给你送来一封信,你看看吧,在你行李下面呢。”曹老说到。我急忙打开信封,一行字映入眼帘: “李哥,怎么不见你回来,我去你的连队了,你的战友们说你一直没有回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人家都想你了······ 是啊,我答应人家回连队的,可是一念之差,回老家了,还疯狂地相了三个对象,还一个没成,人家这一头还等着我呢,我怎么这么糊涂呢?我暗暗地埋怨着自己。不行我还要回连队一趟,管他以后成与不成,瞎子过河,摸着石头慢慢走吧,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到哪河脱哪鞋,听天由命吧。 过了一周以后,我又向主治医生请假回连队,主治医生问我:“你怎么那么多事?出出进进的,耽误治疗怎么办?”我一再解释说:“没有事儿的,我不怕耽误治疗,请放心,我没事儿的。”主治医生皱着眉头对我说:“去你的吧,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我连连说“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回到连队,同班战友们争着抢着问这问那:“老李,那女孩儿真漂亮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你真厉害呀,住了几天医院,还搞上了女人,艳福不浅那。”“那一天她来咱们班里了,问起你的事,手里还提着水果,我们替你解决了,要不也都坏掉了。” “老李呀,你的一封信,正好你回来信也就到了。”通信员小杨手里拿着一封信走进班里来,我接过那封信一看,是家里来的信,我打开一看:“大哥,你好,一路顺风吧?我是老四在给你写信,高幻龙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终于嫁到咱们屯儿里了,嫁给前街的赵大黑了,总在咱家门前走,看你回来没有,你说着笑不着笑,你相对象咋还相出仇人来了呢?······ 信没看完,我就急忙把信藏了起来,怕被别人看见,那可就全露馅了,我就得受处分,逃兵的罪名可就跑不掉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鞋垫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天高云淡,秋高气爽。战士们又开始上山训练了,我也想去和战士们上山烧蚕蛹吃,可是,刘爱华的要求我还没有达到。我要去一趟县城,见一见他的母亲和哥哥,嫂嫂,我穿上新军装,军容风机严整,坐上火车去了县城。 第一百货商店是那样陌生又是那么熟悉,想起我们来买牙膏的时候,尚永安由于一个“哎”字,被刘丽华的母亲骂了一通,我们灰布啦即地走出商店,想一想此事心里就发慌,这次去,她母亲是否能认出我来,还是个未知数。嗨,凭命由天吧。 我走进第一百货商店,第一眼就看见刘丽华站在收款小屋里,收款小屋是用玻璃围起来的,收款员坐在里面,她没有坐着,而是站着的;她看见我就急忙从收款屋里走了出来:“你咋才来?都让人等烦了。” “实在对不起,我这几天补习英语非常忙,因为课程要结束了,所以老师加紧上课,没能赶回来,让你久等了。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撒着弥天大谎对她说。 “算了,别对不起了,走吧跟我回家,我妈退休了,她在家呢。”她说完就去对一个同伴说:“你给我请一天假,我家来了一个亲戚。” 我一听,他拿我当亲戚,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可我没有表现在脸上,我跟着她,走出商店,我要买东西,她说:“你先买一点糖果就行了,我哥家有一个小孩儿。” “不给伯母买点儿什么,好吗?”我问道。“她不挑,再说咋俩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叫你破费我有些不忍心。”说话时她看了我一眼,我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脸上就是一种谦卑的笑总是挂着。 她家住的是两间砖瓦结构的平房,到了她家,一个和刘丽华就像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一样,只是年龄相差,要不然,就是一对双胞胎的女人。那女人就是她的母亲。他母亲正在读书,她母亲看我进屋后,就站起身来:“来了,进屋里坐吧。” 我巡视一下四周,一进她家门儿,就是她家的外屋,北面是厨房,有一道门隔着,在一走就是里屋了。她家的里屋布局有些特别,分南北屋,中间用一个玻璃拉门间壁着,写字台是在南屋靠西侧的木箱子处,写字台下面还用一块白布帘围了起来,白布帘上,还刺绣着一对儿鸳鸯戏水,她母亲还戴着一副老花镜,见我之后,摘下老花镜,上下打量着我。 “见过我吗,大娘?”我试探着问道。 “上哪见着啊?我看你们当兵的都一个样。”老太太看上去,和实际年龄有一些不符,老太太长得很年轻,也是不见太阳晒有关系。略微有些发胖的身体,脸上的皱纹也不多见,只是眼角处趴着两根鱼尾纹,眼睛小,再加上单眼皮儿,就是不见老,显年轻。 “大娘看上去真年轻,真会保养身体呀。”我拍马屁式地说着恭维话。 “还年轻啥?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老太太谦虚地和我说这话。“你去你嫂子家,把他们都找来吧,中午在这儿吃。” 我知道这是恰似一场鸿门宴,就要开始上演了,我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心想:以不动应万变,以静制动吧,静观其变,看到最后能有一个什么结果。 老太太在外屋忙着做饭,不一会儿,刘丽华手里领着一个小男孩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岁的女人,我估计她就是嫂子,“大哥一会儿下班儿来,他马上就下班了。”刘丽华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她母亲说道。 “大哥在什么地方上班呀?”我没话找话地问道。“在锅炉厂上班。”嫂子回答说。 “快吃糖,我小侄儿就喜欢吃糖,是不是小侄儿?”刘丽华抓一把糖果送给小孩儿。表针指向十一点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比刘丽华瘦,但是,是个大个头,还有几根少白头,他见我站起身向他打招呼,“大哥好。” 他也说了一句:“你好,坐,坐,别客气。”我等大哥坐下我才坐下,她家里有“靠边站”我们不用上炕就可以吃饭,这是比较先进的。刘大娘不一会儿就端上来几样菜,有西红柿拌白糖,花生米,鱼肉罐头,一个凉菜,青干丝,(青椒炒干豆腐)最后一个菜是豆芽炒韭菜。刘大哥拿上来一瓶白酒:“你会喝酒吧,来一杯。” “不行不行,大哥,我不会喝酒。”我连忙拒绝,其实我在撒谎,我咋不想喝一杯呢?自欺其人。刘家人看我不喝也没多让,就吃了一小碗米饭,我就放下碗筷儿:“好了,你们慢慢吃。” “吃饱了吗,你可别装假呀。”大嫂对我说。刘丽华也说:“你在吃一碗吧,在医院时,你不挺能吃的吗?” “那时的胃口好,这几天胃里有些不舒服。”我编造一个理由说道。我吃完饭了,就退到一边。 “你家都啥人呀?”刘大娘这才开始问话。“哥们四人,我是老大,最小的是一个妹妹,上有父母,一共七口之家。”我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 “听爱华说,你父母都是农民,身体怎么样啊?”老太太又是一个问题。 “不太好,病魔缠身多年了,一直是维持着。“我开始担心起来,老人家的问题越来越使我害怕。 老太太吃完饭,把饭碗一推又说道:“我们小丽华今年才十九岁,刚刚接我的班不久,她还没有往家领过男朋友,你是第一个,我尊重你们相处,处朋友可以,但是要保持清醒,你懂吗?我也听说你要考大学,是吗?”“是的,有这个打算。”我马上回答道。 “如果考不上咋办呐?你想到这个问题了吗?”老太太的表情很严肃地问道。 “没有考虑。干农活呗。”我不急思索的回答。 刘大娘转过身对刘丽华说:“下午你们去哪里溜达呀?”刘丽华说:“我们去看电影,电影票都买好了。”刘大哥和刘大嫂一言没发,吃完饭带着小孩走了。我和刘丽华也一边送他们,一边顺便走出门外,“妈,我们去看电影了。”刘丽华手里提着一个小皮包对母亲说。 “去吧。”大娘说完把门关上了。 我和刘丽华直接去了电影院,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回想着刚才的问话,我是否存在着问题和漏洞。电影开演时,我的耳旁就是一阵音乐声,屏幕上的画面我看了几眼,刘丽华也是心不在焉,她从皮兜里掏出来一副鞋垫递给了我:“刚绣完的,你试试吧,看合不合脚。”我接过鞋垫儿一看,什么也看不清,就脱掉鞋子,把鞋垫儿放进去,嗨,正好。我要掏出来,她拦住我说:“穿着吧,还往出掏啥。”她一会儿又是把糖塞到我嘴里,一会儿又是将肩膀向我身上靠一靠,我的周身像是通了电一样,周身发烫,浑身直冒汗。我不停地擦汗。 她看我擦汗,就又递给我一个小手帕:“给你,把那个旧的扔掉吧,那玩意哪有用那么长的时间的。” 我又接过了小手帕,也看不清上面的图案,直接就揣在衣袋里了。我内心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更加靠近她一些,肉呼呼的,热乎乎的肩膀和手臂,不愿意离开她,她还一会儿把头歪躺在我的肩头上,我的心跳得更加厉害,我当时想回过身来,抱她一下,可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我干脆闭上眼睛,体会她那带有香味儿的体温,什么电影也看不下去了。 当电影院的灯光亮起,我们也随着人群走出电影院,我一看手表,三点多钟了,我这才从梦中醒来。刘丽华看看我说:“你回部队吗?要不咱俩去后山玩一会儿?”我巴不得有此机会,马上就答应了。她领着我去了县城后面的小山上,我们爬了一会儿山,累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她满脸通红,像熟透了的红苹果,她问我说:“你看这电影好吗?”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这电影是什么内容,我害怕她笑话我,就灵机一动反问道:“你说呢?”“我根本就没看进去,哈哈哈······” 她笑的是那么开心,那么直率,我红着脸说:“我也没看进去,哈哈。”我笑的是那么没有底气。 “你要是考上大学,不能忘了我吧?”她开始问正题儿了。“哪能呢,我对天发誓。”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接着我又反问一句:“如果我要是考不上大学的话,你还和我好吗?”“那可说不上,那得我妈说了算。”她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要是考不上的话嘛,嘶,你能安排在我们城里工作吗?那样的话,咱俩还能成。” 我看看西下的太阳:“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要不,连长该批评我了。”说完我站起身来,一股凉风吹在我的后背,我打了一个冷战。 “我给你们战士带去的水果他们都吃了吗?”她还想着水果便问。“早吃光了。”我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小心地往山下走,我下了山,离开她,我一溜烟地跑向车站。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排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回到连队以后,连长把我找到连部,对我说:“今天正好你回来了,有个重要消息要对你说,今年咱们团部有一批病号处理,回去后,部队有照顾,给病号一百二十元补助费,还可以提前复员,你考虑一下,咱们连队就你住院时间长,我考虑就你合适。” 我当时一听,有点儿蒙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问连长:“我一时不知是好是坏,您给我拿个主意吧。”连长停了一会儿对我说:“你在部队再呆一年,也是那么一回事儿,还不如早些回去考你的大学,要我说就这么定了,你要是同意,从今天起,你就可以随便了。在不用住什么医院了,另外,你如果有门路,可以回去找一找,因为你的户口现在是城市户口,如果有接收单位的话,直接就落到城里,吃上供应粮,省得你还考什大学,那有多好啊。” 我想了一会儿,也是这么个理儿,我就同意了。回到了班里,有两个新兵问我:“老李,你去连部有啥事啊?”“复员。”我脱口说出这两个字。班里战士听我说复员,就都围拢过来,“你还没到期限呀。”新兵吴强问我说。“处理病号,给病号补助费,一百二十元。”“那也行啊,还有吗?我也报名。”“好像是没有了,就我一个。”我看着黄玉伟说。他一听就一个指标,泄气地走开了,因为他回去直接就分配工作,所以他着急。 战士们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就都各忙各的事情了。我把东西开始准备了,也像老兵复员一样,东一巴西一把,由于我和老百姓比较熟悉,就弄了不少木板,也弄了一个集装箱,装了满满一下子,连队还发给我一件棉军大衣,上面带有血迹,我没要,给了其他战士,据说:那上面带有血迹的大衣是对越自卫反击战中,那些战斗英雄们穿过的。 我们排正好来了一位排长,他就是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的战斗英雄,他老家是云南的,姓宋,叫宋世辉,他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没有牺牲,从战场上回来后,就被送到沈阳军区部队院校学习一年,毕业后,就分到我们连当排长,可惜,我就要复员了,在临走时,我也要听一听,排长给我们讲一讲他在战场上的故事。 排长的语音我们有一些听不懂,他说话就非常的慢,他笨拙地说着普通话,一字一句地讲开了他在战场上的那些事。 排长说他刚一入伍,就赶上了对越自卫反击战,他随部队出发上了战场,刚一上战场时,就见到身边的战友倒下了,不知从哪飞来的子弹打倒的,我们大部队行进,总有战友莫名其妙地倒下去,后来发现他们时,一个山洞里就有一个人,武器精良,弹药充足,他们是化整为零的战术,打我们大部队,所以我们很难发现他们,他们打一枪就不打了,等你找到他时,他们有的自杀,有的逃跑。可是我们伤亡惨重。 据排长讲述,当时的战场,到处是地雷,人人有武器,他们在行进中要十分加小心的就是地雷,为了扫除地雷,咱们军队收集大量黄牛,在黄牛的尾巴上,绑上鞭炮,然后点燃,黄牛在部队的前方猛跑,部队紧跟在黄牛后面,炸死炸伤的都是黄牛,战士们减少了大量的伤亡。后来,都指望老黄牛也不行了,我们就用火箭炮,把整个战场炸个遍,没有一寸好土地,这样一炸,地雷就被炸了出来,那样,我们的代价可就大了,简直是用钱铺成的前进道路。 在战场上,有不少女敌兵,她们会使用各种武器,排长说:他在他们排长身后跑进一个山洞口时,还看见一些女兵在向他们射击,等他们冲到女兵跟前儿时,大量女兵都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那些新兵不敢抬头看,也不敢上前,就在新兵为难的时候,排长在后面跑了过来,当新兵向排长说明情况后,排长一拍大腿:“坏了,快追!”等再开始回头追时,那些女兵早就逃跑了。剩下一个,被排长上去一刺刀就给她结果了。 晚上,我们睡在野外,一天,发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见她满头白发,走路蹒跚,以为她是饿的,就可怜她,给她食物吃,还收留她,可是到了半夜,她突然坐起,两只手端着机枪,大喊一声:“嗨!”战士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就都坐了起来,这一坐起来可不好了,就听机枪声一阵“突突”我们战士被打死打伤了不少,等战士们回过神来,老太太自杀了。 第二天才知道,在战场上,无论男女老幼,上至六十岁,下至六岁,都会使用武器,真是全民皆兵啊。自那以后,我们就不去照顾那些老弱病残的了,他们太可恨了。吃着我们大米,那些大米袋子上都印着“中国”二字。可他们还打我们。 打仗时,也有一些窍门儿,你们没有听说吧,在战场上,新兵怕炮,老兵怕号。当炮声一响,老兵不慌不忙地用耳朵听着炮弹声,然后就找炮弹坑,找到炮弹坑以后,他们就跳进去,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炮弹不会落在同一个坑里。 新兵就不行了,新兵一听到炮声,不知道炮弹会落在哪里,就乱跑一气,结果是总挨炸。因为新兵不会听炮弹声,炮弹飞过来是有声音的,那可是经验。老兵怕号是怎么一回事呢?那是因为老兵的力气不如新兵,拼起刺刀来,力气不佳,眼力上不去,再加上技术等各方面,都不如新兵,所以他们怕号,军号一响,特别是冲锋号一响起,有一些老兵腿就发软,当然也不都是。 我们问排长:“排长啊,你在战场上,打死过多少敌人啊?”他笑了,排长一笑露出两颗门牙,还是分叉的牙,排长的皮肤很黑,单眼皮,嘴是向前厥着的,瘦瘦的个子,足有一米七三,他穿的军装有一点儿大,两个肩膀向下耷拉着,不过他一笑,很憨厚,我们都喜欢。他看了看大家,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在战场上一枪没有放,一个敌人也没打死,因为我找不到目标,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枪子儿。 刚入伍的新兵,还没有进行系统训练,就上了战场,你们说我能会开什么枪,就是跟着队伍瞎跑,和我一起上战场的老乡,就不幸运,他被流弹打死在了战场上,我当时都红眼了,就是找不到敌人在什么地方。 当时我们是有纪律的,没有见到敌人,是不准随便开枪的,我一直跟在排长身后跑,跑到八十公里处,我们就被招回来了, 回来后,我们被送到沈阳军区部队院校学习,训练,结束后,来到你们连队的。我望着排长的身影,心里想:排长的命真好,他入伍一年就能提干,还在战场上走过跑过,虽然没有开过枪,可是,战斗英雄称号的光环却戴在了头上,回过头来一想,他也不容易,那是用命换来的荣誉,你看他在训练场上,还不会使用火箭筒呢,拿枪的姿势也不如我们,卧倒,打枪,投弹,队列和匍匐前进等,都不如我们,可他是我们的排长,将来的连长,营长,团长······ 看看我自己,当一回兵,还要为了一百二十元钱的病号补助费,被当做病号处理复员,嗨,什么也不说了,还得回野战医院去,曹海山老先生给我在师范学院借的书,还在我这里,我得还回去,想到这儿,我就登上火车去了野战医院。 当我一回到医院,主治医生就找到我说:“你可回来了,你的病情怎么样了,有什么感觉呀?”我想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有一点吐酸水。” “那好吧,准备一下,等一会儿化验一下你的胃酸。”主治医生说完就走出了病房。我跟着护士来到了治疗室,只见一名护士手里拿着一根细胶皮管子,来到我跟前:“坐下,你是想从你嘴里插进去,还是从你鼻子里插进去?你自己选择吧。” 我惊奇地说:“什么?还要插管子?好受吗?” “好受就都插了,不插管子,怎么能取出胃酸来。”护士没好气儿地说。我一想,插就插吧,看看胃酸是否正常也好,等回到家以后就得自己花钱了。我说:“从鼻子插吧。” 当胶皮管子插进鼻子里时,我的眼泪就哗的一下出来了,胶皮管子又进入食道里,想吐还吐不出来,别说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了。护士从我的胃里抽出一针管子胃酸来,经过化验:正常。我后悔,正常,还插一下子,多冤枉啊,最后我去找主治医生,说我要复员了,明天就出院了,是否能给我再多开一点药,他答应了,我去了师范学院,把我借的书还了回去,第二天告别了曹老先生,桌岩大夫,回到连队。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瞎跑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在我身穿绿军装的最后一年,战士们面临复员回家找工作,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是。我首先是回家相亲不成,又回到连队后,我去了一趟县城,去找刘姑娘,她是我在住院时认识的,和我处了一年多,当我一见到她就把我的事情对她讲了,她没什么表情,当时我见她身旁还站着一位当兵的,我就明白了,我也没有好意思问,她也没有对我介绍那个当兵的是和他什么关系。 在我临走时,她对我说道:“看看能不能把你的户口落在我们这个县城。你能不能在我们县城找到工作呀?”我回答说:“除非你出头,我去找谁呀?”她苦笑一下:“我也是白扯,那就你回去吧,该干啥干啥去吧。” 我二话没说,转身向车站走去。到了火车站,我直接买了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还是回老家想一想办法,当时我想到了老姨夫的姐夫的哥哥在省城,他是省公安厅的一位领导,老姨夫姐姐家有一位和我差不多一样大的女孩儿,也呆在家中,正好没有找对象,我何不试一试他家。如果成功了,我就直接安排在省城当一个公安干警也不错,我愈想就越高兴,我看到火车上的场景,哪里都在笑,看哪哪舒心,我好像就是一个公安干警一样了,美不胜收,忘乎所以了。 到了家以后,我父母都感到非常吃惊:“咋又回来了,把什么东西落在家里了吗?你这是又回来取了?”我笑父母的疑问:“哪有什么东西呀,我是回来找工作的,我被当做病号处理复员了,还给我病号费呢。”“那能给多少钱。”母亲不太明白地问。“一百二十元哪。”我对母亲鲜卑地说道。 “当一回兵就给一百二十元钱,还不如在家里呢。”父亲也说。弟弟们你一言他一语地也在一旁说风凉话:“穿两年军装呢。”“出去溜达了呢。”“还学会英语了呢。”这是老妹妹说的一句公道话。 “行了,你这次回来有啥打算哪?”父亲还是说上了正题儿。我把我的意思向家人说了,他们也都表示同意,我说:“如果她家要是同意的话,她大伯能不管自己的侄女吗,只要是她大伯一句话,安排我一个复员兵有啥了不起。”我满怀希望地说。母亲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能行,就去了老姨夫家,求老姨夫出头做媒人。 老姨夫还真同意这种想法,他说:“真行,她大爷是省公安厅的领导,就是和下边哪个市县说一句都好使,安排你一个复员兵那还不容易。”老姨夫也是抱着一个蛮有把握的态度去了他姐夫家。 老姨夫的姐夫是很同意这门亲事,可是老姨夫的姐姐坚决不同意,那女孩也是非常同意,因为她是我下两班同学,她的名字叫小芬儿,比我小两岁,他见舅舅来提亲,特别高兴,忙前忙后地给舅舅倒水点烟,可是一听母亲不同意就不高兴地问道:“差啥呀?你咋就不同意呢?”“差啥?他家哥们那么多,他又是老大,身下三个弟弟成家,哪一个不得几千块钱,他家有啥呀?都快穷掉底儿了,你要是嫁给他家,不得穷一辈子才怪呢。你再看他那体格,能干庄稼活吗?念几天书,功不成,命不就,有啥可稀罕的,你趁早断了这门儿心思吧,比他强的有的是。” 芬儿的心不死,她撅着嘴问舅舅:“老舅,你说咋整啊?”“你妈不同意我也没招啊。”老姨夫叹了口气就从芬儿家出来了,老姨父来到我家里把情况一说,差一点没把我气死,老妹妹也气极地说道:“大哥,你就不能干出个样子让他们看看,真是狗眼看人低。”我看了一眼老姨夫:“你说啥呢,老妹。” 老妹妹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儿,出屋去了。老姨夫无奈地说:“我姐姐家,就是我姐姐当家,我姐夫白扯,我姐姐又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我干脆说不上话去。”母亲劝老姨夫说:“不怨恨人家,谁让咱家困难呢。他老姨夫,你也不要上火,你为你大外甥也没少出力,他当兵前,你不还和他去过双录吗?把你累了够呛。”老姨夫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那算啥,去了,不也是白去,啥也没成。”老姨夫呆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晚上,老姨来到我们家,她听老姨夫说了事情的经过,就气愤地说:“我那大姑姐,眼球向上看,哼,看她家姑娘能找啥样的,我就不信,马粪就没有发烧的那一天。”我听了老姨的话就憋不住笑了:“老姨,等马粪发烧了,啥也都晚了,不赶趟了,哈哈。” 老姨用眼睛白楞我一下:“都到了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说俏皮嗑,没心没肺的东西,和你爸一个样。”三弟在一边儿接过话茬说道:“这就对啦,有其父就有其子嘛。”老姨没有理会三弟的话,对母亲说:“要不,明天让他老姨夫去一趟街里,看看他叔伯哥哥家有一个姑娘还没找婆家,他叔伯哥哥在县里乳粉厂当主任,如果他家同意的话,不也能安排吗。”母亲一听忙问:“那姑娘多大了?” “二十三了。比友子大三岁,不算大呀。”老姨生怕母亲不同意地说。母亲一听大三岁,也就勉强不说什么了。我在母亲心里,就好像是什么高贵子弟一样,可是又没有办法挑三拣四,只是无奈地:“嗨,那就麻烦他老姨夫了。” 第二天老姨夫骑上自行车去了城里,到了晚上才回来,答案是:人家怕不知根底儿,说姑娘自己处了一个对象,人家是委婉地拒绝了。最后还是父亲开口说话了:“拉倒吧,明天我和你去绥化,去你表叔家里,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表叔在铁路上班,他家就在火车站附近住,我和父亲没费什么事儿,就找到了表叔家里,表叔叫马克明,他家有三口人,表婶在砖厂上班,有一个小子在上学,好长时间没有去过他家里了,表叔见到我们很高兴,又是炒菜,又是买酒,买烟,弄得我和父亲很是过意不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父亲把来意说给表叔听,表叔一口答应下来:“不就这一点小事儿吗?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了,八一家具厂的女职工多的是,喝完酒我就去给你问问。” 父亲一听表叔的话,高兴得多喝了一杯酒,我怕父亲喝多了,急忙拦着父亲说:“你慢一点喝呀,喝急了,会醉的。” “没事儿,今儿个我高兴,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哈哈。”他老人家倒不拿自己当外人儿。表叔是一个急性子,他三下五除二,喝完酒,下地就去了他们邻居家里,打听有没有相当的姑娘可以嫁人,晚上大约九点多钟,表叔从邻居家里回来了,进门就说:“妥了,还真有一个,是厂长的姑娘,这个事要是能成的话,你小子就不用愁住房和工作了,不过就是她刚结过婚,又离婚了,没有小孩儿。” 父亲一听结过婚,就皱了一下眉头说:“多大岁数啊?”“今年二十四岁,没事儿,没有大五岁,就不算老母,人家不是说‘女大五赛老母吗’?他比你小子才大四岁,是不是行啊?”表叔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我不置可否,望着父亲,父亲说:“那先让两个孩子看看吧,他俩人同意的话我没有意见。” 夜里我和父亲翻来覆去睡不着,父亲看我睡不着,他就问我说:“你妈要是知道女方比你大四岁,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那同意啥,还结过婚,二手货,过水面条,谁稀罕。”我小声地对父亲说。父亲一听我的话,明知道这是不同意呀,他就小声地对我说道:“你明天假装去看看,心里知道嘴上不说,不能凉了你表叔的一片心。” “知道了,睡觉吧。”我闭上了眼睛,父亲借着酒劲儿不一会儿,父亲就鼾声大作。 “呜”火车的笛声把我们从黑夜里拉了出来,起床后我说:“农村有公鸡打鸣,城里有火车的笛声,都能把人们唤醒,这就是大自然的奥妙所在。”表叔说:“嗨,哪赶你们农村呀,这里每天都是轰隆隆的,不习惯的就呆不了。” 我们吃完早饭,我就随着表叔去了厂长家,厂长家是三间砖瓦结构住房,院子很宽敞,有一条狼狗拴在院子的东北角,见我们进院“旺旺”两声就又趴在了原处,屋里出来一个妇女,大约五十上下岁,把我们让到屋里坐下后,从里屋走出来一位姑娘,头发是烫的,卷毛头发披在双肩上,脸上擦的胭脂很白,看不出她原来的皮肤是什么颜色,她用眼睛扫视了我一下,就坐在炕沿边儿上,那妇女说:“会吸烟吗?”“不会。”我说。 “你们俩唠吧,我们去西屋坐会儿。”妇女对表叔说。 他们走后,那姑娘开口说话了:“你要是同意的话,可不能在结婚以后埋怨我,说我结过婚,再有就是结婚以后,我当家,这两条你要是同意,咱俩就定下来。”我一听,这姑娘可不是个一般人物,这叫谈对象吗?这简直就是给我下命令,我胆战心惊地说:“看看吧。” 我们谁也不说话了,就是干坐着,大约半小时过后,表叔走了进来:“怎么样?”我马上站起身来:“走吧,表叔,回去说。”就这样,我们速战速决,回来后,我把姑娘的话一学说,父亲当场就表态说:“那不行,拉倒吧,表弟谢谢你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表叔没办法挽留,我们父子俩乘上了回家的火车。 正文 第九十章 别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金秋十月,到处是一片丰收的景象。回到家里,我就帮着家里忙秋收,闲暇时间里,四弟哀求我教他匍匐拳术,也就是擒拿拳,我把套路教给了他,他很爱活动,身体也比我们好,个子也比我们高,有时还要和我对打几下。我一边帮助家里割玉米,一边教四弟拳法,时间过得也很快,一晃一周时间过去了,我一看时间快到十一月份了,我得马上回部队了。因为我们病号处理要举行一次欢送仪式,我们这些病号也算正式复员,我们病号服员是在十一月二十五日,所以我还有充足时间回部队,回到了部队,连长问我:“李占有,你这次回家,事情办的怎么样啊?”我两只手一摊:“白忙乎。” “那你就准备回去考大学吧,别瞎折腾了。”连长好心相劝道。我也长叹一声:“唉,就得考大学了。” 一切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我这才想起,应该去一趟郑家堡,看看宋国江,我的启蒙老师,应该向他告个别。想到这儿,我信马由缰地就去了他家,当我到他家里时,就剩下大娘一人在家,那些姑娘都去了地里捡庄家去了,宋大爷今天还是白天班儿,我和宋大娘闲唠了一会儿,告诉她我要复员了,宋大娘很惊讶,她对我说:“那一号走啊?”“本月二十五号上午十点。”我回答道。 “宋国江这周末能回来,他今年上高二学习可忙了,你这一走,他少了一个伴儿。”老太太有些伤感,我看也没什么好唠的了,就告别宋大娘,去了于老乡家,走在去于老乡家的路上,我犯起了疑虑,等我复员走了,谁还来帮助他呢?在我下一批新兵里,也没有黑龙江的兵啊,我还没有找到接班人呢,完不成孙老兵交给我的任务,我真是感到惭愧,回到连队以后,发动其他连老乡,完成任务,找到新兵来接班儿。 脚步随着思绪走进了于老乡的家门,“呀,咋这么稀客呀,都多长时间不来了?这医院一住就是一年,咋的,这是出院了咋的?”于嫂出门迎接,于哥此时也在屋里忙着活计。见我来了,停下手中的活,他在挑黄豆,是于嫂子刚从田里捡回来的,我看他能干活了就高兴地说:“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于哥也能干活了,哈哈。”于老乡不好意思地说:“哪有老呆着的时候啊,多少也得干一点儿,人家捡回来了,你不把它弄干净了,咋吃呀?让老弟见笑了。” “今天来是告诉你一件事儿,我马上就要复员了。”“也没到老兵复员的时候呀,怎么个复员法?”于老乡问我道。“是病号处理。”我随口说出原由。“啊,那和我一样,你们给多少病号补住啊?”“一百二十元没零。”“都一样,一点儿没差。”于老乡一边说一边告诉于嫂去做饭,“快去,整点菜,我们哥俩喝点儿。” 于嫂很快就弄好了几样菜,酒桌上,于老乡告诉我说:“老弟呀,不瞒你说,今年过年准备请你来吃猪肉,不巧,你还吃不上了。”说完他就一口喝干了这杯酒。于嫂接着说道:“可不是,小肥猪都有一百多斤了,要不是你的帮助,我们家哪能有这心思养猪,多亏你呀。”于嫂说完眼里充满感激的泪花,我看着两口子和小孩儿的脸上都有了幸福的笑容,我的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慰。 我们哥俩你一杯我一杯,一斤老白干儿,不一会儿,就见了瓶子底儿,多长时间了,我没有这么痛快的喝过酒了,于老乡一看我还要喝酒,就叫于嫂去又买了一斤,我们俩边说边喝,不知不觉中,第二瓶酒也喝了个精光;那一天是我喝酒喝得最多的一次,我们俩,你抱着我一会儿,我搂着你一会儿,他抹了一会儿眼泪,我擦了一会儿眼睛,他送一会儿我,我又送一会儿他,我们两个人来来回回折腾了小半天,最后还是他送我到了连队他才踉踉跄跄地回家了。我回到了连队,一睡就是一下午加上一夜都没起来, 第二天,我的头有一些昏昏沉沉,新兵把病号饭端到我面前,我毫无胃口,我求他们替我吃了,两个小新兵乐坏了,狼吞虎咽,把我的手擀面一扫而光了。早饭过后,战士们都一如既往地训练去了,剩下我一人,我从皮箱里掏出刘爱华送给我的鞋垫儿,那一天在电影院里,漆黑一片,我没有来得及看上面的图案,今天,我拿出来细细地观看着,上面的“我爱你”三个字,是那么的苍白,那一针一线里每一处都藏着欺骗和玩儿弄,我想把它扔掉,可是又一想,还是留下它吧,也还做个回忆,毕竟她对我的学习还有一种肯定,我后悔当初没有问她身边的那个当兵的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 快到中午了,苏二力子来到连队找我,他见我躺在床上起不来,就问道:“咋的?李哥,不舒服呀?”“没有,昨天在老乡家喝了几口,喝高了,还没过酒劲儿。”“走吧,快下地,穿上鞋,我妈在家做菜呢,找你吃饭。”苏二力子不容分说,就一手把我拉下地,“你妈做菜,你却让我吃饭,是何道理?”我逗他说道。“快走吧,快走吧,我说不过你。” 我没有办法,和苏二力子又喝上了,他一边劝我喝酒一边又一再说:“你教会我怎样拉二胡,你就是我的老师,老师要复员回家了,怎能不请老师喝酒呀?来来来,喝。”我皱着眉头,一见酒就有一点想要吐的感觉,苏大娘在一旁说:“少喝一点儿,透透就好受了。”我捏着鼻子喝了一点儿,喝着喝着,我们来了酒兴,他唱歌,我拉二胡,一扫昨天的酒困乏。 周末来到了,宋国江来到连队找我了,这可是头一次,他从来不来部队的,今天他一反常态,来到连队就打听他的李哥,一名战士把他领到我们班里,进屋就是一句话:“请你喝复员酒,请你喝复员酒。”我不敢怠慢,悄悄地跟着他就去了。 一连几天,大郑家学校的崔主任,张校长,蒋老师,一个个的邀请。还有老乡们,得知我就要复员了,都纷纷来连队看我,我也是在炊事班要一些菜来,简单地和他们喝点小酒,整天的酒气熏天,老乡逗我问道:“老李,你的红颜知己呢?她不和你一起回老家呀?”我说:“人家是一朵鲜花儿,怎能插在咱这牛粪上?人家是凤凰,咱是一棵歪脖子树,不配呀。”“那她还总来连队找你,逗人玩呀?”老乡有一点喝高了,语调里充满了愤怒。 就在老乡替我发泄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人:“你们喝酒哪?你们说些啥呀?”我们抬头一看,傻了,她来了,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我。“你,你咋来了?”我惊讶地问道。老乡们一看,都知趣儿地走了。她满脸通红地对我说“你走后,我哥就帮我给你找接收单位,最后,县里大修厂招工,但是必须是有当地配偶的,才给落户。我妈说让你在部队开一个结婚证就行。” “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为啥呀?”她瞪大眼睛问。“那天你让我该干啥干啥去,我以为完了呢。”“嗨,我那天让你该干啥干啥去,你不干啥去,你干啥呀?你不忙吗?”“那个当兵的是谁呀?”“你管他是谁干嘛,我要回去了,火车马上就来了,你看着办吧。”说完她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她走后,我急忙去找连长,连长说:“这个事情必须你亲自去办,我办不了。”我不假思索地去了团里,这种事儿必须是团政治处管这种事儿,我找到政治处一问,结果是不行,因为我不是干部,也不够结婚年龄,就是连长来也办不了,连长早就知道此事他办不了,只不过是罗锅背大肚,支我玩儿。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去了县城,把结果告诉了她,最后她说:“你回去在你们那里能找到接收我的地方也行。”我又一次抱着极大的希望离开了她。十月二十四日那一天,连队会餐,欢送我复员回家,酒桌上,连长把一个精致的保温杯拿了出来:“这是我们连部的一点意思,请你收下,你虽然住院时间长,可你也给连队立下了不少功劳,要不是你那天拒绝我教唱歌,我们全连战士就没命了,我代表全连指战员谢谢你,来,喝。”听到连长的话,我潸然泪下:“别这么说连长,我在有病时,您不也命令炊事班给我做手擀面荷包蛋吗?我也谢谢你,谢谢全连的战友们,对我的工作给予大力支持。”指导员,副指导员,副连长,排长,班长,老兵们,一个个的祝福话,分别留言······ 第二天,我踏上列车,送我们的领导是三营的一排长,我眼望车窗外,巡视着她的影子,随着列车的一声长鸣,车轮徐徐转动,别了,我寻梦的地方。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蜜月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又过了一天,我们两个人就要离开了我们家,又要去学校了,上班去了。过上了新婚蜜月的生活,妻子还是不依不饶的缠着我给他讲述刘丽华的故事,她几次追问我道:“你没有和她那个吗?”我故意听不懂她的话:“那个呀?”“就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那点儿是呗,你竟装糊涂。”“没有啊,我敢对天发誓。”她不言语了。 火爆的新婚之夜过后,有人认为我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小老爷们儿了,其实,不是,我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纯小伙。家里人都已吃过早饭了,我们俩才从睡梦中醒来,母亲早把洗脸水准备好了,我们俩洗过脸吃了一口早饭,弟弟们和妹妹知道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后,都感到惊讶,妹妹来到陆雅青跟前:“辛苦嫂子了,嘿嘿,你这洞房花烛夜没吓着你吧?你啥事儿也没干成吧?嘿嘿。”陆雅青知道小姑子是在和她说笑话,就撵她道:“去一边儿啦去,都是你方的(自己的不幸埋怨与别人有关)。姑嫂两人嬉戏打闹不说,母亲把我叫了过去:“这是昨天接的礼钱,这是礼账本,给你看看吧,一共接了不到三百元钱,正好够吃喝的钱。” 我接过来账本儿翻看着前来随礼人的名单,大部分都是两元钱的礼,结果是来一家子人做客,两元钱吃一大家子人,比下饭店都便宜,花好几百元准备酒席,就收回来这么一点儿礼钱,母亲脸上布满愁云,原因是还要还债呀,村里供销社欠下的钱得由我去还的,母亲把接来的礼钱都交到了我的手上:“给你吧,一切都由你来处理吧,我的头有一点疼。”母亲自从被那个送亲大表哥给气了一下子后,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了,眼看着就比从前软弱得多,吃东西也少了,脸色也比以前苍白了许多。我看在眼里,心如刀绞,暗暗地骂她那个混蛋的表哥,他不得好死,但愿他生孩子没肚脐眼儿。 雨后的乡村,到处散发着泥土的味道,我衣袋里揣着几个大钱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眼睛不敢离开那泥土路,稍有不慎,就一脚踩在还冒着气儿的泥坑里。太阳在头顶上火辣辣地烤着,滚烫的阳光晒在身上总觉得发闷,可能是都因为我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吧,看什么都不顺眼。 到了供销社,主任问我说:“新婚快乐呀,有钱啦?”“快乐,有钱了,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哪。”在供销社还完钱之后,我盘算着,剩下的这点儿钱该还给谁呢?大姑家?还是二姑家?当我回到家中以后,把账目告诉了父亲母亲,最后还是父亲对我说:“你大姑的钱和你二姑的钱先往后放一放,等你啥时候有钱再还他们也不要紧,你留着这点儿钱,好三天回门用,手里不能一分钱没有啊。”我拿出兜里仅有的六十元钱拿出三十元钱递给母亲:“妈,您先拿着这三十元钱,家里也不能没有钱哪,我这三十元钱够用了。”母亲看了半天说道:“你够用吗?要不你就全拿去吧,家里好说,也没什么事儿了。” “不行,你得去卫生院看一看病吧,别挺着,一旦严重了就不好医治了。”这时陆雅青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有病就趁轻医治,身体可是本钱呐。”母亲苦笑一下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病也都是老病,看不看,我心里有数。” 三天过后,我们俩回门了,老爷子也不像从前那样对我了,她妹妹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小鸡儿炖蘑菇端到了饭桌上:“姑爷进门儿,小鸡儿没有魂儿。这话是谁说的?”她妹妹,我那小姨子问我说。:“我上哪里知道啊,也许这是民间的一种说法罢了,可不是某一个人所说的。”我看着冒着热气儿,正在散发着扑鼻香味儿的小鸡儿炖蘑菇,回答着小姨子的问话。 “你大表哥还说三道四的拉?真不是个玩意儿,我要是知道他会这样,我都不能让他去。”老丈人说话了。“差一点儿没干起来,外屋的人们早把钩杆铁齿准备好了,只等一声令下就开战了。”我故弄玄虚地吓唬老丈人道。“那可不能打仗啊,那得让人多笑话呀,不压事的人可不能让他们出门。”老丈人喝了一口酒说道。 “爹,你没看见那场面,可吓人了,都是那八竿子扒拉不着的什么大表哥给惹的事。”老小姨子在一旁开始说公道话了。 喝的迷迷噔噔的我,和陆雅青两个人住在了小里屋,她小声说:“咱们俩今晚上要老老实实睡觉,在我妈家可不能扯那个事儿,那会对我妈家不好的。”我不敢轻举妄动,反正也累了,借着酒劲儿,两眼一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们两个商量着是否串新门,她说:“回去吧,上班儿去吧,学生还等着哪。”我一想可也是,再者说了,去哪里呀?我家亲属都走到了,去到人家家里,人家还要给你拿钱走,你也得给人家买礼品,犯不上,她家也没啥亲属,这个新门就免了吧,老丈母娘说:“串新门要在过了年时,在正月里去串新门,哪有这不时不晌的串新门。”“就是过年时我们也不去串了”我加强了语气说道。 回到了学校,我把我的做饭用的工具都收拾到她二姐家里,我们俩暂住在她二姐家里,那个后勤主任早就搬走了,我们收拾停当之后,又开始了新的工作,自从请假这些天来,班级里的学生由外语组里的其他老师给代着课,回来后,我还听说那个被烟呛的男老师终于调走了,外语组里又来了一位新老师,他是一名男同志,是从临乡调来的,也是一个民办老师,还是一个单身汉,听说被陆雅青的好友,一个语文老师给相中了,现在正在恋爱中,才几天的工夫,事情的发展就这么快,变化就这么大。 一天早晨,全学校的老师都集中在会议室里开大会,校长在前面还没有讲完事儿,下面的一位老师说话了:“校长你说话不算话,你说给我们涨工资,到现在也没涨,你那还是嘴吗?”说话的那位老师是教数学的老教师,五十来岁,一脸的大胡子,高个子,他女儿就在我的班级里,校长说涨工资,都已经是很长时间以前的事儿了,别人都已经把他给忘在脑后了,就是不忘记,也是没有人敢提及此事,只有他当着众人的面儿,叫校长下不来台,我们鸦雀无声,直观事态变化,最后还是副校长把话茬接了过去:“校长说涨工资,那也得看教育局里的意见,咱们这里说了也不算,你们尽管放心,工资早晚要涨的,散会。” 会后,我看着校长灰溜溜地走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说话不算数,听着一点风声就是雨,到头来,兑不了现,他在老师们的心目中,威信就越来越低了。他更使人哭笑不得是,有一个老师要调走,还是一个女老师,他不放,一直拖着,不给签字,一天,那位女老师手提旅行兜去他家里,旅行兜里装着满满的瓶瓶罐罐,他以为是给他送的礼物,就眉飞色舞地对那位女老师说道:“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啥事儿?说吧。”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关于我的工作调转一事,请校长高抬贵手,给我签个字儿,那边的手续都办妥了,就等咱们这边儿了。”“好说,好说,拿来我签。”说完,便高高兴兴地给那位女老师签了字,等事情办妥了以后,那位女老师说道:“谢谢校长,我得把这些瓶子送到垃圾站去。”说完,那位女老师提起她的旅行兜就走出了门外,校长看了半天傻了眼,拖到最后也没捞到什么,还被那位女老师给忽悠了。 她二姐家的三个孩子,女孩儿读书还一般,最小的男孩儿就是不上学,每一天还得让我扛着去,就好像抓壮丁一样,哭天喊地的,手蹬脚刨的,每一次去学校都费我好大的劲儿,他二姐夫不同意我们去乡下学校,就是为了他家的孩子读书,好让我们帮忙看管。 我们俩的新婚蜜月眼看就要结束了,一天,当我们放学后,我们外语组的一位女老师来到我们的住处,她长得眉清目秀,年龄和我差不多,也是刚刚结婚不久,她原来谈过好多男朋友,最后是先有后嫁了,她在和我闲谈中,眼睛里总是流漏出一种邪恶的目光来,她话里有话地问我说:“李老师,一晃你们结婚都快到一个月了吧?”“快了,还差三天,就是一个月。”我回答她道。 “你在这一个月里都有什么感受啊?嘿嘿。”她问完我后还笑,我不知其中用意,就回答说:“没有啥感受啊,那能有啥感受。” “你不知道,陆雅青嘴大,嘴大的女人骨盆就大,嘿嘿,你就没有什么感觉?你累不累呀?”她问这话时,正好陆雅青回到屋里,我也没有回答她。“你咋这么闲着?真是稀客呀。”陆雅青和她打着招呼。“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你们的新婚蜜月过的怎样,嘿嘿。”说完她用眼睛漂了我一下,坐了一会儿以后,她见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走了。陆雅青说:“骚货,课讲得不怎样,就知道整天的谈论男女之间的事儿。”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泪水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几天来,课代表送作业到我办公室里,总是闷闷不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心里纳闷:这两个学生平时很是好学,在班里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性格也很好,品行端正,可是为什么突然郁闷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偷偷地在心里盘算着,我一定要找机会和他们谈一谈,问一个水落石出。 一天下午,正好是快要放学的时候,这两个课代表来我办公室取作业本儿,我细心地观察着他们的脸色变化,其中一名课代表也不抬头看我,径直朝摆放作业本的地方走去,另一个课代表也是同样举动,因为这两名课代表都是女同学,我又不好直接问她们,我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理由叫住了她们两个人:“刘村花,李晓君你们俩个先不要走,我有事问你们俩。”刚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她们俩个人在和我闹矛盾呢,可是我仔细一想,不能啊,我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们呀,她们和我闹矛盾没有道理呀。 刘村花和李晓君听我在叫她们,就停住了迈向门外的脚步,“能回来耽误你们俩几分钟吗?”我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他们俩个默默地走回来,来到我身旁,“把作业本放下吧,我有几句话一直想对你们俩说,这几天来,我发现你们俩情绪有一点儿不对头,是对我有意见,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就请你们俩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会对今后的学习有影响的。”刘村花和李晓君一听我这么一说,就都默默地流下泪来,我一看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怎么啦?你们这是怎么啦,怎么还掉起眼泪来?” “老师,你别瞒着我们啦,我们都已经知道啦,你要走了,不教我们啦,你好狠心啊。”说着,刘村花的眼泪流的更多了,一滴滴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流到了下颚,又从下颚流到了地上,掉在地上的眼泪溅起小小的泪花,马上就被红砖吸收了,他们俩的话语使我也一时无话可说,半晌,我才缓过神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是谁瞎胡说的?我什么时候要走的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在教你们吗,放心吧,我不走,走也得到下学期。” “那不是还要走吗?早走晚走还是走······”李晓君说话时语气低沉,声音几乎别人都难以听得到,她那长长的眼睫毛被泪水弄得闪着光亮,眼角处不断地向外流淌着晶莹的泪珠由于她低着头,泪水顺着她的鼻子往下流,当泪水流过她的鼻尖儿时,她就用手背擦拭了一下,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说:“走吧,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班级。”在去往班级的路上,我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走着,她们俩个人看我不说话,就主动对我说道:“老师,你不知道吧?我们全班同学都要去校长室,不让你走。” 当我们走进班级,全班同学都站起身来,看着还在流泪的两位课代表,有的同学都已经做好要放学的准备了,可是一见我走进教室,就又都拿出英语书来:“坐下吧,同学们,快要放学了,耽误大家一点儿时间了。”“不耽误!”同学们异口同声地高呼道。 “这些天来,由于我有一点儿个人的事情,耽误了大家的课程,请你们放心,会赶上的,我不说大家可能也都知道了,由于工作的关系,我不得不离开大家了,我要到临乡的中学去教英语了,因为那里比我们这里更需要英语老师,我去那里是培养一批英语老师,然后那些英语老师再下去教学生,你们知道吗?那里有多少学生在等待着英语老师吗?一千多学生啊!”我说到这里时,就听到班级里有哭泣的声音了,我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发现不少同学在用手擦眼睛,全班静的只是抽泣声,我打破这只是抽泣声的僵局:“同学们,你们不要太过于难过,我走了,还会有新来的英语老师教你们,他们会比我教的更好,你们放心吧,请你们把这一年多的师生情记在心底吧,我一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说这话时,我的眼泪就哗的一下也流了下来。 “老师,你就不要走了,好吗?我回去跟我爸说,不叫你走。”说这话的小男孩是镇长的儿子,他在班级里学习处在上游,但是不拔尖儿,他的话引起了不小反响:“对啊,告诉你爸爸,不要老师走。” “呤······呤······呤······”放学的铃声响了,八十多个同学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望着我的举动,我怕耽误远道的同学回家,就下令:“同学们,放学了,回家吧。有事明天咱们再聊,好吗?” “老师,你要是不走了,我们就回家。”“对,您要是不走,我们才回家,您要是走,我们就在这里不走。”······ 一声声的祈求,一声声的呼唤,我的心里好像乱了套一样,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在那么片刻时间里,一股埋怨的心里在我心头闪过:陆雅青啊陆雅青,你怎么有这么一位邻居乡长啊?就是他,拆散了我们相处一年多的师生情,如果没有他这么一位乡长,我们这些学生怎么能这么伤心啊?该死的邻居乡长。 想归想,做归做,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还是把学生们劝回去吧:“同学们,听老师一句话吧,我保证不走了,如果走,就让我们家的那一位走。”说到这儿时,我发现有一些同学不知道我所说的那一位指的是谁,我急忙加以补充道:“我家的那一位就是我媳妇,我的妻子,咱们学校的英语老师,陆雅青,这回知道了吧?要是她自己去那里,我就不用去了,我还留下来教你们,你们看好不好啊?”我的话终于把孩子们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快走吧,家里等你们回家吃晚饭呢,回去晚了,你们不害怕吗?”我趁机催促学生们赶快回家,可是学生们一听说我不走了,又都来了精神头:“咳!老师不走了!老师不走了!”一陈陈欢呼声,传出了窗外,传到了操场上,传出了校园。 “老师,您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都已经是初中二年级了,我们不怕路远,我们今天很高兴,老师,您不知道,这些天来,我们就知道您要走的消息了,是咱们班上曹老师的女儿告诉我们的,我们心里可郁闷了,课代表都不想当了,班长说:他号召咱们全班去校长室找校长去,非要你留下不可。”班里的快嘴刘一股脑地说了一大堆。我听了这些话以后,也深受感动,老师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孩子们的心地是那样的纯真,是那么的善良,是那么的无邪,我被他们感动着,我也竟忘记了下班。 “老师,您还不知道吧?我们都在私下里议论了,说您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您能不向我们要钱,就给我们免费补习英语,要是其他老师来了,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了,我妈都说:你们的英语老师好。” 远道的学生让我好说歹说才把他们劝说回家了,剩下几个近道的学生,还有几个本镇的学生,其中还有那个镇长家的男孩儿,我们一边扫地一边说笑着,我忘记了,我已经不是代理班主任了,可我没法先走啊,同学们一个个说起来没完到了的话,你怎么好意思不听啊,没有办法,一起回家吧。 在回家的路上,一些本镇的同学和我一起走着,他们往日都不和我同路,可是,今天他们伴随着我一路前往,在路上一个同学大声地对我说:“老师,我爸说你是一个好老师,你能让我们自己带蜡烛,在晚上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给我们补习英语,他说您是优秀教师,您是吗?”我看着那位同学,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比起那些优秀教师来,还相差得很远,只是给你们补习英语还不够优秀,一个优秀教师不仅仅是这一方面,它需要很多方面。”“还有哪些方面呢?”那个同学不解地问道。 “比如在教学成绩方面,教育学生方面,平时的同志相处方面,总之,好多好多,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耐心地向他们解释说。“我看老师就够。”那位同学自言自语地说道。眼看我就要到家了,那些和我同路的同学站在我身后目送我走进院子里,最后,有一位同学大声地对我说:“老师,您说话可要算数啊!”我回过头来向着他们摆了摆手:“放心吧。”等我走过墙角处,我回过身来,发现他们还站在那里,望着我的背影,久久的不愿离去,我又一次地向他们挥了几下手,他们这才恋恋不舍地,又好像不放心地走远了。 我拖着极其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家门,同时我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分歧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当我一走进屋里,她见我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就问我:“你今天干啥去了?咋回来这么晚呢?”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默默地走进屋里,她见我不说话,就又问了我一句:“你这是咋的啦?怎么不说话呢?” 正在这时,她二姐走进屋来:“你们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啦?来我们屋里吧,我们今天包饺子。”她说:“我还没做饭呢,正好去你家吃吧。”她二姐先走了出去,我坐在炕上半天没有说话,我看她一再追问就张口说了一句:“没心思吃饭哪。”她见我说出这句话来,必是有其原因,马上低声问我说:“你今天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吧,什么事儿?” “没有什么,就是今天学生见到我都哭了,他们听说我要走了,就都不高兴地围着我,不叫我走,我也答应他们了。” “什么?你答应学生了?你答应学生你不走了?你怎么能答应呢?”陆雅青越说越气氛,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也不相信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看我不和她说什么,就走到东屋她二姐家里,把我的话对她二姐学说了一遍。 她二姐夫对我的做法表示赞同,并且说道:“我看李占友做的也对,人家丰山乡中学要的是你陆雅青,因为你陆雅青出名,又没有要他李占友,他去与不去都无所谓。”“那可不行,人家给我们两个民*,如果不去的话,不就瞎了吗?再说了,我自己咋去呀?”陆雅青又是一通炮轰。我被她的话给难住了,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先吃饺子吧,那件事儿以后再说吧,反正还早着呢。”她二姐夫对我们两个人说道。她二姐夫不胜酒力,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吃着饺子,她二姐夫始终不同意我们去山北乡,他说:“你们这一走,我们家的那两个孩子就完了,也没有一个人儿给辅导了,我们俩又都不识字,是一个睁眼儿瞎,孩子回来做不做作业我们都不知道,做的对与不对我们也不知道,有你们俩在跟前儿还好一点儿。”“那没事儿,到了星期礼拜天儿,我们俩再回来给他们辅导还不一样吗?”陆雅青接过话茬说道。 吃过了晚饭,我们又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屋里,我们又接着刚才的话茬唠了起来:“你是不是以为他们在要我去而不是要你去,你就打退堂鼓了?”她在猜疑我。“多少也有一点儿,你看你教的学生,在全县高考中,你教的外语成绩都是名列前茅,万河的英语又是你开办起来的,你是他们的祖师奶奶了,这次山北乡中学要你也是看上你这一点的。”我把事实的真相一口气说完,她听后也无法反驳我:“你说的不假,可是,他们没有明说就要是要我自己呀,如多要是那样的话,我还不去呢。”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一个佩戴儿(不起主要作用),我总觉得矮人一等,要不,还是你自己去吧,我也不突西他们的什么供应粮户口了,我在这里刚刚干出一点样来,也是刚顺过架来,就把孩子们扔下不管了,有一点大马勺掏耳朵,下不去眼儿啊。”我找着自己不想去山北乡的理由。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救世主啊,你没有来的时候,人家就不学英语了吗?缺你一个人,地球就不能转动了吗?你把自己看得太高尚了,几个小孩子哭,就把你的心哭软了,你也太没有定力了,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婆婆妈妈的,真是没有意思,还不赶我这个女人家,怎么看怎么象一个小男人。”她的话里带着火药味儿,有一点儿瞧不起我的意思,还讽刺我是‘小男人’,没有眼光,鼠目寸光,我气的反问她道:“你说什么是大男人呢?大男人就不管孩子们的感情吗?大男人就只顾自己的利益,不考虑他人的感受吗?大男人,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大男人是指的什么样的一种人。” “行了,我不和你争论了,去与不去你自己考虑吧,如果你真的不去,咱俩的路也就走到头了,反正咱们也没有小孩儿,分手也没有后顾之忧。”说这话时,她是含着眼泪说的。我被她的这番话给吓住了,我辛辛苦苦的结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成一个家,为了我的结婚,母亲差一点儿没被她那个大表哥给气死,今天她要为了一个留与离的问题而向我提出分手,我的心里就好像十五个竹篮打水七上八下的。 那一晚上,我们躺在炕上,谁也没有碰谁。她在那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也是,在黑暗中,她用低低的语调对我说:“我嫁给你,是顶着多大的压力,你知道吗?我爹不同意我嫁给你,我姐姐也有一点儿不同意,他们都说你身体瘦小,干不了重活,我没有听他们的话,我跟定了你,可是你,你怎么就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呢?你不去山北乡,我自己怎么去?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女人家怎么生活呀?”她说话时好想在掉眼泪,通过她的鼻子呼吸我感觉出来的。 “我有一些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你大名鼎鼎的去那里,而我只是一个佩戴儿,我一个小男人有一点儿受不了。”我也低声地说道。说一句心里话,我还真有一点儿怕她和我提出离婚的字眼儿,哪有刚结婚这么长一点儿时间就离婚的?那得让人多笑话呀?特别是芬儿家,还有尤凤仙也会幸灾乐祸的。、 正经人家哪有这么办事儿的。我一看她还有一点希望,她没有和我来真格的,我的心里多少有一点儿底儿。她听我说了不愿意去的原因就是为了自尊,她又低声地对我说道:“咱俩是一家的,你还看那些干啥?什么高与低,不都是咱们自己的事儿吗?你就把咱们俩看作一个人,不就完了吗?人活着不要太自尊了,太过于自尊就是虚荣了,你当这么长时间的老师还不懂这个道理?虚荣心是要不得的。” 她说得不无道理,虚荣心是要不得的,可是,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自尊心,那该多可怕呀?总不能为了生活,什么样的事情都去做吧。人要有尊严的,想到这里我不仅又对她小声说道:“男人是有尊严的,靠女人吃饭,那是吃软饭的,不好听啊,你难道让我把脸塞到裤兜子里去嘛?人不能总是想着自己的风光,也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嘛。”她听了我的话以后,半晌没有言语,最后她说:“我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看咋办吧,我也没有主意了。” “行了,睡觉吧,明天再说吧,困了。”我说完就翻过身去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晨,我看她的眼睛红红的,她好像一夜都没有睡好觉,我是借着酒劲儿睡过去的,可是她心事重重的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着答案。在早上,她二姐看她一脸的憔悴,就对她说:“还在为那件事儿吵嘴呀?要是他不同意就算了吧,在哪里生活不是一辈子,何苦呢,刚一结婚就闹不和气,多不吉利。” “不是,二姐,你不知道,我们已经去过山北乡了,并且已经和那里的一二把手都谈好了,给我们的待遇也很丰厚,如果我们错过了这次机会,那是很遗憾的,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呀,我说二姐。”陆雅青托着疲惫的声音对她二姐说道。我在屋里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听着她们的交谈,在交谈中,陆雅青处处在为我们的将来着想着,她一句不离‘我们俩将来’。 “我们将来转不了正,在这里要干到什么时候啊,眼看人家涨工资,而我们只是苦干,什么好处也捞不到,干什么劲儿,我们两个将来有孩子了怎么养活呀?要房子没有,要地也没有,就靠我们这一点儿死工资,能生活的了吗?再者说了,你不知道啊二姐,他干的那么好,又是给学生免费补课,又是辛辛苦苦给学生背到卫生院治病,怎么啦?不还是照样不是劳模吗?不照样还是一个编外代课吗?有啥想头阿?在这里,我可干够够的了,别看这里的外语是我开起来的,没有什么了不起,到了那里我还是照样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蓝天。”她说这番话时,是带着一定情感的。 她的激动,真的感染了我,我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洗脸盆儿:“我想通了,咱们还是按原来计划行事吧。” 她一听我的话就激动地说:“你想通了?真的想通了?那你对学生说的话怎么办呢?你不是舍不得你的学生吗?”“算了吧,刚才我听了你的话之后,茅塞顿开,只看几个孩子,也不能耽误自己的前程啊,关于学生,我不再提及此事就是了,等放了暑假以后,管他们呢,他们一有了新的英语老师以后,就会慢慢的把我忘记的,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的,你放心大胆地干吧,等一放假,咱们俩就去山北乡中学。” 她见我真的想通了,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阳光。 正文 第九十四章 民办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考完期末试,就开始放暑假了,我们和学校进行了简单的交接以后,就彻底地离开了万河中学,我们马不停蹄地赶往山北乡中学,在去的那一天,我们推着一台自行车,驮着行李,我们无法骑自行车行走了,只能是推着自行车走路,一路上,我们边说话边推着自行车前行,她推累了,我就接过来推,两个行李在自行车的两边,一边一个,自行车的后架子上驮着做饭用的大闷罐和小闷罐,还有一个没油炉子,自行车的车把上还挂着洗脸用具,其他的几本英语书,就背在了我的身上。 十八里地的路程,在我们说说笑笑的工夫里,到了。我们把自行车停放在学校的大门口,然后我们就去了学校的办公室,正好校长在那里。 他一看见我们来了,就高兴地迎出门来,走在前头的是一把手张皓甫,走在后面的是二把手王惠誉,他们两个人早就来到了学校,研究英语班的筹办事宜。张皓甫校长对我们说:“走着来的?你看看,早说一声好去车接你们去呀。走吧,跟我走,住房问题都给你们找好了,就在学校附近,烧柴问题也为你们准备好了,你们就是辛苦一下,来学校自己用筐抬,还是用麻袋背,都行,吃菜问题也好说,你们可以来到学校的园子里随便摘,关于你们的口粮问题,我先和粮食所得一把手说好了,你们可以拿钱去购买,他们给你们开绿灯。” 张校长在前头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对我们说着。二把手王惠誉没有来,他留在学校安排学员。 当我们一走进房东的家门,房东家的两口子热情地迎出门外,女主人快言快语:“来啦?你看看,刚结婚的小两口,就来咱们这里上班,真能耐。快进屋,屋子早就给你们收拾好了,你们住西屋吧,东屋我们住。”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我们的行李搬进屋里,我走进屋里时发现这是一间半房子,结构是泥土的,屋里地面也是土的。南炕,北面什么也没有,屋里很宽敞,由于我们是两个人,显得冷冷清清的,屋子里的墙壁上是用书纸糊过的,天棚很高,外屋有锅台,现成的铁锅,还有木制的锅盖儿,无偿的给我们俩使用,我们很是感激。院子里有两头黑白花的奶牛,看样子很凶,当我们一走进院子时,瞪着两只大牛眼睛,还牛视眈眈地看着我呢。从住房往后院走几十米,就是学校了,这里坐落在学校的东南方。学校的一二把手都是住的公房,也是砖瓦结构的,就在我们的住房东侧不远处。 房东姓潘,叫潘德洪,他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人,由于营养缺乏,子女多,多年的积劳成疾,牙齿都掉没有了,人家劝他镶一口牙,他为了节省钱,一直是将就着。他家一共有六个孩子,五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最小的是一个男孩儿,大女儿和二女儿已经出嫁了,二女儿的丈夫,叫曲宏利,也是一个民办老师,原来是教日语的,当我们来之后,就和我们改学习英语了,他家的三女儿今年刚初中毕业,叫潘明明。他家为了让老三当民办老师,听说学校在找房子给我们,就主动找校长把房子给我们住,也算公平,要不,他家的三女儿是没有希望当上民办老师的。 小潘明明生得是眉清目秀,中等身材,看我们来了,便是身前身后的帮忙,很会来事儿。张校长把我安顿好就回学校去了,临走时告诉我们说:“今天下午就开始上课,你们吃完中午饭就可以去学校了,那里有学生迎接你们。” “好吧。”陆雅青回答道。我们送走了张校长后就忙着铺床,她用手摸一摸炕,是凉冰冰的:“还没烧火呢,烧上火就热乎了。”潘明明不离我们左右地说道。 潘德洪的妻子很会来事儿,白白的皮肤,不大不小的眼睛,眼仁很黑,白眼仁也很白,一口白牙,说起话来,嘴角上直冒白沫,梳着齐肩的短发,头发黑黑的,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没有一根白发,中午时,她做好了饭菜,急忙过来叫我们:“来吧,两位老师,快过来吧,要是不嫌弃我们家脏,就过来一起吃一口吧,也没啥好饭,就是烙几张白面油饼,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 说完就走进屋来,推着陆雅青去她家,我一看,我就不用推了,还是我自己去吧,走进她家一看,炕里还有一位老者,满头白发,八九十岁的样子:“那是我家孩子的爷爷,今年都八十三了,抗拉炕尿,得用人伺唤(持奉的意思)。”吃饭时,老人咳嗽了几声,我看见陆雅青皱了几下眉头,她吃了一张油饼就放下筷子说:“你们慢慢吃吧,我吃好了。” 我看她放下了碗筷儿,我也就不好再吃了,只是大半饱,就告别了房东家的餐桌:“你们这是装假呀,吃那么少,能吃饱吗?”房东大婶儿很是热情地问我们。 “吃饱了大婶儿,我们不会客气的。”我回答着房东大婶儿的话。我们吃过午饭也没有休息,在潘明明的陪同下,我们去了学校,在学校的班级里,已经有几名学生在那里等候我们了。其中有一位年纪和我相仿的男人,他抽着旱烟卷儿,坐在教室里喷云吐雾地正抽得起劲儿的时候,陆雅青走进了教室,看了他几眼,我以为陆雅青也要吸烟呢,没有想到她竟然阻止那位正在吸烟的男同志:“教室里不准吸烟,请你把烟掐灭了。”陆雅青的言辞很是严肃,不容别人争辩,那位男人很顺从地把烟掐灭了。 原来,那位吸烟的男人不是别人,他是本校的日语老师,教学成绩很好,每一年的考核成绩都是名列前茅,他是来看看我们有没有真本事的,坐在教室里吸烟,就是看看我们敢不敢管,如果我们不敢管他的话,他可能就去校长那里告我们的状,他是在妒忌我们,也是在对我们的一种排斥,他认为,是我们来了,把他们的日语梦给破灭了,如果没有我们来这里,他们会多做一会儿日语梦的。 通过这件事,我暗暗地佩服了她的勇敢。那位男老师默默地说了一句:“这不是没有上课吗,也不是课堂上。”陆雅青严肃地说道:“班级里就不允许吸烟,我也吸烟,但是我从不在班级里吸烟,咱们都是干这一行的,我相信你是知道的。”那位男老师笑了:“我姓韩,我叫韩啸天,现在在学校教日语的,听说你们来了,过来认识一下,不成想你们这么严厉,我就不打扰了。”说完他就走出了教室。当他走在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陆雅青。 韩啸天走了以后,有几位女同学窃窃私语起来:“韩老师还教过我呢,他上课时就喜欢吸烟。”“这一回他是遇到厉害的了,活该。谁叫他看不上我们这些学习不好的同学了。”“这一回我和他韩老师还是同学了呢,哈哈。”······ 议论声被我们俩听得一清二楚,她看了看我,我站在教室的前面一动也不动,脸色是严肃的,不一会儿,又有几名女生和几名男生走进教室,等他们刚刚坐下,一把手张校长也跟着走进了教室。今天下午他身穿一套蓝色的哔叽制服,看上去很是正统。 “大家坐好吧,这两位就是我们从万河高中花高薪聘请来的英语老师,请大家鼓掌欢迎!”教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从现在起,你们就是这里的代课教师了,你们要刻苦努力地学习,学出一个样子来,不能让你们的老师笑话,谁要是不听老师话,就地开除,我说了就算数,你们来到这里也不容易,都是找后门儿,托人弄呛的来到这里,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时间,你们能不能做到啊?”“能!”学生们异口同声地高喊道。 接下来张校长又转过脸来,对我们俩说道:“你们俩一定要严加管教,不要留情,过一个月,他们就是民办代课教师了,他们就得走上讲台了,刚刚走出学校大门的他们,就又走回来了,这一回来,可不是学生了,摇身一变,成了学生们的老师了。”说着,张校长又转过脸去面对学生:“你们很幸运,路就在你们脚下,学好学赖,就看你们的了。行了,我也不耽误你们了,我走了,下午四点钟放学,下课时间你们自己掌握。”说完,张校长就走出了教室。同学们望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脸上都出现了紧张严肃的表情。 “你先说几句吧。”陆雅青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我也没有思想准备,看她把我放到了前面,也就不客气了:“好吧,我就跟大家说几句。我们俩是在万河教高中的,被你们这里聘请过来,说是你们这里急缺英语老师,为了你们这里的需要,我们把那里的学生扔下了,来到这里,请大家严格要求自己就行,我就说这些吧。”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房东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讲完了几句话之后,就把场地让给了陆雅青:“还是你来讲吧,今天下午你先来上吧。”我说完,就退出了教室。 我在教室的外面,闲来无事地散着步,学校西侧就是一片松树林,我走近了松树林,就在松树林的边上,有一幢泥土建筑的老屋,我信步来到那幢老屋前,向里面看了看,只见一老翁坐在炕上,老翁见到我,也不说话,我走了进去张口问道:“老大爷,你好吗?家中有几口人啊?” “没有旁人,就我自己。”老人拖着南方口音对我说道。“老大爷,今年高寿啊?” “七十四岁了。”老人看着我,两腮由于没有牙齿向里塌陷着,高高的鼻子,在鼻梁上长满黑黑的老年斑,长长的眉毛,都是花白的,老人不是本地人,这很是引起我的好奇心,我又过去问了几句:“老家在哪里呀?” “上海。”老人回答时眼睛望向窗外。我更加好奇地又问了一句:“上海可是一个大城市啊,怎么来到这里的呀?”老人听我问起此话,就不再言语了。 我看老人不愿意对我说什么了,就自讨没趣儿地走出了老屋,老屋的窗户是用塑料布蒙起来的,在我关门时,窗户纸“呼哒”了一下,我回头看了一眼老屋,就在松树林里转悠了一会儿,松树林里光滑平坦,没有一颗小草,可能是被常来玩儿耍的孩子们给踩塌得长不出来了。 松林外面就是庄稼地了,北面是玉米地,西面是黄豆地,东侧是学校,南侧是乡政府所在地,松林的面积足有几千平方米,最粗的松树有碗口那么粗,都是红松,最细的松树也有胳膊那么粗,那股松树油渍的味道,清香得沁人肺腑,我望着还在向外冒着松树油渍的一颗颗红松,阳光透过树枝洒落在我的身上,脸上,我感到舒服极了。 大约过了一小时左右,我回到了学校,站在教室的窗前,听里面还在激情地讲着英语的重要性,讲着学习要求,她可能是看到了我的身影,就停下话语,走出教室问我说:“你讲一会儿吧,我太累了,你讲句型,第一课的单词我已经讲完了,学生的底数不一样,有个别的学生智商稍差一些,你就照顾一下他们吧。”我答应了她。我走进了教室对学生们说:“同学们,休息一下如何呀?”学生们大声地说道:“行啊,谢谢老师。” 我也猜到了学生们的心理,他们也想听一听男老师的水平,看一看男老师的风貌。在休息时,我看了一下全班的学生,一共是七个女生,九个男生,十六人一个班,年龄大都在十八九左右,稍大一点儿的有二十多岁,其中有一个男生长得很清秀,有一点儿像女生,白白的面容,大眼睛,中等身材,他很会来事儿,见到我就站起身来,向我打着呼:“老师,过来这边坐吧,我叫刘会来,原来就是咱们学校的职业技工班儿的学生,我是学电业的,我看电业不如老师好,就改行学英语了,请老师多多关照啊。”我仔细看了这个学生,他确实很会来事儿,真是名如其人‘刘会来’。 我走了过去,和他们探讨了一会儿英语的学习方法,我对他们讲了我学习英语的经过,他们将信将疑,我也没有过多地强调什么,就开始了我的第一节英语课:“上课吧,我今天给同学们讲的是英语句型,同学们在上一节课中学习了英语单词,大家都知道,单词是语言中最小的构词单位,如果没有单词,就谈不上语言当中的句型了,大家要把单词关过去,剩下的就好办了,实际上,英语并不难学,我自己学习英语的时候,启蒙老师是一个小男孩儿,后来就是靠我自己,我当兵两年多,都是自学英语了,初高中课本儿仅仅花费了我一年多的时间,好了,下面我就给大家讲解句型。” 我把英语中的简单句型写在了黑板上,带领大家读了几遍,读完以后,就让他们背下句型,默写句型,刘会来同学掌握的比其他同学快一些,有两个女生稍慢一些,其中就有潘明明,她学习英语时,总是精神溜号,在跟我朗读时,还张不开嘴,看口型总是对不上,我很是着急。 放学了,学生们各自回各自的家了,潘明明和我们一起回的家,回到家里之后,她的母亲首先问我们:“你看看,我家的傻丫头学的怎么样啊?”“很好的,就是张不开嘴。”我回答道。“张不开嘴能教学吗?”老太太一听就急忙说道。“你们两口子可要多费心了,我们家这个傻姑娘,在学校学习时就不好,这就得全靠你们啦,你看看,这两口子多好啊,有啥话都不瞒着,有啥说啥,多好啊,要是两势旁人,谁管你呀,你看看。”老太太说完就上炕擦起炕来,然后就命令潘明明:“快去,给你们老师抱柴火烧炕,你看看,这炕有多凉。” 房东老太太那总热情,叫我们无法承受,陆雅青在一旁不知所措,嘴里一直说道:“多不好意思呀,多不好意思呀。”“你看看,这两口子多谦虚呀,关上门就是一家人了,还和我们客气啥呀,就听我的。”老太太那个口头语很是特别,‘你看看’一不注意就从嘴边溜了出来,由于中午我没有太吃饱饭,就去外屋摆弄煤油炉子,头一天来,也没有什么粮食,就是一包挂面条,她还不太爱吃挂面条儿,没有办法,老太太一看我家没有带粮食,就马上说道:“你看看,又见外了不是?你家缺啥少啥,就别跟我客气,我给你们拿小米儿去,等着啊。”不一会儿功夫,老太太就把一小盆儿小米儿端了过来:“你看看,我家没有人爱吃小米饭,你家就将就吃吧。” 我一看,这也没有办法拒绝了,就过去接过来装小米的盆子,放在了炕上,陆雅青一看今天有小米饭吃了,就高兴地回答说:“谢谢大婶儿了,等我们去粮食所领回来小米就还你们。”“你看看,又见外了不是?你们两口子能吃多少啊,尽管放心,啥时候有啥时候还,我们不急,要是没有就拉倒,不用还了。”老太太的慷慨让我们很是受感动。她看我们两个都不好意思说话了,就马上说道:“你看看,我都给忘了,你们也该到做晚饭的时候了,我就不打搅你们了。”说完老太太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等老太太走出屋子以后,陆雅青对我说:“今天咱们自己焖饭吃,可是没有菜呀。”“我去学校园子里摘一些回来,你想吃啥,尽管说。”我说完就要往外走,房东老太太在门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声:“你看看,我家园子里啥都有,要吃茄子自己去摘吧,还有豆角儿,也不是啥好玩意儿,别不好意思。”我说:“大婶儿,您不知道,校长已经对我们说了,如果没有菜吃就去学校园子里随便去摘。” “学校园子里也没有啥好吃的东西,都是辣椒,土豆什么的。看园子的谷小傻能让你抠吗?”老太太插话说道。妻子马上插了一句:“能,校长跟他说过了,那你也要去学校园子里抠一些土豆回来,我爱吃土豆。”“得令。”我说完就走出屋子。 “你不拿工具怎么抠法?使什么拿回来呀?”陆雅青对我提醒道。“用我家的二尺钩子,我家还有筐,你看看,就在院子里自己相中哪个拿哪个。”老太太是一应俱全,全方位的支持。 我们真有一点像回到了家里一样,我有一点儿感恩戴德地说道:“放心吧,大婶儿,你家的女儿我们一定教好,晚上就过我们屋里来吧,我们给她吃小灶。” “你看看,我就说这两口子心眼儿好使,错不了,那可感谢你们了。”陆雅青去了外屋用闷罐焖小米饭去了,我去了学校的园子里抠回来一些土豆,看菜园子的谷小傻,看见我便问道:“你就是新来的老师吗?”“是的。”我回答说。 他帮我抠了一会儿,我谢了他,就回到了家中。吃饭的时候,房东老太太送过来一些青菜,还有一碗大酱:“没啥好东西,都是自家园子里产的东西,也不知你们爱不爱吃,你看看。”陆雅青一看有了蘸酱菜,就高兴的不得了,那顿晚饭她吃得很开心。 到了晚上,潘明明来到我们的家中,她身后跟来的是她的母亲:“你看看,刚吃完饭就得麻烦你们,真是不好意思。”陆雅青高兴地说道:“大婶儿,从今往后,您老人家也别客气了,您不说过了吗,关上门儿就是一家人了吗。” “你看看,我还把这事儿给忘了,对对,是一家人。”老太太站在炕沿边,看着她的女儿,嘴里也在不停地跟着学习发音,一个小时过后陆雅青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欲速则不达,太快了不行,要慢慢来。”“那是,那是,你看看,就是读书人有方法,有理论,还得读书啊。”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看我已经起床了,就急忙走进我家,看我们的马桶就放在屋地中央,还没来得及倒掉,她就端起来走出屋去,陆雅青感动的差一点儿哭出来,可是我差一点儿没羞愧死。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谣言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早晨在外屋做饭时,我闲来无事地问女房东:“大婶儿,学校西侧有一块松树地,松树地边儿上有一幢土房子,里面还住着一位老人,他说他是上海人,是真事儿吗?”女房东听我问起这个话题,马上就来了精神头儿:“是啊,他是上海人,他还是下乡知识青年呢,听说他在上海那里犯了什么错误,自己也曾经想回上海,可是,几次都没有回去,你看看,你还问起这个话题了,李老师刚来此地就知道这么多,你看看,老师就是厉害,不读书不行啊。”“那他怎么没有老伴儿啊?一辈子就他一个人吗?”我还想刨根问底儿道。 “听说那老头在解放前是一个国民党的大官儿,有老婆,老婆还是一个大家闺秀呢。”男房东在一旁插话说。“那老头姓什么呀?”我又问了一句。“姓什么,他也不说实话,户口上姓周,可实际上他姓将,这是有一次我和他闲谈时,它说走了嘴,被我听到的。”男房东又接着说道:“他在特殊时期时来到咱们这里,不和知识青年住在一起,自己要求看管林地,就在林子旁边儿盖起了那座房子,自己在里面住,那房子可有年头了。” “他靠什么生活呀?他的吃穿怎么解决的呀?”我充满好奇地又问道。“大队给他呗,他看林子很上心,每年大队给他一些口粮,各家各户收集一些破衣服,够他穿的了。”男房东说话时嘴里直冒风,因为他没有牙齿的缘故。女房东一边做饭一边插话道:“那老头可不是一般人物,听说他很有文化,是什么大学毕业的,你看看,我倒是忘了一件事儿,老死头子,你也没有想起来呀,人家李老师对那老头很是感兴趣,你咋不说呢?”“啥事儿呀大婶儿?”我急不可耐地追问了一句。 “嗨,还是说了吧,也没啥说不出口的,那还是前年夏天,林子里有几个小孩儿在玩耍,其中有一个小女孩儿,有一点傻,其他孩子都回家了,可是那个小女孩儿忘记回家了,那老死头子就来了坏心眼儿,他把那小女孩拉进屋子里要进行强奸,就在那时,有一个找牲口的人经过那里,给小女孩儿救了下来。”“没有判他行吗?”我气愤地问道。 “也抓到派出所里了,经过审问,他是属于强奸未遂,又是那么大年纪,就又给他放了出来。”男房东用他那干瘦如柴的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回答我说。我带着种种疑问,脑海里不断地出现那老头的身影: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还有那种心思,真是不可思议,长着长长的眉毛,行动蹒跚,就连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难以维持,还有心思向往女人。 吃过早饭,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们两个分工明确,她教单词,我教句型,她教课文,我又教课后习题。课本是三十二开的小课本,计划是在暑假期间讲完头两册书,让他们先学会初中一年级的课程,其余的就等开学以后,每周的休息日在进行补习。 整个乡里一共有十七个村,有五处分校,每个分校都有初中一二年级,又叫做帽中。我们现在的班里一共十六名学员,每一个分校派去两名,剩下的就在主校这里了。 我在上课时,发现学生们看我的目光有一些怪异,我心中犯疑,心想:他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在讲课时出现了错误?还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了?或是我的衣服穿的怪异了?我仔细检查我自己,发现这些都不是,我满腹狐疑地给他们上完一节课,下课以后,有一个大个的男老师,他原来是在下面分校教日语的老师,这次他来参加英语培训来了,那个姓韩的老师,和另外一名男老师被派到哈尔滨学习英语去了,是学校拿的钱,学校的意思,是信不过我们,怕我们给教错了,所以等他们回来后在进行对比,为此事,我们两个人很是恼火。 可是回过头来一想,算了吧,他愿意花那些冤枉钱,就任凭他们花去吧,去哈尔滨学习也好,回来以后就知道我们是否正确了,只有他们去,才能检验我们,到时候如果我们没有错,看你们怎么来看我们。 “老师,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我想向你探讨一下。”那个大个男生问我道。“什么事儿,尽管说,有问必答。” “那位女老师是你的老师吗?你是跟她学会的英语吗?”我一听这话就想笑,可是一想何必呢,说我是她的学生,就是她的学生吧,管它呢。有可能陆雅青向学员们说了一些什么,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是啊,是她的学生,怎么了?” “我说吧,他们都一直在猜疑说你是陆老师的学生,他们都不敢问你们,我今天仗着胆子问你们了,哈哈。”说完,他还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有一位女学员,她姓章,叫章灵玉,长得有几分姿色,高高的个头儿,细细的长鼻子,眉毛弯弯,单眼皮,可那单眼皮确实非常好看,瓜子儿脸,樱桃小嘴,嘴唇还总是描着红色,头上的发髻也不同于其他女孩儿,我都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梳成的,身上的衣服也很特别,细细的喇叭裤,卡要的上衣,一天一换,走路时还扭着屁股。 她听到那个大个的男老师说我们是师生恋,就用斜眼儿看着我,脸上流漏出鄙夷的神情,我也象假装没有发现一样。等陆雅青从家里来时,又开始下一节课了,我就回去了。房东老太太看我也回来了就上前搭话道:“你看看,两口人都是老师就是好,上课都是换班儿,这才叫志同道合呢,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这个词儿还是和我四姑娘在昨天晚上学会的呢。” 我看着女房东,想着刚才在学校那个大个男老师的话,这一次回来女房东又是对我说这样的话,还是昨天晚上跟她女儿学会的词儿,我脑海里一连串儿的疑问:“大婶儿,您老人家一定是听到什么了,家里就是咱们俩,也没外人儿,有啥话您老人家就直说吧。”我用真诚的语气恳求她说。 “你看看,我说老师的脑袋就是聪明,什么也瞒不住,要说吧,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明明回家来悄悄地对我们说道,你们是师生关系,是吗?”我一听这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要和他们辩论吗?需要澄清吗?我一时无法做出决定,我“啊,啊。”了两声就再也没有回答什么。女房东见我默许了,就更加感兴趣地问起我来:“你们两个是谁先追的谁呀?我想她一定比你大许多岁数吧?” “哪有啊?大婶儿,她才比我大两岁呀。”我顺口说了一句。“你看看,我说嘛,她比你也就是大一两岁,如果大的太多了,你也不会同意的,女大好啊,女大能知疼知热,她就是看面目有一些太严肃了,女人长一个恶面,学生肯定害怕,也不知我家的那个笨姑娘将来能怎么样。”女房东说这话时,心里有些不放心她的女儿,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愁容。 “大婶儿呀,您老人家不必担心,才刚刚开始,她的问题会一点儿一点儿的解决的,昨天和今天就不一样了。”我安慰女房东道。 女房东坐在外屋的一个小板凳上,手里在掐着豆角子,我看看没有什么事情做,也就主动地走过去,帮着女房东掐着豆角子,绿绿的,嫩嫩的豆角在我的手里一个个的从筐里拿出,掐掉头上的小尖儿尖儿,然后又被放到盆子里,我反复地做着同一个动作。我看准时机问了一句:“大婶儿,你女儿明明,是不是在昨天晚上向您老人家说的什么。” 女房东把眼睛转了转:“李老师,你是指哪一方面啊?”“比如我们两个人的事。”我马上说道。“是啊,明明也是听学校的老师说的,学校的领导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看看,我忘记跟你说了,学校的一把手和我是上下界的同学,他是我上两届的同学,我家和他家关系很好的,所以呀,他家有什么事情也不瞒着我,学校有什么事情,他也不瞒着我的。” 我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我好在没有对他们说一些什么,否则,我们可犯下滔天大错了,原来这个女房东就是一个探子,或者说是校长的卧底,我越想就愈害怕,极力地回忆着我们这两天来所说过的话,我们在屋里私下议论学校派老师去哈尔滨学习英语的事情,能不能被她偷听去呢?我不敢说,我在心里偷偷地为自己祈祷着:千万别让她知道啊。但愿她那时在屋里睡觉,睡得像死猪一样。 “校长也在议论我们是师生恋吗?”我又在试探着问女房东。“今天上午我去了他家,我也是听他妻子说的,他妻子也是听校长说的呗,那还有错?他们都知道你们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那有啥?现在不是时兴吗?”我心里想:这女房东真会说话,还什么时兴,哪国的时兴啊?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顶人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他们的议论,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该死的天气,不是热得要命,就是一连几天的下雨,我最烦下雨天了,只要是一下雨,房东家的院子里,就好像大酱缸一样,臭泥都能把脚脖子没了,那满院子的臭泥汤子,有牛粪,牛尿,猪粪和猪尿搅合在一起,别说是走在上面,就是开窗户都不敢,一开窗户,扑鼻子的臭味儿迎面而来,她一闻到那种臭味儿就恶心。 刚开始时,我还以为陆雅青是闻那种臭味儿有反应呢,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是关上窗户,她也是感到恶心,后来房东大婶儿对我们说:“你看看,你们还是年轻,陆老师怀孕了,你们还不知道,那时妊娠反映。” 我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儿,我问房东大婶儿说:“那有什么办法吗?总是这么呕吐也不行啊。”房东大婶儿想了一下说:“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挺着。没事儿,吐完还吃,不吐就吃,也不能总吐。”我们相信了女房东的话。 白天上班儿是我们俩个最犯愁的事儿,满院子都是稀泥塘子,也没有可下脚的地方,只要是一迈步,鞋就得被稀泥泡上,我们俩把裤脚卷上一大截,怕把衣服弄脏了,在当时,我们没有水鞋,以为距离学校很近,就没有必要买水鞋,我们一走出房门,那边的老牛就瞪着眼睛看我们,我天生就害怕老牛,不敢靠近老牛,她也是。 我们小心翼翼地顺着土墙头子的边儿走着,家家的土墙头子上面还插着枝条,防止鸡鸭飞过墙头,进入园子吃蔬菜。所以,走在土墙头子的跟底下,双手还没有地方把,一不注意,脚就掉进稀泥里,她穿的一双皮鞋已经被水泡的起了褶皱,我在当时还没有皮鞋,只是穿我那双军用农田鞋,我那双军用农田鞋,一被稀泥糊上,就变成了泥鞋,我索性不去管它了,只是当做水鞋穿了。 每天晚上,房东大叔都要起床去给老牛添加草料,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老牛不吃夜草也不出奶呀,由于我在晚上睡觉时,总好起夜上厕所,所以每次房东大叔外出时关门的动静我都听的见,一天半夜十二点左右,我刚下地上了一趟厕所,突然就听到外面“啊吆!”紧接着,我就听房东大叔在不断地“哼哼”。我翻身穿上衣服,下地开门走了出去,在黑暗中,我看见房东大叔光着膀子,身穿红色的线裤,蹲在那里用手捂着肚子,我想走过去,看个究竟,可是,刚一迈脚步,就进了泥坑,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嘴里却小声地问了一句:“大叔,咋的啦?” “没事儿,刚才让那个败家的老牛给卜愣(碰一下的意思)一下子,差一点没把我肠子给豁出来。”我当时一听,立即就吓出一身冷汗,我哆哆嗦嗦地问房东大叔:“严重吗?要不咱们去卫生院吧。”房东大叔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哼哼着,我急忙进屋把电灯打开,陆雅青被我开灯的动作给弄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问我说道:“你干啥呀?深更半夜的,开什么灯啊?”“不好了,房东大叔被他家老牛给顶了。”“在哪呢?”她一听也感到非常吃惊地坐了起来:“那你开灯又有什么用啊?” “院子里不是黑吗,什么也看不见,开了电灯以后,院子里就等于有了手电筒,能照亮全院子,怕老牛再出什么意外啊。”我一边给她解释一边向外走,她一把拉住我小声说道:“你可不能上前啊,老牛可不是好惹的,踢着你,顶着你,那可就完了。”我笑着说:“没事儿,老牛在院子那边拴着哪,跑不过来呀,看把你吓的那样,我好在也当过几天兵呢,我还能怕一个老牛不成。” “你就吹吧,不吹牛你能死呀?”“我恨不得把老牛吹死”我回了一句。陆雅青不敢向屋外看,只是用她当姑娘时盖得棉被把自己围得紧紧的,结婚时的棉被还在老家,没有拉来,学校准备用大气车给我们搬家去呢。学校就有一台大汽车,每一个村都有一台大汽车,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没有打听大汽车的事。我打开电灯后,又重新开门出来,这一回院子里亮亮堂堂了,我看见房东大叔好一点儿了,女房东这时也被吵醒了,她身披着衣服走出屋子,大惊小怪地问道:“你这是咋的啦?大半夜的,干一点活儿还要点儿工钱儿。看你那熊样,没死吧,没死就回屋吧,还蹲在那里装死不成吗?”房东大婶儿的一番话惹怒了房东大叔,只见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婊子养的,你就盼望我死,我死了你好给校长当小老婆,你一个骚货,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头老牛,你妈老比,你给我滚犊子!” 房东大叔彻底被激怒了,他的吵骂声惊醒了他的女儿,明明也身披着衣服跑了出来拉她母亲回屋,同时又急忙跑出来拉她父亲回屋。嘴里一直在说:“你们不知羞耻,你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啥吵吵的。”房东大叔听到了女儿的话以后,火气小了一些,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说:“我还不如被老牛给顶死算了。” 我听着房东大叔嘴里不停地骂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辛辛苦苦的干活,踏踏实实的做人,可是,就满足不了一个女人的意愿,也不知道此时的他们有什么隔阂,也不知道房东大婶儿到底要的是什么,她不但不关心房东大叔,反而从她的嘴里还能说出那些难听的话来,我真不敢相信,往日房东大婶儿给我们倒马桶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和自己患难与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儿女一大堆了,就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简直是太可怕了,我不敢往下想了,我走了过去,看了看房东大叔的受伤情况,只见房东大叔的前胸处有一道红色的印记,像是往外冒血,可仔细一看,还没有出血,那道印记足有半尺长。我看完了受伤的地方以后,情不自禁地脱口说道:“要是我呀,就把这头老牛卖掉算了,哪有老牛顶主人的呀?” “对,还是李老师说得对,明天我就去找人把它卖了。”房东大婶儿一听不干了:“你说什么?那头老牛给咱们家出了多少力,你不是不知道吧,你要卖了它我就跟你拼命。”我一听,坏了,这又是由我而起呀,我这张嘴就是把不住,我不敢多说一个字了,马上回屋上了炕,钻进被窝躺了下来。“闭灯,我开始命令起陆雅青来。 “咋的?刚回来就学会命令了?你看看你,要是没啥说的就不要说,冒了虎泡(说胡话)就回来装老实人了,你呀,今后可要注意了。”陆雅青说完话伸手就把电灯关掉了。 第二天,房东大婶儿买了一些烧纸,偷偷地在她家的烟囱根儿下,把烟囱跟儿下面的洞口打开,跪在地上烧起纸来,一边烧纸嘴里还一边地叨念着:“求狐黄二仙保佑我们吧,不要我家那头老牛顶人啦,我给你磕头了。”她烧完了纸,磕完了头,就高兴起来了。她以为,这是狐黄二仙在起作用,所以就去烧纸,这种办法肯定管用。又过了几天,也是在晚上,房东大叔还是在夜里出去喂老牛,这一次可把我们吓个半死。 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连几天的绵绵细雨终于停了,夜空中繁星点点,今天晚上我睡得特别死,没有听到关门声,当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有人在喊:“救命啊!快救命啊!”我还有点儿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特意起身把头贴在窗户上,仔细地听了一下,结果真是房东大叔的声音,我这一次先是把电灯打开了,然后就爬了起来,胆战心惊地推开房门,借着灯光一看,坏了,房东大叔被老牛顶在了地上,只见那老牛死死地用它那牛角顶住房东大叔的前胸,一动也不动。 原来老牛看见房东大叔身穿红色的线裤了,老牛才开始用力猛顶房东大叔的,我一看不得了啦,再不营救,可能要有生命危险,我顺手拿起烧火棍就去了老牛的身后,猛力地打老牛的屁股,“啪”的一声,烧火棍折了,只因为我用力过猛了,我又拿起院子里的一把铁锹,打老牛的屁股,老牛一动不动“不要打啦,老牛是不怕打的,用铁锹头出溜老牛的尾巴根儿。”陆雅青在门口处大声地对我喊道。我按照她的说法做了,你别说,还真是好使,老牛还果真的放开了房东大叔,回过头来看着我,房东大叔一看机会来了,急忙翻身一滚,爬起来就往屋里跑,老牛的缰绳栓的太长了,才能给房东大叔顶着,要不然,老牛是顶不着房东大叔的。 房东大叔进到屋里以后,嘴里还一直在骂:“败家的玩意儿,我要是不卖了你,我都是你养的。” 正文 第九十八章 搬家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老牛还是那头老牛,因为它能出很多牛奶,所以顶人也就白顶。每一天房东大叔照样给老牛在夜里喂草,白天就由明明的老弟手牵着去地头放养,哑巴女孩儿也跟在后面,哑巴女孩儿是房东大叔的老女儿,今年有八岁了,也没有上学。 他家孩子的上学都是靠自愿,谁要是愿意读书就供谁上学读书,不愿意的话,就在家务农,全家人很是民主,房东大叔在家里说了不算,一切都得听女房东的,女房东的想法是读书是老天赐给的,不是谁都能读的,读书得有天分,得信命,命里要有终须有,命里若无莫强求。她太信命了。 一天校长找到我说:“小李子,你家都有啥呀?咱们学校有汽车,准备给你搬一次家去,你看看,选一个良辰吉日,给你家里的东西拉来吧。” 我很高兴,回去就向陆雅青学说了搬家的事情,她也很高兴,我们选择了一个星期日,由我自己跟汽车回去搬家,那一天,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我坐在灰色的大汽车里,一路指点着司机开往家中,由于不熟悉路程,只得在县城里绕行,途经县城,然后又从县城向回走几十里路,才能到我家。 父亲母亲看我坐着大汽车回来搬家,都为我感到很自豪,弟弟们和妹妹也都笑逐颜开。大汽车就停放在我家门前,过往的行人也都刮目相看,不一会功夫该装车的,也都装上车了,父亲怕我们没有粮食吃,就把去年的发霉的玉米给我们装上了汽车。 玉米为什么还能发霉呢?那是因为在玉米收回来之后,父亲就把玉米棒子放在了园子里,由于堆放得太大,中间又没有插上向外散放热气的秸秆儿,堆放得时间一长,玉米堆就开始发烧了,家里人谁也没注意到,等发现了之后,看玉米堆上都已经向外冒热气儿了,这时家里人以为一晌多地的玉米全完了,就马上采取措施,进行晾晒,还好,只是玉米瓤子发烧了,连带了玉米棋子也跟着发烧了,不过,要是在磨茬子的时候,能把棋子磨掉的,吃的时候还是可以吃的,不影响大局。 大汽车上也装满了东西,一个大碗橱就占据了大汽车的半个车厢,还有一对小木头柜子,里面装着棉被褥,家里也给我们拿了一些碗筷儿,汽车的一侧是玉米,我们回去的时候是从伦河回来的,到了伦河,陆雅青她二姐家里也有一些东西,她的一些书本儿都放在一个箱子里,也由大汽车顺便拉回来了。 当大汽车回到家的时候,正是中午,我们给司机师傅准备了饭菜,他也没喝酒,简单的吃了一口就回去了,午饭后,陆雅青打开玉米袋子一看,就发起火来:“咋的呀?给拿点儿吃粮怎么还是发霉的呀?好的粮食怎么不给我们拿一点来呢?真是小心眼儿。”我在一旁一个劲儿地解释说:“家里的玉米都是这个样子的,哪里还有好的呀?不信你就亲自回家去看看嘛。”房东大婶儿在一旁也跟着瞎起哄:“要是不好的粮食都不应该往这儿拉,留着自己吃算了。”陆雅青不知道这话是好是坏,就接着话茬磨叽开了:“是啊,家里还外债的时候我也帮着还了,把我的私房钱都拿出来给你家还了外债,到头来,给我们的粮食还是一些发霉的坏粮食,还不如喂猪呢,” 她的一番话气得我一时不知说啥好了,我站在那里就是直喘粗气我心里想:还不如不拉粮食了,白瞎父母对我们的一番心意了,后来我就不再说些什么,我用发直的目光看着她,我心里想:如果她再说些什么,我就想把那些玉米撒在院子里,谁也别吃,你不愿意要,干脆就扔掉它。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陆雅青嘴上说是说,可是她心里还是想要那些粮食的,女人就是那样,得到了的东西,嘴上还要说些违心的话来刺激你。我要是没有一点儿涵养的话,说不上要做出什么过头的傻事来。 女房东最会看风使舵,她看我要发火了,陆雅青又没有再说什么,她也就看我的脸色说话了:“行啊,什么粮食还不是个吃,能吃就行呗,总比没有粮食强,你家老爷子老太太对你也够关心的了,要我说呀,你就满足吧。”女房东的这番话说的还是一句人话,我听以后对她笑了一笑,女房东这时也深知她在说人话,所以说完后,脑袋瓜儿还来回晃了一晃,那意思是说:我就知道什么是人话,什么不是人话。我们在谈论粮食的时候,谁也没有说太难听的话,更没有说骂人的话了,因为我从小就不会骂人,也不说脏话,我们俩之间也是相敬如宾的。 关于陆雅青帮我家还外债一事,那还是我们刚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和父亲去大姑家,二姑家借的那一百元钱,难住了我,我对她说了几次,当时她自己有几百元的私房钱,一是她自己挣的工资钱,这些年来她一直积攒着,二是她在自己结婚时,也接了一些彩礼钱,那些亲朋好友随礼的钱,她父母也没有向她要,一直放在她那里,也没有什么大用,我就在一天晚上,看准时机对她说道:“青姐,我有一件挠头的事情,需要你帮忙啊。” “啥事情啊?看把你愁得那个样。”她看我唉声叹气的样子,眉头还紧锁着,也非常心痛我的样子问我说。“嗨,还不是我们结婚时拉下的外债,我答应家里,我拉下的饥荒由我来还。”我苦着脸说道。“多少啊?”“我大姑二姑家就有一百元钱,还有办置酒席的钱都是借来的,一共有四百多元钱。”“那可没有那些钱,我自己都没有舍得花呢,等以后咱们有了小孩儿,还要花很多钱呢,我可不能给你还家里的外债。” “我说青姐,我的痛苦就是你的痛苦,难道不是吗?难道你就愿意看我的笑话吗?你也看到了我家里的情况,我母亲有病在身,父亲的身体也不好,兄弟姐妹又多,所以你要是有同情心的话,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她半晌不说话,也不抬头看我。我躺在炕上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泪水浸湿了枕头,刚一开始时,她没有注意,可是当我一说话时,她就听出来了,她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她怕我的眼泪,我也深知她的这个弱点,所以我就来一个攻心战术,躺在那里,回想起这几年来的酸甜苦辣咸,我又回想起父母为了我遭的那些罪,我越想就越心酸,最后鼻子一酸,眼泪就来了。 陆雅青得知我为了还家里的外债,竟然还流下泪来,一定是很难,所以她就动了恻隐之心:“行了,你就别哭了,挺大个男人,为了几个小钱,还像小孩儿一样哭鼻子,真不知害臊。”我一听,我的办法果然奏效了,我不能马上止住哭声,也不能马上止住眼泪,我一边抽泣着,一边对她说:“我也不想哭,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吗,我想:你的钱还不就是我的钱,咱们俩还分你我吗?再说了,你的那些钱,放在那里也是放着,还不如把它们派上用场,等以后咱们挣了钱我都给你,加倍还给你。” “行了,你就别说了,你不是说咱们俩不分你我吗?还说什么还与不还的。”说完她就从衣兜里拿出钱来给我:“给,谁叫我前世该你的。”我起身接过她递给我的钱,我立即破涕为笑了:“谢谢青姐,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滚,你那是感谢我呀,还是在骂我呀?”她脸上出现了一时的不快,我马上又接着说道:“哪里敢骂我那可爱的青姐呀,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就这样,我总算把家里的饥荒还上了,这件事儿,她一提起来就对我说上几遍,这不,今天又想起来了,不管人前背后,只要是她不高兴了,就要说出来,我很是反感,但是又不能太发火了,毕竟是人家帮助过咱们,我还是要领人家情的,我只好默默地承受着,总有一天,我们会有钱的,这是我的直觉。 第二天,我们把从家里拉来的玉米茬子,用大铁锅煮了一锅,你别说,还真好吃。在做饭时,我反复强调:一定要把发霉的玉米棋子捞干净,只要是把玉米棋子捞干净了,煮熟的饭就再也没有发霉的味道了,不会影响吃的效果的。家里的一些用品还不够用,比如,洗衣盆,酱缸帽子,洗衣板之类的东西都没有,还有挑水的工具:水桶,扁担,这些都没有,上课时,我无意之间说出了口,学生刘会来马上就对我说:“没事儿,我姐夫正在修建乡里的大礼堂,我给你要一张铁皮,自己就可以制作水桶,还可以制作洗衣盆,酱缸帽子等等。”他说完还真的给弄来一张鱼鳞铁皮。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狗人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时间如梭,一晃,一个月的时间快要过去了,英语学习班也很顺利,有几分姿色的章灵玉,总是招惹男孩子的青睐,中午休息的时候,有一个副校长家的男孩子总是去学校,想办法和章灵玉进行搭讪,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后来,在班级里有一位男生看6他们不顺眼,就管起此事来,那位男同学比我小一岁,他对副校长家的那位公子哥进行横加干涉,不准副校长家的公子哥来到班里找到她,副校长家的那位公子哥很是恼火,就对我班里的那位男同学恨之入骨。 一天,副校长家的那位公子哥手里握着一块砖头,乘人不备,像狗一样地趴在窗户下,看准时机,手一扬,就把砖头扔了出去,正好向班里的那位男同学打来,幸好,没有打着,砖头打在了书桌上,“当”的一声又打在了北墙上,很危险,差一点儿没打着女同学,班里的那位男生怒发冲冠,飞奔出去,追上了副校长家的那位公子哥,只见他如猛虎下山一般,一个饿虎扑食,将副校长家的公子哥扑倒在地,一顿痛打,副校长家的那位公子哥鼻青脸肿,其他同学怕把副校长家的公子哥给打坏了,就上前把他们拉开了。 副校长家的公子哥,原来不是副校长的种,副校长没有生育能力,人家都叫他“清水罐子”,他由于那东西的成活率太低,所以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副校长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搞出来的这么一个野种,牲口霸道,时常气的副校长喘不过气儿来。 有一次,副校长管教他几句,哪成想那个孽种手里提着一把菜刀,一手将他家的狗崽子拉了过来,摁在地上,手起菜刀落,一刀就把狗崽子的脑袋给剁了下来,副校长一看,这是杀狗给他看的,人家都是杀鸡给猴看的,可是他家,就是杀狗给人看。 吓的副校长不敢再说什么了,从那以后,副校长家的那位公子哥,就没有人敢管了,胆子也就逐渐大了起来,那位副校长姓段,他的牲口儿子叫段子栒,这都是后来同学们跟我说的,那位副校长原来也在中学了,后来被现在的两位校长给挤走了。 给挤到了中心校去了,那位段副校长得知自己的野种,被我们班上的学员给痛打了一顿,心里很是高兴,因为给他出气了,自那以后那位段子栒再也没有来过学校,班里的那位章灵玉再也不和外人眉来眼去了。她也被吓的屁滚尿流,脸色苍白,班里的男同学都看不上她,她也不和班里的同学来往,她一心想去城里找对象,看不上农村人,所以那些男生都很恨她。 这是我第一个不愿意看到的人,还有一位,那就是在我的婚礼上装犊子的那位大表哥,他其实不是什么大表哥,只不过是屯邻的一种叫法。他会铁皮活儿,陆雅青突然想起他来:“有了铁皮,可是找谁给制作这些东西呢?莫不如找我那位大表哥来一趟,他会铁皮活儿,咱们供他一点酒喝,求他来给咱们这一点活儿干了,你说行吗?” 一提起他来,我马上就反对:“我恨他,不愿意见到他,一见到他,就好象吃了狗屎一样的恶心。”“为啥呀?他怎么使你那么恨他呢?” “你就不要装梦种了,他在咱们婚礼上装犊子的事儿,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么几天你就给忘了?”我气愤地大声说道。 “事情都过去了,再说人家也都赔礼道歉了,你还记恨人家干啥?”她在为她那所谓的大表哥开脱着。接着她又说道:“你要是恨他,才使用他呢,拿它当狗使用,给他吃的菜就当是喂狗了,给他喝的酒,也全当是灌耗子窟窿了,只要是你心里这么想,你就不会恨他了,要不,咱们怎么把这一大张铁皮变成洗衣盆和水桶啊?” 她的话虽说使我有一点儿不愿意听,可是也有她的道理,我不能和钱治气呀,要是找别人干这些活儿得花不少钱的,所以我三思之后,也就同意了她的说法。 结果在一个周末,她回城里去了,把她的大表哥找来了,她的大表哥满脸堆笑,露出发黄的两排牙齿,我知道那是他抽烟抽的,因为他总是抽香烟卷儿,陆雅青抽的是旱烟卷,并且,她也不是总抽,她抽旱烟卷儿,只是一次抽不到半支烟,她的牙齿也不发黄,可是陆雅青的什么大表哥就不一样了,他抽烟抽的手指头都是黄色的,两只铃铛一样的大眼珠子,发黄的白眼仁儿,让人一看就好像是他有乙型的肝炎病一样。 他的到来,使我全身都感觉不太自在,他高高的个子,弯弯的腰,一会儿要这个,一会要那个,不是找木头,就是找板凳,指使我脚不沾地儿,我在内心里不服他指使,可是表面上却装着笑,我看着他猫腰把铁皮弄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就开始用一根木头方子放在板凳上,又把铁皮放在上面,手里也拿着一块木头方子,开始“叮叮当当”的砸开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一个洗衣盆摸样的雏形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我看着他的脸上,额头上,出现了汗珠子,我真想递给他那条用来擦鞋用的抹布,让他擦脸上的汗水,可是一想,不能那样做,太不道德了,我干脆来一个熟视无睹,假装没看见,看他怎么擦汗。 他只是忙于干活了,可能是忘了擦脸上的汗水了,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像样的洗衣盆就做成了,陆雅青在外屋准备菜饭,房东大婶儿一会儿过来看看,一会儿赞不绝口地说个不停:“你看看,还是城里人儿,干啥像啥,真是了不起,我算服了,一会功夫,一个洗衣盆就做成了,原来洗衣盆是这样做的呀,我以前还没有亲眼看见过呢,这一次,我是大开眼界了。”我听着她的阿虞奉承,心里感到恶心。 大表哥听了房东大婶儿的话,呲着牙,汗水流进了他的嘴里,他这才用他的衣袖子擦了一把脸,他顾不上休息,一鼓作气,紧接着又开始做起水桶来:“帮个忙呗,妹夫,帮我把一下铁皮。”我看他干起活来还真有两下子,也就顺从地过去帮起忙来。“叮叮当当”的砸铁皮声音,响个不停,有时候听起来震得我心烦意乱,有时候听起来象敲打乐器,房东大叔家的哑巴女孩儿也过来看热闹,今天她没有跟着去放老牛,我看着哑巴女孩儿,向她做了一个鬼脸儿,哑巴女孩儿羞涩地张开嘴笑了,不一会儿,她也冲着我做起鬼脸儿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一副水桶做成了,还剩下一块铁皮,陆雅青走进屋里后,对大表哥说:“大哥,歇一会吧,看把你累的。”“不累,还剩下一块铁皮,你家里还缺啥呀?”大表哥问陆雅青道。 “那块剩下的铁皮能做啥呀?”陆雅青问道。“能做一个酱缸帽子,你家有酱缸吗?”大表哥问陆雅青。“有啊,那就麻烦大表哥,给我做一个扣大酱缸的帽子吧。”“好嘞,那是我手到擒来的事儿。”大表哥抽了一棵我递给他的香烟,我看他吸烟的样子,像是吃烟一样,那表情很过瘾的样子,,只见他把白色的烟雾吐了出来,然后又把白色的烟雾从鼻子里吸回去,咽进肚子里,不知道那白色的烟雾跑到哪里去了,我也纳闷儿。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的功夫,一个尖形的酱缸帽子做成了,吃饭时,天都黑了,陆雅青做了六个小菜儿,我摆放好了饭桌,帮着端菜,倒酒,我心里想:今天我就不陪你喝,看你自己到底怎么能喝。“你不喝呀?表妹夫。”“我不会喝酒,你自己喝吧。”陆雅青在一旁看我好几眼:“你不会喝酒了?那我陪大表哥喝酒。”陆雅青说完就给自己到上了一杯酒。 “来,喝,大表哥,谢谢你啦,要不是你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陆雅青端起酒杯就是一口,哪成想一口酒差一点儿没把她呛死,她用手捂住嘴走出屋去,我看着大表哥说:“看来没人儿陪你,这酒喝不下去呀,来,我陪你。” “原来妹夫会喝酒啊,那你怕啥呀?”“不怕啥,就是不想喝,新婚期间不能喝酒,这是书上说的,你不知道吧。”我说着就端起酒杯送到自己的嘴边,喝了一小口,大表哥看我喝了一口,他也就来了劲儿,他一仰脖也喝进一口酒,我们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一瓶子酒,我们两个人,每人半斤,瓶子见底儿了。 陆雅青看我们还要喝,就阻止我说:“行了,愿意喝的话,就等明天再喝吧,酒不是一天能喝完的。” 大表哥是一个见酒不要命的人,喝起来就是摇晃,喝到一半儿时,还要上厕所,我陪他去的厕所,他也不管是不是厕所,站在墙根儿处,掏出来就是一通呲,身体摇晃着对我说道:“表妹夫,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我在你的婚礼上,给你出难题了,当时我是有一点装犊子了,你就不要记仇了,我今天给你赔礼了。” 正文 第一百章 照相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大表哥晃晃悠悠地骑上他的摩托车去伦河他野爹那里了,我看着家里多出来几样新的玩意,高兴地哼着小曲儿:“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上了山坡我想唱歌······``”“行了,别唱了,看你今天对大表哥那样,我都有一点下不来台,大人有大量,不能小肚鸡肠,让人瞧不起。”陆雅青打断我的小曲儿,在炕上开始数落起我来。 “那就对了嘛,应该让他感到我在烦他,今后让他离我们家远一点儿,我看见他就生气。”陆雅青看我真的生气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赌气冒烟地上了炕,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就睡了。那一夜,我没有理她,她也没有理我,一夜过去,早晨起来,我照样出去跑步,在我没有注意时,房东大婶儿趁机溜进屋去,把我家马桶提起来就出去了,陆雅青埋怨我说:“你也不注意,咱们家的马桶可不能再让人家给倒了,多难为情。” 我答应着,可是一到早晨起床时就急忙出去了,总是忘记倒马桶的事,再说了,我也不想倒马桶,那是女人干的事,大男人怎么能老是端着马桶出出进进,一天的开始,端个马桶多不吉利,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我们去了学校,学生们早就到齐了,其中有几个同学对我们说道:“老师,咱们这个暑假快要毕业了,能不能在一起照一张相啊?”“行啊,怎么不能呢,那就照呗。”我抢先说了一句。陆雅青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犯愁找照相师傅,她小声地说道:“上哪里去找照相师傅呀?要不,咱们还得去照相馆,那有多费事呀。”“不费事,我认识一位照相的,他家在万河镇里住,姓马,他家也是开照相馆的,他照的相很好的,如果老师同意的话,我就去找他来一趟,给咱们照了,不就完事儿了吗。”大家一听都说行,那位男生骑上自行车,在中午的时候去了万河。 下午,那位照相的马师傅还真的来了,学生们开始忙开了,有的在整理衣服,有的在化妆,还有的忙着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发式,能不能对得起观众,男同学在正经的场合下,要比女同学还要美,他们争着抢着照镜子,陆雅青问我说到:“咱们找不找校长啊,如果不找校长的话,一旦被他知道了,那可就坏事儿了。”“找吧,那能不找校长吗,找,去,刘会来你去把校长找来。” “两个校长都找来吗?”刘会来问我道。“都找来,落一林不能落一人。”我对刘会来说道。不一会儿功夫,刘会来回来了,他脸上满是不高兴,嘴里嘟囔说:“我昨天没有做好梦,今天不应该让我去找校长,那个张校长差一点儿没有把我骂死,那个王校长还行,他没有说什么。”陆雅青不解地问道:“差啥骂你呀?总得有他的原因吧,你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先去找的王校长,王校长说他一会儿就来,让我去找张校长,我就去找张校长了,可是张校长却问我说:‘你们照相请示谁了?’我答不上来,就挨他一顿臭骂,那家伙,骂的我狗血喷头。”我和陆雅青一听这话,都觉得事情不妙,她看看我,我也看了看她,当时我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我以为不就是照一张毕业相吗,有啥了不起的,还至于那么兴师动众吗?还要请示一下乡党委吗?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领着学生们准备好,等校长一到来,就开始照相。”我对陆雅青满有把握地说道。我大大咧咧地来到了校长室,校长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是王校长坐在那里看书。我心里纳闷儿:刚才还在这里骂人了,屁大功夫就没有了,这人上哪里去了呢?我四处寻找,最后,我在学校的大门处发现了张校长,张校长蹲在学校大门口,气的嘴唇子都发紫了,本来他的嘴唇子又大又厚,原来也是紫色的,不说话时嘴唇子向下垂着,当他看见我时,就好像没有发现我在场一样,旁边还有几个领导在场。 “张校长啊,走啊,咱们照一张相去啊。”我满怀热情地大声说道。“照什么相啊?谁叫你们照相啊?不年不节地照他妈什么像啊?”张校长不容分说,开口就是一通脏话连篇,我脸上强带微笑地说道:“学生们主动要求照一张相的,这不是同学们要毕业了吗,想找校长留个纪念,一起照一张相。” “谁说毕业了?毕他妈什么业,谁给你们毕业的权利了,啊?你们跟谁毕业了?”张皓甫校长越骂越来劲儿,嘴角处都出现了一大堆白色的泡沫,他骂累了,用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擦了一下嘴角,厚厚的大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我以为他发完火就过去了,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能没有这一点涵养吗?我盼望着。 “校长啊,快走吧,您老人家就消消气儿吧,那里的照相师傅还在等着呢。”我又不知好歹地上前说了一句。哪成想这一句话倒把校长给惹翻儿了:“哪里来的照相师傅,啊?谁叫他等我了?活该,还他妈等我,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校长吗?你们多了不起呀,你看看,都能教英语了,来我们这里当大拿来了,说毕业就毕业,你们可真是了不起呀。”张皓甫校长骂得我站立不安起来,当时我真想上去给他几嘴巴,妈的,老子还没发火,你倒是先发起火来。 陆雅青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也找到学校的大门口,他看见我站在那里,脸色也不自然,笑比哭还难看,她心里明白了几分,就上前对我说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啥呀,咱们本来就是缺理,照什么相啊,这都是那些好事的学生整的事儿,走吧,咱们回去吧,咱们不照了,照那玩意干什么,我长得也不好看。” “你说的什么话,谁长的不好看了?你把话说明白了,要是骂我就明着来,别指桑骂槐的。”张校长多起心来,他以为陆雅青在说他,所以他就草木皆兵地对陆雅青开始发火了。陆雅青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一听这个校长还没完到了的骂人,也就来了火:“咋的吧?你不就是一个校长吗?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不要倚老卖老,我们以为照相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件,用不着跟你校长请示,这在我们伦河中学那里,根本不算个事儿,校长大人哪里有这个闲心,管这个小屁事儿,真是操心不见老。” “你陆雅青不要以为你是一个女同志,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在伦河中学我不管,可是这里不是伦河中学,你要放明白点儿。”张校长用他那阴森森的眼神扫视一下四周的人们,那些领导们的脸上也挂着一些不自然的凝固了的笑容,他们也不说话,但是又不好离开,就是在那里捧场也得捧到底。 那个王副校长更是阴险狡诈,他坐在办公室里,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奸笑,他心里可能在想:我看你们怎么收场,竟敢私自做主照什么相,这里的规矩是屁大点儿的事儿也得经过一把手,我这个二把手倒也其次,可是一把手就是一把手,一把手要是没有一点儿力度,那还行吗?将来谁还能怕一把手?我要是当上一把手,我也要像他那样,甚至我要比他还强硬,但是,我不能像他那样明着来,我要使用软刀子,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呀,人们不知道是我宰杀他们,我要用脑子。 就在我们在学校大门口争吵不下的时候,照相的马师傅再也等不及了,他骑着他的摩托车“吐吐”地开了过来,当他到我们跟前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张校长,没停,就径直的开了过去,我看那个马师傅还用力加大了一下油门儿,在张校长的身边一溜烟儿地开了过去,吓得张校长,向后一躲,嘴里骂道:“**敢撞伤我,我就让你包陪我,我他妈让你养我的老。”张校长一句一个“他妈”地骂个没完,我打心眼儿里厌恶他。 这是一个什么校长啊?依仗自己的年纪大,就顺口开河的骂人,还够一个领导的样子吗?哪有领导骂教员的,要是我今天不压住火气,非得出手揍他一顿不可,管他妈什么校长不校长,只要你骂人就是欠揍,上去三拳两脚,就让你满地找牙。让你尝尝骂人的滋味。我看了一眼陆雅青,意思是不要和他客气,他要是再出口伤人,也开口骂他。 陆雅青没有弄明白我的意思,她见照相的马师傅也走了,照相也成了泡影,就把话说的不那么难听了:“校长啊,您老人家不要和我们一样见识,大人不见小人怪,我们没有入乡随俗啊,下回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消消气吧,别气坏了身子。”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送礼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们两个回到家里之后,别说有多来气了,她一进屋就倒在了炕上,房东大婶儿跟她说话,她只是用鼻子哼了她一声,房东大婶儿正要问什么,她的女儿潘明明拉了她一下:“妈,别瞎问了。”房东大婶儿看了看我,自讨没趣儿地说:“你看看,哪个人一天都有三不顺哪,更何况怀孕的人了。” 我们两个人进屋以后,就把门关上了,她左思右想不对劲,就小声地对我说:“难道咱们在哪里得罪他了?不能啊,我也没有说过什么呀,你也没有说过什么,那他为什么对咱们这个样子呢?”“很有可能他们派出去学习的老师回来说咱们两个的坏话了”我瞎猜道。“他们能说咱们什么坏话呢,咱们也没有把知识讲错了,咱们的语音语调也对,咱们的语法也都讲得正确。” “要不,他就是看不上咱们了,或者就是房东大婶儿向他学说什么了,那个女人,咱们可要小心哪,她可是一个嘴甜心苦之人哪,那一晚上,你不也听见了吗,房东大叔骂她的话语,那话里可都是有话呀。”我又一次瞎猜。她此时有一点儿后悔来到这里了:“嗨,现在说啥都晚了,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还有啥可说的。” 我想了一下说:“要我说呀,咱们还有一招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她一听就马上问我说:“什么好招啊?快说说,好让我听听。”我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回万河二中去。”她一听没有马上回答,在那里沉思了许久,最后说道:“明天再说吧,咱们也得吃饭啊,我去做饭去。”说完,她就起身下地开始做起晚饭来。 晚上吃完晚饭,我闲来无事,她在家里给潘明明吃小灶,我不愿意在屋里呆着,就信步来到了学校,此时的学校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只有一个看园子的谷小傻在学校里,谷小傻今年有五十左右岁,他原来不叫谷小傻,以前也有过妻子,就是因为他太过于实在了,还没等有孩子,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以后他再也没娶,不是他没有娶亲,而是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后来人们给他起了这个外号“谷小傻”。 谷小傻个子不高,一只眼睛里有玻璃花,单眼皮儿,尖尖鼻子,有时候好从鼻子里向外流清鼻涕,清鼻涕留了很长他都不知道,他微胖的身体,活动起来有一点儿笨拙,但是他为人老实忠厚,学校周边的老百姓对他也很好,老师们对他也没什么意见,学生们拿他耍笑玩儿,他也毫不在意,他除了给学校看菜园子以外,还给老师们做饭,假期有值宿的老师,他也要给值宿的老师做饭,我由于来过学校几回,来学校摘菜,和谷小傻打过几次照面儿,对他还有一些好认象,我为了排解心中郁闷,来到学校和他唠一唠,也想通过值宿老师的嘴里了解一下这个学校的人事关系,特别是领导的人事关系。 值宿的老师叫杨大伟,有的老师直接叫他“杨伟”他也答应,我不知道这些事儿,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我来到了学校值班室里,和杨老师寒暄几句过后,他把香烟递给我一支:“来,会抽烟吧?烟酒不分家。”我一看这个杨老师也很随和,就大起了胆子和他唠了起来:“杨老师,咱们学校多少老师啊?”我开口问道。“只是主校这里就有五十多老师,加上下面分校的老师一共有一百多老师,咱们这个乡是一个比较大的乡,学生加在一起足有一千多。”杨老师说话时把头还一晃一晃的,他鼻子上好冒汗。 “这里的领导怎么样啊?”我又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了。他没有听明白我问的问题,就反问我说道:“你是指乡里的领导,还是咱们学校的领导啊?” “哪里的领导我都想知道一点儿,我这个初来咋到的,太想知道这些了。”我回答他道。“那就先说乡里的吧,你还不知道吧,乡党委书记马上要走了,调到县城里去了,也不知道是当什么局长······”、 我还没有听完杨老师的话,耳朵里就马上“嗡嗡”地响了起来。我再也顾不上往下听了,急忙回家把这个消息传达给陆雅青:“对不起了,我还有一点儿事情,得先走一步了。” 我站起身来,告辞了杨老师,就往家里赶,在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想:我说呢,张皓甫校长对我们像黑眼儿风一般,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乡党委书记要调走了,我们是乡党委书记给调到这里来的呀,又给我们不小的优惠,这一下子可要够呛了,我的心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优惠的条件要泡汤。 到了家里,她还在给潘明明上课,教她如何张开嘴说话,如何发音,我看她教的是那么的上心,我走进屋里,她也没有搭理我,我坐在炕沿边上,看着潘明明发音的嘴,那张小嘴像是用什么给禁锢了一样,就是难以张大,细细的声音从嗓子眼儿里发出来,就好像蚊子的声音,距离稍远一点儿都难以听得见。 我听了一会儿,也开始帮她训练起她来:“张嘴,再大一点儿,别害怕,张嘴要自然一点儿,别像有什么东西要爬到你嘴里一样,没有什么东西,你尽管大胆地张嘴,好,发音,说话,大一点儿声,再大一点儿。好,就这样练。”经过我这几句训,潘明明有了一点儿起色。 潘明明见到我以后,眼睛里像是有了火花,也不那么萎靡不振了,这可能是男女搭配的原因吧。我坐在那里一直在看我的手表,潘明明看出来我其中的用意,就回屋了,她走了以后,我就对陆雅青说:“你还被蒙在鼓里呢,乡党委书记要调走了。” “啊?你听谁说的?这是真的吗?”她像触电一样地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我在刚一进屋子的时候,她是半仰卧在炕上的,潘明明就站在屋地中央。 “我刚才去了学校,我和在学校值班儿的杨老师唠嗑当中得知的,咱们一天到晚就知道上课了,也不问世事,上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啊?”“完了,完了,他这一走,咱们的条件就要够呛了,你说的对,要不,咱们回万河,明天晚上咱们就回去,你跟学生借一台自行车,咱们放学以后骑自行车回去一趟,去二中校长家给他送一点儿礼物,看看能否回去,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啊。”我看见她这一次是真的要回去了,没有这次打击,她还是一心一意地上她的课,教她的学,今天通过我的一番话,她多少明白了许多。 我们在放学之后,骑上自行车匆匆的回到了万河,当我们一进到她二姐家里,陆雅青的眼泪就流下来,她二姐以为是我们两个人吵嘴了,就问:“怎么了?一进屋就哭啥呀?”她一听她二姐的问话,这才止住了眼泪:“当初没听我二姐夫的话,错了。那里的校长根本就把我们当人看,因为照相,把我们骂得狗血喷头,原来乡党委书记调走了,他是看人下菜碟呀。”“那咋整啊?”她二姐也慌了手脚。 “我们今天回来是想去二中校长家送礼去,我们想去第二中学。”陆雅青说话时,我看见她的眼里还是含着泪花。“那你们就去买四合礼儿,一会儿吃完晚饭,就去他家,给他送去吧,他要是要了你们的礼物,你们就很有可能回来,如果他要是不收你们的礼物,你们就干脆打消这个念头吧。”她二姐看着陆雅青说道。 吃过晚饭,我和陆雅青买了四合礼儿:两瓶白酒,两瓶罐头,二斤糕点,二斤糖果。她让我提着这些礼物。 说实在的,我还真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这是我头一次给人家送礼物,也是我头一次求人家办事儿,我还没有适应送礼物的习惯,我不情愿地提着礼物走在去二中校长家的路上,还总怕被别人看见,我的心“砰砰”直跳,到了二中校长的家里,那个校长原来就认识陆雅青:“这么闲着,不是去山北乡了吗?”校长问道。 陆雅青转过脸来对我说:“这就是霍校长,这是我丈夫。”我急忙上前说:“校长好,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校长收下吧。”霍校长看着陆雅青迷惑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我们两个人想回到你们二中去。”陆雅青忙上前说道。“那是不行的,如果被一中领导知道了,那还得了?再说了,以前我就要过你们,你们不来。” “那时,教育局不是不放我们吗,说是‘猪八戒吃猪爪,自裁骨肉。’不让我们去你们那里呀。”陆雅青极力地解释道。“他们能管着我这里?他们说是自裁骨肉,那你们去山北乡又是裁哪里的肉啊?不都是一个天下吗?行了,你们把礼物拿回去吧。” 我一听,没戏了,提起四合礼,就向门外走去,我头也没回,陆雅青跟在我身后。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小产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送礼没有送出去,我们两个都很失落,无精打采地往她二姐家走着“今天还能回去了吗?”我问陆雅青道。“那还回去啥,明天一大早再回去吧。”她声音低哑地回答我说。回到了二姐家,二姐一看我手中的礼物,就马上明白了七大八。“我说你们够呛吧,那个二中的校长也不是一个好办事儿的人呐。” “算我错看他了,我原来以为他还能给我一个面子,哪成想,他拿我面子当成鞋垫子了。”陆雅青还逗我一乐地说道。二姐夫在一旁吭哧了半天说了一句:“来就来呗,还给我带四合礼干啥,你们俩也太客气了。”我听了以后是哭笑不得,陆雅青也哭叽叽地说:“给你买的礼物,你多有名,中外合资的产物。”她二姐夫的父亲是俄罗斯人,他母亲是一个中国人,他家里哥兄弟很多,七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我二连襟是老五,他生于建国前,当我问起他的身世时,他总是一笑,避而不谈。 他的皮肤很白,眼珠是蓝色的,头发是黄色的,在小时候也读过几天书,会打算盘儿,还懂账目,在生产队没有解散的时候,他在生产队里当过会计。他对人很好,他的脾气也好,不会发脾气,也没听到他说过脏话,他对陆雅青就好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在陆雅青刚一上班的时候,每一天他都给陆雅青的鞋垫儿掏出来,用火盆里的火,将鞋垫儿烤干,陆雅青是一个汗脚,每当对我讲起此事,眼里就总是含着泪花,我对她二姐夫也随之产生了敬意,心想:今天这四盒礼,就给他了,这可能是老天在告诉我们两个人;对待好人就该给他礼物,那不该得礼物的人,他也不敢要。 第二天,我们吃完早饭以后,骑上自行车就往回走,在路上,她对我说道:“在这里对付干吧,哪里黄土都埋人,有一些事情,咱们得学会能吃得下,咽得下,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行船’,咱们也来一个宰相肚里能撑船。” 我听着她的话,点头道:“先对付转成公办教师就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转成公办教师。”“还想那么远呢,眼前的事情就够咱们忙活的了,还想那么远呢。”陆雅青看着自己的肚子说。我知道她是在指我们快有小宝宝了。我也高兴地向她跟前靠了靠,她害怕地对我说道:“你离我远一点儿,别把我碰倒了,我怀着孩子呢。”我害怕地远离了她。回到家里之后,我先去上课了,然后她后去上课,我们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学员们谁也不提照相的事情了,那个刘会来总是看我们的脸色,他也在不断地猜想着我们的心思。 下午,他出现在我家门口,手里提着一大捆子报纸,我不知其中含义:“你拿这么多报纸干啥呀?”“陆老师不是要糊墙吗?我给她要的报纸。”我知道他的姐夫是乡里的领导,很有能力,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把报纸从他手中接了过来:“进屋坐一会儿,喝一口水再走吧。”“不了,我还要回去背单词呢。”说完他就转身回学校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学生真会来事儿,也会看脸色行事,说不上将来还真能借上他的光。 下午放学时,她带领几个女生来我家里了,她急忙就找白面,要打浆糊,不一会儿房东大婶儿把浆糊就给打好了。整整是一大盆,他叫我上炕糊报纸,她指挥学生们刷浆糊,不一会儿,我就把西墙糊了下来,在糊墙的过程中,她总是挑我错误:不是报纸没有对上缝,就是报纸的字儿是反的,要不就是报纸的这面是黑的,那面是白的,弄的我左不是,右也不是,干起活来很是憋气,我一来气,猪八戒摔耙子,我还不理你这个猴了呢。陆雅青也没多说,跳上炕来,就开始了她的糊法儿,我在那里抹浆糊,她确实是很细心,干活干得也比我好,几个女生耻笑我说:“男老师就是马大哈,不如女老师干活好。” 我笑着说:“一个糊纸,怎么糊都差不多,谁愿意看哪?”墙糊的差不多了,要开使糊天棚了,天棚很高,不站在桌子上,根本够不到,我搬来一张书桌放在炕上,她上去又开始工作,房东大婶儿还说:“你别让陆老师干那种活儿了,她怀着孕哪,要是把孩子弄······”“妈,你在胡说什么呀?”潘明明在一旁说话了。 陆雅青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没事儿,干这么一点儿活,能咋的?我也不是纸糊的,泥捏的。”说的房东大婶儿笑也不是笑,哭也是哭,张着嘴,呲着牙,欲言又止,用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前衣襟,身体还一怂哒,就回自己的屋里了:“我可不管你们这些闲事。” 房东大婶儿说话没好使,陆雅青直管是我行我素,眼看天棚就要糊完了,她的肚子就开始疼痛起来了,吓得学生们连晚饭都没有吃,她们急忙骑上自行车回家了。屋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也是手足无措,我过去找房东大婶儿:“大婶儿呀,快来看看吧,陆雅青肚子开始疼起来了,这是咋回事儿呀?”房东大婶儿慢条斯理地说道:“还能咋回事儿,十有八九是小产了,不信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那赶快去卫生院吧,在家里总是这么疼,也受不了啊。”我在一旁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房东大婶儿走进屋来,看看陆雅青的状态,用手摸摸陆雅青的脉搏,对我说道:“你先出去一下,这里不需要男同志,你出去以后把马桶给我们拿来吧,越快越好。”我按照房东大婶儿的吩咐,急忙出去找马桶去了。 我找来马桶以后,放在了里屋门口:“马桶我拿来了,就放在门口处。”“行了,没你事儿了,在外面等着吧。”房东大婶儿开门把马桶拿进屋里,我就站在门口等候着,我听到里屋大声说:“蹲下,看看是什么东西,”房东大婶儿的说话声被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的心里这一次是感到拔凉拔凉的了,我在暗自埋怨自己,都怪我干不好活,我要是能干好活的话,就不用她来逞什么能,这一下子可好,孩子没了,辛辛苦苦播下的种子,废了。我真没有用,我真该死。 不一会儿,房东大婶儿走出屋来,她一边擦着手,一边对我说:“今天晚上,就得你来做饭了,她是不行了,宁可十个大产,也不一个小产。小产容易要人命的呀,这都是不信话的结果。”“做什么吃好呀?”我问房东大婶儿。做小米粥,煮几个鸡蛋吧,我一听,这种饭我还是会做的,可是没有鸡蛋呀,我又不好直接问房东大婶儿,我就假装自言自语说:“小米粥倒是有,可是上哪里去找鸡蛋啊?天都这么晚了。”我说话的声音恰好能被房东大婶儿听见。房东大婶儿也明知道我在跟她说话,她转身进屋,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出来了,手里捧着几个鸡蛋,放在锅台上:“你家上哪整鸡蛋去呀?先吃我家的吧,给我姑娘好好教着,我就无可无可是了。”房东大婶儿的要求并不太高,我听着房东大婶儿的话,差一点儿眼泪没有掉下来。 我把小米粥做好后,走进里屋看看陆雅青是一个什么样子了,这个要强的女人,干什么都好要强,这一回差一点儿没要自己的命,亏得房东大婶儿有丰富的经验,要不,我们可就惨了,去医院不说,要花很多钱的,那还不一定能怎么样呢,后果不堪设想,我见她躺在炕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儿血色,我问她道:“先喝点儿什么?我去拿来。” “大婶儿说了,不准随便喝,你还是去问一问大婶儿吧。”陆雅青说话时,声音很低很低,我急忙走出屋子去问房东大婶儿:“大婶呀,陆雅青能喝一点儿什么呀?”房东大婶儿听我在喊她,就顺口答到:“最好是喝一点儿蜂蜜水,可是,没有蜂蜜水怎么办呢?”她想了一会儿就说:“要不,冲一碗白糖水也行。” 我就按照房东大婶儿的话去做了,我家里准备白糖了,因为我以前得过黄疸型肝炎,平常家里总买一袋白砂糖放在家里,隔三差五的就喝上一碗白糖水,说是保护肝脏的。 我把冲好的白糖水,端到她面前:“喝一点儿吧,都是我不好,是我不中用,没有把报纸对好缝,要不,怎么能用你来登高,你还生我的气吗?”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看她的脸色。她接过那碗白糖水,嘴角动了动:“别说没有用的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了,还说那个有什么用啊?这几天来我就感到不好受,自从照相没照成那一天开始,我就上来一股急火,当时我没有跟你说,怕你着急。” “是啊,昨天又去伦河二中校长家里,也是生了一肚子气,反正这几天都赶在一起了,嗨,什么也不说了,好好养身体吧。”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乱套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学校得知陆雅青小产了,经领导研究决定,假期英语培训也就告一段落了。一共是培训了二十七天,在结束那一天,由我出题简单地进行了测验,试卷由我拿回家里批改。我一边照顾陆雅青,一边批改英语试卷,在这期间,我还得知一个重大的消息,那就是中小学分家了,中学的一把手是原来的二把手王惠誉担当,中心校的一把手还是由张皓甫担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陆雅青,她也非常高兴,高兴的是:不用在张皓甫的手下干工作了,也不用看他的脸色了。 陆雅青在家里呆了不到十天就开学了,学校安排她教毕业班的尖子班,我被学校安排在教导处当辅导员,也就是每周跟着领导下去听听英语课,检查一下冒中英语老师的业务情况。剩余时间,就呆在学校里无事可做。 我也不和其他老师闲谈什么东家长李家短之类的话,有一个女老师问我多大年纪了,我告诉她我的真实年纪,她很佩服我,她说:“看你的深沉劲儿,和你的年龄不相符,二十多岁的人能够这么沉着冷静,很不容易呀。”我看了一眼那位女老师,她给的认象也不错,她是教物理的,她姓纪,叫纪丽君,高挑的个头,红润的脸蛋儿,薄薄的单眼皮,细细的柳叶弯眉,两片薄薄的嘴唇,能说会道尤其是她一笑时,露出两排白白的整齐的牙齿,老师们都愿意看上她几眼,因为她很愿意让男老师们欣赏。 她的姐夫是这里的老干部,当她的姐姐有病时,她还是一个农村的姑娘家。老家在一个偏远县城的乡村里,被她姐夫接到家中给他们家当女保姆,也就是照顾她姐姐,后来,她的姐姐卧床不起了,瘫痪在炕上了,她就顶替了她姐姐应该干的一切事情,比如,照顾她的姐夫,她姐夫有什么要求,她都要完成,晚上睡觉时,她和她的姐夫也是挨着睡觉的,她姐夫无有生育能力,就把自己哥哥家的孩子接到自己家中抚养,原因是,他哥哥生病死了,嫂子又外嫁他乡,纪丽君和她姐夫的消息不胫而走,纪丽君的姐夫,后来就把纪丽君安排在学校当上了老师。 正好有一年,县里举行物理培训班,她姐夫就把她送到县城学会了物理,纪丽君原来在读初中时,对物理学习的就不错,又经过系统的培训,所以就成了一个很不错的老师了,他姐夫哥哥家的两个男孩儿,也都叫她纪姨,她也痛快地答应,纪丽君白天上班,晚上回到姐夫家里帮着姐夫照顾她姐姐,她姐姐自知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就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随着时光的流逝,纪丽君也该到出嫁找婆家的时候了,当姐夫的总是霸着小姨子,也不太好看,让人家好说不好听,自己又是一个退休的老干部,原来是中心校的校长,后来又调到乡里主管教育,最后,在乡里退休的。 纪丽君的姐夫思前想后,难做决定,他也跟自己的小姨子透漏过:就是让他小姨子出嫁找婆家的事,可是他小姨子就是不嫁,他小姨子说了:要嫁人,也不外嫁。纪丽君的姐夫明白了:原来他的这个小姨子不想离开他,那可咋办呢?纪丽君的姐夫犯难了,他反过来调过去,最后决定把纪丽君嫁给自己的亲侄子-----项吴贵。 项吴贵现在正在县城里师范学校进修英语,准备回来以后教外语,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给人们的感觉是有一点乱套的感觉,这样的家庭是乱套的家庭,我对那个纪丽君老师是敬而远之,有时候见到她时,也是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她,她以为我是一个外来的老师,什么也不知道,尤其是对她的事,我更是一无所知。其实,她想的是大错而特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麻袋的嘴容易用绳子系住,可是人的嘴,是系不住的,你不说,他还说呢。 项吴贵的哥哥项吴福,在乡里当一个小职员儿,他的嫂子是小学的一个民办老师,现在和他们分家另过,项吴贵的哥哥看不惯他们的事,所以也不和他们常来往,项吴福也曾对弟弟说过,有关他弟弟自己的婚事,可是项吴福的弟弟项吴贵就是死活也要纪丽君,他说:“他老叔叔还能活几年,等他老叔叔死了以后,纪丽君不就没有那种念头了吗?到那时,纪丽君也就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了。 他的理论差一点儿没把他哥哥气死,他哥哥自己就说弟弟:“都说你像一个乌龟,真说对啦。”人们跟项吴贵开玩笑说:项吴贵,不就是象乌龟吗?项吴贵也不生气,他天生的一副不知羞的脸。他就是看中了纪丽君的脸蛋儿,看中了纪丽君的才华,身段儿,他也愿意看他的牙齿,项吴贵的牙齿不好,长得是里出外进,龋齿很多,现在每当从县城回来时,都是亲切地叫着纪丽君老师。 纪丽君的姐姐实在是看不下去,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口气儿没上来,驾鹤西游去了。她走的是那么不净心,她不希望自己的亲妹妹嫁给晚辈,那不是人干的事儿呀,她离开人世的时候,还是睁着眼睛的,纪丽君的姐夫用手弄了几次,纪丽君的姐姐都没有合上眼睛,看来老天还真是长眼睛了,老天在警告他们。送葬的那天,我们都去了,我特意观察纪丽君的表情,我看她到底有多不难过,纪丽君是一个干古人儿,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她对前来吊唁的人们说:“我姐是享福了,她活着也是一个遭罪,还不如早一点儿走,早一点儿走我姐夫也好有一个解脱。” 所有的人们听了纪丽君的话,都感到极不舒服,我偷着又看看项吴贵的老叔叔,他倒是一脸的眼泪:“我对不起你呀,跟我这么多年,没有给你留下一儿半女,都是我的不行啊,老伴口子,你走好啊,你在那边可要等我啊,说完,像乌龟的老叔叔又掉下几滴眼泪来,看得我们也酸不拉唧的。 纪丽君的姐姐死了不到半年,项吴贵就和纪丽君结婚了,结婚那天,我们也都去喝了喜酒,还随了两元钱的礼,我看纪丽君结婚那天,也不像一个新娘子那样的羞涩,我看就是一次的家庭宴会,只不过是多了几位来喝酒的老师和乡里的领导罢了。她谈笑风生,频频给客人敬酒,她自己也能喝上几口,喝上几口小酒以后,胸前的新娘子的那朵红花也不知了去向,她满脸通红地来回走动着,腰肢也来回地扭动着,脚上那双高跟儿鞋,踩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小深坑。 他在给我们敬酒的时候,有几位老师要和她共饮,项吴贵没有让她喝:“感谢大家前来光临,感谢各位老师的捧场了,我替她喝了这杯酒,请大家接受我这一杯酒吧。”说完,项吴贵就一饮而尽了。在酒席间,有一个老师和纪丽君开玩笑说:“纪老师,请教你一个问题呗。”“说吧,什么问题?”纪丽君此时酒劲往上窜,头脑也不清醒了。“你们结婚以后,还住在这里吗?还和你姐夫住在一起吗?”那个老师也是酒后吐真言了。 “那又怎么样?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吗?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姐夫,让他上哪去?让他跟我们在一起有什么不好,都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啊,人间只有真情在,管它呢。”纪丽君也是酒后吐真言了,她的话毫无遮拦,她是那么的坦荡,看她那样子,她现在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了,她也看出来人们跟她开玩笑时的那副表情,她也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姐夫给的,她要对自己的姐夫负责,她不能过河就拆桥。 更加可贵的是,项吴贵又那么大度,他毫无在乎这些,什么乌龟王八,他都不在乎,他自己也说,乌龟王八不也生活一辈子吗?另外,自己的老叔也不是外人儿。 项吴贵的哥哥看不惯自己弟弟的事情,呆一会儿就回家了,我们那些喝酒的老师也没多呆,过几天以后,纪丽君也来到学校上班了,她还是以前那样,教学也很认真,学校安排她当班主任,她管理班级很有一套,再淘气的学生他也能驯服得了。 后来,项吴贵的老叔叔把纪丽君通过关系,调往上级学校了,他还是和纪丽君他们在一起生活,不离不弃,纪丽君的老叔给他们调走,就是避开熟人的眼目,离开这个他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毕竟他们这种情感是不能被世俗所接受的,项吴贵的老叔后来听说是纪丽君给养老送终的。这正是人世间情有千百种,又有几人能说得清楚,苍山无语流水脉脉,空留一段百转千回万般愁肠,空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惋······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掉轮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开学以后,我的工作不算太忙,陆雅青的工作比我忙,她教的是毕业班,每一个班级里都是六十多学生,学生的家长对她也是抱有极大希望,同时,对她的评价也是极高的,她有时候把学生的作业拿回家里来,让我帮助她批改,学校派出的两名学员还没有回来,主校这里留下四名新老师,剩下的都分到下面的冒中去了,我和校长每周下去一次,主要是听他们的课,检查他们备课情况,学生作业的批改情况,校长有时也带上教导主任等几个领导,还有主抓业务的副校长,一到那时,我就非常的高兴,因为,人一多,下去就有酒喝,下面的学校伙食很好,那里的校长一看主校的领导来了,马上就安排伙食,我听完两节英语课以后,就无事可做了,坐在办公室里和他们闲聊。 下面分校距离主校最远的有二十几里路,我们骑上自行车也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达,道路又不好走,也没有一条砂石路,全都是土路,每到雨季来临时,土路就无法行走,泥泞的土路被过往的车辆轧出深深的车辙,我们骑着自行车走在车辙旁边的一条小窄路上,一不注意,自行车的轮子就掉进深深的车辙里。弄不好,就摔倒在地上,来一个人仰车翻,我有时候也会倒在地上的,很难受的是:校长倒在地上时,我看着他那笨拙的样子,刚一张嘴笑,他抬起那双阴阳眼,看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大跳,心跳好几天,你要知道,他可是杀人不见血呀,我可害怕这样的,阴险狡诈之人。 刚一来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校长带领我走在去往分校的土路上,他骑自行车的技术也不太好,骑上几分钟之后,就得下来,推着自行车走上一段路,我又不好意思把他自己丢下一个人走,我就得陪着他,还得走在他身后,我也不能走在他前头。他是一个很讲究等级的人,在我刚来的时候,就有的老师向我讲起了他的为人,他是一个极其阴险之人,有一件事情足以证明这一点。 那还是这所中学有高中的时候,他的大女儿也在这所高中读书,他的大女儿长得天生的一副美人坯子,身前身后免不了有大队男孩儿追求她,她学习一般,结果在一大堆追求者中,挑选了一位学习好的男生,听说这都是王惠誉的主意,王惠誉是想让那位男孩儿帮助一下自己的女儿,等自己的女儿学习一旦上去了,就把那个男生一脚踢开。 他的想法还真的实现了,他的女儿和他配合的也是非常的默契,一来一往,她女儿就把那个男生迷住了,迷得那位男生不知东南西北了,那位男生把自己会的知识都掏了出来,交给了王惠誉的女儿,两个人如胶似漆的在一起,王惠誉也不管他们,有时候还留那位男生在他家过夜,让他的老婆给那位男生做好吃的东西,那位男生感到无比的幸福,就好像掉进了蜜糖罐子里一样,甜的他头昏脑胀,天旋梯转,他满以为校长家的这位千金是跑不了了,非他莫属了。 两个人成双入对儿的出出进进,一晃,高考就到来了,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进入了考场,在考数学的时候,王惠誉就告诉他的女儿说:“你让你男朋友把数学卷子写上你的名字,你把数学卷子写上他的名字,你的数学不好,有可能你都考不上大学,如果按照我说的做,你就很有可能考上大学。”王惠誉的女儿用一种迷茫的眼神儿看着父亲问道:“如果他不同意咋办呐?” 王惠誉阴险地一笑说:“你白和他好这么长时间了?就求他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他都不同意,还叫什么恋人,你也真是死心眼儿。跟他说几句好话,不就行了,这一点儿小事儿还用我教你不成?”“那他要是考不上的话,他该咋办呐?”王惠誉的女儿又问他说道。 “他要是考不上的话,就等来年再考不一样吗,他比你晚一年考上大学有啥了不起的,到时候,你就等他一年,早晚你们也会走到一起的,你怕啥,他怕啥。”王惠誉的大女儿果真按照她父亲的指教去实施了,那位可怜的男生一听王惠誉大女儿的话,立即答应了,答应的是那样的痛快,答应的是那样豪爽,答应的是那样的天真,他那里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毁了自己。 高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王惠誉的大女儿金榜题名了,那名男生是名落孙山了,可是那位男生并没有灰心,他一如既往地努力学习,他一心想考上大学,好和他那美貌的女朋友团聚在一起,他刻苦地努力着,专心致志的学习,时间过得也快,来年的高考又来临了,那名男孩儿又一次登上了考场,他尽了全力,满怀希望地等待着,等待着······ 眼看着身边的同窗好友,都一个个的接到入去通知书,高高兴兴地离开家乡,奔赴自己理想的大学校园,只有他,等到了秋风扫落叶,又从秋风扫落叶,等到了漫天白雪飘飘时,那位男孩儿如果不是把自己的试卷给了别人,他也许,不,此时的他一定也在大学的校园里攻读着自己所喜爱的学业,可是他现在,望眼欲穿地等待着,男孩儿的母亲安慰着自己的儿子说:“儿啊,别等啦,人家都说今年的大学都录取完事儿了,你就好好复习吧,咱们来年再考。” 那男孩儿很是苦闷,他思念远方的女友-----校长的千金。他几次来到校长的家中,想给那位心上的人儿写一封信,可是,校长的家人以种种借口,拒绝那位男孩儿于门外,那位男孩儿苦于找不到女孩的详细地址,写了几封信,都被退了回来,都是地址不详,查无此人。男孩茶饭不思无心学习,男孩最后病倒了,家人四处求医,也多次来到校长的家中,求校长帮忙,救一救她家的孩子,可哪知校长的妻子翻脸不认账:“谁管你们家的破事儿,你们那是自找的,考不上大学就有病,与我家有啥关系呀?你们说他把考试卷子给我家女儿了,由谁来做证?你们那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污蔑我家女儿,我要控告你们。” 恶人来一个先告状,男孩的家人一看,自己也确实没有证据,无法说明自己的孩子把考试卷子就给了校长家的女儿,而自己的儿子没有考上大学,这件事情无法说的清楚,干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啊。 男孩儿得知自己的父母去校长家里找他们帮忙去了,男孩儿急得又加重了病情,男孩儿浑身烧得厉害,他在夜里说胡话:“我考上了!我考上大学了!她来接我了!她来接我了!”他一边喊着,一边光着脚跑出门外,夜色茫茫,白雪皑皑,光着脚丫的男孩跑在大街上,无人知晓,无人问津,等到第二天早晨,男孩儿的父母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发疯似地四处寻找,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有人推断说:那孩子疯了。 那男孩儿的确是疯了,有人在外地发现他了,他不知羞丑,不知道干净埋汰,到处流浪。校长家的女儿得知了此事,毫无表情,根本也无动于衷。他疯他的,我上我的大学,没有考上大学,想和我来往,没门儿。 有人也看不过去,给男孩儿的父母出主意:“告他们去,要求调高考试卷去,查看笔迹,找公安机关认定笔迹。”可是又有人说道:“就是查出来那套考试卷儿是那位男孩儿的,也无济于事了,原因是你自己愿意的,是你自己写上别人的名字的,男孩儿的父母又是一个地道的老实人,一个地道的老实庄稼人,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废了。欲哭无泪,欲喊无声,男孩儿的母亲想念儿子,不长时间也精神失常了,找自己的儿子去了,不知去了何方。 我心中思考着那位男孩的遭遇,眼看着面前的人面兽心的校长,他白白的面孔,两个大大的鼻子窟窿,暴露在上嘴唇上面,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看人时还总是眯缝着,我越看他,心里就越是打怵,好不阴险的家伙! “妈呀!快救我!”我正在路的另一边骑着自行车走着,当我听到喊声,扭头一看,坏了,校长的自行车的前轮儿自己跑出去老远,此时校长的前胸,正好被自行车的前车把给扎了进去,鲜血直流,自行车的前叉子扎在地上,校长没注意自己的自行车的前轮子,由于螺丝没有拧紧,骑着骑着,前轮子自己就跑了出去,还没等校长缓过神来,自己已经趴在了自行车的车把上了,此时校长疼得“嗷嗷”直叫。 我和另外一名教导主任,把校长用我的自行车推到了卫生院,进行治疗,然后,我又去通知校长的妻子,校长骑的那台自行车可是借学生的呀。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交换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校长受伤的事情,全校师生很快就都知道了,有的人私下里偷偷的议论着:校长是应有的报应,是那位男孩儿在显灵,那位男孩儿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在阴曹地府里正在诅咒他呢。我听着人们的种种议论,也真是为那男孩感到解恨,也为那男孩儿感到高兴,心想:咋不扎死他。 自从校长受伤住进了医院以后,下去听课的事情就由主抓教学的副校长带领我下去,主抓业务的副校长是一个直爽的人,他在我们这里的口碑要比一把手的口碑好得多。外号“马列”他家的孩子很多,生活也很困难,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有胃病,胃一疼痛起来,就直冒汗。他跟我的关系还可以,他说:“既然花高薪给人家聘请来了,就得拿人家当一回事儿,不能在人家面前耍态度,在工作上也要大力支持人家,不能参杂有一丝一毫的个人感情和偏见。作为一个人来说,尤其是作为教育工作者,更要把心放平,要有一个做人的准则,不能用心机去玩弄他人,那样的话,人和人之间该有多险恶,该有多可怕。 我听着业务校长的话,心里觉得热乎乎的,我真想喊他一声“老大哥”,每当有他下去听课时,我就高兴极了,我的表现被一把手看出来了,一把手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他不露声色,他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人呀。 我和业务校长也不去理会这些,我们只是高高兴兴地下去听课,下去检察业务。一天当我们到乡政府西南方向的一个冒中去听课,刚一走进冒中的学校大门,就见到学校的校主任出来迎接我们,他一脸的笑容:“来啦?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就等你们前来指导呢。”业务校长没有多说话。只是问了一句:“你的脸是怎么搞的,被什么人挠成那个样子?”校主任一听业务校长的问话,也明知道不说不行了,就笑嘻嘻地对业务校长说道:“校长啊,不好意思跟你说呀,我正在打花子案哪(就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但是现在一想也没什么了不起,都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嘛,男女之间的事情也该改革开放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绕弯子了,到底是咋回事儿,简单说。”业务校长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什么事情都是麻溜利索快,那个学校主任一听业务校长的催促,他也深知业务校长的脾气,所以就一五一十地说起了他和别人瞎搞的事情来。我和业务校长当时都听傻了,我看业务校长的鼻子尖儿都冒汗了,他一边听着,一边皱着眉头。 原来这个校主任身体很是强壮,也是一个民办老师,由于他会送礼。就把他安排在这个学校当校主任,他是一个不太安分之人,很能跟形势,学校第一个穿西服的人,他说了:“人活着,就是为了上下这两个眼子,其次就是为了欢乐。”所以他的性格很外向,他们家有一儿一女。现在都在读中学,他今年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和他的实际年龄也差不多,他们家邻居有一个年纪比她小几岁的女人,那个女人的丈夫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妻子的事情他也不闻不问,只要是妻子不离开他就行。 这个校主任得寸进尺,他也看出来邻居家的老爷们不管他们之间事情。他居然去邻居家住了起来,邻居家的老爷们一看他来了,就躲了出去,晚上要是在他家过夜的话,他就在炕稍将就一夜。邻居家里也有两个小孩儿,都是女孩,今年也有十多岁了。孩子们不知道大人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只顾是天真的玩他们自己的,一天天的过去了,校主任的妻子也不说什么,她是一个能忍耐之人,她不动声色,她盼自己孩子长大,盼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将来好跟孩子享一点福,这是农村一个典型妇女的缩影,她们都有可能遇到这种男人,但是,她们能有几人站出来和自己的男人斗争? 她们怕这怕那,怕把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庭给毁了,她们以为自己的男人能有回心转意那一天,她们也为自己感到满足,如果没有新社会,她们哪里能有半边天?还不是任凭男人们玩来玩去的,今天,自己的男人又比别人的男人强壮,有能力,又是民办老师,还当领导,他多有水平,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一天晚上,正当那位校主任和邻居家的女人亲热的时候,那家的男主人,也来了精神头,他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他就把怨气归结在校主任的家里,他想和妻子亲热,可是妻子已经看不上自己了,他要找校主任的妻子,他要把自己的那股劲儿,发泄在校主任的妻子身上,他想到这里,他就去了校主任的家里,校主任的妻子在家里正无事可做,见邻居来了,就问他:“我家的那个死鬼没在你家吗?”“在呢,还能不在。”“那你来我家里干什么呀?你咋不在家里呢?”“我想······我们两个都很失落,不如······不如咱们两个也······也······”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校主任的妻子早就怒不可泄了:“你给我滚!你一个活王八,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还有脸来我家里找便宜,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和你这样的一个窝囊废的。” 校主任的邻居,不但没有得到好处,还碰了一鼻子灰,他越想就越来气,他回到了家里,发现自己的媳妇儿正和人家在一起玩儿呢,他来了勇气,顺手抄起一把菜刀,向屋里走去。校主任此时正在和邻居家的女人欢乐着,哪成想,邻居家的男主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突然手持菜刀架在校主任的脖子上,校主任躺在他家的炕上,毫无防备,以前他是随便的,没有人敢管他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校主任正在纳闷儿时,那位男主人说话了:“你总在我家里和她好,我也要和你家里的好,要不,我就去乡里告你去。” 校主任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校主任想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那位女人说话了:“行啊,行啊,你就答应他了吧,他老是在咱们面前,怪烦人的,你就让他去你家呗。”“去也行,可是我家那头犟驴不知道同不同意呀。”邻居家的男主人手持菜刀,站在那里就等着校主任的回答。最后,校主任说:“行了我答应你,你把菜刀拿走吧,怪吓人的。”“不行,空口无凭,立据为证,你得给我写一个字据,我才能放心。” “行行行。”校主任一连气儿说了好几个行,他起身去找纸和笔,“不用找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校主任说:“你小子原来早就有准备了,你相中我家你嫂子了?真是缘分哪,你咋不早说呢?还动什么菜刀呢,这要是伤了和气,多划不来呀。”说话之间,校主任在一张白纸写好了,上面写道:前有李国才和石柱二人协商,因夫妻双方生活不和谐。同意交换永不反悔,空口无凭,特立此字据为证。下面是双方签字,他们三人签完了字,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校主任的妻子如果也签了字,这件事情就办成了。 可是。这张字条由谁来拿去给校主任的妻子签字呢?当然是校主任自己了,校主任回到了家里,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他妻子亲热了,这一次他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主动来到妻子身旁:“亲爱的,我有一个事儿想请你帮忙,你也知道,咱们俩的夫妻关系是名存实亡了,我和李国才家里的都好上几年的时间了,你就成全我们吧,你是想在咱们家里呢,还是去他们家里。你自己随便挑。” 校主任的妻子越听越来气,只听她一声怒吼:“混蛋!骚货!”骂完,她就一跃跳起,扑在了校主任的身上,两只手一阵乱抓,把几年来的怨气,都凝聚在两只手指尖上,嘴里还不停地骂道:“我叫你跑骚,我把你这张人皮拔下来,看看是不是人皮,你这张脸皮也没用了,你也不配有这张脸皮了!”校主任的妻子越骂越来劲儿,两只手也越挠越来劲儿,还没等校主任缓过神儿来,自己的一张脸早已经是被抓挠的一条一条的了。鲜血直流,他也不敢太声张,但是,他也不能干吃哑巴亏呀,他一气之下,打了自己媳妇儿几嘴巴,感觉到不太解恨,又打了几拳,这几拳不要紧,可把他媳妇打急眼了。 校主任的媳妇儿,起身不顾一切地跑到了乡里派出所,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出来了,她不怕伤害自己的丈夫了,她把丈夫让她签名的那张纸条也拿了出来,交给了派出所的民警看,派出所的民警看过之后,也都觉得此事太荒唐,就连夜来到校主任的家里,把那个邻居也都抓来了,派出所的民警当众批评了他们,苦于没有抓到现行,说他们通奸也无法成立,就只好罢休了,校主任正在准备和他媳妇儿离婚呢。 我们听到这里,业务校长也没有说什么,只顾去听他的课了,在回来的路上,他气愤地说道:“我要是说了算,早就拿掉他了,老师中的败类!”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四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九月刚来到,我趁着周末休息时间回家里一趟,看着四弟在家里也跟着下地里干活,回想着我自己,书也没有怎么读好,就心头一振:怎么不让我老弟弟读好书呢?对,就这么办,我和父母商量一下,就决定下来了,第二天一早,我领着老弟就上路了,一路上,我对老弟讲:“老弟呀,咱们家现在就你一个人能有上学读书的机会了,你一定要珍惜呀。”老弟听了我的话,连连点头答应着,也并且说:“大哥,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把我浪费的时间补回来,我都这么大了,不用您再操心了。” 我们二人骑着自行车,一路走一路说着话,觉得时间过得也跟快,天近中午时,我们就到家了,房东大婶儿一看到我的老弟弟,就赞不绝口连连夸奖说:“你看看,还是人家哥们长得像,一看就知道是一家的,那可错不了。”她一会儿看看我老弟身前,一会儿又看看我老弟身后,接着嘴里又是一通赞叹声:“你看看,这孩子长得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呀,吆吆,他是你的老弟弟呀,李老师?” “是啊,大婶儿。”我回答着房东大婶儿的话。陆雅青看我把老弟弟领来了,也没说什么,她也希望自己的小叔子将来有个出息,能读好书比什么都强,他就帮着老弟弟收拾屋子,给老弟弟铺床,还问这问那,老弟第一次来到我这里,多少有一点儿拘谨,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显得不那么大方,四弟的个头和我差不多一样高,就是脸庞看上去有一些稚嫩,一双大眼睛总是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陆雅青问我说:“你把老四领到咱们这里,你和校长打招呼了吗?” “还没呢,我这次回家里也是突发奇想的,等明天上班再说吧。”她听了我的话也没再说什么,就又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晚上,我老弟睡在炕稍,炕上多少有一些凉,我给老弟又铺上了一双褥子。老弟累了一天了,躺下就进入了梦乡,我和陆雅青两个人商量着如何把老弟培养成人的事儿,说上几句话之后,我也有一点儿困倦了,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领着四弟去了学校,在学校里,我首先找到了初中一年一班的班主任杨老师,他是一个对学生要求很严格的人,又很有水平,他是教语文的,我把老弟领到他面前,并且对他说道:“杨老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老弟,也是刚在老家那边辍学不久的,你不要看他个子长得高高的,可他的实际年龄却小啊,今年才十四岁呀。”杨老师看了看我老弟:“这小子长的怪好看的,还是一个美男子呢,行了,我们班就要你了,但是有一条,你可要记住了,一定要遵守纪律,来年运动会时,好给咱们班出一把力,争取点儿荣誉。”“那没问题,杨老师,就麻烦你了,请你多关照了。”我对杨老师说着好话。 “得了吧,别跟我整那个,还‘多关照’了,好像小日本儿。哈哈”杨老师也是一个极其幽默的人,说出话来也能逗人乐,有时叫你笑的都直不起腰来。我对杨老师说道:“老杨,我是不是应该和校长说一声,要不然,他知道了以后会挑咱们理的。”“最好还是说一声,咱们不能隔着锅台上炕啊,办事儿要有一个规则,也要有一个程序,走了过程以后就没有事儿了,你要是不走到过程,人家嘴大,说不收你就是不收你,咱们到那时就被动了。”我听了杨老师的话,我走出班级就去了校长室,校长室里,空无一人,我又去了副校长室,在副校长室里,业务校长也不在屋里,说是去哪个班级听课去了,我也没再去找他,我就回我的办公室了,我想等一会儿遇见他在跟他说也不晚。 上午第一节课下课以后,我就走出办公室去找校长,教导主任说:“大校长去下面分校了,去解决校主任的花子案去了(男女之间的事儿)。”“换媳妇儿的事儿,是不是?”我一听,就差不多是那位校主任被他媳妇儿挠的事儿。 “副校长上那个班去听课了?”我又问教导主任道。“好像是去了一年一班,杨老师那个班级,教育局里要下来检查工作,同时也要听一听课,校长认为杨老师那个班级还可以,就去布置一下。”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我怎么就没有碰见他呢。”我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你也在一年一班了?”教导主任莫名其妙地问我说。“是的,我弟弟来咱们学校读书了,我想照顾她一下,他原来在老家那里读书了,我由于在部队里没有机会照顾他,父母身体又不好,所以我老弟的学习成绩一直就不好,这一次我看咱们这里的教学抓得很紧,也是农村中学的排头兵,想让他再试一把,也不知道能怎么样。”教导主任一听我说的话,马上就点头说道:“行啊,我很佩服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能行。” 我们两个人正在说着话的时候,副校长腋下夹着一本听课笔记从那边走了过来,我在副校长室的门口等他,他见到我就问:“有事儿吗?”“有啊,校长。”“什么事儿?说。”“关于我弟弟的事儿。”“关于你弟弟的事儿?你弟弟怎么了?”副校长抬头看着我问。“我弟弟已经来咱们学校读书了,不知您同不同意。”“在哪个班级?几年级的?”“一年级的,我把他送到一年一班去了。”业务校长一听:“一年一班?我说呢,我刚才进屋听课,发现一个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大个子,我以为是老师呢,我的眼神也不太好,没看清楚,原来是你的弟弟呀,你这小子,这不是先斩后奏吗?”他说完,自己也禁不住笑了。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行啊,亏得你还有这份儿心思,能来咱们学校也好啊,起码他是瞧得起咱们学校了。” “校长同意了,那我就走了。”“你给我回来,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完呢,你要嘱咐好你弟弟,千万可不要跟咱们这里的学生打架呀,我看他的个头不比你矮,你可要注意这个问题呀。”“没事儿,校长,请放心,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打着保票说。“那好,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咱们就不下去听课了,校长忙着处理石柱校主任的离婚案件呢,教育局又要来人检查工作,我也离不开,你就准备一下周末给老师上课的事儿吧。”“好了,我就去准备了校长。”说完,我高兴地走出副校长室,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心里想:老弟呀,就看你的了,这书如果你在读不好,就不怪你大哥了,这可是你最后一次读书的好机会。 中午放学回家时,我问他:“怎么样啊?能否跟得上啊?”老弟听我问他,他就用手蹭一下脸说:“还行,能听得懂,就是有几道数学题的文字题,有一点儿不会,看不懂,不知道怎么列式子。”“问老师呀,不懂就问老师,这里的老师教学态度都很好,你没问老师吗?”“没有,没敢问。”老弟腼腆地说道。这时房东大婶儿也过来了,她也想看个究竟,房东大婶儿呲着牙笑着问:“咋样啊?我们这里的老师咋样啊?看样子这个小伙子就能行。”“啥小伙子呀,他才十四岁,就是个子有一点高。” “你看看,这事儿我倒是给忘了,他才十四岁呀,你看看。”说完就急忙出屋去做她的午饭去了,在做午饭期间,房东大婶儿也不放过时机:“李老师呀,我听说明明的学校的校长和别人换媳妇儿,没有换成,还让他媳妇给挠成了萝卜丝儿,有这事儿吗?”“有,正是我们听课的头一天,换媳妇儿当中,三人同意,就是校主任的媳妇儿不同意,要不然就换成了。” “就是换成了,可咋整啊?”陆雅青在一旁插话说道。“是啊,孩子能和后妈一条心吗,再说了,从古到今也没有这样的事儿啊,李老师啊,我家那个笨蛋怎么样啊?能不能教好啊?还是张不开嘴吗?”“不那么严重了,能张开嘴了,讲课的声音也大了许多,教态也自然了,不那么紧张了,慢慢的就会好起来的。大婶儿,你老人家就放心吧。”房东大婶儿听我在不断地表扬她女儿,她也高兴地合不拢嘴,在炒菜的时候,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她一时没注意,差一点没流进锅里。 我蹲在灶坑门口那里烧火时看得一清二楚,我有一点儿憋不住乐,差一点没笑出声来,我急忙找借口跑进屋里,四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就问我:“怎么了大哥?”“没怎么,你去给你大嫂烧一把火,我马上就来。”四弟出屋烧起火来,以后,四弟总是蹲在灶坑门口代替我烧火了,四弟很有眼力见儿(眼中很有活儿的意思),他起得也比我们早,出外面抱烧柴,扫院子,打扫屋子,样样都会干,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我在英语方面也经常的提问他,给他补习。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吵架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四弟在我家里处处看他大嫂眼睛行事,一晃,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一年一班里也举行了几次小型考试,四弟的学习成绩不很理想,陆雅青就有一些不是心思,她在吃饭时总好说一些不好听的话,那些话大都是含沙射影的话,刚一开始,四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没在意,后来,四弟就有一点察觉了,四弟为难地看着我,我假装没有看见,等四弟上学以后,我就对陆雅青耐心地说道:“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儿,老弟都已经那么大了,他什么都能听的懂,有什么意见跟我说,不要在他面前说那些嘎牙子话。” “我不管那些,我想说就说,我也憋不住,要是听不了,就小孩儿拉屎——挪挪窝。”陆雅青毫不退让的对我说道。 我看出她很生我的气,她是想找机会和我吵一架,她这些天来,由于流产,内心里也不好受,再加上乡党委书记调走了,学校对我们有了另一种眼神儿,那意思就是说,学校能办到的就办,办不到的就算拉到。所以,这些天来,房东家里的人对我们也不像从前那样热情了,不时也说:“我们家要招户了,好挣几个钱花花。”陆雅青和我都心知肚明,但是我们两个人就是无动于衷,心想:这房子是学校给我们找的,也不是我们来找你们家的,是想当初没有说清楚住多长时间,可是也没说住这么几天就搬家呀。 在学校里,我偷偷地去一年一班,找到老弟劝他把心放宽一些,不要听他大嫂说那些不好听的话,要想把书读好,就得忍耐一些,想当年我在亲属家里读书时,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多的去了,现在想一想,不也都过去了吗?那算啥呀。老弟对我说:“没事,大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就是怕你和她吵起来,由于我,你们俩打架就不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回家了,我什么都能干,这时候的政策也好了,你不要总为我操心。” 回到家里,老弟还像以前那样,蹲在灶坑门口那里烧火,我去学校弄柴火,那时,学校的柴火也不多了,学校的烧柴,也都是由学生在春天里,从家里带到学校的,学校的食堂烧了一大夏天,我们家也跟着烧了这么长的时间,烧柴大都是玉米茬子,夏季来临时,由于没有做好防雨工作,一部分漏雨水,已经不能再烧火了,所以,我每次去学校弄烧火柴的时间都很长,等我把一麻袋玉米茬子扛回家时,发现老弟不在灶坑门口烧火了,我怀疑地问了一句:“老弟怎么不烧火了呢?他干什么去了?” 房东大婶儿没用好眼光看了一眼陆雅青,陆雅青听我在追问她,就没好气儿地说道:“这不是吗,我说了他几句,他就看书去了。”我问她:“你都说她啥了?” “我也没有说啥呀,不信你问大婶儿,我只是说他学习不好,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上火,考试就得那么几分儿,也不知道害臊,他就来气儿了,早不看书,晚不看书,来活儿了,他才想起看书,早都干什么了?”我听了陆雅青的话,看了看在那边捧着书本儿的老弟,我看出老弟也没有心思看书,只是在那边装相,他很有可能在暗暗地流眼泪,我也没有再说什么,想起白天老弟对我说的话:我们要是吵架,他就回老家。 我怕老弟回老家,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陆雅青吵架,她说的那些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可也对老弟有好处,我相信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能有什么恶意,我蹲在灶坑门口烧起火来,房东大婶儿“吭,咔”地直使动静,我就看出来这里有什么猫腻,我也没在意。 等第二天早晨,家里做的是大黄米饭,老弟把饭桌都放好了,就只等着开饭了,可是,陆雅青没有把大黄米饭端上来,她只是端一碗给了我,而另一碗给了自己,老弟什么也没有,我一看,受不了了,我站起身来去了外屋,拿起饭碗给老弟盛了一大碗黄米饭,进到屋里,我把大黄米饭往饭桌上一放,就对老弟说道:“吃饭老弟,别往心里去,听兔子叫唤还不种庄稼了。你吃你的,你不要看别人的脸色,这不是咱们老里的家么?你怕啥,吃饭。” 哪成想,我的几句话把陆雅青给惹火了,在当时,我家也没有一个饭桌子,是房东大婶儿给我们使用的一个靠边儿站(地桌)。我和老弟在地桌上吃饭,而陆雅青站在屋地中央吃饭,她刚吃上几口饭,老弟也刚要端起饭碗来,陆雅青就放下饭碗对我说道:“你说谁呢?我怎么了?” “我就说你呢,你说你怎么了?你出的那是人事儿吗?你如果不同意老弟在咱们家,你就明说,你这是干什么呀?”我越说就越气愤,老弟在一旁一直劝阻我:“大哥。你少说一句吧,行了,我自己去盛饭不一样吗,我大嫂她忙,我不用她给我盛饭,你就消消气吧。”我一口大黄米饭也没有吃,这时,陆雅青站在屋地中央,在她身后就是我家刚用完的一个大花洗脸盆子,里面有花纹的大瓷盆子,花纹是鲤鱼跳龙门,鲜红的大鲤鱼,在脸盆里,真的像要跳出来一样,他好像看见我们在吵架,他好像看出来他要受到伤害。 “还消消气,要不是你来,我们能有今天这样不痛快吗?你看看你,你来我们家,你都拿啥来了,两只手抱个胯骨,也不知道害臊。”陆雅青此时也不管是谁了,谁说就冲谁来了,她把老弟数落一顿之后,还不解气,就又冲着我来了“你说咋的吧?我发一点儿脾气都不行,你私自作主张就行啊。你是一个什么玩意?” “你给我住嘴!你说我是一个什么玩意,你说话不要伤着老人,我可告诉你。”我此时也是气冲九霄。“我就骂你了,你咋的吧?你奶奶的。” 她还来劲儿了,我一看,这要是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我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碗大黄米饭,还冒着热气儿,要想吃它吧,此时已经不可能了,要是不吃下它吧,我看它来气,人要是气上心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说气是下山的猛虎。 一时间,我的大脑出现了一片空白,我什么也不顾了,也顾不了了。我看着她的嘴脸,越看越来气,越看越扭曲,怎么看怎么丑陋,丑恶无比,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的手向那碗大黄米饭摸去,说时迟那时快,手起大黄米饭碗落,只见那碗大黄米饭直奔陆雅青的面门飞了过去,她也不是等闲之辈,一见我还真给她来真格的了,她眼看那碗大黄米饭就要扣在自己的脸上了,一猫腰,那碗大黄米饭从头顶飞了过去,直扣在了她身后的洗脸盆里,把饭碗也摔碎了,崭新的洗脸盆儿,也被那大黄米饭碗给扣掉了漆,那条大鲤鱼,可高兴了,那一大碗黄米饭都喂了它。 她一看,我还真是一个战士,她气呼呼地跑向外屋,看了半天一时不知道拿什么武器好了,看看烧火棍,不行,太重,怕打伤我,又看看菜刀,那更不行,一旦砍伤人也不行,她最后拿来了一把笤帚,跑进屋来,冲着我就是一通乱打,我也不能吃眼前亏呀,我一纵身,就跳到了炕里,她一看打不到我了,气得她把笤帚向我砸来,我一闪身型,没打着,老弟急得在一旁也不知道去拉谁好,急忙跑到房东大叔家里求救。 此时,房东大婶儿和大叔,他们也正在吃早饭,见到老弟的到来,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们放下碗筷,过来劝架,我们此时的战火正浓,不分胜负,你来我往,不一会儿的工夫,我就跑来跑去的,把她累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她还站在地中央跳着脚的要打我,我们这是头一次呀,我气得浑身直哆嗦,她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骂个不休,房东大叔大婶儿,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她,也不知道该拉谁好,这时,老弟在一旁哭着:“大哥,别打啦,再打,我马上就走,我要回家。” “你走,你现在就走!”陆雅青这一句话激怒了我,我从炕上跳到地上,抬起一脚,照准她的前胸,就是一脚,把他一脚踹出门外,房东大婶儿抱住陆雅青不放,房东大叔抱住我不放,我们相互看着,鼻孔里直往外喘粗气,谁也不说话,这时,老弟在一旁背起书包就要往外走,我一看就着急了,急忙跑出去拦住了他:“你给我回来,你上哪去?你一个小孩子,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儿,你走丢了怎么办?” “那你们总打架,我怎么办呢?”行了,不打了,大哥这就不打了,走,咱们上学去。”我改变了态度,拉着老弟上学去了。那一天上午,我们谁也没吃早饭,还没到中午,我就饿得老肠老肚“咕咕”的叫个不停了,这时,我想起老弟来,他还要上课啊,他又是一个孩子,他还在长身体呀,他此时能安下心来上课吗?我的心一阵阵的发酸,我这是怎么啦?好心办不出好事来,我······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风流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小两口打仗不记仇,晚上睡觉枕一个枕头,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假。中午下班时,我主动做这做那,老弟烧火,不一会儿功夫,午饭做好了,一大盆挂面条,被我端到了饭桌上。老弟端上碗快儿,我笑嘻嘻地走过去拉起她:“行了,吃饭吧,都是我不好,以后我改还不行吗?”她起身走到饭桌前,:“吃饭吧,我也不对,老四,你别记恨你大嫂。”老弟也笑着说:“都是我,我的学习要是好一点儿,就没这事儿了。”饿了一上午的我们,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 下午,家住水库村的一个学生,给我家送来一条大鱼,用塑料袋子装的,足有一米长,我还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鱼,十几斤重的大鱼,我们全家也吃不了,我就把学校的一位老师找到了家里来,他是一位老教师,比我大十岁,今年三十三岁,他在学校里教生理卫生课。 他的毛笔字写得很好,语文知识也很丰富,他伶牙俐齿,梳着背头,身上经常穿着一套黑色的立领中山装,脚上总是穿着一双黑色皮鞋,皮鞋总是擦得铮亮,背头也梳得铮亮,一双大眼睛,有一点儿近视,尖尖的鼻子,稍有一点儿弯儿,白白的皮肤到把那双薄薄的嘴唇显得格外红,两排白牙,整齐地镶嵌在嘴里的牙床上,说话时常常是面带笑容,由于他也好唱上几口,但是,他唱的没我好。 今年在八月节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唱了,我弹琴,他唱歌,他弹琴,我唱歌,那一天,学校杀了一口猪,每一个老师还分了二斤猪肉,剩下的猪下水,都给老师们会餐用了,全体老师欢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大口吃菜,大碗儿轮番地喝酒,不善于酒力的老师,急忙吃完饭,就各自回各自的家里了,高高兴兴地手提着猪肉。 老师们几乎走得差不多了,我和那位老师还没有走,我们一直唱到天黑,最后他顶着月光回的家。 自那以后,我们成了好朋友,我有时向他学习毛笔字,他有时向我学习唱歌。我看着他那样潇洒,我有时也偷偷地学习他,这一天我把他叫到了家里,也想缓和一下家里的紧张气氛,因为他很会说,所以我叫他来时还特意跟他说了我们吵架的事儿,他来到我家里以后,脸上总是挂着笑,我主动下厨,他在一旁看着,不时也说上几句,陆雅青看我做菜时,有一点儿架手架脚的,就让我和他进屋里说话唠嗑,陆雅青不敢弄死那么大的鱼,要我帮忙,我帮她弄死了那条大鱼以后,我就进屋里陪客人去了。 一条大鱼正是满满一大闷罐,在上面还飘着一层厚厚的黄色的东西,看颜色太像豆油了,当时我就顺口说道:“那是豆油。”陆雅青半信半疑地自言自语道:“鱼身上怎么能出豆油呢?”当时是也没注意这个事儿,等鱼肉快要好的时候,陆雅青先尝了一口,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苦的陆雅青脸都变了形,“妈呀,哪是豆油啊。苦胆水!”一句话惊得我们个个是目瞪口呆。 “没事儿,没事儿,苦一点儿能去火。”我看看那位老师,我不相信能去什么火,我亲自来到了厨房,我拿过来勺子一点儿放到嘴里尝一尝,苦的我一连吐了好几口,真是苦若黄连,我看看陆雅青,陆雅青看看我,她对我说道:“都怨你,我问你说是什么,你偏说是什么豆油,这哪里是什么豆油啊,这就是苦胆被你弄破了,苦胆水流了出来,这怎么吃吧?”、 我说:“洗洗吧,把苦胆水洗出去,咱们还可以吃。”那位老师附和道:“那是,那是。咱们还可以吃,照样去火的。” 满满一闷罐的鱼肉,重新洗了一遍,又炖在了闷罐里,不一会儿,用大碗装着,陆雅青把鱼肉端了上来,我们就开始喝上了,我们谈天说地,我看了一眼那位老师,他说不苦,他说苦可以去火,他一边吃着苦鱼肉,一边说着他的家世:“这鱼肉还真好吃,我在家的时候常吃这样的鱼肉。”、 我在一旁有点儿怀疑他话的真实性,他看我有些不相信他的样子,就急忙又说道:“真的,你别不相信,我家原本是哈尔滨市里的,在特殊时期期间,我们家随着父亲下放来到此地,一住就是几十年,我大哥是哈尔滨生人,我父亲原来在哈尔滨锅炉厂当干部,后来由于在那个特殊历史时期,就被下放到这里,我大哥今年三十多岁,至今尚未娶妻。” “为啥呀?”我不解地问道。他用筷子夹了一口苦鱼肉下咽时,有点儿直皱眉头,可是,嘴上却一直在说“不苦,去火。” “他有一点气管炎,总是咳嗽,他的个子也不高,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但是在上学的时候,我们家就数他学习好,后来由于身体不行,就辍学了。白瞎他这个人了,他现在还能把《三国》呀,《水浒》呀,《西游记》等书,从头至尾的讲下来,我们都很服他。” “当我们刚来到此地时,由于我们家境贫寒,孩子又多,我们亲哥四个,她们亲姐五个,一共九个孩子,我是老二,大哥不找对象,也找不到对象,本村的一位姑娘看上了我,就去拖媒人介绍,当时,我就同意了,她一天书没念,会抽烟,老汉烟卷子,我也没有限制她,一个家庭妇女,抽烟也没有人笑话她。”说完这句话,他抬头看了看我,我又看了看坐在窗下说话的陆雅青,这时陆雅青早已经吃完晚饭,放下碗筷出去了,她在和房东大婶儿坐在窗下交谈着。我看她们谈得很火热。 “能过日子就行呗。”我也学会了顺情说好话了。我们喝完了酒吃完了饭,他就上学校了,我问他:“大哥,天都这么晚了,你去学校干啥呀?”我问他道。“我今天就在学校住了,我今天不回去了,回家没有意思。”他说完站起身来就走了出去,陆雅青见他出屋了,就站起来说:“喝好了吗?,忙啥呀?” “喝好了,这都打扰你们了。”说完他就骑上自行车去了学校。晚上我也闲着无事做,就领着老弟去了学校,看看他在干什么。当我来到学校的办公室里一看,他正在和一个女学生交谈着什么。那个女学生是初中三年的,此时正在学校住宿,她们每天晚上都上晚课,上晚课时,有一个老师在学校进行指导,我看着他们交谈的很亲热,也就没有打搅他们。 ·我和老弟悄悄地就回家了。第二天,当我又上班的时候,就听到有的老师在悄悄地议论什么,我走过去,听着他们的议论:“昨天晚上,有人看见有两个人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干那个事儿了,据说还是一个女学生。”“那老师又是谁呢?”“不知道,谁没回家,就是谁呗。”“好像是他,别人可没有那么让人青睐。”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想着昨天晚上他在和女学生在办公室里交谈那火热的场景,我就明白了,但是我又不能确定就是他呀,我看着老师们那眼神,都用斜眼儿看着那位老师,可是那位老师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他还是那么淡定,该干什么干什么,我糊涂了,难道这些人没事干闲的?难道他们在嚼舌头根子? 到了中午,我来到一年一班,想听一节课,就坐在班级里等候上课,老弟看我来到班级里,也很高兴,他学习很有精神头,不一会儿,杨老师来到班级上课来了,他看见我坐在班级里,就来到我身边:“老李,来听我的课?” “是啊,有什么意见吗?”“哪敢呀,听就听呗。”“昨天晚上咱们学校里发生了一件事儿,你听说了吗?”“听说了,都是老涂,也不知道他在谁家喝的酒,说是他喝多了,来到学校找一个女学生,听说是那个女学生已经和他有一年多时间了,活该,那个女学生自己愿意跟着老涂,涂老师也很风流,两下一结合,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嗨,这个年头,什么都开放了,管他呢。” 杨老师开始上课了,我听着杨老师的课,可是心里却想着昨天晚上涂老师和我喝酒的事,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是我和涂老师喝的酒,那别人又该怎么看我呢?我后悔当初找他来家里喝酒,我也没有看出涂老师是那么一种人,等下课了,我又叫住杨老师:“涂老师和他妻子不和吗?”“也算和气。” “那为什么还干这种事情?”、 “找感觉呗,他妻子不识字,又是一个大烟卷子,他们是指腹为婚的,又叫做娃娃亲,他刚一开始时是不同意的,可是,他家里穷,花了人家很多钱,没办法,就结婚了,婚后生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学习都很好。” “他妻子知道吗?”“不知道。”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冷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那位涂老师跟学生的事儿,人人皆知,后来人们也就不了了之了。我看这样的人也不好交往,以后也就不和他来往了。过了期中考试以后,期末考试也马上来临了,天一天天开始变冷了,我们家就现原形了,每天我们家只烧一点点火,玉米茬子都劈成两半儿烧,烧火时,我几乎是趴在锅底下看着锅底烧,一顿饭做好后,锅的上端都是凉的,只是烧锅底儿,房东大叔说我们真会过日子。 我们是傻子睡凉炕,全凭体力壮。到了冬天,外面飘起了大雪,我们刚结婚头一年过冬天,还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每天下班时的时候,回到家里之后,一进屋,冷冰冰的,摸到那里都是凉的,厚厚的土炕,烧完了火以后,炕上几乎都没有反应,睡了一晚上觉,第二天起床以后,一看自己的棉被上面,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就是这样,我们也坚持到了放寒假的时候。 寒假来临时,我们把家里仅有的一小袋儿土豆放在了炕头上,上面用棉被盖上,以为这样就不会冻了,我们一切都处理完了以后,以为万事大吉了,就回老家过年了,她回她的父母家里过年,我回我家里过年,那一年冬天,县城里已经修好了人工湖,在县城的西侧,来到了正月十五灯花节,我来到县城看望她的父母,我们在晚上去了县城西侧的人工湖,在那座假山上,我们看着县城里的万家灯火,欣赏着县城的夜景,把在乡下遭受的那种苦与累完全忘在了脑后。 我们肩并肩的坐着,谈论着今后的生活,倒了睡觉的时候,我们回到她父母家里,睡在热乎乎的炕头上,那种感觉,真叫我难忘,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如果要是不怕别人笑话的话,真是不想起床,简直是太舒服了。吃完早饭,她四姐来到家中,说是给他老妹妹介绍对象,让我也给参谋参谋,我就此又呆了下来,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瘦瘦的,高高的,一个小伙子推门走进屋来,他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好:“家人好。”我们马上让那个小伙子坐下了,那个小伙子姓章,是县城乳粉厂的一名职工,今年二十四岁,坐在那里,说话唠嗑都很正常,当时我们也都很同意。 “怎么也得让我们看看家吧。”老爷子说话了。“那是,那是,什么时候去家里呀?”小伙子笑着问老爷子。“吃完午饭就去,看吧看吧利索,早看早利索。”老爷子说同意就马上来了精神头,在中午吃饭时,劝那个小伙喝一点酒,而那位小伙没有喝:“大爷,我不会喝酒,你老人家慢慢喝吧。”一句话说的老爷子眉开眼笑,心花怒放。老爷子一高兴,两杯酒下肚了,说是去看小伙子的家的,可是,脚不听使唤,就倒头便睡,一觉醒来,天色已晚了,小伙子一看也去不了他家了,站起身来就要走,她妹妹也说:“那就等明天吧,我爹要看看家,就让他老人家看看吧。” “那好说,正好我也回家给家里说一声,好有一个准备。”“行行,你回去吧。”说完两个人就走出了门外。等他们走了以后,我们便开始了议论:“那个小伙子个头可不矮,在这几个姑爷当中,他算得上头排了。”这是老太太的结论。“个头是有,可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头脑,电线杆子高有啥用。”陆雅青说出的话无疑是冲着她母亲来的。在她看来,别人是不能当着矬子说短话的,因为我就是一个矬子。 她母亲听了陆雅青的话以后,知道她是生自己的气了:“人家说说怕啥的,听你那话,还叫话吗?那不是顶人吗?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个死丫头。”老太说完,看了看我。我倒是不在意老太太说什么,说我个子不高,我的个子就是不高,那又能怎么样,人家愿意说就让他说去呗,管那么多干啥。 “那小伙子的眼睛好像是阴阳眼,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这是老爷子的评价。“阴阳眼的人,都很鬼道,都有心眼儿,一般人是鬼不过他们的,我们屯子就有一个阴阳眼,他可厉害了,总是在火车上偷,家里边应有尽有,日子过得可好了。”我在一旁接过话头说道。 “你说那玩意可不好听了,阴阳眼就知道偷,如果要是那样的话,咱们们宁可穷死,也不和他成亲,要是被抓进去,偷啥也不好使了,早晚要要犯事儿的。”老爷子批评我说道。大家也都跟着笑了。 “人家是说着玩儿的,哪有阴阳眼都是贼的?”她四姐在一旁接着说道。“明天上午准备一下,咱们这头去多少个人,也有个数,人家也好有个准备,一旦人家要是预备饭呢,好有一个数。”她四姐又接着说道。 大家一听她四姐这是说到了点子上,也是正事儿,都严肃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老爷子开口说话了:“要去的,依我看都能去,就在本县城住着,也不算远,到那看看就回来,他家要是供咱们饭的话,咱们就在他家吃,不吃白不吃,也看看他家是否大量。”“大爷说的有道理,只有通过吃饭,才能看得出他家是否有礼貌,是否有诚意。” 我马上接上话茬,怕把我拉下,我也要去看看那家人,如果真的有酒局那该多好啊。陆雅青在那边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好像刀子一般。 不一会儿,她妹妹就从外面回来了,“你看咋样啊?”陆雅青问她妹妹说。“我看还行,初中毕业,毕业后就接他父亲班儿了,今年上班儿都二年多了,是国家正式职工啊,咱们这样的家庭,还想找啥样的呀,差不多就行。” 我听了她老妹妹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但是未免有些太自卑了,我在一旁接过话茬说道:“那可不一定,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也不能勉强,要是脾气合不来,不是志同道合,也不能强求,到那时,两个人都受苦,出现的后果也不好收拾。”我的一番话说的在座的人都瞠目结舌,刮目相看我。 第二天,我们各个精神抖擞,天气也好,冬日的阳光在县城里也是那么的温暖,照在朝着阳坡的白雪上面,把白雪照成了黑色,我们一行六人,边走边说着话儿,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小伙家里,小伙家住的是楼房,他家住的是第二层,屋里很挤吧,人一多,就没有地方站脚了,我在屋里走一圈儿,就出来了,站在外面说话唠嗑,老爷子和他们家里人攀谈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论这论那,一晃快要到中午了,也不见小伙子的家人张罗,我们一看要玩完儿。 不一会儿,老爷果真是走出来了,只见他老人家的脸上,毫无高兴的表情嘴里一直在说:“你既然瞧不起我们是临时工,那咱们就拉倒,我们家的姑娘也不是嫁不出去了,走回家。”我们又跟着老爷子走回了家,到了家里,老爷子气呼呼地说道:“他嫌弃咱们是临时工,我还没有瞧起他那个阴阳眼儿呢,哼。” 原来,在他们家里人和老爷子的交谈中,他们家里人在言语之中,流漏出了这个意思,让我们这一头,先办成国家正式职工以后再和他家小伙成亲,老爷子一听,这不是难为人吗?一个老头子,上哪里能有这么大的能力,给一个临时工办成国家正式职工?老爷子很生气,再加上他家里人,根本就没有留我们吃饭的意思,我们一看,人家根本就没有拿我们当做一回事儿。 这次相亲基本上告一段落了,他妹妹也很气愤:“一个国家正式职工有啥了不起,我还真不稀罕。”在她家里呆两天就回家了,过年以后,我们就回到学校里了,到了学校以后,发现炕上的土豆冻得“当当”硬,陆雅青心痛地说道:“白瞎这些土豆了,这可怎么吃呀?”房东大婶儿告诉我们一个办法:“把它们剥掉皮以后,打成面儿。再加一些白面蒸干粮吃。”陆雅青照着房东大婶儿说的做了,做出的干粮很是难吃。 我和四弟吃起来也很香甜,当我们哥俩个香甜地吃起陆雅青做的土豆干粮时,他看着我们吃得很香,也就高兴地说道:“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一面是好的,一面儿是不好的,原以为这土豆要扔呢,可是,他却给咱们一个学习制作新食品的机会,要不是土豆冻成这样,我还真没有机会学习制作这种食品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换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寒假期间,我家除了土豆冻了以外,暖瓶也被冻坏了,在回老家之前,忘记把里面的水都倒出来了,时间一长,水就上冻了,水一上冻,暖瓶也就坏了,陆雅青心疼得够呛:“这还是结婚时买的呢,白瞎了。” “是啊,这屋子怎么这么冷啊?墙太薄了,可能是墙上有缝子。”我在分析着。老弟在一旁说道:“不行你们就换一换房子吧,何必挨冻呢?”“你不知道,这还是学校给我们找的呢,这是免费住的,我们不用花钱的。”我抬头对老弟说道。 这些天来,房东大婶儿也一再念叨:“你看看,我家的二丫头要回来住,他们家的房子倒塌了,没有房子住,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看笑话呀。”她有事儿没事儿地在我们面前念叨说。其实她就是不说,我们也不打算在这里住下去了,我们正在找房子呢。一天下午,当我们没有课时,正在那里闲聊,这时,学校的东南角的那家的大小子来到学校,他找到我。他家就住在学校的院子里,学校打算买下他家的房子,可是他家的老大爷很难说话,校长几次和他交谈,都是谈不来,他家的意思是:让学校给他家盖一幢全砖的三间住房,校长没答应。 他们家听说我们在找房子住,就主动找到我:“听说你家在找房子住?”“是啊。”我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小伙子,不到二十岁,个头不高,单眼皮儿,脸蛋儿上有一点儿红晕,他姓汪,叫汪来九,此人很会过日子,能看畜生的年龄,尤其是马,他一看牙齿就知道这匹马有几岁了。 “什么条件呀?”汪来九也看着我问道。“屋子暖就行,没什么条件。”“我家招户,我家保证暖和,一冬不烧火也不会上冻的(都知道我家土豆冻了)。不知你们同不同意?”他又说道。“我自己也无法做主啊,需要问一问我家那口子。”我说。“那好,你们研究一下,如果同意的话,就去我家,我爸妈在家呢。”“好吧,你回家听信吧,价钱多少啊?”“你去我家和我爸谈吧,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好像是一年五十元钱,都是这个价儿。” “几间房啊?有园子吗?”“有,一间半房。你们住的那一头,园子归你们种。”“行,你回去吧,我等一会儿就去你们家里看一看。”说完,汪来九就回家了,我等到陆雅青下课后,把事情的经过和她学说了一遍,她听后马上就和我去了他家,他家里的的确是很温暖,一进屋,一股热气扑脸而来,他们家人口多,三个小伙子都没有成家,女孩子大,三个女儿都出门子了,三个小子和父母住在一个屋,他们住在北炕,老头和老太太住在南炕上,整个西屋倒出来给我们住,陆雅青进屋以后先是用手摸摸炕上,她摸完热乎乎的炕马上就问:“我们住的那间屋子也是这么热乎吗?”“那当然啦,我家的炕烧一点儿火就热。”老太太热情地说道。 “来来,快上炕里,热乎热乎吧,看把你们冻的。”是啊,初到的春天,咋暖还寒,真是春寒料峭啊,学校的火炉子也都撤了,学生们也都冻得够呛,写字时,手都伸不开。陆雅青还真的脱鞋上炕了,老大爷是一个说话很算数的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当家人。老太太是一个心地很善良之人。 “我早就知道你们两口子是一对儿好人,要不,我们家才不招户呢,你们找房子住,我们早就听说了,全家人都在为你们两口子打抱不平,哪有这样的人家呀?把孩子安排了,就过河拆桥,撵你们搬家,太阴损了。”老爷子在北炕沿上坐着,一边抽着旱烟儿,一边说道。 “我们家孩子不招灾,也不惹祸,你们两口子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老太太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精神,她老人家对我们很佩服:“你们把这里的英语给开起来了,多了不起呀,学校应该一管到底才对,哪有这个理儿呀?当初是牙对牙口对口说的,人一走了,就不好使了,当一个领导也不能这么说话不算数啊。”老太太的话说得我们两个人心里热乎乎的,真好像这间屋子一样热乎。 我们两个人坐在热炕头上,开始切入主题了:“大娘,谢谢您老人家看得起我们,今天来也不是唠闲嗑的,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唠也不晚,咱们还得说正事儿,咱们是先小人后君子,说说吧,您家的房子,我们能住上多长时间?这是其一,其二,这房子的价格是多少?” 陆雅青单刀直入,几句话就把今天来的意图说了出来。老太太看看老爷子,她在这方面是不敢说话的,这些事情需要老爷子做主,老爷子说不要钱,那就不要钱,白住,老爷子说要钱,要多少,谁也不敢说出一二。 半天,老爷子终于开口了:“也不多要你们钱,你要是有了就多给两个,要是没有呢,就拉倒。关于能住多长时间,这得看你们了,你们要是有更好的房子住,我绝不阻拦。”“那到底是多少钱哪?”我在一旁接过话头问道。老太太笑着说:“你们还没有听出来吗?你大爷是大发慈悲了,善心大发了,他不要你门钱。”“什么?”我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乡里领导和学校领导都不管我们了,可是一个老百姓竟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我今天是彻底的相信了一句话:天底下好人还是有的,并且,还多。 陆雅青听后也不相信地问道:“大爷,真的不要钱吗?那我们可就不敢住了,您老人家是不是想要安排孩子当老师呀?那我们可做不了主啊。”老爷子一听,把嘴一撅说道:“哼,那个老师我们家孩子要是想去当,我都不让他去,怕误人子弟,没读几天书,就想去教学,能教好那孩子?我怕人家骂咱们八辈儿祖宗。” 老爷子的话真叫我佩服,我们无话可说,又谈了一会儿其他的话题,就离开了汪来九家。房子的问题有了着落,我们两个人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儿底儿,回到学校里,我们也打听其他老师,有不少了解他家的老师说道:“人家嘛,没有什么可说的,都很善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老头子有一点儿厥,那老头儿是有名的小心眼儿,吝啬鬼,今天把房子能给你们白住,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我和陆雅青两个人商量说:“就是人家说不要咱们钱,咱们也不能白住人家的房子,这是规矩,咱们保证要对得起人家。”我也说道:“是啊,就从他老人家对咱们的高度赞扬那股劲儿,咱们也要对得起他老人家,可惜他们家没有读书的学生了,要不,咱们俩是不是可以辅导他一下。”“人家是不图西这个,才让咱们住的,要是有企图,人家就不让咱们住了,这一点你还没看出来?”陆雅青的言语之中无不溜露出对老人家的赞美之情。 经过商讨,我们定下了搬家的日子,汪来九家有马车,汪来九是一个好车把式,他的两个弟弟也来帮忙了,在星期天的一个上午,我们顺利地搬完了家。 在这个房子里,我们住的也是西屋,但是这个西屋可是不同于那个西屋,这个屋子里不太大,四周的墙壁也厚,外面的墙壁都是用高粱秆子围起来的,再加上他家养了几口大肥猪,每一天都要烀猪食,他们家的一口锅不够用,就是用我们家的锅烀猪食,这样一来,我们家的炕自然也就热乎了,我们自己还要烧火呀,所以,屋子里就很热乎。 老弟经过期末考试,成绩不太理想,自己总想不念书,几次和我说起此事,我都没有答应,一天,他突然没有上学,他去了砖厂,在那里找到了活,说是每个月能挣上好几百元钱呢,这是他的同学给他找的活儿,我得知了此消息后,就急忙去了砖厂看个究竟。 到了砖厂一看,老弟正在和其他制砖工人干得热火朝天,只见他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推着砖坯子,正在入砖窑,他看见我来了,就停下来走到我跟前;“大哥,对不起,我来之前没和你打招呼,其实我早就不想念书了,我都这么大了,我自己能挣钱养活自己了,我在你家里给你们俩带来很多不便,再加上我也跟不上,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就别强求我了。”老弟说话时,低着头,不敢看我,两只手握在一起。 我看着老弟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我总觉得没有尽到当大哥的责任,老弟在这里干活了,如果被父母知道了,我该怎么回答他们呢?老弟看出来我的为难:“没事儿,大哥,我会跟家里说清楚的,爸妈不会埋怨你的,你放心回去吧,干好你们的工作,不要和我大嫂吵架了,等我发工资以后,我就会去看你们。” “什么?你一直住在砖厂啊?不回家了么?”我吃惊地问道。 “是啊,我们都住在砖厂里,这里管吃管住,伙食比家里都好,每天都有大馒头吃,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离开砖厂,两只脚象千金重。 正文 第一一一章 毛毛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老弟去了制砖厂以后,我的心情一直不好,又加上学校也不给我们按月开工资了,民*只有一个,而另一个民*,校长说他们已经尽力了,他们说他们已经去了县里教育局,教育局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民*,就等以后有机会才能有空闲的民*。来时的四个优惠条件,现在看来,我们两个人只得到了一个民*,剩下的都成为泡影了。 我有时埋怨陆雅青说:“想当初我就说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生地不熟的,人走茶凉了吧,现在找谁说理去呀?”她听到我的埋怨声之后,也露出一副极其无奈的表情,:“谁能想到这么远呢?当时不都是想到好处了吗?哪成想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呀?要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来这个鬼地方的。” 说一千道一万,说啥都已晚了,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新房东很好,老太太一天到晚地忙活不停,脸上还总是挂着笑,什么也不说,看上去是那么慈祥。老爷子个子不高,可是鼻梁子确实很高,大眼睛双眼皮儿,每天晚上还喝上两口,老爷子是一个好车把式,一辈子总是和牲畜打交道,他知道如何爱护牲畜,他好像是懂得牲畜的语言,他的儿子接过了他的班,每到周末的大集市时,汪来九就去集市上,买回来一两匹马回来,在家中好好的喂养,等把马喂胖了以后,再牵到集市上去卖掉,这样,一匹马就能赚上百八十的。 汪来九干这买卖已经好几年了,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汪来九对父母也很孝顺,左右邻居对他们的评价也不错,他家的烧柴堆成山,有三个大柴火垛,一个是新的,一个是半新的,最后那一垛是陈的,老太太对我们说:“陆老师呀,你就不用去学校抱柴火了,就烧我家的吧,我家的烧柴有的是,烧不了也烂了,你们既然搬来了,就不要客气,关上门就是一家人,实在一点儿更好,我看不上花里胡哨的人。” 老太太的话,热的叫人直冒汗,我们只有感激,也只有回到了这个家里,才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光阴荏苒,转眼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夏天,校长自上次骑自行车摔倒以后,每次骑自行车之前,都要事先检查一下自行车,生怕出现上次那样的问题,真是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我还是和他下去听课,潘明明在下面教学,成绩很一般,上学期期末考试,平均分才二十多分,校长很不高兴,在去往下面学校的路上,他对我说道:“你们怎么教的学生呀?他们也太不行了,把学生都教傻了。” 我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教不出成绩来,找我们了,可是,想当初在收学员时怎么不通过我们呢?想到这里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脱口说道:“校长啊,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怎么不对了?”校长听我敢对他这么说话,就张口问道。 “不对就是不对,我这个人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有啥说啥,在成立英语培训班时,你们通过谁了?没有一个标准,就胡乱收学员,到时候分下去就当老师,那不是胡整嘛。”“怎么胡整了?”校长听的有点生气的样子。 “你们收的那些学员当中,有几个学员是合格的?一个个读书都读不会,还能当老师?老师是谁都能当的吗?那可是在教育学生啊,学生是什么?学生可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连自己都管理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管理,还教什么学生啊?简直是胡扯!” 我越说就越来气,校长看我说的还真是在理,他最后说道:“当时我不也是二把手吗,我也没有决定权那。” “你没有决定权,那不假,不过,你不应该把责任推到我们两个人身上,我们来到此地,刚一开始来的时候,条件是多么优惠,可到头来呢?我们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校长听了我的话之后,好半天不说话,最后他才憋出这样一句话:“那时候是张皓甫说了算,现在你们的优惠条件得找他说去。” 我听了这话,明知道他是在推脱责任,对我们的到来,他是不怎么看好的,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因为他当时没有收到实惠,今天他看我们把英语开起来了,可是,教学成绩却不理想,他没有别的说的,只好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脱,如果我们不说话,他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污蔑我们了。 我们说着话,时间过得快一些,距离我们主校二十多里路的分校马上就出现在眼前了。今天来的这个学校,是全乡教学成绩最好的一所学校,在乡里最北端。 到了学校以后,校长马不停蹄,直奔班级,我也跟在他身后,头一节课听的是英语,他也听不懂,只是看课堂效果,看学生的活动是否活跃,看学生回答的是否流利。 在课堂上,有一个女同学的目光不离我左右,她叫赵毛毛,个子不太高,戴一副近视镜,乍看上去很文静,下课后,她主动来到我身边:“老师,我有个问题可以向您请教吗?”“可以呀,什么问题,尽管说。”我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位女孩儿。她的眼睛不算太大,目光中充满疑惑,小巧玲珑的鼻子,呼吸时,鼻翅儿还呼扇呼扇的动着,嘴唇棱角分明,说话时,洁白的牙齿还露在外面,她的一套西装格外引人瞩目。 “听说您是我们英语老师的老师,是真的吗?”她的问话是那么的认真。“是啊,怎么了?”“我们老师教的那么好,那么,您教的就更好了,是不是啊?”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了。刘会来这时早就和校长走出了教室。 “您怎么不回答我呀?中午你们要去我家吃午饭的,到时候您再回答我吧。”说完,她狡黠地一笑,和几个女同学跑出了教室。当我走进办公室,刘会来马上开口问我:“老师,我的课讲得怎么样啊?” “不错,全乡的老师如果都能讲到他这样就好了。”我们听的课是刘会来的课,他是这个班里学习最好的学生,他又会讲课,又有责任心,再加上这里的校长也是全乡最好的校长,他非常重视教育,只要是老师的教学成绩在全乡考到前面去,学校就给奖励,学校没有钱,他可以去村里要,所以那里的老师干得都很起劲儿。 在课间,我们先谈着讲课的艺术性的问题,有一个老师,他说话是公鸭嗓,瘦瘦的身材,大大的眼珠子,说话是看着你,眼睛瞪得很大,他看我在那里谈论教学的艺术性,也就过来凑热闹:“李老师。”“怎么的?”我看着他问道。“李老师,通过一年的交往,我发现你可不是一般人物,我发现你是中学的一棵高草。”我越听越不是滋味儿,还什么高草,我算什么高草呀,校长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什么高草。 我斜眼儿看了他一下,“什么高草啊,你竟瞎说胡话,还高草呢,你凭什么说我是一棵高草呢?”“就凭你能和校长一起下来听课,校长怎么不用别人呢?他是看上你了。所以我敢说你就是咱们中学的一棵高草。” 我听了他的话以后,苦笑一下说道:“老兄啊,你那里知道,如果我要是听不懂外语的话,我怎么能跟着校长下来听课呀?校长只不过是利用我懂外语罢了。我可不是什么高草啊。” 校长在那边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就是听见了,我也不害怕了,我还想让他听一听我的憋屈话呢,我在这边和那位老师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他老师也都倾听着我们的交谈。 下一节课,校长就去听他的课了,他看着我,可能是心里还在想着我是一棵高草的事情,所以讲课时语无伦次,那一节课我也跟着去听了。他是教数学的,,他是一个老教师了,今年足有四十开外了,看上去身体不怎么太好,可是看眼神,确实很有光泽,我坐在班级的最后面,校长坐在我前面,随着几声上课的钟声敲响后,那位老师开始了他的讲课。 他讲的是有理数运算,我刚开始时还能听得懂,可是到后来,我越来越听不懂了,我只是看着他在讲台上面来回走动着,嘴里讲得直冒白沫,黑板上面一会儿出现了一道数学题,一会儿他又把它擦掉,擦黑板时,他为了节省时间,他不用黑板擦,他用的是自己的衣服袖子擦的,一堂课还没有下来,只见他的两只衣服袖子早已经是白花花的啦,粉笔面子到处都是。只见那粉笔面子在阳光下到处飞扬,学生们听课时眉头紧皱,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听得懂。 他讲起课来还真是卖力,不一会儿的工夫,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子,他还用自己的衣服袖子去擦自己的额头,弄的自己的额头上满是粉笔灰,学生也不敢笑,只因为有我们在场,学生们很害怕,精神也很紧张的,“当······当······”下课的钟声又敲响了,校长站起身来就向班级的门口走去了,那位老师急忙上前阻拦:“校长啊,你别走啊。” “我怎么不行走啊?你还有什么事情吗?”“不是,我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只是想让你听一听我的讲课。”“你这不是已经讲完了吗?”“没有啊,校长,我还没有讲完导言呢。”校长一听便说道:“那你就在这导呗,我也没拦你,你愿意导啥时候你就导啥时候呗。”说完,校长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教室。那位老师在后面还一直在喊:“我的导言还没有讲完呢,怎么就走了呢?” 我跟在校长的身后,听见他的呼气是急促的。 中午很快就到了,果真如赵毛毛所说,我们被分校的校主任领到了赵毛毛家。原来分校来领导时,都去赵毛毛家里吃饭的,她家养貉子,条件好于别人家。赵毛毛看见我的时候,眼中放着光亮:“该到回答我的时候了吧?”其他人不知其中奥秘,都糊涂的看着我。 “我不如你们老师讲的好。”“你骗人。”“是真的,不骗你。”其他人这才明白我们俩对话的内容是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嘛。”王校长说了一句话。赵毛毛还是不相信:“哼,上主校,我就让你教我,看你还说谎。”赵毛毛吃罢午饭,就上学去了。 正文 第一一二章 孪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们离开了赵毛毛的家,赵毛毛的父亲对我很是敬重。他比我大十一岁,他也知道我们是来这里开英语的,所以,总是李老师长,李老师短的。 在路上,我总在想:也许,他对我已经产生了好印象了。我要是有机会教赵毛毛,我一定尽力,我暗暗的下决心。 校长还在生气:“讲了一堂课的导言,还要我听他的导言,岂有此理。”我们在校长的身后,听着校长说的,心里都觉得好笑,特别是那位数学老师,还什么“高草”,确实不怎么样,可是我们又都是普通老师,谁也没有说什么。 “我看要换一换了,这样下去,不是误人子弟吗?”校长自己在那里好像是自然自语道。我们在为那位数学老师捏着一把汗了。 然而,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过了几天之后,校长家开始垒土墙头,不少老师去他家帮忙,其中就有那位数学老师也在场,我们不少老师都纳闷儿:他怎么知道校长家垒土墙头啊?他家距离校长家又那么远,原来,他在校长听完他数学课之后,他从分校校长那里得知,大校长要替换他,他就着急了,急忙连夜骑着自行车来到校长送礼来了,校长一看他那么大岁数了,校长的妻子收下了那位数学老师的礼物以后,也劝校长高抬贵手,校长一看,也就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他不调换他了。 校长把他放在一边不说,和妻子商量着第二天垒土墙的事儿,被他听见了,他就记在心上,结果在第二天,天还没亮,那位数学老师就骑着自行车来到校长的家中,把校长感动得够呛,还表扬他数学讲的很好,导言长一点儿没关系,以后稍微短一点儿不就可以了吗?那位数学老师的大眼睛圆溜溜的乱转,他心里想到:什么他妈长短,要不是老子来送礼,你怎么能原谅老子?老子的导言就是长! 干活期间,人们有说有笑,我是挑水的,还有几位老师只管和泥,技术好一点儿的老师,拿着四齿叉子,专门磊土墙,我的技术也不行,力量也不如那几位老师,所以我只能是挑水了,因为挑水最清闲。 有几个老师很能干,他们都是一个好庄稼把式,家里都有地种,他们干起活来我是真的佩服他们,只见他们挥舞着四齿钢叉,一叉一叉的泥土使土墙一寸一寸的增高,一上午的时间,二十几米的土墙头子,就被我们十几个老师给完成了,校长的妻子炒了十几个菜,陆雅青也来了,她帮着校长妻子炒菜了,因为是前后院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在家里也无事可做,就来帮忙了。 席间,校长为了表现他对来帮忙的老师的谢意,就把自己所有的、这几年接的礼物,都拿了出来,足足抬了两大花筐,什么牌子的酒都有,我们真是大开了眼界,有几位岁数较大一点儿的老师,他们毫不客气,挑了几样名牌儿的,价格也比较贵一点儿的酒,我们一样品尝一口,不一会儿,我们的头就有一点晕了,校长不喝酒,他有胃病,他妻子也有胃病,所以两个人都是骨瘦如柴,人们说:他们是用心过度所导致的。 在喝酒时,那位数学老师紧挨着我做坐着,他几杯酒下肚以后,对我又说起了高草的事情:“李老师,我不是喝多了酒,才对你这么说的,你就是咱们中学的一棵高草。”“老兄,你过高看我了,我哪里是一棵高草啊,你就不要埋汰我了,你可让我多活几天儿吧。”我连连对他说。他喝了一点酒以后就开始反复地说一句话了:“你就是一棵高草,我说了,怎么地吧?你就是一棵高草。” 校长听到我们的谈话接了一句说道:“谁是高草啊?我都没敢说我自己是一棵高草,谁敢称自己是高草啊?”那位数学老师还要醉醺醺地往下说什么,我拦住了他:“行了,你就别多说了,看你都喝多了。” 喝完了酒以后,老师们各奔东西了,我也和陆雅青回了自己的家,当我们一进屋之后,发现在外屋厨房里有两位少妇,长得一模一样,我简直是看呆了,房东大娘给我们介绍说:“这是你大双姐姐,这是你二双姐姐,她们是双胞胎姐妹,都出嫁了,你的两位姐夫也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说话间,那两位双胞胎兄弟也从里屋出来了,我看见他们这是难以辨别,不知哪一个是哪一个,刚介绍完给我,转眼间就分辨不出来了。 等他们吃过晚饭后,在外屋刷碗的大双姐姐,我怕失礼,就笑着问了一句:“二双姐姐好。”大双姐姐听后就纠正我说:“我不是二双姐姐,我是大双姐姐。”“对不起,实在是太像了,我怎么才能分辨得清楚呢?”我不好意思地问道。“看时间长了,就知道啦。”大双姐姐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对我说道。 我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记住她们的特征,可不能再出错了。第二天早晨,两位双子姐夫起床非常早,我也起床非常早,因为我每天要晨练的,我见到了二双姐夫,心想这一次绝对不会错了,就大胆地对二双姐夫说道:“大双姐夫早啊?”“什么?我才不是大双姐夫呢,我是二双姐夫。” |“真对不起,我还以为这一次不会错呢,结果还是错了,怎么这么难以辨别呢?”我自言自语地说道。 “比教学还要难吗?看的时间长了就知道了,别着急,慢慢来。”二双姐夫笑着对我说道。我为了弄明白大双姐姐和二双姐姐,大双姐夫和二双姐夫的问题,我就主动和房东大娘探讨这个问题:“大娘啊,我大双姐姐和我二双姐姐她们长得那么相像,您老人家在她们小的时候,是怎么分辨的呀?难道就没有弄错的时候吗?” 新房东大娘听我在问她这个问题,就回答我说:“怎么不错,也有错的时候。”“那怎么办呢?”我又好奇地问。 “想办法呗,我在她们的头发上做了记号,你不会仔细看她们吗?保证有差别。”新房东大娘对我说完以后,我才如梦方醒。原来是这样啊,在他们之间是有差异的,只是我没有注意到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注意观察他们的差异,经过我细心的观察,我还真的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同之处,大双姐姐和二双姐姐之间还真的有记号,在大双姐姐的耳边的头发,有一小柳是短的,而在二双姐姐的耳边,有一小柳头发是长的。 大双姐夫和二双姐夫之间也有不同之处,他们的鼻子上,有一个没有麻子坑的,有一个有麻子坑的,鼻子上的麻子坑还不多,就一个,不细心的人是看不出来的,通过几天的观察,我终于弄清楚了谁是大双姐姐,谁是二双姐姐了。 等我把他们弄清楚了,他们也要回自己的家里了,我不无遗憾地对他们说道:“还没等我准确地叫上一声大双姐姐,二双姐姐,大双姐夫和二双姐夫,你们就走了,真是遗憾。”大双姐姐是一个极其开朗性格的人,她笑着对我说:“等下一次再来的吧,你可要记住了呀,别就饭给吃了。”(就是参合着饭给吃了的意思) 我们两口子送他们送出大门外,我们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好像久别了的老朋友一样,有好多的话要说,可是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送走了大双姐姐和二双姐姐之后,我们回到屋里,陆雅青埋怨我说:“你呀,说话就是不注意,你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呀?竟瞎胡说,还说人家‘进错屋了该咋办’?你说咋办?你没看见老太太在用什么眼神看你吗?老太太有可能生你的气了。” “不能吧,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呀,再说了,我心里确实是那么想的呀,老人家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吧。”我为自己辩解道。第二天,我悄悄地问新房东大娘:“大娘,我在这几天里惹您老人家生气了吗?如果我有哪方面对不起您老人家的话,请您老人家提出来,可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头啊。”新房东大娘笑呵呵地对我说道:“你小子心直口快,没啥心眼子,哪里能惹我生什么气呀?竟瞎胡说,好好干你们的工作算了,咸吃罗卜淡操心,哈哈哈。” 我看着老人那慈祥的面容,那宽宏大量的胸怀,我的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了,住在这里真幸福。我在内心深处是这样想的。 陆雅青也再没有说什么了,她的多心也不无道理,这在我今后的生活当中起到一定的作用:话到唇边留半句,言多语失呀。 正文 第一二三章 拍马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新房东家的大双姐姐很长时间也没来过了,可能是家里太忙的缘故吧。自从我们帮助校长家里垒完土墙头之后,校长见到我们之后,不那么代答不理了,见面之后,很是热情,不知道是发自内心的,还是表面现象,我是不管他是发自哪里,只要是说得过去就行,我干我的工作,我是尽职尽责,绝不能被别人看不起,当然我也不至于拍别人的马屁。 说起拍马屁,我们学校就有一位拍马屁大王,他姓皱,是教语文的,也是一位老民办了,他家成份不好,地主出身,他会拍马屁,也可能是由于他家的成份不好有关系,他今年有四十多岁,高高的个头,瘦瘦的身体,那年月,没有几个胖人,皱老师长着一双三角眼,高高的鼻梁子,由于两边的鼻翅儿很短,两个鼻孔外漏在鼻子两边,他中间的鼻骨很长,他的嘴也很大,嘴唇子也很厚,两只小耳朵像老鼠一样竖在脑袋两侧,一面儿倒的发型,四周总是被他妻子用剪刀剪得齐刷刷的,很有棱角。一看,就想起了解放前的人们,是那样的循规蹈矩。 可他,却不象他的发型那样,他可是一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之人,他本来就不怎好学,语文课又很难教,没有一定的文学功底,是教不了语文的,他连小学都没毕业,后来通过送礼,请客才当上民办教师,为了民转公,他才向校长请求教语文的,并且还教毕业班语文课,当时他有一点儿害怕教不好,校长鼓励他说道:“没事儿,一年生,两年不就熟了吗,教过几个循环就会教了,别着急,慢慢来,拿学生练手还不会吗?” 他在校长的鼓励下,大胆地走上了初三毕业班的讲台,讲课时,离不开参考书,照着参考书往下读,时间一长,有不少学生看出来了:这个语文老师是个冒牌儿货,根本就不胜任教语文课,有几次学生问他生字,他先是一愣,然后神态自若地告诉学生说:“自己查一查字典,哪有什么都问老师的?”学生无法,只好自己去查字典,查完字典以后,字典里也没有解释清楚,那个学生又去问他:“老师呀,我还是没搞懂啊,这个汉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什么叫做通假字呀?” 皱老师被问得没了辙,在教室里来回走了几趟之后,也不知道通假字是怎么一回事啊,最后他红着脸皮对那个学生说道:“通假字就是通假字,那是字典里的一种说法,根本没有必要去掌握它,你竟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你想难住老师呀?用心不良。” 那个学生被批评了一顿,很是憋屈,他不甘心,在放学后,那个学生偷偷地问了其他语文老师了,最后那个学生才知道通假字是怎么一回事,自那以后,皱老师在学生们的心中威信大减,学生们都看他那么大岁数了,也不跟他一样理论了,有不会的知识,学生们就去问其他的语文老师,他自己到清闲。 有不少老师对校长的做法有意见,校长也不去理会那些,校长指认送礼,谁给他送礼,谁就吃香,这是颠覆不破的真理,谁要是不给他送礼,要想吃得开,那是没门儿,总得想一些办法收拾你不可,你什么时候给他送上礼物了,他就绕了你,老师们气得在被地里直骂校长:“真他吗的不要个脸皮,哪辈子穷怕了,那么贪心,不得好死,误人子弟,那可是犯罪呀!” 还有的老师背地里告诉学生罢他的课,可是几次都被校长给当了回去,学生无奈,只好忍了,学生自认倒霉,都怨自己的命运不好,才被分到他所任教的班级里,有的学生偷偷地去其他班级听语文课,有时被他发现了,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批评学生说道:“怎么,瞧不起我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辛辛苦苦地教你们,我容易吗?你们不应该瞧不起我呀,我都成你们爷爷辈的了。”有的学生在下面偷偷议论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爷爷辈儿和语文课有什么关系呀? 我们听不懂课,还不行去外班请教吗?难道我们就硬挺吗?我们可要考学呢,我们要考中专呢,我们要考中等师范呢,我们还要考高中呢。我们就是什么也不考,你一个当老师的,也要给我们讲明白课呀,你可是挣我们老百姓的工资呀。 皱老师连续教了两届毕业班的语文课,在他所任的两个班级中,升学考试时,语文最高成绩不过七十分,而其他班级的语文成绩最高的有九十分的,还是大部分的考生。校长为他开脱说:“皱老师所任的两个班级的学生底子差,不如其他班级的学生好,所以他才有今天的成绩的。” 老师们为了不得罪校长,也不去跟校长理论这些,老师家的子弟如果被分到他所任的班级,想千方设百计,也要把自己的孩子从他的班级里调出来,受到耽误的孩子大都是老百姓家子弟,老师们也就是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了。 一天晚上,皱老师和副校长在学校值班室里值班,副校长没有洗脚,他也不是一个汗脚,脚丫子根本就没有散发出来什么味道。皱老师也没有说出来什么气味儿,不一会儿,大校长来学校散步,走到值班室里,大校长用鼻子闻了闻值班室里的气味儿就说道:“谁的脚丫子这么臭,皱老师你没有闻到吗?” 皱老师看了看副校长道:“没有啊,哪有什么臭味呀。”“不对,就是有一股臭味儿,你的鼻子不好使吧,这么大的臭味你都闻不到。”大校长看意思有一点儿不高兴了,他以为:如果没有臭味儿,那不是自己在说谎吗?或者是自己在胡说八道吗?所以他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了,他要弄出一个水落石出。 皱老师一看明白了:“是有臭味儿,校长,有臭味儿。”校长一听:“你说谁有臭味儿呀?我可没有臭味儿。”皱老师一着急把话给说反了,他马上改口说道:“不是,校长,我是说臭味儿才来到,刚才臭味儿还没来到呢,真臭。”副校长看了一眼皱老师:“我这脚丫子还看人下菜碟,校长来了就开始臭气来了,校长不来,他就不臭,真是邪门儿了。” 他们正在说着臭味儿的时候,我也一脚迈进了学校值班室的门,大校长一见到我就问:“李老师,你闻一闻,这屋里究竟有没有臭味儿。”我用力闻了半天:“没什么臭味儿呀,什么臭了?”“臭脚丫子味儿。”校长又说道。我看了一眼副校长,此时的副校长正躺在值班室的炕上,光着脚丫子,我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副校长起身就去打洗脚水了,我要给他打,他没让。副校长走出值班室以后,屋里马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口臭味道,这种味道是来自校长的口中,他有严重的胃病,无论他怎样刷牙,一喘气就有那股刺鼻的臭味儿,比厕所的味儿还要难闻上几百倍。这时,皱老师却说:“校长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好吃的呀?这么香。好像吃的白面油饼吧。”校长一听马上说道:“什么白面油饼啊,我今天吃的是白面馒头,喝的是大头菜汤。” 我看皱老师这一次没拍好马屁,心里偷着乐,不一会儿,副校长洗完脚回来了,他又重新上炕,躺在那里看起书来。副校长比大校长年纪长了许多,所以他不在乎大校长,可是洗脚丫子是他出于礼貌而言。 “你们谁有指甲刀啊?给我使用一下。”大校长刚问完,就把皱老师急得够呛:“真不巧,我有一个指甲刀了,可是今天早上我把它给丢了,李老师,你有吗?快给校长使用一下呗。”“我也没说不给校长用一下呀,我这不往出拿呢吗,看把你急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我没有好气儿地说道。 大校长接过我递过去的指甲刀,便开始剪起指甲来,不知怎的,校长剪下来的指甲也会找地方,一下子蹦到了皱老师的嘴里,皱老师还笑着说道:“校长的手指甲真香,还有一股甜味儿呢。”校长看了看皱老师:“我也没有扒糖果呀,怎么还有甜味儿呢?你也太夸张了吧,教两天语文课,还学会夸张了,真有进步呀。” 副校长躺在那里咳嗽一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皱老师没有说什么。可是我心想:你说校长的手指甲有甜味儿,你怎么不吃它呀?心里想到这里,我却不自主地顺口说了出来。皱老师一听说我要他吃了校长的手指甲,马上回答说:“我也是一种错觉,刚才可不是有一股甜味道咋的。” “校长的手指甲也会找地方,专门儿去你的嘴里,好玩儿。”我笑着说了 正文 第一一四章 仗义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关于拍马屁这件事,有不少老师感到很气愤,其实,没必要气愤,后来我对他们讲:“拍马屁,也是求生的一种本能,他为了自己能够保全,所以才去拍马屁,你生什么气呀?他低三下四地在那里拍马屁,容易吗?也不容易,为了能够讨好领导,他开动脑筋,搜肠刮肚地在那里想着如何能拍好马屁,有时还拍在了马蹄子上,他有多辛苦,咱们不应该生他们的气,拍马屁总要比那些无事生非,在背后嚼别人舌头根子的人强得多。” 人世间,形形色色的人,千姿百态,不能都随人愿,改变不了别人,改变自己吧。怎么也得生存下去呀,如果不会改变自己,那就要吃大亏。 学校里有一位女老师,她是教英语的,她家不在本乡居住,因为她的叔叔是本乡的乡长,这次招英语老师,她叔叔就把她留在了本校教英语,没有把她分到下面去,吃住都在他家。这位女老师今年不到二十岁,她也是初中刚刚毕业,英语学习的非常好,让她教初中一年级也很胜任,她每天早来晚走,兢兢业业地干工作,学生们也都尊敬她。 可是生活不总是风平浪静的,一天,班里来了一位男生,这个男生原来在城里读书了,他的父亲是这个乡的副乡长,为了能让他更好地读好书,就把他送到了县城读书了,可是这个孩子天生的就好顽皮,总有倚仗,不听老师管教,开学不长时间,就被开除了,没有办法,又回本地就读,这个孩子看那位女老师是一个黄花闺女,就总是气那位女老师。起初,那位女老师没有在意他,以为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什么,几次都原谅了他,可是那个小孩子却什么都懂,在那位女老师的面前竟说一些低级下流的污秽语言,气的那位女老师哭了好几场。 一天早晨,第一节英语课,那位女老师正站在教室前面讲课的时候,那位男生传出来一句话:“满脸雀斑,满脸雀斑。”那位女老师姓鞠,叫鞠红梅,鞠红梅的相貌一般,小眼睛,皮肤黑黑的,满脸的雀斑,本来就不太直的鼻子,鼻梁子中间还有一个小鼓包,中等身材,梳着披肩短发,上身穿一件紫花上衣,下身穿一条蓝色的的确良裤子,脚上穿一双黑色的牛皮女式鞋,鞠红梅老师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开始时一怔,随后她又开始讲课了,那位男生看老师没敢批评他,就肆无忌惮地大声说起话来。那一堂课,鞠红梅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她在心里自己埋怨自己说:都怪自己长有这些该死的雀斑,真是烦死人了。 第二天,鞠红梅想了一个办法,她把自己的脸轻轻地涂上了一层粉底霜,来到班级,她这一回想:你不会还说我有雀斑了吧,哪成想,还没到五分钟,那个男生就开始大声说话了:“雀斑上霜了!”全班学生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鞠红梅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她只会哭,站在教室前面,偷偷地抹眼泪。有的女同学看不下去了。就埋怨那位男生说道:“看你都把老师给气哭了,你也太不像话了。”他到幸灾乐祸地说道:“像画,像画就在墙上贴着啦。” 鞠红梅回到家里,想着法子处理这些不该长的,该死的雀斑,早晨起床后,她来到镜子前,皱着眉头坐在镜子前,她看着镜子里的她,满脸的雀斑,黑压压的布满自己的一张脸,真可谓是星罗棋布了。她在心里暗暗地诅咒自己这张脸皮:咋不替好看的人死了。她狠狠地举起手打在了自己长满黑雀斑的脸上,她打开粉底盒,她把自己的脸几乎用香粉盖了一层,被人一看就是一张画皮,白白的脸皮,耳朵后是黑色的,耳朵前是白色的,吓死人啦,要是在晚上遇见,非出人命不可。鞠红梅想:我今天把雀斑全都盖上了,我看你还说我什么,结果适得其反,当鞠红梅老师一进到班级里,全班的同学都哄堂大笑开了,她被学生笑得不知该干什么好了,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学生们的笑声过后,鞠红梅才开始讲课,当时,校长让我在教室外面走了几圈,听一听鞠红梅上课的效果,主要是课堂效果,我遵照校长的指示,在鞠红梅的教室外,窗户下面,偷偷地听着教室里的动静,不一会儿,就听教室里有一阵骚动,就听鞠红梅“当”的一声,把教室的门踢开了:“你给我出去!出去!”说完,自己就坐在门坎子上大哭起来,我急忙上前问个究竟:“怎么啦?鞠老师,别哭啊,有事儿慢慢说。” 全体学生看我的及时出现,都以为鞠红梅老师来了大救星,非把那个淘气的男生收拾一顿不可,我也深知学生们的心理,我走进教室里,全体同学把目光都投向那位淘气的男生,那位男生毫无惧怕的表情,好像与他无关一样,他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也跟其他学生一起哄堂大笑着,我走了过去,问他道:“你怎么惹老师生气了?快说!”说着,我的火气就要上来,手就有一点儿痒痒了,那位男生嘴里大声地说道:“你打,你打,你敢打我,打我,我就告诉我爸去,叫我爸收拾你!” 我的脑海里马上出现了校长那奸臣一样的笑脸,他对乡长家的子弟是那样的看重,到时候,出现了问题,他不去管理,反过来,他会说你的工作怎么怎么不合格,没方法,一切后果都得你自己承担,想到这里,我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叫季春亮。”旁边的一个女孩回答道。“跟我来一趟,季春亮,我和你父亲是好朋友,我不会打你的,你放心,老师说话算数的。”季春亮半信半疑地望着我,不敢轻举妄动。我看出来季春亮有一点儿担心我说话不算数,我就重复地说了一句:“如果你不相信我也行,可是你把老师气的上不了课,怎么办呢?全体同学都不能上课,你能负得起责任吗?如果你和我走了,老师就能给同学们上课了,你的罪过也轻了,你知道这个道理吗?” 巧的是赵毛毛也在这个班里,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前来到乡政府所在地读书,她被安排在这个班里,当赵毛毛看到我时,他眼睛一亮,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 他看我的态度很诚恳,也就站起来跟我来到了办公室,全体老师看我把他领到了办公室,有的老师还不认识他是谁,我把他的情况向其他老师学说了一遍。大部分老师都感到愤慨,老师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批评着季春亮,他倒是黑瞎子吃大枣,满不在乎。 这时,有一个接班的老师走进办公室,他叫马如龙,也是教英语的,他的父亲原来是本校的后勤主任退的休,他家就他自己,马如龙一米七十多的大个头,此人很能喝酒,一顿喝上一斤不在话下,马如龙来到季春亮面前,看了看季春亮,没有说什么,等鞠红梅下课回到办公室以后,马如龙就对鞠红梅说道:“鞠红梅老师,明天我替你去上课,我看他还敢说我啥?” 鞠红梅也没多想,这一天终于过去了。对于鞠红梅来说,这一天真好似度日如年哪。她回到家里之后,闷闷不乐,她叔叔看出她不高兴就问她道:“梅儿,咋了?这么不高兴?”“没什么,三叔,我真的没什么,都是学生的一点小事儿,对了,三叔,那个季副乡长是不是太溺爱孩子了?”鞠红梅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鞠红梅的三叔听了以后回答道:“这个,我可不太清楚,怎么了?”“他家的孩子很可恨。”“小孩子嘛,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要耐住性子,当老师的要有一个好脾气才行。” 鞠红梅没有再说什么,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觉之后,吃过早饭,就来到了学校,她今天的心情好多了,因为她今天不用再见到那个可恨的男孩了。再说马如龙,他来到学校里,浑身充满活力,他刚刚接班,血气方刚,他要为她的同学出一出这口恶气,他不管你什么副乡长,他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季春亮在大声地嚷嚷:“什么马龙,牛龙的,我今天就要骑一骑这条龙。”他的话恰巧被马如龙给听见了,马如龙怒发冲冠,他被气得毛发倒竖,他要发威了。 只见马如龙几步来到季春亮跟前,一伸手就把季春亮的衣领抓住,用力一拉,就把季春亮拉到教室的前面,恩倒在地就是一通铁拳,砸得季春亮是鼻口鲜血直流,砸得季春亮是哭爹喊娘,等学生跑到办公室里找我们的时候,季春亮已经是躺在那里只顾哭他爹了:“我要找我爸。”校长一看,马上给副乡长打了电话,副乡长的夫人来到学校,不容分说,就把孩子领到了卫生院,住院去了。 马如龙当天就被停职了,回家去取医疗费了,那个季春亮的医疗费全由马如龙负担,鞠红梅要担当,马如龙没有同意,他说道:“这都与你无关,学校既然不管,我马如龙就出头管一管,不就是几个医疗费吗?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正文 第一一五章 错位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马如龙打了季春亮之后,鞠红梅始终是心存感激,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她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她暗地里脸红,一想到这件事儿,她的浑身就发热,她对马如龙的看法实在是太好了,她开始放不下马如龙了。 而马如龙呢,他被校长停职一周之后,又重新回到课堂上,季春亮出院以后,就去小学重读了,鞠红梅在叔叔家里没少掉眼泪,她为马如龙担心,叔叔得知此事之后,给校长打过电话,批评校长说:“马如龙老师的做法是有一点欠缺,可那是在为你们学校做工作呀,怎么能让他自己掏腰包呢?干部家的子弟怎么了,难道就应该横行霸道吗?马如龙可是替我的侄女在治理课堂纪律才出的这码子事儿,这是我的侄女,如果是老百姓家子弟,无人敢管,那还得了?学校不被他搅黄了吗?你做为一校之长,应该替老师撑腰才对呀。怎么还当起和事佬来了?” 校长是进退两难,他被夹在中间,一个是主管教育的副乡长,一个是正乡长,他不知到该听谁的好了,他转念又一想:官大一级可压死人哪,他还是有一点偏向鞠红梅,由于她叔叔是大乡长啊。他没给马如龙什么处分,他只是做了一下表面文章,马如龙自掏腰包赔医疗费的事情,却没能改变。 鞠红梅每天来到学校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一眼马如龙,她有一天看不见马如龙,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这些,马如龙当然不知道了,马如龙是接班老师,在当地很是吃香,因为,那可是国家正式教师呀,整个农村,没有几个挣国家现钱儿的,马如龙可是一个香饽饽,是一个抢手货,其实,他早就被本村的一个女孩儿给当成意中人了,那个女孩儿长得眉清目秀,比马如龙小几岁,家庭条件也很好,马如龙早就和她形影相随了。 这些事情,鞠红梅哪里知道啊,鞠红梅费尽了心思,动了好长时间的脑筋,怎么才能和马如龙揭开这层窗户纸呢?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心思传递给马如龙呢?她试了好多方法:直接对马如龙说,不行,张不开嘴,向他借书读,可是马如龙又不好读书,给他写一封书信吧,等他不在时,把写好的书信放在他的抽屉里,等他发现了不就知道了吗?对,就给他写一封信,主意已定,鞠红梅就动起笔来。 “亲爱的如龙,见字如面,当你看到我这封信时,你可能很吃惊吧,实际上,你在我的心目中,早就是那么高大,那么可爱了,不是因为你帮我收拾那位淘气的学生,在你帮我收拾那位可恨的学生之后,就更加曾添了我对你的思念,希望你接到这封信以后,马上给我回信,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也给我回一封信,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是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吗?······” 鞠红梅把写好的信偷偷地放进马如龙的抽屉里,在放那封信时,她的心跳的那个厉害,她豁出去了,这也可能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她观察着马如龙的动静,她盼望着马如龙早日给她回信,她盼望着。 就在她盼得望眼欲穿的时候,她的眼前突然一亮,那不是一封白纸叠成的书信吗。她喜出望外,她来不急看周围是否有其他人了,她急不可耐地打开那封叠好的书信,首先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马如龙,而是她的另一位在英语培训班的男同学,名字叫顾尚志,顾尚志的父亲是一个冒中的校主任,家庭条件也很好,顾尚志比鞠红梅小两岁,顾尚志在英语培训班没有结束的时候就已经看上她了。 这还要从顾尚志给我家送大米的那一天说起。顾尚志家里种了几亩水稻,顾尚志的爷爷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实实在在的庄稼汉,今年有六十开外,身体却极其硬朗,他种的水稻,收成很好,年底,他就告诉孙子说:“去,给你的英语老师送一袋大米去,让他们尝一尝我的手艺,也表一表你对老师的敬意,这要是在过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还了得?你能当上老师,要全靠人家两位老师呀。” 顾尚志赶着马爬犁拉着一麻袋大米来我家,我没让他空肚子就走,我留他吃饭了,在吃饭的期间,他就像我透露了他对鞠红梅的意思,我当时也表示赞同,可是不知道鞠红梅是怎么想的呀,顾尚志一米八零的大个头,长得又很帅,大眼睛,脸色红润,高鼻梁,小嘴儿,长长的眼睫毛,身板儿直挺,我有些纳闷儿: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相中了一个满脸长满黑雀斑的女孩儿呢,而且,那个女孩儿又比自己大两岁,我越想就越糊涂,我偷偷地问他道:“你相中她那噶哒了?” “老师呀,你不知道我的心哪,我对她早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你问我相中他那噶哒了,我相中她那种含羞劲儿,还有她的智商也比其他女孩高,我们要是真能成为一对儿,将来有小孩儿一定能聪明。”说完,他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她的叔叔又是咱们这里的乡长,将来也能借上光呀。”我看着面前这位小伙子,心里想到:他还挺现实的,真看不出来,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市侩。我把我的看法对陆雅青说了。 陆雅青反驳我说:“你还说人家呢,你想当初不也是一样吗?你忘了吗?你那时候娶我之前还说过:“你看上我大哥了,你说将来你能借我大哥的光。另外,你在求老姨夫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小芬儿,你不也是想借她大伯的光吗?就在哈尔滨的那位大伯。” 我一想,可也是,他的今天,正是我的昨天。顾尚志问我说:“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回答他说:“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你就大胆地去追求,男婚女嫁,这都是正常的事情。”顾尚志相信了我的话,也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了。可是,鞠红梅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顾尚志,在鞠红梅的心里只有马如龙,他认为马如龙这样的男人可靠,而顾尚志那样的奶油小生,太不靠谱,将来说不上看上哪个女人,等自己人老珠黄了,把自己清泔水---一撇了,到那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鞠红梅读着眼前这封她极不愿意见到情书,她越读心里就越感到不舒服,她有些怨恨马如龙了,我对你这么倾心,你却无动于衷,你倒是给我一点信息呀,你难道没看见吗?顾尚志的求爱信都送上门来了,你看不上我,可是,还有人看上我呢。可惜了,这要是马如龙给我的信那该有多好啊!马如龙啊马如龙,你到底在干什么呢?真急死人了。 鞠红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尚志,而马如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鞠红梅。马如龙上班时,无意中发现了这封求爱信,马如龙有些为难了,他现在正和本村的那位俊女孩儿热恋着,这封信要是被那位女孩儿发现了,还了得?他不敢细读,只是粗略地读了一遍,得知了大概内容之后,就趴在办公桌上草草地写了几行字,本来他写字就不好看,加上又是怕被人家看见,所以他写完字,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写的什么。 马如龙在信中是这样写道:“对不起,我已经有对象了,现在正在交谈中,是我们本村儿的。”写完之后,马如龙急忙就把这个纸条放进了鞠红梅的抽屉里,他不敢用正眼看鞠红梅,有时候他故意绕着走,鞠红梅知道自己是白日做了一场梦,她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她深知自己的容貌,现在的年轻人看中的就是容貌。第一句话都问:“长得好看吗?” 不对呀!有一位小伙子没看容貌呀,他就是顾尚志呀,顾尚志不在本校教学,他在下面分校,要是和他联系上,就等周末了。嗨,先和顾尚志处上一段再说吧。 周日到了,这些英语老师都来到主校,他们还要继续学习,我在给他上课的时候,就发现了鞠红梅把她写好的纸条交给了顾尚志,顾尚志如获至宝一般,他回家以后,细细地品读着那张纸条,结果被他父亲发现了,顾尚志的父亲问他:“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是谁呀?” “鞠红梅。”顾尚志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的回答叫他的父母大吃一惊。 “鞠红梅?那可不行,她比你大多少岁呀?你怎么就相中她了呢?再说了,她长得也太难看了,你妈不会同意的。”顾尚志的父亲百般不同意他和鞠红梅来往。 “长的难看怎么了?长相能吃呀,还是能喝?年纪比我大有什么不好?我们英语老师,男老师就比女老师小,你看人家不是很好吗?”顾尚志理直气壮地顶撞着父母。“你们老师那是师生恋,能和你比吗?你干脆打消这个念头吧,再说了,我已经给你说好了,来年叫你去部队发展,回来不一定干什么工作呢。” 正文 第一一六章 学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常晓华今年十七岁了,她家住在距离水库村不远的一个乡镇里,她上有一个哥哥,比她大十岁,家里生活条件很好,哥哥和父亲经营一家面粉厂,生意也不错,可是自己的读书问题却难以解决,她去年没考上县里重点高中,又没有考上中等师范学校,她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当哥哥的看着妹妹整天的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要是愁坏了她那小身板儿,当哥哥的也与心不忍哪。想到这里,常俊臣骑上自行车就来到我们乡,找他的同学来了,常俊臣的同学在我们乡里教学,在下面分校,他姓国,叫国治民,国治民见到老同学来了,就热情地招待他这位老同学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怎么这么闲着?有何贵干?” 常俊臣说出了自己妹妹的情况:“我有一个妹妹,去年没考上,今年她还想重读,可是我们那里不允许重读,我妹妹整天闷在家里,我怕她闷出病来,就来找你了,你看看该咋办吧?她就是想要找一个读书的地方,一切就交给你了。”国治民一听,“就这么一点小事儿呀,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明天你就送她来吧,就住在我家里,吃住的问题你就放心吧,谁叫咱们是老同学呢。” 常俊臣一听求老同学办事儿就是好使,这么痛快,他也非常高兴地去了小卖店,给老同学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还给他买了一条好烟:“东西不多,你就收下吧,这都是小意思,等以后我妹妹要是在你这里能考上中等师范,我再重谢。”常俊臣说话时,态度非常诚恳,说的国治民不得不收下这礼物:“老同学,还扯这个干啥?你真是太见外了。”国治民嘴上说见外了,可是心里早就想收下这些礼物了,他家里可不如常俊臣家里的条件好,常俊臣花这么多钱买了这么多礼物,在他看来那是区区小事,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在国治民看来,那可是他一个月的工资呀,他家里的老母亲,老父亲,甘苦一生,如果看到了这么多的礼品,说不上有多高兴啊。 常俊臣也没吃饭,就急忙回家,把此事告诉妹妹,好让妹妹高兴高兴。妹妹见到哥哥这么高兴的样子就问哥哥说:“哥,你今天上哪去了?怎么这么高兴啊?有什么喜事儿呀?”“大喜呀,妹妹,你猜我给你带啥喜事儿来了?”常俊臣故意卖关子给妹妹。 “啥喜事儿?莫不是你找到我未来的嫂子了?”常晓华看着哥哥瞎猜到。常晓华也深知哥哥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找对象的时候了,可是,哥哥就是不找,他说没有合适的。“你瞎猜啥呀,我上哪里找你嫂子呀?我是给你找念书的地方去了,你又可以重读了,去吧,明天就去,大哥给你找到了能有吃住的地方,读书不用愁了,这回你该高兴了吧。” “哥哥,你说的可是真事儿?你不是在逗小妹吧。”常晓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再三地追问哥哥。当常俊臣态度十分严肃地告诉她时,常晓华相信了,她这个高兴呀,她乐得合不拢嘴了,好听的小曲儿出自她那花骨朵似的小嘴儿里,两只杏核眼,笑咪咪的成了一条缝,瓜子儿脸上也出现了多日不见的红晕,她开始打扮起自己来,先是梳头洗脸,然后就是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都找了出来,左一件儿,右一件儿,换个不停,一会儿穿上这件儿,一会儿穿上那件儿,当哥哥的都有一点看不下去了,就批评妹妹说道:“你是去读书,你可不是去当模特儿,你到了那里,可不能花枝招展地一天到晚就知道美,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能让你去读书了。” 常晓华一听哥哥的话,马上就娇滴滴地说:“哥,我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哪,我只不过是高兴嘛。”常俊臣看着妹妹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他去了面粉厂,忙他的活计去了。 第二天,常俊臣骑上自己的自行车,驼着妹妹的行李,妹妹也骑一台自行车,跟在哥哥身后,他们哥俩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了国治民所在的学校。国治民一见到面前这位老同学的妹妹,像看傻了眼一样,他是越看就越想看,他心里开始产生了一种想法,他眼中流漏出那种贪婪的目光,他差一点儿没把口水流了出来。这些,都没有逃脱校主任的眼睛,那位校主任恰好就是和邻居**子,没有换成的那位------柱子校长。 潘明明也在这所学校里教学,在这位柱子校长的影响下,老师们一上班就是谈论男女之间的*,他们不管不顾的,什么结过婚的和没有结过婚的,他们都不顾及,校主任带头,老师们哪里还管这些,再说国治民和常晓华,常晓华自从来到这里开始读书,她在头几个月里还是满用心读书的,可是后来,在一个迷人的夜晚,她和国治民之间发生了质的变化,她那一颗少女之心,再也无法平静了。 自从常晓华来到家中以后,国治民总是激情勃发,他每天对常晓华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包括晚上还要给常晓华补习功课,每次都补习到深夜,常晓华对待两位老人也很孝顺,嘴里总是爷爷奶奶的叫个不停,两位老人都已年过花甲,对面前的这位小女孩儿也倍感欢喜,时间一长,他们还真像一家人一样,国治民的心里早就按奈不住了,他今年也是二十八九的人了,他对面前的这位女孩儿早就垂涎欲滴了,在给常晓华补习功课的时候,他故意把自己的脸靠近常晓华的脸,几乎都要挨上了,常晓华有意要躲闪,国治民看出来常晓华在故意躲闪他,他没好意思往下发展,他及时制止了自己的做法 天真的常晓华哪里知道,她很快就要成为面前这位老师的囊中之物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比她大十多岁的老师,竟然有这种想法,她在以前对这位老师------自己哥哥的同学,曾经有过好感,可是她马上又终止了这样的想法,她以为,自己还小,正在读书,不应该有过多的想法,等读完了书,有了工作以后,在谈自己的个人问题也不晚,所以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学生和老师的关系,没敢有其他的非分之想,常晓华也非常佩服面前这位老师------哥哥的老同学,他什么都会,数理化*,她有不会的数理化这方面的难题,国治民都能教她,辅导她,她满以为这一次她真的遇见好老师了,她以为这一次她一定能考上中等师范学校,等到那一天真的实现了,她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一下面前的这位老师。 可是,常晓华想错了,她不但没有考上什么她梦寐以求的中等师范学校,最后她还成了面前这位老师的妻子,这些对于天真的常晓华来说,都好像做梦一样,为了此事,他的哥哥几乎不认她这个妹妹了,常晓华的父母差一点儿没被她给气死。 对于常晓华来说,她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天夜里,还像以往一样,吃过晚饭,她和国治民静静地坐在灯光下,先是复习数学,然后又去复习物理,最后复习的是化学,两位老人早已经在西屋入睡了,他们两个人坐在东屋的一条板凳上,国治民的手情不自禁的放在了常晓华的大腿上,常晓华立即感到周身发热,满脸通红,她无法再聚精会神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上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再往上移动,距离她的禁区越来越近了,她的心跳加快了,她不敢往下想了,她只好闭上双眼,任凭面前这位老师的摆弄,她的呼气声,被国志民听得一清二楚,国治民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什么同学的妹妹,什么老师和学生,他全然不顾了,他今天晚上,就要当新郎了,常晓华今天晚上也要当新娘了,他们把生米做成了熟饭。 国治民把常晓华的上衣纽扣解开以后,常晓华那白皙的身体两个凸起的*,出现在国治民的眼前,他不顾一切地张开嘴巴*舐那肉乎乎,软绵绵的让他神魂颠倒的两个小**,随着一声声的呻吟,他得到了满足,她从此也就不再是少女之身了,他们怕被人看出来常晓华怀孕,就马上向父母提出结婚之事,父母一听好入伍雷轰顶一般,两位老人哪里见过这等世面,一个老师,一个学生,还是在自己家里住的学生,两位老人不敢耽搁,就马上把国治民的大哥叫到家中,一起商量此事,国治民的大哥是这个乡里卫生院的一把手,他很爱面子,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弟弟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对弟弟说道:“什么样的找不着,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你同学的妹妹了呢?人家可还是一个学生啊,这要是传出去,咱们的脸往哪儿搁呀?你要是和那个女孩儿成亲的话,你就不是我弟弟,咱们两个人互相不认识!” 可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常晓华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国治民的骨肉了,常晓华也无心再读书了,她回到家里也向父母提出结婚的事情,她这一提不要紧,差一点儿没把她父母气死,她的哥哥更是暴跳如雷:“妈的,真是人面兽心的家伙!” 正文 第一一七章 跟学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去下面分校听课时,也常和国治民闲聊,他后来也找过我给常晓华补习过英语,这样,我们俩之间就很熟悉了,加上他的大哥又是卫生院的一把手,医术也很高超,我们也去过卫生院看过病,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有病呢,就这样,我们之间彼此都很熟悉,国治民这几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他去了常晓华家里,被常晓华的父母和哥哥骂得狗血喷头,他没有办法,跪在门外求饶,常晓华在旁边央求父母,常晓华几次要离家出走,都被哥哥抓了回来,常晓华一看,如果不采取措施,恐怕是不行了,她拿起家里残存的农药,就要往嘴里喝,她这一招还真好使,吓得家里人谁也不敢阻拦常晓华嫁人了。 家里人的宽容,使得常晓华和国治民的婚事成功了,国治民高兴的就往家里赶,他也要好好办置一下酒席,所以提前就把我们这些好友找去帮忙,我们帮他打扫屋子,把屋子重新糊上新报纸,到了中午时,他家准备简单的饭菜,我们四个人也喝一点儿酒,饭后,他们都回家了,只有我还没走,我和他坐在西屋的炕上,闲谈起来。 “你怎么相中常晓华的?她可是你的学生啊。”我借着一点儿酒劲儿问他道。他此时也毫无顾忌地对我说道:“其实,我也有些担心我做的事情,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对不起很多人,可是一想,我又不是第一人,我这样做还算负责任的,咱们的大校长都已经有妻子儿女了,他还霸占着他的女学生白云霞,白云霞原来和我是同班同学,我们在一起读初中,然后又一起上高中,在初中的时候,校长就以照顾白云霞为名,给白云霞补助,当时,白云霞家里很是困难,所以白云霞一听就非常高兴,一天晚上,我们上完晚课之后,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宿舍了,校长来到班级,见白云霞还没走,就把她叫到校长室里,发生了关系。” “校长也有那口累呀?”我吃惊地问道。“他咋的,他不也是人吗,当一个人有了权利,他的私心和欲望就要膨胀,当时的白云霞也是学校的一朵超级校花,我们很多男生都要追她,可是后来发现她总是去校长室,有个别同学好奇,就在后面跟踪他们,结果被那名男生给发现了,他们就在校长室里干那种事儿,校长还体外扔东西呢,他怕给白云霞怀上。” “我靠,老家伙,还真有办法。他也真够损的了,让自己女儿把别的男孩儿整疯了不算,自己还霸占女学生,真是该遭到天谴的,上级领导也真够瞎眼的,怎么就不惩治他,妈的。”我气愤地在一旁骂道。 “这年头,山高皇帝远他的手段又是那么阴损,其他老师都很怕他,就是我们学校的那个柱子校长有一点不太怕他,柱子校长和别人换媳妇的事儿,都打到派出所去了,可是大校长来了,也没有解决,他也不敢撤掉柱子校长,柱子校长了解他的老底儿,他也怕柱子校长揭发他,他的事情被柱子校长碰上过,所以柱子校长就肆无忌惮地乱搞,你看我们学校整天谈论男女之间的事情,教学质量极其低下,到年底就知道啦。” “白云霞现在不已经嫁给高伟了吗?”我又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就又问了一句。 “是啊,嫁给高伟了,高伟他是一个软盖儿的,天大的雨点儿也轮不到他呀,白云霞后来眼看要显怀了,他们在一次高潮中忘记体外扔东西了,所以就怀上,校长一看怕事情闹大,会影响他的前途,就给高伟介绍了白云霞,高伟也明知道是软盖儿的,可他那里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口艳福,他高兴得几天都没睡好觉,现在,校长有时一高兴,还找白云霞去校长室谈工作呢。哈哈。” “那高伟的孩子不就是校长那老杂种的吗?校长的妻子不知道吗?”“校长的妻子不知道,校长的妻子有胃病,整天蹲在家里,她从不过问校长的工作和处人情况,她是一个任听计从的一个人,她要是厉害的话,校长就不敢在外面胡搞了。” “白云霞不就是在主校教语文的那位女老师吗?我说她年纪轻轻,就能当教研组长呢,原来这里都有猫腻呀,你们在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和白云霞好上过?”我问国治民说。 “我想当初差一点儿没追上白云霞,当时她说我们两家的条件差不多,也同意和我相处,可是,还没过几天,我就发现白云霞总去校长室,情况有一点儿不妙,我犯了疑虑,后来,有的同学传出来这个消息,我一看,白云霞已经是过水面条了,去他妈的吧,我就一直没有谈恋爱,一直这么多年,才遇见这么一个。”他说起此事时,脸上流露出快慰的表情。接着,他好像又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校长都那样,咱们害怕它啥呀。” 我看着眼前的这位准新郎官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也许是鬼迷心窍了,才这么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他也许是真的以校长为榜样,才理直气壮地这么做,当今的时代变了,改革开放了,人们的思想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许他是对的,我的多虑都是白费,也许我是落后了。 我们两个人看看天色尚早,下午还要干一点活儿,所以我们又开始接着唠起闲嗑来:“白云霞和高伟结婚时,你们都参加了吗?”我问他道。“参加了,那一天我们都嘲笑高伟,高伟就知道笑,他不顾一切地娶回来这么一个女娇妻,他怕我们给他使出什么坏招来,所以那一天我们也没有干出什么超格的事情来,白云霞的母亲就是一个耍人儿的,她母亲长得就很好看,跟着大队书记多年,他父亲在家里生闷气,有一天,他父亲喝了一点闷酒,就在大街上碰上了一个邻居家的小女孩儿,他父亲借着酒劲儿,就把那个小女孩抱到附近的一家柴火垛,给那个小女孩儿强奸了,她父亲被公安局抓走了。” “后来呢?她父亲应该被枪毙。”我为那女孩儿报不平地说。“说的就是呢,不但没被枪毙,还给放了出来,你说奇怪不?”国治民反问我一句,他故意不往下说了,我急切地追问一句:“快说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都因为白云霞跟对了人,校长出面协调了,白云霞的父亲多少也是校长的老丈人不是?所以呀,白云霞找到了校长,校长一看,不出面不行了,就亲自出面到派出所找他的学生,他的学生在派出所里当所长,然后他又去小女孩儿的家里,帮助做工作,女孩儿家长放弃追究责任,私了,赔给小女孩儿家里一些钱,就拉到了,白云霞还借上了校长的光,没有白奉献青春。” “原来白云霞家里这么乱套呀,你亏得没有和她成,如果和她成了,你说不上也是一个戴绿帽子的。”我笑着对他说道。“那不一定,如果她要是跟了我,说不定她就老实了呢,有一些人,原本都是好人,就是在一瞬之间,没有把握住自己,一脚走偏坡了,就走了下坡路,如果白云霞不被校长给霸占了,她不一定是这样的一个人。” “校长现在还和白云霞家里有来往吗?”“有啊,现在校长去了白云霞的父母那里,白云霞的父亲就马上离开家,给校长和白云霞她母亲让地方,给他们俩创造条件,没有校长,他父亲可要蹲笆篱子的呀,所以他们家里人拿校长当上帝看待。”“校长又跟上了白云霞的母亲了?真是有意思,史上少有啊。”“这算啥,都是利益的驱使。”国治民没有抬头,低声地对我说道。 “校长能有什么利益呢?他无非就是寻欢作乐罢了。”我也低声地对国治民说道。国治民是教生理卫生的,他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他对校长的看法就是:“校长这些年来一直是很苦的,他原来是二把手,等他当上了一把手之后,家里条件立即得到了改观,他整天的出入饭店,生活水平一旦发生好转,身体机能也随之有了新的要求,他对女人的需求也就强烈了,你看那些当官儿的,大都是脑满肠肥的人才有这种需求,身体条件不允许时,就不能产生这种想法,不信,你就去观察观察。” 我听着他的高论,品评着他的话语,多少有一些道理,当然了,他还说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什么荷尔蒙之类的语言,我回想着这些年来身边所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我在心里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多少还真有几个这样的人,我暗暗地开始佩服起国治民来,心想:这小子还真有才,将来说不定还要当上一官半职的,想到这里,不免脱口而出道:“你还真有两下子,说不上那天发迹了,可不能忘记哥们呀,苟富贵勿相忘呀。” “两下子还不算,我还有好几下子呢,你都没看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们学校里还有更好玩儿的事情呢。” 正文 第一一八章 接亲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还有更好玩儿的事情?我没有直接问他,这时,他父亲开门走进屋里:“下午你们想干点儿啥活呀?”国治民站起身来看看他父亲便说:“下午我们两个分工明确,李老师帮我收拾一下院墙,有几处破损的地方,需要修补一下,我去找车,接亲那天需要咱们去车接送,这都是咱们的事儿。”我也接上一句说道:“那对,我结婚时也是我家出车接送的,我那时可是用的马车,四轮拖拉机干脆出不去村子,走不了。” “天下雨太大,啥车也够呛,我去屯里看一看,找一个四轮车拖拉机。”国治民说。“一台车能够用吗?她家来多少人送亲哪?”我又问国治民道。“具体数字还没有定下来,好像是三五个人。”国治民不太确切地说道。“就来三五个人?少了一点儿吧?”我瞪大眼睛问道。“就三五个人,你不知道,她家全都不同意我们结婚,她家里都没有预备酒席,你说送亲的人能多吗,她家里的人都嫌弃丢人,不愿意对外人说她家的女儿嫁人了,所以左邻右舍的人都不知道。”“那也要有几个人才对呀,毕竟孩子是被明门正娶的呀,管她多大岁数呢,也是出嫁,这是现在,要是在过去,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嫁人的,不有的是吗?哈哈。”我说话时,看了一眼国治民,他毫无反应,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一门儿心思想着要把常晓华娶到家中。 国治民也没搭理我说的什么,就走出屋去找接亲车去了。国治民的老父亲给我当下手,我们两个人修补着土墙头子,我看着老人,七十多岁的人了,由于身体不好,总是咳簌,又有一点儿猫腰,原本就不太高的身体,一猫腰,两头都快要扣一头儿了,远远的看上去,真好象一个句号,我一边干着活,一边问老人家:“你在几个儿子当中,你最喜欢哪一个呀?”老人的耳朵还不太好使,我对他说话要大声,老人家看我张嘴对他说话,他多少也听懂一些,他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儿地说道:“大儿子,还是大儿子有正事儿,都说老儿子,大孙子,是老人的*。我看,还是大儿子好。” 和老爷子说话太费劲儿,说了几句之后,我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儿的干活,不一会儿的功夫,土院墙就被我修好了,这时,国治民也回来了,他一进院子就对我说道:“跑了三四家,才把四轮拖拉机找到,人家都有活,没活的四轮拖拉机,也都入库了,再说了,有几家的四轮拖拉机也不太好,不够新,最后我去了咱们教的学生家里,他家的四轮拖拉机还行。” “还用给她家钱吗?”“给呀,红白喜事儿,没有白用车的,多少也得给人家一点儿,咱不差这一点钱儿。”老太太从屋里出来接着话题说道。老太太忙着给老儿子做结婚用的棉被,东西两院儿的妇女都过来帮忙了,把老太太撵到了外边,由于他老人家年纪太大了,干针线活也不行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没话找话地说道。“不行,咱们得把去接亲的人选定下来,听说是去双不去单儿。”国治民皱着眉头说道。“是啊,都用谁去呀?女同志需要去几个呀?”我问他道。“女同志嘛,去一两个就行了,男同志需要多去几个,路途较远,四轮拖拉机又比较冷,路况不好,走起路来颠达人,还是你去吧,你是第一人选了,你会说,又会唱,要不,你就给我捞头忙吧(帮助张罗事情的人)。” “我能行吗?谁能听我的呀?”我有一点害怕干这一行,因为我来的时间不长,有的人还不太熟悉,所以在干活时,一旦不听你话,你就要吃闭门羹的,想到这里,我就对国治民说了:“我不行,还是找别人吧,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误了大事儿,我可担当不起呀。”“有啥担当不起的呀?不就是一个捞头忙吗?我要是不结婚,我就捞头忙,现在我不能干这种活呀。”他的话,逗得其他人也都乐了,是啊,哪有自己给自己捞忙的呀?红白喜事儿不是一个人能办了的呀,得需要大家来参与。 我没有办法,只好先答应他了,关于结婚的事情,我多少也经过几次这样的场面了,二弟的结婚,大瘸哥结婚,还有我老姨家大表弟的结婚,再加上我自己的结婚,整个程序上,基本都一样,所以我就大着胆子答应了。 第二天,也就是元旦的前一天,这一年的冬天一直没有下雪,干巴冷,我们坐在四轮拖拉机上,怕冷,我们周身都围着大衣,怕冻脚,我们还带上了几个鹅毛垫子,皮大衣等防暖用具,一路颠颠簸簸地来到了常晓华的家里,中途只用了一小时零十分钟,一同和我们来接亲的有一位女老师,她就是潘明明,我们怕把她冻着,给她盖的皮大衣,她下四轮拖拉机时,有说有笑的,她跟本就不象一开始和我们学习英语的时候,说话都张不开嘴,现在可不一样了,她不但会说话,还大方了许多,根本就不象一个没结过婚的大姑娘。 当我们四个人下车之后,常晓华家的房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吃了一惊:“你是······”“你是······”我们两个人站在那里互相吃惊了好半天,原来他是我当兵时的战友,金炳章。“你怎么在这里?”我问他道。“这是我老舅家呀,常晓华是我表妹呀,我能不来吗?”金炳章也吃惊地问我说:“你怎么来了?你家不是在前进吗?莫不是新郎官和你有亲属关系?” “算了吧,别瞎胡猜了,我家是在前进,可是,我参加工作就不能在外地吗?新郎官儿是我的同事。我参加工作在前进,后来又被调到伦河镇,最后又调到新郎官儿这里,我还给你表妹辅导过英语呢。”我把自己当成功臣了,想在老战友面前得到几句夸奖,可是,哪里知道,老战友不但没有表扬我,还说出一句差一点儿没让我休克的话来:“你们当老师的没好人,全都是骚货。” 我一听这话里有话,就没有和他再继续往下说了,马上想起来我是干什么的,我就大声招呼道:“快进屋!暖和暖和,看看有没有三难新郎的说法?新郎官儿呢?马上开门去呀!”“没人难为新郎倌儿,干脆接走算了,昨天晚上我老舅还发脾气呢,埋怨我表弟把表妹送进色狼的窝里,要不是我表弟这么做,我表妹不能就这么早嫁人,多叫人抬不起头来。”金炳章在我身旁站着,没有好气儿地说道。 “行了,我说老战友,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有用了吗?你去不去送亲呀?要是去,赶快帮我张罗张罗,马上上车,赶早不赶晚。”我半开玩笑地对金炳章说道。金炳章看我大着嗓门吵吵,就知道我是一个管事的人:“行啊,还会捞头忙呀?有两下子。”金炳章也不把脸绷着啦,他也和我风趣儿起来了。 “我们这边儿没啥人,就是我表妹,还有我,我表弟不去,他怕他和国治民打起来,他始终在骂国治民不是人,是畜生。”金炳章站在那里,说话时,手还一个劲儿地比划着,我有一点儿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了:“就你一个人送亲去?开玩笑吧。”“不是,我大舅也来了,他和我一起去。其他人都嫌冷,谁也不愿意去,你可知道:十里地赶个嘴儿,不如在家喝凉水儿。”这都哪儿是哪儿啊,这可是儿女宗亲呀,孩子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无论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样也无法挽回了,还不如就坡下驴,一好百好算了。 想到这,我走进屋里,看着两位老人面前的这位小女孩儿,现在已是泪流满面,别人家的新娘子都是花枝招展,喜笑颜开,可是,这家的新娘子,满脸的愁容,多日的不开心,似乎眼角上出现了鱼尾纹,脸色灰白,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红晕,她看见我之后急忙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花,穿上衣服,紧接着,又穿上了国治民递过去的一双新皮鞋,我大声地说了一句:“送亲的人员马上上车喽!” “快走吧,快走吧,我们这里没有人去送亲去!”常晓华的父亲在墙角处气囔囔地说了一句。常晓华的母亲抱住常晓华哭个不停,那场面,就好似生死离别一般。在场的人们无不感到悲戚,我给潘明明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她拉一把常晓华马上上车,新娘一上车,一切就恢复正常了,此时的常晓华的哥哥不知去了哪里,他要是回来,还说不上出什么事情呢。潘明明领会了我的意图,她走上前去拉了一把常晓华,又用手捅了一把国治民,国治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背起常晓华走出了门外。 常晓华家也没有人出来送我们,:“开车喽,坐稳啦!”随着我的一声喊,四轮拖拉机开动了。 正文 第一一九章 小产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们十几个人坐在颠簸的小四轮拖拉机上,一路欢快地向回跑着,车上的人们不畏严寒,说说笑笑,逗着新娘子捧腹大笑,潘明明和新娘子紧靠在一起,我们这些男同志围着新娘子坐着,我和金炳章坐在一起,我们俩谈起当兵时的场景,他那时侯再警卫连,后来又被调到木工队当班长,他是一个大个子,说起话来大嗓门儿,声音洪亮,他的长相也是粗线条的,看上去,哪里都大,鼻子大,嘴大,眼睛大,耳朵也大,牙齿还大,但是组合在一起,又不太大,总之,他是一个极其有男人味儿的男子汉。 “你自从复员后都干了一些啥呀?”我问他道。“没干啥,在家里务农了,娶了一个老婆在家里生儿育女呗。能干啥,哪像你呀,还会教英语,就差鸭语了吧,还有什么鹅语,鸟语,哈哈哈。”他说起话来,也蛮带幽默感的。“我也是这里教几天学,那里教几天学,东跑西颠儿的,现在也没有真正落点,还不知道去往何处呢。”“无论你去往什么地方,都是教学,都是老师,而我就不行了,我到哪里都是出苦力的,到啥时候还得读书啊。”金炳章说的也在理,他不象刚见到我时那样了,竟说老师坏话,现在他也一分为二看问题了,他还说:“老师当中还是好人多,要不谁敢把自己的孩子送往学校呀?” “那是啊,细想想,哪里都有败类,哪个行业都有混蛋,就说机关单位的领导吧,能没有贪污腐化的吗?这年头,男人有钱就学坏,女人学坏就有钱,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你说是不是?”我抬起头看向路两旁,便问金炳章说道。 “你说的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人打仗也不能怪一人,老师娶学生做老婆也是正常的事儿,谁叫学生愿意呢,要是不愿意,告他去,看他敢?”我急忙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金炳章的腰间说道:“你小一点声,车上还有其他人呢,今天咱们可是一好百好,可不能出现不愉快的事情。”正说话间,对面来了一辆拉水稻草的四轮拖拉机,车装得很宽,足有四米多,土路本来就不够宽,我们已经是靠在路边无路可走了,开四轮拖拉机的司机老乡一看,实在是没有了退路,还不如再靠一点儿边儿,紧靠边儿过去算了,大家也都这么说。 开四轮拖拉机的老乡向外打舵,靠外边的是一米多深的路沟,司机哪里知道,四轮车斗外边的车轮正好掉进了路沟帮子上,四轮车斗侧翻了,直上直下立在了路沟里,四轮车头却停在那里,动不了了。车上所有的人都掉到了沟底,常晓华坐在车中央,她左侧的男同胞们正好压在她的身上,无处躲闪,常晓华被压得:“妈呀!”一声,大家谁也没有在意她,都自己顾自己,都怕自己受伤,当时,大家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拉稻草车一看把我们挤到了路沟里,也吓了够呛,他们马上停下车,看我们是否受伤了。 当他们看到我们安然无恙之后,拉稻草车的司机一个劲儿的赔礼说道:“实在是想不到,这路也太窄了,我不敢太靠边儿,怕我的车翻到沟里,哪成想你们没受到伤吧?”我们你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小四轮拖拉机又推了过来,等拉稻草的小四轮拖拉机走过去之后,我们才把接亲车推到路上,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要不是进到沟里,还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呢。” “真是悬呐,差一点儿没扣过去,要是扣过去,咱们就没命了。”这又是一个人说道。我越听越生气:“舌头在嘴里悬不悬?悬的事情多了,行了,大家都别多说了,赶快上车吧,别误了大事。”我说完也回头看了一眼路沟:“真够悬的。” “你不许别人说,你却自己说。”潘明明拍打着身上的土说道。“是啊,差一点没给咱们下夹拍子,给咱们拍家雀儿,亏得四轮车的速度慢,要不然,可就真的没命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有福,救了咱们大家伙,今天回去以后,来一个一醉方休。”国治民也补充说道:“是啊,多喝一点儿,庆祝庆祝。” 还好,往后再也没有遇见拉稻草的车辆,我们不一会儿就到家了,家里人哪里知道我们发生的事情,他们出门迎接我们,鞭炮声“劈哩啪啦”一阵山响,二踢脚也“咚,咚”的在天空中炸开了花。我急忙下车张罗着,这时我发现柱子校长也在场,他比我能张罗:“女娘家人跟我来!大家帮一帮忙!让一让路,给新娘子让开一条路!”他的喊声超过了我,我一看,我这个捞头忙的,也到期了,该完成历史使命了。 我和金炳章在一起,我今天就把他陪好了,就是首功一件。“进到院里进行结婚典礼!给你,李老师,这是结婚证书,你要把这上面的人名改一改,明白吗?他们还没登记呢,就得借一个结婚证书,要不,结婚仪式无法进行了。”“那你把结婚证书给我干啥呀?”我问柱子校长道。 “你来给当证婚人,宣读结婚证书。”柱子校长对我分配道。我接过来结婚证书,跟在了一对新人身后,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放着一张天地桌,上面用一条毛毯蒙着,毛毯上放着一盘儿糖果,几个苹果,还有一盘儿香烟,国治民抱着新娘走到院子里,他把新娘子头上的蒙头红盖头一把扯下来了,手一扬,就把它搭在了房门之上。随后有几个小孩儿手里早已经预备好了五谷粮,当新娘子刚往屋里走时,一阵粮食雨,砸向了新娘的头上,新娘子顾不上躲闪,几步走进屋里,到了新房之后,上到炕上,一个邻居妇女端上满满一盆凉水,里面有铜钱几枚,说是抓福,看新娘子是否能多抓一些。抓完福之后,还要洗一把脸,这些过程之后,还要照全家福,照完全家福之后,才能走出新房进行新婚典礼仪式。 我手里拿着国治民借来的结婚证书,站在外面等待着,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学校的老师也越来越多,他们都是在家吃过早饭来的,而我们在天还没有放亮就出发了,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我坚持着,新婚典礼仪式过后,我就可以坐席了,我可以陪着娘家人喝上几杯,吃上几个自己感到可口的炒菜,我最爱吃的炒菜就是蒜苔炒肉,炖菜是小鸡儿炖蘑菇,想到这里,口水就出来了。 屋里的新郎新娘他们照完了全家福之后,柱子校长就张罗着给他们主持婚礼:“各位来宾,各位邻居,大家好!下面新郎新娘的结婚典礼仪式正式开始了!有请新郎新娘入场!看!天地曾辉,山河添彩,一对新人在傧相的陪伴下正幸福的向我们走来,他们肩并肩,手挽手,心相爱,他们的爱情之花正在盛开!一对新人往前一站,各位嘉宾争抢观看,看新郎,往前一站,好似青松伟岸挺拔,恰似蛟龙气宇轩昂,······ 看新娘,婷婷玉立,轻盈飘逸,好如仙女下凡,又好似鲜花绽放,她的美丽可以和日本的影星山口百惠媲美,······ 一对新人心连心,互蹭礼物表真情,交换礼物喽!”正说着,只见新娘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白,她有一点儿直不起来腰了,国治民看着自己的爱妻,极不舒服的样子,就问了一句:“晓华,你怎么了?”“我好像小产了,我肚子痛得厉害。”说完,常晓华就蹲在地上了,大家一看不好,就马上组织人上前护理,男同志大都靠边儿站了,这时,国治民的大嫂急忙上前抱起常晓华就往屋里走去,后面的人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互相瞎猜疑起来。其实,早晨在回来的路上,当小四轮拖拉机翻到路旁边的路沟里时,常晓华已经就受到了伤害,只不过是她咬紧牙关硬是挺过来了。 常晓华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她不想倒下去的,她才十七岁呀,还是一个孩子,她哪里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啊?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怕给丈夫丢脸,她也怕别人笑话她,在她心里,没有相信父母的话,没有遵照父母的教诲,犯下的过错,自己都得无条件的承担,她不埋怨别人,也不埋怨自己,她认为这是天命,是天火烧冰窖:该着。 那边忙活新娘小产的事情,这边忙着坐席,老师傅们也不停地炒菜,来的客人也都一一就位了,金炳章走过来问我说:“一切都正常吗?”“你是指什么?”我不解其中之意地问他道。“来的客人该怎么处理呀?”他见我不明白,就明说了。 “来的客人当然是正常接待,该坐席的坐席,该喝酒的喝酒,把心放到肚里吧,今天我陪你喝,好好喝几口,我的老战友。” 正文 第一二零章 元旦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陪着金炳章喝了半斤多酒,我们两个人说了很多话,都是当兵时的事情,他比我能喝酒,我还要给他倒一点儿,他不让我倒了,他说:“我作为娘家人儿,也不能喝多了,以后有机会咱哥俩再喝,今天我回去以后,我还要劝一劝我老舅和我那个大表弟呢,说不上他们在家里是哭还是笑,这都说不准哪。” 送走了娘家人之后,我也回家了,晚上也没有人去闹洞房,那一个晚上,我却睡得很香甜。第二天就是元旦了,校长说元旦还要会餐呢,全学校老师都在一起,还有乡里领导也来参加,二十多个菜,啤酒白酒管够喝,所以那一夜我觉得过得慢了许多,恨不得马上就天亮才好呢。一觉醒来天下大亮了,陆雅青又怀孕了,这一次,我不敢让她干重活啦,一切重活都是我来干,抱柴火,提水,早晨起床后,我就去做饭,尽量不让她干活,新房东老太太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她老人家不多说话,就是一门儿笑。 我起床之后问她想吃什么,她说她想吃小米粥,我就给他做小米粥,她爱吃带有碱的小米粥,我不太爱吃带有碱的粥,可是为了不和她争吵,我也就随她吃了,我把粥做好之后端到饭桌上,她对我说道:“今天学校会餐,你要少喝酒呀,多吃菜。”我也对她说:“你也是,你可要多吃菜,你不是一个人吃呀,还有孩子呢,孩子也在吃呢。”“今天学校要公布每个老师的考核成绩,也不知道咱们两个是怎么给考核的。”陆雅青不无担心地说道。“怎么考核也挣那么多的钱,考不考核有什么用。”我漫不经心说道。 “那可不一样,如果考核在前面的话,就能当上劳模,当上劳模的话,以后转正就优先待遇。”陆雅青一边喝着小米粥一边说道。“你今年能差不多当上劳模,你教的学生在参加县里举行的英语竞赛时,获得了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总成绩在全县排在第一名的位置,你的功劳大大地,你要是评不上劳模,来年,就去他奶奶的龟孙子,不给他干了。”我越说就越气愤,最后还出口不逊地说了一句。“以前,劳模都是那些当班主任的老师,科任老师根本就得不到劳模。”她放下碗筷,一边擦着嘴一边说道。 我们吃完早饭,收拾完饭桌子之后,我就无事可做了,我对她说:“我先走了,你等一会儿去上班呀?”“你先去吧,今天不是八点上班吗?”“是啊,家里没啥事了,我就想走了,去学校听听风声。”我回答她说。 我去了学校,不少老师已经到校了,有的老师在那边下着象棋,还有几个老师在一起打着扑克牌,教导主任告诉我说:“今天开会大约在十点钟,在十点之前,大家各自按照自己的爱好玩一玩,一年到头了,辛苦了一大年,轻松轻松。”我听了教导主任的话,心里感到很舒服,我不爱打扑克牌,就去下象棋那里看热闹了,下象棋是一种群体性的娱乐体育项目,你一言我一语,大家你说出车,他说臭棋,一会儿他又说跳马,一会儿他又说拱卒,七言八语,把真正下象棋的两个人活活地给架空了,成了两个真正的傀儡,大家下象棋,不一会儿,输赢已成定局,输的人下去,换一个人上来,不一会儿,也是同样的下场,拍一拍自己的屁股:“这也不是我下的象棋呀,输了与我没关系。” 大家也无人强调这些,管他与谁有关系呢,大家在一起,就是取个乐。都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可是,见死不救也是小人哪。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管他死不死,反正我得支上几招,要不然,还真管不住自己的一张嘴。几盘象棋下来,十点钟就到了。玩扑克牌的老师们和下象棋的老师们也都停了下来,大家等着校长的到来,不一会儿的工夫,校长陪同着教育副乡长来到了会场,教育副乡长又换了一个人,这个教育副乡长姓刘,叫刘军伟,是一个大老粗干部,不懂得教育,但是,他也能主管教育,开会时,他不断地吸烟,满屋子都是乌烟瘴气的。 “广大的老师们,你们好!今天是元旦,我们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一年,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我们回忆这一年来所取得成绩,是辉煌的,尤其是我校新开设的英语课程,通过今年夏季,县里教育局举行的英语竞赛结果看,我校所取得的成绩,在全县是名列前茅的,是屈指可数的,所以我代表全乡的父老乡亲,代表学生的家长,向陆老师表示感谢!”校长说到这里,拍了几下手掌,意思是让大家鼓掌,老师们也明白了校长的意思,掌声立刻响了起来,其中,我的掌声最响。 校长又继续他的讲话了:“可是,成绩归程绩,我们还存在一定的不足,今年在期末英语考试中,有一个学校英语的平均分不到十分,太低了,还不如一个自学英语的人,学英语的成绩高啊。”讲到这里,校长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主管教育的副乡长。主管教育的副乡长只是在那里抽烟,一颗接一颗的抽,那烟可是学校给他买的,还都是好烟呢,他没命地抽,夹烟的两根手指头都被香烟给熏黄了,牙也是黄色的,更不用说他的那张脸皮了。 校长讲完话之后:“大家鼓掌欢迎刘乡长给大家讲几句!”一阵掌声过后,主管教育的副乡长干咳了两声:“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强调一点,那就是作为教育工作者,要对得起咱们全乡的老百姓,不能误人子弟呀。我们老百姓整天地猫腰撅腚地在地里刨食吃,挣两个钱也不容易呀,为了供一个孩子上学,他们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一切都给了孩子,可是,我们呢,我们竟然给他们教出来那么几分,将来能否考上大学,可就不知道了,我们是在干什么,我们是在犯罪呀,我说我的老师们!” 主管教育的副乡长讲到了高潮,他不停地吸了几口香烟,长长地喷了出去,蓝色的烟雾在会场上空飘荡着,在穿过窗户的阳光映照下,烟雾就显得更加蓝了,有的一圈儿一圈的,有的烟雾是像云雾一样成团型的,还有的烟雾是成线条型的,千姿百态,我耳朵里响着主管教育副乡长的声音,可是我的眼睛里,却在不停地观察着飘来荡去变化无常的烟雾,大家鼓起了掌,我也就跟着大家鼓起掌来,大家乐了,我也跟着张了几下嘴巴。会议进行到最后一项了,竞选劳模了,我首当其冲是选我的老婆当劳模了,可是其他老师选不选陆雅青当劳模,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的结果出来了,陆雅青没有当上劳模,原来当上劳模的那几位老师早就窜联好了,我说有几个老师在开会之前,一直是心神不定地到处走动,原来他们是在做工作呀,他们一个个地告诉,凡是他们认为能够选他的老师,他们都互相告诉,你选我,我就选你,这样一来,互相选举,票就多了起来,陆雅哪里知道这些猫腻呀?我看她的脸色正常,毫无变化,她坦然面对,在荣誉面前,她还能经得住考验,可是,这个世道,只讲高风谅解是不行的,那可是直接关系到本人的切身利益呀,如果是劳模,民转公,就优先待遇,不是劳模的民办老师,就要凭自己的能力了。 我听完了校长宣布的结果之后,我没用好眼光看周围的老师们,我看哪位老师的面孔都是扭曲的嘴脸,他们这哪里是竞选劳模呀,简直就是一场搞关系的亮相,看谁的关系搞得好,不看工作的好与坏,只要是搞好教师之间的关系,到时候,选劳模,就一目了然了,暴露的一览无余。开完会,宴席就开始了,年轻的女老师们帮着往上端菜,老师的办公室里,一时间热气腾腾,香味儿扑鼻,我想着劳模的结果,无心思看面前这一道道菜,我观察着那些耍花招的老师们,发现他们对我的笑都是装出来的,呲牙咧嘴时,太不自然了,一个个活像个跳梁小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主管教育的副乡长站起身来,来到我们每个教研组开始敬酒了,当来到我们英语组时,他张着嘴巴,露出黄牙,酒气和香烟的味儿到交织在一起,难闻无比,让人作呕:“听说陆老师是一把好手,可是,在我们这里没有发挥好呀。”陆雅青没明白他的意思就问道:“咋没发挥好了?”“你培养的英语老师不够标准呀,水平太低了。”刘乡长脸上的笑容不太自然。“刘副乡长,你说话可要动脑子呀,我培养的英语老师,不都是你们挑选出来的吗?哪一个是我们选拔的?你们整一些淘汰的,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学生来让我们培养,你咋不去培养呢?”陆雅青越说越激动,一仰脖,一杯酒下肚了:“我喝完了,你们爱喝就喝,不爱喝就拉倒。”陆雅青吃了几口菜,就离开了办公室,回家了。 正文 第一二一章 工资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鞠红梅给高如龙一封求爱信之后,鞠红梅没脸在这里呆下去了,她求她伯父给她调往下面中学去了,那个班级的外语就给了我,赵毛毛高兴地心花怒放,她在我上英语课时听得极其认真,晚上还总是找我补课。 元旦这一天她放假回家了,我们还在喝我们的酒。陆雅青回家以后,我就放开量开始喝了,我们刚开始时是分组坐的,一个组一张桌,后来,女老师逐渐撤退,剩下的就是一些男老师了,主管教育的副乡长敬完酒之后,他和校长们在那边喝他们的,而我们在这边喝我们的,每一个菜都是那么香,每一杯酒都是那么甘醇,几个没有评上劳模的老师在一起喝酒,说话也投机,喝酒也顺心,一会儿他说:“来,喝,今朝喝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是和非。”“对,此话说得对呀,哪管他明天是和非,来,喝他个一醉方休。” 在这个酒桌上,和我们一起喝酒的有一位老师名叫朱连清,他是一个接班儿的老师,他是接他母亲班儿的,他在学校教体育,身体素质非常好,好打抱不平,尤其是一喝上几杯酒之后,就不服天朝管了,父母都不好使,说打就动手,不计后果。如果要是没人招惹他,喝完酒也就回家睡大觉去了。此时我们已经是每人喝上半斤酒开外了,我们八九个人都是一些大酒包,个个半斤八两不成问题,平时也难有一次像样的饭菜,今天,学校杀了一口猪,准备了这么多菜,爱好喝几口的老师,哪能放过这次机会。 就在这时,有一个副校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在和主管教育的副乡长坐在一张酒桌上,他可能是受大校长之命,前来制止我们的,他怕我们喝的太多,误事,就过来劝阻我们说:“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喝得太多呀,那边的乡长也看着你们哪。”朱连清没有抬头看他,一扬手,只见一杯酒不偏不倚,正好泼在那位副校长的脸上,吓得我们这些老师谁也没敢出面劝阻,那位副校长自讨没趣儿,灰溜溜地走出办公室擦脸去了。 他走了以后,我们想不能再继续喝下去了,可是,一看那朱连清,我们谁也没有说离开,还是推杯换盏,喝吧,管他呢,我们也怕酒泼脸哪。每个人都快要喝上一斤酒了,朱连清的举动被大校长看见了,但是,他也只是假装没看见,他喝他的酒,他虽然不胜酒力,可他硬着头皮也要陪着副乡长喝好啊,副乡长也是一个酒徒,见酒就没命,一喝就多的手,他见我们还没散,以为我们是在陪着他,他还过来敬我们酒,我们也过去敬他酒,后来,我们干脆就和成一桌了,校长一看我们这些酒鬼,一个个都不怕死的主儿,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劝副乡长:“喝好呀,乡长,来来,我在给乡长倒上,乡长真是海量啊,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还不是正乡长呢,不要叫我乡长,还是叫我副乡长吧。”校长的马屁没有拍好,遭到了温柔的批评。校长红着脸又张嘴说道:“是是是,但是,依我看,副乡长也快成为正乡长了,你看季乡长,他才当几年副乡长啊,就成为正乡长了。”他说的季乡长就是被马如龙收拾的季春亮的父亲,他现在已经成为正乡长了,我和他的关系还一直保持着,晚上我有时就去他家里坐一会儿,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只有他还在场,有一些事情还得找他帮忙。 “你说的不假,可是人家季乡长的文凭高啊,我哪里能赶上他呀,我是一个大老粗,当兵复员回家能当上一个副乡长就不错了,你们可都是知识分子呀,都是我的老师,我得向你们学习呀。”主管教育的副乡长,这几句话说的还真是好听,说的大家都不好意思喝酒了,可是副乡长却是来了酒量:“来,我再敬大家一杯,我看在座的几位都是战士,咱们喝。”副乡长给我们倒酒,我们那里能好意思不喝,喝吧,又是一杯啤酒,喝完白酒,在掺一些啤酒,脑袋瓜子马上就有了反应,本来就有一点晕的大脑,这样一来,我就有一点儿站立不稳了,等我走到副乡长跟前去敬酒时,一不留神,酒杯掉在了地上,打碎了,一杯酒也洒了,大家一看我,真的喝多了,也不劝我在喝酒了。 我趁此机会歪歪斜斜地走出了办公室,心里就是一个念头: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趁我的大脑还有一些意识的时候,我还能辨别方向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了家,我一头栽倒在炕上,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一觉醒来之后,翻江倒海一般,把吃到胃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吐得我眼冒金星,苦胆水都吐出来了,自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烧酒装在瓶子里很老实,可是,它要是装在肚子里,就不那么老实了,喝酒喝多的滋味儿可真难受啊!“去他奶奶的,从今往后,我可不喝酒了,真是难受啊,比生病还要难受一万倍。”“你呀,活该!我不让你喝,你不听我的话,你偏要撑干吧强,难受了,才想起不喝酒了,晚啦!酒大伤身后悔难哪。”“你也不是我父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呢,难受,我愿意,你管不着。” “不知好赖的东西,咋不喝死你。”陆雅青一句恶狠狠的话语伤得我差一点儿没流下泪来,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哪。我记下了她的恶语。 又过了几天,学校通知我们去下面各个村里去取民办老师工资,我们的工资都被校长分到下面各个村里,每个村里平均摊民办老师,大约是一个村里分去一两个外来的民办老师,家住本村的民办老师就不用外分了,本村就给解决了,除去自家的提留,还有两车义工费,剩下的就所剩无几了。 我们刚搬到那里,还没有分到土地,所以我们就按照外来户处理了,我来到学校,校长室里已经挤满了人,我等了一会儿,进到校长室里,校长见我来了,就马上买好地说:“李老师呀,我想来想去才给你们两个人找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村,你拿着我写的*,去那个村部找村里书记就行了。”“多远哪?怎么走法?”我问校长道。 “不太远,顺着乡里通往南边儿的土路,一直朝南走,走到十六七里路就到了,那个村比较富裕,书记姓庞,叫庞左。”校长对我说了这些话之后,看我的脸色有些不高兴,就又问我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不是我不明白,是你们当领导的不明白,你们当初是怎么把我们请来的?现在怎么样了?还让我们下去讨要工资,真是说变化就变化呀,原来,你们当领导的说话不算数啊。”校长看我说话时没有好脸色,他也深知自己理亏,因为当时他就在场,不过他不是一把手,他只是一个二把手:“乡里主要领导不发话,我也没有办法呀。”校长说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他没有说明白是哪个乡里的主要领导没发话,我也知道人走茶凉,主要人物一走,剩下这些虾米,就互相推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扫门前雪,不管他人门前瓦上霜。民办老师,干的是一些猪狗活,出的是一些牛马力,挣的是一点儿辛苦钱儿。 编内代课老师是车把式,他赶着我们这些民办老师干活,而那些公办老师是坐在我们拉的车上面,他们无须出力,一年到头拿的是国家的俸禄,我们是望尘莫及呀。我骑着自行车,一路南行,兜里揣着校长给我写的纸条,我一路走一路想,如果那位村书记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我的民办老师的工资就好要一些,回来能过一个好年,能给家里拿回去一些钱的,帮一帮家里,我们两个人也要添补一些衣服,买一买内衣内裤,也买一身儿睡衣穿在身上,那该多有好啊。再买一套茶具,和一套酒具,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想到这里,我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我满怀希望地来到了这个村部,村部里只有看屋的老头,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向他说明来意之后,他对我说:“你去他家吧,他在家里很少来村部的。”“他家在哪呀?离这里远吗?”“不远,一直向东走,二里多路就到了,他家在屯子最前街。东头第一家,铁大门儿。”我离开村部,告别了看屋老头,又去了村书记家里。 经过一番打听,终于来到了庞书记家里,庞书记,是一个胖子,高高的个头,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白眼仁儿有一点发黄,人们说:那是经常吸烟喝酒导致的,他家里养有一条大黄狗,拴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见我进来没有动身,可能是吃饱喝足了,在午睡呢。庞书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之后:“你改天再来吧,会计没在家。”我还没等把校长的纸条拿出来,就遭到了推诿,我马上掏出来校长写好的纸条递了过去:“庞书记,这是校长临来时给你写的*,我也没看。” 他伸手接过纸条,看完之后说:“我知道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会计真不在家,过几天再来吧。”“过几天呢?”“四五天吧。”我看再呆下去也无望,只好离开。 正文 第一二二章 难要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庞书记家里,垂头丧气地向回走着,人呐要学会能忍,只要学会了忍字,就能自安。这是颠覆不破的真理,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都是这么说的,我也学会了,忍吧,那希望寄托在下一次上,我就不信,下一次我再来,他还说会计不在家?我想:他要是编一个理由也要换一换词儿了。 又过了四五天,我满怀希望地又骑上了自行车,嘴里哼着小曲儿,心里想着好事儿,上路了,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不认识的人,他们歪着脑袋看着我,我也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他们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一个乐天派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还挺好听的,要是大声唱出来,让我们听一听该有多好啊?为什么只是在嗓子眼儿里小声哼哼给自己听,多没意思。可是我在想:给你们听?没门,我这是自娱自乐,我会的歌曲可不少,就是不给你们唱,嘿,气死你们。 我正在歪头看他们的时候,对面来了一辆马车:“喔喔,驾!”我只顾看他们了,没有注意对面过来的马车,我差一点儿没和对面儿过来的马撞在一起:“你没长眼睛啊?干啥呢?”车把式的骂声传进我的耳鼓,我立即向外扭转车把,才免去一次人马的碰撞。那边看我的人“哈哈哈”大笑几声,我红着脸皮停止了哼哼,还险些掉进路旁的沟里,我在心里骂道:妈的,今天又没做好梦。我这不是喝酱油耍酒疯,闲的吗?我和路人呕什么气呀?他看你,就让他们看呗,你不去看他们不就行了嘛?都多大年纪了,还像一个小孩子,真没正形。 当我心存余悸地来到了村部的时候,看屋的老头看见我又来了:“你又来了,又是找书记呀?还是去他家里吧,他这个时候不会来村部的。”“为啥呀?”我不明其中含义地问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回去自己去想一想吧,慢慢地你自己就会明白的。”我稀里糊涂地又骑上自行车离开村部,向庞书记家里走来,不一会儿,来到了庞书记家门口,这一次不像上一次,书记家里的大狗“汪汪”起来,没完到了的叫个不停,我站在大门外,等候庞书记家里出来人给我看狗,可是,我等了半天才从屋里出来人:“谁呀?”“我呀,民办老师!” “进来吧。”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知道了,她就是庞书记的老婆。“庞书记在家吗?”我问书记的老婆道。“在家,你是来要民办老师工资的吧?”说着,我看书记的老婆的眼睛一直向我的自行车上看,见我的自行车上什么也没有,她的脸上,马上就失去了刚才的笑容。“他在睡觉,你先等一会儿吧,他昨天晚上打了一夜的麻将。”我坐在屋地中央的木板凳上,看着书记躺在炕上,他是头朝里躺在炕上的,两只胳膊抱着一个脑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书记的脸,我在心里想到:看你书记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如果不是,他一定会睁开双眼的,他一睁开双眼,可能就会被我看见的,他就不好意思说他还在睡觉了。他就会起身给我领工资了。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工资的事情,我期盼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工资领回去,要不然,陆雅青该说我不会办事儿了。她又该说我的办事儿能力不行了,我今天就是一直等,等到天黑日头落也要等。我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你还别说,书记还真是睡着了,鼾声贯耳,我环顾他家里的四周,墙上挂着一个老牌儿的挂钟,挂钟不停“噶哒噶哒”地走动着,我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不过农村都吃两顿饭,我默默地在心里想到:我不信,你还能睡一天? 又过了大约是半小时左右,我发现书记再翻身了,他在翻身时眼睛终于睁开了,他看了一眼正坐在地中央的我,眼睛刚要闭上,我急忙大声说了一句:“庞书记!我来了!”庞书记不好意思再闭上眼睛了,躺在那里没动:“你来了。”“我来了,我都来一个多小时了,嫂子说你昨天夜里没睡觉,就没让我打搅您。” “啊,昨天陪着几个朋友打了几圈儿麻将。”说这话时,他起身坐了起来,看我的四周,然后又看他老婆,见他老婆没有什么表情,就知道是我没有带什么礼物去,如果要是我带着礼物去他家里的话,他的老婆会又是一副表情的,书记见我没有什么表示,她就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去会计家里吧,他今天可能在家里,你去就说是我说的,,叫他给你开工资。”我一听这句话,心里马上乐开了花,我不假思索地戴上手套就往外走:“你知道会计家在哪里住吗?”对呀,我还没问会计家在哪里住呢,就急忙往外走,真是乐昏了头。 “在那里住啊?”“一直向东走,大约是五里地左右,他家住在最后街,也是东头第一家。”我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走出书记家里,骑上自行车直奔东方而来,在走过二里地左右的时候,正好路过村支部,我向屋里看了看,我多了一个心眼儿,下了自行车,走进屋里,看一看有没有会计,看屋老头见到我又来了,他知道我是白跑的,就问我道:“书记没在家吗?”“在家。”“在家你又来这里干啥呀?”我没有正式回答他的问话。 “会计家距离这里多远哪,大爷?”“是书记叫你去找会计的?”“是啊。”“会计家距离这里不远,一直朝东走,不到三里地就是他们的屯儿。”看屋老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我也不加多问了,骑上自行车,奔向会计家里,我把最后的希望又寄托在会计的身上,成不成功就看会计你的了。 到了会计家里,会计姓刘,是一个高度近视,他戴着一副深近视度眼镜,眼镜是圆圆的,黑边儿,就好象电影里的账房先生一样,他身穿一条黑色的棉衣棉裤,没有外罩,光光的头,一双小眼睛,趴趴鼻子,小鼻子头,牙也掉得所剩无几了,前门牙就只剩下两颗了,还是圆溜溜,尖尖的,有一些发黄了,他的脸上还有一条刀疤,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他个子不算太高,中等身材,看上去大约有五十上下,说话的声音有点儿鸭嗓子:“你是······”“我是民办老师,刚从书记家里来的,他叫我找你来的。”我马上说道。 “嗷,他跟我说过,乡里派来了两位民办老师,你们是两口子,对吧?”“对,是两口子。”“书记说了,先给你们两口子预支五十元钱,先回家过个年,我们这里的提留和两车义工的钱还没有要上来,等过了年,我们要上这些钱的时候,你再来。到时候就都给你们了。”我一听,就五十元钱?那好够干什么的呀?也只能是过个年了,可是我还想买内衣内裤呢,还有茶具酒具呢,这些东西我看是买不上了。 我看着这个老会计不像是在和我说谎的样子,我就说道:“五十就五十吧,要出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比没有强啊。”“那是,全乡就数我们这里了,要是其他村,我看你就别想要出去一分一文了。”“那咋办哪?老师们怎么活呀?”我惊讶地问道。“怎么活?不也都活着吗?谁也没死了,将就活吧。”“那民办老师的工资能什么时候给呀?”我又问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上。要我看,没时候,说不上猴年马月能给。” “你一年能挣多少钱哪?”我问老会计道。“没多少,我要是挣得多,能穿这个样子吗?你就看我穿这一身衣服吧,连一套外罩都买不起。”“你家里几口人呀?”我看着老会计有些可怜,就问老会计道。“没几口人,都死了,就剩下我命大,没死了。”我不好多问了,拿上老会计递给我的那五十元钱,我一查,也是五张老头儿票呢,我把这五张老头儿票揣在怀里,告别了老会计,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老会计的家,带着许多疑问,上路了。 在回来的路上,我盘算着,我都买一些什么,就这五十元钱,一年到头,紧紧张张的工作,起早贪黑的忙活,到头来,就只能是拿到五十元钱,先回家里过个年,也好,盼望,是一个希望,有了盼望,就有了希望,盼吧。 “要回钱了吗?”“要回来了。”陆雅青一听要回钱来了,她的眼睛马上来了亮光,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笑容,浑身每个汗毛孔都往外冒着高兴:“拿出来呀,让我看看,给咱们每个月开多少钱哪?”我看着她那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不忍心给她浇冷水,我慢慢腾腾地从衣兜里掏出来那五十元钱,放在她的手上:“给你,都在这里呢。”“就这些?是怎么一回事呀?”“会计说了,提留没要上来,等过了年再去要。”接着我把这次去书记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陆雅青听了,当她听完我的叙述之后,她没好气儿地骂了一句:“这些狗官,要不是看这些学生没人教,我才不干这个憋气的工作呢!” 正文 第一二二章 妻妹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赵毛毛在我班里很遵守纪律,和同学的关系处理也融洽,因为我已经当他们的班主任了。她在晚上放学后总是找我给她补习外语,晚上,吃晚饭后,我们就坐在我家里的写字台旁学习起来,每到半夜,她才想起回宿舍,还得我送她回宿舍。 学校的教学质量好,引来了不少外地学生,每年考中等专业的学生都是名列全县之首,老百姓非常认可中专,因为考上中专之后,就念两年书,然后毕业就分配工作了,不用愁找工作的事情,见效非常快,所以每年都有大部分学生报考中等专业。陆雅青的妹妹在县城塑料厂工作,是一个临时工,她不愿意干那种三班倒的工作了,有一次我去县城,在她家里,她对我说道:“姐夫,你帮我弄一套学籍吧。”“弄那玩意干啥?你现在还用它吗?”我吃惊地问她。 “我和父母商量好了,我要重读,考中专。”“你能行吗?中专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呀。”我不相信我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我的小姨子能考什么中专。“不信你可以问我五姐呀,我念书时学习也在中等以上呢。”她不服输地说道。“你都这么多年不摸书本儿了,有一些知识没有忘记吗?”“忘了一些,可是,我可以去学校重读呀,我要是重读一年就能追上。”她蛮有把握地说道。我见她这么有信心,就答应她说“弄一套学籍不成问题,那你就准备跟我走吧。”我领着小姨子就来到了我家。 我去学校找到了主管业务的副校长,把我小姨子的情况对他讲了,他也同意了,就给我小姨子分了班,我把小姨子安排在班级之后,就回到了办公室,我找了几个班主任,在他们那里找到了一套不用的学籍,由于有辍学的学生,找一个女生的学籍,把相片儿换掉,然后我又趁校长不在屋里的时候,把他的手戳和学校的公章都盖上了,一套学籍就这样完成了,一切都弄完之后,晚上就发生了变化。 放学回到家里之后,我的小姨子就要打退堂鼓了,她说:“我有几个同学也在你们学校当老师了,教我们数学的老师,还有教我们生理卫生的老师,都是我的同学,我们一起在伦河中学读过高中。”“那还不好吗?你有了这些同学,他们可以帮助你呀。”我高兴地说道。“你懂啥呀,他们在讲台上一站,我在下面坐着听课,脸上总是火辣辣的,听课也不自然,我不重读了,明天我要回去了。” “回去?我把你的学籍都弄好啦,我可是冒着风险给你弄好的呀,手戳和学校的公章都是我偷出来给你盖上的,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你就轻而易举地说不念了,你可真是麻子不是麻子.”“那是啥?”“坑人儿呗。”他一听我说这话,就红着脸说道:“你不管啥人,坑人也好,包人儿也好,我就是不在这里重读了,你没看他们在上课时看我的表情,我都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管他们怎么看你呢,要是我,我就一心扑在学习上,不去看他们。”我还是劝说她道。“你说的倒轻巧,感情不是你了,站着说话不嫌腰痛。”看样子我是说不服她了。这时,陆雅青在一旁说话了:“念不念都是你自己说了算,别人都是瞎扯蛋,如果你要是不用功,就是留下来也是白搭,你说不愿意在这里,你就去你五姐夫的家里吧,你就说你是他的妹妹,你五姐夫的妹妹没有读过书,谁也不认识她,我这个方法怎么样?”“好啊,太好了,这方法可行,我举双手赞成,就看老妹妹的了。”说完,我就把脸转向了我的小姨子。 她在那里想了半天:“你家里都有啥人呀?”她有些为难地问我说。“一个老妹妹,一个老弟弟,还有一个三弟弟,父亲和母亲,一共五口人。”“有我住的地方吗?”“太有了,我家里住的是几间房子,你难道都忘记了吗?你五姐结婚时你不是去了吗?”“去了也忘记了,那时候都叫那个大兔子给搅和了。”她是指她的大表哥,能装犊子的那位。 我的小姨子最后说道:“要是能有住的地方,我就去你家吧。”就这样,第二天,我请假回家安排我的小姨子,我们两个人坐公共汽车到前进乡下车,顺便就来到了前进中学,那可是我的母校啊,阔别几年的母校,多少也有几分变化,人员的变化,墙壁由黑色的变成了白色的,整个外墙体都是用白灰刷成的。操场的四周多了几行树木,看样子是刚栽上不久的,一人多高的小杨树苗,在阳光的映照下,树叶闪着金光,微风吹拂着他们那弱小的身躯,微微摇动着,看上去,是那么的耀眼,真好像我又回到了从前,大修厂那边高高的大烟囱,还是威严屹立在那里,它可能还记忆着我曾经爬上过他那高大的身躯,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呀,我是唯一能够爬到顶端的人物,并且还能在上面走三圈儿! “你想啥呢,五姐夫?”小姨子的叫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没想啥,走吧,去校长室。”我们来到校长室,校长是我以前的老师,他见到我就吃惊地问:“这可是稀客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求您老人家来了。”“什么事情说吧。”校长说完,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小姨子。“这不是吗,我老妹妹刚从外地回来,要想在这里读书,来年想考中专。”“你还有一个老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校长一边问我,一边看着我的小姨子:“长得也不太像啊,哈哈。”“老师,您就别信不过我了,您的学生难道还能骗您不成?” “好吧,跟我来吧,先给你安排一个班。”说着校长就站起身,领着我的小姨子去了班级。我跟在后面,来到班级一看,四,五十人的班级显得有些乱,其中有我们老屯的学生,有的竟然还喊出了我的名字“李占有!我们一个屯儿的。”我也没敢多看他们,马上就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班主任那里,向班主任交代了几句话,我就回家了。我不敢在学校里多逗留,就怕自己的假话说漏了嘴。我就马上先回到我父母亲家里,把此事向父母说明,好争取他们的同意,这是其一,其二,我还要回到家里,把家里收拾一下,给我的小姨子安排一间干净的房子,好使她住的安心一些。 我回到家里,父母正好都在家里,他们见我回来了,都感到吃惊,父亲问我:“也没到放假的时候,你怎么回来了?有事儿啊?”母亲在那边也等我回答。“还真是有事儿,我的小姨子来咱们家里读书了,要在咱们家里住上一年,就在咱们前进中学上学。”父母一听也没有说什么,过了半天,母亲问我说:“咱们家里的饭菜,你小姨子能吃惯吗?”“没事儿,妈,咱们吃啥她吃啥,她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做客的。”老妹妹一听可高兴坏了:“好喽,我可有伴儿喽。”“你别有伴儿了,快帮你大哥收拾屋子吧,一会儿,人家回来了,把东屋擦干净,炕上铺好了,可别把人家晾着喽,”父亲对妹妹吩咐道。 晚上,我的小姨子,和本村儿的同学一起回到了我们家,我走出大门迎接她,在她身旁还有几个同学,是他们给我小姨子送回家里的,这也是我在临离开之前,向我小姨子交代的我让她根在本屯儿的同学身后一起回家的,其中就有喊我名字的那位。“谢谢你们啦,进屋呆一会把。”我对他们客气地说道。“不啦,我们还要回家呢。”说完他们就走了。 我不敢得罪他们,我怕他们说出真相来,他们对我家太了解了,我把小姨子安排好后第二天我就回来了,小姨子在我老家那里崭露头脚,有不少学生就开始向校长反映:“李占有的老妹妹在家里,根本就没来上学,他这个妹妹是假的。”校长找到我的小姨子,我的小姨子经不住考问,就对校长说出了真情,校长说:“不行啊,现在有竞争,你的问题一出现,就有人攀比,我不好说话呀,你还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吧。” 当天,我的小姨子就回到了县城,她吃不下饭,她睡不着觉,她刚刚学入门儿了,她以为没什么问题了,就大胆地回答老师所提出的问题,也就大胆地去答考试卷儿,由于她是重读生,大部分的知识还没有忘记,所以老师一讲,她都能想起来,她高兴坏了,一连几天都是哼着小曲儿,走起路来都是轻飘飘的,真是象云象雨又像风啊。 她太年轻了,太无知了,也太天真了,她那里想到,还有竞争啊,因为,每个学校给中专的名额是有限的,你去了,就要把别人挤掉,所以人们一看你的学习那么好,一定要把别人给挤掉的,你要是假装学习不好的话,人们就不会去理你的,他们以为你不会考上中专的,所以人们也不会去攀比你的,咱们本来就是假的,自己心里都没底,有人这么一找校长告发,校长也不敢大包大揽哪。 正文 第一二三章 夜路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小姨子一看,事情不妙,她急忙回家里找她在县城上班的四姐去了,她四姐也无计可施,全家人急得团团乱转,最后还是她四姐想出来一个计策,她四姐对她们家里人说:“依我看,还是让陆雅青回来一趟吧,让他们两口子给想一想办法。”“天都这么晚了,也没有公共汽车了,又下这么大的雪,他们咋回来呀?”我小姨子问道。“管它呢,给他们打一个电话,就说母亲病危,急需他们回来一趟,办法让他们自己去想。”她四姐也急三火四地说道。“那就给他们学校打一个电话吧,现在正好是下午一点四十五分,打过去电话,他们就该想办法了。”我小姨子催促她四姐道。 她四姐急忙去了她工作的单位打电话去了,她四姐工作在县城第三中学,也是当老师的,不过她可是一个公办老师,国家正式老师,她是保送上的大学,工农兵大学生。 这天是星期三,入冬以来下的第三场大雪,西南大风席卷着冒烟儿大雪,打的人难以睁开眼睛,此时我们农村学校是吃两顿饭的,下午两点四十,我们就放学了,放学的钟声刚刚敲响,小张就急匆匆地来到教研组找到了我们两个人:“陆雅青老师,你母亲病危了,刚才把电话打到了校长室,让你们速归。” 当时陆雅青正是怀着身孕的,她一听这个消息,马上就站立不稳了,我一看,马上过去安慰他说道:“别着急呀,咱们想一想办法,着急是没有用的,可不要忘了,你还是怀着身孕哪。”她自己也知道需要加小心,不能操之过急,先回家里进行研究研究。到了家里,我看她瘫坐在炕上,一筹莫展了:“这可咋办哪?我妈这么大岁数了,一定是病得不轻啊,要不然,他们不可能把点话打过来,都这么晚了,有没有公共汽车了,距离县城可是一百里地呀,这可怎么办呢?” “要不,咱们去学校初三学生那里借一台自行车吧,初三学生在学校不回家,他们要在周末回家,等到周末了我们再把自行车骑回来,还给学生。”“可是我们两个人能骑一台自行车吗?我自己又不能骑自行车。”陆雅青有些为难地说。 “没事儿,我可以骑自行车驮你走啊,你只管坐车就行了。”当时的我,为了能让陆雅青看到母亲最后一眼,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斜劲儿,我大着胆子硬撑着,说完,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急忙去了学校初三学生那里。 可是,当我去了初三学生那里的时候,初三学生的自行车都不和我心意,这时,赵毛毛得知我需要自行车,就主动找到我说:“老师,你怎么不对我说呀?用我的自行车吧,我的自行车保证您满意。”我高兴地检查了一下自行车,看没有什么毛病,就谢了赵毛毛和陆雅青骑上自行车上路了。 天灰蒙蒙的,一团团雪花肆无忌惮地在田野里狂舞着,路上一道道雪凛子,当自行车走在上面时,自行车必倒无疑,我们两个人都得下车,走上几步远,然后再重新骑上自行车,好在我们去县城的方向,正好是顺风的方向,平道时,也就是公路上没有上岗下坡时,我骑着自行车驼着她,任凭雪花打在脸上,脖子上,我都没有什么感觉,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前进,抓紧一分钟,就早到一分钟,天也就不会黑的太严重。 我们是三点钟开始出发的,当我们走出十多里路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刚一上路时,我还是冻得浑身发抖,当走到十几里路之后,周身已经是有点儿发热了,头上戴的帽子可以不戴了,光着脑袋,也不觉得冷,为了节省时间,在上坡路的时候,我让她坐在自行车上,我推着她跑步前进,在下坡路时,她为了让我休息一下,她就骑在自行车上,让我坐在自行车之上,她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前进。 当我们走出二十多里路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是暗淡下来了,路上不见人影,耳旁只听狂风卷着大雪“呼呼”地响个不停,风刮电线的的声音“嗞嗞儿”的作响,这几种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和我们相伴,他不时地问我:“占友,你累吗?要是累了,咱们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不累,我可是军人出身哪,这几里路算得了什么?坚持就是胜利,不怕慢就怕站,站一站二里半,咱们早到一个二里半,你就能早见到你的母亲。” 此时,我已经是汗流浃背了,热气从头顶上直往外冒,棉衣棉裤也被汗水湿透了,棉衣棉裤也在向外冒着热气,虽然天黑,可也能看见白色的热气,在我的周身向外散发着。 “日落北风刹。这太阳都落多长时间了,这风怎么还不停呢?”陆雅青挺着个大肚子,一边迈着艰难的步子,一边对我说道。 “风可不能停啊,咱们就是凭借大风的力量,好走的省力一些,快一些,要是大风一停,咱们就要费力了。再说了,日落北风刹,这也不是北风啊,这可是西南风啊,哈哈哈。”我不失乐观地对他说道。“你的心可真大,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县城,现在都已经是六点多钟了。”陆雅青的话才使我意识到天确实是黑了,路两旁的村庄已经是亮起了灯光,一家家的灯光在风雪中显得是那么昏暗,这时,我有一点羡慕屋子里那些人们了,虽然灯光有一点儿昏暗,可他们是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热炕头上啊。 一转眼,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此时我们已经是走出了接近一半的路程,雪还在不停地下,风还在不停地刮。看着路两旁的杨柳树,个个都像一个人似的,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好象在偷偷地窥探着我们,他们可能在想:这是哪里来的两个傻瓜,不怕死的傻瓜,在这冬天雪地时候,还有一个孕妇,她竟然能骑上自行车,驮着她的丈夫飞奔在飘着大雪的公路上,她不知道危险,她可能是忘记了危险,她腹中的胎儿,由于她的劳累,在不停地踢打着她,她也全然不顾,她也顾不了了,在她的心目当中,就是早一点能见到她的老母亲。 同样是母亲,你也是你腹中胎儿的母亲啊,你腹中的胎儿也要见到你此时的摸样啊,她不知道此时的母亲是在干什么,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走在这风雪交加的路上,天黑路远,雪大风寒,一台半新不旧的自行车还总是掉链子,由于长时间的不上油,自行车骑起来非常吃力,一脚蹬下去,如千斤重,我晃着膀子蹬,还总怕把自行车链子给蹬断了,我还要加着小心,特别是怀着身孕的陆雅青啊,一不留神,她可就要流产哪,要是那样的话,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我的棉裤此时已经是被冻得成了一个筒状,干脆弯曲不了了,每走一步都很困难,她用手摸了摸我的棉裤之后,眼中不禁流下泪来,他嘟囔说:“你这都是为了我呀,真是辛苦你了。”我看了看她:“心不苦。”“啥苦?”“命苦,哈哈哈。”我故意逗她笑,我的意思是要保证她的情绪是高涨的,不能轻易地就流眼泪啊,要保持斗志,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我总是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偷偷地打气。 她为了我走路方便一些,尽量不让我走着走,每到下坡路时,她马上让我坐在自行车上,她骑上自行车又驮着我走一段路程,好让我得到休息,下坡路毕竟是及其短暂的,当自行车骑到了坡底,她又从自行车上下来,坐在自行车上,我又开始推她跑起来,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上岗的时候,我的力气确实是没有了,我头顶上冒着热气,汗水顺着脸颊往下直流,此时,县城那忽明忽暗的万家灯火,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出现在视野之中了。 也就在这时,后面不远处传来了四轮拖来机的声音,我们象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站在那里只等着小四轮拖拉机来到面前,我们把自行车放在路中央,怕小四轮拖拉机不站,我们使出下策,不一会儿,当小四轮拖拉机来到我们跟前时,见到陆雅青还舔着一个大肚子,不容多说,答应捎上我们,当我们坐上小四轮拖拉机上的时候,那种幸福感,别提有多么深刻了。 当我们到她母亲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钟了,她家的大门紧锁,任凭我们在外面怎样的叫喊,他们也听不见,我们怕惊动其他邻居,我就不喊了,我爬过她家的大门,直接来到窗户下面,用拳头敲打她家的窗户,正在睡梦中的家人,打开电灯,把房门打开了,当我们走进屋里一看,她的老母亲躺在炕上安然无恙,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们:“这么晚了,来干什么呀?” 陆雅青一看她的母亲毫发无损地正躺在热炕头上,她控制不住自己了:“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她趴在炕上大哭,那哭声是那么委屈:“我可是怀着我的孩子呀,你们为什么干这种事情?没病说病危,你们看见我们是怎么来的吗?我们整整是走了半宿啊,占友的棉裤都回不了弯儿了。” “都是你四姐整的事儿,我可没让你这么晚回来呀。”老太太也心疼地看着她的女儿,眼中含着泪花说道。 正文 第一二四章 怒骂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老爷子这时也被我们的说话声给吵醒了,他老人家睁开眼睛看着我在屋地中央站着,便说了一声:“还不赶快脱掉棉衣放在热炕头炕一炕。”说着,老爷子起身坐了起来,我看着陆雅青还在没完没了地哭诉着,也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究竟是站着还是坐着,当岳父老大人对我说话,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一直是站在那里的,当时的我,思想好像凝固了一样,我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我的面部毫无表情,刚才跳大门时,没注意把手划破了,还在向外滴滴嗒嗒的淌着鲜血,这些我也没在意。 “我可是还有十几天就要生孩子了呀,你们就忍心让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回来,你们的心真狠,呜······呜······”陆雅青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哭诉着。“行了,别哭了,这不是挺太平地回来了吗?竟他妈扯王八犊子,都不念好几年了,还想什么花样,还要读什么书,你也不搬块豆饼照一照你自己,你是那个读书的料吗?操你个妈的。”泰山老大人的怒骂声才使我缓过神儿来:“没事儿,大爷,我们就当是锻炼了,你老人家可别气坏了身子,我们年轻人不怕累,再说了,只有这样,------骑着自行车回来,才能看得出来我们对老人的孝心哪。”我在一旁开始劝说起老爷子来。 “还是我五姐夫会说话,本来就是嘛,只有这样才能看出你们的孝心,得了,五姐,就算你老妹妹欠你一个人情还不行吗?爹也开始骂我了,你还一个劲儿地哭,你叫我上吊去呀,我现在都够闹心的了。”小姨子的几句话,说的陆雅青停止了哭声,她这时才想起来要卷一颗烟抽,她在卷烟的同时,老爷子说道:“你们往炕稍挪一挪呀,把炕头给他们让出来呀,好让占友把棉衣棉裤炕一炕,你们没有看见吗?都冻成冰了。”老爷子说话时,脸上还带着怒气。 我怕老爷子再骂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就急忙拿过板凳坐在板凳上,开始脱脚上的棉鞋,我脚上穿的还是我当兵时穿的那双军用大头鞋,脚上的棉袜子,此时已经是被汗水侵得湿漉漉的了,当我脱掉棉鞋之后,脚上还在向外冒着热气儿:“你洗一洗吧,我给你打一点儿热水去。”小姨子此时也穿上了衣服,下地给我倒开水去了,当我把脚放在滚热的洗脚水里的时候,我这才有一种做人的感觉,我一边泡着脚,一边回想着刚刚过去的事情,真有一些后怕呀,在那荒郊野外,狂风肆虐,大雪纷飞的夜晚,她马上就要临产了,还能骑着自行车驮着我,那要是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必有危险! 我们二人真是二呀!简直是二到了极点,别说是老人没有病危呀,就是老人真的病危了,也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呀!那可是两条人命啊!想起来真是后怕,我们两个人太年轻了,也是太意气用事了,忘乎所以了,太心血来潮了,那要是出现问题了,搬石头砸天也来不及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后悔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还要有陆雅青的家人们,她的老妹妹就有可能自杀。 当然了,这都是我自己瞎想的,也许人家不会动心呢,更不用说自杀了。“你在想啥呢?快一点儿洗呀,都啥时候了,洗完好睡觉啊。”陆雅青看着我说。她停了一会儿,又抽了几口烟儿:“我们那傻家伙,可真是有能耐,上岗他推着自行车跑,我坐在上面,平道时,他就骑上自行车驮着我,下坡时我骑着自行车驮着他走,眼看就要到一百里地了,遇见四轮拖拉机了,救了我们两个一驾。 老太太听得嘴都闭不上了,她老人家对我们很是佩服,张着嘴,半天也不说话,脸上荡着笑意,满脸的核桃纹儿,太像九月的菊花了,老太太身披着棉衣,坐在炕上看着我们两个人,她这时才说一句我最爱听的话:“都饿坏了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儿饭吃吧。”说着,老太太就要下地,小姨子在一旁说道:“妈,你不用下地了,我会做呀,说吧,吃什么?”“简简单单弄一口吧,我真有一点儿饥肠辘辘了。”我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道。 “那可不行,我的给我五姐夫炒一盘子,好让你喝上一口啊,解解乏。”小姨子的话说的我周身一热,要冒汗的感觉。心里想:还行,为了你,没有白费心思,也没有白费力。管她炒什么菜呢,只要是菜,就行啊。 过了大约半小时的功夫,小姨子把一盘子炒好的花生米端了上来,放在了写字台上,她还给我倒上了一壶酒,我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也很滋润。我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问小姨子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呢?”“你不知道,五姐夫,你们老家的学校知道我是一个冒牌儿货,校长就找到我了,他很严肃地对我说‘你既然不是李占友的什么亲妹妹,那么就是说你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是知道的,现在中专的名额很紧张,你要是来了,就得有其他的学生考不上,他们就会举报你的,你也就白费劲儿了,所以,我还是劝你回去吧,看在李占友是我亲学生的份儿上,就算了,否则,我要问一问你的学籍是从哪里弄来的’。当时我一听,就给吓坏了,他要是真的问起学籍来,不就全都露馅儿了吗?” “后来呢?后来你就回来了,是吗?”我喝了一口小酒问道。“是啊,我一听,心里吓得“蹦蹦”直跳,第二天我就回来了,我还把行李拿回来了,你说我还能去吗,五姐夫?“小姨子的脸上流漏出一种无奈的神情。“要不,等我回去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要是有希望,你就回去接着念,要是不行,就拉倒。”为了小姨子的事儿,我还是有一点不甘心地说道。“我看就算了吧。”坐在炕上的老爷子也一边抽着烟一边说道:“你们刚去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人家要真的追究下来,你们可是在犯法呀。” 陆雅青也吃了几口饭,她放下碗筷就催促我说:“行了,你快一点喝吧,别在那里装蒜啦,都快要亮天了,你不困呐?”我一听,就急忙喝下最后一口酒,吃了几粒花生米之后,就不想吃饭了,这时,我身上的棉裤已经是开始化了,原来冻成冰的两个裤腿,现在已经能够活动了,要不是化一化,棉裤都难以脱下来,我脱掉棉裤之后,就上炕了,我在炕头,棉裤棉衣在最炕头,躺下不久,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翻身起床时,发现自己的棉衣棉裤,还有一点潮湿,因为我睡得太死了,忘记了翻弄,所以,仅仅靠在炕上的部位干了,而没紧挨在炕上的部位,就还是潮湿的,我也没有管它,穿上潮湿的棉衣之后,就趴在了炕头上。心想:这样趴着,干的也快,里面是我的体温,外面是热炕头,两下夹击,潮气无处藏身,一会就跑光了,早晨,老太太和小姨子在外屋忙着做饭,陆雅青舔着一个大肚子要收拾屋子,被我拦住了:“放下吧,一切都由我来弄,你可是一级保护动物,别再给我添乱了。” 陆雅青听信了我的话,我收拾完屋子之后,刚要放桌子吃饭,她四姐就开门进来了:“你们真的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呀?坐什么车呀?”老爷子没好气儿地说道:“你说坐什么车来的,坐两轮车来的。让你的一个电话,差一点儿没把他们折腾死,你可真行!”说完,老爷子把嘴撅得老高,再也不理她四姐了。 她四姐看着挺个大肚子的陆雅青,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说道:“骑自行车来的?天还下着雪,路又是这么远?我怎么不太相信呢?亚青能骑自行车吗?”“是占友驼我来的。”陆雅青在炕上说道。“没有车,你们就不应该回来呀,你们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呢。”她四姐开始在埋怨我们了。我们不但没有功劳,就连苦劳也没有了。 饭菜端到了桌子上之后,老爷子对我说:“来吧,再喝点儿。”我也不容分说,就陪着老爷子喝上了,半杯酒下肚,老爷子的话语就多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放个屁,大家都得听你的呀,**的是一个什么玩意,啊?要是真的出了人命,我他妈的就让你给我的五姑娘偿命去!你知道吗?那可是天寒地冻的呀,又是那么大的雪,眼看就要生小孩儿了,你怎么忍心给他们打那个电话?你纯粹是一个活驴!”老爷子越骂越来劲儿,我越听就越爱听。我假装不敢插话,只是喝着自己的小酒。 “你妹妹以前都溜过一次产,这一次,她没有出现危险,是她吗的老天在保佑他们,你这个混蛋!”接着老爷子又骂道“同样的妹妹,你怎么就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呢?你打那种电话时就没有想到危险吗?你真是没长心啊,你!”我听着老爷子的怒骂声,心里感到舒服极了。 正文 第一二五章 低气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她四姐挨了一顿骂之后,灰溜溜地回家了,对小姨子的读书问题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最后,我们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办法,孩子要出生,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多呆,住一个晚上,就打马回营了。来的时候,是风雪交加,回家的时候是风和日丽,可是,我们却怎么也骑不动自行车了,她对我说道:“你也别骑自行车了,这么远的路,咱们俩坐车回家吧。”我原来是想让她坐车回家,我自己骑自行车回家的,可是经她这么一说,我也打退堂鼓了:“自行车怎么整啊?大客车能给咱们拉吗?” “没问题,通往万河的大客车的车主我认识,他会给咱们拉的。”就这样,我们乘坐通往万河镇的大客车去了万河,在万河,我自己骑着自行车回的家,陆雅青搭乘别人的车回来的,一次风雪之行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了家里,我眼看着要生孩的她,心里很着急,都到这节骨眼儿了,手中还没有几个大钱呢,一旦生下孩子,缺这个少那个,可怎么办呐?我马不停蹄地去了校长的家中,校长一看我回来,就问道:“回来了?你岳母怎么样了?严重吗?”“不太严重,根本就没什么大事儿,虚张声势。”“你们俩是怎么回的家呀?都那么晚了,也不可能有车了。”“我们是骑自行车回去的。”“什么?是骑自行车回去的?陆老师她能骑自行车吗?” “她是不能骑自行车,是我骑自行车驮着她的。”“几点到县城的?”校长瞪着惊讶的眼睛问我说。“几乎是半夜了,要是不下雪的话,还可以早一些。”“这可是奇迹呀,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雪夜骑自行车驼着孕妇走县城。”校长说完就问我一句说:“你今天来找我有事儿?” “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关于民办工资的事。”“你不是去了吗?他们没给你吗?”“就算是没给,会计给我五十元钱,说是剩余的要过了年再给。”“我写的*,你给庞书记了吗?”“给了。”“你去他家时,没给他买一点什么吗?”“没有啊。”“那能行吗?你不要太认死理儿了,你不要以为那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就算是你挣来的钱,那也得人家给你从老百姓那里要来才能给你呀,你总不能去老百姓那里直接要去吧,多少也得给人家一个辛苦钱,意思意思,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说书记的妻子一直朝我的自行车上面看呢,还有那个看屋的老头,他也是面带微笑,那种微笑可是奇奇怪怪的。”“你是刚来到这里,还不了解这里的规矩,不管是什么礼物,你总不能空着手去人家的,有句话说的好:人不打送礼的,狗不咬拉屎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来找您就是想讨一个明白,看看怎么才能把民办工资要出来,我家可要生小孩儿了呀。”“是啊,哪家都有难唱的曲儿啊,办法我都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别的,我也无能为力了。”“谢谢校长。”说完,我就离开了校长的家,回到家里,把校长的话向陆雅青学说了一遍,陆雅青从衣兜里掏出来二十元钱交到我的手上:“去吧,去供销社买几样礼物带上,这次去咱们可不能空着手啊。” 我带上四合理儿,又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奔向庞书记的家中,当我到了庞书记的家里之后,不巧的是,庞书记不在家里,他在村支部里开会呢,这一次,书记的妻子看我带来了礼物,对我说话的口气也开始热情起来了:“快进屋坐一会儿吧,你大哥等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在村里开会呢,喝口水吧。”说着书记的妻子递过来一杯热水,我接过来热水,也无心往下喝,心里只想着快一点儿给我民办工资。 “你大哥还真念叨你们俩的民办工资了,说是就这几天给你们,不让你们老跑了。”书记的妻子这一次可是把实底儿都交带给我了,我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心想:这一次肯定是秃头钉子,没冒了。我没话找话地和书记的妻子闲聊着,从太阳照在头顶上,一直等到太阳偏西了,还不见书记的影子,我此时也是腹中空空了,老肠老肚开始干起仗来。 “要不你去村支部看看去吧,你大哥应该回来了呀,他要是不在村支部,你就回家吧,明天再来,今天晚上我对他说。”书记的妻子把话也说到家了,我谢了书记的妻子:“谢谢大嫂,我这就去村支部,要是······你可······” “放心吧,我忘不了。”我看着书记的妻子不像在蒙骗我的样子,这才又骑上自行车去了村支部,当我来到村支部,大门紧锁,就连看屋老头也不在了,我推着自行车想找一个路人打听打听,此时的太阳已经西下了,遥远的天边晚霞在炊烟的后面涨红了脸,家家的烟囱里向外缓慢地冒着炊烟,我推着自行车走在大街上,街道两旁的人家都忙着做晚饭,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猪崽儿“嗞嗞”地叫个没完,他一定是饿了,向着主人在要食物吃呢。我注意观察大街两旁的人家,盼望能尽快见到一个老乡,就在这时,街道右侧的一个农家妇女,腰里扎着围巾,开门走出屋外,白色的烟气从屋里的厨房直往外冒:“去去去,一会儿再喂你们这些张口兽。”说完,她擤了一把鼻涕之后又进屋去了。 正在我两条腿发软,眼冒金星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大汉。他迈着大步,看样子是去哪里找什么东西,手里还提着一根木棍儿,眼睛四处望着,我看准时机拦住大喊问道:“大哥,请打听一下,您知道庞书记在哪里吗?”他上下打量我几眼便问道:“你找他干啥?你是他什么人?”“我是来向他要民办工资的,我是民办教师,教英语的。”“你贵姓啊?”“我姓李,叫李占友。” “太巧了,你就是李老师呀,我们家的孩子一提起你,就夸你,说你的英语教得好,我家的孩子叫孙小樱,她在你爱人陆老师的那个班里。”我像见到了救星一样,没有时间多说,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见到书记没有啊?我家里要生小孩儿了,可是手中没有钱呢,还等着这钱下锅呢。” “你今天就不要找他了,他刚开完会,说不上去谁家里吃饭喝酒去了,也到饭时了,你在我家吃完饭再回去吧。”我一听,书记不知了去向,无法找到他了,看样子今天是白跑了,我还哪有心思在外面吃饭那,再说了,陆亚青教的学生,我也不太熟悉,去她家吃饭,太不好意思,我也不敢在外面逗留时间太长,我得马上回家,怕她临产,身边无人照料,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想到这里,我谢绝了学生的家长,无力地骑上了自行车,艰难地蹬着自行车的两个脚蹬子,这两个脚蹬子好如千斤重啊,每蹬一步,我都使出浑身的力气,眼前冒着金星,浑身冒着虚汗,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我就下来推着自行车走,路旁的杨树静静地伫立着,他们好像也深知我的心情,默默地看着我步履艰难地前行。 总算到家了,妻子做好的饭菜热了又热,看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我又白跑了一趟:“吃饭吧,都饿坏了吧?” “他妈的,真不赶点儿,书记不在家,明天还得去一趟。”“怎么等一天呢?不在家就马上回来呗。”陆雅青开始埋怨我说。“你说的倒轻巧,我大老远的,一出就是十几里的路程,来回要三十几里呢,感情你不去跑了,谁挨累谁知道。”我也没好气儿地说了一大堆。 第二天,我怕挨饿,我吃的饱饱的,骑上自行车上路了,在路上,我想着送礼的事情,在万河镇,我们两个人去第二中学校长家里送礼,哪个王八犊子校长不要我们的礼物,我就把礼物拿了回来,而这一次,我把礼物送去了,书记的妻子收下了礼物,可是事情却没有办成,我的礼物能不能白送啊?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没了底,真要是那样,我的手里还没有人家的把柄,那不是白花钱了吗?民办工资没有要回去,还白搭上二十多元钱,可是吃大亏了,我越想就越上火。 今天我又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不给我民办老师的工资,我就不走了,在书记家里住,我看他咋办。他要是撵我走,我就跟他干,打死一个单摆,打死两个双摞。我下狠地想着如何去面对书记,应该先打他哪里,是打坏他呢,还是不打坏他呢?我想象着应该发生的一切后果,不给我民办工资,我真是无法活呀,我要用武力了,我咬着牙又来到庞书记的家里,出乎我意料的是,一沓子钱在那里板板正正地放着,就等我来取了,我眼前一亮。 正文 第一二六章 探望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其实,你的民办工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来领了。”庞书记一边刷牙,一边对我说道。我想问他为什么今天不用去会计那里去领工资呢?话都到我的嘴边儿了,我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谢谢庞书记。”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要不是我买了四合礼送来,说不上还要跑上多少趟呢,哼。 “你们校长跟我说了你们家里的情况,我优先给你解决工资问题的,我们本村的民办教师工资的问题还没有着落,不信你可以问他们。”庞书记刷完牙之后,就要出门去,我把一千三百九十元钱装进了衣兜里,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又摸,就怕钱从衣袋里跑出来似的,我在心里自己算计到:每个月六十元钱,十二个月,每个人七百二元整,两个人就是一千四百四十元整,年前预支出五十元钱过年,正好剩下一千三百九十元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还没白来,送礼的功效就是强。 我怀里揣着钱回到家里,陆雅青见到我高兴的样子,知道这一次一定是马到成功了,她就上前看着我不说话,我也是狗肚子里装不住二两香油,急忙就往外掏钱,她一见到钱,就心花怒放地上前一把抓住一沓子钱看着,嘴里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一年到头就挣这多的钱哪,咱们俩的心血呀。”“那可不是咋的,钱还是一起领的好,按月领的钱就好花光了,咱们这一次可以把钱存进银行里,等孩子出世以后花。” “行,你去存上吧,留一些零用钱,留出二百元吧。”陆雅青一边数着钱,一边对我说道。“干脆就存一千吧,是一个整数。”我在一旁看着她说道。“那也行,不过,多留一百就多花一百,钱到手,饭到口,有钱就想花,没钱也就挺过去了。”我看着眼前这位乡村女民办教师,上起课来是那么认真,对学生要求是那么的严格,从小就随便花钱的人,现如今,和我结婚在一起过日子,是那么的节省,一分钱掰两半儿花,这都是当这个民办老师的原因,抱着金饭碗讨饭吃,我们要是干一点别的买卖,怎么也不会至此呀,我想到这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要临产了,跟前儿没有一个人儿可不行啊。”她对我说道。“找谁来家里好呢?”我问她说道。“我妈是不行的,她老人家年纪太大,我也不忍心叫她老人家扶持我,要不,把你妈接来吧,婆婆持换儿媳妇的月子是天经地义的呀。”她怕我不同意,就加重语气地说道。我能不同意吗?再说了,我还真想把我母亲接到家中,好好地孝敬她老人家一下子呢,我请假持奉她们两个人,那该有多好啊?多给她们买好吃的,多给她们买一些鸡蛋吃,包饺子吃,什么好吃就给他们买什么。 我去银行把钱存上以后,就骑上自行车回老屯了,一路上我自己脚下生风,自从有了我们两个人骑自行车的经历之后,再要是骑自行车的话,我心里就有底儿了,尤其是我老家比起县城来,还要近许多的路程,所以说,我一回老家,就是骑自行车,两个多小时就到家了,中途不用休息。 今天,太阳当头照,春节过后也不那么冷了,有一种春天的感觉,朝阳坡的雪都已经融化了,我扶自行车把的双手,都没有戴手套,田野里的白雪,有的地方已经漏出了黑色的土地------地垄台儿。地垄沟里还有雪没有化干净,当我快要到家的时候,帽子都已经被我摘掉了,我把棉帽子挂在了自行车把上,光着脑袋瓜,光着双手,差一点儿没来一个三光政策,距离我老家的最后一个村庄是民主村,这个村子在我老家的西南方向,距离我老家大约有四五里路。 下了公路以后,就上了通往老家的乡间土路,这四五里的土路很是平坦,平时没有车马通过,只是前后屯儿的人们偶尔步行才走一走此路的,我骑着自行车不时还撒开双手,玩一个高难度的杂技动作,路两旁田野里的放牛娃,看着我撒开双手骑自行车,由于我是把双手高高举起来的,举过头顶,所以,那些看我骑自行车的放牛娃们,个个都大声喊着什么,他们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我掉到沟里去,可是我就不去看他们,我就是不往沟里掉,气死你们。 到了家里之后,母亲看我又回来了,她没有顾得上问我为什么回来,一直在忙着和一个一只眼的老年人说话,老妹在一旁对我说道:“大哥,你回来的正好,我三哥上媒人了,有人给我三哥保媒了。”“好啊,我三弟要结婚了,好啊,他可到结婚年龄了,是谁这么好心肠啊?”“我也不认识,好像是一只眼睛,他家在公社南边的互助小二队住,爸妈认识他。”老妹妹的脸上没看出来有高兴的表情。我很是纳闷儿,就问老妹道:“咋回事儿呀?咋不太高兴呢?你三哥都有人给介绍对象了。” “你不知道啊,大哥,给我三哥介绍的是一个离过婚的人,是一个被丈夫不要的女人,还生过一个女孩儿。”“那孩子怎么办了,是给男方了吗?还是跟着母亲?”“给男方了,小孩儿不用女方管。”“那还行,孩子多大了呀?”我又问老妹道。“听说是四五岁了。”老妹手里拿着一把笤帚在一边摆弄着,一边对我回答道。 我和老妹正在交谈中,父亲母亲送走了媒人,回到屋里:“你媳妇儿快要生了吧?”“还有十来天吧,这不,她让我回来接您的。”我回答母亲道。母亲看着我又问道:“我咋去呀?还要去县城吗?你们那里又不直接通汽车。”母亲开始担心坐车的事情。“我骑自行车驼您老人家去吧。”“那么远,骑自行车?你能驼动我吗?”母亲有些不放心地说。 “能驼动,我上几天还驼陆亚青贪黑去县城了呢,一百里地,整整走了半宿。”“干啥去了,那么着急?不怕孩子生在半道上?”“还不是为陆亚青的妹妹上学的事儿,咱们屯子的那几个学生也是,他们要是不说出去,我小姨子就能考上中专,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不能考上中专,告了别人,自己再没考上,那才丢人呢。” “也不怨人家那些孩子,你事先咋不对人家说明白呢?告诉他们,不要对外人说出去,或者给人家几个钱堵住人家的嘴,要不然你就考不消停。”母亲的话也在理,我后悔当初没有对他们讲清楚,回头一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一个女孩儿家,将来找一个婆家嫁人了,管那些事情没有用。“你三弟要订婚了,正好你回来了,就帮着参谋参谋吧。”父亲在一旁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说道。 “什么时候相亲啊?”“你回来了,就定明天吧,明天咱们准备一桌酒席,让你三弟弟去一趟互助小二队,通知她家。”“行,我三弟弟同意这门亲事吗?”“还算同意,他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六了,在找不着对象的话,就有打光棍儿的危险。”父亲说这话的时候,吐出一口旱烟,烟雾在屋里的上空缭绕着,我当时也同意父亲的说法:“就是结过婚,让三弟弟有一点委屈了。” “那委屈啥,现在的女人结没结过婚,你知道啊?这是人家没有瞒着咱们,把实情告诉了咱们,咱们才知道的呀,要是不告诉咱们,咱们上哪里知道啊?”母亲看着我说道。“那可能知道,结没结过婚,不是看**吗?没有**了,就是结过婚的女人。”我和母亲辩论着此事,母亲听我这么一说,不说话了。母亲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儿呢,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些事儿。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家里来了三个人,二男一女,那个女的,看上去一脸的木然,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又好像有三十左右岁,她的年龄真不好说,不过,长相还算说得过去,中等身材,大眼睛,高鼻梁,梳着长长的辫子,头发黑黑的,她还是一个高中毕业生,没有考上大学,她家里姊妹很多,她是老大,来的人中就有她的父亲,还有个就是她的老姨夫,那个一只眼的人,她比三弟大几岁,女大好,能体贴人,三弟同意比啥都强,我走过去自我介绍道:“我是李家老大,在外地教书,今天回来正好赶上三地相亲。大叔家里一切都好吧?”我对着女人的父亲问道。“都好。”“你家里有几个孩子呀?”“和你家里差不多,三个男孩儿,三个女孩儿。” “我三弟头脑聪明,什么活计都会干,就是腿脚有一点儿大骨节儿,我们也都有”。 正文 第一二七章 同情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说着,我就把手伸了过去,让他们看看:“在当时的大山里,水土都不服,我们哥几个都好活动,只有三弟不爱活动,所以他就长大骨节长得非常严重,可是,他的个子比我们都高,你说奇怪不奇怪。”“奇怪。”一只眼老头,也就是她的老姨夫笑着回答了一句。我看只和两位老人交谈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还不如和将来的准三兄弟媳妇谈上几句话。想到这里,我把脸转向了坐在一边的女人:“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八了。”她回答道。 “听说你上过高中?”我又问她道。“上过。”“这么说,咱们还是上下届同学呢。我比你早毕业两年啊。”“可能是吧。”“你怎么离婚的呀?”我单刀直入地问她道。我的目的也是看一看她会不会说话,语言表达能力如何,是不是智力有些问题,哪成想我这一问,竟打开了她的话匣子。两位老人明知道我在拷问式地和她交谈,他们就出屋去了。 “我原本也想考上大学,家里我是老大,弟弟妹妹们也都相继辍学了,只有我还在坚持着,我家距离前进中学也不算太远,每一天上学要经过民主村,我家就在民主村西南边的大队屯儿住。”“我知道,我还在你们屯儿住过一晚上呢,那是下大雨的一天。”“是吗?住在谁的家里了?”“倪老师家里。”“是吗,我家就在他家的西院住,他家也是后搬去的,他家原来在你们村里住。”“是的。后来你的高中读到什么程度了?” “后来,我正在高考总复习的时候,一天下大雨,我由于忘记带雨具了,正好走在民主村里的时候,我被一场大雨浇的走不动路了,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青年男人打着一把雨伞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把我扶起来,我停留的地方正好是他家的房屋后面,他把我搀扶到他家里后,给我换上干衣服,把我放在了热炕头上,又给我冲的红糖水喝,我在他的照顾下感到好多了,等到大雨过后,我爸领着我弟弟们来到学校找我,发现我不在学校,他们着急了,就沿着道路往回找我,当来到民主村的时候,有人发现我在他家里,就告诉了我父亲,我父亲来到他家里一看,我躺在他家里的炕上,还在发着高烧,当场就感谢他家的人救了我,父亲把我背回家里后,我一连几天没有上学,等我病好了以后,我又去上学,他就在他家的房后等着我。” “他对我说他对我早就有心思了,只是没有向我表达的机会,他看我长得好看,他说他们家里的人就想给他找一个好看的姑娘作对象了,他家里就他哥一个,家庭条件固然好,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他说他们家里人也看上我了,我当时一听很是心跳得厉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话让我一连几天没有学习好,我开始对他产生了反感。”“是有一点儿趁火打劫的意思。不怎么讲究。”我接着说了一句。 “不过,你也要感谢人家呀。”我又补充说道。“是啊,我想感谢人家,可是我又能拿什么感谢人家呢?我一个穷学生,当时我家里的生活也不富裕,爸爸说到秋天的时候,给他家里送去几只大鹅,我家里养了不少大鹅的,可是没等我家里给他家送大鹅呢,他就托人来我家里开始说媒来了,我父亲是一个抹不开说话拒绝人的人,人家说媒的人,也能说会道,把我父亲母亲说的活了心,他们也就答应了我的婚事。” “如果你要是考上大学怎么办?”我有些疑惑地问道。“当时也谈到了这个问题,如果我要是能考上大学,这桩婚事就拉倒,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和他结婚。我埋怨父母做下这种荒唐的决定,一连几天我都无心思看书了,眼看高考在即,总复习的步子越迈越快,我慢慢的就无法跟上同学们了,还谈什么高考呀?我去参加高考也是应付了事,名落孙山,他家里人可乐坏了,忙着结婚,那些日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迷迷糊糊就出嫁了。” “婚后的生活怎么样啊?”我想知道后来的发展,就立刻问道。“婚后的生活还不错,他是一个很能干活的人,家里的生活也过得不错,什么都有,转年我们就有了一个小女孩儿,他家里是三代单传,看我给他们家里生个女孩儿,就都对我没有好脸色,我无论是怎么努力的干活,都无济于事,他家里人对我就像是黑眼儿风似的,有一次,女儿在外面玩耍,一不注意,就在窗户台上掉在了外面的地上,把鼻子摔出了鲜血,他回家了,看我没有照看好孩子,对我就开始大打出手了,孩子的鼻子流血了,他把我的鼻子也打出血了。” “真是够蛮横的了,后来呢?”我张口问道。“后来,我们的关系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他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和他说话,我们两个人如同陌路一般,他家里人一看我们总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就劝他和我离婚。开始时,他有些舍不得和我离婚,可是后来,他家里人不断地给他灌输男孩儿在家里的重要性,什么:没有男孩是绝户,让人骂这句话不好听,他要我再给他生一个男孩儿,我说生男生女不都是女人的问题,你男人也起一定作用的。他不相信这是科学,就又和我打了起来,那一次把我又打得鼻口流血,我回了娘家。 我父亲看我遭受这么大的罪,母亲也赞成我离婚,都说是女人出一家,进一家不容易,可是遇到了,也没办法。”说到这里,正在外屋做饭的母亲听了以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走到屋里愤慨地说:“有啥不容易的?三条腿儿的蛤莫找不到,两条腿儿的大活人有的是,不犯跟他受那分儿洋罪。”母亲说话时眼里留露出同情的目光来。 “我刚一开始时,没有信心和他离婚,我怕离婚以后的我,被人瞧不起,我还有一个女儿,我带着她怎么生活呀?可是后来,我在和他吵架离婚时,我提到了女儿的抚养权的问题,他说他不掏钱,如果掏钱的话,还不如不把女儿让我带走,他们最后也没有让我带走女儿,也不许我看望女儿,这样一来我到省心了,我和他很快地离了婚,离婚之后,我自己回到家里,想重新复习再考大学,可是几次都失败了,一拿起书本儿就想孩子,我以泪洗面,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后来我就去我老姨夫的家里,在佳木斯打工。” “你老姨夫在佳木斯呀?他们家不是在互助二队住吗?”我有些糊涂地问道。“他家原来是在互助二队住的,可是后来,我老姨夫就去了佳木斯那里,投奔他的好朋友去了。” “他的好朋友是干什么的呀?”我问道。“是一个当兵的,在部队里当团长,我老姨夫去了之后,他给我老姨夫找活干,我老姨夫在那里生活的很好。”“那他在互助二队住的是谁家呀?”“他弟弟家,他弟弟还在互助二队,他这次回来也是想把他弟弟弄到佳木斯去。”她此时的面容不那么木讷了,开始有了活力。 两位老人和父亲在外面,房前屋后的溜达,父亲在不停地向他们说着什么,此时,三弟也从小卖店回来了,他买了烟酒之类的东西,三弟很腼腆地走进屋里,脸还涨得通红,见到女人就脸红的他,进到屋里只是笑,呲着牙,眨着小眼睛,坐在炕梢,我一看,这个女人的言谈举止不是一般人物,根本就不像我原来想象的那样,我开始放心地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三弟,好让他们唠扯唠扯。 我走出屋来,母亲问我:“怎么样啊?傻不傻呀?能和你三弟弟过到一起去吧?”“太能过到一起去了,没有问题,就怕我三弟弟没那福分呀。”我对母亲坚定地说道:“人家可是识文断字的高中生啊,我三弟弟一天书没有念,人家能看上他,就是烧高香了,咱们可不要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啊,看妥了,就给他们定日子结婚,他们也都岁数不小了,结婚证的问题由我来办,乡里的乡长,和我关系不错。” 酒桌上,开始论起彩礼来,女方的父亲真是一个老实憨厚的人,他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酒之后,对着父亲就说:“我们家里没有什么说法,你们怎么办怎么是,你家里的老三是头一次娶媳妇,可是我家里姑娘不是头一次嫁人了,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母亲在一旁也说道:“那可不行,不管是不是头一回,他们也都是人,咱们也得说得过去,我家就当是娶姑娘,娶的是新媳妇儿。”母亲的几句话说的老汉要流下泪来,一只眼的老姨夫倒有一些话语,他也能喝酒,不一会儿,他的酒杯里就见底儿了,我急忙上前给他倒上:“老姨夫海量啊,多喝点儿,也不是外人儿,千万可不要见外呀。” “见什么外,到你家里一看,我就知道你家是一个正经人家,你家的人憨厚,男孩子多的人家,都憨厚,憨厚的人家,就好办事儿,也让人放心,我们就是缘分,大侄子,我不瞒你说,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这个时代,结没结过婚,是问题吗?那根本就不是问题,最根本的是看以后是否和你一条心。”“有道理。”我佩服地赞许道。 正文 第一二八章 母亲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三弟弟相亲很是顺利,她家人好说话,我家人也好说话,两好嘎一好,(两好遇一好的意思)就都好了。送走了客人,父亲母亲还有三弟,二弟都开始问我:“就属你有文化,你说你三弟弟的婚事行不行?”父亲有一点儿醉醺醺地问我道。“大哥,通过你问她那些事儿,看出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吧?”这是三弟弟不放心的问话。我听了这些问题之后,就对他们大家说道:“放心吧,人家是读过书的人,不是胡搅搅之人,咱们要怀着一种正常人的心态,绝不能小瞧人家,歧视人家呀,这年头,能和你一条心的女人就是好女人,咱们这种家庭不能想入非非,能过日子就行。” 我得不得地说了一大堆,二弟,三弟和老妹妹他们都不说什么了,父亲母亲也不说什么了,最后就听女方回信儿了,她们说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四弟弟在砖厂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再加上陆雅青也要生小孩儿了,等过了这个忙期,也就是十天八天的,二弟媳妇在家里先帮忙做一做棉被棉衣之类的东西,等我家里小孩儿一出生,三弟的婚事也就办了。父母也同意了我的建议。 又住上一个夜晚,我这才心急火燎了地驮着母亲上路了,我怕母亲坐自行车时间太长,会受累的,我就把坐垫儿捆绑在自行车的后架子上,然后再叫母亲坐上去,等母亲坐好了,我才推上自行车跑几步,等自行车跑起来了之后,我才用左脚踩着自行车的脚蹬子,把右腿在前大梁上拿过来,骑上自行车的过程也要费一番周折的,刚一开始,我的骑术不怎么高明,险些没把母亲摔倒在地,吓得我心“蹦蹦”直跳。 母亲对我说:“要不你先骑上吧,我后上自行车。”我说:“好吧。” 等我骑上自行车之后,不能马上就让母亲坐上自行车,得等我跑起来才行,要不然,自行车就要倒地的,母亲在自行车后边,跟着跑了半天,也没能上来自行车,母亲真是老了,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了,我一看不行,还得让母亲先做好之后,我还是推着跑几步,我后上自行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出发,否则,我们只有步行上路了。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骑自行车的车技好了许多,由于我骑自行车驮过陆亚青,那还是在夜里,大雪纷飞的天气,她还是怀着身孕的,我都坚持下去了,所以今天我骑着自行车驮着母亲,我心里是有底的,最起码来说,我是有力气的,又加上路途比去县城近了许多,等我和母亲从乡间土路上了公路之后,我骑自行车的速度快了起来,母亲坐在我的身后几次对我说:“慢点儿,我有一点儿害怕,骑那么快干啥?赶中午到家就行呗。”我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放慢了速度。 “坐累了吧?妈,要是累了,就下来走一会儿吧。”我怕母亲坐自行车时间太长,会累着她老人家的,所以我不停地问母亲。当我们走出二十多里路的时候,母亲真的感到累了:“停下了来吧,正好是上岗,我要下来走一会儿。”我把自行车放慢速度,等自行车停稳之后,我才让母亲从自行车上下来。我们走的这条公路,有一段公路正是通往伦河镇的那条公路,中途有一个大水库,叫做‘联丰水库’在联丰水库的南侧不远处,就是我所在的学校,还没有到联丰水库的时候,母亲就开始给我讲起了她当闺女时的往事。 “我一看到这条路,就想起我在十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是大队的妇女队长了,联丰水库上马,要咱们全县的劳动力都去修联丰水库,特别是民兵,党员,团员,组成了突击队,还给我们拍电影了呢,那时候,我们来修水库,也没有自行车,都是走着走,最好的时候是坐马车来,下半夜两点多钟就起床,吃的苞米面大饼子,都是坐在马车上吃的,五几年的时候,苞米面儿大饼子可不是什么人家都有的呀,那时候你姥爷怕我们修水库吃不饱,怕我们累坏了,就偷着给我留着一块大饼子,那时候,你老舅正在县城读书,全家的粮食都给他吃,生怕饿着他。” “我那个老舅不是过继咱们家的吗?他现在和咱们家有来往吗?还管我姥姥吗?我怎么还没见到过我的老舅呀。” “你老舅现在就在咱们县里当律师呢,他也要养你姥姥的老,可是你姥姥不愿意去县城,她嫌那里不如农村好,来接几回,你姥姥就是不去。”“怎么也得去享几天儿福啊。”我有一点儿替姥姥惋惜道。 “可不是咋地,你姥姥一辈子没儿子,你姥爷原来学会了抽大烟,把家给抽穷了,要不,咱们家要养活一个少爷是能养活起的,那时候,你老舅自打过继到咱们家以后,就什么也不干,还在家里的炕头上躺着,你姥爷甘愿把炕头让给他,还给他买回来一条毛毯铺在身下,怕他各着,吃饭时专为他准备一个小桌子,他不和我们在一起吃饭,他吃的,和我们吃的是不一样的饭菜,当时我们吃的是大头菜,菜里没有一点儿油水,而你老舅的菜里不但有油水,还有几片儿猪肉呢。” “我姥爷和我姥姥真是贱皮子,有东西自己不吃,给他吃,他现在还记得你们吗?” “记得啥,都不来往了,人家过得好,咱们过的不如人家,你老舅娶一个媳妇,她很厉害,在家里说了算,是一个当家的,你老舅说了也不算,所以我们怕你老舅为难,也不去打扰你老舅,他是一个律师,咱们也不犯法,求不着他。再说了,咱们也不想求他。” “我老舅这一辈子命运可真好啊,什么罪也没遭着。”“可不是吗。”母亲看我对她老人家过去的事情很感兴趣儿,就接着说道:“那年月,你老舅从县城回来,他洗脸都用洋胰子,还用雪花膏擦脸,我和你老姨偷着擦一点儿,还被你姥爷发现了,你姥爷追着我们俩,要打我们,吓得你老姨好几天没赶回家。” “她去谁家了呀?”“你大姥爷家里,你大姥爷家里姑娘多,我们一有委屈就跑到他家里去,我那几个叔伯姐姐对我们可好了,当时她们也看不惯你姥爷那样对待你老舅,太过分了,后来我们喝菜粥,可是,你老舅还有饼干吃呢。” 说话间,我和母亲已经来到了水库大坝上,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水库大坝长有四公里,宽宥五公里,水库的的冰面儿上,也快要融化了,冰雪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有些发黑了,水库的四周已经有堰流水儿了,母亲走在上面,感叹的说道:“这么多年了,大坝还是那样啊,那时候,我们修大坝的人,铺天盖地,像蚂蚁一样,我们是分段儿修的,一个公社一个地方,二十八个公社,人都排成队,清一色是用肩挑,我的肩膀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我现在还能挑动水呢。” 提起挑水,我不禁想起在大山里住的时候,我和母亲挑水去,那时候正是寒冬腊月,我和母亲差一点儿没有掉进四十几米深的井里去,亏得有人来把我们救了上来,想到这里,我就问母亲:“妈,你还记得咱母子俩在山里挑水的时的场面吗?” “那还能忘?一辈子也忘不了啊。”说话时,我听见母亲坐在自行车上------我的身后,叹了一口气,她老人家不再说什么了,好像是再回想着什么,我也不去打断母亲的思绪,她老人家可能是由于追忆过去的往事,思绪也完全进入到了以往的追忆当中去了,让她老人家沉浸在过去的往事中去吧,这是睹物思人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她老人家可能是在她的大半辈子当中也没能回到她曾经劳动和战斗过的地方,她老人家还在这里拍过电影呢,那是记录影片,现在可找不到了,要是能看见她老人家在电影里,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一边用力蹬着自行车,一边遐想着母亲年轻时的模样,那时的母亲,一定是风华正茂,朝气蓬勃,虽然吃的不如现在好,可是,那时的人们都有一种信仰,就是有一种当家做主的感觉,尝试着翻身得解放的滋味,母亲正是那个时代的人,她老人家虽然和父亲没有享过什么福,可是,看得出她老人家的心里是满足的,是幸福的,因为她老人家曾经吃过苦,遭过罪,所以她老人家感觉能坐上自行车,也是一种享受,可是在我的心里,却是一种遗憾,老人家供我读书,到头来,还要为我照看妻子,照看妻子也罢,可是,还要坐自行车来我家里,坐自行车还不如骑自行车自由呢,那可是一种吃力的活呀! “到家了,妈,下车吧。” 到家时,赵毛毛也在我家,妻子笑着对我说:“你这个学生很懂事啊,全亏得她了,我腆个大肚子,干活真费劲儿,你要好好教教她呀。”我听了妻子的话很受感动,我笑着对赵毛毛点了点头。赵毛毛看了母亲的到来,她没有理我,而是笑着对母亲打了一声招呼:“大娘好,累了吧?快上炕休息吧,我也该回宿舍了。”说完,她就往外走去,我跟着送她,她头也没回,径直走出我家门。 正文 第一二九章 降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你等等我呀,毛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理我呢?”赵毛毛听我怎么一说,便回过头笑了,那笑容是那么灿烂,那么甜蜜。她诡异的向我眨着眼睛:“回去吧老师,我不用你送,快回去照顾我大娘,她老人家很累的,给做点好吃的,记住我的话呀。”“是是,那是,不过,你怎么叫我母亲大娘呢?应该叫奶奶才对。”我不解地看着她说道。“我愿意。”说着,赵毛毛跑回学校去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了头。 我送走赵毛毛回来后,见新房东大娘笑着走出她家屋:“累吧?这么远骑自行车来,真是没办法,快进屋,等一会儿过我们屋里坐一会儿吧。”我对母亲介绍说:“妈,这就是我常对您老人家提起的那位好心眼儿的新房东大娘,就像我亲妈一样。”母亲听我这么一说,也面带感激地笑着说:“老姐姐的心好,将来会有好报的,谢谢老姐姐了,我一会儿过你屋里去,咱们老姐两个好好唠一唠。”陆亚青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门旁微笑着对母亲说道:“妈,您老也品尝到长途坐自行车的滋味了吧?我和占友两人贪黑走到半夜,这就是前十多天的事儿。” “占友都对我说了,说是你们为了你老妹子的事儿,你老妹子在我家里住得好好的,不知道为啥突然就走了,我们全家都很纳闷儿,那天占友对我说了,我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实际上,这都怨占友他没有交代清楚,如果交代清楚了,我们屯子的那几位学生就不会去告发了,啥事儿想的都不周到。” “行了,妈,快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上炕休息吧。”说着我就把母亲抱起来放在了炕头上。“我自己上炕,我不用你抱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正形。”母亲的嗔怪倒使我心里乐开了花。 母亲上炕休息后,我急忙去给母亲倒上一杯开水,里面放上一些白糖,我用筷子搅拌均匀之后,我喝了一口,还很甜,我把冲好的白糖水递给母亲:“妈,快喝点儿水吧,这一路上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快喝点儿白糖水补充一下营养,等你老人家养好精神之后,好照顾你儿媳妇呀。” “是啊,妈,您来了,我的心里就有了底儿,要不然,我总是害怕呀。”陆亚青也接着说道。“那怕啥,我看你们的新房东大娘就不错,她能帮上你们的忙,再说了,生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辈子生他们五个,其中在生老三,老四的时候他们两个的时候,我都没坐什么月子,我生下他们的时候,你爸也没在家,他那时候领着一帮下乡知识青年排炼文艺节目,没白天,没黑夜地忙活,我也不怕什么冷热,凉一把,热一把地把你们也养活了。” “妈,今非昔比了,不能用老黄历了,现在是现在呀,现在不是有条件了吗,有条件就的利用啊。你说是不是,妈?”母亲不言语了,我也不多说了,就去外屋帮着陆亚青做午饭,午饭是鸡蛋羹,母亲最爱吃的就是鸡蛋羹了,我又去大街上,寻找卖大豆腐的,想给母亲炖上一块大豆腐吃,晚上再给母亲炖鱼吃,母亲最爱吃的是海里生存的带鱼了,尤其是咸带鱼,我记得母亲把买回来的咸带鱼洗干净后,用菜刀切成小段儿,然后用帘子放在煮苞米茬子的反锅里进行蒸煮,蒸煮好后,母亲就把蒸煮好后的咸带鱼端上饭桌,我看母亲吃起来好香好香 可是现在,咸带鱼不太好买了,我早就想好了,去供销社,给母亲买鱼肉罐头吃,那不也是一样吗?母亲吃完午饭,就被新房东大娘找去了唠嗑了, 要到晚上了,陆亚青的肚子就开始疼痛起来了,她“妈呀妈呀”一个劲儿的叫喊着。吓得我也不敢怠慢,一会儿刚想去找大夫,紧接着又不用了,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了好多次,母亲看着陆亚青不太像就要生小孩儿的样子,就说:“没事儿,该睡觉你们就睡觉吧,今天是没有事儿的。” 我和陆亚青吃过晚饭,就躺下了,母亲紧挨着陆亚青躺着,我在最炕梢躺着,我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也不敢睡得太实在,陆亚青一有动静,我马上就睁开眼睛,我把有关生孩子的用品都准备好了,放在陆亚青的头上,什么烧好的开水,用暖瓶装好,包孩子用的一块块儿布褯子,还有洗脸盆儿等等,一应俱全,就等小孩儿的到来了。 母亲到来的头一个夜晚,由于母亲经验丰富,告诉我们不要过于慌张,所以我睡得还算踏实,可是,就在母亲来的第二天晚上,陆亚青的肚子就开始不停的疼痛,她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我实在困急眼了,就闭上双眼睡一会儿,母亲也是如此,母亲埋怨陆亚青说:“你自己怀孕的时间怎么就没有记准确呀?大咧咧的,要是不注意,也会出危险的。”母亲的埋怨提醒了我,由于陆亚青没有记清楚她怀孕的准确时间,就是说,生小孩儿的时间也可以提前,也可以拖后,所以这几天都可能是生小孩的时间,我们不能大意了,母亲也开始紧张起来。 在母亲来的第三天的半夜,陆亚青实在是挺不住了,就大声地喊道:“我马上就要生了,你赶快去找大夫去吧,如果没有大夫,要是出现难产的话,我就没命了。”她的话语我没太在意听,我心想:那有那些难产,想当年白毛女自己在大山上,自己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处理的一切,她不也活下来了吗? “想啥呢?快去吧,今天看样子要生了。”“找接生的大夫吗?”我当时有一点儿发懵了。“什么接生的大夫,就是那个卫生院的院长啊,我早就打听好了。”陆亚青一边呻吟一边对我没好气儿地说道。 “那好说,院长就住在咱们附近啊,我马上就来。”我起来就往外走,时间正是下半夜,外面下着小雨夹雪,初春的雨夹雪,寒冷也不逊色,我披着一件外衣在小雨夹雪中奔跑着,跑了一段路以后,我才发现我做错了一件事儿,我得马上回去拿雨伞,要不院长该怎么走啊?我呼哧呼哧地又跑了回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惊醒了新房东大娘,她也起床过来看望:“快要生了吧?也该到日子里了。” “那可不是。”我一边应承着,一边拿起雨伞就往外跑去,不一会儿,我就来到院长家的门前,院长家没有养狗,他家和我家住的是一趟街道,十分钟不到就可以走到,院长家里很是清贫,他的生活很是简朴,虽然他是卫生院的院长,可他从来都不把自己看的高高在上,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有什么人来叫他看病,他都毫无怨言地起床,背起他的医药兜子,无论是多远的路程,他都会亲自来到病人的家中,并且不收一分钱,我对他产生一种敬意,尤其是他对他弟弟的婚事,他是采取坚决反对的态度,他甚至要和自己的亲弟弟划清界限,他看不惯自己的亲弟弟和他自己教的学生结婚,就在他自己的亲弟弟结婚的那一天,他都没有到场,他可是一个正人君子,当那么大的领导,穷得两袖清风,一贫如洗。 我站在院长的家门外,久久的不好意思叫醒正在熟睡中的院长,他是那么的劳累,他的妻子还身患肝硬化,肺气肿,常年的咳嗽,院长白天上班不算,晚上回到家里,也不停地帮着妻子做着家务,他家的两个男孩儿在学校学习都很出色,冬天来临时,两个孩子身上穿的棉衣,几乎都露着棉花,国院长名叫国治恒,他的弟弟叫国治民。 “谁呀?是谁站在门外呀?”院长的声音传出了屋外。“是我呀,大哥,我是李占友啊,我家里的要生小孩儿了,让我马上来请您哪!”“好了,请稍等,我马上就来。”说话的功夫,院长已经穿好衣服,背上他的医药兜子,身穿白大褂,跟着我就走出了他家的院子。“大哥怎么没睡觉啊?还能看见我站在您家的门外。” “你不知道,李老师,我的觉很轻,一般情况下就可以了,每天晚上只睡六小时的觉就够用了。”院长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问我:“你妻子生产的日期记准确了吗?” “不太准确。”我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来了,院长大人驾到!”我一走进门口,就大声地喊道。陆亚青一见到院长来到了家里面,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她的叫喊声也不那么大了,她顺着躺在炕上,头在东侧,腿在西侧,身上盖着棉被,棉褥子上边铺着一张塑料布,她怕生小孩儿时把棉褥子弄上鲜血。“躺好,不要动,准备好热水了吗?”院长问我说。“一切就绪,在这里呢。”我在一边回答说道。“羊水已经破了,马上就要生了。”院长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得陆亚青大声地喊叫着,“妈呀妈呀!”“挺住,使劲儿呀,还好,是顺产。” 不一会儿,就听“哇啦”一声,一个小女孩儿,来到了人世间,刚一下生的女儿,太难看了,一脑袋的抬头纹儿,活像一个小老头儿,浑身上下红红的,瘦瘦的,院长戴着一副橡胶手套,一边拍打着女儿的脊背一边对我说:“把水盆儿端上来吧,我给她洗一洗。”母亲一看是个女孩儿,也高兴地笑着说:“好啊,我家就喜欢女孩儿。” 正文 第一三零章 院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孩子在没出生之前,疼的她牙根紧咬,骂我不是人,说我淘气,让她生孩子遭罪了,而我在一边傻呆呆地看着,甚至说我在看她笑话,可是我没有什么办法不看笑话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等孩子下生之后,她又埋怨我说:“看你那干巴样,孩子能不干巴吗?种的什么种子,长的什么苗。”可是国院长却不怎么认为,他把小孩儿处理完毕之后,就摘下口罩对我说:“孩子在娘胎里受到了一定的制约,才有这样的结果的,小孩儿的母亲肯定是缠过腰,或是缠裹过肚子,是致使孩子瘦小的主要原因。 我回想起来陆雅晴在怀孩子的时候,她怕别人笑话她,在上班之前,总是用一条布带缠肚子,我曾经问过她:“会不会对小孩产生影响啊?”她却说:“没事儿,就是有一点儿影响也没啥,你看谁上班挺一个大肚子呀?那有多难看啊,多让人笑话呀,在人前晃来个晃去的。”“要不你就不要上班了,在家里等着生小孩儿算了。”我也曾经劝说过她。可那是白扯淡,她从来也不会听我的劝说的,她跟本就没有看得起我,在她看来,我就是一个小孩儿。可她错了,我经历的,她连看都没看过。 国院长说完孩子瘦小的原因之后,她躺在那里不言语了,也不在埋怨我了,我好像出了一口恶气,埋在心底的怨气终于出来了:“大哥呀,您可是我的大救星啊,否则我会遭受不白之冤的,说不上会到牛年马月月我才能被平反那。”我的话把院长给说乐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陆老师也不是那种人呀。”国院长故意向着她说话:“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说着院长就把我拉到一边小生对我说道:“李老师,你不要惹她生气呀,她坐月子期间怕生气的,如果他一生气就会把*气没有的,那可不得了啊,你不知道,母乳喂养的好处呀,母乳喂养的小孩儿,身体的各种免疫力都会加强的,小孩儿格外健康的。” “放心吧,我再也不会惹她生气了。”母亲这时在外屋开始给院长做饭了,院长一看手表就说:“我不在你家吃饭,我要回家帮助你大嫂给孩子做饭去,另外我今天还要上班呢,全医院的医生们护士门,都在等着我呢,我在这里一喝上酒还能上班了吗?”我一听院长说的也是,我不敢挽留院长大人了,陆亚青也说道:“那就等以后有机会再喝吧。”说完陆亚青一门给我摆手,意思叫我过去,我就走到她跟前,她小声对我说道:“要不给大哥拿几十元钱吧,大哥家里也不富裕,大老早的就把大哥吵醒了,麻麻烦烦的不容易。” 我点了点头,就从衣兜里掏出五十元钱递到院长面前,没想到,我这一举动气坏了国院长,只见他气得脸色煞白:“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我是为了你们家这几十元钱吗?你们也太小看人了吧,你们还不了解你大哥的为人啊。”说完,他背起他的医药兜子,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国院长不吃饭就回家呀?”新房东大娘也在外屋对着院长说道。“不拉,我回家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呢。”我送走院长回到屋里以后,陆亚青又开始埋怨我说:“你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哪有你那样的呀,还拿出钱就递给人家,也不说几句让人家能够接受钱的话语啊。你看看你,真够窝囊的。”我听着他的数落,也不敢和她反抗,院长对我说了,不能惹她生气,我默不作声,我强装笑脸,我点头哈腰地连连说道:“是是是,是我熊,我不会说人话,我以后改正还不行吗?” 母亲看我低三下四的样子,脸上流露出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是,她老人家默不作声,母亲把鸡蛋煮好后,亲自端到陆亚青的跟前,我看她狼吞虎咽地吃着鸡蛋,一连气吃下十个鸡蛋,我就对她说道:“鸡蛋吃多了也是浪费,每一个人一天只能是吸收一个鸡蛋的营养,剩下的鸡蛋都会白白地排除体外的。”她一听我这么说,就鸡头白脸地和我争吵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一天就只能吃一个鸡蛋了?吃多了也白搭了?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吃鸡蛋啊?你也吃吧,那样你的心里就平衡了,不是吗?” 我听了她的话,气也不是,脑也不是,就是不能气恼。我忍了,我再也不和她说什么了,不过,我在她吃不了鸡蛋的情况下,也偷着吃了几个,我也让母亲吃几个鸡蛋,可是,母亲就是不吃,母亲说:“我呀,不能在你们这里多呆,我得回去忙着给你三弟成亲啊,再过一些日子,就要忙起来了,开始刨茬子了,刨完茬子就要种地啦,咱们家里还有几晌地要种呢,你自己就耽误几天吧,请几天假照顾你媳妇儿,我在这里呀是多余,你们一吵吵,我也不爱听,以后啊,你要挺起腰杆儿来,像一个老爷们儿的样子,也不要总是腰里扎着一个小围巾,成天地围着锅台转儿,那样会被人家笑话的呀,我看着心里不好受啊。” 母亲的话语是那么的中肯,我好半天没有说出什么来,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去反驳母亲的观点,母亲无非是看我太任她摆布了,太听她的了,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自己的见解,就是错了,也应该坚持一下,不应该软弱可欺,那样的话,家里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我也意识到这一点了,有关这些事情,老弟弟回到家里以后,能不向父母诉说吗。 母亲执意要回家,我也只好给母亲送上公共汽车,临上车,我塞给母亲一百元钱,母亲刚一开始不要这些钱:“你们留着吧,生小孩儿要用钱的。”“妈,我们有钱,都在银行里存着哪,一千多元钱哪,你就把这钱拿回去吧,我三弟如果还需要钱的话,就对我说。”我对母亲说出了我自己的心里话。是啊,我长这么大,都是弟弟们供我上学,我还没有帮助过弟弟们,就是老弟弟在我这里读书,还没有读到头,就去了制砖厂干活去了,我的心里说不上有多难受啊。 这一次三弟弟结婚时,我一定要帮助他,我心已决。送走了母亲,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回到家里,看着女儿躺在襁褓中,熟睡的样子,怪好看的,不像刚出生时候那样难看了,女儿的眼睛也睁开了,抬头纹儿也没有了,皮肤光滑了许多,头上的毛发也开始多了起来,黄色的毛发也开始变黑了,女儿很乖,吃饱了奶也不哭,睁开双眼看着这陌生的世界,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陆亚青的*突然消失了,她埋怨我说:“你一定向外借东西了,要不然,我的*不会没有的,我的*一定被谁给带走了。” 她的埋怨,使我想起来在陆亚青生小孩儿的当天早晨,院长刚走不一会儿,院长家的老二听说我家生小孩儿了,他第一个来到我家里,进门笑嘻嘻地看着躺在炕上的陆亚青:“老师也生小孩儿呀?”一句话差一点儿没把我笑死:“老师也是人呐,老师和你们一样,不是什么神仙。”我对他说道。“这小子来得正好,是他给咱们的女儿踩的生啊,这孩子聪明,头脑好使,将来咱们的女儿也一定聪明。”陆亚青高兴地对我说出她的见解。可是,我却不服她的说法。 “那可不一定,你看那小子,还不知道老师也能生孩子,他怎么会聪明呢?女儿要是像他那么聪明就完了。”我不同意她的说法,和她辩论到。“你也没有教过他,你知道个啥。我给他上过课,这小子可聪明了,就是个头长的矮,身体又瘦又小,他家里的条件太差,吃的也不好,你看那孩子穿的棉衣服,有的地方都露棉花了。” “我给院长钱,他还不要呢,瘦驴拉硬屎,挺着浪呗。”我有一点儿为他家的孩子感到不公平了,一个堂堂的卫生院的院长,医术又是那么高明,可是家里却过着那种日子,怎么也得过上小康水平啊,当官儿的,能够像他这样,真是世上少有啊。 她怕见到女儿拉屎的场面,女儿一拉屎她就作呕,没办法,这些事情就得由我来做,我给女儿洗带有屎的小褯子,在洗小褯子的时候,根本就不臭,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还有一点儿粘粘的,洗一遍不行,就得洗第二遍,洗完了,还要马上想办法弄干了,要不然,女儿就没有小褯子铺在身下了,女儿的大腿根和腋下,总是发红,新房东大娘说:“那是咽了,用灶膛里发红的干土灰,抹上一层,就好了,要不,孩子总哭,因为孩子痛啊。”“那是怎么回事呢?”我问大娘道。“小孩儿总躺在那里,由于身体出汗,或者尿尿,身体外部的一部分水分散发不出去,时间一长,哪里有水分,哪里的皮肤就被那里的水分给泡坏了。” 嗷,原来是这样啊,陆亚青歪着脑袋,用斜眼看着我说:“看你那笨样,这么一点儿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还走南闯北的呢,真丢人。”“我愿意丢人。”我不管她有没有*了,因为我女儿开始喂奶粉了,她也真没*了。 正文 第一三一章 妹妹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母亲走了以后,我忙得不可开交,一天做四顿饭,给女儿冲奶粉,女儿很能吃,新房东大娘说:“小孩是吃寸奶的,半个小时就要喂一顿,*不挺时候,尿一泼尿就没了。”给女儿洗尿褯子,一天也说不上要洗多少遍,孩子不睡觉的时候,她还要照看女儿,等女儿睡觉时,她才能睡觉,有时候,女儿涨肚不吃奶了,我还要去卫生院买一些小药品:‘胖得生’‘包龙丸’‘驱风散’‘朱砂安神丸’等等。 一天,我正在给她做饭的时候,就听见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李老师,你妹妹来了!”我急忙出门一看,果真是我的老妹妹来到了家门前。旁边有一个中学生摸样的男孩儿,他给我老妹妹送到家门口的,我让他进屋,他没敢,就跑走了。 “你是怎么来的呀?”我一边领着老妹妹进屋一边问她道。陆亚青听见老妹妹来了,也高兴得不得了,她起身下地,头上还戴着一顶黄色的、平顶的棉帽子,老妹一边回答我的问题一边奔向他大嫂:“我在县城上的公共汽车,一直通到你们这里,下车以后,鼻子下不是有一张嘴吗?我一打听李占友和陆亚青,就有一个中学生说他知道你们在哪里住,就是那个好心的中学生给我领到你们家的。”老妹说话时,看着正在熟睡中的女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说了一句:“这孩子怎么谁也不像啊?” “现在上哪里看去呀?怎么也得退了奶膘以后才能看出来像谁。”新房东大娘在一旁说道。“你看看,刚才只顾咱们说话了,都忘记给你介绍了,这就是我们的新房东大娘,她老人家心眼儿可好了,大娘,这是我老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也是老妹妹,也是大妹妹,大与老都是她本人。” “看你这个啰嗦,老妹就是老妹得了,还整出那么多没有用的话来,就显得你会说话似的。”陆亚青张口就是一同的奚落,老妹在一旁说道:“我大哥就是会说,要不然怎么能够把我大嫂子说到手的啊。哈哈哈。”刚一开口笑,急忙有闭上嘴,憋了回去,她用手指了指正在酣睡中的女儿。 “你这个老妹子长得可真好看,说话也爽快,个头也不矮,没说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对象啊?”新房东大娘对老妹有了好感。老妹妹听新房东大娘问自己就笑呵呵回答道:“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呢,我的对象说不上在哪里,还没出生呢。”“看你这孩子说的,都多大了,还没出生呢,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新房东大娘说话时态度严肃起来。 这时我在一旁马上补充说道:“大娘,你不知道,我老妹妹心高,她不想在黑龙江找对象。”在回答大娘的话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打算,那就是想给我老妹妹找一个城里的男孩儿,找一个有文化的对象,根本就不想让老妹妹在农村找对象。我的回答使新房东大娘对我老妹妹失去了兴趣,她没再多说话,就回自己的家里去了。 新房东大娘走了以后,我就问老妹道:“你是怎么想起来要来大哥这里来呀?”“是咱妈让我来的,叫你回家一趟,我三哥要结婚,家里好像缺几百元钱,让你给掂对掂对。”老妹说话时有一点担心的样子,不时看一看她大嫂的脸色。“还缺多少钱哪?”“大约四百元钱。”“就差四百元哪,没有问题。”我一拍胸脯说道。 “让你大哥哪一天走啊?”陆亚青脸色不高兴地问道。“如果能弄到钱,越快越好,家里就等着这钱准备酒席和买家具了。”“哪天结婚呀?”“还有三天,不算今天。”陆雅晴一听就着急地对我说:“去吧,去银行把钱支出来五百,我也好用一些,给孩子买奶粉也要用钱的。”我听了她的话,吃完中午饭,急匆匆地来到银行,支出伍佰元整,扔到家里一百元,揣着四百元钱就登上了自行车,直奔水库方向疾驶而去。 我走以后,新房东大娘总是去我家,找机会和我老妹妹搭讪,有事儿没事儿地找话茬和我老妹妹说上几句,总是说找对象的事儿,还说他家老大怎么怎么好,会过日子,就是个头有一点矮,人不论大小,马不论高低,你看你大哥的个头不高,可是你大哥就能教学,等等。 新房东家的老大,也看上了我老妹妹长得好看,他一看见我老妹就脸红,但是他也主动和我老妹妹说话,还去市场买苹果,给我老妹送过来,说是给他大嫂吃的,好下奶,可是,他却先拿起一个大苹果递给我老妹妹:“尝一尝我买的苹果,整个市场上,就属我买的苹果好吃,他们买的苹果都找便宜的苹果买,就我,我就专门儿找贵的买,一分钱一分货,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老妹也脸红地接过苹果:“谢谢大哥了。”老妹不再说什么,把他递过来的苹果放在一边了。 陆亚青看出了门道,她也深知老妹没有看上新房东家的老大,等新房东家的老大走了以后,老妹对她大嫂说道:“你看他还长一双罗圈儿腿,小眼睛,单眼皮儿,说话还是一个尖嗓门儿,活像一个太监,我是没看好他。”陆亚青对老妹说:“你没看好人家,表面上也要过得去,不能给人家下不来台,这个道理你都懂,不用大嫂教你吧。” “不用,大嫂,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我们屯子的小青年,有好几个都看上我了,我都一个个地让他们死心了,还不得罪他们。”老妹说这话时,浑身上下都充满自豪感。陆亚青看不过去了:“看把你能的,不就是有一个好摸样吗?那有啥了不起的,好摸样的女人不一定能找到好男人,总看摸样也不行,哪能当饭吃呀,还是能当衣服穿呀?最主要的是看他有没有胸怀,有没有头脑,有能力的,能养活千口,肩膀头有劲的,能养活一口。这可是古人说的呀。” 陆亚青的话语说的老妹妹没有言辞,她停了一会儿便说道:“那也不能剜到筐里就是菜呀,这年头,找对象随便,也不是旧社会,父母包办,自己找对象,怎么也得差不多的呀,人品好不算,头脑也不差的人有的是,你信不信大嫂?”老妹的问话也难住了陆亚青。陆亚青半晌才回答了一句:“有倒是有,可就是难找啊,你看我,找了二十五,六年,才找到你大哥这么一个二等残废。” “我大哥咋啦?我大哥他可是一个香饽饽,在家里没当兵之前,就有好几个大姑娘上杆子要嫁给我大哥,可是我大哥就是不同意,最后有一个叫小芬儿的,都精神失常了,这可不是跟你说瞎话呀,不信,你可以去我们屯儿打听打听。”老妹妹恐怕她大嫂不相信她说的话,还特别加强语气地说道,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可严肃了,也瞪大了眼睛,那意思她大嫂要是不相信,她就要和她大嫂急眼似的。 陆亚青是在逗她玩儿的,其实陆雅清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把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了。当时她也表示不计较过去我看过几个对象,只是看中我的现在,陆亚青的嘴上不说,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里是满意的,只不过她从小就专横,说话了,就要算数,不管别人怎么样,也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感受,说话时,她可是口无遮拦的,她最讲究的是口爽,说出去了,心里就感到舒服,说不出去,就感到心里憋得慌,说完了之后,再问她都说过什么了,她有的话都记不得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有嘴无心的人。 老妹在我家呆了几天之后,左邻右舍都来看她,都咂咂嘴地说:“你看人家这闺女是咋长的,细皮嫩肉的,大眼生生,眉清目秀的,嘴象嘴,鼻子象鼻子,不像有的女人,大嘴叉,趴鼻梁,不仔细看,都找不着鼻子在哪里。”说这话时,陆亚青没在意听,她只顾哄女儿了,老妹没好气儿地说道:“我长得啥样,不用你们评论,你们要是没事儿就请你们回家吧,我要干活了。” 邻居们感到没趣儿,就都回自己的家里去了。陆亚青还不知道其中缘由,她还埋怨老妹妹:“你怎么撵起人家来了?这多不好啊?” “嫂子,你没听她们都不说人话吗?”“都说些啥啦?”“她们说大嘴叉,趴鼻梁,不仔细看都找不到鼻子在哪里。你听听,这哪里是人话,这不明明是在说你吗?”老妹说完就“哈哈哈”大笑起来。陆亚青听后也满脸通红地说道:“我嘴大咋啦?我嘴大吃八方,谁说我没有鼻子,我鼻子不比他们小,就是没长高起来,长的面积太大了,咋的?她想要长我这样,她还长不了呢。” 正文 第一三二章 喜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女儿出生,赵毛毛就很少来我家了,在我上课时,她总是溜号,我在课堂上叫过她几次名字,她满脸通红,我也没多说什么。下课时,她主动找到我:“老师,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里总在想什么,就是控制不了。”“想啥呢?”我看着她问道。 她红着脸也不回答就走开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中午时,三弟来送信,他后天要结婚了,我很高兴的请了假。脚下的自行车,两轮儿生风,顺着水库大坝一直向北,转眼间上了公路,平坦光滑的油柏路,在我的脚下“刷刷”地向后跑着,我撒开自行车的车把,嘴里哼着小曲儿,一阵风似的直奔家中而来。 我心里想着:三弟弟结婚,这次我算立了大功,在紧急关头,我出手大方,说缺四百元钱,我就解决四百元钱,我还亲自送上门去,作为当大哥的我,也就够意思了,我很自豪,为了哥兄弟,我拿再多的钱也应该啊。好在陆亚青这次也同意了,她没有拦我,老妹妹在跟前也有关系。 “大友子回来,大友子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干活的人们,看见我回来就大声地喊叫着。 父亲听说我回来了,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回来的正好,要不是你老妹妹去,你是回不来的呀。”“说的对呀,老爸,我老妹妹如果不去,谁来给陆亚青做饭呀?她可是在坐月子呀,孩子又没有奶吃,天天冲奶粉,可麻烦了。我老妹妹要是不去,我就无法脱身,亏得我老妹去,这是谁的主意呀?真是高明。” “谁的主意能咋地,你老妹妹也不愿意去,她还想看看她的三嫂呢。”母亲走出屋来也说道。“嗨,等我三弟结婚以后,老妹回家了,成天看呗。”我不加思索地说了一句。“你看不看哪?”正在搭灶台的‘河北梆子’和我开起了玩笑说道。“大伯哥看兄弟媳妇,越看越来劲儿,越看越有味儿······”他还要继续往下说,被我用自行车的前轮儿撞了一下“看你还说废话,‘河北梆子’我给你屁股撞两半儿。”‘河北梆子’是他的绰号,他老家是河北省的,此人很爱开玩笑,就是他,在和社员们一起干活时,他和妇女们开玩笑,被一个妇女喂了*。“不用你撞就已经两半儿了,你再撞就成了四瓣儿了。” 他的话,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快进屋吧,我有事儿好跟你说。”母亲站在门旁对我说道。“得令。”我急忙放下自行车就跟着母亲走进屋里,屋里还有几个邻居家的妇女,她们在老姨的带领下,正在糊墙,布置新房,二弟和三弟他们也在院子里,和他们搭灶台,在院子里搭灶台,有几方面的好处,第一,防止炕着火,我在结婚时,晚上炕就着火了。第二,外面不会有太大的烟气,炒菜的老师们也不遭太大的罪,第三,院子里地方大,当人多时,也能转悠开,不那么挤吧。 母亲把我叫进里屋之后,单刀直入:“你老妹妹跟你说了吧?”“啥事儿呀?”我家装糊涂地问道。“别跟我扯王八犊子,快拿出来吧,家里还等着哪。”母亲有些不耐烦地对我说道。“等我的米下锅呢,有事儿求我还这么大的火气。”我从衣兜里掏出钱来:“给,老妈妈,我就知道家里缺钱,您老人家在回来的时候,我就给您老人家拿钱,那时候我就想到了。”“想到了还不抓紧点儿?家里人都快要急疯了。对了,孩子咋样啊?有没有啥毛病啊?”“没有,啥毛病也没有,这个年代好啊,要啥有啥,小孩儿的药品应有尽有,一应俱全。”我笑呵呵地回答着母亲的问话。母亲就是操心多。 不一会儿,老姨从西屋过来:“大友子,我这当姨婆的,也没啥好拿的,想给你媳妇儿下个奶,买了一百个鸡蛋,也不知道怎么给你拿去,这一次我就把鸡蛋拿你妈家来了,你看着办吧。”“首先我替陆亚青谢谢老姨了,这是第一点,第二嘛,我代表我女儿,您老人家的外孙女,谢谢您了,这第三嘛,我代表县委会作出决定。”“啥决定啊?”老姨不解地问了一句道。 “把这鸡蛋就地消化,正好我三弟结婚,我就把这些鸡蛋当成我的礼物,正好我没带什么礼物来,这就是我给三弟结婚最好的礼物,您老人家以为如何呀?”母亲脸上露出笑容来:“行啊,要不,那么老远,这些鸡蛋也真没办法拿,等以后有钱了,让你三弟去你家那里再卖鸡蛋给他大嫂吃吧。” 我这次还真没有白来,同时,我也为我的决定而感到高兴,有解决了三弟结婚时,炒菜的需要,也解决了我的难题,何乐而不为呢。“妈,说吧,该叫我干啥活?听候分配,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别贫嘴了,你去干你该干的事情去吧,去准备礼账本,写对联儿,还有双喜字儿,这些就交给你了。”母亲还真会用人,这才叫知人善用呢。我领了任务后就去找红纸去了。 找到了红纸以后,我就开始了我的工作,我首先把大红纸裁成小张的,然后再把小张红纸钉在一起,成了一个小本本,用毛笔在封皮上写道“李占江新婚礼账本”几个大字,这时,老弟从外面进屋,看了我写的礼账本;“大哥,写礼账就没啥讲究吗?”老弟的问话使我有一点儿吃惊,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事儿呢?我不知道他还知道一些什么,我就一本正经地对他讲道:“有啊,给新郎写礼帐,就是这种写法,如果给新娘写礼帐,就不能这么写了,要写:”“妆奁”两个字,“妆奁”是代表女孩出嫁时所接收的礼物。知道了吧?另外,在写礼钱的数字时,大都是用汉语的大写的数字如一,二,三,四就得写成:壹,贰,叁,肆,如有重名的,要在下方标好住处。 “写礼帐原来还有这些说道啊,大哥,这些知识你是从哪里学到的呀?”“跟老师学到的呗,都是老师教给我的,尤其是那些语文老师,有真才实学的语文老师。说着话之间,我又把大红纸裁成对联儿形状的长条纸,我把毛笔蘸饱墨汁之后,就写下第一副新婚对联儿:上一联儿是“红妆带绾同心结,”下一联儿是“碧树花开并蒂莲”横批是“永结同心”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结婚那一天的到来,说来也快,我们家里去了两台四轮车,把新娘子和送亲的娘家人,都给接来了,娘家人不多,代东的是一个老者,据说是新娘的大伯,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还有几位老者,都是长辈,我把他们安排在一张酒桌上,由我老爸陪他们唠嗑,女客人都在西屋的新房里,还有几个小孩儿,我分给他们糖果,还给每个小孩儿一个红包,红包里面包的是五元钱。 三弟新婚典礼上,没有人上前主持婚礼,都说没有意思,三弟也说不用主持婚礼,稀里糊涂就行了。我自告奋勇上前主持,我说道:“那可不行,咱们就按正常婚礼进行。”有几个爱开玩笑人和我开玩笑说:“大伯哥给兄弟媳妇主持婚礼,真来劲呀,”我听了他的话之后,用眼睛斜视了他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紧接着我就开始了主持:“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立春梅花分外鲜,雨水红杏花开艳,惊蛰芦林闻雷报,春分蝴蝶舞花间。在这大吉大利,大喜大顺的的吉时良辰,我三弟李占江结婚啦!看,天地增辉,山河添彩,让我们衷心祝福他们新婚快乐,白头到老,互敬互爱互体谅,早得贵子白又胖!” “哈哈哈······”观众那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还有几个女孩儿用嘴角撇我,我的脸也一阵阵红,一阵阵发烧,没办法,要坚持到底,一定让我三弟也像娶大姑娘那样美,首先我带头高兴起来。 主持完三弟的婚礼,我又去娘家人那里陪他们,这时父亲已经和他们谈得正酣:“来吧,李老大,快坐下吧,看把你忙的。”这是老三的姨夫丈人对我说的。“多喝点儿,大姨夫,来了就不要见外,咱们这可是亲属了,一会儿我来陪大姨夫喝几口。”父亲陪着他们喝了几口酒之后,由于几天来的操劳过度,一下子抽风了。父亲举起酒杯:“来,亲家,喝,”还没等“喝”字出口,就“嘎”地开始抽起风来,酒杯也掉在了炕上,吓得周围的娘家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这是咋地啦?快来人哪!”老三的大姨夫丈人大声地喊道。我听到喊声急忙过去看个究竟,父亲在那里紧咬牙关,浑身直打聚聚,我对大家说:“不要害怕,一会儿就好了,这是我父亲犯抽风病了,大家接着喝,接着喝。”我一边说着,一边抱起父亲去了外屋,我把父亲抱到邻居家里,不一会儿,父亲抽过劲儿了,他老人家:“哼”了一声,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半晌才问出一句:“我这是在哪儿呀?” “邻居家里,你刚才犯病了,还能喝酒吗?要不就在这无休息吧,我去陪他们。”父亲朝我点了点头:“陪好娘家人,不要让他们挑出咱们的礼来。”“放心吧,老爸,我会陪好他们的。” 正文 第一三三章 重担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三弟弟的婚礼进行得非常顺利,娘家人也很懂礼貌,他们善解人意,总说:“妾走主人安。”我还一再劝酒,可是他们就是不喝,那些老前辈们一个个精明得很,都非常自重,不像我结婚时,送陆亚青的那些人,其中还有装犊子的,差一点儿没发生战争,回想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对比起来,农村人要比他们那些小城镇人强百套,那些小城镇的人自私自利,唯利是图,没有人情味,通过我结婚可以看出,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起码给陆亚青送亲的那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送走了娘家人,我又帮着处理一下善后(就是一些事情),该谁家的东西还给人家,吃剩下的饭菜,大家该分一点儿就分一点儿,不然自家人也吃不了,时间一长就坏掉了,老姨家,二弟家,还有东西两院儿的邻居们,你家端一盆儿大米饭,他家端一盆儿菜,都很高兴,最后送餐具,有一些餐具后面的名字都被弄掉了,看不清是谁家的了,就得挨家去问,去打听,费好大劲儿,总算把餐具送回去,最挠头的是有几个盛菜的盘子边儿上有缺口,就说是我家给弄坏的,没办法,陪人家几个钱儿了事了。 一切处理完毕,在我离开之前,我把全家人都叫来了,目的就是让我三弟挑起这个家庭重担,家里四弟还小,老妹年纪也不大,二弟本来就分家另过了,父母身体不好,父亲后来嗜酒如命,一喝就多,有一天喝酒喝多之后,在抽烟时,使用打火机打不着火,就开始给打火机上汽油,上完汽油以后,汽油洒在了手上,他没注意到,还没有盖上汽油瓶子,就去打火,结果一下子把打火机打着了火,火把手上的汽油也烧着了,父亲一着急,慌乱之中,把身旁的汽油瓶子碰倒了,大火立即把父亲围在当中,父亲的呼救声惊动了家人,幸亏发现及时,父亲没有被烧死,差一点儿没把房子给点着了。这件事情发生在三弟弟还没有订婚之前的一段时间里。 自那以后,父亲就有一点消沉,精神也差了许多,多年的抽风病,都没有抽得象今天这样严重,所以我就突发奇想,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来,研究一下家里的现状,老人养了这么多的儿女,费劲了心血,到老了还要挺着脊梁,一会儿也不能歇息,这太不近人情了,所以我就把家庭的重担交给三弟弟来挑,家里也没有什么,口粮田和劳力田,都由三弟管理经营,家里家外的一切往来,也都有三弟弟说了算,父母也该靠边儿歇一歇了,我不在家多年了,我在家时,一切都由我来操持,可是,这么多年不在家了,家里的事情也插不上手了,还得让三弟多多费心了。 三弟也表示同意,就怕后来父亲喝酒,父亲一喝酒就多,好骂人,在这个问题上,我给父亲约法三章:第一,喝酒可以,不得超过二两;第二,一天只需喝两次酒,中午和晚上,早晨不许喝酒;第三,喝完酒不许骂人,一旦骂人了,以后就不许喝酒了。父亲用斜眼儿看着我,我也给他使眼色,意思是您老人家就同意我的说法吧,跟前有儿媳妇了,要有一点儿约束,不能太随便了。父亲大概也看出了我的用意,他在那里默不作声地抽着旱烟儿。 “大家都在一起敞开心扉,有啥说啥,咱们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几间房子,分给老三住东头两间,西屋三间给老人,老弟还小,他要是结婚了,就给他两间房,剩下的一间房给老人,我和老二都分家另过了,也不要家里的一草一木了,古人云:‘好男不争分家饭,好女不争嫁妆衣。’更何况咱们这个穷家,要嘛没嘛,一穷二白,咱们共同协力,过好日子,团结奋斗,互敬互体谅,不能说打就动手,说骂就张口,人人讲礼貌,人人学雷锋,永远记住一句话:家人不和外人欺呀。” 二弟在一旁也表态了:“是啊,老大哥也说这么多了,下面也该到我说两句了,隔那块儿,我作为老二,也没为家里做出太大贡献,隔那块儿,这回老三也成家立业了,隔那块儿,我帮助老三把这个家管理好,大哥,你就放心干好你的工作,和我大嫂搞好关系,等以后你们发迹了,我们也跟着借点儿光,别忘了我们就行。” “看二弟的话见外了不是?我哪能忘了家人呢?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啊。你就放心吧,二弟,有你这句话,你大哥我就放心了。二弟媳妇儿,你有什想要说的,也发表一下见解吧。”二弟媳妇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你看她年纪不太大,可她有心计,她分家另过,就是怕还家里所欠下的外债,三弟说媳妇,她也怕自己拿钱,这样,他们过着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少去了很多麻烦,这些事情是明摆着的事儿,谁都知道。 “大哥叫我说两句,我就说两句,我和李老二结婚以后,直接出去找房子住,没要家里一分钱,我没有说啥,可是,家里不能再给我们分外债了,我们家里也刚刚生完孩子,老二和我都不能外出打工挣钱,我们家里也紧张啊,这些事儿,大哥你可要秉公办事呀。”我看出她怕我分给她家饥荒,三地结婚时,家里没有钱,所有的东西都是借钱买回来的,我还拿回来四百元钱呢,我当大哥的,应该拿钱,可是当二哥的不也是哥哥吗?开始时,我有一点儿想不开,我用眼睛看老二,老二明白了我的意思:“大哥说吧,咱俩都是当哥的,你拿多少钱我就拿多少钱。” “那可不行,大哥大嫂都是上班的,你是干啥的,我是干啥的,咱们能和大哥他们比吗?”二弟媳妇开始讲她的大道理了。我也理解她说的话:“行了,关于老三结婚所拉下的饥荒,我心里有数,除去他自己换一部分,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了,这样吧,一共三百元外债,我替老三还一百元,二弟呢,你替老三还五十元钱,行吗?” “太行了,大哥,你太够意思了,你事先拿了四百元钱不说,还替老三还外债,行了,我佩服大哥。”老二的坚决表态,一下子堵住他媳妇的嘴巴,他媳妇还要说什么,可是没有她说话的机会了。她站在门口看着大家,眨巴眨巴眼睛,脸上流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我怕回家以后二弟受气,在我临走的时候,我特意嘱咐二弟:“要是家里实在困难,那五十元钱,大哥替你还了,不要伤了和气呀。”实际上,我说的话都是给二弟媳妇听的。 老三媳妇儿不太爱说话,但是一说起来就刹不住车,今天她看出我是在帮着她说话,我还主动替他还外债,实际上,我结婚所欠下的外债,都由我一人偿还的,我没有牵扯他们任何人,这件事情父母最了解了,但是,我还主动挑重担,谁叫我是老大呢,到哪里老大都得挑重担。老大也真的不好当啊。 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之后,我就骑上自行车,悠闲自得地回家了,在路上,我不断回忆着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寻找着我自己所说过的话,我怕我在节骨眼儿上出现差错,比如:我给弟弟当主婚人,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但有一条我坚信:那就是让我三弟抬起头来,不要总以为自己找的不是大姑娘就气馁,要解放思想,敞开胸怀,过自己的日子,走自己的路。 到家之后,老妹向我打听家里所发生的事情,我都一一地对老妹妹讲了,陆亚青和老妹妹听了以后都笑了,陆亚青对我说:“你们家里没有人了,是咋的?给兄弟媳妇主持婚礼,是叫外人儿有点儿笑话,再说了,你爸爸能上大摊儿吗?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又是抽风,你都多余让他陪娘家人,要是把人家给吓着了,我看你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就不要在那里危言耸听了,站着说话不腰痛,咱家老爸,是何许人也,你知道吗?他要是不被放在头前儿,他老人家能愿意吗?他又不是吃捏呆傻。”老妹妹在一旁说话了:“大哥做的也对,娘家人有岁数大的,又都是男人,还是同辈份,就得要我爸爸去陪他们,要是我爸不去陪他们,人家会生咱们家气的。” “你看看,还是老妹通情达理,大哥做的是不是有道理?你大嫂就知道埋汰我,在她看来,我就是一个白痴。”我看着陆亚青大声地说道。陆亚青也不和我理论,她只顾给孩子喂奶粉,老妹说道:“大哥呀,咱家的奶山羊在家里也是闲着,爸爸妈妈也不爱喝羊奶,你不如把家里的奶山羊拉来,给孩子喂喂奶,孩子吃山羊奶也比吃奶粉强啊。”陆雅晴一听高兴得差一点儿没跳起来:“占友,有奶山羊,咋不早一点儿拉来呀?那比啥都好啊,哪管咱们给家里点儿钱呢。” 正文 第一三四章 山羊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老妹妹的建议我很同意,陆亚青也说:“你去找校长,就说咱们家又没有口粮了,要回家拉粮食去,使用一下学校的汽车,顺便就把山羊拉来了。”“也行,明天我就去找校长研究此事。”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校长了:“又回老家了?听说你三弟弟结婚啦,你家小孩儿咋样啊?我叫你嫂子给你媳妇下个奶去,她这几天也没有功夫,她老妈来了。”“谢谢校长的关心,我今天来又要麻烦校长了。”“啥事儿?说吧。”校长把脸拉长了许多。“我家给我一些口粮,叫我回家拉来,我想求一下学校的气车。”“可以,但是,你要掏油钱哪,学校的汽车最近也总坏,没少花修理费了,老师用车都要掏汽油钱的,希望你能理解。” “我能理解,行啊,是掏现钱呢,还是学校一起算哪?”我一听校长同意了,马上就高兴地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你有现钱吗?还掏现钱。”校长用斜眼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学校到年底一起算账,因为我还有民办补助费要在学校领的。“啥时候去呢?”我问校长道。“你啥时候回去呀?”“越快越好。”“你去找司机去吧,司机在家呢,他好像没事儿。”校长告诉我司机家的住址,一般情况下,司机师傅是不在学校的,如果有事情,去他家里找他。 我按着校长的指点,很快就找到了司机的家,司机姓张:“张师傅,校长叫你去学校一趟。”张师傅在家里也没干啥,正躺在炕上望房巴呢,见我来找他,很是吃惊地坐起身来:“你怎么来了?学校有事也轮不到你来找我呀,哈哈,是不是你又要用汽车呀?”“还是张师傅厉害,确实是我要用车,还是回老家拉粮食,顺便把我家里的一个山羊拉来。”“你拉山羊干啥呀?你不当老师了?你要放羊?” “张大哥可真会开玩笑,我哪是放羊啊,是喂我女儿奶吃。”“你女儿奶不够吃呀,小孩儿几个月了?”“还没有满月呢,还差八天就满月了。”张师傅下地穿上衣服,张师傅的妻子不太爱说话,她只是在屋外忙着她的活儿。看我们要走了,只是一笑说了句:“不多呆一会儿了?”“不啦,嫂子,有时间去我家玩儿吧。”“走吧,你嫂子可不是去你家呢,她哪里都不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围着锅台转儿。” 我们来到学校的汽车库,张师傅去了校长室,是我叫他去的,怕是我在打冒支(说假话,或是假传圣旨的意思)。我在汽车库那里等着张师傅的回来,我心“蹦蹦”直跳,我怕节外生枝。大约过了一袋烟的功夫,张师傅回来了,“走吧,咱们得抓点紧呐,要不然就要贪黑了。”“好了,我就等您这句话呢,校长没有啥要求吧?” “有啥要求,就是告诉我说:你要用车,注意安全,早一点儿回来。”张师傅说完,起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室的座位上,只见张师傅脚下油门一踩,汽车就开动了,它那高大的身躯,风驰电掣一般,急速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汽车开到我家的门前了,父亲母亲看我回来了,就知道是来拉奶山羊来了。奶山羊此时正站在墙头子上,四处观望着,奶山羊吃饱喝得,嘴里不停的在咀嚼着。 “爸爸,您老人家还喝不喝羊奶了?”我问父亲道。“不喝了,你干脆拉去吧,你要好好放养她呀,可不能饿着她,你回家以后,特别是你下班时,要牵着她去你家附近的地头子,放一会儿,多喂她一点儿料,像苞米啦,黄豆啦,豆饼拉,都行,只要是山羊愿意吃就行,但是,要记住,每天奶山羊要饮水的,挤奶时,要先揉一揉奶盒子,那样的话,奶山羊的出奶率就会更高了。” 三弟和二弟他们,把我们要吃的粮食都已经装好了车。我让三弟媳妇给我们炒两个菜,我陪着张师傅吃了午饭,张师傅由于开车,不喝酒。他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说:“装齐全了,别落下啥。”母亲唯恐落下啥,就对我说道:“好容易来一回车,想一想,还需要啥,都想齐全了。”我看着汽车上的四塑料袋儿玉米,还有一塑料袋儿大黄米,再回头看看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拉的了,“行了,啥也不缺了,我们上车走了。” 这时候,母亲在仓房里又拿出一些芸豆来:“把这个也装上吧,煮苞米茬子时放上一些,好吃。”张师傅看着母亲,笑着对母亲说:“儿子拿啥都不心疼,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那咋整,他们也没种地,吃啥都得买,家里有的,大家就都吃点儿吧。”母亲看着我把芸豆装上汽车,还是不放心地说:“还要啥?说一声。” “可不要了,回去吧,我们走了,注意身体呀,我的老爸老妈!”张师傅上了汽车,我把奶山羊抱上了汽车,我怕奶山羊从汽车上掉下去,就搂着奶山羊一起坐在汽车的外面的车斗里,“滴滴”汽车轮子开动了,奶山羊离开了生养她的地方。奶山羊望着汽车的外面,好像是很伤感还不停地:“咩咩”叫个不停。 母亲听到奶山羊“咩咩”的叫声,远远的,我看着母亲还在挥舞着她老人家的手臂,之后,好像是用手擦拭着眼睛,奶山羊看着自己逐渐远离了这个地方,她开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她可能在想:你是谁呀?你怎么把我抱上了汽车呀?把我拉到什么地方啊?我似乎也看出奶山羊目光中的疑虑来。当汽车走上一段路以后,奶山羊就开始叫上几声,她好像是开始想家了。 我坐在汽车上,一边抚摸着奶山羊的脖子,一边给她草吃,在上车时,我顺便扔上汽车一捆谷草,我怕奶山羊半路上饿,可是奶山羊就是不肯吃,我没办法,后来我解开玉米袋子,抓出一把玉米喂她吃,她也不肯吃,我想,这只奶山羊一定是上火了,她能不能生病啊?我开始为她担心起来。 汽车很快到了家,老妹一看她苦心喂养的奶山羊来了,高兴地直叫喊:“小咩咩,来了我的小咩咩,可想死我了。”奶山羊见到了妹妹,也不停地晃着她那短尾巴。陆亚青见到了奶山羊之后,也高兴地说道:“快,快点挤出点儿*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张师傅笑着说:“忙啥的呀,一会儿在挤奶也不迟,赶快卸车吧,说,这些东西都往哪里放?” 张师傅说着就扛起一塑料袋儿玉米向屋里走,新房东家老大也在家,他也帮着扛玉米袋子,不一会儿人们就卸完了汽车,我对张师傅说:“到家了,咱们喝点儿吧。”张师傅回绝到:“你家孩子太小,等以后有机会再喝吧。我要回家躺一会儿。”张师傅开着汽车走了以后,奶山羊看见了老妹,也高兴地开始吃东西了,她不停地东张西望,在院子里来回跑动着,一会儿跑到了院子中央,一会儿跑到了大门口处,要往外跑,吓得陆亚青连连喊道:“快把大门关好啊,可不能叫奶山羊跑啦!” 老妹妹在一旁看着奶山羊笑呵呵地说道:“没事儿,有我在,你就是叫她跑她也不会跑的。”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老妹:“真是邪了门儿,牲畜也通人性。”在一旁看热闹的新房东大娘说话了:“可不是,君子比洋马,牲畜太通人性了,我们家老大摆弄马多少年了,什么样的厉害马就是怕他,我们家的老大对付马就有一套,一般人都不如他。” 老妹看看新房东大娘没言语,奶山羊看我们大家对她都有一种好奇,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轻轻一跳就爬上了新房东家的墙头子上,只见奶山羊站在墙头儿上,向远方眺望着,我非常奇怪地看着奶山羊,我佩服奶山羊掌握平衡的能力,我佩服奶山羊四个蹄子的功夫,非常准确地站在土墙头儿上,就是不掉下来,真是了不起。 “快把奶山羊撵下来呀,一会儿该跑进菜园子里去了。”陆亚青焦急地对我大声喊着,我怕一轰,会把奶山羊轰到菜园子里去,就对老妹说:“老妹,你快想办法呀,奶山羊听你的,她不听我的。”老妹只是小声的叫了一声:“过来,我的小咩咩。”奶山羊听了老妹的叫声,乖乖地从土墙头儿上跳到地上,来到老妹的跟前,大家都深感好奇,这个能逃上天的奶山羊,怎么就那么听老妹的话呢?这简直就是一个谜。 父亲在家里常说:“住邻居有仇你不用忙,养了母猪卖克朗,供倒了墙头供酱缸,三年之后买山羊,山羊啃死他家树,菜园子吃他个溜溜光。住邻居最怕的就是这两样牲畜,都很难管理,老母猪闲不住,奶山羊不住闲,这也是老百姓的一句顺口溜,看来我这次把奶山羊拉回家了,新房东也要哄我搬家了。 正文 第一三五章 关心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这些天来,赵毛毛没有来找我补课,她也知道我很忙,在上课时,他总是观察我的面部表情,下课时,马上来到我跟前,小声对我说:“注意身体呀,看你这几天都瘦了。”我很感激的点了点头,我也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赵毛毛的关心,使我周身涌上一股暖流,我越发对她产生了好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我心底隐隐升腾起来,我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急忙逃也似的走出班级。 周一的早晨,校长找到我:“被马如龙收拾的季春亮留级了,他又回来了,我把他安排在你的班级里,他爸爸可是咱们乡的乡长啊,你要严加管教他呀,并且妥善处理好你们的师生关系,千万可不要出现马如龙的事件。”“没问题,放心吧。校长。”说完,我便离开了校长室。 我在办公室里一边备课,一边琢磨,我想象着学生们见到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我一边备课,一边暗暗地想着这个问题,我一定要好好的教导他,让乡长看看我的真实水平,有的领导还看不起我们,还把老师外派去学习英语,啥意思?还不是信不着我们吗?结果呢,还不是一样,回来以后也是老道帽子,平平如也。 第四节课到了,上午的第四节课正是困难期,学生们感到饥饿无比,都一心想着中午这顿饭该怎么吃,吃什么。所以老师在讲台上无论怎么强调认真听,学生们也难免有精神溜号的,我来到班级以后,我采取了一个新办法,先是讲一段有趣儿的故事,把学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使学生们忘记饥渴,然后再给他们讲解英语,这样的效果要比平平常常的方法好的许多。 “同学们,在很久以前哪,有一个渔夫,每天去河边打渔,一天撒网从不超过四次,这一天,他起早就去了大海边,他满怀希望地洒下第一次网,过了一会儿,他一边收着渔网一边心想:这一网要是有鱼,我就给老伴儿买一件儿小褂子穿,他费了半天的劲儿,拉上来鱼网一看,使他大失所望,你们猜,这一网是什么?”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七嘴八舌说个没完,到了最后,我一看该讲课了,就打住了:“究竟是什么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今天咱们先上一会儿英语课,等你们把本堂的英语知识学会了,我再给你们往下接着讲故事的发展,好吗?”学们异口同声地高呼:“同意!” 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到了放午学的时候,季春亮来到我身边:“老师,我爸爸说你教得好,才叫我在你的班级里的。”“嗷,原来如此,那你要遵守纪律才行啊,不要让你的爸爸丢脸哪,能有信心吗?” “有,老师,请你相信我吧,我一定认真听讲,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季春亮认真地对我说道。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出教室,一起回的家,他家是在学校的南面,距离我家不算太远,五分钟的路就到了。 晚上,我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信步来到了季乡长的家里,恰巧,季乡长还真在家里,以前我为了讨要民办老师的工资,也来过季乡长的家里,季乡长看我来了,急忙站起身来,把他正在抽的好香烟地给我一颗:“这么闲着,抽一颗吧,尝一尝我的烟,都是他们给我买的。”我接过乡长递过来的香烟,点燃之后,我还没等开口说话,乡长的夫人就问我了:“李老师呀,我家的小亮怎么样啊?他聪明吗?” “还行,我今天才给他们上第一节课,还没有来得及提问他呢。”我看着在那边正在学习的季春亮回答道。“就是因为你教初二,我才把孩子放到你的班里的,在这之前,我给校长打过电话了,他对我说的,你今年不当辅导员了,他们在外地学英语的几位老师也回来吧?他们怎么样啊?比你们两口子强吗?”乡长的问话让我无法回答,我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看你问的那玩意儿,他们学得再好也不如他们两口子呀,人家两口子都教多少年英语了,走过的桥都比他们走的路多得多。”我听了乡长夫人的话以后,马上说道:“嫂子太过于夸奖我们了,我们可不能像您说的那样啊。” “行啊,从今天起,我家的小亮就交给你了,你给我好好的管教他,不听话你就给我打他。”季乡长笑着对我说道,我看出来他对孩子上一次被打事件也心存疑虑,但是很高兴。 我看季乡长正在兴头上,机会来了:“三哥呀,我来的时候您是主管教育的,对吧?”“对呀,怎么了?”季乡长严肃地看着我。“您主管教育的时候,答应我们两口子的条件还算数吗?”我单刀直入地问道。“该算数的都算数,能办到的都办。”季乡长态度极其认真地回答我说。 “别的我就不多要求了,什么户口呀,什么工资呀,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住房问题,这都一年过去了,总不能让我们找房子住吧。”“那不能,过几天,我去你们学校,和主管教育的副乡长,到你们学校看一看,你们学校后面的学生宿舍,不是原来的老卫生院吗?学生搬出来,给你们当做老师的家属房,你看怎么样?”季乡长笑着对我又说道:“老弟呀,不瞒你说,想当年我只是一个副乡长,你不知道官场上的事情,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你们来的时候,那是有党委会记录的,可是执行起来就不行,我几次和新来的一把手商量,都不好使呀,为此,你嫂子劝我不要太顶着干,没好处。我后来就不去插手你们的事情了,一切都由新任的刘乡长接管,现在我多少还能当一点儿事儿,所以我敢打包票,你的住房问题马上就能得到解决。” “太谢谢三哥了,三哥万岁。”我高兴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便张口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你可不要这么说呀,我可担当不起呀,不过你从今天起就要辅导我家的小亮了,他的学习就交给你了。”“行行,太行了。”我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季春亮的身边,开始给季春亮辅导英语,从人称代词,指示代词,物主代词,不定代词,讲起,又给他讲了一大堆英语语法:一般现在时态,一般过去时态,现在进行时态,一般将来时态。 正讲得起劲儿的时候,乡长又递过来一支香烟,乡长夫人还递过来一杯茶叶加白糖的开水过来,我一边喝着唐茶水,一边抽着香烟,又呆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到了家里,我把此事对陆亚青学说了一遍,她很高兴,老妹也高兴地说道:“你们该有你们自己的房子了,老是住着别人家的房子,也不是一回事儿呀。” “是啊,咱们有了自己的房子,给你们娘俩兼并出来一间卧室,再给你兼并出来一间厨房,由于房间太小,就没有客厅了,哈哈哈。”我感慨地畅谈着我设想。陆亚青在一旁把嘴一撇说道:“还客厅吧厅的呢。能有一个自己的住处就不错了,我没有过高的要求。在人家找房子住,太不方便了,要看人家脸色行事,等咱们自己有了房子一定要高打墙,不和他们来往,乱七八糟的。我就烦没事儿就走东家闯西家的,扯老婆舌。” “住邻居高打墙,这是古往今来的俗语,但是,也有他的弊病,要是有什么紧急事情,还得邻居帮忙,住邻居要记住一条:那就是互相谅解,没听说有一个胡同的故事吗?两家为了一个胡同互相争吵了几年,后来写信给远方做官的儿子求助,等儿子接到父亲求助的来信后一看便知,就回书一封,上边写道:“千里捎书为堵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哪见当年的秦始皇。”把书信写好之后,就把书信捎回家中,老父亲一读儿子的书信,茅塞顿开,对呀,让它一尺有何妨,结果你猜咋样?”“咋样?”“那一家也让出一尺,就这样,这个礼仪胡同就出现了。” “我大哥讲的像真事儿一样,能有这样的事儿吗?”老妹不相信我所讲的故事就问道。我笑着对老妹讲:“是不是真事儿,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在书中读到的,你就不行吧,你没有读过书,就是受憋呀,记住了,等你以后结婚有了小孩儿,一定让小孩儿读好书,不读书就没有出息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老妹听了我的话后,不再言语了,她一边拍着小孩儿一边想着事情,她可能在想,她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白马王子,将来会生一个什么样的小孩儿,她将来会怎么样的教育她自己的小孩儿······ “嘎······嘎······”小孩儿的哭声打破了寂静,“孩子又尿了吧?来吧,让我看看。”陆亚青对老妹妹说。这几天女儿都是由老妹妹看管的,陆亚青开始做她的针线活儿,忙着给女儿缝制小衣服,因为她快要上班了。 正文 第一三五章 分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女儿吃上羊奶就显得额外有精神,老妹妹会挤羊奶,她每天除了去放羊之外,还要照顾女儿,很是辛苦,陆亚青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赶在星期六就告诉我说:“去集市上,给老妹买一件衣服,挑好的买,你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我一听她的建议也对,就问老妹要什么样的衣服,老妹说她不想要衣服,让我给她买一双皮鞋,我说:“那也行,老妹长这么大还没穿过皮鞋,穿多大号的鞋呀?”“三十八号。”我揣着钱就去了集市上,走了几圈儿也没有卖皮鞋的,后来我就回来对陆亚青说道:“集市上没有卖这东西的,等我有时间去县城再给老妹买皮鞋吧。”陆亚青一听我说去县城买,也同意了我的说法。 上班时,我就把乡长跟我说的话对校长说了,校长听了以后,脸上流露出阴险的一笑。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误,后来才明白,我犯了大忌呀:背着校长去乡长家里,乡长比校长大呀,莫不是我去乡长家里告校长的状了,还是我跑到乡长家里拍马屁去了,怎么不拍校长的马屁呀?你是隔着锅台上炕,我今天就叫你不好使! 所以校长才流露出那样可怕的笑容。我望着校长可怕的笑容,心里盘算着校长会对我使出什么样的技俩,难道他会不给我分房?或者说他加倍朝我要钱?我做着种种的猜测。一天,在老师的晨会上,校长把分房事情面向全体老师说了:“今天有一件事情告诉大家,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宿舍要分给没有住房的老师当家属房,住宿学生搬到前院来住,便于管理,有要求住房的老师下早会之后,来到我办公室报一下名。” 散会之后,我是第一个来到校长室的,我也是第一个报名的,在家里的时候,陆亚青就反复地和我强调说:“咱们可要住一头啊,住一头地方大,养个猪啥的,垛个烧柴啥的,都有地方。如果住中间,地方就少了许多。”我说:“住中间地方是少了许多,可是你不住中间,他也不住中间,谁来住中间呢?总也得有一个人来住中间啊。”“那就抓阄,看谁的运气好,反正不能看人下菜碟。”“对,不能看人下彩蝶。”我也赞同陆亚青的意见说道。 我想到这里,就对校长说道:“校长啊,我家是新来的,在这里举目无亲,干一点什么活都很费劲儿,如果我家要是分到了中间的话,就得由我们自己去垒砌大山墙,那样的话,我们还需脱土坯,起码要一千多块土坯才能把大山墙垒砌起来,住两头的老师就不需要垒砌大山墙了,所以我请校长三思呀。” “你家人口少,住一头恐怕不合适,人家人口都比你多,所以他们才有资格住一头,你让我在考虑考虑吧。”校长不再对我说什么了。看来他的主意已定,我回来之后就把校长的意思对陆亚青说了,陆亚青很生气:“咋的?这难道还需要送礼不成?我看看他怎么分的房,真没处说理了呢。”“是啊,找乡长说理去,本来最缺住房的就是咱们家,乡长针对咱们才这么做的,才把学生宿舍变成老师住房的,要是没有我去找乡长,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事儿。”我也添油加醋地说道。 到了晚上,我又去季乡长家里,季乡长刚回到家里,我是借着给季春亮补课为由,我先给季春亮补完英语之后,季乡长对我说:“我去你们学校了,你们马上就可以分房了,校长找到你了吗?” “校长到没找到我,他把整个学校的老师都找到了。”我故意夸大事实地说道。“你说什么?把这个学校的老师都找到了?那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季乡长被我说的话弄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天早晨,校长把全体老师都叫到了一起,开了大会,上校长室报名,谁愿意搬到这里都可以,如果要想搬来的人多了,可能就没有我的住房了。”我委屈地说道。“那怎么能行?其他老师都是本乡本土的,来到这里住有什么意思,家里都有农田,种地时还得来回跑?瞎凑什么热闹,简直是胡闹,你们校长开会就是这么说的?”看出季乡长也开始生气了。 “就是这么说的,一点不假,我还能撒谎吗?”我坚定地说道。 呆了一会儿,季乡长对我下保证地说道:“你放心,李老弟,我保证你能住上房子。”我看季乡长的意思,我的住房是没问题了。可是究竟住哪一头啊?我可要住两头啊,省得去垒砌大山墙啊。“三哥,我还有一个难题,我原来是不想张口的,可是你兄弟媳妇非叫我对乡长大人说了不可呀。”“啥事儿?说。” “昨天下午,校长带领我们几个要住房的老师去看了一下,那是十间房,从中间扒开,扒掉两件住房作为通道,一头剩下的是四间住房,两间为一户,四间为两户,一共是四户人家入住,最不划算的就是中间的这两户人家,中间房子一扒掉,没有大山墙的,要想入住,必须要垒砌大山墙的,我一个外来户,屎壳郎字哭他爹------两眼抹黑。我可垒砌不了大山墙啊。” “你说的可也是,他们本乡本土的,要是搬家到这里,没啥意思,说没说要你们钱?”“要了,每间住房贰佰元整。”季乡长听了以后,好久没有说话,他点燃一支香烟后,抽了一口,又递给我一支:“抽一支吧,解解闷儿,别生闷气儿了。”接下来,他又对我说道:“校长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就你一家入住,那么多的房子你也住不了啊,要是有其他老师也好和你做个伴儿,再说了,学校也能做个收入。” “那倒是,我对此毫无想法,就是我能住哪头的事情,让我上火呀三哥。”“你上火也没有用,你住哪一头,都和你们校长有关系,关于这件事情,我又不能插手管,那不是我管得太宽了吗?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要这么说,我就非要住中间了?我······”我有些话不知道怎么张口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真的无语了,我狠很地抽了几口刚才季乡长递给我的香烟,香烟都已经烧到我的手指头了,我这才意识到。 我掐灭香烟头,把香烟头放到了烟灰缸里,我用求助的目光看着季乡长,季乡长又点上一支香烟:“要我分析呀,你听听是不是这个道理,你来到这里才一年,而那些老师都是当地的,他们和你们校长相处的时间,应该比你和校长相处的时间长吧?他们每一年都来给你们校长送点儿礼物,这是咱们哥俩,也没有外人,说家里话,哪个人心不是肉长的,他也有个轻重不是?要是我呀,也会这么处理的,你可知道,现在你们不是他们急着要找的人了。” “三哥,听您的意思,是让我送礼?”“现在送礼有用吗?你太年轻了。”季乡长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儿,他到背着双手,漫不经心地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年头,要早交人,先铺路,现用现交不好使啊。” 乡长的话语,使我突然想起在伦河时去二中校长家里送礼的场景,我是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人家不收我的礼物,现在想起来是正常的事情了。我那时就属于现用现交啊。我又在乡长家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家了。到了家里,陆亚青还没睡觉,她正在电灯下看英语书,她看我回来的样子不怎么高兴,也猜出八九不离十儿:“白扯吧?乡长也不解决问题?”“乡长给我上了一堂政治课呀,他的话使我想通了,行了,咱们就认倒霉吧。谁叫咱们是后来户呢。” “后来户怎么了?后来户就该死呀?处理问题不秉公处理,今后谁还尊重他?”“行了,你就别生气了,有什么用呢?再说了,咱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呀,咱们可以有房子了,有咱们自己的房子了,这就够咱们高兴的了,还自找什么烦恼啊?不就是垒砌大山墙吗,我想办法,咱家哥们多,干活没有问题,我回家里搬救兵去。” “那可不是,咱们家里都能干活,人要是不够用,我老姨家还有,她家里就有两三个,去找他们都能来。”老妹妹在一旁说道。 第二天,我又骑上自行车踏上了回老家的路,回到家里,我把住房的事情向家里人学说了一遍,家里人都感到高兴,父母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不管他住哪一头,只要是自己的房子就行啊,这年头,要学会满足啊,不要和人家比,咱们比不过人家,要人么,没有人,要钱么,没有钱,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比呀?认了吧,孩子,你能整到今天这个样子,就不错了,有多少当兵的,回到家里都干农活了,白当几年大兵。” 正文 第一三六章 修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三弟和老姨家的大表弟再加上我,我们一行三人,有说有笑地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歌,我们三人比着唱歌,老姨家的大表弟不善音律,唱起歌来,五音不正,六率不全,逗得我和三弟大笑不止,忘记了疲劳,忘记了时间,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家里。 下午,我就去村里借脱土坯用的工具,我跑了两三家,就借到了。我们哥三个,在一下午的时间里,就脱土坯八百多块,第二天上午,我们又脱了八百多块,一共有一千七百块土坯,当时计算垒砌大山墙,如果有剩余的话,就用剩下的土坯垒砌一个猪圈,如果都用光了,就不垒砌猪圈了,等来年再说。 脱完了土坯,我们三人来到空旷的两间房子里,房子的状态还好,很正,也很高,不歪斜,就是房顶上的草不多了,雨季来临时,恐怕要漏雨的,在没有草的地方,铺着几块石棉瓦,我盘算着,等来年我就把房子的房顶收拾一下,今年就将就一下吧。被扒掉的两间房,留下参差不齐的屋顶,还有豁牙漏齿的墙况,我们哥仨先把墙况处理完毕之后,我就去学校找会苫房子的老师来,帮我处理好参差不齐的房顶,顺便把要漏雨的地方处理一下,紧张的一天又过去了。 晚上,三弟和大表弟就在空旷的房子里住宿的,我让他们在家里住,他们不同意,他们说太不方便,不如在这个大房子里住,反正也不冷,虽然一侧没有墙,找点儿什么东西遮挡一下就可以了,他们的行为着实让我感动,我把结婚时用的棉被给他们拿去盖,我怕把他们冻着,要是东感冒了,就无法干活儿了,我是这么想的。 漫长的夜晚又过去了,我们哥三个又迎来了一个崭新的黎明,我带领他们在吃早饭之前,就把土坯搬动了,目的是让土坯最快的干燥起来,一千多块的土坯,我们三个人搬了一个多小时,才干完,每块土坯有序地立在那里,像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就等风爷爷把它们身上的水气吹掉,好上战场,他们的战场就是我家的大山墙,他们的任务就是为我家遮风挡寒,我回头望了一眼一排排,一列列还没有完全干好的土坯,我觉得他们在看着我笑,我又觉得他们害羞的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总之,我很爱他们,我爱我的土坯军队,我就是你们的土司令。 搬完土坯,吃过早饭,我们哥三个就开始垫地基,大山墙的地基要打牢,要不然,垒砌好的大山墙也会倒塌的,那要是倒塌了,后果就不堪设想,我们的小命都在这大山墙的根底下,我们反复地夯砸着大山墙的地基,我也照着邻居家的做法去做,东院邻居是校长著名的马屁精,他家里就一个小孩儿,他家住在距离学校大约有十几里路的地方,家里的房屋很好,他的妻子不愿意搬来,可是他看有便宜可占,就报名搬来了,他也和我一样,刚一开始时,他也要住一头了,可是校长没有同意他,校长说:“你就住中间吧,要不,李老师该有意见了,你和我的关系好,你也住中间了,他就没有意见了。” 马屁精同意了,他是被我牵连了,我暗自好笑:活该,谁叫你总拍校长的马屁了。不过,马屁精的木工活很好,他的年纪又很大,他对修建房屋有经验,所以我就经常过去请教他,他也和我不见外,因为我们马上就是新的邻居了,这几天他们家来修房子的人,干完活就各自回各自的家中去了,中午时,他就买一些干粮,和麦精露饮料,在房场将就一口,我们两家的进度差不多,马屁精告诉我说:“夯砸地基时要撒一些水,那样才能夯砸好地基的,不然,就只是一层硬盖儿。” 他说的真有道理,我经过检查,真是一层硬盖儿。我暗暗地佩服马屁精了。第二天我找来马车把土坯拉回家来,马车就是新房东大娘家的老大,新房东大娘家的老大,对老妹妹始终是存有爱慕,我一求他,他马上就同意了,干活时还很卖力气的,三弟对我说道:“这小伙子挺能干活呀。”我回答说:“很能干,他这是在自我表现,你没看是咱老妹在起作用吗?”大表弟听了我的话之后,点了点头:“是有一点儿关系,他还没结婚哪?”“没有,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呀。”我对他说。 拉完了土坯,我们就开始了垒砌大山墙,我是主要的垒砌手,三弟和大表弟给我当小工,他们和泥,挑泥,搬土坯,也累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当我们垒砌到一半儿的时候,三弟就告诉我说:“大哥,停一停吧,要不然一气儿到顶的话,会不会歪斜呀?”我说:“没事儿的,咱们的胶泥用的少,土坯又干,不会歪斜的。”但是我记住一条:在垒砌的时候,始终是向里歪斜着,因为有前后墙支顶着大山墙,如果直立起来的话,一旦有向外倾斜的迹象,就无法挽回了,倒塌是一回事,出现裂缝又是一回事,可要知道:针鼻儿大的窟窿,斗大的风啊。 经过一天半的时间,我们的大山墙终于垒砌成功了,还真剩了一些土坯。可是,没有时间垒砌猪圈了。我们马上干的就是搭炕,砌锅台了,屋里也要规划一下,有厨房,有走廊,再搭建一个里外屋,搭炕用的红砖都是老弟弟在制砖厂挣来的,没花一分钱,还卖给马屁精一百块红砖,这些活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没找瓦匠师傅,大表弟在一旁对我说:“没看出来,我大哥还有两下子,什么都会干哪。” 我开玩笑地对他说:“这几年教学教的都忘掉两下子了,要不,我还有两下子呢,那就是四下子了。”逗得他们俩“哈哈”大笑不止。锅台搭了一上午,炕搭了一小天,整个雏形总算有了,下面就是表面的光滑了,抹泥是一个大项目,大山墙的两侧要抹三遍,加在一起就是六遍,还不能一直抹泥,那样的话,湿漉漉的泥就会往下脱落,还得等大山墙干个虎皮色,才能上二遍,这个活我就留给我自己干了,我带领他们把屋里的活计干完了之后,就打发他们回去了,他们转眼来了好多天了,都累瘦了,我给他们拿钱,他们都没有要,我真有点过意不去,这都是为了我呀,他们的大哥哥。 把他们送走了以后,我自己一有时间就干一点儿,门窗打开之后,屋里的潮气会干得快一些,我起早贪黑地来回跑,心里想着:自己马上就要住上自己的房子了,多好啊,有里外屋,还有自己的厨房,不用怕别人看自己的锅里有没有肉了,住别人房子的时候,陆亚青一做饭就发愁:人家锅里都有猪肉之类的东西,而我家,豆油都很少放,陆亚青总怕人家笑话,这一回就好了,自己随便做了,可以放心做了。 大约过了一周左右的时间,我看屋里干的差不多了,陆雅青也满月了,她头戴围巾来到自己的新家视察了好多次,最后经过她的允许,我们才在一个周日的早晨,把家搬了过去,我家很好搬,没有什么大件儿,用新房东家的马车拉了两趟,第一车拉的是家具和棉被褥,第二车拉的是其他用具和粮食,不到中午我们的家就算搬完了。 我提前去供销社买回来一口铁锅,在太阳没出山之前,就把铁锅按在了灶台之上,里面放有高粱,斧头,大葱,这些都是用红布系着的,人家说:这是习俗,不这样做,不好,会有大祸临头的。我们不敢怠慢,一一照做了。新家有了,可是困难来了,缺少烧柴,高高的,空空的大两间房子里,显得是那么冷清,天花板距离地面足有三米高,一有点热乎气儿,都跑到高处去了,我看着老妹妹整天的怀里抱着女儿,她怕把女儿凉着,冻着。 我突发奇想,何不在原有的天花板下面再弄上一层天棚,那样的话,热气就不会升的太高了,主意已定,我就去供销社买回来铁丝,铁钉,我自己在墙上画好平行线,就在墙里的大梁驼上钉铁丝,不足一尺远一根铁丝,铁丝钉上去要力求平行,只有那样,糊上去的纸张才会平整好看,在两天的时间里,我自己就完成了一个铁丝和纸的天棚,经过这么一修整,这两间大土房就不显得不那么空旷了。 我怕大山墙在冬季来临的时候,会寒冷的,我又想出一个办法来,我去村里,找来了一些向日葵的秸秆儿,然后就在大山墙上钉上一些木头桩子,在木头桩子上绑上横梁,在横梁上面用向日葵秸秆儿一根一根儿的绑起来,一绑到顶棚,然后我用黄泥抹上几层,抹平为止,还没有等黄泥干好,就把报纸和书纸贴上去,这个二层墙对冬季保暖起到了一个关键性的作用,在外人看来,根本都看不出来有二层墙。 在烟囱北侧,我利用剩余的向日葵秸秆,只做了一个放棉被的假柜橱,外面也用报纸和书纸糊好的,真可谓自己给自己垒窝窝,和燕雀没什么两样。 正文 第一三七章 骚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夜色很浓,东西两院儿的人们早已经睡下了,只有季乡长家里还亮着灯光,屋里时而传出女人的呻吟声,季春亮做完作业之后,也进入了梦乡,季乡长刚要躺下,发现躺在被窝里的妻子哼哼几声,急忙就趴在妻子的耳边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咱们去医院吧。”妻子听到丈夫无微不至的关怀,本来小腹有点疼痛,经过丈夫的关爱,也不觉得怎么疼痛了,她微微一笑便对丈夫说:“没什么,就是小肚子有一点儿疼,睡一觉就好了,你不要担心我了,快睡吧。” 季乡长也没有再说什么,脱掉衣服,就钻进了妻子的被窝。妻子忍着疼痛,抚摸着丈夫的身体,年过三十的她,也正处在风华正茂,性欲极强的高发期,她有过多少回,独守空房,盼望丈夫能搂着自己,可是丈夫忙于工作,经常不在家,有时间的时候,回到家里也是疲惫不堪的样子,坐在那里出了没命的抽烟之外,就是冲着儿子发火,很少关爱自己,她想:这可能是当乡长的人都是这样,她不埋怨丈夫,她理解丈夫,在她看来,丈夫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她的这点儿小疼痛算不了什么,她不能麻烦丈夫,等到明天,自己去乡里卫生院,找医生看一看就行了,她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睡觉,还是在做梦,丈夫的鼾声一会儿大得惊人,一会儿温柔得像是没有了声音,当院子里的雄鸡唱响地一声的时候,她才有些困乏,她闭上眼睛,打了一个盹儿。 她坐上了丈夫的豪华汽车,她家搬到了县城,住的是高楼,她穿上了貂皮大氅,家里来了许多保姆,干什么的都有,分工明确,还有管家,她不用管任何事情,她沉浸在无比幸福之中,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妈,我今天早晨吃什么呀?都快要上学了。”季春亮的叫喊声,把她从梦中惊醒,她疲惫地睁开双眼,发现丈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丈夫走时没有惊动正在熟睡中的妻子,他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就去乡政府了,因为今天要有县政府的领导来我乡进行检查工作,所以就没有时间来和家人一起吃顿早饭,自从当上正乡长之后,季乡长就一直是夜以继日的工作,季乡长的下一步就是提升为乡党委书记,这也是季乡长心中的目标,他默默地为之奋斗着。 季乡长的妻子听到儿子叫喊声之后,急忙起床,给儿子做早饭:“你爸是什么时候走的呀,儿子?”“我也不知道,天刚一放亮我就醒了,我始终是在我的房间里了,我没有发现我爸爸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昨天晚上回家了么?”“回家了,你爸回家时,你已经睡下了。”说话间,季乡长的妻子做给儿子做好了早饭,端到了儿子面前白面面片儿,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吃吧,吃饱了好去上学,上课可要听老师话呀,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也像你爸爸一样,当乡长。” “当乡长有什么好,整天的不在家,对咱们也不关心,只顾当他的乡长了,要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不当什么乡长,我还不如当一个老师的好。”季春亮一边吃着荷包蛋,一边对母亲说。“那也是,当老师也不错,可是,咱可不去当那民办教师,民办教师不是人干的,你看他们,一年到头都没有几个零花钱儿,还拼命地教学,累得浑身是病。” “那也不一定,你看我们的英语老师,他就是民办的,我看他就没病,他的身体可健康了,他还说他每天都坚持长跑呢。”“他是当兵的出身,长跑是他的习惯,他没有病,那是他的心大,再者说了,他才当几天民办老师呀。”季春亮一看说不过妈妈,吃罢早饭,背起书包,跑出门外,上学去了。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季乡长的妻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她自己也吃了几口白面面片儿,吃了一个荷包蛋,收拾完碗筷儿之后,她坐下来梳洗打扮起来,三十几岁的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皮肤还是那么富有弹性,她给自己简单地进行一番描画之后,她就起身走出家门,把家门锁上以后,来到乡卫生院。 由于她来的比较早,有几个医生还没有到来,就只有一个值班的医生在那里,值班儿的医生姓张,叫张云福,他今年四十多岁,高个头,方脸,一脸痄腮胡子,不过,他脸上的胡子已被刮掉,刮过胡子的脸上,留下青嘘嘘的皮肤,毫无血色,隐约可见的胡茬子,在发青的皮肤里面凝固着,看上去,就好像煮过劲儿的猪皮冻子,张医生的嘴很大,一笑露出两颗大金牙,他黑黑的眉毛,像两颗毛毛虫,趴在他的两只色迷迷的眼睛上,他见到乡长的夫人这么早就来到了卫生院,一定有什么事情,就笑嘻嘻地来到乡长夫人面前:“这么闲着,乡长夫人驾到,有失远迎来了。” “瞎说啥呢,张大夫,我今天来卫生院是检查一下我的小肚子,昨天晚上,我的小肚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疼了好一阵子,睡了一宿觉,好了许多,现在还有一点儿丝丝拉拉的疼。”张大夫看着面前的乡长夫人,嘴里好像要流出汗揦子(流口水的意思)一样,他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前来就诊,他心生一计:“来吧,趁着现在人少,我给你检查一下吧。” 张医生穿上白大褂,头上戴着白帽头儿,先把乡长夫人领到了检查室里,让乡长夫人躺在病床上,然后又让乡长夫人把裤腰带解开,张大夫的大手,在乡长夫人的肚子上来来回回的摸索着,按压着,乡长夫人浑身的香气,传进张大夫的鼻孔里,传到了他的肺腑里,张大夫下身的逍遥棒不断的长大,开始坚挺起来,他浑身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他对眼前自己送上门来的小羔羊,怎么能放过呢? 他胡乱地在乡长夫人的肚子上摸了半天之后,就对乡长夫人夸大事实地说道:“你的病啊,说轻也不算轻,说重也不算重,但是必须要打一针才行啊。”乡长夫人心想:张大夫是这个卫生院里医术最高超的一个,他打针的水平也最高,就听他的吧,没错。他问张大夫:“我得的是什么病啊?”“附件炎。”张大夫说道。 其实,乡长夫人得的是妇科病不假,可她的病不是什么大病,也不需要打什么针,是妇女的一种常见病,轻微的附件炎,,只是吃一些口服药就会好的,而张大夫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铤而走险,在他看来,宁在花下死,做鬼都风流。 他装模做样地给乡长夫人打上一针,叫乡长夫人躺在手术台上:“躺下吧,我的乡长夫人,小针,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我这一针儿扎下去包你又过瘾,又好病。我一个人就会搞定,十分钟,就十分钟。”乡长夫人顺从地躺在病床上,任凭张大夫摆布,张大夫给乡长夫人打上的是麻药,是全身麻醉,乡长夫人被打上麻药之后,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了。 张云福大夫马上挂出“免进”牌子,把门插好,张云福大夫看着眼前浑身赤裸裸的乡长夫人的冰洁玉体,他邪从心头起,色从胆边生,他是邪心八道,色胆包天。他也脱掉自己的衣服,他兽性大发,他使出浑身的力气,他把病床弄得“吱吱呀呀”的作响,他在乡长夫人的脸上来来回回的舔*,胸前,隆起的*更叫他魂不附体,他发狂了,他在乡长夫人的身上得到了满足,他心里想到:我也让你当乡长的,也当一回活王八。 他发泄完之后,马上就给乡长夫人穿好衣服,一切弄好之后,就只等乡长夫人苏醒过来了,他希望乡长夫人不会发觉他的阴谋,他希望乡长夫人就是发现了,也不好意思告发他,他就白白地吃了一会豆腐,吃的是那么过瘾。 乡长夫人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儿,她觉得自己的下身好像是麻酥酥的感觉,她怀疑自己为什么打完针就昏睡过去了,她有太多的疑点,她感觉到了不想的预兆------她被强奸了。她想到这里,马上回到家里给丈夫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不好说清楚,一直在哭泣,季乡长布置完工作之后,就回到家里看个究竟,妻子哭泣着把事情的经过对丈夫说了,丈夫气得牙根儿直痒:“混账的东西,敢欺负老子的妻子,真是活腻了。” 说完,他就领着妻子来到了派出所报了案,民警一听这还了得,不敢怠慢,马上就把张云福大夫抓到了派出所,张云福大夫起初还要抵赖,可是在乡长和民警的逼问下,他低下了头,他深知自己是抵赖不过去的,他认罪服法,他被押送到县公安局等候审判,自己的公职也被一撤到底,他被开除公职以后,家里人也四处求救,四处托人,可是,到头来,谁敢为他走后门呀?他侮辱的可是乡长夫人哪。 乡长夫人自那以后不怎么爱出大门了。 正文 第一三八章 风骚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季乡长家里自从出现那种事儿,我就很少去他家里了,可是,季春亮几次找到我说:“老师,你怎么不去我家里呢?我爸爸还问过你呢。”“我呀,这几天太忙,在家里收拾房子呢,倒不出时间来。”“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过几天吧,回去对你父亲讲,就说老师这几天家里有活儿。”“好吧。”季春亮哪里知道我这些日子不去他家的原因是什么呀。我是怕到他家里,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怕给他家里带来尴尬,乡长夫人遭到如此侮辱,这件事情已是满城风雨了,老少皆知,我总觉得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儿。 季乡长也是这么想的,他自从发生这件事儿以后,也很少回家里,他埋怨自己的妻子:去卫生院为什么自己去呢?怎么就不找一个家人陪同呢?又是那么早去卫生院,医生看她能不起歹心吗?你可是乡长夫人哪,你又是那么年轻,长得又是那么漂亮,哪个男人见了都会流口水的,有谁知道,祸从天降,无形中,自己戴上了绿帽子,张云福大夫虽然已被开除公职,在监狱里服刑,可是总觉得这口恶气难消,他一般情况下很少回家,就是回到家里,也不愿意看妻子一眼,更不用说男女之间的事儿了,乡长夫人自己只能是默默地承受着,她即使有了那种心思,也只能是自己躺在床上强忍着,等过了那个劲儿,也就好了。 一天,乡长夫人家里没有白面了,她拿起粮本就去了粮食所,当他到粮食所的时候,粮食所里正好就只有粮食所长一人在屋里,粮食所长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大个头,姓刘,叫刘长江,他对乡长夫人也垂涎三尺好长时间了,可就是没有机会,今天机会来了:“三妹子,今天来领什么粮食呀?”“家里没有白面吃了,我来领点儿。”乡长夫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没什么问题,一会我给您送回去吧,您回家等着吧,家里都有谁呀?”粮食所长心怀鬼胎地问道。“家里就我一个人,孩子上学,老季好几天了也不回家。”乡长夫人说者无心,可是,听者却有心了。刘所长得意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大妹子,您先走一步,我马上就给您扛回家去,您就在家里等着我吧。”乡长夫人听了刘所长的话以后,没做多想,就转身回家了,粮食所距离乡长家也不算太远,只有五六十米远,乡长夫人前脚刚一到家,后脚刘所长就到了,他肩扛一袋白面,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站在乡长夫人的身后,乡长夫人急忙给所长指点放白面的地方:“就放在这里吧,看看,还让你跑一趟,累不累呀?” “不累,这算啥,我的身体强壮着呢,不信,我抱起你来都不费力,说着,刘所长就把乡长夫人抱到了炕上,刘所长本以为乡长夫人会反抗呢,可是没想到,乡长夫人脸羞得通红,伸开双臂竟然搂住了刘所长的脖子,刘所长做梦都没有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刘所长望着乡长夫人的面庞,以前他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详细地端详乡长夫人的面容,这一次,他可是看的真真儿的,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微微的笑容,只是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一张白里透粉的脸蛋儿,他真恨不得马上张开嘴咬上一口,细细的脖子上,挂着一幅白金项链儿,脖子上的皮肤在白金项链儿的映衬下,显得皮肤更加白皙,娇嫩,嫩的简直要冒出浆来。 刘所长看得傻了眼,乡长夫人躺在他的怀里,微闭着双眼,心“怦怦“的跳声,两个人隐约的都能听得见,“你就只是看我呀?”乡长夫人此时也放开了,她不怕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了,她不能过着守活寡一样的生活了,她可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啊,她更需要男人的关爱呀,她憋在心里的委屈也要向别人吐露啊,她的情感也要对男人释放啊,此时她躺在刘所长的怀里,刘所长身上的男人味儿,令她神魂颠倒,她身下的荷尔蒙开始流出了体外,湿透了内裤,她此时恨不得刘所长马上就······ 刘所长一看再也不装什么文明人儿了,干脆宽衣解带吧,两个人忘乎所以了,乡长夫人的快感使得刘所长把乡长夫人抱了起来,乡长夫人坐在刘所长的怀里,两个人的“哼哼”声传出窗外,二十分钟过去了,他们的欢乐劲头还是不减退,刘所长的逍遥棒棒还是那么坚挺,这使得乡长夫人更是喜欢这位所长大哥哥了,这位所长大哥哥要远比她家的乡长大人挺得时间要长得多,她家乡长大人每次在和自己一起欢乐的时候,都挺不到时候,还没等自己兴头来临,乡长就完事儿,乡长一完事儿,就擦吧擦吧自己的东西,翻过身去自己睡了,不管别人的感受,尤其是在自己被张大夫侮辱以后,乡长在每次和自己欢乐的时候,总像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当他来情时,看自己什么都好,等他一过劲儿,就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看自己的目光都夹带着一种鄙夷。 今天,她像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一样,她以为,这一辈子没白活,她要把这种生活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她离不开刘所长了,她偎依在刘所长的怀里,热乎乎的脸庞紧紧地贴在刘所长的前胸上,还不停地来回擦蹭着,将近半小时的功夫,刘所长也过了劲儿,刘所长仅仅地抱着乡长夫人,两个人多少有一点儿相见恨晚的感觉,刘所长看了一眼手腕子上的手表,他来乡长家里时间也不短了,他怕粮食所里有人找他,他难舍难分地穿上衣服,然后在乡长夫人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亲爱的,我该回去了。” “你还来吗?”乡长夫人那娇滴滴地声音传进了刘所长的耳鼓,刘所长色迷迷地看着乡长夫人说道:“就看你的了,什么时候需要,就去所里找我,我还是把粮食给你扛回家来。”“下次我给你炒几个菜,喝几口再走,今天就这样吧,我太累了,你走吧;刘哥,走的时候把大门给我关上。” 刘所长穿戴整齐之后,走出了乡长家的院子。乡长家住的是乡政府的家属房,乡长家住的是一头,而另一头住的也是乡政府的领导,不过,他不是什么主要领导,是一个畜牧站的站长,站长的家属也是没有工作在家,她的个子比较小,两家中间有一道高墙,使用红砖垒砌而成的,一人多高,畜牧站长的妻子只是听到邻居家里有声音,但是她听了半天,没有听出来是什么声音,后来她也不去听了,管他是什么声音呢。 白天的时候,乡长夫人一人在家里的时候,她就想起刘所长来,回味着刘所长身上那种特有的男人味儿,回味着刘所长给她的“性”福,她一想到这些,就禁不住想要去找刘所长,可是,又一想,自己家里也不能总是没有粮食吃呀,那样的话,恐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和刘所长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了,那不就完了吗?她多么想自己的“性”福长久啊! 她计划好,一周只能去一次,一次只能买几斤粮食,不能多买,买多了,下一次就没有借口去了。 一天下午,我在家里抹炕面子,邻居说:“李老师呀,你要是抹炕面子,最好使用亚麻康和泥,亚麻康和泥好啊,一点儿都不列。”可是去哪里找亚麻康啊?我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邻居有告诉我说:“李老师呀,你去乡政府家属大院儿里找啊,那里的住户都烧煤,他们使用亚麻康引火。” 这好办呀,因为我经常去乡长家呀,我还给季春亮补习外语呢,我去他家找一点儿亚麻康不就完事儿了吗。想到这里,我起身就去了乡长的家里。他家的大门没有上锁,没事儿,家里一定有人,要不然,大门一定会上锁的,大门上有一个方孔,能伸进手去,我伸手把大门里面的门闩扒拉开,推门走进院子里,屋里没有动静,也没有出来人,我走到窗户前,趴在窗户上向屋里一看,两个人头朝里,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正玩儿得起劲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我,我见到此情此景,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 我急忙转身向大门外走去,当我走出大门外的时候,就听乡长家的房门“咣当”一声,乡长夫人来到大门前,查看自己家的大门是关着的,不会有人来的,她假装仗着胆子,大声地喊了一句:“谁呀?是谁来我家里了?”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乡长夫人的喊叫声,我知道她没有发现我,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敲山震虎罢了。 我也没敢回头,径直地跑回家里,我没有采取邻居告诉我的方法,什么亚麻康,差一点儿没有看见麻烦,我还是用小麦皮子和泥吧,不用什么亚麻康了,邻居问我说:“你怎么不用亚麻康呢?”“亚麻康太不好找。”我诡秘地回答道。 正文 第一三九章 栅栏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一晃开学已经两个多月了,自打上次我冒然闯入乡长家的院子里之后,乡长夫人非常害怕,她怕丈夫发现她的不轨行为,她怕有人知道她和粮食所长的绯闻,所以她不敢在大白天的就大门上锁,大白天的拉窗帘儿,乡长夫人犯了难,她把她的心事儿对粮食所长说了:“刘哥,咱们俩的事儿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呀,如果被别人发现了,你家我嫂子也不会对你轻饶的,我就更不用说了,他不但和我离婚,很可能还要置你于死地呀。” 刘长江所长一听乡长夫人的话之后,他满不在乎地一拍胸脯说道:“没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了,我来负责处理这件事。你就不要上火了,看把我的小宝贝儿急成啥样了,你可不要急坏了,你要是急坏了,我可受不了啊。” “你能有啥法子?快跟我说说呀。”乡长夫人急得满脸通红地说道。“明天我去林场拉木材,回来之后打一些木板,给你家一些,夹一个高高的栅栏,外面任何人看不见屋里,别说是屋里,就是院子里也不能看见,我再给你家买一条大狼狗送去,把大狼狗直接拴在大门口,一来人的话,大狼狗就咬他,那样的话,我们就不怕被发现了,我们一听到狗叫声,马上就停止活动,我就藏起来,谁也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人一走,我们再继续活动,你看如何?” 乡长夫人听了之后,半天没有回答刘长江所长的问话,她思前想后,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说道:“什么都是你给的,我家的那口子不会起疑心吗?”“那好办呐,我去拉木材,回来大张旗鼓地叫卖一些,你就去我那里买,不就完了吗,然后你再对乡长要求买狼狗,就说你害怕有坏人。乡长只要是同意买狼狗,那就好说了,我就帮你把狼狗的事情搞定了。”刘长江所长头头是道地对乡长夫人说道。 “刘哥,我真佩服你,你真有办法。”乡长夫人无不赞叹地夸奖着刘长江所长道。“那还用说,你不要看我此时不是乡长,可我不比乡长差啥,你就等着咱俩的二人世界吧。”那一次,刘长江所长没有停留时间太长就离开了乡长的家里。乡长夫人在家里望眼欲穿地等候着,刘长江说到做到,他很快就去了附近的林场,拉回来一些原木,都是一些火烧木,非常便宜地卖给邻居们,刘长江在林场有熟人,他卖完一车木材,又去拉一车回来卖,乡长夫人一看时机已到,就找一个机会对丈夫要求,季乡长没有阻拦她:“你说咋整就咋整吧。”乡长夫人果真得逞了。 乡长夫人把木料买了回来,可是需要人手把木料破成木板,然后才能钉木板栅栏,这时候,乡长夫人打着乡长的旗号,去下面村里找人手,破木板的破木板,钉木栅栏的钉木栅栏,一天时间就完成了一个高高的,崭新的,撒发这木头香味儿的木栅栏。那天晚上,我去了乡长家里,给季春亮辅导英语去了,当我走到乡长家房后的时候,乡长家西院的邻居和我正好相遇,她对我说道:“李老师呀,你这又是去乡长家呀?” “对呀,我去给季春亮补习英语的。”我马上回答道。“李老师呀,你去乡长家里的时候,可要睁开眼睛呀,看清楚了,别撞上人家呀。”我一头雾水,听了对方的话也不知道是说我呀,还是说乡长夫人。我假装听明白了,就付之一笑地说道:“是的是的。” “你没看人家都高打墙了吗?就怕咱们看见呀。”对方又说出了使我糊涂的话来,我似乎明白了她说话的意思了,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事情,当我走进高高的木栅栏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刘长江所长在笑,他好像对我说:“看你还来偷看我们作乐,这一回你可看不见我们了,这是我出的高招,乡长被我唬得稀里糊涂。” 我望着这木栅栏,想着可怜的乡长,你妻子给你戴绿帽子,你还不知道呢,你还被他们蒙在鼓里呢,你还支持他们,这可是天下少有啊。 “来啦,李老师,快进屋吧,站在那里看啥呢?”乡长今天也在家里,他走出屋来看着我面带笑容地对我说道。“三哥今天在家呀?工作不忙啊?”“不忙,还能老那么忙吗,你最近搬到新家里怎么样啊?住的习惯吗?”“习惯,太习惯了,自己的房子,能不习惯吗。”我连连对乡长说道。“那就好啊,我这也算对你有一个交代了,你来这里,我也没有帮上太大的忙,今后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听这里话中有话,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我看着乡长很是可怜,我想把我所见到的都告诉乡长:“三哥······您······”我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吞吞吐吐的?”“三哥······我那天······看见······”“你那天看见什么了呀?是不是看见你三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了?”乡长夫人说着就从里屋走到院子里,眼神儿带着凶光看着我,我马上意识到,我这是多嘴了。 “没有啊,三嫂,我上哪里能看见三哥和一个女在一起呢,您这不是埋汰我吗。”“那就快进屋给孩子补课吧,茶我都给你沏好了。”乡长夫人看样子好像怕我耽误她家孩子似的,表面上是你无法看清她的嘴脸了,我看见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应该曾恨她。 我给季春亮补习英语时,我一边想:这个孩子幸福吗?父亲是乡长,母亲长得又是那么漂亮,家里应有尽有,虽然如此,我看未必幸福。 补习完英语课,我就要起身回家,季乡长看出我的意思,好像还要和我唠一唠,可是我怕说走了嘴,我急忙喝了一口茶,看看乡长夫人那严肃的面孔,我站起身来便对乡长说:“我该回去了,我要回家哄孩子呢。”“你要是忙的话,你就回去吧,以后咱们哥俩再唠。”季乡长送我走出大门外,我憋在肚子里的话总想往外冒,好几次,我都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翻来覆去的想:告不告诉乡长呢?告诉吧,我怕乡长没有抓到他们的现形,没有证据,我就要背上诬陷罪,我要是不把这事告诉乡长吧,我总觉得,乡长对我那么好,我对不起乡长,眼睁睁的看着他当着活王八,想到这里,我有一点儿恨季乡长了,好端端的一个妻子,就因为被人强奸了,也不是她的错,她还把事实,第一告诉你了,因为你才是她最亲近的人,你怎么就不去原谅她呢?关爱她呢? 又过两天,我又去了季乡长的家里,发现他家里拴着一条大狼狗,就拴在大门旁,我一伸手去摆弄大门栓,大狼狗就开始“汪汪”起来,把我吓了一大跳,今天,季乡长不在家,乡长夫人出门看的狼狗:“李老师呀,你今后要是走进院子的话,可要加小心哪,这条大狼狗可厉害了,这是我新买的。” “买它干什么呀?怪吓人的。”我假装不知道其中奥秘,迷迷糊糊地问道。“哈哈,吓人还不好吗?吓人就是专门儿吓唬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以前你是不是在白天的时候来过我家?”她这突然一问,使我招架不住:“来过一回。”“干啥来了?”“找亚麻康。”“咋没找我呢?”“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知道了,你看我正忙着是不是?”说着乡长夫人就笑着对我说:“老弟呀,明天粮食所的所长说是给你家补助一些大米,你去粮食所吧。” 第二天我将信将疑地去了粮食所,当我到了粮食所,我在领粮食的窗口问了一下:“刘所长在吗?”“在,找他吗?”“找他。” 不一会儿,刘长江所长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双眼通红,看了我半天,最后笑着说:“李老师呀,我看在你和乡长家的关系很好,我才给你开绿灯的,听说你家里生小孩儿了,我也没有好拿的,就免费给你五十斤大米吧,你看咋样啊?” 我一听这话,心里马上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是想用着五十斤大米堵住我的嘴,我要是不要这五十斤大米吧,他们肯定会怀疑我对季乡长告密的,他们还会采取其他方法对我进行制止,说不上还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他们肯定知道我已经发现他们俩的秘密了,左思右想,我还是先把这大米扛回去再说,我家可正缺这玩儿意呢。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天底下什么事情都能发生,我还能白白地挣一袋儿大米回来,不费吹灰之力,真好玩儿。 “你扛的啥呀?”陆亚青问我说。“你猜呢。”“苞米茬子。”“不对,再猜。”“小米子。”“不对,再猜。”“难道是大米?”“这算你猜对了,就是大米。”“你花钱买的?”陆亚青睁大眼睛问我。“说来话长啊。”我把事情的原原委委对她讲了一遍。 正文 第一四零章 入狱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陆亚青和老妹听我讲完这件事儿,都感到这五十斤大米来之不易,也不怎么光彩,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干的好。可是,她们对大米也不反对,美美地吃上一顿大米饭,这可是大米呀,要凭票购买的,可是细粮啊! 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见了刘长江所长,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几次乡长夫人要向我打听刘长江所长去了哪里,她都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我也看出她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她有些焦躁,经常对狼狗发脾气,不给狼狗喂食吃,狼狗饥渴难耐,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哽哽”的直叫唤。季春亮哪里知道母亲的苦痛啊,他埋怨母亲说:“妈,你这几天咋啦?连狼狗都不喂,你看吧狼狗饿的,都快饿搜啦。” “怕啥,狼狗不怕饿,几天不吃食都饿不死,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个啥,快读你的书算了。”乡长夫人吧季春亮数落一顿,然后她自己进到屋里坐在炕上眼望窗外发呆。 这些都被我看在眼里,我在来乡长家之前,陆亚青就一再嘱咐我说:“你去乡长家里给季春亮补习英语,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和乡长夫人同流合污啊,那样的话,咱们也对不起乡长啊,咱们要走的正,行的端,不能叫别人指咱们的脊梁骨啊” 她的话里话外我都听得非常清楚,我对她下保证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能是那么没有出息的人吗?如果我要是那样的话,我不就成了下三烂子了吗?再说了,我也不能去刷那个破锅底儿呀。哈哈。” 我的话,听上去好像在开玩笑,实际上,我也真这么想的,我每次去乡长家里,都格外加小心,尤其是乡长不在家的时候,乡长夫人给我端茶倒水,身前身后的忙活,我就是假装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因为我比乡长夫人小好多岁呀,我给季春亮上完课就走也不长呆,几次乡长夫人留我在她家里吃饭,我都谢绝了。 北方的夏天,炎热不说,白天格外长,黑夜格外的短,吃完饭都七八点钟了,天还是没黑,我看看没事儿干,就来到了乡长家里坐了一会儿,恰巧乡长也在家里,乡长身穿跨栏儿背心,手里拿个蒲扇,一边扇风一边抽着香烟,他看我来了,就笑着对我说:“你这几天听说了吗?你们学校也要改制了,实行校长责任制,党政分开,由校长管理财经,党委书记专门儿管理党务。”“这么说,我们学校的业务校长就要主管财经了?那可好了,他可是普天下第一马列主义呀,我佩服他。” 乡长夫人看我和乡长说话和亲密的样子,就在一旁对我说道:“李老师呀,你那大米吃的咋样啊,有大米味儿吗?”“有,有啊,嫂子。”我连连回答道。“什么大米呀?怎么一回事呀?”乡长稀里糊涂地问道。“是这么一回事,前几天我去粮食所卖大米,正好遇见我嫂子,她也在卖大米,我们买的是同样的大米。”我胡编乱造地回答着乡长的问话,差一点儿没说漏了。 “占友啊,你现在还想办理非农业户口吗?我现在就给你办理,粮食所又换了一个粮食所长,他和我关系很好。”乡长微笑着一手叉腰,一手扇着蒲扇,他站在院子里看着大狼狗说道。 “原来的所长呢,他上哪里去了呢,他调走了吗?”我马上问乡长道。“他没调走,他是携款外逃了,粮食所里连年亏损,最后,县里粮食局来查账才发现,这里的两款一连几年都不上交,被他挥霍一空,他在县城里还保养一个女人,还生养了一个男孩儿,今年都已经十岁了,他看形势不好,最后,他就带着二十万元不知了去向,经过公安机关连夜追捕,结果在新疆把他抓住了,现在已经将他绳之以法了,被关在邻县的监狱里,好像是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诶呀,那他的家人可咋整啊?”我不免为刘所长的家人担起心来,因为他的两个女儿也在我的班级里,和季春亮是同班,刘所长的两个女儿学习很好,容貌也端正,老大长的很清秀,老二长得也是亭亭玉立,班里学生都愿意看她们小姐俩,刘长江的妻子是一个极其勤劳的家庭妇女,操持家务很有一套,特别是她给孩子做的棉衣棉裤穿在身上是那么合体,看上去是那么舒服,老师们都赞不绝口。 父亲进了监狱,两个女孩儿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她们上学时不与其他人说话,姐两个形影不离,放学时匆匆离校,急忙回家了,我问她们:“为什么那么匆忙回家呀?”“妈妈在家里不放心我们。我们要马上回家陪妈妈。”小女孩儿嘴尖,抢先回答我的问话。 望着水灵灵的小姐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要辍学了,看样子都不能坚持到年底,她们现在上课就精神溜号,不注意听课了,她们在窃窃私语时被我听到了:“我不想读书了,爸爸都进监狱了,咱们这个家有谁来养活呀?我要出去打工去。”老大对小女孩儿说道。小女孩儿也说道:“你不读书,我也不读书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打工。”“不行,你要在家里陪妈妈,你也走了,妈妈在家里该感到孤独了,咱们要是没有了妈妈,我就得死。”当姐姐的话说的是那样凄惨,当妹妹的也眼泪汪汪地看着姐姐,默默地不说话了。 当她们抬头看见我站在她们身后的时候,老大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对我说:“老师,你都听见了我说的话了?”我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我的表情是那样的严肃:“无论如何,也不能辍学呀,不读书更可怕,你家里不需要你来养家吧?” “怎么不需要啊,我父亲也没给家里留下什么,他看不上我们姐俩,说我们俩不如一个儿子,所以他很少给家里钱,母亲只知道干活,她没给父亲生儿子,她总在自责,家里一摊上这样的事儿,我怕母亲经受不住打击,母亲在倒下了,我们这么小可怎么办呀?”老大的话差一点儿没把我说掉眼泪,我叹了一口气:“嗨,没正事儿的爸爸,孩子跟着遭殃,没有责任感,不够男人。” 又是一个黎明到来了,我刚一起床,就听见西屋的邻居说:“李老师,你没听见吗?”“啥事呀?”“季乡长提升了,他被提升到县城东的一个乡当党委书记了,他们今天搬家呢。”“真是火烧旺运哪,如果不着火,他还不一定提升呢。”我回忆着他家着火的场面,真是吓人那。 那一天,我刚好上完下午第一节课,就看见学校南面浓烟滚滚,有的老师发现是乡政府的家属大院儿着火了,就大声喊着:“着火啦!救火呀!”我也不容分说,直奔乡长家跑去。到了乡长家里的时候,只见大火冲天,屋里的东西被烧得“噼啪”山响,大火苗子拧着劲儿地跳跃着,黑烟直冲云霄,大火烤得人们难以上前救火,只能是眼睁睁的烧,眼睁睁的着。 大火是由于乡长夫人在家里使用电炉子不当造成的,乡长夫人想土豆干儿吃了,就把煮熟的土豆切成片儿,放在帘子上,然后再放在电炉子上,慢慢的烘烤,在烘烤时,乡长夫人出去了,没有在家里看着,结果是电炉子把帘子烤着火了,帘子又把家具烧着了,乡长家里的天棚是胶合板制作的,胶合板外面刷的是天蓝色的油漆,也很爱着火,就这样,一幢房屋,总共六间房,两家,全都葬送于火海了。 大火过后,乡长家的邻居,也不好意思深加追究,乡里给一些补助罢了,季乡长又面临着提升,所以人们也就不了了之了。也不去评说是谁的过错,也不追究是谁的责任,使用电炉子能把房子烧掉,这也是奇闻,要是放在老百姓的身上,那可就倾家荡产了。可是,他们是人们的公仆,是老百姓的领导,他们烧的是谁家的财产,没人搞得清楚。 季乡长家里大火烧出来一个乡党委书记,真是好玩儿。乡长夫人这些日子也跟着丈夫的提升而疯狂起来,她把红砖房烧毁了不说,还挺胸凹肚地走在大街上说什么:“该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的话气的人们牙根儿直痒痒,人们知道她家要搬走了,也不顾及她的面子了,有的敢于说虎话的人对她说道:“季乡长的绿帽子也烧在里面了吧?” 乡长夫人听到这样的话,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敢搭理,假装没听见,扭动着腰肢,走回家去,她家被安排在乡政府的招待所里了,施工队的人们加紧抢修她家的房屋,不过她是再也住不到了,她家搬走了,搬到县城东的一个乡政府所在地了。我祝愿季乡长,不,现在应该是季书记了,我祝愿他干好工作,长寿。 正文 第一四一章 丢羊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季乡长提升乡党委书记搬走了,季春亮也跟着转学了,刘长江所长的两个女儿也相继辍学了,老大去了县城火车站前饭店当了一名服务员,那一年,她才十五岁,可是,她的个子很高,我是在一次出远门儿,在站前饭店吃饭时,偶然才发现她的。她见到我的时候,很是不好意思,低着头,两只手揉搓着腰间的围裙:“老师,您这是去哪里呀?”“辽宁省沈阳市,你来这里多久了?”我问她道。“自从我不上学以后,就来到这里了。”她低声地回答我说。“有熟人吗?”我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有,我老姨家的大表哥就在这里上灶,是他给我介绍来的。”我又问了一些有关她母亲和她父亲的事情,就离开了她。 这一年夏天,女儿吃羊奶很健康,奶山羊在妹妹的照顾下,可以不用拴着,自己就能回家,老妹妹也在不断地教会我们如何给山羊喂饲料,又教会我们如何挤奶,平时陆亚青上班时,奶山羊也跟在她的身后,陆亚青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奶山羊就站在外面等候,等陆亚青上完课,奶山羊就跟着陆亚青走回家来。奶山羊很好玩儿,起初,我们全家人都认为奶山羊通人性,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可是,好景不长,不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老妹妹由于家里有事儿,不得不回家了,她走以后,照顾女儿就成了问题,学校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就给陆亚青开绿灯,让她上完课就可以回家,但是,在她上课时,由谁来照顾女儿呢?我当时也和陆亚青的英语课也是同一节课,时间安排不开,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失败了,最后,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叫一个英语学习好的学生,来到家中照顾女儿,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卫生院长家的大儿子,他在全班里学习最好,所以就把他叫到家中负责照顾女儿,等陆亚青上完课之后,他再回到班里,等在课后时间里,陆亚青在给卫生院长家的大儿子补习英语。 这样持续了不长时间,卫生院长家的大儿子不会给孩子擦屎,当女儿拉屎时,他一筹莫展,把屋里造的乱七八糟,一地纸张,到处是擦屁股的纸张,女儿躺在炕上哭个不停,当陆亚青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她掉下了眼泪,她再也没让卫生院长家的大儿子来照看女儿,我们经过商量,在屯子里找到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来照顾女儿,每个月给那位老太太三十元钱。那位老太太一只手不好使,抱女儿时,只是用一只手来抱,有时候还把女儿弄得哭个不停,老太太也是行动不便,在给女儿擦屎擦尿时,有过几次把女儿摔在了地上,那是我在回家取东西是发现的,老太太很是不好意思,可是,她已经尽力了。 老太太一看自己实在是不能照顾好女儿,就主动提出来不干了,老太太不干了,我们又四处打听,最后在我家前面的那道街,偏东一点儿,有一家的姑娘辍学在家中,无事可做,今年十四岁,经人介绍,来到我家中,给我们照看女儿,这个小姑娘很是灵巧,什么都会干,她家的生活条件一般,家里的人口多,所以在我们不在家里的时候,她总是回家,每次回家时,手里都不空着,不是那一点儿米,就是拿一碗白面,豆油,味精······ 无所不拿,凡是她能拿的,她都拿回家去,刚一开始时,我们都没在意,拿一点儿就拿一点儿吧,没什么了不起的,怎么也是剩下的多,我常对路亚请这样说道。陆亚青一开始时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家里也不富裕呀,时间一长,我家里也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呀,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一连买了几次豆油,都不够吃,就不说米面之类的东西了,这小姑娘的手脚真是厉害,我们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找一个借口,把她辞退了。 一连几天这样的事情,把我们两个人弄得头昏脑胀,手够不到脚,脚够不到手,乱了阵脚,她先去学校给我窜课,等她上完课之后,我再去学校上课,我们两个人换班儿照看女儿,有时候就窜不了课了,没办法,就让学生上自习,班主任老师刚一开始时,还理解我们,可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无形之中给班主任带来了不少的难题,班主任不得不去班级里照顾学生,要不然,班级里就出现学生打闹,骂人等现象。 一天早晨,陆亚青烦躁地做好早饭,也没有吵什么菜,我们俩干吃一碗苞米茬子饭,她就及匆匆地上班了,她前脚一走,奶山羊后脚就跟着她去了学校,学校教室的前面,有一片绿草地,奶山羊在那里吃起草来,陆亚青上完课之后,也忘记了奶山羊的事儿,她上完最后一节英语课,这节课是第八节,下课学生就放学了。她推开教室的门,心里一直想着女儿,没顾得上奶山羊,就急匆匆地回到家里,过了一会儿,该给女儿挤奶吃的时候,这才发现奶山羊不见了。 我像发疯了似的找遍屋前屋后,没有发现奶山羊的踪影,这时,陆亚青对我说:“你还是去学校看一看吧,它跟着我去了学校,我上完课之后忘记奶山羊的事情了。” 我急急忙忙跑到学校,发现学生早已经走的毫无踪影了。做饭的老师傅对我说:“李老师呀,你是不是找你家的奶山羊啊?”“对呀,你看见我家的奶山羊了吗?”我迫不及待地问道,就好像遇到大救星一样,总以为我家的奶山羊丢不了,也不可能丢。 “好像跟着一个学生向南跑了。”做饭的老师傅语气不太坚定地对我说道。我一听跟着学生跑了,那么多的学生上哪里去找啊!我跑步去了向南去的几条道路的路口处,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该往何处去追赶,我也没时间考虑这些了,我顺着一条向南的土路追了下去,我一边跑一边看到路两侧,是不是在路边吃草呢,我幻想着奇迹的发生。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来到了一个村庄里,这个村庄距离乡政府所在地有五里地之遥,我跑的满头大汗,当我来到村庄的时候,家家都已经是开始吃上了晚饭,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找奶山羊,在村庄的最后一道街,我跑着看了一遍,看看每户人家的院子里是否有奶山羊,结果是一事无成。 我又在村头的几家看了看,就向回走了。没有找到我家的奶山羊,我的心里好像空落落的,如果没有了奶山羊,我的女儿吃奶问题如何解决呀?还要吃奶粉了,就只有吃奶粉了。我此时的肚子里也是空空如也了,眼前总是出现幻觉,看见奶山羊就在眼前来回跑动,我一边往回走,嘴里一边喊着奶山羊的名字“小咩咩,小咩咩!你在哪里呀?” 太阳落山了,我也毫无察觉,我在回家的路上,无力的步法,两条腿好如千斤重,好几次我都不想往前走了,就想坐在路边等着奶山羊的出现,我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我的小咩咩呀,你怎么就跟错人了呢?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呀?你快回来呀,你快回来呀······ 当我一跑出去的时候,是五里路,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总觉得路很长,长的我一直走,也走不到头,有时候,我的眼前直冒金星,我满脑子都是奶山羊的影子,我艰难地往回走着,总觉得奇迹要出现似的,不远处的乡政府所在地,有的人家已经是灯光亮起了,就在我要到村头的时候,一群白绵羊出现在村口,我不顾一切地加快了脚步,直奔羊群而去,我把一线希望寄托在这群绵羊的身上。 当我紧赶慢赶来到这个羊群跟前的时候,我也发现羊群里有几只奶山羊,可我怎么看也不是我家的那只奶山羊啊。老羊倌儿奇怪地看着我问道:“你这个人是怎么了?一直看我的羊,难道我的羊有什么稀奇吗?” 我听了老羊倌儿的话,半天才回答他说:“对不起呀老大爷,我家里喂孩子的奶山羊在今天放学的时候跟着学生跑丢了,我找了好几个小时了,也没找着,我想能不能跑到你的羊群里来,当然啦,这只是我自己的瞎猜。” 老羊倌儿听我这么一说,就摇着他的脑袋说:“我一直是在那边的山沟沟里放羊了,没看见有什么奶山羊跑过来呀,你说跟学生跑了,那还不好说,等明天上学时,你就问学生吧。”“也只好如此了,把希望寄托在明天吧。打扰了,羊倌儿老大爷。” 辞别羊群,我就回家了,我听信了羊倌儿大爷的话,浑身好像有了力气,走起路来比刚才快多了,又过了几道街,家门口站着怀里抱着孩子的陆亚青,她远远的看见我就问:“有踪影吗?” 我摇了摇头,她看我摇头,她差一点儿没哭出声来,怀里的女儿似乎明白了大人的意思,她不住地“呀呀”的逗大人乐,吸引大人的注意力,当我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东西两院的邻居们也劝我们不要上火,等明天问一问学生,实在找不到也没办法。 晚上,陆亚青半宿没合眼,她一会儿嘴里喊着“小咩咩,小咩咩。”一会儿就说“奶山羊回来了。” 正文 第一四二章 电大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奶山羊的丢失,无疑是给我们俩很大的打击,女儿没有奶吃不说,那可是我家里的贵重财产哪,那也是母亲,父亲还有妹妹亲手喂养大的呀,可是由于我经营不善,错跟别人跑了,我们一连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就在我们上火巴拉的时候,学校来了一份新文件,还是红头文件,县里开始成立电视大学了,要求是具有高中学历的都可以报名参加学习,学校给报销学费,学制三年,毕业后,发给大专学历,在职进修。 主管业务的副校长在早晨教师值朝会儿上讲给全体教师的,我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欣喜若狂,下了值朝会,我就找到了业务校长报了名,王书记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一个民办老师,念电大没有啥用,多余花那个钱。”我没有听他的话,他是没怀好意,或者,他怕耽误学生的课程,要不,他就是一个妒贤嫉能的家伙。 报了名以后,学费先由本人垫付的,整个一个中学就我一个人上了电大,每两周去一次,电视大学的校址是在县城的最西端,几乎出了县城外,我每次去县城学习,都要耽误两天时间的课程,来来回回都要乘坐大客车,车票也给报销,上电大时,要求我们每一个学员都要有一台录音机的,到了电大以后的头一天,坐在那里一边看电视里的英语讲座,一边录音,录完以后,回到家里自己去一遍一遍地听。 我的录音机不能录音,它早已经过时了,我没了主意,自己家里根本就没有钱了,原来银行里存的一点儿钱,三弟结婚用了一部分,生小孩儿用了一部分,再加上总要给女儿买奶粉吃,所以家里很窘迫,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陆亚青的四姐家里有一台录音机闲着没人使用,他们听说我急用录音机,就原价佘给了我,到年底给钱,这也乐坏了我。 他家里的收录机很大,来回去电大学习的时候背着它都很不方便,背在我的身后,就好像一个小箱子似的,陆亚青埋怨我说:“咱们家里现在正是急缺人手的时候,你又去电大学习,家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上班,我怎么能受得了啊?” 我一听,她说的不无道理呀,可我又是那么想进修学习,我在心里也偷偷地埋怨自己说:怎么都赶在一起了?要是没有事情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有事儿,不只是一个事情了,一大堆事情都赶在一起了:老妹妹回家去照顾母亲,说母亲大脚趾头变成黑色的了,疼痛难忍,都不能下地做饭了,我得知这个消息后,好入当头一棒,这边的电大学习又不给你喘息的机会,女儿吃奶的奶山羊又丢失了,我真有点儿招架不住了,我望着妻子无助的面孔,怎么办呢?不去电大学习吧,失去了一次好机会,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呀! 我辗转反撤,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一早起床时,陆亚青看我两眼通红,便问我说:“你为此事一夜没睡觉?想了一夜?”“差不多吧,我真是内外交困啊,我无计可施了,我好像是穷途末路了我,我······”“行了,别没有出息了,一个男子汉遇到了这么一点儿小困难就这个样子,真是没有钢条。”“那你说该怎么办呀?”我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问道。 “你去学习的这两天,我也请假在家里照顾女儿,等你学习回来之后,我再去上课。”陆亚青想出来的办法也不是不可以的,那就按照她的办法试一试吧。 第二天,他去学校找到了校长,校长想了半天最后说:“你们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你教的可是咱们学校的尖子班哪,如果随便就给耽误课的话,不单是全体老师会有意见,就是学生的家长也不会答应的,依我看,你们还是想一想其他方法吧。” 业务校长的话,说的陆亚青哑口无言,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一走进家门就对我说:“我看哪,你干脆就把女儿抱着吧,白天你把女儿放在我妈家里,到了晚上,你就负责给女儿喂奶,换褯子,要勤换褯子,不要把女儿的皮肤给泡坏了。” 我一听,这个办法也行,那我就抱着女儿上电视大学:“行是行,就怕会有人笑话我的,有人会问我说:你家的女人呢?我该怎么回答呀?”“那还不好说嘛,你就说:我们俩离婚了,没有女人,谁要是有意思,就嫁给你呗。”她不无风趣儿回答说。 巧的是,赵毛毛刚好上学看见我抱着女儿,就笑着对我说?:“老师,你这是上哪去啊?还抱着个孩子。”我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去县城上电大。”“抱着这孩子?”赵毛毛惊奇的睁大双眼。“没办法,孩子没人照顾啊。”赵毛毛看着我,听了我的话,张开的嘴巴半天没有合拢。 就这样,第二天,我怀里抱着女儿,背后背着录音机,上了公共汽车,公共汽车上真是很多人都向我投来怀疑不解的目光,女儿刚一上车,还可以,她睁大眼睛审视着这陌生的世界,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到了县城,我抱着女儿下了公共汽车,来到岳父家里,老太太一看我怀里的外孙女儿,就张口问道:“车上人多吗?有没有把我的小外孙女给挤着啊?” “不太多,刚一上车时,没有座位,一个女同志看我怀里抱着小孩儿,就主动把座位让给我了,这个世道,还是好人多嘛。”我一边把孩子放到炕上,一边对岳母说道。 “亚青又有了吧?”“有啥?”我没有明白岳母的问话,就反问岳母道。“有啥?还能有啥?就你们那个家还能有啥呀,有孩子。”岳母娘有些不高兴地呛了我一句。我听明白了岳母娘的话之后,就马上回答说:“好像是有了,肚子大了么。”“多长时间了?什么时候的月子呀?”小姨子在一边问我说。 “这个,这个我可弄不懂,你们还是问她吧。”我红着脸回答小姨子的问话。“看你这个废物,什么都不知道。”小姨子也不再问我什么了,她过去哄孩子了。老爷子坐在炕里,半天也没说什么,看看没人和我说话了,就自言自语地说:“再生一个吧,再生一个也有个伴儿,一个小孩儿孤单。” “是啊,我这不是听您老人家的话了吗,您老人家忘了吗?上次去我家里的时候,就一直对亚青说:再要一个吧,再要一个,两个小孩儿是个伴儿,两个小孩儿不孤单,当时我反对,您老人家对我说:养活不起吧?怕吃不上饭吧?再要一个小孩儿能怎么的?能怎么的?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一看不要不行啊,这不,怀上啦。” “怀上就对了,哼。”老爷子也过来看着我女儿说道。女儿刚躺在炕上不一会儿就“嘎嘎”上了,我明白这是饿了,我就从挎包里拿出来随身带来的奶粉和喂孩子用的奶瓶子,我用开水给女儿把奶粉冲好了,放在一旁凉凉,然后我就把奶瓶夹在腋下,再把女儿抱在怀里,再把奶瓶子嘴对准女儿的嘴,女儿才开始吃奶,只有这样,才让女儿感觉是在吃她母亲的乳汁。老爷子撅着嘴说道:“把孩子哄成啥样了,正儿八经地吃奶还不行。” 这些都被一旁的小姨子看在眼里,她一边观察着我喂孩子的动作,一边伸出大拇指说道:“姐夫真有两下子,还会奶孩子。”“那是,我刚才来的时候,抱着孩子,落在公共汽车上两下子,要不我还有两下子,那就是四下子了,哈哈哈。” 女儿被我的笑声下的吐出奶瓶子嘴儿,咧着小嘴儿哭了起来。“看看,就知道傻笑,看把孩子吓的,去一边儿啦去,把孩子给我吧。”说罢,小姨子从我的怀里把孩子接过去,一边拍着,嘴里还一边哼哼着哄孩子的歌声:“月儿明,风儿停······”女儿看着她的小姨妈,还真的停止了哭声,我看孩子跟着她的小姨妈不哭了,我就急忙拿出来我的电大课本儿,马上开始复习我的功课。在家里,我没有时间看书,除了照顾女儿,还要上课,做家务。 岳父岳母这两位老人,对我们晚辈的学习很是支持,他们也喜欢我们学习,他们更喜欢读大书的人,他们看我专心致志的开始学习了,也不作声,老爷子默默地坐在炕里抽他的旱烟儿,老太太看着小姨子怀里的女儿自言自语地说:“这孩子的命真大,捡来一条命,她妈妈怀她的时候,都快要生了,还骑着自行车跑一百多里地,还是大风雪的夜晚,没有把这孩子生在半路上,真是奇迹。” “我妈还会用词儿了,还什么“奇迹”,哈哈。”“还不都是为了你呀,要不是你姐夫为你偷出学籍,为了你考中专,你姐夫冒着多大的风险啊,你还哈哈呢。”老太太的话我都听在耳里,老小姨子在一边对老太太说道:“我知道啊,妈,将来我会报答他们的,这不,我都给他们哄孩子了,这才刚开始呀。” 我听了小姨子的话,转过脸去冲她笑了。第一个夜晚,我搂着孩子睡得很好,第二天,我就上电大了,女儿留给小姨子照顾,晚上由我来照顾,女儿不跟他们。 正文 第一四三章 坎坷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两天两夜的时间一转眼过去了,就在我和女儿要回家的头一天夜里,大雨滂沱,大雨冲坏了通往回家的路,要是回家,需要绕行,我趁着雨下的小,就身披着一块儿塑料纸,背上录音机,怀里抱着女儿就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当我一登上公共汽车,就发现中心校长张皓甫也在公共汽车上,他见到我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儿,就和我打招呼:“小李老师,你怎么还抱着一个孩子呀?快过来坐吧。” 我抱着女儿走了过去,来到了他的座位前,他一个人坐两个座位,正好我就坐在他身旁了。车窗外,一会儿细雨绵绵,一会儿大雨倾盆,一会儿云低电闪,一会儿狂风卷雨,雨点儿打在公共汽车的车窗上,“噼噼啪啪”,客车是从县城南面驶出来的,客车也是在砂石路上行驶的,可是,这条道路不是正常的公路,是乡间路,道路又窄又不好走,有的地方路上的沙子多一些,有的地方路上的沙子少一些,多的地方,客车走在上面还可以,可是,沙石少的地方,客车行驶起来就非常费力,客车的车体在路基上直摆尾,大黑泥吧把车轮子几乎黏住了,车上的人们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来县里开会呀,张校长?”我趁客车行驶的慢,便没话找话地和张校长说起话来。“嗯,是开会来了,开了三天会。”张皓甫校长一边看着车窗外一边回答我的问话。一个小时过后,客车才走出二十几里路,这时客车开始向西行驶了,路过了乐业乡,直奔祥富乡而来。就在客车行驶在距离祥富乡政府不到五里之遥的时候,由于路滑,还有一点儿向北偏坡,就只见大客车慢悠悠地滑向路北的钩子里边,客车幸好没有底儿朝天,客车只是侧翻在沟子里,我抱着女儿轻轻地躺在了张校长身上,没有摔着。 张皓甫校长年纪大了一点儿,他坐在车座里面,仅靠车窗,我在躺下时,正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呲着牙,对我说:“你要压死呀?”“对不起呀,张校长,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呀,我马上就起来,您不要着急。”他一看我怀里的孩子还“嘎嘎儿”地叫唤,就又马上对我说道:“别着急,别着急,看看孩子摔着了没有?”“没有,车速慢,我有防备。” 大客车的车门子被压在了下面,我们只好从车窗向外爬,等我站起身来,包好正在哭叫的女儿,客车里的人们都已经出去差不多了,张校长比我先出去的,等他出去之后,我再把女儿交给他,我把录音机用塑料布包好背在身上,我怕把录音机淋湿了,那可是我唯一的学习用具啊。 张皓甫校长帮着我抱着女儿,我们客车上所有的乘客,都向祥富乡政府慢慢地走来,雨不停地在下,雨滴落在脸上,身上,慢慢地把衣服都阴湿了,女儿在我的怀里也不哭了,但是,她一看见张校长就哭,没办法,张校长对我说:“来吧,你把录音机给我,我给你背着录音机,你自己抱孩子吧,这孩子怕生人。” 我只好按着张校长的吩咐,把录音机交给帮我背着,我自己抱着女儿艰难地在雨中走着,客车一共有三四十人,就我一个人抱着小孩儿,又是雨天路不好走,五里地的距离,我们足足走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上公共汽车时,是在下午一点钟,可是,当我们走到祥富乡政府的时候,天快要黑了。 张校长由于年纪大了,走了几里路就开始上喘了,他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对我说:“占友啊,今天咱们是捡来一条命,要是客车来一个大翻个,咱们可就完蛋了,不行,咱们得喝两盅,庆祝一下。” “行啊,正好我也要给孩子喂奶了。”我跟在张校长的身后,走进了一家小吃部,正好,小吃部里还有一张床,我把孩子放到床上,打开褯子,看一看女儿尿了没有,我一看,女儿的屁股湿漉漉的,热气腾腾,我急忙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干一点儿的褯子,给女儿换上,然后我又去给女儿冲奶粉,等把奶粉凉凉以后,就把奶瓶子夹在腋下,抱起来女儿,开始喂孩子,我的这些举动,被在一旁当服务员的一位女同志看在眼里,她走过来问我说:“这孩子的母亲呢?她是不是没有母亲啊?把孩子给我吧,要不,我给你钱。”那位女服务员站在床边儿,歪着脑袋看女儿,一边看一边嘴里不停地说道:“这小女孩儿真可爱,大眼睛好像会说话。”女服务员的话,又引来几位吃客,他们也凑过来瞧看女儿。 “别瞎说了,孩子她妈妈好着呢,人家上课没有时间照看孩子,才让他抱出来的。”张皓甫校长的一席话,才把周围的人们说明白了,他们“嗷”的一声散去了,“原来如此呀,还是教师家庭呀,真是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不管自己家里的孩子呀,这是何苦呢。” 张校长点了几个小菜,热腾腾的几个小菜儿,端到了餐桌上,我和张皓甫校长开始推杯换盏起来,女儿吃饱喝得躺在床上开始自己在那里玩耍,那位女服务员几次对我说道:“你可要勤看看孩子,不要只顾喝酒,不要把我的床给尿了呀。” “没事儿,尿不了,我刚刚给女儿换上褯子。”我喝上几口酒之后,脸也发烧,身体也开始发热了,头脑也开始发昏,眼睛也开始发花起来了,酒精的作用真是了不起,我还大言不惭地说道:“我女儿,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儿,她的命大,在她娘的肚子里,马上要生产了,她娘还能骑一百里路的自行车,还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们连夜赶到县城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我的棉裤冻成一个冰筒。” 说到这里,我环顾一下四周,有几个吃客在听我的酒话,有几个吃客根本就没听,张校长张大嘴巴听我讲着我的“夜走县城”,他不知道我是怎么夜走县城的,他在中心校,我们是在中学,已经分开了。张校长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你也太夸张了吧,孩子的妈妈还能骑自行车?我不相信。”我也不和他分辨,只是一笑了之。 喝完酒,吃了一碗大米饭,我们又要启程,正好,外面的雨停了,可是,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又没有过往的车辆,我们怎么走啊?我走过去抱起女儿,张校长帮我背着录音机,当我把女儿包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女儿确实把床给尿了,洁白的床单儿留下一个圆圆的尿窝窝,还在冒着热气儿,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这可咋整?要不我给你们钱吧。”女服务员过来看着圆圆的尿窝窝,又看了一眼我怀里的女儿:“算了吧,你能给我多少钱哪,孩子的妈妈能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不管自己的孩子,这孩子就够命苦的了,我还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快走吧,小家伙也知道我好交。(浇)” 我点头哈腰地感谢这那位女服务员,跟着张校长走到大街上,张校长认识的人比我多,他站在大街上,和路人交谈着,不一会儿过来三台拉沙子的小四轮儿拖拉机,车上拉的啥子,堆得像小山一样,张校长拦住了头一台小四轮拖拉机,一打听,是去往海兴镇的,他决定搭车走,可是到了海兴镇,也没有到家呀,还有十二里路呢,我不解地问张校长。张校长说:“到了海兴镇政府就好了,我的一个学生在那里管事儿,咱们可以住在乡政府的招待所里呀,在这里,咱们是两眼抹黑儿,谁也不熟悉,住哪儿啊。”我一听也有道理,就跟着张校长上了小四轮儿拖拉机。 我抱着女儿坐在沙子上,雨后的天空乌云还没有散尽,不时还有一座座的黑云压在头顶上,仿佛还有雨点儿在滴落,女儿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冷风拂面,我的酒气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之中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到了海兴镇政府,来到了招待所里,张校长对值班儿的人员讲明了情况,值班儿人员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我和女儿住一张床,张校长住在我对面儿,值班人员再三嘱咐我说:“千万不要把床给尿了啊。”我点头答应着,我的表情也是极其严肃:“放心吧,就是一夜不睡觉,我也坚决不能让女儿尿你们的床。” 值班人员看我的表情很严肃,这才放心的走了,我躺在女儿的身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一会儿我就坐起来把女儿抱在怀里,把女儿尿,女儿还真是长脸,这一夜,我一共把女儿尿了四次尿,张校长熟睡的鼾声,搅得我就是想睡觉也难以入眠了。刚要有一点困意,天也放亮了,女儿也睁开大眼睛哭着要奶吃了,我急忙给女儿冲奶粉,招待所里的热水很方便的,昨天夜里就给我们准备好了一壶,我给女儿喂完奶粉之后,天也开始大亮了,张校长起床后对我说:“走吧,回家里吃早饭吧。”我们坐上通往家里的早班车,到家时正好是早晨七点钟。 正文 第一四四章 老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拖着疲惫的步伐抱着女儿来到家中,陆亚青此时刚要出门上班,她一看见我就劈头盖脸地问我道:“怎么了?回来这么晚?”“这还晚?这可是早晨啊。”我故意逗她说道。“快说吧,我没时间个你开玩笑,我要上班儿了。”“翻车了,差一点儿没要我们爷俩的命啊。”“你说什么?翻车了?咋翻的呀?在哪儿翻的呀?砸没砸坏人啊?”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她哪一句好了。 “说来话长啊,你先上班吧,等你下班回来我再说给你听,你把我的课窜到下午去吧,我太困了,我想睡一会儿,趁孩子睡觉的时候。”我说完话之后,不再搭理她了,我一头栽倒在炕上,闭上双眼进入梦乡。我睡得正在香甜的时候,就被女儿的哭闹声给吵醒了,我一听女儿的哭叫,就马上意识到女儿要吃奶了,我急忙下地给女儿冲奶粉喝,我刚好喂完女儿奶粉,陆亚青下班回家了,她也没有上好课,一直在惦记着我对她说的话。她一走进家门,就急忙从我怀里接过孩子:“快跟我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我和女儿回来的头一天晚上,下了大雨,祥富镇北侧的大桥被冲坏了,客车只好绕行了,从乐业乡绕道祥富乡,结果在半道上,客车栽倒进沟里,差一点儿没大翻个,亏的是侧翻的,我和女儿没有受到伤害,把张皓甫校长给压在了我们的身底下,幸好他也没受伤,你没看当时大客车里的人们,一共有三十多人在里面,客车一栽到沟里的时候,哭爹叫娘的,大客车里顿时乱成一团,车门被压在下面,人们只好从窗户往外爬,有能力的男人们先爬出车窗外,外面当时还在下着蒙蒙细雨,整个大客车里就我一人抱着小孩儿,我亏得有张校长在一起,我才有了一个帮手,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张校长先爬出车窗外,我又把孩子交给他,我是最后一个爬出车窗外的,我们步行来到祥富镇里,当我们走到祥富镇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张校长请我下的饭店,吃完饭以后,我们又搭拉沙子的四轮车来到海兴镇,住了下来,在镇政府的招待所里住了一夜,我们在今天早晨才回来,就是怎么一回事儿。” 陆亚青一边听着,眼里一边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最后她紧紧地抱住女儿,在女儿的脸上亲了好几口:“我的宝贝女儿,你的命可真大呀。”我们正在谈论着女儿的时候,老弟弟骑着自行车进院了,他还在制砖厂里上班儿,我也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一看见他,我也非常高兴的问他:“今天怎么有时间了,才想起来看大哥了?” “我回家了,是从家里来,我现在已经在村里上班儿了,我现在已经是咱们村的民兵连长了。”说着,便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了我:“抽一颗吧大哥,我现在会吸烟了,不会不行啊。”我接过老弟递给我的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着:“当一个民兵连长还要学会吸烟?这是什么逻辑呀?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呀,真稀奇。” “是啊,我说死你也不会相信的,前几天我就回家了,没有告诉您和大嫂,我回到家里,老妹妹照顾妈妈,妈妈得了一种病,整天的大脚趾头疼,找大夫看过了,说是脉管炎,抓了几副药在家里正吃着呢。我刚回到家里,大队书记,嗷,对了,现在不叫大队书记了,叫村支部书记,来到咱们家里,叫我去村里上班,村里正缺一个民兵连长,没有人愿意干,我就去了,一年给八百元钱,还不是现钱,可以顶提留,种地不也得花钱吗,这样咱们家里就不用往外拿钱了。 我来到村里一看,就属我年纪小,村里也来乡里的领导包咱们村,吃住都在村支部里,所以书记就派我总跑去县城买菜,买吃喝,回来时也让我陪领导一起吃吃喝喝,还总是给我香烟抽,我要是不抽烟吧,好象是架子大似的,我就接过香烟学会了吸烟,也没啥,挺好玩儿的,咱家爸爸妈妈不是也都吸烟吗?这也是遗传。” “你可别胡说八道了,吸烟哪有遗传的?那就是一种心瘾病,吸烟是有百害而无一益的东西,我还是奉劝你不要学会吸烟的好,你看我就不吸烟。”我把香烟点燃,放在嘴里吸着,陆亚青在一旁不服气地说道:“没有益处你咋还吸呢?你是吸不起吧,还找一些歪理邪说当借口,哼。” 我看着老弟抽烟的样子,很像那么一回事儿,我的心头有一丝阴影掠过,老弟还年轻,他处世未深,社会上的一些东西,他还不了解,有好的东西,也有坏的东西,好坏不分,很容易被拉下水的,自己的工作没有干怎么样,到头来,学会了一些不良的嗜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喝酒怎么样啊?”我把香烟抽到了一半儿的时候又问老弟道。“喝酒啊,喝酒没问题,不怕大哥笑话,花园烧一瓶没有问题,不过我刚一去村里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会喝酒呢,可是我真不会喝酒,你知道的,大哥,我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你上桌子陪客人的,咱家老爸也惯着你喝酒,根本不许我喝酒,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喝酒以后是什么滋味呢。” “什么滋味?”我马上问道。“如果喝到恰到好处的时候,身体还真舒服,可是,一旦喝多了,就好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我就喝多过两次,吐了,把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浑身酸疼,胳膊腿没力气,肌肉也疼,嗨,别说有多难受了。”老弟吸完一支香烟,过去看孩子。我给陆亚青使眼色:“炒两个菜吧,我和老弟喝两盅。” “喝什么喝,下午你不去上班呀?要想喝酒,等晚上再喝吧,我给你们哥俩好好炒几个菜,行吗老弟?”陆亚青把话题的目标转移到老弟那里了,老弟也就不好意思说喝酒了,老地笑着说:“那就听嫂子的了,中午随便吃一口就行了,我也不是外人儿。” 下午我去了学校,匆匆忙忙地上完了课就回到了家里,老弟由于远道骑自行车,躺在炕上休息,陆亚青在外屋摘菜,我没有惊动老弟,我俏俏地来到陆雅晴跟前对陆亚青说道:“你看老弟干这个工作咋样啊?” 陆亚青没有抬头,“能咋样,一个村官儿,能咋样,就是挣几个钱儿,说一个媳妇儿过日子呗。”“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还年轻,能不能学坏呀?村里也是一个大染缸啊,什么人也都有,最后官儿没当几天到学会了一些不良的嗜好,那可就坏了。”我不无担心地说道。 “你竟是看三国掉眼泪,还替古人担忧呢。你管他有什么用?再说了,现在的村官儿有什么好啊?什么也捞不着,地都分给了农民,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捞的,也就是能捞一些吃喝。他一个农村的小伙子,在村里锻炼锻炼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你不要多心烂肺的了。”陆亚青说这些话,我看就是没有把我们当哥们儿,我有些生她的气。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嗨,睡着了,睡得真香,多少天没有这么睡好觉了。”老弟用两只手一边搓着脸一边说道。“咋还没睡好觉呢?”我问。“你不知道啊,大哥,在村里哪天都喝到二半夜呀,几个人儿凑到一起就打一袋(打扑克),谁输了,谁就买大鹅,这是冬天,要是夏天,就买鸡蛋当下酒菜,喝啤酒,大哥,你一连气儿能喝几瓶啤酒?” “在当兵时,我一连气儿能喝六瓶啤酒,但是,我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提起往事,就好像在眼前一样,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我当兵复员都快要三年了。“你喝六瓶啤酒也不少,你猜我能喝多少?我能喝十瓶。”老弟说话时有一点儿受拘束的样子,说十瓶时还有一点儿脸红。 “你还真能喝,那么今天晚上咱们两个人就比个高低。咋样?”“我可不敢和你比,还是少喝一点儿吧,没啥好处啊。”老弟说话时,看了一眼他大嫂,他知道他大嫂不赞成我喝酒的,可是她吸烟却随便,真可谓:只许她州官满山放火,不许我老百姓在家点灯。我有时也生闷气,所以有时候我也喝多酒,耍一耍酒疯,俗话说得好:酒壮熊人胆嘛。我就是一个熊人,我有时候自己想着。 “把西屋的穆老师也找过来吧,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端过咱们家的饭碗呢,你还在人家喝过好几回酒呢,还吃过好几回猪肉,咱们也不能只吃别人家的,今天也该请人家来咱们家里做客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席间,我们还在谈论着老弟的工作问题。 正文 第一四五章 邻居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穆老师是一个很爱交朋友的人,他本人也很爱打扮,四十几岁的人了,梳着一个大背头,有事儿没事儿地还总用手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对大眼睛还向外凸起着,上下双眼皮儿,也看不出来他有几层双眼皮儿了,冬夏总穿着那套黑色的立领中山装,鼻子细长,但是鼻梁长得很高,皮肤白里透黄,一笑时露出两排白牙。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他父亲也好交广为,在他刚下生不久,他父亲怕家里穷,怕他将来娶不上媳妇儿,就给他定了娃娃亲,比他大两岁的女孩儿,就和他同住一个屯儿,后来穆老师很爱学习,就自学成了才,先当民办老师,后来转为国家公办教师了,可是穆老师的妻子,从小就不爱读书,没上过学,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一天到晚就会抽烟,他们家搬来的时候,可把东院的女人高兴坏了,她们终于找到知音了,两个人互相比着抽旱烟。 穆老师也很有酒量,他和老弟共同喝了几杯之后,就开始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要我看,老弟去村里工作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很年轻,岁数小,将来干好了能有发展,再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媳妇儿,将来会不错的。”“志同道合的对象不好找啊,上哪里去找啊?”老弟喝了一口酒之后,长叹一声说道。 “给你写求爱信的那个女孩儿咋样啊?”陆亚青在一边儿插嘴问老弟道。老弟在制砖厂干活时,有一个女孩儿相中了老弟,总来我家里找老弟,也总给老弟写求爱信,老弟也和她来往了一段日子,后来,老弟回家了,那个女孩儿也就不和他来往了。 “我没看好她,第一,她的长相不怎么样,第二,她也太开放了,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扑,我可受不了,哈哈。”老弟回答他大嫂的问题时还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嚼着。“是啊,作为一个农村人,找一个能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的女人就行,可不能找一个太随便的女人。”我也发表了我的见解。 “那也不能像我一样,我这辈子就很憋屈,我们家你大嫂,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除了给我生三个孩子之外,我们两个没有什么话说,我说的话她听不懂,她说的话我不愿意听,我们两个人半辈子了,也没说上几回话。”穆老师喝了一口酒之后,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那是你不说我嫂子能听懂的话,你竟说一些文言文,我也听不懂。”我说话时也憋不住自己的嘴,还笑出声来。“你这不是抬杠吗?我怎么能和你大嫂说文言文呢,就是白话文,你嫂子也听不懂。”穆老师一脸的无奈。“你说旱烟儿啊,哪里的旱烟儿好抽,使用什么纸卷烟好抽,你说这些话,我大嫂就爱听了,她也能听得懂啊。”我一边笑一边对穆老师说道。 “可惜呀,我这一生最反对吸烟,我就不愿意闻烟味儿,我怎么能和你大嫂谈论这些呀。”穆老师说完还摇了几下脑袋。是啊,穆老师很反对吸烟的,几次下班回到家里,一发现他妻子在家里吸烟,就把门窗打开,冬天时把房门打开,或者,穆老师就把妻子轰到屋外去吸烟,这些事情也被我经常看在眼里。穆老师家里三个孩子都在上学,两个女儿一大一小,中间的是一个男孩儿,男孩儿学习很好,但是身体却很单薄,大女儿的身体很结实,小女儿长得很像古代的女人,有一种古里古气的那种线条美。三个孩子都很懂事,也非常懂礼貌。 “不管怎么说,都过怎么多年了,也算是老夫老妻的了,还是多多的培养一下感情吧,不要老是钻牛角尖儿,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喝了一口酒,又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酒喝到高兴时,我就要高歌一曲了,穆老师也一再要求我唱一曲,我看看女儿没有睡觉,就来了一曲,我唱完之后,穆老师也跟着来了一曲老歌儿《大海航行靠舵手》,陆亚青还给我们拉了一段儿二胡曲子《军队和老百姓》,老弟也不甘示弱,他也来了一曲,跑调,他唱完歌曲,差一点儿没把我笑死。 “我呀,以前也好找几个要好的老师来家中做客的,可是你大嫂就是不通人气,她在外屋做饭时嘴里总是嘟嘟囔囔的,不少老师也听见了,我就去外屋问你大嫂,你大嫂就对我说道:‘你看咱们家里的菜刀,骑上十里地都不会产屁股,还往家里找人吃饭呢。’我就拿起菜刀去了大队部,大队部里有磨刀石,我到了那里也没有磨刀,只是在菜刀上抹了一些魔石浆子(磨刀石上面下来的魔石水),我就回到了家里,你大嫂一看菜刀上有魔石浆子了,就高兴地大声地叫喊着:‘这回么,你看这回的菜刀,飞飞的(菜刀锋利的意思),我听了你大嫂的话就气得眼冒金星,我窜到外屋把你大嫂骑在胯下就是一顿胖揍。” “嘿嘿。”我听了穆老师的故事,憋不住在笑,老弟也在笑,穆老师又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着我们哥两个,他又接着说道:“我来气你大嫂,他不愿意招待我领回家里的那些老师,你就明说,还给我什么脸色看呀?我还有什么威信了?你一个家庭妇女就是干这个的。”他说这话时,看了看在一旁哄孩子的陆亚青。陆亚青也没在意我们的唠嗑,老弟听了穆老师的话以后也没有说出什么。 正在这时,西屋穆老师的妻子来到我家里,看看我们喝到什么程度了:“还喝呢?喝多少了?可别喝多了呀,你大哥一喝酒就多。”“嫂子,您也来吧,喝一口。”我和大嫂打着招呼,陆亚青一看大嫂过来了,也急忙放下孩子说:“快来,大嫂,坐这儿吧,你们吃了吗?”“早吃完了,都啥时候了,还不吃完饭,有啥唠的呀?没完到了的。”“捞你呢,大嫂。我大哥说起你们俩的事儿可有意思了。”我故意挑逗他俩。 “我有啥好说的,人家现在有文化了,我一个大老粗,我现在都配不上人家了,整的我都不知道干啥好了,一天。”穆老师妻子的几句话说得穆老师有一点儿不太爱听了,穆老师就撵她回去,她就不回去:“咋的?我来待一会儿都不行啊,你别看你现在有文化了,你的文化如果没有我的话,也是白扯,想当年,你家穷得*儿都摇铃铛了,要不是我家供你上学,你上哪里去念书啊,你到现在看不起我了,我干什么都不顺眼,你想找一个好的,那你就去找啊,我看着。” “你给我滚!**一个泼妇。”我一看这还了得,赶快劝说他们吧,酒也不喝了:“大嫂呀,你赶快回家吧,我们孩子还小啊,可别在我家里闹个鸡飞狗跳啊。”“是啊,你们要是吵架就回家吵吧。”陆亚青在一旁生气地说道。“穆大哥,你也是,怎么跟一个妇女一般见识呢,你可是一个知识分子呀,消消气儿。”老弟也开口劝说道。就在这个时候,女儿看出门道了:“嘎嘎”开始哭闹上了。她这一哭叫不要紧,还真是把他们镇住了,他们看着哭叫的女儿,停住了吵闹,穆老师的妻子被我推到门口时还说了一句:“占友啊,你不是外人儿,咱们两家相处的不错,我才和你大哥说了几句,要不,多少年来,我都是一忍再忍,我呀憋在心里难受啊。” 穆老师没有喝多少酒,我们边吃边喝,还不断地唱歌,把酒气都消失得差不多了,他坐在那里不说话,等他的妻子走了之后,他看了看孩子,这时,孩子也不哭了,我给穆老师倒了一杯茶水:“来吧,大哥,喝一杯茶吧,消消气儿,老夫老妻的,有啥可吵的,多伤和气呀,再说了,也伤身体呀,算了,算了,喝茶。” “嗨,占友,你也看到了,她不分好赖话,开玩笑也和你急眼,这日子还有个好。”穆老师叹息了一口气道。“要我说呀,老穆同志,你也要站在我大嫂的角度想一想,她整天地看孩子做饭,操持家务,也不清闲,夏天时,还要去农田里干活,你呢?你就不同了,你看你,浑身连一个泥点儿都没有,回到家里一手不伸就吃饭,而我呢,我就不如你了,我回到家里,不伸手就吃不上饭。” 我停了一会儿接着又说道:“再说了,我大嫂自己在家里也感到自卑,你老是不和他说话,她以为你看不起她,所以我大嫂就总是心惊肉跳地怕你不要她呀,我的穆老师。”我说此话时动了感情,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来劲儿。“我倒是不能和你嫂子离婚,现在孩子又小,都在读书,不能影响孩子读书啊。”穆老师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语,我也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咱们这一代没太大出息了,就看孩子们吧。” 穆老师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我们听了一会儿动静,也没什么动静了,老弟对我说:“我看早晚的事儿。” 正文 第一四六章 疥疮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老弟去了砖厂,又把三百块红砖拉到我家里,是砖厂欠老弟的工资钱,砖厂没有现钱,用红砖顶的帐。老弟和砖厂结完帐,就骑上自行车回家了。到了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双手的手指丫之间发痒得厉害,还长出一些小泡泡,用手一挠还破了,里面冒出一股水,我也没在意,我心里想:这算什么,小毛病,挺一下就好了,不会有大事儿的,皮里肉外的小病。 到了晚上,女儿的母亲也是手指丫之间发痒得厉害,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西屋的穆老师的妻子看了之后,她告诉我们说:“哎呀,你们得了疥疮了!这是一种传染病,这种病传染的速度可快了,可千万不能传染给孩子呀。”“啥时候能好啊?”我问道。“啥时候能好啊,疥疮不算病,先从手上行,腰上缠三道,屁沟扎老营,一道一个月,要好半年多。”穆大嫂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我被她的说法吓了一大跳,要半年时间才能好,那可要命了,我马上去卫生院找大夫检查一下吧,大夫给我检查完以后就说:“你这是受潮湿所致,一般蹲过监狱的人都长过疥疮的。” “给我抓点儿药吧,太难受了。”我求大夫说。“也没什么特效药,只有硫磺软膏,先买两管儿硫磺软膏吧,回去全身都给他抹上,睡觉之前抹最好使。”大夫对我说道。“行行。”我就买了两管儿硫磺软膏回家了。回到家里,我等到了晚上睡觉时,马上脱掉衣服,浑身上下开始抹了起来,抹完硫磺软膏之后,是有一点好转,可是,我睡觉却成了问题,我无法躺下呀,浑身的药膏,还有一股很大的硫磺味儿,直刺鼻子,我这可怎么办呢?我突然想出一个办法来,我跑到外面,找到一张废旧的塑料布,回到屋里擦干净之后,铺在褥子上然后再躺在褥子上,身上盖一个破大衣就睡下了。 我怕把她们娘俩传染上,尽量不去碰她们,那也不行,很快,她们娘俩也开始长疥疮了,这一下可好,我们全家都长疥疮了,谁也不怕传染了,我们大人浑身发痒的时候,可以用手挠一挠,可是我女儿浑身发痒时,她只能是硬挺着,她哭叫着,脖子来回转动着,身上的小红泡,一片片,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可怎么办哪? 我白天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来回蹭她的脖子,晚上就给她身上抹硫磺染膏,她浑身发痒得厉害,一时半会儿也不睡觉,我只好陪着她,等女儿实在是困急眼了,就入睡了。我也跟着睡着了。 疥疮是一种湿疹,有病菌浸入到了血液之中,手掌和手背都不长疥疮,脸上也不长疥疮,脚上也不长,其余部分都长。长疥疮的人最爱在热乎地方躺着,就怕潮湿的地方,一到潮湿的地方,浑身就开始痒的厉害,到了凉的地方也痒的厉害,我走到哪里,那里就有一股硫磺的味道,人们都抬头看我,鼻子还使劲儿的闻了几下。 浑身长疥疮又不是什么大病,工作还得照常干,电大还的照常去,电大最麻烦,每两周就得去一次,一次只是两天,我到了县城以后,首先是去老丈人家,头一天我没对他们讲我长疥疮的事儿。第二天,小姨子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之后就问我说:“姐夫,你怎么了?浑身一股硫磺味儿。”我刚一开始时,没有对他们说,可是,我一看纸里包不住火呀,我不得不说出了真情。 “妈呀,你长疥疮了?怎么不早说呀?那总东西可是要传染的呀。”我笑了:“没事儿,我都要好了,就不传染了。”“你净瞎说,你上次来还没有呢,你这是刚有的呀。妈,我姐夫长疥疮了,能不能给咱们传染上啊?” 老太太听了老小姨子的话之后,她就眯缝着眼睛说:“长了疥疮就得靠时间,什么药也不好使,在过去,人们给地主扛活时经常长疥疮的,只要长过一次之后,就不再长了,也不怕传染了,没事儿,我和老头子都长过疥疮,不怕传染,你就要加小心吧。”“长疥疮就是浑身刺挠,刺挠刺挠,哪里刺挠,就挠哪里,嘿嘿。”老爷子到没有把这种病当做一回事儿。因为他们都经历过。 小姨子呲牙咧嘴地对我说:“你盖的棉被将来就得扔掉了,谁还敢盖你盖过的棉被呀?”“没事儿的,今天晚上我找一块塑料布把我自己包上,我不用棉被,你可不能因为我把棉被扔掉呀。”“那能行吗?你晚上就包一块塑料布睡觉?”“对呀,现在也没到冷时候,怕啥呀。”到了电大学习时,不少学员闻到我身上的味儿之后,都不敢和我一张桌,离我很远,有几个城里的女老师私下里小声说道:“长疥疮呆在家里算了,还来电大学什么习呀,目的不存,是想把大家都传染上疥疮吧。” 我听到了她们的议论后,我就假装没听见,我还故意靠近她们,下课时,我还故意把她们的书本碰到地上,然后,我又弯下腰去,给她们捡起来放到书桌上,把她们吓得连连告退。那些男老师们也怕传染,我故意离他们远一点儿,他们看到我故意远离他们,也都假装不好意思地怕我传染了。其实,谁都怕传染,不过他们没有尝到这种滋味儿,不知道多么痛苦。 回到家里,我还要放下书本儿,和泥抹墙,屋里屋外都要抹一遍,总怕冬天来临时屋里冻坏孩子,我在抹墙时,西屋的穆老师家里也传出来说话的声音:“你也长疥疮了?我也长疥疮了,咱们家好像都长了。”我听到声音后,就过去问穆老师:“大哥,你家里人也长疥疮了吗?”“可不是,都长了,这玩意儿,一长就是一家子,谁也跑不了。”穆老师一边说道一边挠他的脖子。 “那咋整啊?有特效药吗?”我问穆老师道。穆老师一听我问这话,就笑着对我说:“有啥特效药啊,要是有的话,能不给你们家拿出来吗?嗷,我家有特效药,不给你们拿出来使用,放在家里,等我们家里人长了疥疮之后再拿出来使用,有那么办事儿的吗?”我一听也有道理,是我多心了,我不应该这么问。我们住学校家属房的四家老师都长了疥疮,我们家是最先好的,有的老师说:“你们住的房子,原来是医院,医院里就免不了有毒气的,你们一定是中了医院里的毒气,才浑身长疥疮的。”当时我们都信以为真了,开始埋怨起住房来:“早要知道会长疥疮,打死我也不买了。” 很快整个学校的老师也都开始长疥疮了,卫生院的硫磺软膏都卖光了,有一个老师一边挠着自己的身子一边分析说:“一定是他们住学校家属房的老师,来到学校值班时,没注意,就盖咱们学校的棉被了,然后一个传一个,就都传染上了。”大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我注意观察他们,有几个老师的身上确实有硫磺软膏那种味儿道,我走过去问他们:“怎么了?也使用硫磺软膏了?”那位老师看了看我,诡秘的一笑,便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使用硫磺软膏,我也没有长什么疥疮,你是没事儿闲的吧,瞎问啥?哈哈。” 我心里想:就是不承认自己长了疥疮,我也能看得出来,他们浑身发痒也不去挠,真有挺头,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他们。他们又可能在想:你们这些住学校家属房的人,得了疥疮还不注意,故意把疥疮传染给别人,自己好了以后,还来看我们的笑话,真是可恶。所以他们就是不说自己长了疥疮。老妹妹回到家里也开始长疥疮了,她在我们这里已经是开始长疥疮了,只不过她没有说而已。 她回到家里自己长还不算,也把家里人都传染上了,等我回到家里看望母亲的时候,家里人一个个痛苦不堪,都埋怨我这个家潮湿不算,还有毒气,我看着我身边的人,总觉得他们好像都在长疥疮似的,无论我到哪里,鼻子里总好像是有一种硫磺软膏的味儿道,也可能是我这些天来被疥疮困扰的原因吧。 母亲就更惨了,每天不但要忍受脚指头的疼痛,浑身还长了疥疮,我回到家里看着母亲很痛苦的样子,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是啊,作为儿女的,常年在外,也没有对父母尽到孝心,父母根本就没有在儿女身上得到什么幸福,到头来,还在儿女身上得到了一身的疥疮,那不是痛苦又是什么?都是儿女给造的孽呀。我暗地里偷偷地想:计划生育确实是一件好事,什么多子多福呀,那纯粹是瞎胡说,那可是多子多遭罪呀,还没等享福就咽气儿了。 我也有过几次埋怨我自己没有正事儿,都已经有一个女儿了,还要什么第二胎? 正文 第一四七章 截肢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九月的天气,也算是秋高气爽,可是我的心情却是怎么也爽不起来啊,母亲的脚趾头疼痛的难以坚持了,我决定把母亲接到家中进行详细治疗,因为家里距离卫生院很远,找不到医生来家里给母亲打针和诊断,去一趟卫生院又很费力,所以,这些日子母亲就只好在家中强忍受着,吃了在卫生院里抓来的药,干吃也不好使,一直也不见效,我左思右想,还是接到我家中吧,不管怎么,我找大夫要比家里方便得多。 母亲来我家里之后,我把院长找到了家中,给母亲进行详细检查了一遍,院长说:“你母亲得的是脉管炎,末梢神经炎,这种病目前还没有一种特效药,在咱们这里是医治不好的,要去上海才行,在咱们这里,只能是保守治疗了。”“保守治疗是怎么治疗呢?”我问院长道。“保守治疗,就是截肢了,把变黑的部分截下去,保证以上不再变黑了。”“那也行啊,先在您这治了一段时间看一看吧。” 自从母亲来到家中,赵毛毛也常来我家,帮助我照顾母亲,干这干那,临走时还笑着对母亲做着鬼脸,母亲很喜欢她。在班级里,我固然对赵毛毛高看一眼了,学生们也理解。 就在父亲把母亲送到我家里来的那一天晚上,我们全家人很高兴,我去了小卖店买回来很多好吃的东西,做了一桌子菜,当我把做好的菜都端到桌子上的时候,父亲伸手去拽靠边儿站(吃饭用的桌子),他嫌靠边儿站距离炕沿边儿太远,结果是他这一拽不要紧,靠边儿站就好像和他老人家开玩笑一样,靠边儿站来了一个立正的姿势,把一桌子菜和碗筷儿都掉在了地上。亏得我手疾眼快,把掉在地上的盘子接住了一块,还没有全军覆灭,打碎了两个饭碗,没啥大事故,父亲觉得很不好意思,被母亲数落一顿。“算了吧,岁岁(碎碎)平安,来吧,老爸,喝咱们的酒。” 到了晚上,母亲开始疼痛难忍,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我也扶着母亲在地上来回走动着,一直到天亮,母亲才有一点儿疲倦的感觉,看得出来,母亲是那么的痛苦。就是这样,母亲在我家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星期,还是不见好转,换过几副药了,院长说他也是无能为力了,还是去大医院治疗吧。 我马上给老弟打电话,老弟接到电话以后,就和他的二哥三哥一起来到我家里,我们哥四个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有一个结果,二弟听我一说要去上海治疗,就要回家买房子,我说我也买房子吧,我们两家的房子一共能卖几百元钱,这几百元钱也不够去上海的路费呀,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老姨夫也来到我家中,他一听我们哥几个的意见,马上就反对说:“你们哥几个的意思我看出来了,你们都是孝子,这我也看出来了,可是你们想到没有,就是去了上海,能不能保证把*病治好,再说了,你们又买房子又买地的,那能值几个大钱呀?到头来,你们还过不过日子呀?你们也有老婆孩子,就是给你妈妈治好病了,你们的家庭也散了,那还有意义吗?” 老姨夫的一席话说的我们谁也没话说了,大家都低下了头,母亲在屋里通过窗户看着我们几个人在窗外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什么,她老人家也猜出七大八来,她老人家拄着拐棍儿走出屋外,对我们说:“你们的老姨夫也在场,我呀,我也看好了,我这条腿呀,是没有好了,都黑成这个样子了,干脆就把它截掉算了,就去县城医院里做这个手术吧,你大哥的连襟不是在县医院吗?咱们找一找他,给咱们帮一帮忙。”我一听这也是一个办法,老姨夫也同意了母亲的意见。 大家的想法统一了以后,就开始行动了,不去上海了,就在县城医院做手术,花不了多少钱,我就可以张罗了,当天晚上,我跑了几家,又加上我民办补助费,一共凑了几百元钱,二弟和三弟也回到家里筹钱去了,我们一共筹到了一千元钱,就这样,我扶着母亲直接去了县医院,来到县医院之后,我找到我的连襟,他正好在医院里上班,他帮我母亲住上了医院,还帮我找来了医生,当时我把我们哥几个的想法对医生说了,医生听了以后看了看我们说道:“你们的想法太幼稚了,房子卖了病也治不好啊,你们知道吗?这种病在当前是无法治好的,没有特效药的,就是去了上海也白去。” 大夫接下来又说道:“你们亏得没有卖房子,来到我们医院就对了,截完肢,不向上发展了,以后拄一个拐杖不也可以走路吗?那么大岁数了,还怕啥呀。”母亲说:“不怕,不怕,能保住命就行啊,我还有两个孩子没成家呢,要是他们都成家了,我就能闭上眼睛了。”她老人家的话,说的让人听了是那么的辛酸。 母亲刚住进医院,老家的一些亲属就到了医院,他们也放心不下母亲,都是来医院看望母亲的,一时间,母亲的病房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在给母亲动手术之前,医生说要给母亲输血的,我就把我们哥几个都叫到医务室,进行抽血化验,经过半天的化验,出来的结果使我们都大失所望,母亲的血型是O型血,而我们哥几个都是A型血,我们的血型和父亲的血型一样,医生最后摇了摇头说:“母亲生养了一大堆儿女,可是到头来,一个也借不上力呀,母亲的血给你们谁都可以,但是,你们谁也给不了你们的母亲。” 我们都跃跃欲试,都想为母亲献一份爱心,尽一份孝心,都想在母亲有病时,母亲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来表现一把,可是,没机会了,唯一能够帮上忙的就只能是人民币了。我问医生说:“那怎么办呢?我母亲需要输血呀。”“买血吧。”医生说。“那得需要多少钱哪?”我一听脑袋“嗡”的一下。除去卖血的钱,母亲还要动手术,钱不够用可怎么办哪? “用不了多少钱,大约五百左右就够了,如果钱不够用的话,可以少输一些血,够用就可以,如果有钱的话,就多输一些,你打听一下,本医院的护士当中,就有卖血的。”我急忙去找我连襟打听买血的事情,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护士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我以为白衣天使会免费给我母亲输血呢,可是,我连襟告诉我说:“我大婶儿需要输二百CC血,血库里没有血了,就得找一个卖血的买血,正好有一个护士常年卖血,钱不多要,就给她伍佰元钱吧。” “姐夫,咱们的手术费能便宜一点儿吗?”我对我连襟说道。“可以便宜一些,到时候我去和他们说,要是钱不够用的话,我可以给你垫上。”“那还行,谢谢了。”我心里终于有了底儿了。母亲输血的问题解决了以后,就需要我在手术书上签字了,因为我是长子,就得由我来签字,签完字,母亲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我们一个个都焦急地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着,尤其是老妹,她一会儿在走廊里来回走动,一会儿坐在那里,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老姨和老姨夫,还有二弟媳妇,三弟媳妇,还有东西两院的邻居们,我让老弟买一盒香烟,给他们点上,多少也是个意思,凡是来的,对咱家都是友好的,咱们可要好好地待承人家呀。其中有几家邻居对我说:“李老大呀,要是钱不够的话,就吱一声,别不好意思呀。”我听了以后心里非常受感动:“谢谢了,真是谢谢大家了。” 母亲是上午九点钟开始动的手术,不到十一点,手术就做完了,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盘子,里面就是母亲的半条大腿和一只脚。“去吧,去后院的空地儿找一个适当的地方,给埋在土里吧,越深越好,不要让野狗给扒出去。” 我接过来母亲的半截大腿和一只脚,在我手里沉甸甸的,老妹和弟弟们也都过来看上一眼,随后母亲就被推出了手术室,老姨和老姨夫急忙对我说:“大友子,快去找一个地方埋起来吧,别看了。”我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母亲,急忙就跑到楼下,去了医院的后院,找到一个空地儿,在医院里找来一把铁锹,深深地挖了一个坑,把母亲的半条大腿和一只脚埋了起来,我还在上面很很地踩了几脚,怕被野狗扒出去,我埋完了母亲的半条大腿和一只脚后,一步一回头地向回走,我总有一种感觉,母亲的大腿和一只脚怎么就被埋在地下了呢?我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当我回到了母亲的病房以后,母亲还在昏睡中,手上脚上都挂着点滴,弟弟们,还有一些邻居们都守在母亲身旁,我一看病室里人太多,就在走廊里没有进屋,我也开始吸起香烟来,医院里不允许吸烟的,在走廊里也要把窗户打开才行的,我望着窗外,心里想着母亲的将来,手术完以后,母亲的身体就会一天天的好起来,我给母亲亲手制作一个好拐杖,让母亲拄上一个好使的拐杖,等到我有条件的时候,把母亲接到自己的家中,好好地尽孝,让母亲好好地享几天福。 正文 第一四八章 流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母亲动完手术后,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医生说:母亲可以回家慢慢养,不用住在医院里,回家后的母亲,拄拐杖来回走动,每天也要服一些消炎药,营养药等,因为母亲身体相当虚弱,可是时间一长,家里就没有钱了,母亲的营养品也就断顿了,我为了能给母亲买上营养品,每次去电大学习,我不坐公共汽车了,我改骑自行车了,我为了能赶上电大学习的时间,我提前一天去县城,也就是在头一天放晚学以后,我骑上自行车拼命地蹬,骑车到县城里也就是四个小时,一百里路的路程,在我的脚下每两周就得走一趟。 学习完之后,我就去公共汽车站,找两张废旧的公共汽车票,回到学校以后进行报销,报销以后,每次再加上补助费,一共能抱回二十来元钱儿,我在电大学习完之后,就贪黑骑上自行车回到老家看望母亲,顺便也给母亲买上一些营养品,像麦乳精,白糖,油茶面,等等,还有一些消炎药,总之,我把二十元钱全部花光为止。到了母亲那里,吃一顿晚饭,睡半宿觉,到了下半夜两点钟,我就不得不骑上自行车披着夜色上路了,到家正好是早晨七点钟,上班不耽误。 后来,陆亚青快要临产了,为了减轻她的负担,我把女儿抱回老家让父亲母亲照看,女儿开始不吃奶粉了,开始和大人们一起吃东西了,家里也没有什么细粮,清一色的苞米茬子,女儿的牙齿还没有完全长出来,每次都是由父亲咀嚼后再喂给女儿吃,女儿在半夜饿了,父亲就在灶坑里烧上几个土豆,等女儿饿的时候好给女儿吃。 我每次回家时,也免不了给女儿买一些饼干之类的食品,我每次回老家看望母亲时,女儿都趴在我身上不下来,尤其是在半夜时,我起来自己做饭吃,女儿也睁开眼睛看着我,她后来就穿上衣服坐在炕上不叫我走,父亲和母亲连哄带吓唬,我才得以脱身。 女儿刚到母亲父亲那里不久,由于上火,脸上嘴上都长满了黄皮疮,满脸往下淌黄水,当她看见我回到家里的时候,一扑就来到我的怀里,趴在我的肩头上就不下来,我又是给她好吃的,又是好言相劝,总算把她哄到了炕上,夜里,我搂着女儿睡到下半夜两点钟的时候,我不得不起床,我怕惊动女儿,也没吃饭,空着肚子推上自行车就往院外走,当我回头时发现女儿把她的小脸蛋儿贴在玻璃镜上,女儿一边看着我,眼泪一边顺着她的小脸蛋儿往下流,我的鼻子一酸,眼泪也流到了嘴边。 我咬着牙再也没有回头,一直朝前走去,直至我的身影在女儿的视线中消失,我一路走,一路悲戚,眼泪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我们两个人为了工作,为了教学,为了当一个民办老师,把女儿托付给父母照顾,母亲的身体又是残疾,行走不便,父亲的身体也不好,我怎么还能给他们曾添烦恼呢?怎么还能给他们添加负担呢?我真是糊涂呀!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教育事业,我只好这样了。我只好在黑暗的夜色之中,给我的母亲,父亲说一声:对不起了,我的父亲和母亲,您的儿子以后再报答你们吧! 一路上静悄悄,蜿蜒的油柏路上,就只有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行驶着,我有时候唱上几句,有时候自言自语地说上几句,说给自己听,唱给自己听,我借此抒发自己内心的苦闷,我也只有这样,才不去想女儿那张流泪的,长着黄皮疮的小脸蛋儿,我再有眼泪就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吧。 我骑呀骑呀,天上的星星越来越稀少,东方的天空渐渐的发白,又由白变红,我拖着疲敝的脚步,终于来到了联丰水库大坝这个小屯儿了,在这个小屯儿里,有一个熟人,我就去了他家,我实在是骑不动了,饿得我眼前直冒金星,我的两条腿就好如千斤重,我强支持着,来到我那位熟人儿的家中,当我来到他家的时候,他们刚好起床,一见到我站在门外,就大声地喊道:“老弟,你咋来这么早呀?有啥事儿吗?” “没有啊,我是路过这里,我是从县城那边儿来的,实在是骑不动了,到你家休息一会儿。”“还没吃饭吧?”“上哪里去吃饭啊,没吃呢。” “快,快上炕里吧,先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就好。”这个熟人不是别人,他就是穆老师的弟弟家,我们在一起喝过很多次酒,又因为我和穆老师的关系好,所以他也就和我关系好了,他的儿子正好在我的班级里,是我的学生。我去他家里也是有理由的。 我从穆老师的弟弟家里吃过早饭之后,就和他家的儿子一起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我上完课,回到办公室里,趴在办公桌上小睡了一会儿,到中午,我回到家里,看看妻子挺着大肚子还在往家里背黄豆叶子,在我家后院有一个小柴火栏子,在柴火栏子里,出现了一个小柴火垛,这都是妻子自己一背一背的背回来的。 她这几天来一直在不断地划拉树叶子,黄豆叶子,主要是用来烧炕用的,就怕冬天来临时,屋子冷,炕也凉,那可就惨了,我们已经被冻怕了,那种寒冷真是不留情啊,我们两个人一被窝睡觉,到第二天早晨起床以后,一看棉被上面,上了一层白霜,那可是在屋里啊,那可是在屋里的炕头上啊! 她看到我回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女儿怎么样了?她哭了么?身体好吗?你都给女儿买什么了?”她这一问,不仅使我猛然想起女儿趴在窗户镜子上的那张小脸蛋儿,那双大眼睛里不断地往下淌着泪滴,那张小脸蛋儿上的黄皮疮还在往下流淌着黄水儿,女儿没有说话,她默默地看着她的父亲,她知道她的父亲没有时间来照顾她,她可能懂得她的父母都在为教育事业艰辛的默默地奉献着青春,她不阻拦她的父亲,她睁大眼睛看着父亲,她舍不得父亲走,她多想和父亲多呆上一会呀! “你在想啥呢?我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吗?”妻子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女儿长黄皮疮了。”“什么?长黄皮疮了?咋样了?严重吗?”“不太严重,只是往下淌黄水儿。”我面部表情很是不高兴的回答道。因为我的思绪还沉浸在女儿的泪眼之中:“女儿哭了,但是没有出声,是默默地掉眼泪的。她知道我起早走的,我本打算不惊动女儿的,可是,我的动作怎么也还是弄出了声响,惊动了女儿,她悄悄的自己坐起来静静的看着我,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我走出屋外时,我回头才发现,女儿正趴在窗户上的玻璃上,默默地流眼泪,我也流眼泪了,真是叫我揪心啊。” “呜呜······”妻子的哭声打断了我的叙述,我停止了话语,我们两个人好久好久,谁也没说话,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我说道:“咱们把女儿抱回来吧,别让他爷爷奶奶照顾了,他们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哪有精力来照顾女儿呀?” “可是你要生小孩儿了,女儿要是回来,你哪有时间照顾她呀?”“没事儿的,等我生了小孩儿以后,我就能照顾他们了,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你要是不给女儿给我抱回来,我就要疯了,我真想女儿呀。” “你要是能照顾两个,我就把女儿抱回来。”说实在的,我也想女儿,我还是把女儿抱回来的好,一是免得给父母曾添负担,二,也省得给女儿造成思想上的痛苦,三,最主要的就是不让我们互相思念。思念之苦可真是折磨人啊。 “女儿能吃苞米茬子饭吗?”妻子又问我道。“能吃,是她爷爷嚼饭喂女儿的。”“什么?她爷爷刷牙了吗?”“刷了,她爷爷天天刷牙。”她爷爷喂她,她吃吗?“吃,刚一开始时,不太愿意吃,可是后来,女儿饿了,也就吃了,什么动物都怕饿呀。”“她爷爷要不抽烟就好了。”“没事儿呀,她爷爷自己先吃一会儿,把口腔的杂质都吃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了,才开始喂女儿的,她爷爷明白这个道理呀。” “她奶奶和她老姑呢?她们怎么不喂孩子呢?”“她们不愿意照顾孩子,是因为女儿满脸的黄皮疮,到处流淌黄水儿,都怕被传染上,只有她爷爷不怕传染上。”“走吧,我还有一抗豆叶子没有背回来,帮我背回来吧,要是多收拾一些烧柴,到了冬天,咱们好烧炕,把炕烧热乎一些,免得咱们遭罪呀。” 我也不多说了,跟在妻子身后,来到我们家后面的田地里,满地都是秋的景象,放眼望去,满眼金黄。 正文 第一四九章 儿子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又过了两周,我再去老家看望母亲和女儿时,女儿的黄皮疮已经好了,女儿的身体很健康,她在父亲和母亲的精心照顾下,也欢乐了许多,女儿对周围的环境也熟悉了,她开始融入这个整体了,我看了以后,心里多了几分安慰,母亲的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可是由于身体太虚弱了,又出现了其他病症,肝肾又有问题了,我又和弟弟们把母亲背到乡政府卫生院,进行检查治疗,王大夫说:“你母亲的病不太好治疗啊,治好了肝脏,损坏了肾脏,治好了肾脏,又损坏了肝脏,难哪。”“那怎么办呐,大夫,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呀?”我焦急地问大夫。“没有什么特效,只好吃一些维持的药,进行维持了。” 给母亲看完了病以后,我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妻子问我说:“女儿的黄皮疮好了吗?”“好了,还很健康呢,也乐呵了。”“是吗?那可挺好。”“可是又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呀?又咋地啦?”妻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问。“咱家妈的肝肾又有了问题,大夫说不好医治。”“会不会传染呀?能不能传染上女儿呀?”“没事儿呀,传染不上啊,女儿一天也不去母亲跟前,上哪里能传染上女儿呢?” 冬天来临了,妻子的预产期也该到了,她这几天就一直喊着肚子痛,尤其是夜里,她看我刚一闭上眼睛,就大声地呼喊:“哎呀,我要生了,赶快去找大夫啊!”我不敢怠慢,急忙爬起,披上衣服就往卫生院跑,到了卫生院以后,我就把事情的经过对大夫讲了,大夫背起医药箱子就跟我来到家里,大夫进门给妻子一检查,发现妻子还不到临产期,所以,大夫白跑了一趟,我一个劲儿的给大夫赔礼:“实在是对不起呀,我太听妻子的话了,请您原谅我们吧,这可如何是好啊。” “没事儿啊,就当散散步吧。”送走了大夫,我就开始埋怨妻子说:“你到底儿是不是要生孩子呀?你可轻一点儿折腾我吧,还把人家大夫都折腾来了。”“人家也不想折腾你呀,谁遭罪谁知道,大夫白跑一趟又能怎么的,以后我好好教他家的孩子不就行了吗。”妻子躺在炕上对我说道。接着她又对我说:“明天你把这个炉子再重新修一修吧,不热乎还不说,还总是冒烟。” 第二天我就开始扒掉炉子,重新开始搭炉子,原来我搭的是炕炉子,正对着炕头搭一个炉子,通过炕走烟,所以抽力不太大,火在炉子里始终是着的不太旺,北方人又把这种炉子叫做地炉子,它的作用是即省烧菜,又热乎炕,是一举两得的做法,不少人家都是这么做的,可是我就是做不好这件事情,又不知道找谁去做这件事情。我只好拆掉地炉子,重新搭一个炉子,这个炉子是我的新发明,我在屋地上刨了一个洞通往外屋,目的是能通风良好,我不让路子紧挨在炕上,我把炉子搭在了门口处,这样一来,掏灰也不在屋里掏了,可以在外屋掏灰了。 炉子还是走炕,抽力还不算大,炉子怎么烧也不热,我又去了供销社买回来炉筒子,在炉子上放了炉筒子,这一回,屋子就开始热乎了,可是炕又不热乎了,没办法,我自己去县城买回来电阻丝,自己制作了一个大电褥子,供我们两人使用。当我把这一切都收拾完以后,妻子正在西屋和人家看小牌呢,在北方的农村,冬闲时,男女女们,凑在一起,打扑克,看纸牌,十元八元的输赢,一天到晚,走东家,串西家,谁家里有局,是的家里就一大群人,都跟着看热闹,妻子也会看纸牌,所以人们就找她,好像是缺他不成局。她看完了纸牌,回到家的时候,好像都已经九点多种了,我还说她:“你挺着一个大肚子,还去玩,真是有瘾哪。”她毫不在意地对我说:“家里有什么好呆的呀,出去玩儿一会,时间过得快一些嘛。”我也不和她争执,脱去衣服躺下了。 我们刚躺下不一会儿,我正好要迷迷糊睡一觉的时候,她又开始叫喊了:“哎呀,我的肚子疼啊,我又要生了,哎呀,哎呀·····”我没有管她,我看看表,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多钟了,我知道她又是在折腾人,我刚要起身做起来穿衣服,可是一想起她以前的事情,就又躺下了:“李占友,你还不去找大夫,我要是死了,就找你算账!”“哈哈,你要是死了还能找我算账,真是有意思,哈哈。”我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我的身子还是躺在原地,我一动也没动。 “快去呀,快去找大夫吧,我真的要生了!哎呀,哎呀!”妻子的叫声把西屋的邻居吵醒了,等我穿上衣服走出屋外的时候,发现西屋已经亮了灯,我刚要敲他家的门,门就开了,穆老师的妻子开门问我:“你媳妇儿是不是要生了?”“可能是,嫂子就麻烦你了,你先过来照顾一下,我这就去找大夫。”说完,我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一次,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卫生院之后,进门就大声地喊道:“大夫,大夫!快一点儿吧,我妻子要生小孩儿了,我妻子马上要生小孩儿了!”值班儿大夫恰好是院长,是他给妻子接的第一次产,妻子就希望我找他给自己接产,所以我也就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院长,院长一听又是我,就马上穿上衣服,让我背着他的医药兜子,前面走着,他随后就到,我在前面急切地走着,院长也很快跟上来了。 当我们走进家门的时候,屋里已经是风平浪静了,我发现炕头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孩儿,妻子也静静地躺在小孩儿的身旁,穆老师的妻子穆大嫂一看大夫来了,马上就说:“快来吧,快来给看看这孩子的脐带,我也是头一回整这玩意,我留的脐带是长还是短啊?能不能感染啊,大夫?”院长一看,小孩儿已经降生了,还是大人小孩儿都平平安安的,院长笑着说道:“今天生,明天生,这么快就生下来了,还好,一切都很好,也没有感染,也不长不短,你们真是了不起呀。” “是一个男孩儿?”我胆胆突突地问道。“那还有假?你来看看吧,你有儿子了。”院长一边给孩子消毒,一边对我说。“那可得好好庆祝一下呀,大哥你就别走了,我去炒菜,咱们哥两个好好地喝几盅。”说吧我就去外屋烧火,穆老师妻子在屋里给我烧炉子,他一边烧炉子一边对我说:“占友啊,你把孩子的胎盘在门槛子下面挖一个坑埋起来吧,孩子好养活。”我听了穆大嫂的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刨了一个小坑,埋好了小孩儿的胎盘。 妻子躺在炕上好半天也不说话,她可能是体力消耗太大了,院长忙完之后,坐在那里抽着香烟,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抄好了花生米,又炒了一盘子鸡蛋,端了上来:“来来来,大哥,就咱们俩,也都这时候了,喝一口,乐呵乐呵。” 院长也没客气,坐在那里,我们两个开始喝起酒来。“怎么接的产呀?”院长一边喝着酒,一边问道。“嗨,别说的有多急人了,占友刚一出门,他媳妇儿就痛的受不了了,等我进屋一看,都已经破羊水了,孩子马上就来了,我多少也经历过一些这种场面,我把热水端到她面前,然后我又找来高粱秆子,拔下来将杆儿皮儿,准备用它来划破小孩儿的脐带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我就等待着小孩的降生,还别说,小孩儿是顺头顺脑来的,没费太大的事儿,小孩儿就落在了炕上,胎盘也非常顺利地掉下来了,我就按照陆亚青的吩咐,一一地把小孩儿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就这么一回事儿。” 穆老师的妻子,穆大嫂说这些话时还不时地看看躺在炕上的妻子,停了一会儿穆大嫂又说道:“你媳妇儿可了不得,她真有钢条,遇到什么事情,她不慌不忙,非常冷静,要是一般人儿,早就吓麻爪了。”“吓麻爪有啥用啊?”躺在炕上的妻子终于说话了:“吓麻爪也没有用,摊上这么一个糊涂虫,天塌下来都不着急的主儿,你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要是出现问题的话,我绝饶不了你,哼。亏得我大儿子有福,保佑我们母子平安,你就感谢你大儿子吧,没有你大儿子说不上该出现什么大事儿呢。” “那是啊,要是没有我大儿子,也不能出现什么大事啊,是不是院长大哥?”我喝了一口酒之后,笑着问院长道。“那是那是,不生孩子能有什么问题。”院长迎合我说道。“大哥呀,我下不了地,就不给你倒酒了,你自己实在一点儿,和占友喝好吃好,等以后,我能下地的时候,再给你和大嫂炒几个好菜,好好地感谢感谢你们。” “行了,你就别要想得太多了,会影响*的,我也不是外人儿,你要是给我家的孩子教好了比什么都强。” 正文 第一五零章 招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家又生了一个男孩儿,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老家的人们也都知道了,他们是从我岳父那里得知的,因为家里人总是去县城,到我岳父家坐一坐,有时候,也给岳父家送去一些园子里的蔬菜和干菜。 老小姨子终于看妥了一个对象,马上要结婚了,他是一个人儿,没有房子,要在我岳父家里结婚,我岳父的房子就给他们住了,这样的话,我岳父也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但是,屋子需要重新修建,小里屋也要安装上一个门,和一扇窗户,外屋房门也要安装上一扇里层门,冬天用来防寒的,岳父家里木料充足,请父亲前来制作。 父亲很多年没有人请他干木工活了,突然有人请他,他也是高兴得不得了。他收拾好自己多年不用的工具,背上工具来到县城,岳父一见到父亲,两个亲家免不了要说上一些玩笑话,没办法,父亲和岳父的年龄相差的太悬殊,说起笑话来,父亲有些放不开,只是“嘿嘿”的笑,岳父也不怎么会开玩笑,父亲来到了岳父家里之后,首先是准备木料,把一些原木锯成木方子,或木板。准备工作就是好几天,父亲多年不做木工活了,再给门窗下料时,算不过来帐,岳父在一旁还总是开玩笑刺激他,这样一来,父亲就更是算不过来帐了,没有办法,父亲只好一点儿一点儿的来。 父亲做活时有一个习惯,他还没等开始干活儿,首先是抽上一支旱烟儿,一支旱烟就能抽上十几分钟,父亲多年养成的习惯,抽烟时,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用一只手的两根手指夹着旱烟儿,放在嘴里,狠狠地吸上一口之后,歪着脑袋把嘴里的旱烟儿慢慢的吐出来,向着右上方吹着,吹完之后,还向里吸回一口,抽了一会儿,就咳嗦两声,父亲的咳嗽声很是特别,多少年来,父亲总是那样的大声咳嗽,尤其是从外面回到家的时候,我们首先听到的是就是父亲的咳嗽声。 父亲的另一个嗜好就是抽完烟后,再喝上一杯白开水,父亲喝白开水时,水越烫越好,父亲在喝水时,把开水吸到嘴里“刺溜刺溜”的声音可大了,看上去,父亲喝的开水不是开水,就好像是喝的蜂蜜一样甜,一杯白开水能喝上二十几分钟,喝完一杯再来一杯,喝好为止,父亲总挂在嘴边儿的一句话就是:“人是水做的,一天不喝水,人就要有病了,人是离不开水的。” 等开始干上活儿了,就是一气儿,一个小时左右,就干不动了,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停下来的时候,也是抽上一支旱烟儿,喝上一杯白开水,去一趟厕所,这几个动作一上午要重复出现好几次,岳父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岳父家里人都跟着着急,原因是老小姨子急着结婚用房子,这些事儿,父亲当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父亲也不会加速干活的,他也使到了原劲儿。 特别是到了中午,父亲还要喝上半斤酒,喝完了老白干儿以后,还要睡上一觉,这一觉,必须是两个小时左右,急得岳父岳母在屋地上来回走动,岳父有时也气愤地对父亲半开玩笑地说道:“我说亲家,你能不能快一点儿呀,我家可是急着用房子啊,咱们不是磨洋工的时候,你要是想喝酒,咱们等把活儿干完了,我陪你喝上三天三夜还不行吗?” “那可不行,你不知道啊,行家不可力巴干,这门窗要是做不好,关也关不上,那不是丢我的手艺吗?我可不能快了,你们着急也没有用。”父亲有他的理论,谁说了他也是这套话。有一天,正好我去电大学习,来到岳父家里,发现父亲也在,我刚要开口问,岳父在一旁就说话了:“你爸都来两星期了,一个二层门和一扇窗户,怎么做也做不完了。”我一听就明白了,岳父一半儿是和父亲开玩笑,一半儿是真心话。我马上就对父亲说道:“爸爸,你干活不是很麻利吗、。这次是怎么了?是木料不好吗?还是饭菜没有供好您呀?“ 父亲听了我的话之后,斜眼儿看了我一眼:“你知道啥,一分酒一分活,烧酒不供好我,干活的速度就上不去。”父亲说完了这话以后,还用眼睛看了一眼岳父和岳母,那意思他说的话就是给他们听的。可是岳父却补充一句说道:“一分酒一分活儿,可是,三分酒就喝仰壳了,你喝酒也不是一把好手,喝多了还尿裤子。哈哈哈。”父亲自从有病以后,就不能多喝酒,喝多的时候,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以喝多了也不知道。尿裤子的现象时有发生。家里人如果在跟前,可以阻拦他一下的。 到了晚上,我看准时机,我看父亲上厕所的时候,就跟了出去,我悄悄地在父亲的身后小声问父亲:“爸爸,您来好多天了吗?”“是啊,怎么了?”“那您为什么不抓紧干活呢,还喝尿裤子了?您有病啊,不能多喝酒的,怎么不注意呀?让人见笑了不是?再说了,人家急着用房子结婚呢。”“是吗?你老丈人也没跟我说呀,我上哪里知道啊?那行,我明天快点儿干。” 到了明天,父亲还是和原来一样,毫无起色,我去电大学习回来,发现父亲坐在院子里抽旱烟儿呢,我就问父亲说:“今天怎么样啊?有进度吗?”“有倒是有,可是,把眼儿凿大了,大眼子木匠,你可把人糊弄够呛。”岳父在一旁抢先开口说话了。“你以为凿大眼子省劲儿吗?不省劲儿,费劲儿的,还费时间,我就是为了抢进度,怕耽误你们的大事儿,我还成了大眼子木匠了,我。你真能糟践人。”父亲好像是很委屈的样子在和岳父开着玩笑,其实父亲根本就没有做大眼子木匠活儿,这我是知道的。 又过了两天,我电大学习完以后,也没有回家,直接留下来参加老小姨子的婚礼了,父亲参加完老小姨子的婚礼之后,也回家了。老小姨子找的对象是一个会开车的司机,大个头,大嘴叉,黑黑的皮肤,两只眼睛也很大,双眼皮儿,说话时有时候向外流汗砬子,一口小牙齿,很结实,能咬开啤酒瓶盖儿,他也很能干活儿,什么都会干,刚一结婚,作为新郎官儿,可能是都有这种心理吧,装也得装几天的。 自从老小姨子结婚以后,我去岳父家里就不那么方便了,我要和岳父岳母他们老两口挤在后屋的小炕上了,起初小炕烧火很是困难,后来,我又去电大学习时,岳父问我会不会搭炉子,我就说:“没有问题,搭什么炉子,只管说。”岳父指着后屋的小炕说道:“就在这里搭一个炕炉子,晚上这小炕总也不烧火不行,发潮,你给看看,这炉子应该怎么搭,在哪里打好。” 我看了看地形,也只能在靠边儿的地方,搭一个立砖儿的炉子,热得快,烧一把烧柴就热,搭完炉子,我又把小炕掏了,在烟囱根儿的地方做了手脚,为了防止烟跑得太快,我就在烟囱跟儿的地方放了一块砖,挡住了通风口,这样一来,小炕很是热乎,炕头都热得烫人,烧火时要加小心的,怕给炕烧着火了。 我看着父亲给岳父家里做的门窗,和其他的门窗也不相上下,我用手摸着父亲亲手做的门窗对岳父说:“我爸爸做的活儿也不错,和别人儿做的没什么两样,您说呢?”“做的活儿倒是没什么两样,就是说道多了一些,再有就是他在干活时总是嘴里叼着一颗旱烟儿,那不好,对气管儿有害处,干活时不能抽烟,我说过他好几回,可他就是不听,他总以为我在和他开玩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我的大儿子和他差不多一样大。” “那你们也得是一个辈分呀。”我在一旁说了一句。“那倒是,一个辈分是一个辈分,辈分到啥时候也错不了。可是我一看到小岁数的亲家就不愿意和他们开玩笑,也不自然。”岳父说话时,下巴上的小胡子还一撅一撅的,说完话就把旱烟口袋拿过来,一边卷着旱烟,一边对我又问道:“你家的小子长的怎么样了,很结实吧?”“还行。”“还没起名字吧?”“没有。”“准备起一个什么名字呀?”“我准备给他起一个李鱻,您看行吗?” 这时候岳母在一旁听到了我和岳父的对话:“那可不行,你给孩子起的那个名字太脆弱,不够结实,还是叫李刚的好,岳父也说叫李刚好,我再也没有和他们争执,就同意了他们二位老人的建议,从老丈人家回来之后,我就把在老丈人家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妻子,妻子听了我绘声绘色的讲演,都笑出了眼泪。 最后我把岳母娘给儿子起的名字告诉了妻子,她也同意了这个名字。 正文 第一五一章 要钱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从县城回来,我就开始投入讨要民办教师的工作了,今年的民办教师工资被分到另一个村去了,不是原来的那个村,这个村不如原来的那个村富裕,这个村是外债累累,村书记又是一个贪占卡要的主,我跟他一点儿都不熟悉,所以我气鼓鼓地去找校长,到了校长的家里,校长夫人很是热情:“来了,占友,有啥事儿呀,找你大哥呀?他一会儿就回来。”我一看校长夫人的热情,满是一肚子的火气,被她这热情给消掉了不少:“没啥事儿,就是关于我们俩的民办老师的工资问题。” “民办老师的工资咋的啦?”“校长给我分到其他村去了,不在原来的那个村了。”我余气未消地说道。校长夫人刚要开口说什么,校长一脚踏进屋来:“来了,占友,你的民办教师工资还有你媳妇的民办教师工资今年分不到好的村了。”校长连看也不看我,一边摘掉头上的帽子一边说道。“那是为啥呀?校长。”我接着问了一句。“说为啥,也不为啥,说不为啥也为啥,这你还听不懂吗?”校长的这几句话说得我迷迷糊糊,我上哪里能明白呀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明白:“校长啊,您还是明说了吧,我没有听明白呀。” “你们两口子总是分到好的村里,其他老师能没有意见吗?好像是你给我送多少礼物似的咋地,其实呢?你也没有给我送什么礼物呀。你说是不是?”“那是,那是。都谁有意见呢?”我随口问道。“谁对你有意见我能当你说嘛,你这不是瞎扯吗。”校长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我全明白了,这是因为我没有给他送礼呀。 我也脸上露出微笑,可是心里却骂道:你个狗犊子,不得好死的东西!“校长我走了,您多保重啊。”“保重,保重。”等我走出门外就听见校长夫人问校长道:“保什么重呢?总见面,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还要往下听,可是又有一个人来校长家了,我不得不走了。 第二天,天刚一出太阳,也就是早晨七点多钟,我收拾停当,去小卖店买了一盒《大生产》牌儿香烟,揣在了衣袋里,我骑上我的自行车开始了我的第一次讨要民办教师工资之路。这个村要比原来的那个村的路程近了许多,还没等到原来的那个村呢,就已经到了这个村。经过打听,我首先来到村支书家里,这个村支书家里很富有,家里住的是三间大红砖房,院落也很大,可以说是窗明几净。 我被让到屋里坐下,书记正好在家里,我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从衣兜里掏出《大生产》牌儿香烟来,抽出一支香烟递给村支书:“肖书记,我这次来是看看我们两口子的民办教师工资钱的,您看看能行吗?” “不行,过两天再来吧,我们这个村是有名的穷村,现在的提留要不上来,就没有钱给你们,过几天再来吧。”说完,肖书记就向门外走去:“你还坐一会儿呀?”“不拉,我也走。”我站起身来,看看我放在那里的,《大生产》牌儿香烟,我故意没有揣在衣兜里的,临走到门口时,我还故意看了一眼那盒香烟。肖书记更不用说了,他好像跟本就没有在意那一盒《大生产》牌儿香烟。 回到家里,妻子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对我说:“你还要准备长期去讨要啊?”“那怎么办呢?不去讨要,就更不能给咱们了。”第二次我去了小卖店买了两盒《大前门》牌儿香烟,揣在衣兜里,这一次,我是早晨八点钟骑上自行车又来到了书记家里,这次来,书记书记不准备出门儿了,他吃过早饭坐在炕上,身穿马甲,马甲里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线衣,他梳着一个大背头,略微发黑的皮肤,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他额头上皱纹告诉我,他今年足有四十七,八岁了,他的儿女都不在身边,家里只有他们老两口儿了,老伴儿还很年轻,看年龄要比书记小上五六岁。 我进屋以后,首先掏出两盒《大前门》牌儿香烟扔给肖书记:“也不知道肖书记抽什么牌儿香烟,我只买了这么两盒《大前门》牌儿香烟给肖书记尝一尝,实在是让书记见笑了。”“来就来呗,还买什么烟呢。”肖书记斜眼看了一眼他面前的两盒香烟,面无表情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心里想:还假装正经呢,‘还买什么烟呢’?我上次买的那盒《大生产》牌儿香烟,临走时,我故意留下的,你不也抽了吗?这一次,我买两盒,我看你能不能给我开绿灯。我刚要开口说话:“肖书记······”“你又是来看你那民办教师的工资钱,现在正在筹备着,你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肖书记打断我的话。 “肖书记,我还要等几天来呢?”我的问话多少有一点儿带气儿。“那可不好说。”肖书记看那意思要躺下的样子,你不愿意和我说话了。我再也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了。”肖书记也没有说话,他妻子送我到大门外:“肖书记昨天晚上打麻将了,下半夜才回来,这些天他就忙,要账的也多,他睡一觉就得走。”“干啥去呀”我不解地问道。“躲债呀。”肖书记的妻子接着又说道:“干啥都不好干哪,这年头。” 我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了炕上,看着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数着还差多少天过年的日子,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还差二十八天过年,看来我得两天去一次了。”“去哪里呀?”妻子问道。“去讨要民办教师的工资呀。要不,我们使用什么过年呢。”. 隔了一天,我又骑上自行车,拿上我的黄色手提兜,去了供销社,买了两瓶《山东大曲》酒,一共花了十四元钱,我小心翼翼地骑着自行车,怕把这两瓶《山东大曲》酒打破了,心里想着:这可是两瓶救苦救难的酒啊!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两瓶酒的身上了,酒啊酒,今天可就看你的了,自古到今,没有你就不成礼仪,上两次,我都是买的香烟,没能好使,这次改成两瓶酒了,这酒如果再不好使······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家里也没有钱了,我买酒的钱,还是给孩子买奶粉的钱呢。我看看手表,八点四十了,不行,我今天要等到九点钟,因为我买的是酒,酒和九要重合上,那样的话,我买的礼物才能好使。等到了九点钟,我才跨进书记家门,这一次,我的腰板儿挺得很直,因为我手里提着礼物。“呀,来了?快进屋。”肖书记的妻子此时正在炒向日葵籽。“家里来客人啦?”我看着屋里炕上坐着许多人就问道。 “嗯哪,是给孩子介绍对象的,书记今天可没有时间,要不,你在这吃完饭再走吧。”肖书记的妻子一边抄着瓜子儿一边对我说。我哪里还有心思留下来吃饭哪?我把两瓶酒放在了锅台上也没进屋就回家了。又隔两天,我估计肖书记家里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就骑上自行车去了他家,这一次我什么也没买,是空着手去的,那天,天下着雪,路上没有行人,当我回头望时,乡间路上留下我一行清晰的自行车足迹,不一会儿,远处的足迹又被下来的雪花覆盖上了。这次来的更不是时候,家里是锁将军把门儿,经邻居得知,肖书记一家人都去了前屯看对象去了。 我回到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又去了,我心想:你肖书记还能跑上天?我给你家买礼物了,你也收下了我的礼物了,你能不给我办事儿?当我到了书记家里,正好赶上书记手持扫帚在院子里扫雪呢,我马上放下自行车,从书记手里抢过扫帚,就开始大干起来,扫完雪累得我浑身直冒汗。“你干活还行,也能教学,没看出来呀。”肖书记头一次脸上露出笑容来,我看那笑容也不自然,“不凑巧啊,这几天我也没去村里,要不,你自己去村里招会计问问吧。就说我说的。” 我高兴地去了村里,会计还真在那里,我对会计说了我的来意,会计说:“民办教师的工资钱没时候能给上啊。”当我跑到第十四趟的时候,肖书记对我说:“要不,你去农户家里要吧,我们这里的农户欠村里的提留款,一直要不上来,你去也许能要上来。”我一看,我也实在是跑不起了,我就同意了,眼看就要过年了,家家都开始买年货了,可是我还在为我的民办工资钱奔波着。 去老百姓家里,远比去书记家里好的多,我把会计给我开的单子拿着,去了一个姓李的人家,我进屋以后,给他们看过单子,我就说明讨要工资的经过,还讲诉了我家里的情况,那个姓李的家人非常同情我,给我拿回来一半儿的工资钱:“先拿回去过年吧,剩下的就等过了年,我们卖了粮食(苞米)再给你吧。”我千恩万谢地回家买年货去了。 正文 第一五二章 种田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儿子出生的第二年,村里也分给我家一垧多地,我家从此也算有户口的人了,妻子很愿意种地,可是作为农民后代的我,从心里往外反感种田,村里的一位民兵连长的妻子,和我妻子是同乡,又是从小的光腚娃娃,好姐妹,多年不见,偶然再一次交谈中得知对方的详细情况,两个人分外要好,那个民兵连长姓管,叫管制民,他很偏向我们,他来到我家里对我说:“土地是农民的*,虽说你们两口子都是老师,可你们都是民办呢,不挣国家现钱,再没有口粮田,那日子没法活呀。” 我信了他的话,也就跟着分了一垧多地,有了自己地的妻子,欣喜若狂,可是我,却不怎么高兴,我不太愿意种地,因为我刚从农田里走出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又要去种田,所以我对有了田地不怎么感兴趣。我心里想:种地有什么好,一年到头累得要死,还要给村里钱,种下来的粮食,还要上交给国家,还要去粮库卖粮,卖完的粮食也得不到太多的钱,种地时还要花钱雇别人家的车马,到头来一算账,自己家里所剩无几,没太大意思。 可是回过头来一想,不种地也不合适,学校的民办老师占一大半儿,家里都有农田,所以每到春种时,学校就开始放农忙假,不管你有地没地,全都放假,你要是没有田地的,你在农忙假期间就是白白地干呆着,眼看着别人家里干农活,秋天一到来,家里的白菜,土豆,窝瓜,应有尽有,烧柴也够自己家里烧的了,就不用去别人家的地里去捡烧柴了,这是我后来才体会到的。 头一年种地,我去找新房东家的老九给我带牛具(帮我家种地用的牛马工具等)。他家用来趟地的马,都很娇贵,因为他从集市上买回来,帮他干一年活之后,他还要把马卖掉的,所以,他舍不得用力深趟,趟地的马匹都不出汗,趟过的地垄沟,像镜子一样,雨水下来的时候,顺着地垄沟流淌,庄稼苗很少得到充足的水分,所以我家的庄稼到了秋天,收成就不如其他人家的收成好。 转年我就不雇佣他家的牛具了,我去屯子里找了一家有四轮车的人家给我们带牛具,这家人是一个好庄稼把式,种田有一套方法,使我很不能及的,头一年分地,我为了给他家的牛具钱,我中了几亩地的谷子,再一个就是妻子愿意吃小米饭,到了转年的春天,谷茬满垄台儿,密密麻麻,我看别人家都用刨茬锨一锨一锨的刨,我害怕那种活儿,再说了,我也不会那种技术,也没有刨茬子的工具,我就没刨。 到了种玉米的时候,由于春涝,雨水大,地里的四轮车进不去地,我们两个人就人工种植玉米,我在前面刨坑,妻子在我的身后点种,我刚开始刨坑时,由于有谷茬子,刨不进土里,我突发奇想,我就把谷茬子用手拔下来,然后再把玉米种子放进去,等把种子放进去以后再把谷茬子原样放好。 其他人家看我们这么种地都感到好笑,我们两个人一边种玉米,一边打着嘴仗:“你种地就是糊弄,你要是糊弄它一天,它就糊弄你一年。”妻子在我身后嘟囔着。“糊弄一年就一年,来年再种,庄稼不好年年种嘛。”我强词夺理地瞎胡说。“你也就是找到我这样的妻子,要是换一个人的话,去年秋天的谷子就得扔在地里。”她的话使我想起去年秋天收获谷子的时候,人们都说谷子到了收获的季节,就必须马上收割,要不然的话,成熟的谷子就要被山鸟和家雀给吃掉,或弹掉在地上,还有风也会把谷粒儿摇掉在地上的。 妻子听别人这么一说,火急火燎地就抄起镰刀奔向自家的谷地,我没有办法,只好跟在身后,一干就是一小天,到了晚上,我实在是不想干了,吃过晚饭,孩子们都没有在家,儿子被送到妻子的二姐家里,女儿还在父亲母亲家里,我们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看了看夜空,一轮圆月高挂天空,月朗星稀,她对我说:“咱们趁着月亮地儿,贪黑把谷子收割完吧,夜里干活儿快。” “要干你自己去干吧,我可干不动了,等到明天再干,能怎么着?还用的着连夜干嘛?”“你不去我去。”她前面拿起镰刀就踏着月光直奔自己家的谷地去了。意思是让我在后面跟着,在她看来,我是无论如何也得跟她去地里的。可是,我累得吃完晚饭就合身而卧了,我以为她不敢一个人贪黑去地里干活的,我不去,她也是瞎咋呼,所以我也就没在意她。到了半夜,我睡醒一觉,睁开眼睛一看,她还没有回来,我一来气,心想:你要是能干,你就自己干去吧。我刚要躺下接着睡,房门“咣当”一声开了:“你可真行,我都快要割完两根儿垄了,你还没动地方,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不是一个男人,怎么了?你能干,你就干去呗,一年的活儿你一天就能干完,一辈子的活儿你一年就能干完,你能干你就干呗,我可干不了,今天干完了,明天干什么去呀?”“贪黑干一会儿活,能累死你呀,啊?能累死你呀?”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有的语言就不太文明了。“累不死,也得累残废了,再说了,明天干能怎么地?就差那么几个小时吗?累坏了身子还有用吗?” 我也开始动了感情,语调也高了起来,她气得坐了一会儿,也没说话,一个人躺在炕头上,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了过去。我望着她熟睡的身影,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屋里的地面上,我想象着月光下的她,孤身一个女人,在荒郊野地里,收割着谷子,而自家的男人却躺在炕上睡大觉,我也自惭形愧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又进入了梦中。 “你又开始想啥呢?你倒是快一点儿刨坑啊!”妻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又急忙开始干起活来。春种到夏锄转眼的时间就到了,我们两个人肩扛锄头,来到自家地里,也像别人家一样开始铲地,可是,眼看着谷茬里的玉米苗就是下不了锄头,眼看谷茬里的杂草,就是动不了手,几次伸手去拔谷茬里的杂草,都被锋利的谷茬子扎了手。妻子来了气儿:“这都是你的馊主意,这可怎么办呀?”她一边拔手上的刺,一边埋怨起我来。“那咋整?我当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要不,咱们就任其自然吧,管它呢。”“那满垄台儿的杂草咋整啊?”妻子焦急地问我说。 “等到杂草长高了就可以产掉了,然后用土一埋,再用犁杖一趟就趟掉了。”“那玉米苗子那么多,不间掉能行吗?”“等玉米苗长高了再拔掉也不迟,没事儿啊,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还说别人是庸人呢,我看呀,你才是天下第一大庸人。”妻子无奈地跟在我的身后回家了。 又一转眼,到了给玉米追肥时节,也就是该到了间玉米苗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来到地里一看,杂草和玉米苗争先恐后地长在地里,每一簇玉米都是几颗在一起挤着长,妻子来到地里就下手拔起玉米苗来,可是我呢,看看这棵玉米苗有一点儿舍不得,看看那颗玉米苗也有一点儿舍不得,到头来,我一棵玉米苗也没有拔掉,妻子看我舍不得拔掉多余的玉米苗,就开口问我说:“你是咋回事儿啊?怎么都留着?” “嗨,看看这些玉米苗好不容易长这么大,拔掉了,有一点太可惜了,倒不如让他们留着,到了秋天,三棵玉米怎么也赶上一棵玉米的产量了。”“那就听你的。” 到了秋天,也该到收获季节了,给我家带牛具的那个庄稼把式,一边开着四轮车,一边看着我家的玉米发笑:“李老师家的玉米真有特点。”“怎么了?有什么特点啊?”我在地里一边扒玉米棒子一边问道。“李老师家的玉米是种子吧?只有玉米种子,棒子才有这么小,四个玉米棒子也不如一个好庄稼人家的一个玉米棒子大呀,哈哈哈。” 他的话无疑是对我的挖苦和讥讽,可是我也毫不在乎,半垧地的玉米,只拉了一四轮车的玉米棒子,半垧地也不如人家的一亩地打的粮食多。这一次我是真的服气了,不相信科学不行,不认真对待也不行,你糊弄它一天,它果真糊弄你一年,这一年的收成打了水漂,送公粮时,粮库的检验人员,都不要我家的粮食,我家的粮食任务没有完成,挨了罚,村里惩罚我家多交了提留款。 后来我认真的思考,认真地对待,下决心,一定要种好自家的土地,浪费有罪 正文 第一五三章 麻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眼看又要到了冬天,收拾完了庄稼,我们又开始了正常的授课,一天傍晚,我突然感到口渴的厉害,一口气儿能喝一瓢凉水,一夜也没有睡好觉,一会儿起床喝一瓢凉水,喝到了第二天早晨,我的脸也胖肿了,自己感到不舒服,就请假去了县城,找到了在医院上班的,我的连襟,他领我去了院长室,请院长给我进行检查的,我走进了院长室,一个脸和手上都有白斑的一个老大夫,他要我猫腰,然后他把一只手放到我的腰上,用另一只手击打他的手背,经过他这一敲击,震得我的腰部一阵疼痛,经过这样的检查,院长对我说道:“好像是出血热,鼠疫的一种,要住院进行观察治疗才行。” 我连襟问我:“要住院,你带钱了吗?”“我上哪里带钱啊?我眼珠子冲前。”我鸡头白脸地说道。紧接着我又补充一句说:“回岳父家吧,在这里我一个人也决定不下来。”等我回到岳父家里之后,我把事情的原委对他们说了,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因为住院需要花钱的,我哪里有钱啊?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老连襟从火车站赶了回来,他对我说:“姐夫,你们学校老师用煤炭吗?我的一位哥们弄回来两火车皮的煤,价格还不算贵,如果能行的话,我就和他说,咱们把煤留下。” “我需要回去一趟,或者我给学校打一个电话,问问校长才能做决定。”我一边喝着凉水一边对他说。“那好吧,走,我领你去电话亭打电话。”老连襟对我说道。我和他来到一个电话亭里,我拨通了校长室的电话,校长正好在家,“校长啊,我是李占友,我来到县里检查病情,正好遇上我连襟弄了两火车皮的煤炭,一共有一百二十吨,价格合理,煤炭的质量也过关,您看应不应该留下,如果能留下,这边等着回信儿呢。” 校长一听还有这等好事,不用出门儿,学校的用煤就能拉到家,他说:“我正愁这件事儿呢,你告诉他们吧,*。”老连襟就在一旁听着,当他听到*这几个字之后,他就高兴地张开大嘴叉露出了他那一口小芝麻牙,一说话还溜出很长的口水来:“姐夫办事儿就是有力度,瞧好吧,我去雇车,货马上到位。” 他雇大汽车去了,我又回到了岳父家里,一直口渴的我,就是一水瓢一水瓢的喝凉水。当然啦,一边喝一边上厕所,到了晚上,我还是照样喝凉水,也没睡好觉,等到天亮,老连襟叫我去火车站跟汽车装煤炭去,我由于起床起得很早,路旁的小卖店还都没有开门,我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路上,我口渴的厉害,来到一家小卖店门口,猛敲打小卖店的门,店主开门问我:“这么早你要买啥?”“老板那,我口渴的厉害,能卖我一瓶饮料吗?” 店主看了看我,他看我的面部还有一点膀肿,就打开店门,卖了我一瓶饮料,我一只手拿着饮料,一边喝着,一边走,等我到了火车站,一瓶饮料正好喝完。老连襟看到我来了,就马上吩咐我上头一辆汽车,给车队引路,总共雇佣了十辆汽车,一辆汽车可载重十吨其中有几台汽车多载重了几吨,一百二十吨的煤炭,就这样装上了这十台大汽车上。 我坐在头一辆大汽车里,司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留着方平头,身体略胖,黑黑的皮肤,脸上长着一双大眼睛,凝视着前方,汽车拉着十几吨重的的货物,喘着粗气向前行驶着,我坐在司机的身旁,一会儿从倒车镜里看看身后的汽车队,浩浩荡荡,好气派呀·,我也跟着气派,这一气派不要紧,我的口渴病居然没有了,我坐在汽车驾驶室里,神气的几乎是忘乎所以了,当汽车队来到屯子头时,司机问我路线怎么走,我指挥着司机如何前行,不少人都看我,当汽车队来到家门口时,不少人都把脚尖儿踮起来看热闹:是谁整的汽车,这么多,还拉来了这么多的煤炭,真是了不起。 这么多的煤炭需要一个地方来存放,我就把汽车带到了我家东院的兽医站院里,兽医站的一把手和我的关系很好,我对他一说情况,他就同意了,一辆接着一辆的大汽车,把个兽医站弄得机声轰鸣,灰烟四起,我帮着大家伙卸车,卸完车我也是黑人一个了。 校长一声令下,学校的全体教师,都来到兽医站里,用大耳筐分堆,每一堆三十筐,为一吨,分完堆以后,在煤堆上插上标签儿,然后老师们开始抓阄,全学校一共六十名老师,老师分完煤以后,学校又开始往回拉剩下的煤,一下午的时间,一百二十吨的煤炭就处理完了。 老连襟和四连襟一看,这里距离县城远,煤炭又不好买,不如再做一次这样的买卖,这一次,他们两个人每一个人挣得利润上千元,还给了我一百元的好处费,我还乐得够呛,后来才听说,这件事情不合理,我应该作为销售方,也应该分得和他们相同的利润,因为他们只是联系了货源,可是如果没有了接收货物的地方,这个买卖就无法做成的。 可是我却不在乎这些,我以为:我们都是亲属关系,财宝又没出外国,无需和他们纷争。他们看我还好说话,紧接着又拉来一火车皮的煤炭,这一火车皮的煤炭,是卖给老百姓的,北方的冬天,是无比寒冷的,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温,滴水成冰,如果不生炉子,屋子里就没法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炕头上都上霜,屋里的暖瓶都给冻坏了,土豆放在炕头上都冻成了冰球子。 老百姓一听说兽医站里来了一个卖煤炭的,都来买煤炭烧炉子,你家买一麻袋,他家买两麻袋,你家买半吨,他家买半吨,我们用麻袋装,八麻袋为一吨,一吨煤炭能赚二十多元钱,四连襟和老连襟住在我家里卖煤炭,总让我去给他们找人打麻将,我就跑到管制民家里让他帮着我找会打麻将的人,每一次,我都在他们身后看热闹,我还总问他们,他们也告诉我,恨不得早日教会我,好让我也上麻将场,今天学会了什么叫做“不缺一,”明天学会了“不缺对儿,”后天就学会了什么叫做“夹和。”有时候,我还给他们打下手,有的人内急了,需要有人顶替一会儿,我就上场了。 刚一上场给人打下手顶替时,手都不听使唤,看人家马麻将非常顺手,转眼之间就马完了,而我好半天也马不完,我急得一头汗,其他三个人还笑话我,这个时候,我的麻将技术可以算是“二五子”(半会不会的)了,越是这样就越有瘾,烟瘾,酒瘾,打麻将也有瘾,这就叫做“麻瘾”。 人家打麻将,兜里都有钱,而我呢?一摸兜里空空如也,囊中羞涩,我只好是瞎转悠,看热闹,上不了真正的场合。有一次,他们三缺一,急得他们团团转,等我给他们买回来一只大鹅之后,他们就对我说:“老李顶一把手吧。”“好了。”我乐颠颠地坐在了麻将桌旁:“我玩儿可是玩儿,我兜里可没有钱哪,我要是输了,你们不许向我要啊。”“你要是赢了呢?我们也不给你呗。”“行行”。 我乐此不疲地坐在那里和他们玩儿了起来,可是不到三圈儿,他们就烦的够呛:“拉倒吧,太慢了,打一张牌好半天,还前拉后稍的,到底是打出这张牌,还是不打出这张牌,就好像麻将上带线儿一样,说拉回来,就拉回来。打麻将,要把不用的牌准备好,到了你那里,马上就打出去。宁可拆副子(三四五,为一趟副,四五六也是一趟副。)也不能让人说慢。” “没事儿,这一次我就快了,我保证不耽误你们的速度,我宁可拆副子打。”我这时候没输没赢,我怕他们不和我玩儿,我低三下四地求他们,他们看我的态度诚恳,就同意和我又打了几圈儿,到了最后,我还是输给他们了,因为我一着急,就看不过来麻将牌了,也不知道打哪一张好了,我一打丢牌,就一时半会儿不和了,还总是点炮。 亏得他们没有朝我要钱,要是向我要钱,我就输惨了,我看着他们赢钱的时候,真是钱来的轻松,我幻想着:要是打一场麻将赢一场,那该多好啊,这是一种公平竞争的买卖,看谁的手气好,同时也看谁的技术高超,技不如人,钱输得也甘心情愿,我一定要学会它。 我几次上场,都是胆战心惊的,因为兜里没有钱,心里就没底,坐在那里就没有注意力,打起麻将来总是分神,不是想到兜里还有多少钱,就是想到一旦输光了钱,回到家里该怎办,心有杂念,麻将就打不好,总是犹豫不决,别人还总是催促,越是这样,就越是输钱,也有过几次赢钱的时候,但是赢的钱不多,输钱时就多了。 我也曾经下过决心,不玩儿了,没意思,可是,有人一撺掇,就又上场了。 正文 第一五四章 酒香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忙忙活活,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六十吨煤炭也卖完了,占用兽医站的院子,给人家半吨多煤,在我家里吃住,也给我家里一吨多煤,我还学会了打麻将“穷和夹”(麻将最简单的一种打法),这一寒假虽然忙碌,可是觉得过得充实,急性肾炎还好了,这是我自己的诊断,医生还说我是出血热呢,让我住院观察治疗呢,可是我没干,我和他们做起了买卖,这真是老天有眼哪,老天在养我! 转年的夏天,妻子的胳膊再一次产地的时候,也不知怎么扭了一下,后来,在她的腋下长出来一个大包,大包后来出头了,从里面向外冒脓水,胳膊不能抬起来,上课时,都得用学生给她开门,因为她的另一只手拿着教科书。为了她的病,我还领她看过大神,这位大神就是管制民妻子的好朋友,家住距离我家不远处西南方向的丰太村,当我们到了大神家里的时候,大神首先是让我们压堂子,所谓的压堂子就是压钱,不掏钱,就不好使,不灵验,我们掏出二十元钱,压完了堂子,大神儿开始跳了起来,张牙舞爪过后,就说妻子冲撞死人了,还需要去我家里看一看才能找到病原。 大神为了能够把钱挣到手,又是好朋友介绍来的,怎么也要使出一些力气来证明自己的水平。大神是一位家庭妇女,四十左右岁,身体不胖不瘦,皮肤白净,说话也很文静,半天说出一句,细声细语,每说出一句话来,都要看一看我的脸色,在大神给妻子看病之前,她就问我说:“我看病,首先要看家人成不成心,是不是信仰我,要是不信我,我的看法就不灵验了,证明你心不诚,心不诚,这病也无法看好,大兄弟你信不信呀?”我为了早日看好妻子的病,不让她在遭受痛苦,又怕妻子埋怨我,我就急忙回答说:“我信,我信,我可相信了,有病乱投医嘛。” 我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我的心里却极其反对跳大神儿,那是一种封建迷信在作怪,是耽误病人的,从小我就经常看跳大神,也没见到大神能把病治好的,所以,我在看她跳大神的过程中,不时留露出毫不经心的样子,被那个跳大神儿的看在眼里了,那个跳大神的可会察言观色,耳听八方,她在去我家之前,首先到了管制民家里,让我们先回家了,我猜想:她一定是去管制民家里讨风去了,去了解我家里的底细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在管制民妻子的陪同下,两个志同道合的神匠,一同来到我家里,我紧忙给她们端茶倒水,点头哈腰,大气儿都不敢出:“快坐下吧,喝口水,歇息一下再看也不迟。”管制民妻子刚坐下就开口说话了:“我说妹夫,请神灵给我妹子看病,你可不能反对呀,嘴上不说也不行,心里真正的赞成才行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啊。” “我从心里相信的,不信你就扒开我的心里看一看,我保证不反对。”我站在那里毕恭毕敬地向她们下着保证。“那行了,妹子,快给我这个小妹子看看吧,看看她的病根儿究竟在哪里。”她的话音刚落,大神就开始闭上了双眼,摇头晃脑起来了,嘴里哼哼着,不一会儿,手也开始舞蹈起来,只见大神又睁开双眼屋里屋外开始观察,目光在不停地巡视着,突然,她手指我家房梁大声地呼喊着:“快滚!给我快点儿滚出去!你一个小顽童!” 大神的话,弄得我们糊里糊涂,也不知道她在喊什么,这时,在一旁假装观看的管制民妻子说道:“你家的房梁有毛病了,哪有房梁压头的呀?你家的炕需要改一改,把炕往后挪一挪吧,只有那样,你媳妇儿的病就好了。”管制民妻子说完以后看一看大神的脸色,大神此时一听也点头说道:“此言极是,病原找到了,就是这么一回事。”“那说她冲撞死人是怎么一回事呀?”我在一旁问道,我也怕以后妻子心存疑虑。 “冲撞死人吧,是这么一回事,凡是招没脸的人,都是有死人的鬼魂在作怪,她冲撞的死人是她没见过面儿的祖辈人,她没见过面儿的祖辈人是一个响马出身,杀富济贫的,好像脚穿大马靴,身挎盒子枪的,还是个大官儿呢。”她这一通胡说八道,说的妻子也将信将疑,她上哪里知道古代的那些事儿呀?大神说啥就是啥,还挑好听的说:什么当官儿的,再当官儿的也是一个土匪,有啥可自豪的,过去的时候,活不上溜,就得当土匪,胡子,俗话说得好:太平盛世出戏子,慌乱年间匪患多。 这些道理,大神们都了如指掌,他们顺情说好话,看眼色行事,当他们摸透人们心理的时候,大神们便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越神乎其神就越是好大神,大神看我们相信了,也就打马回营了,妻子挽留她们在家里吃午饭,她们婉言拒绝了,毕竟是挣了我家的钱,就不好意思在我家吃饭了。大神走了以后,妻子就开始追我开始扒炕,我不敢怠慢,一下午时间,我就把一铺大炕给扒掉了,我又开始搭炕,一直干到半夜,我才把炕搭好。 经过我几次折腾,妻子的病也不见好转,她带病坚持工作,整个一夏天都过去了,眼看秋收就到了,妻子用一只胳膊帮我干活,去田里干活时,每一次她都是那样的痛苦,我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心想:我们当一个民办教师的,每天不但要教好学生,还要考虑如何种好农田,干这些农活,没有一身的力气是不行的,尤其是一麻袋黄豆,足有一百八十多斤,你不能扛回家去,别人是不会给你扛的,因为你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总也不扛袋子的我,肩头上重重的压着一麻袋粮食,眼前直冒金醒,但是我也要坚持。 给我家带牛具的老张看我摇摇晃晃的样子,嘲笑我说:“李老师扛麻袋,好像跳芭蕾舞一样,哈哈哈。”我也不跟他计较这些,我咬着牙扛完最后一麻袋黄豆,打完场,冬天也就来临了,家家开始猫起冬来。 妻子的胳膊始终也不见好,刚要好一点儿,就来活儿了,她不得不帮我干活儿,一天,我偷偷地买回家去一塑料桶白酒,一共是五斤,我把它放在了碗橱的最里面,妻子是没有发现我的,到了晚上,我给妻子做好了晚饭,我们两个人吃完饭,我把炉子烧上一会儿,就上炕睡觉了,当我们睡到半夜的时候,妻子突然坐了起来,对我大声地说道:“咱们这屋里有烧酒,我要喝酒,这酒味儿太香了,太好闻了。”她的话令我毛骨悚然,我大着胆子对她讲道:“都二半夜了,你看看表,都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钟了,你让我上哪里给你弄烧酒去呀?” “不对,咱们这屋里肯定有烧酒,你闻闻,不信你闻闻,这酒味儿太浓烈了,我要喝酒,李占友!”最后,她有些要发怒的样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发呆,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酒,我要喝酒,酒,我要喝酒······” 她嘴里不断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越发感到害怕了,我又大着胆子对她说道:“你真的要喝酒?”“我要喝酒。”“你是不是发高烧了,烧糊涂了?”“没有,你才发高烧了呢,你不能瞎胡说呀,哈哈哈。”她的一阵狂笑,使整个屋子都充满着鬼气阴森的色彩,尤其是二半夜,家家户户都在甜美的睡梦中,只有我家里还亮着灯光,我看妻子非要喝酒不可了,我就跳到地上,来到了碗橱前,我又一次地对她说:“你真的要喝酒?”“你不要废话了,赶快给我倒酒来!”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也来了气,心想:我看你能喝多少,我给你倒一大碗酒,看你能不能喝进去,要是真的喝进去,就得酩酊大醉,非吐不可。装在塑料桶里的白酒还冒着凉气儿,塑料桶的外面还有一层白霜呢,我倒了一大碗老白干儿,双手捧到她跟前:“给你,喝吧,你可不能耍酒疯啊。” 我递给她一大碗老白干儿以后,我就去外屋把马桶拿到妻子跟前,放在了她的床头,防止她喝完酒呕吐,我原以为她不能喝完这一大碗酒的,“不能喝酒不要喝了,不要硬撑干八强。”我看着她一只手端着酒碗,仰着脖子,坐在炕上,一口一口地下咽着老白干儿,“咕隆咕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我静静地注视着妻子,我大气儿不敢喘,那清晰的“咕隆”声,在我们的屋子里,就好像打雷一样,震得我浑身直冒虚汗,我的天呀,他真的把一大碗老白干儿喝进了肚子里! 我断定她一会儿就得翻肠倒肚的吐个没完,我不敢睡觉,我睁大双眼看着她,灯光在屋子里静静地闪烁着,她睡得比哪一天都香甜。 正文 第一五五章 背煤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妻子喝下一大碗老白干儿,也不知道她喝醉了没有,总之,一夜没有动弹,第二天一早起床时,我问她:“你昨天夜里怎么了?”“没怎么呀,咋啦?”她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儿一样,她倒反问起我来了。“你昨天晚上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向我要酒喝了,这些你难道都给忘记了吗?”“你净瞎胡说,哪有那八宗事儿,我睡得好好的,比哪一天睡得都香甜。”妻子看样子是忘记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我不再和她理论这些。 看妻子睡了一夜的舒服觉,她确实精神了许多,我做完早饭,我们两个人刚放下饭碗,老弟就进屋了,看样子,他是起早来的,他一进屋,就一屁股坐在炕上,“老弟,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儿吗?还没吃饭吧?”“我上哪吃去,我起早来的,天还没亮我就骑自行车上路了,我也学大哥一次,尝试一下黑天骑自行车的滋味儿。”“黑天骑自行车好玩儿吗?”“好什么玩儿,就是寂寞,一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没意思。”“我们刚吃完,饭菜都是现成的,还没凉,中午咱们在喝酒吧。” 我把剩饭剩菜又端了上来,“老妈的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吧?”我不放心母亲的身体就开口问道。“还行,都是老病,治也治不好了,就是维持。”我听了老弟的话,心里就好像刀绞一样的难受,老弟接着又说道:“大哥呀,我这次来,就是和你商量一件事的。”“什么事呀,还这么老远来找我商量?”我坐在一边儿抽着老弟递给我的一支香烟问老弟道。 “咱们家里现在太穷了,咱妈需要钱加强营养,还需要进一步治疗,到处需要钱花,我在村里当一个小芝麻官儿,就是给家里挣几个提留钱,什么也不好干哪,所以我想去煤矿背煤去,他们说是很挣钱的,都是去私人开的小煤矿,人工从井下往上背煤,一天能挣好几百元钱呢。”老弟一边吃饭一边对我滔滔不绝地说道。我不知道去煤矿背煤是一种什么样的活儿,可是我却知道,煤炭是一种极其沉重的物质,何况老弟刚刚在村里当上一个民兵连长,就不干了,要去那么远,还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活儿,我有些不放心,我就故意问他:“老弟呀,你在村里这么久了,难道没有一个介绍人给你介绍对象?” “有倒是有,可是我没相中,我相中的,人家还没有相中我。”老弟放下碗筷儿,嘴里还一边嚼着饭一边对我说道。“还有相不中你的?谁家的姑娘眼界这么高啊?”我又问道。“咱们屯东头老周家的三女儿呗,她嫌咱家穷,人家要找一个有钱人家,所以咱们就高攀不上人家。” “所以你就想去煤矿背煤去,挣大钱,回来娶她,是不是?”我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张口追问了一句。老周家的三个女孩儿却实长相不错,可她们嫌贫爱富,在这一点上,我就烦她们,长得再好看,能咋样?也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摆放在家里,当花瓶,中国有句俗话说得好:丑妻近地家中宝啊,想到这儿,我又开口问老弟说:“都是谁给你介绍对象啊?” “咱们村支部书记,他家有一个女儿,看中了我。”“村书记的女儿看中了你,那还不好吗?人家是有意栽培你呀,你怎么能不同意呢?”“大哥,你不知道,就是有意栽陪我,也没啥意思,再说了,我要是总在村里混,不但吸烟,还要喝酒耍钱,村支书还要去县城包养一个小情妇,再不就是去找小姐,我可看不惯他们。” 老弟说的这些话,我也赞同,这几年的发展,确实有一些村干部自以为是,自己以为自己是一个土地皇帝,就胡作非为,他们不但在自己的村里到处找一些有姿色的女人来玩弄,还私自卖一些机动田,卖的钱都归为己有,还到县城里去找那些小姐,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给村民带了一个坏头。这些村官儿,不去为民谋福利,而是骑在人民的头上,无所不为,我是恨透了他们,起码我鄙视他们。当然了,要排除那些好的村官们。 我看着面前的老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这么小的年纪,想的又是那么多,他为了家里要放下村里的村官儿,去煤矿背煤,我打心眼儿里佩服他,多少有一点儿男子汉气概,同时他也有自己的见解,不和他们同流合污,他给我提出的难题不小啊,我一时无法回答他,妻子挎着胳膊,坐在炕里发表了她的看法:“依我看,老四,你还是在家里帮助爸妈种好自己家里的一垧多地儿,又在村里谋职,将来一定会有发展的,不应该外出去背什么煤,你不知道煤矿的危险性,那里去的人大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咱们也不是走投无路呀,你犯不上去那里冒那个险。” 老弟看了看他大嫂,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便回答说:“嫂子,你有所不知呀,咱们家里给妈看病也多少拉了一些饥荒,虽说是不用我当老弟弟的去还饥荒,可我也心里不安不是,所以我呀,都快在家里憋屈坏了,我心已定,坚决出去闯一闯,可是我去煤矿的路费都没有啊,大哥大嫂,帮我一个忙吧,借给我六十元的路费钱,等我挣上钱,我一定偿还的。” 妻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弟:“你还好意思来我家里借钱,你大嫂都病成这个样了,你也不说买一点东西看看你大嫂,还来借钱。”妻子的话说的老弟面红耳赤,老弟也知道他大嫂是和他闹着玩儿的,可是我在一旁却受不了了,老弟在制砖厂挣回来的红砖都给了我,一分钱没要,现如今需要我这个当哥哥的给他拿一点儿路费钱,我怎么好意思不给拿呢? “老弟,需要多少,不就六十元钱吗?大哥给你拿,你可要注意安全哪,全家人可等着你呢。”说完,我就从衣兜里掏出六十元钱塞给了老弟,老弟眼中含着泪花站起身来对我说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干出样来,挣回钱来,不让你失望,我回去了,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就出发,我这次去的是鸡西煤矿,我到了那里给你写信,你就瞧好吧大哥。”说完,他就起身走出门外,推着他的自行车上路了。 老弟一走就是一年,在这一年里,急得我团团转,想去煤矿找他吧,又不知道老弟去了哪个煤矿,给他写信吧,也不知道邮往何处,母亲在家里整日的忧心忡忡,我去电大学习回来,总要到母亲那里看上一眼的,母亲唉声叹气的样子,叫我心急,我后悔当初给老弟拿钱当路费,到现在,也不见踪影,活人无信儿,死人不见尸首,这可难坏了我。 每当到了晚上,我仰望夜空,遐想着老弟所在的方向,我问苍天:“如果苍天有眼的话,帮我找回老弟,他究竟在哪里呀?怎么就不回来一封信呢?你真是急死人啦。” 母亲的病情越来越加重了,我回到父母家里,把女儿接了回来,我怕女儿在父母那里给他们添烦恼,等我把女儿安顿好之后,三弟就骑着自行车急匆匆的来我家,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说:“大哥,咱妈病情加重了,需要你回去一趟。”我二话没说,我跟学校请了几天假,骑上自行车就跟着三弟回到了父母的家中。 母亲一看到我,就坐起身来问我:“你老弟怎么还没有信呢?都急死我了,他是不是死在煤矿里了?如果是死在煤矿里了,咱们也得去人把他的尸首找回来呀,可不能叫野狗给吃啦呀。”母亲的话无疑如一颗颗钢针刺在了我的心上,我站在屋地中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来回走动着:“妈,您老人家就别操那个心啦,你先说说你吧,需要怎么医治呀?我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我不需要什么医治不医治,我就要我老儿子,哎······”我一看老母亲根本不是什么病情加重,而是思念她的老儿子心切,她这是一种心病啊,心病必须要用心来医,药物是不可能起作用的,想到这里,我就去了乡政府所在地,到了那里我就去了邮局,买了一个信封,又买了一张邮票贴在信封上,我向邮局的工作人员讲明来意,工作人员很是同情我,就给了我两页稿纸,我就把自己当成老弟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装在了信封里,我又求工作人员给我盖一个邮戳,我把邮戳用手抹了抹,看不清为止,我在信封上写上了自己瞎编的地址,然后回到母亲家里。 母亲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就撒谎说我去了村里去取老弟来的信去了,母亲一听说我去取老弟的来的信了,立刻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头:“你老弟来信了?快给我念一念,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 我慢条斯理地打开那封假家信,给母亲读了起来:“亲爱的妈妈,爸爸,我是你们的老儿子,一晃就是一年过去了,我来到煤矿,到处都觉得新鲜,我给你们邮回去的钱,也不知道你们收到没有,如果没收到的话,那就是邮错地方了,可能是邮到海林去了······” 正文 第一五六章 妈妈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把那封假书信读得绘声绘色,母亲信以为真了,母亲问我:“有海林县吗?”“有啊,我们是海伦县,就差一个字呀。老弟很有可能把钱邮错地方了,妈,这一回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母亲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来:“我说他死不了嘛,我老儿子命大呀,他怎么才来信呀?你回信问一问他。”母亲还是有一点儿不放心地对我说。父亲也是将信将疑地拿起信封看个没完,老妹高兴地跑出门外,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我老哥来信了!我老哥来信了!”她的喊声惊动了四邻,邻居们都以为老弟回不来了。 二弟三弟他们也听到了老妹妹的喊声,也都过来看个究竟,我胆战心惊地怕他们看出破绽来,就把信封故意往坏了弄,不一会儿信封就没有摸样了,信纸和信文他们是看不漏的,我自以为天衣无缝了,我就给他们讲起了煤矿的一些事情,那些只是我在书本上学到的东西,我就给他们添油加醋地讲了起来:什么煤矿井下作业工资高拉,煤井距离地面足有几十米或几百米深啦,来来回回都需要做吊车的,可是那些背煤的工人们就不能坐车了,我老弟不在煤井下面干活了,他是在煤井上面干活呢······ 我的一通瞎掰,你还别说,把来的人们都给糊弄住了,我看看母亲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了,浑身是皮包着骨头,躺在炕上把肉皮子都硌坏了,我给母亲买了一些营养品,就回来了,因为又快要到暑假期末考试的时候了,等我回来还不到半个月,三弟又来找我:“大哥,我这一回来找你,可是急人的,咱妈这一次可能要不行了,都起不来了,整天的躺着,好像都翻不了身了,我都找人看守了,怕夜里咽气儿,二哥怕你看不到活气儿,叫我前来找你回去,也好商量一下咱妈死后如何处理等一些事儿。” “都到这种地步了?没有一点儿希望了?”我有一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这就是事实,我的母亲怎么就不能活了呢?哪管再活上十年八年的,等子女们都生活好了,跟着儿女们过上几天好日子,享几天清福,也算是没有白养我们一回,那该有多好啊!到那时候,您老人家在离开我们,我们这些当儿女的,心里也略微感到有一点儿安慰,负疚感也能减轻一点儿,可是今天,您老人家就要撒手人寰,扔下您的老儿子和您的最疼爱的女儿不管了,他们可都还没有成家呀! “要不,你就回去吧,家里还有我呢。”妻子听三弟这么一说,也为母亲感到难过:“老太太这一辈子竟跟你们遭罪了,一天福也没有享着,嗨,人生苦短哪。”妻子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我也顾不上多想了,我急忙就去学校找校长请假,校长还真给我假了,我回到家里又拿上一百元钱,安排一下就和三弟回到了家中。 当我把脚步一迈进家门,母亲那不愿意睁开的双眼,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睁开,声音只能在她老人家的口腔之内回旋了,别人很难听得到的,我趴在母亲的嘴边用心的倾听着:“我好像不行了,让我闭不上眼睛的,就是你的老弟和你的老妹,你当大哥的,就得由你来负责了,还有你爸爸,他脾气不好,谁来养活他呀?”母亲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老人家闭上双眼,静静地躺在炕头上,微弱的呼吸半天也不见出气儿,三弟和二弟找来一个守夜的,老王头儿,他对我小声说:“该准备后事了,装老衣服做了吗?阴阳先生也得找,好给你家看坟茔,也得给你妈做一副棺材吧?” “做,做,棺材当然得做啦,什么大事小情,您老人家就吩咐吧,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就听您的啦。”我当面表态,父亲在东屋里,整天的唉声叹气,我看得出来,他老人家也在上火,毕竟和他同生死,共患难三十多年的夫妻呀,现如今,老妻子就躺在炕头上,眼看就要咽下阳间这最后一口气了,眼看就要和他说拜拜了,他想对老妻子说上几句知心话,可是又有儿女们在身旁,他要讲究自己的身份,不能当着儿女们的面儿掉眼泪,要表现出自己的坚强,好给儿女们看一看,不能让儿女们说自己没有出息,我有泪往肚子里咽。 我看着老父亲,日渐苍老,头发几乎全变白了,五十三岁的他,比母亲大六岁的他,已是满脸的皱纹了,我走了过去,抚摸着老父亲的肩膀:“爸,您老人家也不要太难过了,与其让我妈这样遭罪的活着,倒不如让她老人家安详地归去,咱们也尽力了,咱们没有回天之力呀,您这几个儿子,也就这么大的能水了,咱们也对得起妈妈了,放心吧,爸,我知道您老人家为啥发愁,还有你大儿子呢,一切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您老人家可要放宽心啊,您要注意身体才行,可不能让我们再多分心了呀。”我的一席话,说的父亲长出了一口气:“嗨,啥也别说了,都怪你妈妈没长寿啊,都怪她命短,眼看你们一个个都已长大成人了,刚要过上好日子,她就完蛋了,这······她·····” 老父亲最后还没有控制住,当着我的面,老泪纵横起来,这是我看见老父亲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父亲身患猪囊虫病不久的时候,父亲把我拉到他的床头,哭着对我说:“孩子,爸爸要不行了,整天的抽风,说不上哪时就要死去,我死了以后,你可要帮助你妈妈把你的几个弟弟拉扯大呀。”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流着眼泪,那时的我,才十一岁。 “大哥!大哥呢?”二弟从外面回来,进屋就找我:“我在这儿呢,什么事儿?”我马上离开父亲,来到外屋。“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在屯里找了几家,都没有用来做棺材的松木板,最后有一家有杨木板,他们让我回来问一问你,行不行啊?”我一听二弟的话,也不知道行不行,可是老一辈人们都说松木板好,咱妈就死这么一回,怎么也得弄到松木板啊,我犯起难来。 正在这时,老姨夫走了过来,他对我说道:“要我看那,大友子,无论什么木头,一被埋到土里,都得烂,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关系,你妈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时间去外地买松木板吗?有木头就不错了,管它是什么木头呢,你就听老姨夫的吧,没错呀,这年头,没让你拉到县城去火化就不错了,咱们也有几块木板把人装上,别让土压脸就行了。” “那就听老姨夫的,跟他讲好价钱,给,我从家里带来一百元钱,不够的话,你就暂时借一些吧,谁去买丧盆儿去了?那可要去县城的呀。”我一连问了一大堆问题。二弟说:“我已经打发人去了,还有装老衣服,一起都买回来了,估计马上就要到家了。” “二哥,你小一点儿声,别让咱妈听见。”老妹走出屋来对她二哥说道。“没事儿,让你妈听见也没什么,好给她冲冲喜,也许还能好呢。”老姨夫在一旁说道。我苦笑了一下:“还冲啥喜呀,都这样了,这才叫病入膏肓了呢,肝肾综合症,那就是不治之症啊,就是再世的华佗也没有办法呀。”我看看老妹,她这些日子已经是面容憔悴了,脸色蜡黄,骨瘦如柴,都是侍奉老母亲没有白天黑夜地操劳所造成的,我感激我这个苦命的妹妹。“辛苦你了,老妹,进屋吧,守在妈的身旁,看看她老人家还吃什么,马上跟大哥说,大哥这边还有事情。”说完我就出去看杨木板去了。 外面的院子里,父亲原来教的徒弟----高老三,正在给母亲制作棺材,还有几个木匠师傅,他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正在这时,老妹从屋里急忙跑到我跟前:“大哥,妈要想吃油炸糕,和蛤莫,上哪里弄去呀?”“我去,我去县城,一小时就回来。”说完,我就骑上自行车,没命地蹬开了,二十几里地的路程,我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卖完了油炸糕和蛤莫,我就开始往回赶,我心里想着母亲,一定要让母亲吃上这一口,这也许是她老人家最后的一次要求了,在老人们看来,这叫做回光返照,时光不多了。 当我到家一看手表,正好是一个小时零十分钟,回来时是顺风,又是下坡路较多,所以才用了整整半小时。母亲狼吞虎咽的吃了两口油炸糕,就被老妹扶着躺下了,外屋三弟给母亲用豆油干炸蛤莫,不一会儿的功夫,油炸蛤莫也端了上来,母亲看了看,实在是吃不动了,她老人家略微地晃了一下头,意思是我吃不下了,接下来她老人家又闭上双眼,到了晚上,她老人家总是向门口方向张望,无力地,强睁开眼睛,一连看了好几眼。王老头说:“你妈是在等亲人,还想看谁,要是能看上她想看的人,她早就闭上眼睛了,老四还没回来吧?你妈是在等他呀。” 我守在母亲身旁,一遍一遍地呼唤着母亲,一看到母亲要停止呼吸的样子,我和老妹就在她老人家身的旁呼喊着:“妈妈!妈妈!妈妈!你醒醒啊!你老儿子马上就回来了!妈妈,您老人家可不能睡着了呀······妈······” 正文 第一五七章 母逝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到了晚上,母亲突然睁大双眼,满脸极其痛苦的表情,嘴唇聚在一起,突起很高,嘴唇四周布满了细细的皱纹,看母亲的样子,好像是哪里疼痛,她老人家又说不出来,王老头走过来,伸出干干巴巴的老手,摸了摸母亲的脉搏,然后小声对我说:“看脉相,活不过下半夜了,把你妈顺过来吧,头朝西。”在我们北方,人要咽气儿之前,是要顺炕洞躺着的,说是好穿衣服。 我也按照王老头的嘱咐,轻轻地把母亲顺了过来,母亲此时已经是意识模糊了,我还一直问母亲:“妈妈,你看我是谁呀?我是老四吗?”母亲刚一开始时,还晃了一下头,可是再后来,她老人家再也晃不动头了,她老人家只是在弥留之际,我也一直摸着母亲的脉搏,刚一开始时,脉搏还在,可是越来越没有了,在胳膊上根本就摸不到母亲的脉搏了,王老头对我说:“看下额,下颚和脖子的连接处,那里要是不动了,马上往地下抬人,这就叫做走马入殓,好。” 这时家里又陆续来了几个妇女,都是母亲的好友,她们走进屋来,一个个都趴在母亲的脸上看了看,同时也都问了一句:“老张啊,你还认识我吗?”母亲也没有力气回答她们了,母亲只是静静地,默默地躺在那里,这时老姨也在母亲身边,她流着眼泪说道:“老姐姐呀,你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吗?我可是你亲妹子呀。”老妹看老姨流泪了,她的泪水就好像开闸的江水,一发不可止住了,老妹那“呜······呜······”的哭声,搅得我心慌意乱:“妈还没死呢,瞎哭个啥?” 我的话一半儿是给老妹听的,另一半儿也是给老姨听的,母亲在我上一次回来时,曾经对我说过:“你老姨家包饺子吃,我想饺子吃,打发你老妹去你老姨家里要几个饺子,你老姨说没有了,你说她多小心眼儿。”母亲的话时时在我的耳边回响着,我看着老姨,想着母亲,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她,她们可是一个娘肠爬的呀,那叫做手足情啊。 “还不给你妈穿装老衣服啊,快一点儿穿吧,要不,就穿不上了。”老姨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对我说道。我对老妹说:“老妹,妈的衣服在哪呢?”“就在妈的身旁呢,在左边儿。”老妹也停止了哭声,过来帮忙给母亲穿衣服,一套黑色的单布衣,里面是母亲爱穿的红色的,新买回来的腈纶的线衣线裤,最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大棉袍,脚上穿了一双新袜子,然后又穿上一双黑色的单布鞋,我抱着母亲,此时的母亲也不过几十斤重,母亲两臂紧紧地抱着,好像浑身抽筋一样,二弟和三弟他们也不敢上前,都吓得在一旁干炸撒手。 母亲此时认人摆布了,什么也不说,紧闭双眼,谁也不看了,当我和老妹妹给母亲穿好衣服后,王老头对我说道:“老大呀,给*下面垫上一点儿,防止她尿湿了装老衣服,弄脏了衣服不好,那样到了阴间,会让别的小鬼儿笑话的。”我又把母亲抱起来,老妹给母亲身下垫上一块干布,这时我看了看表,正好是半夜十二点整。 我把母亲放下后,就见母亲只有出气没有回气儿了,屋里的几位老者,一会儿你过来摸一摸脉搏,一会他过来摸一摸脉搏,摸完脉搏之后也不说什么,回到自己的座位,又开始“吧嗒吧嗒”抽他们的旱烟去了。电灯光下,烟雾缭绕,几天来,我也不知道烟味儿是什么味道了,在烟雾里呆习惯了。 父亲在屋地中央来来回回地不停地走动,一会儿他就对我说:“给你妈卷一颗烟抽,她烟瘾大。”“都什么时候了,她要是能抽烟就好了,她现在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还上哪里能抽烟呐。”王老头的话声音很低,但是,全屋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我深知此时的老父亲,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知道母亲会抽烟。 眼看要到下半夜一点钟了,母亲突然睁开了双眼,大大的眼睛,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能不能看见眼前的东西了,不一会儿,母亲又开始紧咬牙关,浑身好像在抽搐,王老头说:“那是在抽,人要死时,都会有这一时候的,心血供应不上了,四肢就会产生这样的现象,快了。”王老头的话音刚落,母亲就张开嘴巴,捯气儿了,王老头马上对我说:“赶快抬吧,不行了。先抬到外屋地上,头朝北方,身体下面要用高粱秸秆顺着铺好,高粱杆下面用四块土坯踮起来,马上找一枚大钱儿来,是乾隆年间的大钱儿,放在你妈嘴里,那是压口钱儿,老大呀,你赶快拿着扁担去外面院子里,站在板凳上用扁担指向西南大路,高声喊‘妈呀,走西南大路,妈呀走西南大路!连喊三声。听明白了吗?” 王老头开始发号他的司令了,我急忙抄起扁担来到屋外,站在板凳上,挥起扁担指向西南方向,按照王老头的指示,大声高呼:“妈呀,走西南大路啊!”喊完了第一声,我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就好像奔腾的潮水一样,夺眶而出,一时间,我的眼前被泪水蒙住了,难道母亲就这样地离开了我们?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嘴边,又流到了我的下颚,滴落在地上,我用胳膊擦了一下眼睛,接着又喊了第二声。 “妈呀,请您走西南大路啊!”眼泪又哗哗地流了下来,吃了一辈子苦的母亲,就这样驾鹤西游了?她老人家真的能去西方极乐世界吗?西方极乐世界到底在哪里呀?妈妈,您老人家到底在哪里呀?我还能见到您老人家吗?妈妈!我一边喊着,一边回想着母亲的一生,母亲今年刚好四十七岁呀,她老人家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啊。 “妈妈呀,您一定要走西南大路啊!”这是最后一声凄惨的呼喊,我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里,传得老远老远,一直传到西方的极乐世界里,但愿我的声音永远的伴随母亲左右,妈妈啊,您儿子的声音永远在您左右,您不会孤单的,您不会寂寞的! 等我放下扁担,回到屋里,发现老妹已经哭得背过气去了,我们又开始抢救老妹:“掐人中,掐人中好使。”我又开始过去,抱起老妹,腾出一只手来掐她的人中,不一会儿,老妹“啊”的一声喘过一口气来,二弟和三弟他们在母亲的头上,摆上了丧盆儿,在丧盆儿里开始烧上了黄钱纸(烧纸)屋里屋外哭声一片,还没有放亮的夜晚,在我们家里,几乎是另一个世界了,有起早的人们,他们腋下夹着一捆捆的烧纸,来到我家,我还要跪在地上给前来吊唁的人们磕头谢罪,王老头说:这些事情都是老大干的,老大还要给母亲扛幡儿,北方人叫它“灵的幡”。 母亲静静地躺在外屋的地上,从头到脚盖着一个黄色的褥单儿,我掀开褥单儿看看母亲的遗容,啊?母亲的双眼还是圆睁的!难道母亲没死?我仔细看了看母亲双眼,母亲的双眼没有了光泽,眼神儿是不动的,我问王老头:“王大爷,我妈的眼睛闭不上啊。”王老头说:“那是因为她太瘦了,又加上她心事儿未了,你用手多多的按一下就闭上了。”我把手放在母亲的双眼上,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我把手从母亲的脸上移开时,再一看母亲的双眼,闭上了! “精神点儿,不要让猫狗之类的动物经过啊,防止你妈借气还魂哪。”王老头又再三嘱咐我说。可是我多么想母亲能借气还魂啊。下半夜三点多钟,三弟就出发了,去找阴阳先生了,没有阴阳先生,母亲的遗体是下不了葬的,大约是天刚一放亮,阴阳先生就来到了,他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一脸连毛胡子,大个头,身上背着一个黄色兜子,进屋以后就坐在了炕上,从黄兜子里拿出一本书来:“什么时辰咽的气儿呀?多大年纪啊?”阴阳先生开始工作了。 “下半夜两点整,今年四十七岁,属马的。”我在一旁回答着。“要一个大公鸡,七尺红布,七尺黄布,七尺蓝布,外加七张黄钱纸,马上派人去买。”阴阳先生一本正经地对我下达着命令。我木然地看着阴阳先生,心想:人都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说道啊。难道还要整死活人不成?“想啥呢?快去呀。”老姨夫在一旁催促我说:“今天你就得听先生的,先生叫你怎办,你就怎么办,听话。”我看看老姨夫,没有说什么,走出屋去,这时天已经大亮了,我站在院子里舒展一下双臂,此时二弟在我身后对我说:“大哥,还是我去供销社吧,你好在家接待一下外来人。”“那好吧,你有钱吗?那些颜色的布你都记住了吗?公鸡咱家有吗?” “记住了,公鸡咱家现成的,你就自己去鸡窝抓吧。”二弟说完就跑出了院子。 正文 第一五八章 回家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二弟去了供销社,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捆子布,走进屋里:“给,先生,看看合不合格。”阴阳先生接过二弟手中的三色布,接着又问:“你家准备白布了吗?”“准备了,昨天我们去县城买的,您还······”我以为阴阳先生还要白色的布。“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带孝的,晚辈的,腰间和头上都要缠上白孝布,这是对故人的尊敬和怀念。”“是,是,我们照办就是。”我一边回答着,一边给母亲烧着纸。 阴阳先生制作好了灵的幡,又用剪刀剪好了一大堆纸钱,一切准备好之后,他就起身下地背起他的黄兜子:“走,去你家坟地看看。”二弟急忙带领阴阳先生去了他家的农田,二弟的意思是把母亲葬在他家的农田里,便于看管,我也跟在后面。阴阳先生到了农田之后,站在地南头,这片地,地南头有一点儿向下坡,地中间有一个*,阴阳先生看了半天,用手一指:“就是这个地方了,前有照,后又靠,好风水,老大呢?你拿铁锹破一下土,挖一铁锹土,放在一边,等圆坟时再填到坟上。” 我拿过铁锹狠狠地挖了一下,满满的一锹土,放到了一边,其他的人们开始七手八脚地挖开了,母亲的墓地很快就建成了。挖墓坑的人们没有回来,我和阴阳先生还有二弟又回到家中,阴阳先生说:“赶在太阳出山之前,就下葬,好。”刷好油漆的棺材停放在院子中间,此时我家的院子里站满了前来吊唁的人们,阴阳先生指挥着我们:“准备好,前面用两个人,后面用两个人,把尸首抬起来,入殓!”阴阳先生马上在棺材里放好七枚铜钱,让我们把母亲的遗体平放在七枚铜钱上。 我和二弟抬着母亲的头部,老姨夫和三弟抬着母亲的腿部,在一片哭叫声中,母亲被我们轻轻地放进了棺材,棺材里用黄钱纸重新裱糊了一番。放好母亲的遗体后,阴阳先生开始指挥了------给母亲开光的仪式正是开始了:“老大呀,我说一句,你就跟着说一句,听见了吗?”“听见了。”阴阳先生手里拿着一个高粱秸秆,高粱秸秆头上绑着棉花球,阴阳先生手拿着绑有棉花球的高粱秸秆,在一碗酒里沾了一下,然后就在母亲的眼睛上擦了一下:“开眼光,亮堂堂。”我也就跟着喊道:“开眼光,亮堂堂。”------“开鼻光,闻菜香。”------“开嘴光,吃八方。”------“开耳光,听乐章。”------“开手光,抓钱粮。”------“开脚光,如天堂。” 给母亲开完光之后,阴阳先生又包好了几包烧纸灰,放进了母亲的棺材里。然后木匠师傅就走了过来,他手执板斧,站在母亲的棺材旁边,手里拿着一颗拴着红布条的大铁钉子,听到阴阳先生的一声令下:“杀扣了!”(意思是盖好棺材天,木匠师傅开始钉钉子了。)我们最后看母亲一眼,棺材天就盖上了,就听木匠师傅嘴里喊道:“往西躲钉!”我们就跪在一边跟着喊:“妈呀,往西躲钉!”······ 躲完了钉,八个大汉手里拿着木头杠子,走过来,老姨夫他们在母亲的棺材下面放好了绳索,把棺材捆绑起来,只见八名大汉喊着口号,将母亲的棺材抬了起来,我手拿灵的幡,头顶丧盆儿,在母亲的棺材前走着,刚走出院子,阴阳先生就喊:“摔丧盆儿。”我手起盆儿落,“啪”的一声,丧盆儿被我摔得粉碎,人们说:丧盆儿摔得越碎就越好。我在前面走着,二弟媳妇,三弟媳妇,还有老妹,老姨她们,在后面哭声成团,那声音真是撕心裂肺,我也是泪流满面,加快了脚步,早一些让母亲入土为安吧。 到了母亲的坟茔地,在阴阳先生的指挥下,墓坑里要放上四个白面馒头,垫在棺材的四个角落,八名大汉不能把棺材放在墓坑上面,要直接放进墓坑里,头朝北,棺材前头儿,放好了满满一大碗“倒头饭”,上面插着一双红色的筷子,还有三柱香,旁边还有一个长明灯,说是长明灯,其实就是用一个瓷碗里面装了一些豆油,在豆油里放上一条棉花捻子,点燃之后,就一直燃烧着,谁知道埋进土里会不会还在燃烧呢? 放好了棺材,阴阳先生又叫我扔头一锹土,然后大家再开使埋土,很快,一座新坟就出现在二弟的田地头,我跪在母亲的坟头,连磕了三个头之后,又烧了一大堆烧纸,还有母亲最爱抽的旱烟,一起烧掉了。我刚要站起身来,往回走,就听得四弟的哭叫声:“妈呀······妈呀!妈呀······妈呀!你咋不等等我呀!你老儿子回来了呀!妈呀······” 我抬头一看,老弟风风火火的来到母亲的坟地,满脸泪痕,只见他来到坟地,跪在母亲的坟头,就是一通磕头,然后就用手开始扒坟土,一边扒,一边哭诉着:“妈,老儿子来晚了,您不知道啊,老妈妈,儿子在外困难重重啊,您老儿子差一点儿没有命丧黄泉啊,老妈妈,呜······呜······”“不要扒坟土,老弟,妈妈会怪罪的。”我看见了老弟的归来,我倒忘记了悲痛,我几乎是喜出望外了,我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老弟:“你咋才回来呀,老弟,可把我担心死了。” 老弟看见我,这才停止了哭声,他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之后,对我愧疚地说道:“大哥呀,实在是对不起呀,我原本想给您写信了,可是我所住的地方着火啦,把我的东西一把大火都给烧光了,我一时走投无路,就跟几个哥们儿混上了,所以我就没给家里写信,我怕连累家人。这一次我是撒谎跑回来的,他们找不到我了。” 我上下仔细打量着老弟,他比在家时胖了许多,皮肤也白了许多,看上去很有福相,很可惜母亲没有见到她老人家日思夜想的老儿子,就差一步啊,哪怕是早一天啊!老弟身穿一套西装,脚上穿一双黑色皮鞋,西装里一件洁白的衬衣分外耀眼,翻在西服外面的,尖尖的,大大的,白衬衣领在阳光的映照下,白的刺眼,老弟比我高大半个头,他是一个标准的男子汉身躯,头上的分发式,油黑锃亮,好像抹过发油一样。 “快回家吧,阴阳先生要给咱们净宅了,有时间咱哥两个再唠。”我们哥俩随着人群走出坟茔地,在走出坟茔地之前,还要吃一口饼干,喝一口酒,说:这也是规矩。回到家中,此时阴阳先生已经把大公鸡的鸡冠子割出血了,只见阴阳先生手里提着“嘎嘎”叫的大公鸡,在屋里到处晃悠,所到之处,都留下了大公鸡的鲜血,这就做大“公鸡血净宅”。我看着阴阳先生嘴里不停地嘀咕着什么,闭着眼睛,煞有介事地还向上翻了一下眼皮,最后,他用一条黄钱纸,用毛笔胡乱地画了一个对称的图形,说是“符”贴在了门框之上,这个“符”还是用红色的朱砂画的,说是辟邪的。我们洗完手和脸,才让我们进屋里。 老姨带领着二弟媳妇儿和三弟媳妇儿她们,早已经把菜炒好了,凡是去墓地的人们,还有几天来给母亲守夜的人们,都坐下来,一共有六桌人,席间,我还要一桌一桌的给他们磕头谢罪,阴阳先生没有喝多少酒,他可能是一直在盘算着该向我们要多少钱,当其他人还没有喝完酒的时候,阴阳先生就站起身来:“老大呀,我要回去了,你看看这费用该给我拿着了吧?”“拿着,拿着,大哥,我连襟家里很困难,你就少拿几个吧。”老姨夫抢先说话了,老姨夫认识这个阴阳先生。父亲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喝酒。 “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给我拿二十元钱吧,这种事儿,一般是不讲价的,遇到这样的家庭可也没办法。”阴阳先生自己给自己下着台阶说道。我刚要掏钱,老弟马上站起身来,从西服兜里掏出二十元钱递给了阴阳先生:“那我家的大公鸡就不能拿走吧?还有那几样颜色的布,你拿他干什么呀?”老弟皱着眉头问阴阳先生。 “老四,你别瞎胡扯。”老姨夫对老弟说道。阴阳先生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装起我家给他买的那些布:“你们不知道啊,这些布都是给故去的人用过了,也是给你们全家去灾避难的,这个大公鸡,我要带回去,他的血也流尽了,肉也不好吃了,回去他还要给我驱一驱邪呢,要不然,你家就要犯里忽(家里还要死人的),要不,就得犯外忽。”阴阳先生的几句话说得我们毛骨悚然,老弟马上就说:“得,得,得,你赶快拿走吧,赶快走!” 老弟的怒目开始圆睁,我怕他要若出什么乱子来,就站起身来,要出门送阴阳先生,老姨夫马上开口阻止我说:“大友子,不要送阴阳先生,阴阳先生没有送的。”阴阳先生抱起大公鸡,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外。老弟看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他妈的瞎忽悠。”“那你也得听人家的,这是习俗,没有阴阳先生,谁敢轻易下葬啊?以后有说道,犯小人语呀。”我劝了老弟一句。 正文 第一五九章 醉卧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等所有的客人全走了以后,我和老弟就聊了起来:“你到底去哪里了?是去煤矿了吗?”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首先开口问老弟道。“我刚一开始是去了鸡西煤矿,当我到了那里之后,我找到了一家小煤窑,煤窑老板是一个南方人,他见到我身体状况还行,就答应给我高工资,让我下煤井,我就开始跟着那些工人下了煤井,可是当我到了井下之后,几百米的地下,每一次上到地面上来的时候,都是重活一次,简直没有人样了,我们吃住都在煤井上面的工棚子里,有一天也不知道是谁把工棚子弄起火了,一把大火烧了精光。” 老弟说到这里,我睁大双眼:“老弟,你停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你真的着火啦?”“是啊,怎么了?”我简直不相信,天下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我在给母亲编老弟的故事时,就是这么编的呀,老弟果真是被大火烧了!难道这真是心有灵犀?:“老弟你接着讲,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件事,等以后我再告诉你吧。” 老弟又开始接着讲起他的遭遇来:“一把大火烧了我的所有东西,我也就不下井了,我真吃不了那种苦,那不是人干的活呀,背煤用的大斗子,一下子就足有二三百斤重,我背上之后,走了几步就眼冒金星,两腿发颤,还不能停下来,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摔倒就容易被煤斗子压死,” “那你就回来呀,你不知道家人有多担心你呀,我都要去煤矿找你了,可是不知道你在哪一个煤矿,咱妈几次想你都想掉眼泪了。”我打断老弟的话茬说道。 老弟一听我说其母亲,他的眼睛马上就湿润了:“我也惦念咱妈的身体,一想起咱妈来,我就心急,出来什么也没挣着,两手空空,后来有一个小煤窑老板,外面有欠他钱的,他要不上来,就让我帮他要钱,我就不用下井了,但是,要钱的活也不是一个什么好活,需要打打杀杀,大哥你知道我,你教给我的那一套擒拿术派上了用场,后来有几个混混,也找我和他们在一起吃保护费,我就和他们混在了一起,当时如果你不和他们混的话,你也难逃他们手掌心儿的。” “所以你就吃喝玩乐了”我插上一句话。“是的,可是这些天来,我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我的第六感官告诉我,家里一定有事儿了,我心急火燎好几天,抓心挠肝的难受,后来我就想办法逃离他们,分给我的钱,我都没来得急要,我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去勃利县找一个哥们儿,就上了火车,又转车,回到了家中。”“回来就好啊,太太平平过日子吧,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真是能煎熬死人的。”我大概理解了老弟的遭遇之后说道。 “大哥,我听说咱妈的棺材板儿是杨木板儿的,怎么不买松木的呢?”“来不及了,再者说了,咱们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卖松木板儿呀。”“咱老母亲太苦了,生前没吃着好的,穿着好的,死后也没有一副好棺材板儿,咱们这些当儿女的真没有用啊。”老弟的一席话,说的我好不内疚!我望着老弟,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老练了许多,老妹她们吃完饭也没出屋,躺在炕上睡着了,我也来了困意:“躺一会儿吧,我们几天来都没睡好,我想睡一会儿。”“你睡吧,大哥,我去会一会我的同学。”说完,老弟就走出屋去。 到了晚上,二弟三弟,还有老姨他们也都来到我家里,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母亲死后拉下的外债,一共有一千元钱,我是老大,我滩伍佰元饥荒,剩下的五百元,给二弟和三弟了,老弟和老妹还没有成家,他们就免去还饥荒了。家里暂时就由父亲领着老弟和老妹这么过,三弟就住在对门儿,有什么事情好帮助老弟和老妹一把。多多照应父亲和没有成家的弟弟和妹妹。老姨夫也表示同意,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我也该到回家的时候了,学校马上就要考期末试了。 我回到家里之后,东西两院的老师都过来问这问那:“你母亲多大年纪呀?”“你妈是什么病死的呀?”“你老弟和你老妹成家了吗?”······ 我一一地做着答复,等人们都走了以后,妻子对我说道:“西屋的穆老师要搬走了。”“搬到哪里去呀?”我吃惊地问道。“诺敏河林场。”妻子一边哄女儿睡觉一边回答我说。妻子又问我一些关于家里的其他一些事情,我都对她说明了处理办法,她也表示同意:“嗨,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也不像一个家了,三个光棍儿,早一点儿给老弟找一个对象啊,或者给老妹找一个对象也行啊。” “那也得慢慢来,哪有相当的呀。”我也为老弟和老妹他们着起急来。“给咱们带牛具的老张家有一个儿子,还没有找对象,看看他行不行。”我对农村的小伙子不太满意,一是没有文化,二是又没一技之长,将来就只靠种地为生,没意思。想到这儿,我就回答妻子说:“先等一等吧,母亲刚走,就给他们张罗找对象,好像是咋回事儿似的。”妻子不再说话了。“儿子在他二姨家咋样了?”“挺好的,他二姨照顾他,比咱们都强。”妻子自豪地说道。“但愿可别灌坏了他呀。” 一天晚上,西屋的好友穆老师,来到我家:“占友老弟,我今天过来是告诉你,我要搬走了。”“什么?要搬走了?我这些天没在家,你就要搬走了?搬哪里去呀?”我感到吃惊地问穆老师道。“我搬诺敏河林场去,那里的工资比海伦高。”“那好啊,你们公办老师说去哪就去哪,而我们这些民办老师就完犊子了,到哪里都没有人拿当做一回事儿,嗨,对付吧,混一天算一天。”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我就垂头丧气的样子,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妻子说我是扛“灵的幡”把我压的,说我一年都喘不过来这口气儿。 眼看就要到期末了,我家东院的尹老师回到他的本村的学校当校主任去了,他原来是初三年级的班主任,这样一来,那个班的班主任没有人选,校长就找到了我,我从此就当上了毕业班的班主任,西屋的穆老师为了给我庆祝,他还特意准备了几个小菜,把学校和他关系不错的老师,都找到家中,那一晚上,我们开喝了。 这几天来,积压在我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我索性想来他一个一醉解千愁,反正我家就在东屋,翻墙就过去了,心里有了底,坐在穆老师家的炕头上,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换盏,你一言他一语,笑语颜开。酒喝到了高潮,歌曲是免不了的,全体人员都开始手舞足蹈起来,我们原本是坐在炕上的,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又挪到了地上,他们家没有地桌,只有学生用的书桌,我们把菜端到了书桌上,转过身来,就又开始喝上了,六十度的老白干儿,我们每个人一瓶,喝到了高兴之处,穆老师把他儿子叫了起来,去小卖店又买回来两斤六十度老白干儿,我们每个人又开始分酒喝,一个人二两,其中一个老师跪在我面前,哭着对我说:“老李呀,我给你倒酒,你怎么就不喝呢?你是瞧不起我呀。呜······呜······” 我一看手表,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有几个老师家还是远道的,他们根本就回不去家了,我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老师,他确实喝多了,我一再向他解释:“老邵啊,(他姓邵)你喝多了吧?我什么时候不喝你给我倒的酒了呢?来来来,我喝,我喝。”说着,我就一饮而尽了。那位邵老师还是哭:“你当上毕业班的班主任了,瞧不起我们这些无能之辈了,呜······呜······”我没有理会邵老师在我身边哭泣,我只顾和穆老师聊他的事情了:“老弟呀,你不知道啊,咱们学校走了一个女老师,叫毛丽丽,她是大专毕业,学物理专业的,和我好了整整三年哪,她看我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婚,就调走了。”我看邵老师还在哭就对他说:“半夜三更的,我说老邵啊,你就不要哭了,我的眼泪都哭干了。”我的这一句话还真好使,邵老师果真不哭了:“你母亲去世了,我们都知道,节哀顺便吧。”邵老师止住了眼泪,我们谁也走不动了,我的脑袋如有千斤重,我看其他老师都已经是席地而卧了,我也就来一个进入梦乡吧。 一夜,谁也没动,鼾声一个比一个响,穆老师的妻子和她的两个女儿在我家睡了一夜,穆老师的儿子在他家的柜盖上睡了一宿,第二天我们都感到头疼,满嘴的酒气,穆老师说:“再少喝一点儿酒,透一透就好了,要不,就得难受一小天的。”我们都相信了穆老师的话,就又喝了一两酒,这一两酒,真比喝毒药还难哪! 正文 第一六零章 毛毛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酒大伤身后悔难,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我们在穆老师家吃完早饭就去学校上班去了,在学校里,头脑昏昏沉沉一上午,再加上这些日子母亲去世,使我的情绪十分低落,学生们也看得出来,特别是赵毛毛,她虽然个子不高,长相也一般,可大大的眼睛,却是那么有神,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皮肤是黑里透红,梳着一头齐肩的短发,学习也一般,在班级里是一个中等生,她很爱听我讲课,上课时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下课时,她就总找一些话题和我搭讪。 一天她竟然住在了我家的东院去了,每天放学以后,她就站在院子里向我家的方向张望着,星期一的一个晚上,她嗫嚅地走进我家的房门:“老师在家吗?”“在呀,快进来吧,有事儿啊?”妻子热情地吧赵毛毛让进了屋。“我想求老师给我补一补课。”这时我正在抱着女儿玩耍,我见赵毛毛手里拿着一本儿英语书,就答应给她补习英语了,作为初三的她,也是一个大姑娘了,她很善解人意,补习完了英语,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妻子和女儿早已经躺在热炕头上睡下了。她看了看我,:“老师,我们许多同学都看你不高兴,也都知道您的母亲去世了,人死不能复生,应该早就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呀,您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呀?” 她的话令我很是震惊,心想:一个女学生,怎么能说出这么成熟的话来呢?莫不是她早就为我担起心来?我想到这儿,就不由自主地脱口道:“是有一点困难,母亲去世以后,有一些外债需要我来偿还哪。”“多少啊?”“五百元钱。”“呕。”她没再说什么,就走出了家门,由于东西院住着,我就没有送她太远,回来后我也没有多想,就上炕睡下了。 大约又过了两天,赵毛毛又来找我补习英语,我还是像往日一样,我们肩并肩地坐在家里的课桌前(抹墙时,在学校借来一张学生用的课桌,一直也没有还回去),一补习,就是小半宿,眼看就要补习完了,她看看正在熟睡中的妻子和女儿,便小声地对我说道:“老师,我昨天回了一趟家,我把您给我补课的事情对我父母讲了,我父母很感激您,就从家里给您拿来二百元钱,说是补课费,您就收下吧,虽然钱不多,但是,也许能帮助您减少一些困难,我家养的貉子还没卖掉,等全部卖掉以后,钱还能充裕一些。” “你家原来是养殖户呀?”“对呀,我爸爸可有经验了,我爸爸养貉子都已经七八年了。”赵毛毛眉飞色舞地说着她爸爸。“一窝貉子能出多少钱哪?”我问她道。“一窝嘛,能出两千多元钱,还是一般情况下,如果遇上好年头,就不一定了。”“还能多余两千?”“那当然了,最多的时候,卖种貉,一个就是两千元钱,十个种貉,您说多少钱吧。” 我一听,妈呀,两万元!那可是“万元户”呀,一个乡也没有几个“万元户”啊,真是了不起:“我给你补习英语是不收费的,不过呢,你的二百元钱,算是先借给我的,等我发了工资,我就还给你,好吗?”赵毛毛那双大眼睛,在近视镜后面眨巴眨巴,然后说道:“那就这么办吧,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吧,如果没有就不用还了,嘿嘿。” 我把手指放在嘴前:“嘘”了一下。她马上意识到了,就冲着我妻子和女儿伸了一下舌头:“走了,拜拜。Seeyoutomorrow.”随着话音落下,她就走出了门外。我望着黑夜中她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口的预感。 我有了这二百元钱之后,又借了三百元钱,一共是五百元钱,凑齐了。我带上五百元钱,骑上我的自行车,在一个晴朗的周日,回家还饥荒去了。 到了家里,新的问题又出现了,父亲整日的酗酒如命,喝多了,就打骂老弟老妹,三弟过来劝说,他老人家还骂三弟,据老弟和老妹对我说,这个家庭简直不是一个什么家庭了,就是一个战争的漩涡了······都向我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我犯难了,我答应过母亲的------要照顾还他们。那是在母亲临终时我答应母亲的,可是,哪里知道,会来得这么快啊! 我把钱交给了三弟之后,我就开始陷入了沉思。这可怎么办呢?我还是回家和妻子商量商量吧。回到家里,我把父亲家里的事情对妻子学说了,妻子回答我说:“等下学期再说吧,马上就要放暑假了。”“那好吧,就等暑假过后再讨论父亲和老弟老妹的事情。”我也一时没有了主张。 明天我们就要去县城参加中考了,校长把我们毕业班的班主任,都叫到校长室里开班主任会议,校长对我们说:“这次去县城,由班主任带队,外加我,一定要保证安全,不要丢了东西和所带的钱,回到班里做好考前教育和安全教育,谁出问题谁负责,期末教师评奖,这次也算其中一项。” 在去县城的公共汽车上,赵毛毛高兴地坐在我身旁,她望着车窗外,一会儿问我这个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个是怎么一回事儿,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你不得安宁,其他同学也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儿,对外面的世界,都感到十分稀奇,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上,到处是绿油油的庄稼,有的已经开始泛黄了------那是麦田,有的还是花开朵朵------那是水萝卜籽儿。 “老师,你快来看哪,那就是我家住的地方,就在水库那边。”我顺着赵毛毛手指的方向望去,浩瀚的联丰水库,一望无际,几十里方圆的水面儿,有几艘打渔的船只飘在水面上,在水库的南岸,恍恍惚惚有一个小村庄,不仔细去看,看不见那里有什么村落,远远的望去,那个小村落就好像在瓦蓝瓦蓝的炊烟里,天际边。 “老师,您放暑假之后,去我们那里吧,去我们那里开一个英语补习班,我帮助你找教室和桌椅,我们那里的学生也不算少呢,足有五六十。”赵毛毛的话语,传进我的耳鼓,对我来说,那是一个莫大的帮助,我盘算着:五六十名学生,一个学生教二十元的学费,五十个学生就是一千元钱,那可是一个及其可观的数字呀! 我暗暗地感激赵毛毛------你这个小狐狸精,太善解人意了,我这个学生没有白教。等我有机会了,我一定好好谢谢她。“嘀嘀”汽车开进了县城,直接给我们拉到了我们住的地方,这个地方是校长事先就找好的一家小旅店,我们班四十三人参加考试的,整个这家小旅店就只住了我们一个班级,其余的那五个班级,住在了别处。 我们头一天来到县城,就是来报到的,下午,我带领着我班的学生来到考场,先认识一下考场,避免第二天找不到考场。回来以后,赵毛毛给我买来一大堆水果,送到我面前:“老师,补一补吧,看你这些日子,都消瘦了一大圈儿。”我看着赵毛毛,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道:“老师是不允许吃学生东西的。” “我除外,嗨,老师,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我们也开始走向社会了,再说了,我也是大姑娘了,不是一个小孩子了,吃我一点儿东西怎么了?别那么小心翼翼的,我还能把您吃了不成?哈哈哈。”赵毛毛的开朗性格,把我这几天来心中的郁闷全都给驱除了,我忘了那些烦恼。 晚上,她帮我清点人数,特别是女同学的房间,我一个男老师,不方便进女生的房间,但是,校长有令:不许少一个学生,特别是晚上,有的女生和男生谈恋爱,夜不归宿,一定要注意此类事情发生,出现问题不好处理,我就把女生的问题交给了赵毛毛帮我管理,她还真适合干这项工作,全体女同学还真是听她的,因为她家里有钱,她经常给同学们买食品吃,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嘛。 有了赵毛毛的帮助,我们班的女同学,从没有过单独外出的现象,不少男同学也都非常听她的话,同学们也看出来了,赵毛毛是我的左膀右臂,她就是我的影子,再者说了,学生都已经长大了,成人了,什么都懂了,他们把心思也完全用在了中考上,根本就没有时间考虑其他。时间过的好快呀,三天的中考,一晃就过去了,我很想继续呆下去,一是有吃有喝,每顿饭菜又是那么丰富,二是学生还有人替我管理,我真不想失去现在的场景,也许是我心里升腾了一种不该有的杂念。 临要离开县城回家时,赵毛毛趁人不备时,塞进我衣袋里一封长信,她满脸通红,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跑开了,一路上,她还是那么快乐,像一个小山雀。 正文 第一六一章 毛家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回到家里,我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地打开了赵毛毛给我的那封长信,我迅速地阅读着,生怕被别人看见,我一边读着,心也在一边“嘣嘣”地跳着。信文大致如下: 亲爱的老师,见字如面了,也许这封信是我给您的最后一封信,我把我对您的感情都写在这封信中了。自从您开始教我们,我就对您产生了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您是那么有才华,无论是吹拉弹唱,您都是那样的无所不能,我佩服您的爱好是那样的广泛,您的口语说的那样好,当您给我们讲起您学英语的经历时,我就开始对您产生了敬意,您虽然比我大十一岁,可是,我总觉得我和您就好像同龄人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像他们说的代沟,您知道我为什么去您家东院的邻居家住吗?那就是为了您呀,我总想能在最早的时间里看见您,也能在最后的时间内,您的身影在我的视觉中消失······ 如果我要是考不上高中的话,我就去学理发,您能去我开的理发店理发吗?不向您要钱的,是免费的。老师,您知道吗?您在我的心目当中是那样高贵,是那样的青春有活力,您的身影在我的心中永远的挥之不去,我多么想永远的和您在一起呀,可是,我又怕破坏您家的生活,我也不愿意当那个什么可恨的第三者,我矛盾重重,我把我对您的思念都写在了日记里,母亲发现了我对您的感情,她也对我说过,一定要慎重,不要感情用事的,我陷入了矛盾之中了······ 我多么盼望您来我家里呀,我把一切都告诉您,来吧,一定来,我在家里等着您,我让我父亲给您找教室,借桌椅,等您来了,我的心里就有了底呀,老师······后面还有一些字,我一时无法读完,我的心都好像跳到了嗓子眼儿了,我把信急忙叠好,放进衣兜里,不行,如果被妻子发现,那就糟了,我得找一个地方把它藏起来,也不行,万一被别人发现了,我的名声就一败涂地了。 我想来想去,还是把它毁掉吧,以防后患。想到这儿,我急忙把那封信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烧毁了。我们毕业班考完试就不用上班了,我把去赵毛毛家开补习班的事情对妻子说了,妻子也没有反对,我拿上几件儿换洗的衣服就出发了,赵毛毛家距离乡政府所在地足有二十几里的路程,步步东北,一直来到水库的边儿上,当我来到赵毛毛家的时候,赵毛毛正家里穿着一件非常得体的长跑大氅,脚上穿一双木底儿拖鞋,披肩短发刚刚洗过,盘在头上用一条丝巾扎着,还散发着洗头水的味道。 她的母亲四十多岁,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对女儿是言听计从,她中等身材,毛毛的长相很像她的母亲,赵毛毛站在那里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她一言不发。倒是她的母亲先开的口,打破了僵局:“来了李老师,快进屋吧,早就听毛毛常说起你的,说你怎么怎么好,说你要来我们这里开英语班,就整天的磨她爸爸给你找教室,找桌椅,还去学校给你找学生,不够她忙的了。” “妈,看你都说些啥呀。”赵毛毛这时才张口说话。我笑着像赵毛毛的母亲弯腰施了一个礼:“婶子好,谢谢了毛毛。”“咱俩还客气啥,谁跟谁呀,要是别人我才不干呢,嘿嘿。快进屋坐吧,还站在那里干啥?”赵毛毛伸手抢过我手中的提兜,把我拉进了她的闺房,他家住的是三间正房,都是砖瓦结构的,她住的是最里间,三间房间壁出好多房间,我刚一进屋都有点蒙,赵毛毛打开我的手提兜,看了看里面:“还拿衣服来了?我家啥都有啊,你穿我爸爸的衣服正好呀,还拿什么衣服呢?也不嫌费事,嘿嘿。”说完话的时候,赵毛毛总要“嘿嘿”的笑上几声。 “渴坏了吧?快吃西瓜,解解渴。”我这才发现,毛毛的房间里,早已经准备了瓜果梨桃,摆得满满一桌子,在毛毛的房间里,紧靠她的床头,摆放着一张精致的书桌,那可不是学校用的一般的学生课卓,这张书桌的桌腿儿,都是璇的,有一个弯儿,四个桌腿都向外弯曲着,刷的是紫檀色,外面的亮油漆,都能照人儿,我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块西瓜吃了起来,我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扫视着毛毛的房间,她很爱学习,案头的书籍摆的很多,日记本子也不少,整整一大摞,她指着几个日记本对我说:“那里都记着我对你的思念,你想看看吗?嘿嘿。” “行啊,等以后慢慢再拜读吧。还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么说,你对文学是情有独钟了?”“那是,我就喜欢读小说,可是,没有时间哪,这下好了,我可以随便读小说了,嘿嘿。”“那好啊,有一个爱读书的习惯,当然好了。”我鼓励毛毛说。 “怎么不见你家的貉笼子?你家养的貉子呢?”我奇怪地问毛毛。“我家东院还有三间房子,那全是养貉子用的,这三间房是专门住人的,你不知道养貉子多有味儿,可难闻了,熏得你都喘不过气儿来,我爸爸还在那里喂貉子呢,一会儿就回来了,对了,我爸爸听说你能喝酒,还特意给你找来一个陪酒员呢,你猜是谁?”“谁呀?我猜不着。”“和你一个学校的,也是老师,教数学的,还是我姐夫呢。” “呕,原来是他呀,平老师,平向仁,他是你怎么一个姐夫啊?”我问毛毛道。“他媳妇儿是我大舅家的老大,那不是表姐夫吗?”“是,是,是,是表姐夫。”我们两个人正在说话间,就听院子里有人说话:“李老师来了吗?”“来了,也是刚到不一会儿,你整的鱼呢?”赵毛毛的母亲在外屋,一边摘着菜一边问道。 “马上就拿回来,今天晚上咱们家来一个清一色的鱼餐,让李老师尝一尝咱们这里的风味儿。”听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毛毛的父亲回来了,我急忙站起身来要往出走,毛毛一把拉住我说:“你不用出去,快坐下吧,该吃你的西瓜吃你的西瓜,我爸爸不是那种什么礼节都挑的人,他可随和了。”毛毛的话音刚落,她父亲一锨门帘儿进来了。 “头一回来吧,我们这里就盛产鱼,紧靠水库,吃鱼方便。”我急忙站起身来,礼貌地问了一声“叔叔好。”“坐吧,坐吧,你来了,就别见外,这就是你的家,学校我都给你找好了,学生嘛,都是毛毛给你联系的,能有多少学生,也不知道,等开班那天就知道了。”我打量着毛毛的父亲,和我的个头差不多,说话的声音有一点儿憨憨的,大大的眼睛,单眼皮儿,毛毛的眼睛太像她的父亲了。 “谢谢叔叔帮忙,太谢谢了。”我又一次感谢他道。“谢啥呀,都是我那娇生惯养的女儿,要不是她整天的追我,我哪里有时间哪,我的几百只貉子,在等着我,我是一天脚打后脑勺子呀。”毛毛的父亲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果对毛毛说:“给你老师吃水果,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能考啥妈样。” “爸爸,你说啥呢?我不都对您老人家说过了吗?我考不上高中就去学理发,干啥都一辈子,我说的对不对?嘿嘿。”毛毛冲着我笑,我也随声附和地说了一句:“是的,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什么状元?啥时候来的?我咋就不知道呢?老李呀,你真行,我算服你了。”一听说话的声音,我就知道是平向仁来了,他家就住在附近,他一边说话一边掀起门帘儿走进屋来。他的脸上流露出诡秘的笑容,进屋后一屁股坐在毛毛的床上,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就咬了一大口:“我小姨子,这可是我小姨子呀。”毛毛的父亲看平老师进来后,就走出了房间。 “你小姨子咋啦?吃苹果还堵不住你的嘴呀?嘿嘿。”平向仁斜眼儿看了毛毛一眼道:“我是说呀,你的李老师真有艳福,能有人这么关心,这么爱护,我怎么就没有啊?我这命可真不好啊。”我知道平向仁的话里有话,他是含沙射影指的是我,赵毛毛也对他说过自己的想法,所以平向仁对我一直在深一句,浅一句的刺激我。 “老平啊,你家就在附近住啊?”我故意把话题岔开。“对呀,我家就在这后院住,等一会儿去我家,我家比较寒酸,两小间土坯房,夏天贼辣辣的热,冬天是贼拉拉的冷,一铺小炕叫我女儿占去一半儿。”“算了吧,李老师也不去你家住呢,哭那个穷干啥?是不是李老师?嘿嘿。” “老李能去我家住吗?要是我,我也不会去的,你说呢老李?”我故意不去回答他的话:“一会儿酒桌上见。”“喝酒我可不是你对手,今天我也喝出去了,舍命陪君子。” 正文 第一六二章 情书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大约是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一个挽着裤腿儿的大汉,手里提着一个鱼篓出现在赵毛毛家:“嫂子,这是我大哥要的鱼,放这儿了。”说完,那个大汉转身就走了。毛毛的母亲把鱼篓里的鱼倒在了一个大盆子里,我和平老师都出去看鱼了。 “都是老头鱼,这么多呀,还都是一般大的,真有意思。”我兴奋地赞叹道。“是啊,这都是用挂子挂的鱼,多大眼儿的挂子就挂多大的鱼嘛。”平老师向我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帮着收拾鱼。我一看这么多的老头鱼,我也开始伸手帮着收拾起来,我对收拾鱼并不外行,很小的时候,我家住在诺敏河边儿的时候,爷爷也经常在河边儿弄些鱼回来,我知道老头鱼在吃之前要把老头鱼的脑袋去掉的,因为老头鱼的头里有一个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吃起来硌牙的,很不舒服。毛毛也蹲在我身旁,她故意往我衣袖子上弄水,还“嘿嘿”地笑个没完,我假装毫不在乎的样子。 我们刚一收拾完一大盆老头鱼,赵毛毛的妹妹和弟弟回来了,他们正在考期末试,初一初二考试的时间比初三毕业班要晚的。“二毛子和三毛子回来?考得咋样啊?”平老师逗着那两个孩子问道。“不知道,反正都答上了。”这是二毛子的回答。我打量着面前的二毛子,她比她姐姐长得要好看一些,她的大眼睛是双眼皮儿,皮肤也比她姐姐白了许多,她梳的不是短发,而是两条长长的辫子,叫三毛的是一个小男孩,今年正在读初中一年级,二毛子正在读初中二年级,他们姐三个可谓是三连读了,都差一个年级。 我也过去和那个小男孩儿说了几句:“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呀?”半天,小男孩儿才说了一句:“十二,赵兵兵。”“我老弟不爱说话,你还行呢,问出话来了,要是别人,他还不回答呢。”赵毛毛在一旁告诉我说。 我看着这三个孩子,在农村来说,这三个孩子的穿戴,都好于其他人家的孩子,我暗暗地开始佩服起赵毛毛的父亲来:真了不起,有头脑,一个人养貉子,能把家过得这么好,我为什么不能呢?貉子我不会养,也买不起,可是,猪我还养不起吗?不行,我也不能死指这一点儿工资钱了,我在心里暗暗地告诉我自己。 “毛毛,放桌子,菜炒好了。”毛毛的母亲在外屋喊道。赵毛毛还没动地方,她的妹妹就去放桌子了。她的妹妹比她勤快,这一点,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去买回来几瓶啤酒,也不知道李老师喝不喝啤酒。”赵毛毛的父亲手里提着几瓶啤酒从外面回来说道。“来吧,老李,坐下吧,别见外了,他家我是经常来的。”平老师用手指着一把椅子对我说。 “来吧,小平说的对,他总来我家,吃貉子肉时,我就叫上他。”赵毛毛的父亲坐在我身边,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开始喝起酒来。端起酒杯,我就来了话:“大叔真是了不起呀,您是养殖大王吗?”(我差一点儿没说出“吧”)那可就成了养殖大王八了。“也算不上什么大王,可是,就目前来看,还没有超过我的,当然是在我们屯子来说。”“那就了不起呀,比我们这些民办老师强百套啊,我们连工资钱都要不回来。”我又说道。 “那可不行,虽说是你们抱着金饭碗要饭吃,可是,你们的工作还是受人们尊敬的呀,你没听收音机里说嘛:“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哪行哪业也离不开老师。”赵毛毛的父亲说话还真是厉害。“我们还是臭老九,不被人重视的,调子唱的高,可实际呢?工资低不说,都不给我们,大叔,您不知道啊,我去讨要工资跑了多少趟吗?十五趟啊,就是送礼,花掉我好几百元钱哪!”我越说越激动。 赵毛毛的父亲一边给我往碗里盛老头鱼,一边说道:“有的村支书不太讲究,有的也很好的。来来,吃鱼,别只顾说话了,看看我家你大婶儿做的干煸老头鱼吧,别白来一回呀,哈哈。”我看着一大盆干煸老头鱼,焦黄的,油汪的,还有一股葱花的香味儿,一口一个,嚼在嘴里,那种滋味儿,难以言表,老头鱼肉质细腻,鱼刺还少,味道鲜美,吃起来别说有多爽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老头鱼,可劲吃,管够吃,像吃饭一样,每人一大碗,够劲儿! 两杯酒下肚了,赵毛毛的父亲也很能喝酒的,他是酱帽子口角锥,有尖不露啊。只见他面不改色,说话不走板儿:“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晚辈,我也就不和你们客气了,你们虽说是工资不高,可你们的小名很好听啊,你们是教师,你们知道吗?在过去,人们都知道这个道理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老师是什么,那是师长,师长啊,就是长辈,长辈就要有一个长辈的样子,可不能胡来呀,那是要遭受天谴的呀。” 我听着赵毛毛父亲的话好像是针对我说的一样,我不仅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烧,我怎么了?我发什么烧呢?我回想着几天来赵毛毛对我的表现,我又想起赵毛毛给我的那封长信,我还一直如梦一样,昏昏欲睡,自欺欺人,自己都有妻室的人了,还在和自己的女学生沉浸在自己以为是美妙的,但是,让人唾弃的,那种情感纠结之中,太有失教师的这个称呼了,别人瞧不起老师,可是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呀,既然选择了教师这个行业,就应该去珍惜它,怎么能去毁坏它呢? 我一边喝酒,一边思索着,耳边不时传来赵毛毛父亲劝我吃菜的声音,我有时也想:你看那些村官儿们,还有那些更高一级的官员们,他们也是老百姓的父母官呀,他们也是在党旗下宣过誓的呀,他们逛小姐怎么就可以呢?我有时也和他们比,今天,我通过和赵毛毛的父亲唠嗑方知,我错了,我可不能和那些被人唾弃的人们相比,我要有责任感,我要有自己的尊严,我不能乱来,想到这里,我不禁看了看在窗外正在和弟弟妹妹玩耍的赵毛毛,我要及时劝说她,让她从迷雾中走出来,从错误的情感中挣脱出来,不能一错再错了。 “来,喝!”平老师端起酒杯说道。此时,我们已经是三杯酒下肚了,我一边喝一边提醒自己:不能喝多了,要留一点儿量,在人家喝多了不体面,又是第一次来,可不能掉链子呀。第三杯酒喝完后,我就不喝了:“好了,我喝好了,我这些天来不胜酒力,尤其是穆老师要搬家了,几次和他喝酒,都喝的我头疼了。”“不行,李老师见外了吧,小平对我都说了,你能喝一斤多酒呢,今天是怎么了?我们那里照顾不周了?看你的脸色就好像没喝酒一样,还早呢,来吧,再来一杯,就一杯。”赵毛毛父亲的劝说,叫我无法拒绝。 我又递过酒杯,第四杯酒又端了起来:“来吧,喝,大叔真是好酒量啊,我服了。”这时,赵毛毛走进屋来:“我给老师敬酒来了,喝几杯了?啤酒还没动呢,来,我也陪你们喝一杯,嘿嘿。”说着,赵毛毛拿过一只酒杯倒上一杯啤酒,她父亲说:“你要先给你的老师倒上啊,你怎么没有礼貌呢。”赵毛毛的父亲嗔怪地说道。 “嘿嘿,你们酒杯里还没喝干呢,不能倒酒的。”赵毛毛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不用喝没就可以满酒的,你不知道吧,碰杯也不能一口都喝干的,这都是常识。”赵毛毛父亲对酒桌上的礼节懂的还很多,有一些我都不知道。 “李老师啊,我家的二丫头,也交给你了,她下学期也去你们中学了,她学习比老大强,老大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啊。”赵毛毛父亲的话里有话,这一点我还是听得出来的,“爸爸,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嘛,你大女儿没读好书,你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二女儿身上啊,还有你儿子呢。再说了,我们一个女孩子读好书又能怎样呢?有啥用啊,能把男人哄好了就行呗,你看我妈,她都干啥啦?不都是您老人家自己干的吗?嘿嘿。”赵毛毛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啤酒。 我暗暗地在心里琢磨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她是一个早熟的女孩儿,又很任性,这都是父母娇惯成性所导致,想啥就是啥,不与父母商量,自己就能做主,手脚又是那么懒惰,嘴上不饶人,凡是这样的女孩儿,都是出马一条抢,好汉做事好汉当的主儿,要不及时做疏导工作,一旦坠入情网,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危险哪。 平老师今天还真是陪我到底,可是他真的回不了家了,我们就在赵毛毛家里住下了,我们两人一个房间,在入睡之前,他对我说:“你和毛毛的事情,你家我嫂子知道吗?”“我纠正了他的话说道:“不是我和她,而是她的事情,是她给我写信,你不是知道吗?我还没有给她答复呢。”“那你啥时给她答复?”“也许是明天吧,困了,睡吧。”我说。 正文 第一六三章 真情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留下了赵毛毛给我拿了子的饺子,晚上我就告诉她妹妹说我今天晚上有饭吃了,就不去她家了。那一夜我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临睡觉前,我盘算着,我的补课费能*一年的工资钱,真好,我首先可以还上赵毛毛家的二百元钱,剩下的可以拿回家去,填补家用,我想着想着进入了睡梦中。 赵毛毛梳洗打扮的比往日更加漂亮了,她来到村支部,一把掀开我的被子,钻进我的被窝里,我一看,那看屋老头儿,我怕被那看屋老头发现,就急忙起身,穿上衣服,跑出村支部,赵毛毛跟在我身后边,夜幕下,我一伸手摸到了教室开门的钥匙,我趁着夜色悄悄地打开教室的门,我一闪身溜了进去,赵毛毛紧跟在我身后,我反身把教室的房门关上,我们摸着黑把学生用的课桌摆在了一起,当成了床,我们躺在自己搭成的大床上,亲热着······ 突然,房门打开了,进来了一群人,手里拿着棍棒,将我撵出教室追打,我抱着脑袋跑,跑着跑着,我被一顿棍棒打倒了,我也实在是跑不动了,我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我命休矣。我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结束。可是,我的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扑打着。 “李老师,李老师,你怎么了?”我被一阵喊声惊醒了,我一摸身上,全身已经是大汗淋漓了,我下意识地知道,我做了一场噩梦:“没怎么,大叔,我是不是说胡话了呀?”“哪是胡话呀,那是打把势,差一点儿没打着我。”看屋老头又翻了一下身,向我这边望了望,就又闭上眼睛睡了。 可是我,睡意全无,我在回忆着刚才的梦境,就好像真实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一样,我有些怀疑我的梦,难道这真是梦?赵毛毛啊赵毛毛,你可千万不要来到村支部来找我啊,我可受不了你呀。 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赵毛毛的老弟就来到村支部找我了:“李老师,我爸爸叫你呢,叫你去吃早饭。”“哎,来了。”我有些疲惫地坐起身来,穿上衣服,跟着赵毛毛的小老弟儿来到了她家,一进屋,赵毛毛就已经站在门口了,她还是我刚来的那一天的装束,见我一来到,就马上高兴地眉飞色舞起来:“还得让人去请,自己就不能来吗?我的李大哥。” 什么?她竟然叫我大哥?连称呼都改了!我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心想:你叫什么都可以,爱叫啥就叫啥吧。“我总来你家太麻烦了,还总拿我当一个客人对待,我能受得了吗?”我低着头在赵毛毛的母亲面前说道。可能是我的腼腆,和憨厚,打动了赵毛毛的母亲:“我说小李子呀,你就当我家是你自己家不就完了吗,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你家总是为我做那么多好吃的,我就不好意思了。”我低声地说道。 “嗨,就是你不来,我家照样也是这么个吃法,不信,你问我妈妈。”赵毛毛这一次也不“嘿嘿”了,我发现她不但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就是说话的语调也发生了变化。我猜不透赵毛毛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大叔呢?”“你大叔在西院喂貉子去了,貉子就是他的营业。”赵毛毛的母亲一边放桌子一边对我说道。 “你们先吃吧,别等你大叔了,他说不上什么时候能干完活儿,一会儿你们还要上课去,毛毛,陪你老师吃饭。”“他是谁的老师呀?他是我大哥,嘿嘿。来吧,快吃吧,还叫我喂喂你呀,嘿嘿。”赵毛毛用筷子夹起一张白面油饼递给我,并且放在了我的碗里,然后又给我盛一碗鸡蛋甩袖汤,我饱饱地吃了一顿。 吃了早饭,我对赵毛毛说:“你还去学校吗?”“不去了,我要在家睡觉,昨天晚上我一夜也没有睡好,今天太困了,都怨你。”说完,赵毛毛脸一红就去了她的房间。我们吃饭是在最外面的这个房间,这个房间距离厨房最近。 中午,赵毛毛的妹妹站在我面前:“走吧,老师,我大姐早晨特意嘱咐我,让我和你一起去我家吃午饭的,你不去我就不行回家。”“你姐姐可够霸道的。”我一边锁门一边说道。平老师先上的课,他说有事情,我也知道,他是怕我还去他家吃午饭,所以上完课就走人了。如果没有赵毛毛的话,我的吃饭问题还真是无法解决,我要感谢她。 到了晚上,赵毛毛的父亲陪我又喝起酒来,这一次没有平老师,就我们两个人,赵毛毛也在饭桌上,她一会儿给我不是往碗里夹菜,就是给我倒酒。这些,赵毛毛的父亲就好像熟视无睹一样,可是我的内心深处却是感到不安,我有一点儿后悔听信赵毛毛的话,来到这里开什么英语补习班儿,弄不好,我可能就要身败名裂了,可恶的赵毛毛,我有一点儿恨你了,也怕你了。 赵毛毛的父亲喝酒也不攀比我:“你能喝多少酒喝多少,酒大伤身后悔难,酒后乱性啊。”“我就喝这些了,您喝好了吗,大叔?”“喝好了,我不像你们年轻人。”赵毛毛的父亲放下酒杯开始了吃饭,我吃饭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战斗,吃完晚饭天还没黑,我坐了一会儿,问一问赵毛毛妹妹的英语,就去村支部了,我刚要洗脚准备休息,就看窗外有人影在晃动,我仔细一看,是她!赵毛毛! 我没有动地方,我以为她来有什么事情,或是找什么人,不可能来找我的。我照例洗我的脚,看屋老头也看到了毛毛在屋外徘徊,久久地不肯离去,看屋老头对我说道:“李老师,你快去吧,老赵家的大姑娘是不是来找你的呀?”“那我就去看看,刚从她家回来,这是又有什么事儿呀?” 我穿上鞋,来到外面,她看见了我就有一点儿不高兴地说:“你真是一棵木头,我都来到这里半天了,你咋才出来呀?急死我了。”赵毛毛说完还把小嘴撅得老高。“你咋不进屋呢,我哪知道你来找我呀,你找我有事吗?”“没事就不行找你妈?我一整天闷在家里,你都不说陪陪我,吃完饭就急着走。”“我怕在你家里,被你父亲看出来不好,再说了,咱们俩不合适,你的父母不会同意的。” “你不用找借口,我爸爸妈妈管不了我的事情,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说了算。”赵毛毛一边说一边迈着步子,步步远离村支部,不一会儿,我们又来到了去她家的田间小路上,小路两侧的玉米长势喜人,玉米叶子“哗啦哗啦”地响着,天空出现了一轮弯月,远远地挂在了东方的夜空中。走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到她家了,她突然停下脚步,拉着我走进了玉米地里,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塑料布,扑在了垄台儿上:“陪我坐一会儿吧,我有一点儿累了。”我没有反驳,乖乖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我们肩并肩的坐在那里,一会儿一只蚊虫飞了过来,在我们的面前“嗡嗡”地直叫,我怕她冷,就脱下我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冷吗?”我问她。她也不回答我的问话,然后就把头一歪躺在了我的怀里:“李哥,我都想好了,咱们俩以后远离这个鬼地方,去南方,南方的气候好,经济也比我们北方发达,我们俩个人干什么都行,你又会吹拉弹唱,还会英语,我学会了理发,到时候咱们也生一个小孩儿,就一个,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再把你家的小女孩儿带上,你放心,我不会把她当外人儿的,我会把她当做我亲生的女儿一样对待的。” 夜越来越深,赵毛毛的柔声细语在我的耳边萦绕着,她把整个身子几乎完全偎依在我的怀里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想着赶快回村支部睡觉去,我又怕看屋老头知道我们的事情,可是后来,我就不愿动了,她身上的体温,传到了我的身上,融如到了一起,产生了巨大的洪流,升腾了无以言表的热浪,在我们两个人的周身激荡着,我们彼此都不愿离开对方了。 赵毛毛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没有了声音,发出来的是微弱的呼吸声,我低下头一看,她已经睡在了我的怀里,我一动不动地抱着她,还不住地给她驱赶蚊虫,生怕她被蚊虫咬伤,我低头看了看我的夜光手表,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了,赵毛毛睡了一会儿便睁开眼睛:“你睡得好香啊。” “我睡着了吗?”毛毛从我的怀里坐了起来歪着头问我。接着又问我说:“李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总觉得你很神秘。”我看了看天空,繁星点点,又看了看毛毛,两只黑眸比星星还亮,我无法拒绝她:“从哪里说起呢?” 此时也不知道瞌睡虫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也来了兴致。“李哥你就从你的降生说起吧。” “那好吧,我呀····· 正文 第一六四章 出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那还是一九五八年过后的第三年,黑龙江省绥棱县阁山脚下,诺敏河畔的一个靠山屯里的一家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同时也随着阁山水库建设的号角声,我来到了人世间,那时我家是与解放军某部的一个连队住在相隔不到半里远的河对岸,中间只隔一座桥,桥下就是日夜奔腾不息的诺敏河。 我父亲在水库建设指挥部工作,主要是负责收发报纸,给民工理发等工作,每到放假时家里便成了理发店,很多当兵的也来我家里理发,据母亲讲,当时理一个发是两角钱,父亲理发的技术很高超,又因父亲使用的是洋剪子,在这之前爸爸使用的是木头把的推子(也是一种理发用具)。爸爸理发的速度跟快,爸爸每天能理几十个人,那一毛一毛的钱都能装满一抽屉呢。 妈妈也在建筑工地干活,我出生后是由我三姨照顾,三姨又是父母的红娘,三姨夫是和父亲一起工作的同事,那时三姨夫看父亲能理发又会打算盘,还会写毛笔字,拉二胡,是一个能说会道的英俊小伙子,就这样与我三姨商量后,就将母亲介绍给父亲。父亲长得很帅气,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双眼皮,一米八的个子,说话时总面带几分微笑,常常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的牙齿,母亲是团脸儿,也是工地上数一数二的美女,母亲当时是妇女队的队长,据说还排过电影呢,两人非常相爱,工作又非常认真,从不旷工,平日里三姨照料我,比我大三个月的表姐和我吃一个奶,一边是我,另一边是我表姐,我与表姐同吃三姨奶长大。 在我三个月大时,家里来了很多理发的人,父亲放假三天忙的不可开交,妈妈帮助父亲烧热水给客人洗头,三姨在父母放假时回自己家中了,爸爸理发在西屋的客厅里,而我被母亲放在了东屋,东屋是父母的卧室,我躺在热炕头上,我的周身用棉被包裹得紧紧的,都说抱不紧怕长出罗圈儿腿,所以母亲也把我的双腿用布袋裹得紧紧的,然后再用棉被裹紧盖好,我倒是舒舒服服的躺在那里“呼呼”大睡。哪成想由于火烧得太多,炕上着火了,当热炕把我身下的谷草垫子烤着时,我还在梦中。后来我被烧的疼痛难忍时,我只是哭了几声便不哭了,妈妈也不以为然,只顾忙着招待客人了,后来有一个当兵的排长来理发,发现了从东屋冒出来的浓烟,这才及时把我从浓烟中抱了出来。 身上的布袋及包我用的棉被都烧着了,我的腰部烧的最严重,被火烧起了一大片白泡,多亏离部队很近,刚刚理到一半头的排长将我抱到部队的卫生所,把我救了过来,当母亲给我说起此事时,眼里含着眼泪说,你命大啊;你爸认为你救不活了呀,哎虽然命保住了,可你腰部的皮掉了,母亲又抱着我去了县里医院和地区医院又进行了治疗,家里的存钱一分没剩,还借了几百元的外债,母亲因带我治疗烧伤,长期没有上工,后来父亲被分配了工作而母亲没有被分配工作,阁山水库也因搞什么反右斗争,被迫下马停工了,所有的在职民工,全被安排在附近的林场,农场和粮库当职工,父亲被安排在离阁山水库很远的绥棱县农场五七干校木工厂学木工,五七干校木工厂设在诺敏河上游小火车站附近,每天都能见到小火车从门前驶过,长长的汽笛声在铁路两旁的森林的上空久久的回荡着。我家在般往五七干校前,那个部队也移防往海南岛了,临行前,排长赵洪宝带一包饼干来家看我,(因我母亲乳汁不够吃,早就断奶吃叔叔们给的饼干了),还给我起名叫“战友”,(我家叔兄弟都叫“建军”“建平”什么的)而我父亲为了做记念,也没改名,一直叫到今天。由于烧伤,腰部的皮肤虽然又长出了新肉。但却留下了很大一片疤痕。每逢阴雨天,就发痒,母亲想着法子哄着我,夜里常在母亲的怀抱里入睡。 六三年的寒冬,也正是二弟出生的第二年,父亲在木工队已学会做简单的木工活了,常利用下班后的休息时间为邻村的乡亲们做些农用工具活,如:犁地用的犁杖,马牛车等。回家都是很晚,父亲总穿着一件黑色的棉大衣,手里拿着一支两米长的木尺,一天,当父亲在离家一里多远的幸福村往家走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两道绿光,父亲立即意识到遇见野狼了。山路虽然不远,可树木杂草丛生,有的杂草堆被雪覆盖着,在雪光的映照下,露出一座座黑影。野狼的目光在黑影的映衬下,那两道绿光更加真切了,父亲一直往前走,没敢停留,绿光也与父亲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也因父亲手中的木尺起了一定作用,每走几步远时,父亲就把手中的木尺挥舞几下,在走二十几米时,绿光突然不见了。父亲的头皮发诈,一阵阵毛骨悚然,父亲因长期住在山区,对狼的习性很熟,他知道这是一只独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群狼,这只独狼又不是很饥饿,只是偷偷的看父亲是不是可吃,十几分钟后也不见野狼叫同伴。我父亲走着走着猛回头却发现不远处的身后仍有绿光在闪动,可是那绿光越来越远,等父亲再回头向家走时,家门口到了。母亲一直没睡,将油灯放在窗台上,据说野兽们怕见火光的。 听到父亲门外的咳嗽声,母亲忙下地把房门打开,然后去开栅栏门,栅栏都是用两米高的胳膊粗细的圆木,把房屋围起来的。由于夜间常有黑熊出没,经常进村,用前掌拍打墙壁,所以,人们怕野兽偷袭,总是把栅栏围得高高的,栅栏门是用锁链锁两道。父亲急忙进院,把栅栏门锁好,声音颤抖着说:快进屋,野狼跟来了!一句话差点儿把母亲吓着了,母亲四处张望,抢先一步进了屋,闩好门后,问:跟多远哪?不知道,父亲惊魂未定的答到。只是个独狼,不是群狼,如果是群狼就糟了!父亲边说边脱去黑大衣。母亲在一旁嘟嘟说:要不早些回来,不要在人家吃饭,还喝那么多酒。父亲听完母亲唠叨后,一笑说:哪能不吃,人家好心好意的招待你,再说了,吃十成,穿二八,不吃不喝死了白搭。这也是父亲一惯的论调。后来,父亲终于吃出病来了。父亲说完后,就上炕进入了梦乡,早把狼的事给忘在一边去了,母亲却半宿没睡着,眼望窗外发呆。 不知又过了多少天,父亲没有帮乡亲们做木工活,而是与木工队的师傅们多喝了几杯,在村外不远处,父亲手中的木尺了忘了拿,因为路途不算远,一会就到家了,也正是掌灯时分,父亲觉得两只肩上突然有象两只手似的东西搭在了父亲的肩头上,脑后又有热气直喷父亲的脸,父亲顿时酒醒。父亲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人的手,是遇见野狼了。不要慌张,要保持冷静。父亲暗暗地在心里给自己吃着定心丸儿。 老狼轻轻地将两只前爪搭在父亲的肩头,两只后爪随着父亲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它张着大口,急切地等待着父亲回头......它在心里美滋滋的想:我今天可要又一顿美餐了,这个人还挺大的,足够自己吃上几天了。老狼一边想一边流着口水,那口水顺着父亲的黑大衣流到了雪地上。老狼耐心地等待着父亲早一点儿回头,它好使用它的拿手好戏“锁喉术”。 谁知父亲早就明白了老狼的鬼魅伎俩。父早就料到了,这是老狼的搭肩锁喉术。如果被老狼搭肩的人一回头,狼马上咬断人的咽喉,即刻丧命。这是山里人都要知道的。父亲故意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着老狼的动态,看它到底能有什么花招。父亲走了几步,发现老狼没有离去的意思,看样子老狼非要置父亲于死地了,再不动手就晚了,老狼说不上会使出什么花样来。父亲更怕再有其它狼群出现,那样的话,可就没命了。 想到这里,父亲说时迟那时快,两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只狼的前爪死死的抓在手中,往前猛力一拉,老狼没有堤防,下巴死死地卡在了父亲的后脑勺上。老狼拼命地挣扎,它的前爪被父亲死死的攥在手里,父亲的两只大手好似两只大铁钳子,任凭老狼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老狼想把它的两只前爪挣脱出来,可是它越挣扎父亲的双手就越紧。父亲也怕它挣脱呀,那还了得! 老狼张开那大大的嘴巴想咬住父亲的头,可它却怎么也咬不到。它的脸紧紧的贴着父亲戴的狗皮帽子,就连扭动脖子也非常费劲。嗓子里发出“嗷嗷”的可怕的声音,没办法了,老狼只好利用两只后爪了,它使出全身力气,将两只后爪蹬,抓,挠三招都使了出来,老狼的嘴被死死的卡在父亲头上戴的狗皮帽子上,狼嘴不能动,但是两只后爪依然不停的乱蹬乱抓,当父亲把狼背进屯子时,狼的后爪已经把父亲的黑大衣的背部抓乱了,露出了白花花的棉花,亏了父亲穿着棉大衣,否则后背上的肉恐怕早被老狼抓成肉条了。父亲一进屯子就喊:快来打狼啊!快来打狼啊!邻居郝进城,与古老二手中的钩杆铁杈把狼打死了,野狼停止呼吸都好长时间了,父亲还是手握狼爪不放。古老二费了好大劲,才把父亲的手指分开,父亲把狼放在家里,第二天剥皮时,才发现狼的脊背的毛都没了,被磨得精光, 据说,是老狼在偷吃猎物时,为了省力,总把东西一头用牙叼着,用力一甩,将猎物驮着跑,久而久之,背上的毛没了,可惜,命却丧在了父亲手中。 第二天,消息传开后,全屯人都来看父亲打死的老狼,都称赞父亲智勇双全,将常来屯里偷吃牲口的老狼给除掉了。 很巧,二姑母由于身得皮肤病久治不愈来我家串门,听老人们说狼油能治皮肤病,父亲就把狼腹部的油脂割下,用铁锅熬制,涂在二姑母的患处,没多久,二姑母的皮肤病真的奇迹般的好转了。 母亲见状也试着涂在我腰部的皮肤上,我的皮肤也不痒了,我不但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过狼肉,还治好了腰部烧伤处的痒痛。 正文 第一六五章 猎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毛毛那双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时还问上几句。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四年过去了,我能帮助母亲做些家务了,腰间的皮肤自从涂上狼油之后再也不那么疼了。二姑母的病也好了,通过二姑母回去的宣传,父亲的哥哥姐姐,还有妹妹,父亲的姨夫等等,都来我家做客走亲戚,那几年,我家里总是来客人,可热闹啦,好吃的也多,我最爱吃的就是母亲烙的白面油饼。 几场大雪过后,山里面已增添几分寒意,父亲照例去木工队上班。母亲在生下三弟后家务更加繁重了,母亲年轻时脸上的红晕早已经当然无存了,眼角上也爬上了几道浅浅的鱼尾纹,消瘦的脸庞不时带着几分疲倦。照顾二弟,三弟的重任也常常落到我的肩上。母亲怕三弟掉到地上摔着,在三弟腰间用布袋系着,另一头系在窗棂上,使他只能爬到炕中央而我与二弟,在家中活动自如,二弟的身体比我壮,记得二大伯家的堂兄弟来我家串门儿,他的腿一只是短于另一只,据说是二大伯在他很小的时候,因喝酒多了,嫌他哭叫,只抓一只脚从炕头拽到炕稍,结果一条腿不听使唤了,走起路来一点一瘸的。 一天傍晚,四姨夫爷从山下扛着*上山打猎,经常在我家吃饭喝酒,我们这些孩子在院子里由大瘸哥领着我们玩,大瘸哥看我和二弟差不多一般高,便唆使我俩摔跤,二弟有点怕我不敢与我摔,我就鼓励说“没事儿,来吧二弟”,当时我完全以为我是能摔过二弟的,结果是我连败三跤。面子过不去,竟然扑过去打了二弟,让大瘸哥拉开了,他一边拉还一边在一旁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还说我“熊”,我当时真恨死他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院子里借着灯光还可以看见东西,我们玩的正欢,屋子里的人们喝的也正甜。说话声、笑声一浪高过一浪。二弟很听我话,他与我在外面玩需时常把鞋呀、帽子呀、上衣呀等忘记带回家,都是我帮他找到后拿回家的,免去了许多次父亲的严打,说起父亲自学会了木工活脾气逐渐大了些,我们哥几个因为一块饼干而吵架,被父亲发现后,父亲向没事一样,结果在睡觉前将我们身上的衣服扒光,立正站在地中央,少则一个小时,多则两个小时,妈妈说情都不管用。 我与大瘸哥在院子里的另一边数着星星,突然一声枪响,震耳欲聋,一道火光飞向天空,我与大瘸哥忙向枪响的地方望去,只见二弟呆呆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刚响过的猎枪,枪管里还冒着蓝烟。“好可怕呀。”毛毛插了一句话。 “可不是嘛,原来*里装好的枪药,枪没上保险,二弟玩着玩着,不注意扣动了扳机,一到火光从他鼻子前不到一寸远的地方飞上天空,屋里的大人们吓得全跑了出来,四姨夫爷见没出什么危险,便急忙把猎枪收了起来,嘴里一直说道:“忘记把枪放个安全的地方了,这多悬啊,没出人命还好”,父亲问明白原由,狠狠地瞪了二弟一眼:“等客人走了在收拾你”!大瘸哥看看我,我也看看他,我俩都吐出了舌头。 大人们吃过饭后,去西间里屋喝茶。母亲把我们叫进屋里,吃起了大人们吃剩下的饭菜,在东北的乡下那个年代来客人的时候,孩子是不允许和大人们一起吃饭的,母亲给我们每人分两块三角形的白面油饼,那时候白面很少,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只有来贵客的时候才能吃得上,烙好的饼是大张的、圆圆的,为了看起来比较多,母亲把饼切成了三角块,用盘子盛好摞起来端到桌子上,大人们也是象征性的吃几块,我常常舍不得吃,偷留起来,二弟吃得比我快,可我是先吃菜,等二弟吃完油饼,再去吃菜,菜已经没了,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我吃。有时我还分半块给他。这样父亲分给我们的活他帮我干,主要活是帮家里拾干柴,用锯锯圆木杆,用来做饭以及冬天烧火炉取暖用,火炉是用油桶做的。其次帮母亲喂鸡鸭等等。” 晚饭后我还想着父亲的话,总怕二弟挨打,父亲如果发怒,我也跟着遭殃了,因为父亲要求我带好弟弟的,弟弟出了事,我难逃干系的。还好父亲陪着客人休息了,一夜没什么事儿。 第二天醒来母亲早早地把洗脸水烧好了,火炉子也嗡嗡作响,干木柴着得“噼啪噼啪”的响,早饭前四姨夫爷叫上我与大瘸哥一同去树外不远处的场院,那里也被厚厚的雪覆盖着,可是洁白的雪地上却印着一行行的野山鸡的足迹,只见四姨夫爷放下猎枪,弯腰下去用手轻轻地摸野鸡的足迹,然后叫我俩藏在草垛后不要出声,他背着猎枪,沿着野鸡的足迹,悄悄的走,只见他没走多远,便迅速取下猎枪瞄向半空中,这时我们俩也听到野鸡飞起的叫声,几乎同时听到“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响,野鸡掉在了空院边上,四姨夫爷大声向我们喊:“瘸子!快去捡野鸡!别叫狗叼了去”!我跑在前面,瘸哥一点一点在身后跟着,等发现野鸡时,我俩乐坏了,长长的尾巴,鲜艳的颜色,太美了,我怀里揣着雄野鸡,对着四姨夫爷不断的赞叹“枪法真好,四姨夫爷您是神枪手吗?”四姨夫爷不以为然地道:“那是打小鬼子、胡子(土匪)时,就用这把猎枪还立过战功,受过嘉奖呢”。“那能给我们讲讲打鬼子的故事吗?”我问道 四姨夫爷回答说:“以后有时间再讲,现在快回家吧,咱们炖野鸡去!”四姨夫爷一边点着烟斗一边大步走在我俩前头,我俩也高高兴兴的把野鸡抱回了家。 吃完了一顿香喷喷的野鸡肉后,四姨夫爷领着我俩顺着诺敏河套上游走,说道:“看看有什么猎物可打没有?”我急忙回答道:“有!有!有兔子、袍子、野鸡可多了!我们玩抓特务时常常看见。夏天时还能捡着野鸭蛋呢。”大瘸哥和二弟留在家里了,四姨夫爷没领他们。路上我不停的问这问那。四姨夫爷还是给我讲了他如何从山东挑挑与我爷爷一起闯关东过来。他讲了“跑马占荒”的由来,最后组织了大刀会,大刀会的人都会舞枪弄棒,大都是猎人,会址在海伦市的西北方,打鬼子杀汉奸,我听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山里,四姨夫爷发现了兔子的足迹,用手指轻轻一摸便说:“兔子就在前面不远,我从前面绕过去,你站着别动”,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呀!”四姨夫爷抽了两口烟斗说:“这是学问呀!刚走过的脚印,雪软软的,时间长了雪印就是硬的,猎物的远近就凭经验了”。我将信将疑站在雪地里,望着远去的四姨夫爷的背影,想象着他与鬼子战斗的情景。鬼子跑多远四姨夫爷都能用手指试出来,看你鬼子怎能不灭亡。 “啪”一声枪响,在小山丘那边,不一会儿四姨夫爷走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野兔,兔子的前腿被打断了,但兔子依然活着,四姨夫爷边走边笑呵呵的说:“还真有货。走!回去吃兔肉!”我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姨夫爷,兔肉我们家常吃,是爸爸带我用兔子套套住的,一个冬天能套好多呢!”姨夫爷拍拍我的脑袋说:“还是山里好啊!吃啥有啥。” “是啊,夏天我和三姨家的万山大哥还在河里摸过鱼呢!吃不了的都用盐腌过后挂在屋檐下晒干,留着过年吃。”四姨夫爷说:“好啊!等明天我给你打狍子吃。” 我听说能打狍子了,我日思夜想的狍皮褥子也能有了。睡在狍皮褥子上热乎乎的,舒服极了。上山是非常累的,走在厚厚的雪地里就像走在沙滩上一样,俗话说:走雪如走沙,每一步都得用力。 我与二弟牵着我家的“大老黄”(我家的一条大黄狗)跟在四姨夫爷身后,四姨夫爷脚上穿的一双用牛皮做的鞋,褶皱很多穿起来也很费事。北方人叫它“乌鲁”现在都见不到了,乌鲁有鞋腰不往里面进雪,而我与二弟的胶皮鞋鞋腰很矮,总是向里面灌雪。雪化成了水冰得我们两个脚脖子通红。 在山里我与二弟牵着大老黄“赶杖”(赶杖就是沿着猎物的足迹,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棒敲打着树干向前走,目的是叫猎物听到响声,当猎物听到响声后害怕地一直向前跑)四姨夫爷终于发现了狍子的足迹照例用手指摸了摸留在雪地里的足迹后,四姨夫爷背起猎枪向小山丘的另一端走去隐藏在“塔头墩”后(塔头墩就是草根聚集很多的凸起物)等待猎物到来。 最傻的猎物就算是狍子了,外号叫“傻狍子”。狍子跑跑停停,有人喊一声,它马上停下来听一下,向四周窥望,然后再跑。吃草时也是边吃边听,有声响它就停下来伸长脖子环视四周。 接近中午时四姨夫的猎枪才响,我和二弟终于见到了狍子被打断了前腿后还能跑的场面。大老黄可来了劲,“嗖”的一下挣脱了缰绳窜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将狍子扑到。被打断前腿的狍子再也不动了,我和二弟用绳索套在狍子的脖子上,另一头套在大老黄的脖子上,狍子毛在雪地上非常光滑,拉起来很省力,我们三人胜利下山回家了。 正文 第一六六章 道轨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四姨夫爷还真没失言,第二天果真打了一只狍子回来,母亲用铁锅炖了半只,送给邻居一些,另一半让父亲用冰雪冻在院子里,留着过年吃。我也有了狍皮褥子,因我睡在烟囱桥上(炕与烟囱连接处)炕上没有我的地方。四弟又出生了,父母总想要女孩儿,结果一连生了我们哥四个,我比四弟才大六岁。这年正是史无前例的“特殊时期”开始了。村头立起了大大的红门,都是用圆木做的,上面贴上大大的红纸,还写着标语,门上插着一排小红旗,我们家的玻璃上还有红油漆写的一个大“忠”字,场部发给一张领袖的大画像,三餐前我们全家人还要向画像拜三拜,才能允许吃饭,否则就是不忠,被发现还要开全场子人都参加的批斗大会,戴上用纸糊成的大大的,高高的尖帽子,脖子上挂上一个铁梨华可吓人了。 场子里来了许多知识青年,有个外号叫“聂半天”的青年(他只上半天班,下午休息装病)因为装病吃饭前没给画像三拜,让同宿舍的青年揭发检举到场部领导那里,结果全厂职工,家属都参加。开他的批斗大会,还有两个扛枪的民兵站在他身后。我们一直喊:打倒“聂半天”,其他的什么也听不见,全场乱哄哄的,还一连批了好几天呢。 那年我已经跟父亲学会唱了几首歌曲《天大地大》《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北京的金山上》《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每周末的晚上都和母亲在小队长家排练文艺节目,大都是热爱领袖的舞蹈。我的嗓音天生好,会唱现代革命京剧,样板戏选段。演出时还得了许多许多领袖的像章呢,有夜光的,有五角星的,圆形的多。母亲还用领袖像章镶满了相框挂在墙上,可好看了。 我们家后院邻居王大才家的二女儿叫王玲玲,比我小一岁,经常来我家玩。还向我要过领袖像章呢。当时我给她戴在胸前,把她美坏了。她一笑脸上会现出深深的酒窝,妈妈说这是福相。 诺敏河两岸的秋天是迷人的,各种各样的树,有红的,黄的,绿的,紫的。满山坡的黄花菜,人是可以食用的。红花(当地叫他散了花)苋菜。河两岸成群的野鸭,时而河中嬉戏,时而上岸垒窝。当你在草丛中行走时,偶尔被觅食的鹌鹑突飞声吓了一跳,那野鸭起飞时差点撞在你身上,各种鸟叫声,使你分不清是哪种鸟在叫,什么“黄肚皮”“红脑门”“尖嘴雀”“百灵”······父亲嘴角常挂的一句话“住的是茅草屋,睡的是热炕头,听些巧鸟叫,观些无名草,饿了吃口松柏树子,渴了清泉水到”。 屯子后面的阁山上有一个大大的水池,常年有水,母亲说“山上有一条巨蟒,围山一周,可吓人了。我总想有一天亲自爬到山上去看个究竟。 一天清晨,母亲忙完家务后嘱咐我看好弟弟们,她去山上采些黄花菜,顺便捡些野鸭蛋回来吃,母亲把外面房门反锁上怕我们跑出去。院墙的栅栏门也反锁上了,我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了主意。想着前几天同后院邻居王玲玲一起在铁路上查道轨枕木玩,我俩查着查着,最后,我把她落了很远,听见她的哭声我才回来。今天妈妈不在家,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数一数?到阁山水库究竟有多少根枕木?想到这里我把二弟叫到身前,好言相托:“替大哥照顾好家和弟弟们,我一会就回来,谎称回来时带糖给他们吃。”二弟满口答应了,我看着窗外用钉子锭着无法打开,只好看看后窗,后墙上为了通风,父亲在后墙上扒开了一个洞作为后窗。我正好能爬过去,然后从木栅栏上面翻了过去,到了外面,我像一只出了笼的鸟,唱着,跳着,飞快的到了房前的小火车道上,小火车道上每天只有一次小火车经过,小火车是从县城通往山上的,为了山里的人进出。小火车比正常的火车小很多,道轨也窄了许多,小火车有十节车厢,每节车厢里能盛五,六十个人,小火车跑起来也不是很快,由于铁路质量不太好,小火车跑起来还一晃一晃的。 山里人利用小火车把山货运行到山下,小火车常常晚点(货物很多),所以小火车准点时很少,山货有榛子,蘑菇,苋菜,猴头,木耳,山丁子,山里红,山楂,山梨,太多了....... 我站在铁轨上望一望王玲玲家,想把她也喊下来,可又怕她跟不上我哭鼻子,算了,自己数吧。晚了母亲发现我不在家该生气了。我一口气数了四千七百五十(铁路在山脚下转弯了)此时已经远远的看不见村庄了,路两旁的山林里不时传出几声啄木鸟的叫声,我忘记了秋天的闷热,汗珠子已经在额头渗了出来。我以为快到阁山水库了,快到我出生的地方了,我越数越来劲,竟然连小火车在山角处转弯的汽笛声都没听见,等回头望去火车头已冒着浓烟从后面追来了,我蒙了!我不知所措也忘记数枕木了,只是踩着枕木一直朝前跑。小火车的大铁轮轧在铁轨上的咚咚声震耳欲聋,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得一个身影飞扑过来将我推出轨道,火车像绿色的长蛇在身边驶过,等我再一次回过神了发现自己趴在母亲的怀中,母亲等火车驶过后将我拉了起来一顿炮脚,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打,我哭着向母亲认错并说明:“我想回老屯看看,我······” “肠子给你轧出来,多悬那!”母亲打断我的话便开口骂道。脸上的惊恐还能看得见,她无力地拾着地上的山野菜,可那些野鸭蛋却全打碎了。原来母亲捡了许多野鸭蛋,也采了许多野菜回来,正巧,看见我惊慌的在铁路上奔跑,后面的小火车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母亲不顾一切地飞奔上火车道,一把将我推出火车道轨,自己也随之倒在我身旁。什么野鸭蛋,山野菜,都不知了去向。我算捡了一条命回来。 我大气不敢出的跟在母亲身后回了家,没想到家里更让母亲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流了泪。一进屋我发现二弟,三弟,四弟围坐在一堆打碎的鸡蛋周围用手不停地拍打着,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鸡蛋糕,鸡蛋糕....”满屋里弥漫着鸡蛋的腥味,放鸡蛋的箱子门也敞开着,箱子下面放着家里唯一的一条木板凳,还有二弟在往炕上运鸡蛋时没拿住掉在地上打碎的两个鸡蛋。三弟,四弟的前衣襟上全是鸡蛋清,鸡蛋黄,脸上手上全是!母亲拿出装鸡蛋的筐一看,空了,一个没剩! 我先是气冲九霄的想,二弟,你太不够意思了,交给你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惹了这么大的祸,我上前打了二弟一巴掌,二弟吓得哭了,三弟也害怕哭了,家里一片哭声像是掏了狼窝!这是母亲常常骂我们的一句话。我帮着母亲收拾残局,母亲用眼睛瞪我一下说“看你爸回来怎么收拾你们吧”说话间,门开了,父亲下班回来了。可能他早就听见了弟弟们的哭声。他看了看还没有收拾干净的残局,父亲问母亲怎么一回事,我还没等母亲开口,抢先回答道“是二弟,是二弟,在我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二弟把鸡蛋拿出来了给三弟四弟们打蛋糕子玩”。 除了四弟不懂事外,三弟二弟还在哭,只是我斗胆地望着父亲的面孔发呆。母亲又怕节外生枝惹出什么事情来,也没在说什么,去外屋做饭了。爸爸拍拍我的头转身忙拿起抹布擦炕席去了(是用来铺炕用的,用高粱秸秆的皮编织而成的,有人字形的花纹)在人字花的缝隙里弥满了鸡蛋清,鸡蛋黄。父亲擦起来很费力,我也在一旁帮着擦,一边擦一边观察着父亲的脸,父亲在我们犯错误时不打我们,可一到晚上睡觉时,我们就难以过关了,我在心里想:我偷偷上铁道数道轨差点被小火车撞到的事可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我的心咚咚的一直打着鼓。 到了晚上,我们都以为没事了,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假装睡着了,这样以为父亲不会惩罚我们了。可是,我们想错了。父亲是非常精明的,他猜穿了我是在撒谎,在我上厕所这么大的工夫,弟弟们怎么能造得这么狼藉? 父亲瞪着可怕的大眼珠子问道:“你竟敢撒谎?!我们不怕犯错误,要学会诚实,撒谎的孩子不是一个好孩子!”我害怕了,也深深地感到羞愧,我哭着原原本本的把实情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后看着母亲又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呀,差点没让这小子蒙混过关。”母亲无奈的看着我们三个人,“活该,谁叫你们不听大人话了”。父亲饭后出外边走一圈,回来后,把我们的被一个一个的掀开了让我们一丝不挂的站在屋地中央,我们按次序排列,老大,老二,老三,四弟没有被惩罚。我们一站就是半宿,腿都站酸了。母亲讲情也不管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那时候,我们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啊。我们哥三个总是看着箱子盖上的小闹表,三弟困的有时都站立不稳,东倒西歪的,我和二弟还偷偷的乐,父亲假装睡着了,不时发出阵阵的鼾声。我们以前还以为父亲真的睡着了呢,就偷偷的上炕了,结果是被父亲发现了,又是一顿训斥,再加一小时罚站。我们深知父亲的厉害,这一次都不敢了,就是父亲真的睡着了,我们也不敢上炕睡觉了,必须站立到三小时才肯罢休。我暗自下决心,下次绝不撒谎,要听父亲母亲的话了。 正文 第一六七章 宝书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轰轰烈烈的运动逐渐走向高潮,四面八方的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纷纷来到我们的阁山脚下,弄诺敏河畔的种猪场,后来,种猪场又引进了美国的大洋马,后来种猪场改名叫**场。 **场位于小兴安岭的下游,庆安山脚下,过了我家南面的庆安山,就是庆安县,听父亲讲,我家南面的大山可宽啦,一天都走不过去,山里有老虎,黑瞎子,野狼,狍子,动物可多啦。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新建起来的小村子,一共有三十几户人家,都是场子的职工家属,四面八方的人,说话的口音也不一样。平时也很少来来往,每到太阳落山后,家家都是大门紧锁,各家的猪圈围墙上都用绳做成的套子用木棍支起来,用来吓唬野猪,野狼的。野狼经常出入**场,不仅是猪马,还有羊等,狼会闻味道,夜半时总能听见狼嚎的声音。父亲也很少夜晚出去了。 场里来了一户人家,男主人名叫李小手,因为五根手指一样长,手掌又小,五指间有鸭蹼状连着,一只眼球上有白点,个子不高,方脸,光头,五十多岁。女主人是地主婆,胖胖的,小脚,总用布带缠着,大脚趾头在脚掌下边,都被脚掌踩扁了。解放时男人是地主被贫下中农给斗死了。带着两个半大小子改嫁给李小手了。(一个十七,一个十八)两个半大小子改姓李,我叫他俩李哥。由于场子对他俩管制的很严,所以他俩的脸上很少见到笑容。李小手负责夜里巡逻,一手提马灯,一手拿铁扎枪,夜光下依稀可见,闪着寒光。 随着住户增多,人口增多,原来三十几户人家的小屯,现在已经变成了百十几户的大屯子了,房子被建的很简单,墙是用色木条编成的,两侧抹几层大泥巴,房盖儿是用草苫成,三间房住两家,分东西屋,后来人口增多,住房不够,一院竟住四家,分南北炕,睡觉时用一块大布做幔帐,我家当时也搬来了新婚夫妇,男主人叫于忠山,新娘子大个头,听说也是下乡知识青年,辽宁省沈阳市的。吃玉米大茬粥时,一粒一粒的挑着吃,我们都象看希奇物一样的看她。 下乡的知识青年中什么样的人财都有,吹,打,弹,拉,唱样样精通。有的青年是文武全才。当然,也有的青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原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而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后来也跟着下乡,来到农村,他们不干好事儿,和土匪差不多。好青年还是多数,河南省郑州的知青叫郑满挺,他很爱学习,文化也很高,他看我们场子里没有学校,就与场领导请示,白天在青年点儿用找来的木板搭成桌子和櫈子。高的当桌子,矮的当櫈子。 把我们叫去上学,我们当时是没有课本的,只是一本红宝书,第一卷。母亲用一块红布连夜缝制而成的书包,只能装一本红宝书。我当时没有铅笔也没有其他学习用具。郑老师向知识青年们借用了几支铅笔,分成几段给我们使用。因为我会的比较多,直接就上了二年级郑老师他自编教材,一二年级都是由郑老师一个人教,我当时是班里的佼佼者。因为父亲是念过私塾的人(就是解放前私人办读书的地方)我都跟父亲学会了打算盘的加减乘除法。父亲还教会了我怎样写毛笔字,所以我在班里很受同学们的爱戴。 二年级的班里共有十七名学生,一年级的班里有三十一名学生。一年级的学生全在青年点的女生宿舍,没过多久我们就有了正式的校舍(只有一二年级的)三四五年级是没有老师只能是去外地读书,我们有了正式教室是三间房的仓库,因为一二年级共有五十一个人。在班级里一侧是一年级另一侧是二年级。郑老师很认真的教我们,他一会给一年级的同学上课,二年级上自习,一会给二年同学上课,一年级自习。 郑老师怕我们男生上课不老实,把男女生混编座位。我与王玲玲一张桌。这是她主动要求的,她说“我学习不好让李占友帮我”每堂课前都要唱革命歌曲《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都是我起的头,郑老师什么事情都让我帮他做,比如收作业、教歌曲、等等都是我的事情。我在班里还总是乐于表现,这些事情引起了另一个女生的嫉妒,她家是吉林长春搬来的,姓侯,名字叫侯丽娟,据说她父亲是个大官。被下放到我们这里来的,她高高的个子,尖尖的下颚,鹰钩鼻子,眼睛不大不小,比我大一岁,她的身体很强壮,并且也很抗寒,冬天我们穿的是棉鞋,而她却穿农田鞋。扫雪的时候她不戴手套,其他的同学冻的手通红,而她却无济于事。有的同学说“她家生活条件好营养过剩不怕冷”。 一天放学回家的时候,侯丽娟走在我前面,故意猛然停下身子,而我走在她的后面没有停住脚步,撞在了她的身上,她骂道“你姥姥屎的”我又反骂道“你姥姥才死呢”我不服她,与她滚打在一起。王玲玲急的在一边直跺脚,她怕我吃亏,上前推了几次侯丽娟,怎奈侯丽娟身体太强壮,结果她还是在我脸上挂了花。我哭着跑回了家。王玲玲一直在我身后跟着,母亲见我脸有被抓挠的痕迹,没等我说话,王玲玲一口气将实情告诉了母亲。母亲正在忙着繁重的家务,她劝说道“离她远点吧,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小玲子,你在我家吃饭吧”王玲玲看着说道:“不了,大婶,我妈不让我在外面吃饭,占友在外面挨打,不关他的事啊,你千万别生气啊,婶子。” 很巧的是王玲玲家也是姐弟五人,最小的是弟弟,而我们家是哥们儿四个,最小的却是妹妹,我家的口粮经常不够吃,而她家的口粮却是吃不了。她家的生活条件自然是比我们家好。有时候王玲玲还偷偷地用报纸包着白面油饼给我,见四下无人的时候,我便狼吞虎咽地吞下了王玲玲给我的白面油饼。有时候晚饭后,她常常来我家帮助我母亲收拾饭桌子,(东北话叫捡桌子),也帮助母亲干一些其他的家务活。父亲有时常常逗她说“二玲子给我当大儿媳妇吧”王玲玲听后脸上一阵阵泛起红晕,什么也不说,便跑到外面去了。我不满意父亲以这种方式开玩笑心想:我才这么小,取什么媳妇啊,那不是还早的事么?这么点的孩子取媳妇多没出息啊,弄得人家王玲玲难为情。 放晚学后另我最开心的是:帮助母亲忙完了家务后,吃过了晚饭,我与早在门旁等待我的王玲玲一阵风似的跑向了屋后的街道上。那里早已聚集满了十几个与我同龄的同学,一二年级的都有,其中也有三四五年级的。我们常常地玩的游戏是‘老鹰抓小鸡’、还有‘抓特务’、‘藏猫猫’(就是捉迷藏)玩老鹰抓小鸡时,我扮演的是老鹰,王玲玲扮演的是老母鸡,身后是一群小鸡仔,一个连着一个的队伍长长的,她在前面掩护着身后的鸡仔,不让我抓到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 有时候不注意,或情急之下她竟抱住了我,有时候我也抱住了她,我们互相不想放开手,那时候我的心中有一种很朦胧的感觉,却一直没敢说出口,总觉得那是丢人的事儿,王玲玲更是笑眯眯的,她心里可能也是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也怕羞,她做为一个女孩儿怎么好意思先开口呢?我们谁也不开口,只是相互之间靠眼神传递着那种甜蜜蜜的,深埋在心底的,朦朦胧胧的感觉, 这些动作被在一旁观看的侯丽娟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第二天她与几个大个子男生开始做我和王玲玲的文章,有一天老师外出不在家,有一个女青年给我们代课,只上了两节语文课后就让我们上自习,趁老师不在教室时,侯丽娟便和几个大个子男生给我与王玲玲拜起了天地,我俩无奈啊,只好任凭他们摆布,等放学以后,王玲玲哭着跑回了家。 还有一次,侯丽娟看我和王玲玲那么亲热,她的心中早就产生了羡慕嫉妒恨,她和几名淘气的男生偷着做了一个稻草人,在我和王玲玲没到学校时,就把稻草人放在了我们两的凳子上了,等老师发现我们的座位上是两个稻草人时,老师非常生气“这是谁干的?”班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敢承认,老师也没找出来是谁干的,为了不耽误大家上课,老师只好把稻草人扔到了教室的外面,下课时,老师一把火把那两个稻草人给烧了。 那一天,王玲玲似乎和我坐的更加靠近了,她是想气气那些恶作剧的同学,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等放学后王玲玲找到我说:“李战友,咱俩坐一张桌,把他们气坏了,你怕不怕他们?”我说:“怕啥啊?管他呢。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毫不在乎地对王玲玲说道。实际上我也真不想与她分开坐。侯丽娟和他们那些坏小子越是这样搞,我心中就越高兴,可是,我没有对王玲玲说, 稻草人的事件发生后,王玲玲的父亲找过老师,但是老师也真没找出来是谁干的,起初,老师想把我们俩分开,王玲玲没有同意,老师一看,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也就不了了之。可是我们两个的学习成绩却越来越好,她拼命的学习,我也是。作文比赛时我俩的作文都被选上了,题目是“批判孔老二的学而优则是”大体的意思是:不准好好学习,需要又红又专才行,红就是整天的背诵伟人的语录,写大字报批判那些有文化的人,自那时候起,几乎没有时间学习文化了。 怎么才能‘专’呢?最后结果是知识越多越反动,交白卷才能成大学生,那谁还敢学知识呢? 我们郑老师却不怕,他一边去十几里外的幸福公社去联系课本,另一边又带领我们去参加幸福中学举行的期末考试。那时的期末考试是在冬天,我们一路行走,饥肠辘辘,到家时都黑透了天。郑老师帮着我们背着书包,他累的满头大汗,却还微笑着鼓励我们说:“你们考的不错,革命尚未成功,还需要再接再厉呀,可不能吃老本,要立新功。”老师运用了当时最时兴的一句话,我们都知道指的是什么,我们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心想:老师啊,您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呢? 等成绩发表时,我是第一名,并且是全公社第一名。 郑老师面带笑容地到了我家送信,父亲母亲听说我考了第一名,都乐开了花,我当时考的成绩是数学一百,语文九十九分,只差了两个标点符号扣了一分。郑老师还把我的作文用报纸抄写后,贴在青年点的墙壁上。全体知青们都夸奖父亲有了个好儿子。父亲为了让我们吃饱饭晚上利用休息时间编织炕席,偷偷地卖掉(那时不准搞买卖)给家里添补家用。我捧着煤油灯给父亲照亮,父亲怕我睡着了,还给我讲“英雄大八义”边讲边做活,书中的宝刀手宋石工、猴子元婴赵花囊······等这些人物形象还有那些离奇古怪的故事情节,使我忘记了困倦,父亲的说书声常常伴我到深夜。 三姨家的万山大哥也常来我家,他教会了我如何训练狗拉爬犁,王玲玲家给我家的一个小狗崽是黑色的,眼睛上面的黑毛当中长有俩个白圆圈,家里人把它叫做‘四眼子’我用原木条做了夹板,又用麻袋片做了套包,用食物逗它一点点的向前拉爬犁,就这样等‘四眼子’长大了以后,帮我家干了很多活。 正文 第一六八章 小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谁也不知道李小手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他虽然长着一双有璞状的小手,可他的心眼很好使。无论是谁家的东西丢了,或是牲口跑了,他都帮忙找。他说话时可以用好几个省的口音。如果是南方的口音他就能听得懂,也会说南方的话。比如山东、安徽、河北、等等如果是内蒙古的话还能听懂两句,场子里的人们,都以为他是万事通,我认为他是一个走南闯北的好汉,虽然个子很矮。才一米五十左右。 他回家时对他的老婆非常好。半路娶的老婆虽然是个地主婆,可他却像发小夫妻那样对待她。前后邻居相处的时间长了,我们都叫他李大娘,但背地里头很少叫,因为她是个地主婆。李大娘对李小手也很好,虽然不能像其他女人那样干这干那,可她尽力地迈动自己的小脚丫,给李小手做饭洗衣还有其他的家务。她最让我们难忘的是嘴上总掉着一根长杆大烟袋,一抽起烟袋来“吱吱作响”吐唾沫时更有意思,她不像别人那样吐,而是“呲”有时用牙缝“呲”有时用上下唇“呲”,“呲”成一条线,并且“呲”的也很远,即使坐在抗里边也能“呲”到地中央。我们跟着学她,可谁也学不成,谁也没有她的功夫深。回家时还学,母亲笑着对我说,那是抽大烟的人才能练成的功夫,你们别跟着瞎起哄了。 后来我们谁也不去学她了。但是常常去她家看她裹脚,她的脚只有大脚趾,其他的四根脚趾都断了,被踩在脚掌下面。每天需用一条长长的布袋缠裹,一圈一圈的,有时自己缠累了,就求李小手给缠,两个儿子从来不给缠,甚至都很少与他们的母亲说话,就是因为她是地主婆,把他们两个带到人世间遭罪来了。 李大哥和李小哥相差两岁,大哥十七岁,小哥十五岁。长得的都很像李大娘,白白的皮肤,五官端正,眉目清秀。说话时声音很低,都是因为成份不好,所以在人前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厂领导也总叫他们俩人扫大街,而别人都是在休息啊!有时候要遇到史老二那些红卫兵时,他们哥俩个可就遭殃了。大街上牲畜新拉的粪便,还冒着热气呢,非得叫他们俩个用手捡。他们俩个不敢反抗,(因为反抗的话就会挨揍)他们俩个含着眼泪用手把牲畜的粪便捧走。这些事让我有些看不下眼,等那些红卫兵走远,我跑过去安慰他们。 时间一长他们哥俩对我也很好,因为就只有我一个人跟他们说话和交往。他们哥俩总去我家帮助我锯木头,劈柈子。山里人的主要烧柴就是木头,父亲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椓木柈子和榆木柈子最硬,用锯拉起来就像是在拉骨头一样。而杨木和断木就不一样了,拉起来很软,劈起来也好劈。但是不抗烧,一会就着没了火。而榆树和椓树很耐烧,火苗子也高,但是最最难劈的是臭桦,臭桦的树皮麻麻赖赖的,节子也多,劈上十斧八斧的都不掉渣。李家哥俩总帮我处理这些难题,冬天哥俩干热时都把棉袄脱掉。所以我也常去他们家里玩儿。 李小手原是山东省梁山一带的农民,解放前他给地主家放牛,由于下生时手就与别人不一样,手指之间分不开,长有像鸭鹅一样的璞,把五指相连在一起。个子又不高才一米五一,眼睛有一只带有玻璃花,三十多岁了找不到媳妇,可他不甘心,他偷偷地练习武术,他没有事的时候练习爬树,你看他手小,可他爬起树来比猴子都快。还能从一颗树上跳到另一颗树上,场子的人都不敢招惹他,厂领导看他会点‘武把超’就派他夜里巡逻,他一只手提着马灯,一只手拿着扎枪,他的扎枪与我的红缨枪完全不一样。他的扎枪头处有倒钩,没有红英,他的扎枪杆都是铁的,而我的红缨枪的杆是木头做的,又没有倒钩,可是有个用线麻做的红婴。 解放后的一天,他正在树林里练武,突然发现一个年轻的女人,一扭一扭的向湖边走去。渐渐地走进了湖水的深处,眼看湖水没过了她的头,整个人在湖水中一起一伏,再不抢就就没命了,李小手看在眼里,便不顾一切地脱掉外衣,一个猛子扎了过去。把她救上岸,这个小脚女人喝了湖水。似乎也已经不醒人事,李小手把她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往出空水,不一会这个女人就苏醒了过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李小手认识她,他的丈夫是解放前日本鬼子的伪保长,解放后在一次批斗会上,不小心从高高的台子上摔了下来,头磕在了一块石头上。流血过多死亡了。 他们家又被分了个精光,就连自己身上穿的绸缎衣服也被拔了去。换成了现在穿的有破洞连连的粗布衣裳,可她的皮肤却是白白的细嫩细嫩的,小手指甲还长长的,弯弯眉毛细细的,往日的红嘴唇不见了。但她不化妆看上去更美更加自然。 李小手不敢多看她一眼,知道自己家穷,自己又长的难看,他也不敢多想。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走吧、还怕她还往湖水里跳,不走吧、面对这个哭哭啼啼的小寡妇,让别人看了,不知道说自己什么。俗话说的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啊,可这到底怎么办呢?正在他左右为难时,俩个小男孩边哭边向那个女人跑来,小的才四岁,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便哭的更加厉害了。李小手动了恻隐之心,他也来不及多想了,上前抱起了摔在地上的小男孩,也就是现在的李小哥。 李小手一手抱着李小哥,一手拉着李大哥,嘴上说“回去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啊,寻什么短见呢?年纪轻轻的。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得活下去啊。”地主婆望着这眼前的这个小个子男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她心想:自己是一个名门闺秀,嫁给一个财主,当上了阔太太,哪成想,好景不长,日本鬼子来了,丈夫又当上了伪保长,替日本鬼子办事,她也劝过丈夫,让丈夫不要当汉奸,可是丈夫目光短浅,说是日本鬼子将来统治中国,自己也能吃香的喝辣的。结果呢,日本鬼子是兔子的尾巴,没多长,滚回老家去了,丈夫完蛋了,自己和孩子也受到了牵连。这都是报应啊,想死吧,还死不了,被眼前这个小男人把自己救活了。 地主婆望着眼前这位小个子男人,又想到:他也是一个苦命人儿,虽比不上自己死去的丈夫,可他是一个贫农,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能挨批斗,唉,混一时算一时吧,管不了那么多了,把孩子拉扯大再说吧。不知道面前这个苦命人能否愿意收留自己和这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想到这儿,便不好意思地对李小手开口说道:“孩子他李叔,你要不嫌弃我们娘仨,我就跟你回去,要不,我回去也是遭罪,说不上哪一天,我还是一个死呀。”李小手一听,心中暗喜,这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美好良缘哪,活到三十岁了,还没有碰过女人的边儿呢,今天倒好,来了。 “你说啥呢,嫂子?我怎么能嫌弃你呢,这两大侄子,长得多好看呐,我喜欢还喜欢不够呢,你就放心吧,我会把他们小哥俩当做自己亲生的一样,就怕你要跟着我受苦啊。”“啥苦我都能受,能保住我们娘仨的性命就行啊。”“咱们回家吧。”李小手高兴地说道。地主婆一看自己和两个孩子有了着落,心也放下了,便跟着李小手,一扭一扭地回到了李小手的家。从此两个人再也没分开。 李小手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父亲早年因病去世了。老太太领着李小手,一直是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总盼着能给儿子说上媳妇儿,好传宗接代呀。老太太的眼睛都要盼瞎了,也没有一个女人相中自己的儿子,今天,老太太突然看见自己的儿子把地主婆子和两个孩子领回家来,老太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要开口问,李小手马上打断老母亲的话:“妈,我有媳妇儿了!就是她呀!” 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她是你媳妇儿?”“是啊,大娘,我答应嫁给他了,您老人家不嫌弃我吧?”“不嫌弃,不嫌弃。”老太太嘴上说着,可心里却犯嘀咕了,这可是一个地主婆呀,引火烧身可怎么办呀?老百姓能允许吗?政府能允许吗? 老太太越想越害怕,事情真的像老太太想的那样,终于有一天麻烦事儿来了。当地人看伪保长死了可他老婆还活着,总想批判她,不批判她就像不过瘾似的,总来李小手家里找地主婆,老太太眼看自己儿子好不容易找一个媳妇儿,也要保不住了,一股急火,去了阴间。李小手把老母亲送走之后,本想在家乡好好过日子,怎奈自己找一个麻烦媳妇儿,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李小手一看走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 李小手含着眼泪连夜收拾收拾,领着妻子——地主婆和两个孩子远走他乡了。 李小手领着地主婆和两个孩子先是到了辽宁省,那里的斗争也很激烈,那里的人口也多,他一看,还是向北走吧,他们一路讨饭来到了吉林省,在长白山地区过了几年,后来听说内蒙古容易生活,又去了内蒙古,给人家放马,李小手眼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不读书也不行啊,李小手和地主婆一商量,还是去黑龙江吧,找一个靠山屯儿住下,总比放马好。最后他们四处流浪讨饭才到了这里。他家的两个小子上学了,可是没几天,又都回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家的历史被人知道了,都欺负他们,所以就回来了。 孩子不读书,就在家里干活吧,后来场子也有工作,给他们分配一些重活让他们哥俩干,谁让他们成分不好呢。母亲经常这样对我们说。也好,从此他们家过上了定居的生活。地主婆像是很满足,四十多岁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她一点也不瘦,还是那么胖呼呼的。母亲说“那样的人喝凉水都上膘”。 没有穿过粗布衣裳的她,长时间的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她也习惯了。李小手千方百计地给她买细布给她做衣裳,那件“家织布”的上衣早就当了抹布,(家织布:就是在家里用织布机织的布,自己染色)丝线很粗,穿起来磨肉皮子,但很结实。 李大娘有一张相片,压在针线笸罗底下,(针线笸箩是用柳条编成的小框)是用来装针线、剪刀、布头、和鞋样子的工具。是家庭妇女的百宝箱。有一次她叫我说“李小友子,把针线笸箩递给我”我不注意将针线笸箩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最后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照片里是一个年青少妇的打扮,身穿长长的旗袍,手腕上带着大大的银镯子,两只杏眼笑眯眯的,白皙的脖子上有一条大大的金项链。我端详了这张照片好奇的问道“这不是李大娘么?什么时候照的啊?在哪照的啊?”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李大娘不知道回答哪一句好。李大娘叹了口气说“哎!那都是解放前的事了。”我有些舍不得的还给了李大娘。心里总有一种对解放前的李大娘的好奇心)我猜想李大娘年青时走路的姿势,说话的神态她在名门闺秀中的地位,可现在的她······ 母亲与李大娘的关系很好,母亲一向不小瞧人,对地主成份的家人也一样对待。母亲常说“谁不往好过日子啊,会算计、会干活、会攒钱。攒下了钱买点地种有啥不好啊?你老爷给地主扛活时还经常吃豆包呢。”从那时以后,我不再用敌意的目光看他们了。李哥长、李娘短的叫着他们,王玲玲的家是在李哥家的西院她也和我一起常去李哥家玩。李哥家有一台不大的,小型收音机,据说是李娘的私房钱买的。我们常在一起聚集到他家听有曹震播讲的小说《海霞》,《海霞》中的人物‘小白鞋’给我们记忆犹新。 再说李大爷,我们还常常看李大爷的小手,他也经常的张开他的小手逗我们玩,那小手一张一合的可有意思了。有时候还让我们亲自用手摸一摸他的小手,李小手大爷还经常带我们去村头的小树林里,让我们看他爬树。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手指又分不开,可爬起树来像猫、像猴子。在树上能够做各种各样的姿势动作,最有意思的是他用手遮住眼睛,向远方眺望,那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孙悟空。他说话的速度有点快,声音有点像说评书一样,看着我们这些孩子,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都我们乐,我们怕影响他白天休息晚上巡逻,都不敢长时间和他在一起玩,可他却不在意这些,总跟我说“咱们是同姓,一家子,同姓三分亲嘛。” 李小手大伯自从和李大娘结婚,再也没要自己的孩子,他怕对李小哥和李大哥不好,为此,李大娘很是感激,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东邻西舍的邻居们都投去赞许的目光。 正文 第一六九章 蟒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夜晚出奇的静,赵毛毛听我讲的入了迷,她躺在我的怀里,一会儿瞪大眼睛问这问那,我尽力回忆着过去的往事。“初夏的山里,景色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天蓝水清,山绿,花鲜。空气中迷漫着一种丁香花的甘甜味。走在草地上总想在地上打个滚儿,但怕把白衬衫染绿了,我们这些好动分子只是在草地上打几个车轱辘把,衣服是不沾地的。的。我虽然年级低,可是在去往山里的路上,我不停地给四,五年级的同学唱歌,不然他们不允许我跟着他们,这次六一儿童节去阁山是一次大行动。只有高年级去——是四,五年级的学生,而我们低年级的学生不许去,因为距离阁山十多里的路程,怕小学生走不动。我想起母亲说起:阁山上有一条巨大的蟒蛇,它能围着阁山一周呢。我想去看看,父亲都能打狼,而我偷偷地去看一看巨蟒有什么了不起呢?想到这里我不顾母亲的阻拦,偷着跟队伍出发了。 天近中午时,大部队人马才到阁山脚下,阁山的东侧是一个大采石场,不时有‘轰隆’的炮声传来,离我们爬山的地方很远,我们是在山的南侧往上爬,山坡上长满了柮树,杨树,桦树,多年落的树叶,积在山坡上厚厚的一层。我们往上爬时,脚下常常打滑,亏得有树干做把手,我们借着山坡上的树干,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我们撒欢儿似的一边爬山,一边嬉戏着,我一边爬山,心里总想着母亲说的巨蟒,我爬上几步远,就停下脚步四周环顾着,盼望着巨蟒的出现,可是又怕巨蟒的出现,母亲也说:巨蟒会吃人的,能把一个大活人整个吞下肚子里,把人活活闷死在巨蟒的肚子里,好可怕呀。 其他学生不知道我寻巨蟒的秘密,看我停下脚步时,还不停地喊我的名字:“李占友,你在看啥呢?跟上队伍啊!”我马上回过神儿来,加快步伐,拼命地快蹬了几步,追上了其他同学。没多大功夫,我们就爬到了山顶,从山脚下到山顶,共有三百多米高,我一直在注视着我的四周,总期待着大蟒蛇的现身。可到了山顶也没见到大蟒蛇的踪影。心想巨蟒可能在山上,山下放炮崩石头的声音,不把巨蟒蹦跑了才怪呢,于是找巨蟒的念头小了许多,但还是不死心。 山顶中间有一个小湖泊,水清的可以见底,有一人多深,都说里面有蛇,可谁也没见到,连鱼的影子都没有。我猜想:巨蟒很可能就躲在湖水里,它怕我们人多,不敢出来,我一心想着要寻找巨蟒,就要进湖里洗澡,被老师阻止了:“李占友,你不要命了?”我看着老师,吓得没敢下水,其他同学也没敢下水,再说了男女生一大帮也不好意思脱衣服呀。有一名女同学在一边嘟囔着:“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洗什么澡呢?淹死也活该。” 老师领着我们捉特务,由我扮演特务,大家抓我,我身藏在一棵大树上,用枝条把脚下编织得难让人发现,他们得费好大的劲才能发现我。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我爬到树的最顶尖上,正在我洋洋自得的时候,突然,那颗树杈子被我压折了,把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亏得地上有厚厚的树叶子,没有受伤,不然,我早就残废了。我爬起来,环顾四周,恰好每人分发现我,揉一揉被摔疼的屁股,重新又向另一颗大树爬去。 中午时,我们开始野餐,大孩子们都把自己带的食品拿出来,香香的吃着,有的是馒头,有的是油饼,还有的是饼干和鸡蛋,野鸭蛋,我因没被母亲同意,偷着跑走的,所以什么也没有带,,郑老师看我没带午饭,就把自己的馒头分给我吃,大家也是你一个鸡蛋,他一个油饼给我,到最后,我都吃不下了。 野餐后稍稍休息了一会,在休息时,我偷偷的来到老师身边,低声的问老师:“老师呀,这山上有巨蟒吗?”“你听谁说的,这山上有巨蟒?”老师歪着脑袋看着我反问道。“我妈妈呀,我妈说的。”老师听了我的回答,半天没有说话,老师看着山下放炮的地方,若有所思的说道,像是对我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还能有什么巨蟒啊,再过几年,山中的野兽都要灭绝了。”老师的话很是伤感,我却没有听懂老师的话里包含着其他的意思。好好的大山,茂密的杂草树木,野兽怎么会灭绝呢?奇怪。可我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我们休息大约是一个多小时,一上午的奔波,十几里的山路,又加上爬山,我们这些小学生也够疲劳的了,大部分同学都躺在山顶上睡着了。我总是想着巨蟒的事情,忘记休息了,就跟着大家下山往家走,哎,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这会儿,我可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上山时脚能站着,而下山时则无法站立。只能是坐着向下打出溜滑,厚厚的树叶被我们弄的翻飞,一会你撞到了树干上,一会他又被树干拦住了,拦住了再重新向下滑,谁也别想站起来,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滑到了山脚下。 刚排好队准备出发,这时黑云就从阁山后边滚滚而来,滚滚的黑云象一座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老师命令我们加快脚步,后来就是跑步前进了,否则有被雨林的可能,我们刚刚跑起来没多远,大雨点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开始我还能跑,后来头疼得像炸开了一样,天旋地转地站立不稳,倒在了路旁,看着远去的队伍怎么也爬不起来了,老师跑着跑着没有发现我的身影,郑老师回头在雨中一看,我被队伍落下很远了,并且倒在了雨水中。老师急切地又返回来背起我跑,浑身没有一处干的地方,湿个底儿透,冷得我直咬牙,雨越下越大,瓢泼的大雨象瀑布一样往下落,都不是雨滴了,雨水流在脸上都使人喘不过气来,也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下的是蔫吧雨,雷声大雨点稀,可这蔫吧雨可真大呀。 老师背我背累了,几个大点的男生轮流背了我一会,不知道是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到家了,等到了家,雨也停了,老师和几个大个子同学将我送回了家,母亲见我被背回来的,急问,“这是怎么了呀?他也跟你们去爬山了?”她还以为我出了啥事儿了呢,当时吓得够呛。老师连忙擦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的脸说:“没事儿,他可能是感冒了,喝点热姜汤,再吃点退烧药,休息一下,热炕头烙一烙就好了。怎么?你们家长不知道吗?这小子,原来是偷着跑出去的呀,他还要找什么巨蟒呢。” 母亲听了,后悔似地说道:“都怨我呀,是我吓唬他才这么说的。”晚饭后,我在热炕头盖着厚被出汗,母亲只顾忙着我的事了,忘记关猪圈门了,我家养了一头肥猪准备过年杀的,正趴在圈里睡大觉呢,哪成想,一只老狼溜进猪圈里,用牙咬住猪的耳朵,用尾巴敲打猪的屁股,猪疼得‘嗷’的一声站了起来,老狼害怕不够快,用牙齿使劲的斯裂着肥猪的耳朵。猪没办法,不走吧,耳朵痛,没办法,走吧,只有跟着老狼走了。走一步一哼哼,走一步一哼哼,眼看就走到村外了,老狼也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它这次捕猎马上就要成功了,可以有美美的一顿大餐了,想着想着,口水流了出来,老狼是越想越美。 正在这时,巡逻的李小手大伯听到了猪的哼哼声,他顺着声音走去,借着手提灯的光亮一看,糟了,那不是前院老李家白色的大肥猪吗?再晚一步就被老狼过年了,老李家就别过年了。他不敢拖延时间,挥舞着手中的扎枪,直奔老狼冲了过去,老狼见事已经败露,逃吧,自己忙活了半天了,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村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怎么就这么倒霉呀?可不逃吧,这个小个子男人手中的扎枪那是要我命的东西呀,还有那手中的火苗一闪一闪的,也够吓人的,老狼不甘心自己的战利品被这个小个子给夺走,它呲着可怕的长牙齿,两只饥渴的眼睛闪着绿光,老狼要愤怒了,它仗着胆子站在那里。准备和面前这个小个子拼一死活。几次了,都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坏了自己的事儿,我要干掉他。老狼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它回头看看,再有几米远就进村东的小树林了,只要进了树林,就不怕了。老狼用凶狠很的目光看着向它走来的李小手,猪耳朵上的鲜血滴哒滴哒的往下淌。李小手看出老狼不愿意走,它是不甘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的,说不上这只老狼来村里多少次了,才碰上这次不关猪圈门子的人家。并且这头大肥猪又大又肥,要比那些小猪崽子强多了。 李小手大伯一步一步的向老狼逼近,他也不敢冒然前进,怕老狼向他扑来,必竟是夜间,而且自己的一只眼睛也确实不好,开始,他与老狼展开了一场心里战术,后来,老狼终于等不及了,它把嘴插进地里“嗷嗷”的嚎叫起来。它一边嚎叫着,一边用前爪子扒着土,肥猪此时自由了,“哼哼”的向一边走去。李小手大伯怕出现意外,因为老狼在叫它的同伙,一旦它的同来了,就难办了。说时迟那时快,李大伯一个箭步冲向老狼,手中的铁扎枪上下翻飞,李大伯也想拿下这个害人精。老狼吓坏了,它一看,再不跑就没命了,跑吧,别偷鸡不成到搭一把米了,老狼最后还是眼巴巴的放弃了快要到嘴的战利品,跑进了树林。大肥猪‘哼哼’地走了几步便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走还是不走,它好像不知道恶运的到来,而且又化险为夷。 肥猪见了灯光后象是明白了人的到来,李小手拍打着猪的屁股向家走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过后,响起了李小手那高嗓门。‘哎,一家子,李青,李青在家吗?’李小手一遍一遍地喊着父亲的名字,“在,在呀,啥事啊?”父亲一边编着炕席一边回答着,“你出来看看什么丢了呀?李小手这时候已经把猪赶进了猪圈,并且插上了猪圈门后才又返回到我们家的前院的大门前。那时的猪圈都在住房的后面的东北角或者是西北角,说是能养起猪来,槽头也硬,猪不会死的。 父亲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门看个究竟。李小手领着父亲去了后院的猪圈,父亲借着李小手手中的灯光一看,发现了肥猪耳朵上的俩个被狼牙咬过的洞,现在还流着血呢,但不多了,可猪脖子上的白毛染成了一片红色。白里透红清晰可见,父亲向李小手一五一十地问明了情况后,父亲非常感激地握着李小手的小手说“快进屋里坐一会吧,喝点水再走,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从狼嘴里夺肉啊,等过年杀猪时,我一定请你吃血肠。”李小手看着父亲哈哈笑道“不救回你家的猪你就不请我吃血肠啊?”说完了便提着马灯又向村里走去。 父亲有些惊魂未定,走进屋里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我说“都忙活你了,猪圈门没插,肥猪让狼都赶到村外去了,你后院的李大爷给救了回来的。”母亲听后连忙表示说:“都怨我,都怨我。我给忘了关猪圈门了。”母亲也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我,看出她是在为了我往自己身上揽过错,实际上每天插猪圈门子的任务都是我来完成。我心里一阵难过,但却暗暗的庆幸,我家一年的油水差点丢进了狼口。如果真是那样,我可犯下了滔天大罪啊,那就再也吃不到用猪油熬的香喷喷的野菜了。 晚上我躺在炕上问母亲“妈妈你以前说的阁山上有大蟒能绕山一周,我怎么就没找到呢?”母亲“嗨”了声说道:“那是以前的传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是用来吓唬你的,哪有那么长的蟒蛇啊?你咋就那么傻啊?要是出个好歹,搬石头砸天都来不及了。”我心想:母亲啊母亲,你怎能理解你大儿的心思啊?因为我父亲就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是尤为深刻的。老师和同学们那种互相帮助互相爱护的精神和行为,对我的教育和影响在我今后的成长历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正文 第一七零章 狼窝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场子里来了许多大洋马,大洋马可好玩儿了,他们又高又大,干起活来本地马是无法相比的,它们能拉车,一匹马就能拉动只有拖拉机才能拉动的拖车,它拉上了拖车,慢悠悠的走着,看不出它用力,上岗下坡好像玩儿似的,毫不在乎。一匹大洋马,能有四五匹本地马那么大,身体的高度能到房檐子,浑身光滑滑的,膘肥体壮,大洋马的两个大眼珠子,黑黑的,水汪汪的,看我们时,眼皮还一眨一眨的,有时候,大洋马为了向我们显示它们的威力,还冲着我们打响鼻儿,打响鼻儿时,大脑袋还摇晃着,可吓人了。听马倌儿说,大洋马都吃鸡蛋呢,比我们人吃的都好呢。 大洋马圈离我家一里多远在我家的西南方向,大洋马圈是用木杆做的栅栏围的,他们不怕狼群出入,大洋马的蹄子好大好大,就像大马勺一样大,踩在地上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如果狼被它踩一下,必然当场毙命。 管理大洋马的马倌儿叫母向林,他满脸上都是酒刺,一片一片的,看上去很麻应人(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意思)他每天放马,驯马,喂马。放马时总骑在一匹高高大大的马背上,他训练马拉车,拉爬犁等。他骑着马走的时候,走到哪里也不怕野兽的袭击,大马被滚圆滚圆的,又极其光滑,母向林骑在上面,一定是舒服极了,可我们小孩子们谁也没敢靠近大洋马,都怕它的大蹄子踩到。 可我们都坐过大洋马拉过的爬犁,大爬犁也是只有东方红拖拉机才能拉得动的,可被大洋马在旱地上拉起来就像玩一样。从今年起,期末考试时,我们四五年级的学生都去幸福公社中学考。幸福中学距离我们场子有十五里之遥,场子领导经研究决定,用大洋马爬犁送我们,连老师都算上共二十八人,我们二十八人坐上去,就一匹大洋马拉起来毫不费力,你可要明白是旱地呀,爬犁脚子就有梁砣那么粗(碗口粗)坐在上面稳稳当当,舒舒服服,我们都无不赞扬大洋马的神力。 大洋马的鬃毛非常的长,毛有棕色的,有黄色的,还有红中带白花的,他们一跑起来,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咱本国的小马与大洋马杂交后的马叫“二串子马”我骑过一只眼的“二串子”瞎马,骑上去也很威风。可他一跑起来,如果你不会随着它的劲就会被马颠下来,弄不好就会被马的后蹄子踩到,那可就危险了,不把肠子踩出来也得残废。 一九六九年的盛夏,场子里又添了几匹大洋马,说是用飞机从美国拉回来的,这些大洋马又肥又胖,可是他们却有一种传染病叫“传频”传染的非常快,必须把病马处理掉,肉还不准人吃,处理病马的方式是,在山坡上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把病马牵到大坑的边上站好,兽医用一种叫“蓝苏儿”的药给病马注射在血管里,好大好大的针管,对准马脖子上的血管扎进去,大洋马立即倒进大坑里,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大洋马埋了起来,头几天怕有人偷吃马肉,还派人站岗,等马肉腐烂了,才撤岗哨。父亲很爱吃肉,尤其是马肠肚是父亲的最爱,他常说:“宁舍爹和娘,不舍驴马板肠。” 周日到了,山里的孩子每到周日都聚集到一起,去附近的林子里抓特务,那时的我们都有一只红樱枪,有的是木头做的,有的是铁做的。父亲给我做了一把铁红樱枪,被我用大磨石磨的闪闪发亮,一朵用麻做的红缨。上学时,我们都把红缨枪扛到学校去,间操的时候练刺杀,那是我们四五年级大学生的必修课,我们四五年级的大学生白天还要站岗,防止阶级敌人在井里投毒,我们是轮班站岗,在夜里的时候天气很冷,我们三四个人一组,我常常把父亲的黑大衣披在身上,虽然有一股烟袋油子味,可穿在身上暖和急了。 放假了,我们有几个好朋友,有王玲玲和她的弟弟,王红军他是王玲玲家最小的一个,下生时就体弱多病,他不像王玲玲那么胖,他的皮肤青筋暴留,两只无神的眼睛看东西时很少转动,瘦瘦的胳膊肘,如果没有皮包着,好像骨头就要露出来似的,他的胳膊肘就像扎枪头,我就被他扎过,把我疼够呛。他的胆子特别小,正好和我相反,为了保护他,什么事我都不让他在前头做,危险都是我先来,这一点王玲玲很感动,所以王红军有啥好吃的也都给我分享。 还有胡老二,紫红紫红的脸,其他皮肤确黑,(非常黑的意思)长着一双滚圆的眼睛,眉毛浓黑浓黑的,总是一本正的样子,不苟言笑。他是个驯羊好手,尤其是山羊,他家养了很多绵羊,山羊,他驯山羊拉爬犁是用牛样子(放在牛脖子颈上一个弯头}他经常套羊爬犁上山拉柴。而我却常常训练狗拉爬犁,我驯狗拉爬犁则用了马夹板,羊比狗有劲儿。还有石老三,他家有哥六个,生活非常困难,穿的棉袄,衣袖总是露出白棉花,他也常常使衣袖当抹布擦鼻涕,擦得衣袖锃亮锃亮的,由于棉袄的袖子变短了露出长长的手脖子,被冻得通红通红,脸上被擦鼻涕时留下一条条**道。但他对人很憨厚,总是傻笑。 我们几个正在树林里玩着抓特务,我还是扮演特务,正在东躲西藏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圆圆的洞口,当时,太阳都要快落山了,我也顾不得特务被抓的危险,马上叫胡二,石三等跑过来看洞口,我们一起向洞口里张望,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耳朵向洞口里面听,听了半天,结果是也没听到什么,我便大着胆子带头先下了洞口,一步一步的向里摸去,不一会儿,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洞里的光线,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光亮,我们看清了支撑这个洞的柱子都是大洋马的骨头,大洋马的肉早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大洋马的骨头,其他伙伴都等不及了,纷纷下来看个究竟,我们手摸着光滑的马骨,不时的闻着马骨的腐臭味。越向里面走,里边越奇特,马的大腿骨像碗口那么粗的圆柱子,马的肋骨一排排的,像扁担一样支撑在土的下边,在洞口的深处,王红军看到了两只狼崽,他大声的喊道:“狼崽子!狼崽子!。”两只小狼崽子在黑暗中露出四道绿光,石三想要去抱他,被我拦住了,我说“抱过的狼崽子等母狼回来该不要了。”他们听我这么一说,都不去碰狼崽子了。 俩个狼崽子在洞里的深处,身下有一些乱草垫着,见到我们,两只狼崽子显得很害怕的样子,王玲玲有些害怕起来,她抱着我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催促道“李哥咱们快回家吧,狼妈妈要回来了。”胡二不以为然地说道“怕啥?咱手中不是有枪么?”说着抖抖手中的红樱枪,他的红缨枪也是铁做的,史三也在黑暗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着说“快走吧,老狼回来不得了啊。”王玲玲一听这话,抱着我胳膊的双手,更加用力了。“我有些害怕,老弟,快过来!”王玲玲怕他老弟被落下,变急促的对王红军喊道。我看看这个洞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了,另外这里的气味也不好闻,我有点要吐的感觉,看了一眼狼崽子,我们就往洞外爬。王玲玲第一个向洞外爬,她一个女生,体力也不如我们男生,向外爬时,几次都掉了下来,她连连向我求救:“帮我一把呀,李哥。” 其他同学都知道我们关系很好,也都不在乎,我上前弯下腰去张开臂膀,抱起王玲玲的大腿,挺向洞口处,王玲玲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上去了。紧接着,我们这几个男生一个接着一个的爬上去了,当我们离开洞口二十多米远的时候,就听到了大狼的嚎叫声,我们透过茂密的蒿草,回头一看两只大野狼正在洞口处一圈圈的跑个不停,他们就是不进洞,鼻子在地上一直不停地闻着,我们一个个的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王玲玲的左手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她的右手拉着他的小弟弟王红军,我感觉到她的手心儿里都已经汗津津的了。胡二手里握着红缨枪,嘴里恶狠狠地说道:“这些恶狼不知道偷吃了我家多少只羊羔子,我恨不得除掉他们。”我马上小声对他说道:“拉倒吧,一个小孩牙子,能打狼?笑话,快回家吧,别痴心妄想了,那可不是一匹狼啊。”说罢,我们几个游玩儿了一下午的小伙伴儿,拼命的向家里跑去,我当然是最后一个了,因为我还要照顾王玲玲和她的弟弟,我怎能跑的快呀? 晚饭后我把此事告诉了父亲,父亲瞪着大眼睛说“你们今天是捡了条小命,如果大狼遇见你们,别说两支红缨枪,就是都拿红缨枪也不顶用啊。你们又都是小孩子,成年老狼一个猛冲,就会把你们扑倒在地,一口就锁住你们的咽喉,当场就完蛋。要是遇上群狼那就更可怕了,都得送死!”父亲接着又说,“埋马坑是野狼用前爪子拔出的窟窿,他们窜进去把马肉吃光后常常是在里面当狼窝,还好大狼没在里面,要不,你们早就没命了,咱们后屯‘五间房’大队的老吴家的八岁男孩就是被狼叼走了,下次可不要再去了,要是再有下一次,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还领着王玲玲,他爸知道了,会骂死你的。”父亲的话不是危言耸听的,我深知王玲玲父亲的厉害,一脸麻子坑,高高的个头,总是歪戴个帽子,骂起人来,嘴里直冒白沫,眼珠子瞪得比老牛还可怕,他一来我家,就吓唬我们,我可害怕他了。他有时候和父亲一起去埋马坑里割马肉回来包饺子吃。 其实父亲也是非常爱吃马肉的,无论什么肉他都能吃上俩口。母亲总是埋怨父亲说:“早晚吃出病来。”可父亲却黑瞎子吃大枣满不在乎啊“吃十成,穿二八,不吃不喝死了百搭。”有时还瞅着我说,“四条腿我不吃板凳,两条腿我不吃死孩子。”接着跟母亲念叨“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 如果听说场子里有大洋马被埋掉,他想方设法领着我去弄。白天不敢去有民兵看着,不让人吃,怕传染给其他的马,父亲却有他自己的理论说道“人怎么能传染给牲口呢?”他等到晚上天黑时,领着我悄悄地扛着尖锹,拿着剔骨刀去埋马坑那里,趁四下无人,三下五除二,挖开了新埋的土,只见父亲麻利地用剔骨刀割下马大腿上的一块肉,匆匆忙忙地往家跑,我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死猫死狗的肉父亲也都能做出菜来,吃起来也很香,有时候用大茶缸子在火炉上煮肉酱,把肉剁碎后拌点大酱放进铁茶缸。炖熟后父亲就着喝酒,母亲不吃这些东西,她也不给父亲做这些肉,这些死猫烂狗的肉都是父亲自己做着吃,我有时也能吃上俩口,母亲骂我是馋猫。 这次大洋马的瘟病父亲没来得及偷,家中的事也是太多,正赶上我爬阁山得了感冒,于是晚上他便只能在家编织炕席了。狼吃完了马肉把洞当成狼窝后,就将死猪崽、羊叼进洞里吃,所以我们发现了那些头骨,有猪的、羊的、还有人的。 第二天大家上学时还在议论着狼崽子是否会安全,会不会被大狼弃掉,就在我们为小狼崽担心时,走过来一位满脸酒刺的人,他就是放大洋马的母向林,他正要去场部办事,听见了我们的议论插话道:"没被大狼舍弃,昨晚天黑时,我正赶马回来,发现两只大狼叼着小狼崽仔子向山里去。”我心里暗想:大狼一定闻到了人的气味。母向林又说:“别瞎跑了,鄂伦春族的一对夫妇上山打猎,听说把黑瞎子(黑熊)都赶下山了,更别说是狼了。” 正文 第一七一章 追车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暑假到了,三姨家的表姐来了,母亲格外高兴,表姐比我大几个月,由于母亲的乳汁不够吃,三姨妈决定我俩同吃她自己的乳汁长大,三姨妈的乳汁丰厚。表姐长得很俊俏,瓜子儿脸,大眼睛,小鼻子,小嘴,薄嘴唇,前门呀有两个并排一样的,每天都刷得很白,表姐梳着两根儿大辫儿,头发油黑,辫子又粗又长,每到表姐梳辫子的时候,母亲都夸奖她的辫子好,表姐的皮肤很白,母亲特别喜欢她,表姐一来到我家,母亲想尽办法给表姐做好吃的,舍不得让表姐走,表姐也看出来父母很喜欢她,可是也不能总待在我家里呀,三姨妈也想她呀。 表姐很懂事,从不与我争吵,还帮母亲照顾刚刚出生的妹妹,,喂鸡喂猪等活她都能做,特别是我家的大狸猫她最喜欢喂养。她的到来,王玲玲也非常高兴,王玲玲也特别喜欢与她玩儿,还把她家的‘噶拉哈’(猪的前腿的关节骨头)拿到我家里来玩,什么‘搬针,搬背,搬肚’,还有个布做的口袋里面装着谷物,此种玩法是,把噶拉哈仍在炕上,再把口袋抛弃,在口袋落下之前,用手抓一样的噶拉哈(针儿都是针儿,背都是背,肚都是肚)然后再接口袋,加上噶拉哈一起抓起来就算完成了。 这个游戏玩儿起来相当有趣,她们一遍又一遍的成功地完成游戏,可我却一次也完不成,每次只能抓起一个噶拉哈。表姐与王玲玲不厌其烦地教我,我二弟在一旁看着,当他见我怎么也学不会时,他跃跃欲试,结果比我还笨,噶拉哈抓起一只,可口袋却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大家都哈哈大笑,他见大家都笑他,便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这不是男人玩的东西,没意思。”说完便转身跑开了。 母亲照例与邻近的阿姨们上山捡野鸭蛋,采山野菜,临走前再三叮嘱我要听表姐的话,不要外出有危险,在家看看书。然后便把挂在棚杆上的小筐拿下来,里边装着给四弟和妹妹吃的饼干。母亲先分给表姐几块,然后又分别给我,二弟,三弟各一块,我的那块没吃,等王玲玲来了分给她半块,她总给我带好吃的,这也算是一种回报吧。 等母亲走后表姐领我们玩儿起了过家家,把小妹用布包好,由她抱着,让我们也都躺在炕上,假装睡觉不许动,由她哄着,王玲玲扮演邻居,一会儿来借这,一会儿来借那,还用棉被围成一个圈。表姐说,这是我家,另一个圈是王玲玲家,还让二弟扮演王玲玲的丈夫,我有些不高兴,表姐马上对我说:“你不要急嘛,咱俩是一家的,你不同意吗?”“可咱俩是亲戚呀,哪有亲戚成亲的?”我不解地问表姐,表姐脸红了,便又脱口说道:“怎么没有,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和贾宝玉就相爱了,他们也是表妹和表哥的关系。”我不知道什么红楼梦,也没读过那样的小说,所以假装明白,不再言语了。小妹妹无知地傻傻地看着我们一会忙这,一会忙那,一直玩儿到母亲回来。 晚上母亲把捡回来的野鸭蛋用水煮熟后,用盆子端到饭桌上,我们尽管吃,母亲做的黄花菜酱可好吃了,主食是玉米面包的野菜包子,野菜叫老桑芹菜,用水抄后剁成碎状,然后加上油盐等,用玉米面抱成团,再放进锅里面蒸熟,那算是不错的饭了虽然豆油少了点但猪油也很多,吃着也是很香的。 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一周过去了,表姐有些想家了,母亲决定由我送表姐回家,表姐家住在大山里的四海店,三姨夫在阁山水库下岗后被分的四海店粮库当职工了。三姨家也是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大表哥最大,年长我十岁,小学没毕业,便学了瓦匠,三姨夫没退休,他也不能接班,只能是待在家中,叫待业青年,跑单帮,哪里有活去哪里。四海店离我家有几十里的路程,唯一的交通工具是一天一次的小火车,慢悠悠的坐在上面,由于铁路窄,不平等情况,还晃荡,林区的人们往返绥棱县城,就是乘坐这趟小火车了。主要的乘客是探家的知青,还有进山采山货的人们,林场的职工们,家属们,等一些来来往往的人们。 表姐相中了我家的大狸猫,猫有七八斤重,大狸猫在我家已经养了几年了,会上树抓山雀,捉到山雀也不吃,叼回家,我常常与二弟把它仍在锅下的火中烧烤吃,我真有些舍不得把猫给表姐,可是表姐既然张开口要了,母亲也答应将猫给表姐了,我就只好帮助表姐把大狸猫装进旅行袋里,我俩提着猫就上路了,旅行袋里的猫在里面呆的老老实实的,为了防止把猫闷死,我俩走走停停,打开旅行袋放风,怕猫逃跑,只好把旅行袋开一小口,起到给大狸猫通风的作用就可以了。 这时,太阳像一个大火球在天空中燃烧着,路旁的森林里鸟声阵阵,不时还有马车经过,车把式把长长的皮鞭举起,在高高的半空中“啪啪”的作响,马的嘶鸣声与车把式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首交响诗,使本来闷热的森林显得不那么闷热了,当马车从身旁过后,车把式还不时的回头望一望我和表姐,自然自语道:“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来走山路。”马车是相向而行,自然也搭不上脚。 十几里的路程马上也快到了,一条波涛滚滚的诺敏河横在了眼前,大桥被山洪冲跨了,一条铁锁横跨在大河两岸,过往的行人只能靠摆渡人用小船载渡,不巧的是,当我们赶到河边时,已经离小火车到站,差一小时左右,河宽有二百多米,等摆渡人从对岸划过来也得用上二十分钟,由于很长时间无人过河,摆渡人躺在河对岸的一棵大树下睡着了,我与表姐的喊声根本无济于事,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如果赶不上车,我们俩还得往回走,看看旅行袋里的大狸猫,我们心里顿时没有了主张,表姐也急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了。 就在我俩一愁莫展的时候,一个军人赶了过来,看样子也是过河的,他见我俩急成这样,便掏出手枪在天空中放了一枪,枪声终于惊醒了对岸的摆渡人,他急忙将小船顺着缆绳摆了过来,可这时小火车已经进站了,小火车的汽笛声,声声抓紧我和表姐的心,我和表姐多么想飞过河去呀。表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下火车呀,你可多停一会儿啊。” 小船儿慢慢地划了过来,我们急切地跳上小船儿,那个当兵的军官一看赶不上小火车了,就照原路回去了。我和表姐只好硬着头皮坐着小船向对岸划去。当我们要划到对岸时,小火车已经开了,摆渡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他中等身材,留着平头,一脸的连毛胡子,黑黑的皮肤,身穿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背心的前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忠”字,可背心的前后都破了几个洞,他在摆渡时,两条胳膊上漏出了腱子肉,一看就是经常摆渡练出来的。因为他脚下登着一只小船,两只手紧握着横跨两岸的绳索,两臂用力拉,脚下的小船才能行走,所以没有力气的人是做不了这项工作的。 当他把小船儿靠在岸边时,连忙说“快下船!真对不起呀,耽误了你们的上火车的时间了,这可怎么是好啊?我不收你们坐船的钱了。”我和表姐首先跳下了船:“可我俩只是赶这趟火车的呀。”我急的抓耳挠腮,火急火燎的说。摆渡人看了看我俩还是个孩子,便问我俩说道:“你们去哪里啊?”“四海店。”摆渡人连忙说:“小火车到阁山水库车站停半个小时加水,你俩在半小时之内能跑八里路就能赶上小火车。”此时,小火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摆在我和表姐面前的是:一个八里路的急行军,一个是十几里的山路回家,明天还要再来。 不容多想,表姐提起装猫的旅行袋跑开了。我在身后紧紧跟着,刚跑过二里左右时,全身已经是大汗淋漓了,铁路两旁的大树把风当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风丝都没有,表姐也顾不上害羞了,脱掉上衣用一只手拿着,我更是热得厉害,索性把长裤也脱了下来,用手抱着,另一只手帮表姐提着旅行袋,边跑边盼着时间停住,脚下的枕木宽窄恰好一步小点,一步迈两个枕木还大一点,步伐只能是不大不小,跑起来很别扭,表姐脸上的汗水顺着脖子一直流到前胸。一个跨栏背心儿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了表姐的前胸上,表姐的前胸鼓鼓的,像两个驼峰一样的东西,跑起来一颤一颤的,多费劲儿,女人就是不如男人省劲儿,我心里暗暗的想着。 我身上的汗像雨水一样,当汗水流进眼睛里时,咸的汗水使眼睛都难以睁开,只好用衣服擦,我实在跑不动了,劝表姐说:“姐,要不,咱们俩在阁山水库找史大伯家住一晚上吧。”表姐听后说:“不知道史大伯家搬到哪里了?当时你家先搬走的,然后是我家,听人们说老邻居没几家了。”我的心又沉下来了,跑吧,我无可奈何的苦笑说:“小时候我还被小火车追过呢,这下可好了,改我追火车了。”表姐不知道详情,稀里糊涂地笑了一下,我们又开始奔跑起来。 大狸猫在手提兜里热得张口喘,表姐一边跑一边想着她心爱的大狸猫:“大狸猫可千万不能热死呀。”说话时,表姐歪过头来看着我,我此时浑身上下只是一件裤头了,裤头也被汗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胯骨上,表姐看我的目光瞬间滑过去了,我还低头看了自己一下,发现自己的那玩意的轮廓也能被看得清楚。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男人也是不怎么好,还有这个玩意,鼓鼓的,被女人看见,脸红。 “呜”小火车的汽笛声又清清楚楚的传进了我们的耳鼓,还好小火车汽笛声听见了,小火车的身影也出现了。我俩的脚步加快了,当我最后一只脚刚刚离开地面时,小火车也徐徐的启动了,表姐和我长长的出了口气:“总算追上小火车了。”我说完,一屁股坐在空旷的坐席上,喘着粗气。表姐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慢慢地坐在我的身旁,我急忙穿上衣服,自我踏上小火车的时候起,顿时我的心里有了底,浑身也不觉得那么热了。我俩的举动引来小火车里人们那好奇的目光。车厢里的旅客们向我们问明缘由后,一个个都伸出大拇指夸赞我们俩:“真了不起,追火车,还是两个小孩子。”可我心里不服,我可不小了,我都十一岁了,“快看看猫”表姐喊着,急忙拉开旅行袋的拉锁,半小时过去了,猫还健在,很理解人,真通人气啊,都说猫是九条仙女变的,这种说法我相信。 到三姨家已是万家灯火齐明了,四海店当时是家家用电灯,所以把整个山城照得亮堂堂的,我因全身疲倦也没有心情欣赏这山城的夜景,当我们到了三姨家,三姨家早就吃过晚饭了。 三姨看我们疲惫的样子,急忙从炕上下来说:“都饿了吧,等着,我给你俩擀面条吃。”不一会三姨把热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一见到面条,我的肚子真的咕咕的叫了,我平时也最爱吃面条,三姨早就知道,我一连吃了好几碗,三姨看着我俩饿成这样,便问:“中午怎么没吃饭呢?”我说:“别提了三姨,我俩差点没赶上火车呀。”“咋回事?”三姨又问。表姐比我先吃完面条后,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向三姨学说了一遍,三姨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听着,当听到我们登上小火车了,脚刚离地小火车就开了时,三姨眼睛都瞪圆了,最后又将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眯眯的可能在想“想当年,他们小姐俩一同吃我的乳汁,一边一个,现在倒好,都能追小火车了,我这乳汁的力量真大啊。” 晚上,我和三姨夫睡在一铺炕上,三姨夫问我说:“你们没想到吗?到了阁山站,如果小火车又开了,你们怎么办?”我迷迷糊糊地回答道:“去找老邻居······” 正文 第一七二章 爷爷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从四海店回来不久,爷爷来我家了,爷爷六十多岁,中等身材,红脸庞。他是个歪歪嘴,牙还是镶的满口牙,饭前总拿下来在茶缸里洗一洗,饭后洗一洗,他与我同住一铺炕上。他在炕头,天天命令我烧炕,我不敢怠慢,烧炕也是大有讲究的,用木头烧吧,很容易把炕烧上茶(着火的意思),也就是炕面子烧着了,炕热的时间也短,所以爷爷不让用木头烧炕,他叫我用茅草烧,一天烧两捆,烧完两捆茅草后,还要用碎的茅草把灶坑填满,目的是让火在里面慢慢的继续燃烧着,直到半夜时,里面还有火,这样炕就一直热到天亮了。 场子为了便于通知各家各户的工作或者是学习伟人语录,家家都安上了广播,广播很小,挂在屋门的上方。父亲说在广播那一喊,就能当电话使用,他有好几次给我们做示范,在小广播那里假装和别人通电话,我们都信以为真了。等家里大人都走时,我与二弟把吃饭用的八仙桌子垫在地上,在八仙桌上放上一条板凳,让二弟把着,我站在板凳上去学父亲,用小广播去给别人打电话,怎么喊也没有动静,爷爷在房后小园子里侍弄旱烟,他老人家耳朵也不好使,没有听见我的喊声,要不然,我就要挨揍了。我喊了半天,无人接听,电话没打成,结果把那张旧的八仙桌子的一条腿给弄断了,被爷爷发现了,爷爷正好进屋喝面起子(小苏打),爷爷的胃不好,总好吐酸水,一吐酸水就喝面起子,一把一把喝,我还喝过一次呢,不好喝呀。爷爷发现我把八仙桌子的腿弄坏了,爷爷骂我大坏蛋。举起那只掉下来的八仙桌腿,照我的后屁股就是一下,我来不及躲闪,疼得我几天不敢坐板凳。 晚上睡觉前我的第一项工作是把一个铝盆子拿进屋里放在地的中央,用来夜间方便用的,也就是说用来装尿的,我们哥几个为了方便,有时不用下地,直接站在炕沿上,自己把着自己的小玩意直接向铝盆子里呲,看谁呲的准,不许呲到外面去,谁呲到外面去了,第二天谁去倒尿盆子。 爷爷的耳朵有点背,一天晚上我们还没等躺下,三弟脱衣服睡下了,爷爷给我讲奶奶的故事。奶奶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她是思念在抗美援朝的大伯,长时间思念过度,后来在鼻子上长了一个疮,总也医治不好,后来血液有毛病了,现在叫这种毛病------败血症。奶奶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我的几个姑姑和大伯还有叔叔,长的都像我奶奶。奶奶的病治不好,想见我大伯父,也见不到,最后就离开了爷爷,那时大伯在去朝鲜时才16岁,结果一去杳无音信。奶奶就说大伯在战场上光荣了,可光荣了没给家寄来喜报啊?与大伯一同去前线的六位同志都光荣了,也都接到了喜报,就是没有大伯的。爷爷也想大伯,可没有奶奶想得厉害。结果大伯没上前线,是管理后勤的司务长,可大伯不识字就一直没给家里写信。奶奶去世时,父亲才十岁。父亲他们姐妹四人,兄弟四人,兄弟姐妹共计八人。父亲是老三,所以我有四个姑姑,两个大伯,一个叔叔,可我就是没见过奶奶长得什么样。 爷爷讲着讲着,三弟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对准尿盆呲了起来,‘哇哇’的响声再加上爷爷的眼睛也不好使,由于嘴歪把眼睛都影响了,眼睛上的肉皮子被嘴歪扯向左侧,看起东西时还要高抬头。我们刚搬到场子时,刚有电灯,不过,到了九点以后,点灯就灭了,要想干点什么活儿,就要点上油灯或者是蜡烛,我家点的是一盏昏暗的油灯,在这昏暗的油灯下,爷爷没看清三弟,只是听到‘哇哇’的声音,爷爷说;“广播来了,广播来了。”弄得迷糊中的三弟也笑了。 我家后院有一块地,不太大,地理种的是蛤蟆头旱烟,爷爷种旱烟是把好手,什么掐尖,打叉子,编烟叶子,晒烟叶子,搭烟架子。一整套业务,爷爷全会。爷爷有胃病,每到胃痛时,无论活多忙,非要进屋喝口酒。或者喝口小苏打,父亲劝说爷爷不要喝小苏打,可爷爷不听,后来爷爷死在胃癌上。 一到晚上,我们缠着爷爷讲故事给我们听。爷爷看看我们哥几个,然后对我们说:“你们站在炕沿上,比赛呲尿,看谁呲的远,呲的准,我就给他讲他爱听的故事。”我们听了爷爷的话以后,都想让爷爷给我们讲自己爱听的故事,本来我们每天晚上也都站在炕沿上,比着呲尿,这种比赛,太轻松了。二弟比我的身体好,他能和我一拼,三弟也不甘落后。我们开始了呲尿大比赛。 当我们并排站好后,爷爷喊着口令:“预备!开始!”由于我事先就有尿了,憋得很足,手掐着呲尿管儿,猛地一撒手,一下子水柱呲过头了,呲到了南炕的幔帐上,还好,父母早已经睡下了,要不然,我又惹下大祸了。呲过头了,没准了,也不算数了。二弟和三弟有准星,比我都准,他们俩得到了爷爷的好评。爷爷给他们俩将好听的故事了,他们爱听童话故事,也叫瞎话,可我不爱听瞎话,我爱听解放前的故事。尤其是爷爷自己解放前的故事。 我暗下决心,终于有一天我大获全胜,二弟和三弟都没有力气了,不,不是没有力气了,而是尿水不足,没有呲到位,爷爷便给我讲我最爱听的故事了。我还不允许他们听呢,他们假装不听,其实,他们闭着眼睛,偷听呢。爷爷清了清嗓音;“解放前那,爷爷是给地主扛活的。也就是打长工的,”“什么是打长工啊?爷爷。”我不解的问;“就是常年给地主干活,有短工,有长工,长工也叫长话,叫法不同。”接着爷爷讲起了给地主打长工的日子。“那时候我还没有结婚,吃住都在地主家,地主家有个管家很缺德。他和我们长工关系不好,他瞧不起我们,有一年冬天,离光复不几年,光复是指解放,我们都在场院打场,也有短工,总共有三十人。其中一个长工把管家对我们不好的事儿告诉了那个短工,那个短工在人们歇气的时候,故意躲在粮躲空里,等管家过来了,他就拉了一泼屎,正好被管家看见,管家急眼了问:‘你是哪的?叫啥?’那个短工慌忙回答道;‘我叫柴刚,是南毛庄的。’说完提上裤子跑了。这时地主进场院看粮食躲有没有漏雨情况,见管家看着那堆人屎发呆,地主有规矩在先:不准在场院内大小便的。地主一看有人敢违反他的规矩,气呼呼的问;‘谁拉的屎?’管家马上回答;‘柴刚拉的。’‘可不,柴刚拉的,还冒气呢。’地主又要骂管家,管家急忙解释。‘柴刚是人名,外来打短工的’。可是去哪里找那个短工啊?他早溜之大吉了。” 我听到这里禁不住开口大笑起来。二弟和三弟也乐了,原来他们都在偷听呢,二弟还总与三弟,四弟开玩笑,每当三弟四弟大便时“是才刚拉的,还冒着热气呢” 我看着爷爷抽烟袋锅子的样子又问:“爷爷,咱老家是山东什么地方呀?”爷爷接着说:“咱老家是山东省登州府,海洋县,四马庄的。在解放前你太爷领着我们闯关东。那时的山东民不聊生,卖儿卖女,大地主刘文彩家里非常有钱,他学秦始皇在底下也修宫殿,他不吃饭,吃活人的奶,专门有奶娘喂他,我当时不知道啥叫奶娘,便问爷爷,爷爷说;‘奶娘就是生完孩子的妇女,不奶自己的孩子,用奶喂刘文彩。喂不好还打奶娘。他家的地无边,有一天一个讨饭的老太太在他家门前讨饭,管家不给,被刘文彩发现了,说,‘给他点吧,反正她拉屎也拉在咱家的地里’。老太太一听非常生气,不要你家的饭;走,我一直走,我不吃饭,看能不能拉屎。不吃饭就没屎,就不能拉到你家的地里了。“那不憋死了呀?”我问。“可不是,老太太走了一天一夜,实在是憋不住了,还是大便了,便完后问路人,‘这是谁家的地呀?’路人答,‘是刘文彩,刘老爷子家的呀。’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被气得昏死过去了。”“是不是饿昏的呀?真傻,给饭就吃呗,还不要,不要白不要。”我有点为老太太惋惜。爷爷咳嗽了一下接着把那张歪嘴向一边扯了一下,用手在嘴巴上抹了一把,然后一本正经的地说;“人活一口气,佛活一炷香,你们长大后可要有志气呀。” “爷爷你都扯到哪里去了?怎么闯关东的呀?”我急不可待地追问起爷爷来。“哎,说起话长了,咱们一大家子全部出动,上百口子人,有推车的,有跳着担子的。一路讨饭一路走,困了就在路旁的沟里睡,过了山海关,就算出关了。出关后不久,我们先在凤天住一段日子。凤天就是现在的沈阳。住几天当中,你三爷和你老爷就失踪了。他们脱离了全家人,不知了去向,而我们这些剩下的人一直朝北走,都说黑龙江,内蒙古那边人烟稀少,都奔着自己能开块地,种上粮食,能有口饱饭吃。当路过吉林省时又丢了一股人,最后剩我和你太爷,我们那辈亲哥六个,叔伯哥们共二十一个,都失散了,辽宁,吉林,都有,找不到了。现在有的都出五府了(五代人的意思)。”“那什么叫跑马占慌呢?”我想起了四姨夫爷对我说过的话,“跑马占慌,就是有钱人骑着马在荒无人烟的草地里奔跑。每跑一里路就停下来从马背驮子里拿出一只木头蹶子,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插在地上,别人看木头蹶子便知道是谁家的地了。老百姓还是白扯呀,只不过是比关里强了,工钱多了,买地也便宜了.” 三弟早就进入梦乡了,他不爱听解放前的故事,所以爷爷叫他,‘三倔鬼。’“你的嘴是怎么歪的呀?”二弟闭着眼睛问爷爷道。“那是我和你奶奶结婚后的第二年,你奶奶生下你大伯后,我受不了孩子哭,所以我扛活回来不爱进屋,总是在外面呆一会儿,等饭做好了我再进屋,要不,你奶奶总让我抱孩子。 你奶奶也是闯关东时从关里来的,他家是河北省的。我干完活回家汗还没消,就在门洞子里睡着了,等一觉醒来时,半个脸就麻木了,治疗了几次没有治好,就这个样子了。”我看着爷爷的嘴又问,“那我四姨夫爷是同你们一起闯关东的吗?”爷爷想了想接着说|“你四姨夫爷刚开始时是和我们在一起了,可他想发大财,先去了大兴安岭了,听说那里有金矿,结果金子没淘着,和人打猎去了。结识了许多猎人,打了几年猎后,才找到我们。 后来日本鬼子侵略中国,他们那些猎人又同其他人组成了大刀会。我看他有一股正气,便和你奶奶商量,把你四姨奶嫁给她。他后来立了功,他用的猎枪一直使着。”我们听着,问着,想着,二弟也慢慢的进入梦乡。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像着当年的那些闯关东的人,他们是多么的辛苦啊。冒着生死离别的危险,背井离乡,还面对日本鬼子的侵略,可恨的小日本儿,给人类带来多大的灾难啊!我看着爷爷他老人家现在那样,是多么满足啊。我们家里虽然口粮不够吃,可是,这点苦算什么呢?谁叫我家人口多呀,爷爷的呼噜声把我也带入梦乡。 正文 第一七三章 没完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们场子里有一位名叫何健的小伙子,他二十七八岁,说话时公鸭嗓,细细的鼻梁,小嘴巴,小眼睛,单眼皮,黑瘦黑瘦的,个子不高,最爱吸旱烟,他吸起旱烟来像吃一样,吸一口烟先吐出去,然后再吸回来,再吸进肚里,把吸进肚子里的烟闷上一会儿,半天不见烟冒出来,等过好瘾,最后从鼻孔中才喷出一点点。他这个嘴角叼着烟,另一个嘴角能往出呲唾液,所以人们都叫他“大烟鬼”。父亲叫他“何大烟”。不知道是吸烟有减肥的作用,还是其他原因,他很黑瘦,爷爷叫他“大烟瘦子”。他总爱来我家,爷爷把他种的老旱烟“蛤蟆头”给他吸,爷爷使用的是一个小型的烟袋锅,烟袋把是个弯形的,爷爷还用笤帚米子透烟袋杆里的油子,给我熏过草爬子,草爬子像跳骚一样大,隐藏在草丛中,很爱吃肉,遇见了肉叮住不放,一直往肉里钻,只吃不拉,如果不及时治疗,它会一直叮到心脏,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火烧,烟熏才能把它弄死,“何大烟”来我家一是蹭点烟抽,二是听爷爷讲故事。 秋天到了,“何大烟”又来我家帮爷爷掰烟叶,晒烟叶,爷爷一边往烟架上上烟叶,一边讲他扛活那家的地主老太婆,取名为“摆谱的老太太”光复前,这个地主老太婆是个小脚老太太,过去时女人不裹脚是没人娶得,尤其是有钱人。这个老太婆去一家佃户要租子,由于家境落魄,只有自己出来讨租子了,这家佃户一看是地主婆来了,热情招待,晚上特意包饺子给她吃,她在饭桌前显得非常有规矩,佃户主人说“往前点吧太太,能够到夹菜么?”但地主婆却向后挪了挪说“能够到能够到”佃户主人又说“吃饱了啊,别装假啊太太,”地主婆马上放下碗筷说“吃饱了吃饱了”晚饭后由于天黑路远,佃户把地主婆留在家里居住,说“住一宿吧太太,等明天天亮再走” 地主婆睡到半夜,饿的受不了了,自己悄悄的爬了起来,去外屋找饺子吃去了,佃户人家没有碗架子,把吃剩下的饺子吊在了磨盘上边的铁钩子上,以防被小猫偷吃了,这个小脚的女人,在黑暗中,脚此着磨盘去够用小筐装的饺子,一不注意,一紧张,一脚踩空了,头上的疙瘩揪挂在了铁钩子上,佃户主人被响声惊醒,点灯去外屋查看,那个小脚的老太婆挂在磨盘上,很没脸儿,佃户主人立即把她救了下来。“太太,你这是何苦来啊,饿了你就叫我们啊,”这个小脚女人哪里还觉得饿呀,第二天天亮拿上佃户给的钱急急忙忙回家了。 何苦来呀何苦来。后来人们叫地主婆何苦来”何健眨巴眨巴他那小三角眼睛,觉得爷爷好像在说他,顺口说了一句“老东西”爷爷“哦?”了一声,把头抬得高高的,用斜眼瞪着他,何健也用小眼看着爷爷“看啥,看也白看!” 等何健走后,爷爷问“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没教养啊?”我回答说“他没骂你就挺好了。在家里他是打爹骂娘的手,他家就一个孩子,他妈生完他后就不能再生养了,所以他爹妈都很惯养他,吃香的喝辣的,从小就会抽烟。”爷爷听后没说什么。等第二天,这个何健又来了,跟爷爷一边抽着烟,一边又大了呼哧的说“大爷再给我说一段呗”。爷爷这次没像往日那麽热情,但也没冷他的场说:“好吧,我给你讲一讲,我扛活的那家地主吧,他家有两个儿子,长得都很好看,可就是好打架,大的叫“大牙狗子”小的叫“二牙狗子”有一天,“二牙狗子”在外边与人们闲甭坑(闲聊)一个人逗二牙狗子说:‘你哥在家,骂你妈呢。’二牙狗子相信了,急急忙忙回家了,找到他大哥,他大哥这时正与他妈在家挑豆种,二牙狗子一见大牙狗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大牙狗子,**,你咋骂妈呢?”大牙狗子听后也还了一句“**!我啥时候骂妈了!妈,我骂你了么?”“没有啊,没有啊,你们俩可都是我的小活祖宗,可都没骂瞎了呀。” 我在一旁越听越想笑,爷爷看看我,意思是说你别笑,怕让何健听出来,但何健到底还是听出意思来,原来指的是他。何健卡巴卡巴他的小三角眼儿,看了看爷爷,没有说什么,因为爷爷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他,他也不好发怒,因为他还想蹭烟儿呢。他把眼睛盯在了我家的烟笸箩上了,一颗接一颗的吸,大烟小气的,看他吸烟的样子,比吃饺子还香,过去的大烟鬼,这一次我真的看到了。 冬天的山里格外的冷,雪特别的大,没脖了盖儿(膝盖),外边的铁器都冒着凉气,何健照例来我家,可爷爷不再给我们讲故事了,爷爷的胃病严重了,喝小苏打也不好使了,父亲带着爷爷去了地区大医院检查病情去了,何健领着我们在外边堆雪人玩,玩着玩着他假装在铁锹裤上用舌头舔了一下后说“李小有子,你舔一下,可甜了”我不加思索地舔了一下,结果可惨了,舌头粘在铁锹裤上,我疼的“嗷嗷”的叫唤,不敢往下拿铁锹,母亲听到哭声,出门到外面一看,马上过来,用她的嘴哈气,让我千万别硬拽,否则皮就掉了。让我也哈气,一会铁锹裤热了,舌头拿下来了,变成了一片白色,这之后母亲不再理他,并且骂他“大坏蛋”。没好心眼子,一肚子坏肠子,我从那以后再也不和他玩儿了,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肠子烂了没有。 爷爷被诊断出晚期胃癌,被父亲送回了二大伯家,爷爷病危时,父亲带着我去了二大伯家。二大伯家就是大瘸哥家,爷爷在北炕的炕头上,什么也吃不下,疼得闭着眼睛“哎呦,唉呦”的哼哼,谁来了也不睁眼,烟袋也不抽了,酒也不喝了。瘦的皮包骨,二大伯总给爷爷翻身,爷爷是怎么躺着也不好受,我们小孩子在屋里一玩他就嫌烦,嫌闹。我们只好去外边玩了。院子里父亲和另一些木匠给爷爷做料子(做棺材)。大瘸哥在上学,二哥不念了,他带着我去骑自行车玩,院子里有几台自行车都是来看爷爷的人们骑来的放在院子里,二哥和我趁别人不注意时,偷着骑走了。实际上,我那不是骑车,而是推着跑啊。乡下的冬天雪下的不如山里大,二大伯家在诺敏河的上游,离我家六十里的路,但没有了山和树,都是平原,白花花的一眼望不到边,我俩在乡间的土路上学骑车,在这之前,我很少接触自行车,偶尔家里来了骑自行车的客人,我还是胆突突的推了一会后,马上放回原处。 这次二哥领我去了村子外边,乡间的路有点下坡,秋天被车压得留下了深深的车辙,稍不注意,自行车的轱辘就掉进辙里,我用脚踩着车凳子向下滑,我最好的车技是“掏裆“骑(把腿伸过自行车的大梁下边去蹬另一侧的凳子)这是小孩子学自行车的第一步,我离了歪斜的滑到了土路的半坡处,车子一下子栽倒了,车把尖向上,正好扎在我的脸上,下眼眶处,我当时眼冒金星,头晕的厉害,还吐,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天旋地转站不起来。 二哥把我背回了二大伯的家,这下可好,把我放在南炕的炕头上,爷爷在北炕的炕头上。二大伯问明了缘由后,让二哥去村里的赤脚医生家找赤脚医生,医生来了也白搭,吃药也不好使,一天一夜过去了,父亲急的团团转,这时二大娘说话了“要不找他二姨奶看看吧,是不是招没脸子了(指死去的人的鬼魂)。” 二大娘个子不高,平时不爱说话,二大伯也很少搭理她,自己干自己的活,二大娘擤鼻涕的姿势与众不同,别人都把手指堵住鼻孔使鼻涕从另一个鼻孔出来,或是用手指捏住两个鼻孔使鼻涕一起出来,二大伯擤鼻涕什么也不用,只是弯腰一用力,鼻涕就顺着气流出来了,而二大娘则是把两个手指抠进鼻孔然后用力,我以前学了,但是总学不上来,我擤鼻涕和父亲一样两手捏着弄出很大声响。二大娘的话很奏效,找来了二姨奶,她摸了摸我的头,又摸一摸我的脉搏,然后问了我一下生辰八字,他用手指掐算着,闭着眼睛,嘴里嘟嘟什么我也听不懂,最后一拍大腿说“我外孙子冲着他二姨父爷了,快去给他二姨父爷烧纸,叫他本人去磕两个头就好了。”父亲忙张罗着,然后背我去了二姨父爷的坟头,好在不远,正是我摔倒的地方,路边就是二姨父爷的坟头,父亲一边把我放下,一边嘴里叨咕着“二姨夫啊别挑理啊,你外孙子给你烧香磕头来了。”我照着父亲的指点一一做过了,没有办法呀,当你病的不行的时候,谁的话都得信啊,这可能就是有病乱投医的道理吧。 还真巧了,我的病好了,这是我第一次将信将疑的看待迷信,以前我是不信的。 爷爷的病一天天的加重了,你来摸摸脉说:“没几天活头了。”他来号号脉说:“也就是这几天了。”弄的我的心里一阵阵的不好受,爷爷呀,您的故事还没讲完呢,我们多想再听一听您老人家的故事啊,您那么风趣,那么给人们欢乐,什么苦难在您老人家那都是那么轻松。爷爷走的那一天我哭的最欢! 何大烟儿自从爷爷走后,他还是常来我家找旱烟儿,母亲也不搭理他,他叫母亲姐姐,他比母亲小几岁,可是母亲的皮肤很白,显得年轻,何大烟儿的三角眼儿总看着母亲,贪婪的目光还总是在母亲的前胸处浏览,这些事情都被我看在眼里,我叫何大烟儿“舅舅”,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心想:你看也白看,哼,要是不怀好意,我就用扎枪捅了他。 也难怪何大烟儿死死的盯着女人的前胸,他今年都已经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有找的老婆,有时候回到家里,对他父母说:“人家像我这么大的小伙子,都已经当爸爸了,可是我还是光棍儿一条,你们这两个老家伙不着急呀?还有心思吃饭活着,咋不早点儿离开人世,给好人到地方。”何大烟儿的父母也不敢言语,怕儿子发火,该大打出手了,那样的话,他们老两口就要遭殃了。 一天傍晚,何大烟儿偷偷地溜进胡二家的羊圈里,去强奸胡二家的母绵羊,绵羊也没有相中他,可能是何大烟儿的烟味儿太浓烈了,绵羊没命的嚎叫着,绵羊的叫声引来了胡二他爹,胡二的父亲以为是狼来呢,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棒,上前就是一下子,正好打在何大烟儿的脊背上,何大烟儿当场昏死过去,裤腰带都没有来得及系好,家伙事儿还露在外面呢。 胡二的父亲以为打死了一匹狼,上前借着手电光一看,坏了,是何大烟儿。胡二的父亲马上去了场部报告了,说是何大烟儿强奸他家的绵羊了,何大烟儿还被游街了呢,我们在他身后喊叫着,往他身上扔泥巴,嘲笑他。 正文 第一七四章 批判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夜色还是那么美,毛毛越听越来劲儿,她抬起手臂搂着我的脖子问我说:“李哥,你们那时候的人可真傻。”“是啊,我们那时候住在山沟沟里,也没见过大世面,能不傻吗。”接着,我又开始讲起了另一件往事。“王玲玲家东院是李小手家,李小手家的东屋是新搬来的一对新婚夫妇叫刘满唐,李小手家的两个孩子又很老实,所以两家虽然没什么来往也没什么矛盾。刘满唐老家是吉林省的,由于是地主崽子,三十多岁才结婚,妻子也是地主成份,两人谁也不嫌弃谁。刘满唐又学了一门好手艺,会修理各种机器,无论是东方红拖拉机,还是种胶轮拖拉机,只要在他面前一走过,就能听出是否有毛病。场子里的人都很佩服他。 小两口恩恩爱爱,眼看小宝宝就要出世了,可是场长李场长却把他叫到办公室说“满堂啊,有件事与你商量商量,这也是党支部昨天研究决定的,咱们场子是畜牧场,是培育各种改良牲口的。咱场子也缺兽医多少年了,正好上面给派来一个。也是新结婚的,可是人家成分好啊,人家是贫农啊,成份比你家好,人家又是极其符合上山下乡政策,咱这场子考虑来考虑去,还是住你家房子最合适。你嘛,就搬到李小手家北炕住上一两年,等场里有能力该给你分房时,再考虑你,或者等场里盖公房时一定分给你。”“他家两口人,我家也是两口人哪,况且我爱人又要生小孩了,他住李小手北炕不行吗?”刘满唐不满地问道。“不行,人家爱人提出来的要求,咱得满足人家呀,他们说了,不与别人住对面炕的,还说有夜游证另外,这也是党的决定,你能不服从吗?难道你想背上**的罪名吗?”李场长的两只三角眼露出了凶光。刘满唐看了看办公桌后面的两只三角眼,怕了。什么也没说,“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回家了。 刘满唐气冲冲的回家后,把事情的经过向妻子说了一遍,妻子沉默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就是个窝囊废,凭你的手艺在哪不能挣口饭吃,偏在这个破场子干,费力不讨好。咱们马上要生孩子了,和人家住对面炕,人家又有俩个孩子,多不方便啊。”刘满唐一声不吭的坐在炕沿上,不断的哀声叹气。 第二天清晨,刘满堂的妻子搭乘去县城的汽车回老家了。临走时,还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咱俩离婚吧,我再也不回这个鬼地方了。”刘满唐望着远去的背影,反身回屋写下七张纸的遗书,遗书的主要内容是;关于场子对成分的看法,他很不满意,对李场长等人的决定表示及其反对。他在屋里辗转反侧,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他把屋里的物品摆放整齐后,上炕把窗帘拉上,然后锁上自己家的房门,把平时用来背柴用的绳索挂在了棚杆上,又把板凳放在了炕上,于是,他犹豫不决地穿上了平时最爱穿的胶皮靴子,把绳子的另一头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蹬上了板凳,两脚一用力,板凳被蹬倒了,绳索紧紧的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后悔了,用手去抠绳索,遗憾的是绳索太细了,越勒越紧,他挣扎着,大便拉满了胶皮靴子,弄得满屋臭哄哄的。最后连舌头都吐了出来。慢慢的停止了呼吸,再也不动了。 到了中午,刘满唐家的鸭子掉进井里,李小手发现井里有鸭子的声音,便找人打捞,捞上来后,又寻找失主。当寻到刘满唐家时,怎么也叫不开门,有人说“坏了,出事了,快,快开门。”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门砸开了。顿时刺鼻的臭味扑了出来, “刘满唐上吊了,快救人!”李小手大声地喊到。李小手的妻子吓得慌慌张张的迈动那双小脚,一扭一扭的跑在街道上,边跑边喊“快救人那,刘满唐上吊了。快救人那,刘满唐上吊了!” 我和二弟正走在房后,准备上学,听到喊声急忙向刘满糖家跑去。王玲玲的父亲王洪才嘴里还嚼着饭,大步流星地奔向刘满唐家,我和二弟跟在后面,二弟比我胆大,他比我跑得快,先进了屋,此时李小手已经带人把刘满塘从棚杆上救了下来,刘满塘的头朝外躺着,屋里有三四个人,他们急得团团转,李小手在给刘满唐掐仁宗,王洪才进屋后大着嗓门说道:“你能救活他妈?赶快找大夫来啊。”听到王洪才的喊声,李小手的大儿子忙向场部跑去,找大夫去了。二弟大着胆子到刘满塘的头上,用手摸一摸刘满唐的脖子上的勒痕,回头看着我说“大哥,勒的可深了,他的脸还有热乎气儿呢。”我不敢去刘满塘的身边,另外我也嫌他太臭。过了半小时以后,宋大夫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来了。宋大夫和他的徒弟给刘满唐开始做人工呼吸,他们握着刘满唐的俩只胳臂,一上一下地做着人工呼吸,做一下,刘满唐就出一口气,不做了就不出气了,不一会宋大夫和另一位徒弟额头上就冒汗了。人越来越多,屋里屋外全是人了。我们也忘了上学了,一小时过去了,刘满唐还是不做人工呼吸就不出气,周围的人们都盼着刘满唐早些活过来,可宋大夫的话令在场的人们大失所望,“不行了,收拾后事吧。” 在救刘满唐的人群中,也有侯丽娟的父亲侯喜旺,他发现了刘满唐家小箱子上面刘满唐留下的遺书。他是个最爱拍马屁的人,来场子不长时间就当上了民兵队的队长,只见他手里拿着刘满唐的遗书,如获至宝一般。急急匆匆地赶往场部,在场的人们都不理解,人都死了,还不放过吗?有什么用啊。侯希旺临走时还告诉大家说;“不准动,等我去请示场长后再说。”他说完便跳跳哒哒的走了。 人们都在等待着侯喜旺的指示,大部分人也都走了,我和二弟这才想起上学的事,不怕挨批评,硬着头皮向学的校方向跑去了。 到了晚上,广播里传出侯喜旺那干瘪的声音,“各家各户都听好了,今天晚上所有的人,包括家属小孩子也要来场部开大会,如有不来这里的,按阶级立场不坚定处理。”今年场里也有电灯了,使用柴油机发的电。九点以后停电,刘满唐当天没被埋掉,父亲的木工队得到场里的指示给刘满唐做了一个象马槽一样的棺材,宽不过三尺,长正好和他的身高一样,高一尺多。刘满唐静静的躺在那里,脖子上那紫色的麻绳印清晰可见,场部的旧仓库里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在嘁嘁喳喳的议论着。“命够苦的了,三十多岁,死的可真惨。”“惨吗?把妻子扔下了,可怜未出生的孩子,梦生啊(没有见到父亲就出生的婴儿)。”“场子也是,挤兑谁不好,偏偏挤兑他,他怎么受得了啊?”······ 乱七八糟的会场,七嘴八舌的议论,会场由侯丽娟的父亲侯喜旺主持,大会的内容是批判刘满唐,在刘满唐的棺材外边两侧都贴着有白纸黑字的大字报,上面写到“批判刘满堂”说刘满唐是反对党的领导,反革命,**,反人民的地主反坏右,他是用死来和党宣战,和人民为敌,所以他死有余辜,侯喜旺那破锣般的声音在旧仓库的上方缠绕着,人们有的听他的,有的偷偷的私语,接着,李厂长也说到“我们要狠狠的批,不能让他的灵魂在阴曹地府里得到安宁,我们要坚定信念,捍卫无产阶级阵地,打倒刘满唐,打倒刘满唐的口号声稀稀拉拉的接连不断,有气无力的喊声,人们不得不喊,嘴里喊的什么口号都不知道,只顾和邻居们说话唠嗑了。 在批判刘满堂的大会上,侯喜旺抻长脖子喊道:“下面,该到我们广大人民发言了。”会场上一时静了许多,大伙听侯喜旺说要发言了,谁也没说话,都把头埋得很深。侯喜旺看看大家没有要发言的意思,就对他媳妇儿说:“娟儿她妈,你先发言,给大家带个好头。” 侯喜旺的媳妇儿是一个臭美之人,她看自己的丈夫主持会场,不能让自己的丈夫冷场啊,我要上场发言,响应丈夫的号召啊。想到这儿,侯喜旺的老婆清了清嗓音:“我先发言,我给大家带个好头,大家听我发言呐。”侯丽娟站在那里很是自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发言,下面不知道是谁冒出一句:“谁他妈用你带头,不要脸的骚货。”候喜旺的媳妇儿假装没听见。 侯喜旺媳妇儿停顿一会儿,她实际上不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既然上台了,就不能丢在这里呀,我必须发言:“邻居们,老乡们,你们好吗?我是贫雇农出身,我家里很穷,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拿你穿什么了?你光腚了吗?”王玲玲的父亲也看不上她,故意逗她问道。全屋子的人都“哈哈哈”大笑起来。“肃静!大家肃静!这是开批斗大会,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请你们严肃认真一些。”侯喜旺大着嗓门儿叫唤道。他不敢惹王玲玲的父亲,他也怕恶人。 侯丽娟一看王玲玲的父亲在取笑自己的母亲,也在不停地小声漫骂着王玲玲的父亲,王玲玲要过去和她理论,被我拦住了:“算了吧,别搭理她,她骂人,咱没听见,等于骂她自己呢。”王玲玲听了我的劝告。 侯喜旺的媳妇儿还想要发言,侯喜旺一看他媳妇儿已经开了一个头,怕他媳妇儿还会说出什么笑话来,就马上开口大声喊道:“下一个发言的是会计的妻子,郝大嫂。”侯喜旺是想让场子领导的家属先开头发言。郝会计就是我家东屋的郝叔,郝大婶儿老家是山东的,性情耿直,她没有听候喜旺指挥,她只顾和母亲唠嗑说话了。侯喜旺叫了半天没动静,侯喜旺的媳妇儿看着自己的丈夫叫不动号,就走到郝大婶子身边,用手拉了一把郝大婶的衣服,郝大婶儿其实早就听见了侯喜旺那干瘪的声音,可就是假装没听见。侯喜旺的媳妇儿拉她半天,她也没反应,也不看侯喜才媳妇儿一眼,侯喜旺媳妇儿自讨没趣儿,走开了。李场长看看大家都无精打采的样子,也没什么好批斗的了,他抬起骷髅一样的脸,看着侯喜旺,那意思是:拉倒吧,咱们该收场了,批斗一会儿行了,也就是意思意思。侯喜旺实在是找不出来发言的人选了,人们觉得也没有意思,私下里议论:“人都死了,还批个啥劲呀,真有阴曹地府么?竟他妈胡扯蛋!” 刘满唐的死,家里人一个也没有到场,妻子更不用说了,她也许在娘家生小宝宝呢。可惜孩子没了亲爹。父亲与东邻西舍的人在第二天早上把刘满塘埋在了东山坡上,他的死给住在对面屋的李哥打击很大,他也二十好几的人了,没个介绍人给他介绍对象,再说了,即使有对象像刘满堂一样也留不住啊,如果刘满唐的媳妇不走,他也不会上吊死,他修车修的再好有什么用呢。李哥偷着对我说过,他说:“也不知道刘满堂的妻子怎么样了,他要是有良心,就应该来一趟,在刘满堂的坟头烧几张纸,她要是一个人带孩子有困难,我可以帮助她。”我看出李哥对刘满堂的妻子有好感,可我不是,我恨那个抛弃自己丈夫的家伙。李哥可能是想媳妇儿了,他也该成家立业了。回到家里,我把此事对母亲说了,母亲“嗨”了一声:“上哪里去找人家呀?人家不回来了,看不起咱这破山沟沟。” 在清点刘满唐家产的时候,侯喜旺还没忘记他家掉进井里的鸭子呢,当人们用铁丝做的铁爪子把鸭子从井中捞出来时,鸭子被井水冰的都不会走了,也都快死了,可侯喜旺却乐呵呵的把鸭子拎到场部去了,可能是与李场长等人去吃鸭肉去了,刘满唐死后的第三天,场子里又召开了家属大会,小孩子也参加,还在那个旧仓库里,只是没了刘满唐在地下躺着,侯喜旺那干瘪的嗓音,狰狞的面孔,脖子还一会伸出来,一会缩回去“今天召集大家开会市场部党委会批准的。他咳了一下,接着说“刘满唐的死代表不了什么,请大家把他忘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咱们场子马上要来一名高级兽医,天津人,根红苗壮,咱们要对人家负责,不能说刘满唐是在他家吊死的。”我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怕新来的兽医不住这个房子呀。 散会时,人们都唱了一首热爱伟人的歌“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他老人家亲”唱完歌后还让我们一个个地按了手印----在保证书上按的。那时我在想:按完手印该说的还是说,你知道谁说的啊!哼。 几天过后,果真来了一家新结婚的小夫妇,是场子的大汽车给拉来的。小媳妇儿的还戴一副眼镜,一看就像是很有文化,说起话来细声细语的,听说俩人是同学,兽医姓王,脸上有点络腮胡子,挺黑的,一米七八的个头,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大嗓门儿,我们一些小孩儿都去他家,女主人还分给我们糖吃,我们原想把这屋死人的事说给他们,可一看这糖,算了,说了也没用,不说了。此后我们相处的很好,王兽医还给我家劁猪呢,都不要钱,也不在我家吃饭,他妻子还常常给我们讲故事听,对我们很友好。谁会想到,那么好的一个王兽医怎么会没长寿呢?怎么会死的那么惨呢?可惜这个小媳妇儿了,李哥能不能得到一个满意的妻子呢?这就看李哥的造化了。 正文 第一七五章 黑熊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夏天来了,山里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去小河里摸鱼,捡野鸭蛋,采些鲜花等等。可是这些我们都做不了了,我们在上课。下课时我还把我追小火车的事,向王玲玲学说了,王玲玲听得目瞪口呆,“妈呀,要是追不上小火车,你俩该咋办呐?”王玲玲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问。我牛哄哄的回答道;“没事,我有把握撵上小火车,小火车就像人跑的那么快。”我们俩个正聊的起劲儿,听到教室的外面远处大喊;“救人那!王兽医被黑熊叼跑了!”我俩顺着喊声望去,只见管理大洋马的马倌母万林骑着大洋马从南方山坡上下来,精神紧张满脸上流着汗,一见着我们就喊“快,快叫你们老师去救人。王兽医被黑熊叼走了!”郑老师此时在给三年级的学生上课,郑老师早就听到了喊声,郑老师马上出门问母万林究竟,母万林也说不出细情,只是说是马部长说的,马部长正在救人,马部长还是听小王兽医说的,他还没见着小王兽医呢。 说完,母万林骑着大洋马奔向场部方向找人去了,老师叫我们不要乱动,然后他扛起一把二齿钩子向南山跑去。我们哪能不乱动啊,整个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有的要自己跑出去看黑熊,有的则说:“去不得呀,黑熊可厉害了,他要是疯狂起来会见谁咬谁的。”有的同学干脆说:“快去王兽医家里,给他媳妇儿送个信儿啊。”不少同学都同意这个建议。王玲玲看看我,我顿时明白了其中意思:她想要和一起去王兽医家里送信儿去,原因是,王兽医的媳妇儿对王玲玲最好,每次去她家里,王兽医媳妇儿都给她好吃的,还给王玲玲一件连衣裙儿呢。我和王玲玲一起跑出教室去了王兽医家里,王兽医家在我家后院,和李小手家东西屋,王玲玲一边跑一边问我说:“占友哥哥,你说王兽医还能活命吗?”“不好说呀,谁知道他的武艺究竟有多高啊。” 我们很快跑到了王兽医的家里,王兽医的媳妇儿正坐在炕上给王兽医绣鞋垫儿呢,王玲玲一进屋就掉眼泪了,王兽医媳妇儿懵了:“小玲玲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去上学呀?哭啥呀?”我忙把王兽医的事情告诉了王兽医的妻子。“什么?你说什么?是真的吗?”王兽医的媳妇儿慌了手脚,下地时连自己的鞋都找不到了。对门儿的李哥听到消息也马上过来问:“王哥怎么了?被黑熊给叼走了?黑熊是不刁走人的呀。”李哥比我们年纪大了许多,他很镇定,他安慰了几句王兽医的媳妇儿:“不要急嫂子,现在急也没必要,看看场子能去多少人,嫂子你在后慢慢走吧,我先上山了。”说完,李哥肩扛一把四齿叉子就奔向南山了。 王兽医媳妇儿正在发慌时,见父亲和一群人手中拿着各种家伙,正好路过我们王兽医家门口,那意思也是来送信儿的。一看我们在,他们就急奔南山了。南山又叫庆安山,山南面便是庆安县,此山又叫小兴安岭。主要树种是杨树,桦树,椴树,榆树,柞树,松树少一些,庆安山与伊春林业局的山都是相连的,山林很宽也很广,里边的野兽也很多,据说东北虎也曾经出现过此山,黑熊就更多了,还常进屯子呢。 接着又是一群人抬着担架,还有宋大夫也尾随其后,这时,我们教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走啊,李占友和王玲玲都去南山了,咱们也去找人吧”!一句话,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奔出了教室。随着人群也向南山跑去。不足四里路的南山,转眼跑到了山边,大人们不许小孩子们过河进山。我和王玲玲陪伴着王兽医的媳妇儿,眼看着大人们脚踩一根独木桥飞奔过小河,而我们根本也过不去,弄不好会掉进河里的。只好在这边等着大人们的消息。这时王兽医的媳妇儿在河这边的队伍里,场领导不许她过河。她一边焦急的望着河那边的山里,一边给我们讲述着今天早上的事。 原来今天是王兽医的结婚纪念日,两口子是天津人,刚结婚不久都是大学同学,专业是兽医。来到我们场子是负责**、种羊、种猪等改良品种的。平时为人热情,乐于助人。王兽医平时不怕狗,无论狗多大,多厉害,他都能赤手空拳将狗生擒。说是会点武术,早晨起床后,他对妻子说:“今天是咱俩结婚纪念日,一周年了,我与徒弟上山捡点野鸭蛋回来后庆祝一下。”妻子也没说什么,文静的脸上只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始时妻子有点担心,可是王兽医却说:“没事的,我们也不往大山里走,只是在山边转一转就回来。再说了,徒弟刚来还没进山玩过呢,放心吧。哎,海琴哪,把结婚时穿的那套衣服找出来。今天我穿上它进山会给咱们带来好运的”。王兽医一边收拾他随身带的一把刀———匕首,一边对妻子说:“妻子叫张海琴。鼻梁上架着金边铁腿眼镜,瓜子脸。眼睛不大单眼皮,但有时看上去却是双的,可细看不是。总而言之对王兽医提出来的要求是有求必应。 王兽医穿戴完毕。徒弟叫王微也来到家中了。师徒二人一同出发了。 两人不多时便在诺敏河的分岔河套地段山边子捡了满满一筐野鸭蛋。王兽医看看表才十点钟,准备出树林回家。可是徒弟王薇却发现一头黑熊正在吃蚂蚁,山边儿的蚂蚁很多也很大,蚂蚁们用草根筑巢,筑的巢足足有二尺多高,有的接近一米高。黑熊饿了也吃蚂蚁,黑熊用它的前爪子首先在蚂蚁窝上拍几下子,蚂蚁怎么能够经得住黑熊的大掌的拍打啊。一团团的大蚂蚁,上下翻滚着,白色的大蚂蚁蛋,也一团团的,有的蚂蚁舍不得丢掉蚂蚁蛋蛋,还不知死的拖着蚂蚁蛋跑,岂不知怎么能够逃脱黑熊的魔掌啊? 因为熊是杂食动物。徒弟王薇不认识熊,便问师傅:“师傅,师傅,你看那是什么?”王兽医顺着徒弟手指的方向看去,很大的一团黑乎乎的,也没细看。脱口说了句,猂大猂,(一种驼鹿不会咬人的。)徒弟马上又问:“咬人吗?”“不咬人。”说话时二人已经距离黑熊十米左右了,徒弟听说不咬人。想近前用手摸一摸,师傅也没有阻拦。就在徒弟王薇走进黑熊一米左右时,黑熊听到有声响,猛地抬头查看,嘴里的蚂蚁与白色粘乎乎的吐沫都甩在了徒弟王薇身上,后面的师傅一惊,喊道:“不好,黑熊,快上树,赶快上树啊!”说着师傅一个健步窜在了徒弟身前。掩护徒弟上树,可是徒弟还哪能上树啊?他吓得一下身子倒地了,借此一滚,钻进乱草丛中去了。 黑熊吃蚂蚁很有意思,它把带刺儿的长舌头伸出来,在蚂蚁堆上猛烈地舔吃着,一团团的蚂蚁就这样的被黑熊吃到嘴里,还没有死的蚂蚁都被黑熊活吞到肚子里。黑熊正在吃得起劲儿的时候,黑熊见有人站在自己面前,并且搅乱了自己的美餐,这还了得?黑熊发怒了。直奔王兽医扑了过来,王兽医凭借着与狗搏斗的经验,东躲一下,西藏一下,逗引黑熊远离事发现场,好使徒弟脱险。他头脑中只想着徒弟,竟忘了自己身上带的匕首,赤手空拳与黑熊周旋,王兽医一步一步地向后倒退着,黑熊一步一步紧逼不放,稍不留神王兽医被一个塔头墩绊倒了。黑熊趁势一朴,骑在了王兽医身上。王兽医瞅准了黑熊的左眼,一个二指禅功夫,将黑熊的左眼球扎瞎了,在搏斗中,王兽医的上嘴唇被黑熊的前爪子抓了一个口子,鲜血把新婚礼服染红了,白衬衫也红了,搏斗中把杂草踩倒了有三间房子那么大的面积,这同时黑熊的眼眶里也向外流着鲜血。 王兽医的手上,脸上到处是鲜血直流。杂草上也到处沾满了血迹,王兽医的两只鞋在搏斗中也掉了,光着脚丫子,不,脚上还穿着白色的新袜子,此时也都变成了红色。就在黑熊第二次压倒王兽医时,突然两声枪响吓跑了黑熊。黑熊是被鄂伦春族的猎手打过的,可是没打死,让黑熊逃跑了,黑熊会听枪声,它怕枪声,当黑熊听到枪响后,像周身触电一样,抛下王兽医向山里跑去。王兽医和黑熊大战了几十个回合之后,已经蒙圈了,王兽医哪里肯放黑熊逃跑啊?王兽医在黑熊身后追了几步,他想把黑熊降服。那头黑熊也就是大狗那么大,怕它何干?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我再把你的另一只眼睛扎瞎,看你还有啥章程?王兽医心中这样想到。 黑熊无心恋战,回头一爪子将王兽医的肋骨处掏开一个大口子,顿时,王兽医的血流如注了,肺叶几乎都露了出来,喘气时从伤口向外冒泡了。他再也跑不动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力气了,他在也无力追黑熊了,可他倒在草地上,沿着黑熊逃走的方向爬了百十来步远,王兽医还以为向山外爬呢。最后,王兽医头躺在塔头蹲在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救命啊!救命啊!,救活我好为人民服务啊!”一遍遍的重复着,也不知道念叨有多少便了。 徒弟王薇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到小河边,见有人在钓鱼,急忙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当钓鱼人得知情况,马上掏出手枪,朝天空连放几枪,原来钓鱼人是绥棱县武装部的马部长,领着警卫员在河边钓鱼呢,他命令王薇立刻回到场部叫人、大夫、担架。自己领着警卫员冲向出事地点,慌乱中徒弟王薇没有指点清楚出事地点的准确位置,使得马部长领着警卫员在山外乱闯一阵子。等父亲与郑老师他们赶到时,人多又加上王薇带路,很快找到了王兽医与黑熊搏斗的地点。 父亲和一些人来到现场一看,有些慌乱了,那么大一块被血染的倒草现场上,竟没有王兽医,他是不是被黑熊叼走了呀?黑熊是不叼走人的。那是什么野兽呢?虎,老虎吗?大家异口同声的喊道:“老虎!东北虎!”是不是徒弟王薇看错了呢?难道王兽医真的让东北虎叼走了?父亲和那些人想到这儿,又小心的沿着血迹找去。不到一百米处,父亲他们听到了王兽医那微弱的声音,“救命啊!救活我好为人民服务啊!” “在这儿呢!王兽医在这儿呢!王兽医找到了!”宋大夫大喊着。宋大夫还有郑老师他们立即奔到了王兽医的身边,此时的王兽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衣衫褴褛,一套新衣服被黑熊那尖刀一般的爪甲,撕成了碎片,上唇开裂成了三瓣子嘴,上嘴唇的开裂处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肋骨下的伤口最严重,还在不停的往外冒血沫子。王兽医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力的睁开双眼,看看大家,脸上多多少少强露出一丝丝笑容。 父亲他们轻轻地将王兽医抬到担架上。王兽医见到有人救他了,他突然来了精神头,躺在担架上还在向人们讲诉着与黑熊搏斗时的场景。宋大夫用药、酒精棉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简单包扎一下,马不停蹄的赶往山下,当担架过了小河,王兽医的妻子马上扑了过去掀开用被子盖着脸的丈夫,王兽医安抚妻子说,“没事,小王薇回来了吗?”妻子点点头,是他叫大家的,他现在也被人们抬回去了,他也吓出病来了。宋大夫马上过去劝说王兽医的妻子说:“让他少说话吧,他的力气不多了。”是啊,从早晨进山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八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再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到场部卫生所后,宋大夫又详细的给王兽医包扎了一下肺部伤口,然后由场子的汽车立刻送到百里以外的绥棱县医院抢救。当汽车使向上集镇时,由于出血过多,道路又不好走,年仅二十八岁的王兽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汽车返回场子,将王兽医的尸体停放在场子的空仓库里的土地上,东西平躺着,等王兽医的母亲的到来,,第二天王兽医母亲风尘仆仆赶来直奔儿子停放的仓库。边哭边抓起地上的尘土往儿子的伤口上放。一边放一边哭道,“土是止血的呀,儿呀,你咋不用土把血止住啊?呜呜······”我们此时也没上课,整个场子向乱了套一样,我们都趴在窗外,看仓库里面母子相见时的悲情,王玲玲还掉下了眼泪,哭得像一个泪人儿,我没哭。 第二天,场子领导决定由我父亲他们木工队,用一块木板制作一个长箱子型的小棺材,把王兽医装在里面,用大洋马拉旱地爬犁,拉向东山坡埋了,也没开追悼会,什么贡献不贡献的,是自己去山里玩才没命的,场子不管。妻子与婆婆回天津了,从此厂子里又少了一户人家,有人说他家的房子有说道,刘满唐吊死在屋里,王兽医又被黑瞎子咬死了,这一下更吓坏了东屋的李大哥,他原以为王兽医的媳妇儿不能离开场子的,他好照顾她,也算一件好事儿,哪成想,人家跟本就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意思,更谈不上看上李哥了,李哥的成分不好,人家也不会同意改嫁给你的。 李哥的希望破灭了,他整天闷闷不乐,与谁也不说话,时不时的就向东山里走去,谁也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又过了一年,我们在山里捡柴时,发现他上吊死了,吊死的更奇怪,把一根绳子拴在两个树上,他的下巴挂在绳子上,尸体都僵硬了,场子里也没什么举动,东邻西舍的人们只是悄悄把他埋在了东山坡上。一个二十多岁,没有接触过女人的李大哥就这样的离开了我们。 正文 第一七六章 夜路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王兽医被黑瞎子咬死后,父亲总是向我们描述着王兽医跟黑熊搏斗过的场景,父亲说王兽医如果能拿出刀来,就不会死的,白瞎(可惜的意思)这个人了。有时父亲和朋友回家喝酒时,也常常说起此事。这个朋友叫周义气,他家在屯西头住,是一个胶轮拖拉机的司机,他是一个公子哥,他父亲很有钱,周义气身上有两个姐姐,他的两个姐姐都拿他当个宝似的,现在都已经出嫁了。可是她们经常来看望父母,少不了钱财物品都向周义气家里拿。所以周义气家里的生活条件始终好于其它人家,更不用说我家了。周义气的父母也非常偏爱他,他除了上班开车以外,回到家以后,什么活也不干,让妻子抄上几个小菜,还要喝上几盅,可牛了。 他的家里没有男孩,生有俩个女孩,他的妻子长的很一般,不算难看但很温柔,也很能做家务,周义气穿的衣服和鞋,每天早上都经过妻子的精心挑选后放到床头。所以说,他虽然是个司机,可是穿的衣服却是干干净净的,身上从不见油渍,父亲回家总对母亲表扬周义气的妻子,并且说“你看周义气的家,那是木见纹,铁见光,满屋亮堂堂。可是我们家是灰满屋,土满地,处处是垃圾。”母亲有些不服地说“他家才几个孩子,又都是女孩,女孩本来就爱收拾屋子,咱家这些饿狼,哪个不给你败活。”说话间二弟正好把父亲的烟笸罗弄翻了,蛤蛤莫头烟撒了一地,烟味可呛人了。母亲又指着二弟的脑门子说:“你看看吧,这还能收拾过来吗?”父亲上前急忙把烟匣子收拾起来,然后轻轻地敲了二弟脑门一下,上班走了。我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想:父亲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可他为什么爱吃死猫死狗的肉呢?那也是不干净的呀,真是不可思议。 每天我们都比父亲晚走上一个多小时,我们学校也在场部,距离父亲他们工作的木工队不太远,晚上,我们学生先放学回家,而父亲他们比我们晚到家半小时,正在我写作业的时候听到了院子里父亲的咳嗽声,就知道了是父亲回来了,这是父亲一贯的动作,父亲前脚进屋,身后跟着的是周义气:“我干儿子呢?他在家么?看看干爹给你带啥来了?”周义气想把四弟过继给他当儿子,母亲始终是不同意,可父亲却不在乎地说道:“咱家儿子多,条件又不好,等孩子长大了,还不是叫咱们亲爹亲妈啊?你怕啥?”母亲说啥也不同意,只是说:“你要是愿意,你就去他家给他当儿子去吧。”父亲听了母亲的话,瞪着眼睛看着母亲,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四弟从屋里跑了出来,有些胆怯地看着周义气手中的包裹。原来周义气提着的是一包糖块,周义气顺手抱起了四弟,把一包糖块儿一股脑地塞进了四弟的怀里,自然我们也就跟着借光了。 母亲给父亲和周义气炒了一盘子鸡蛋,又端上一盘子婆婆丁,还有一盘子用水焯过的猫耳菜(野菜)。二人边喝边唠着嗑,父亲三杯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大伙都叫你周大义气。你也不义气呀。”“我怎么不义气了?” “你给你干儿子就只买一袋儿唐块儿,买点儿贵重的东西呀。”“我倒是想给他买贵重的东西,我要是给他买飞机大炮,我也买不起呀。”“你真能抬杠,说起话来比石头都硬,我可说不过你,我算服你了。” 周义气与周义气同音又同字,人们为了取笑他也就叫的自然了,他乐呵呵的没有在意,以为这是人们在夸奖他,赞扬他,其实他一点都不讲义气。母亲总是说父亲结交一些酒肉朋友,到关键的时候不能挡风也不能遮雨,没意思。前两年有俩个场子的职工回老家,路费没有,可都在一起喝酒吃饭,周义气却一分没拿,他家的条件比我家好上十倍,父亲却非常仗义的借给了两位职工钱,结果两位职工一去不复返了,音信全无。父亲的钱就算打水漂了。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周义气不但不掏钱,还常常挖苦父亲:“白掏钱”我和弟弟们在外面的窗前玩耍,我不时的向里屋的酒桌上张望,希望他们少吃些菜。 父亲与周义气酒后喝了一会开水,便同周义气一起出去了,夜里九点多钟以后才回来,电都走了。点灯也灭了。父亲由于喝酒稍微多了一点儿,也忘了处理二弟在白天弄翻烟匣子的事。我们也都各自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大约在半夜十二点左右,父亲突然口吐白沫,夹带着血丝,周身打挺,两眼发直地瞪着,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嘴里“嗷嗷”直喊。母亲怎么叫喊他,也无济于事,母亲的叫喊声和父亲的“嗷嗷”声惊醒了我们兄弟五人。 我们不知道父亲怎么了,都以为是父亲中毒了或者是喝醉酒了。十几分钟过后父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清醒了过来,嘴里面的舌头、腮帮子、全咬破了。母亲守在父亲的身边,怀里抱着他的头,母亲问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啊?”父亲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睡觉吧。”母亲吹灭了油灯,屋内又回复了短暂的宁静,我们还没有完全进入梦乡,“嗷”的一声,父亲又开始抽了。母亲边哭边对我说“占友啊,快去找宋大夫吧,你爸爸这是怎么了?”我急忙穿好衣服,不假思索地拿起红缨枪向门外跑去。二弟也要去,我说:“拉倒吧,你啥时候能起来呀?看你那懒样。”我怕耽误时间,转身跑出门去。 山里的夜色不是静悄悄的,时而传来青蛙的阵阵叫声,时而传来长长的猫头鹰的哀鸣,还有那松鼠,趁着夜色,在草丛中分抢着地上的松树籽儿,把杂草弄得“哗哗”作响。不见繁星满天,因为大块大块的黑云压在头顶上。那些繁星躲在云缝里,在向我偷窥着。他们好像在考验我,考验我敢不敢在黑夜里走山路。 我手中没有提灯和手电筒,只是借着云缝中那微弱的星光走在去往场部的山间小道上。路两旁的树林里传来了夜猫子的叫声,长长的哀鸣声,又一次打破了这夜空短暂的宁静。我一边走,一边想着人们说过的有吊死鬼的事情,我不敢向路两侧的树林里边看,就好像有吊死鬼在吐着又红又长的舌头看着我,吓得我浑身直冒冷汗。坎坷的山间小路还不敢快跑,跑快了就摔倒在路上,我顾不上这些,一个心思马上把宋大夫找来。宋大夫晚上不回家,晚上在场子的卫生所里值班。 他的家里有个年迈的老父亲,一个女儿同我一般大,和我在一个班级里,叫宋玉珍,长的很娇小清秀,身体不太好总是有病。宋大夫的妻子是全场有名的一枝花。大个头,方脸大眼睛,双眼皮,高高的鼻梁,小嘴唇儿薄薄的,皮肤白里透粉,长长的大辫子垂在背后的腰间。她不太爱搭理我们,哪怕是宋玉珍把我们领到家中,她也爱理不理我们,我们背地里都骂她:美丽的母老虎。 我们家离场子虽然不算太遥远,可是我却觉得是那么的漫长,我手中的红缨枪不断的在我身前身后晃动着,防止野兽的突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卫生所的房子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场部的房子很少,有仓库还有场领导的办公室,有青年点、卫生所、学校、木工队,晚上有民兵站岗、而我居住的屯子南面,是场子的各种牲口棚,有马棚、猪圈、牛棚、羊圈等。我们职工家属的住房在场部和牲口棚两地中间,磨坊在我们所在屯子的一头,是一间小房,中间是一个大磨盘,还有一个碾子。 我来到了卫生所门前“咣咣”的敲了两下门,没有动静,卫生所的外房门距离值班室的距离太远,外面的敲门声里面的值班人员根本听不到,我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宋大夫,宋大夫!”仍然没有回音。我想敲窗户,可是个子太矮,窗台太高,根本够不到窗户,据说他们是怕野兽蹿进屋去,伤害着他们,才把窗台修那么高的。我急得在外面转来转去,这下可把我难住了,我想用红缨枪敲击窗户,又怕把窗户上的玻璃给敲碎了,另外我怕宋大夫挑我的礼呀,哪有用红缨枪敲窗户的。我只有一遍一遍的叫喊:“宋大夫!宋大夫!” 喊声终于惊动了站岗的民兵大吳,他手拿着电筒走了过来问到:“咋的了?”“爸爸抽风了,隔一会儿一抽,不知道是什么病。”我说话的声音近似乎哭。大吴听后马上用手电筒向里屋照,又“咣咣”的敲起了窗户。“谁呀?深更半夜的,怎么了?”“木工队的李师傅病了,孩子找你来了。”大吴喊道。“啥病啊?”宋大夫问道。“抽风!”我急忙补充说。“抽风啊,我看不了,抽够了就好了,等明天吧,我去看看。”说完又睡了。我无助地站在窗外,回去吧?不知父亲如何。不回去吧?宋大夫又不动。大吴也只好对我说:“算了,回去吧,抽风是抽不死人的,再说了,就是他去了,也看不出什么病来。”我看看大吴,无可奈何的向家走去。在回家的二里山路上,我有些举步为艰,我挥舞着扎枪,一边走,一边想:宋大夫啊宋大夫,我多么想一枪扎死你呀。我满心想把你找回家中,给父亲看个究竟,可你这个大混蛋,气死我了! 我嘴里骂着,向家走去;宋玉珍啊宋玉珍,你怎么有这样一个父亲啊。真该死啊。红缨枪在星光的映照下,闪闪发着寒光。我正走在半路上,不知是谁家的大狸猫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在我面前跑过,它可能是在夜间抓山鸟吃,就像我家的那只大狸猫。吓得我激灵一下,差一点儿把手中的红缨枪掉在地上。 我马上又清醒地意识到:我要沉着冷静,千万不要慌,可不能丢掉手中的红缨枪啊,那可是保护自己生命的武器呀,我可不能像王兽医,忘记自己带的匕首了,结果白搭自己的一条命。一路想着,一路心惊肉跳着,我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走进院子,昏暗的灯光下,母亲一边给父亲擦着嘴边的血沫子,一边焦虑的望着窗外。在这深更半夜时,野兽出没及其频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走山路,是多么危险哪。 我气匆匆的开门进屋,把红缨枪往门旁一放,“狗大夫,他说今天晚上看不了,明天再看。”母亲看我安全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行了,明天就明天吧,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学。”父亲抽风抽得有些疲劳了,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母亲一直守在父亲身边,一直没有合眼。我也有些累了,穿着衣服上炕躺下了,我望着母亲在偷偷的落泪时,我的鼻子也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泪水湿透了枕头。是啊,父亲是全家的顶梁柱啊,他倒下了,全家人怎么办啊? “喔喔”院子里的雄鸡叫了。这可是我盼了半宿的声音啊。回想着昨晚的事,又急又气,父亲有病全家急,找不来大夫我生气。夜半山路不怕险,少年我当数第一。 天亮以后,我帮着母亲烧火做饭,然后喂猪,喂鸡。就在我们刚刚吃完早饭,宋大夫来了,我们不敢怠慢,上前热情地迎接他,母亲怕我说出不好听的话,总用眼睛看着我,目光中那意思是:你可要沉住气呀,儿子。 宋大夫给父亲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检查出什么,最后说:“你们还是去县城吧,我也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抽羊角风也不能这么勤啊,他得的不是羊角风。”说完以后,转身背着带有十字花的药箱子走出门去。我望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狗大夫,来了还不如不来。”我昏昏沉沉背起书包想去上学,可转身看见躺在炕上的父亲,我犹豫了一下,想不去上学,在家照顾父亲,被母亲拦住了:“你快给我上学去,你把有病不说,你又要不上学,给我添乱。”“谁给您添乱了?大婶子?”说话间,王玲玲走进屋来。她看见躺在炕上的父亲,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本带笑的脸上,顿时严肃起来。母亲看看我又看看王玲玲:“还不快上学去!” 正文 第一七七章 逃生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毛毛听到伤心处,泣不成声了:“李哥,你的命运真不好啊。”说完,她又把头紧紧地埋在我的怀里。“接下来呢?”“接下来呀,第二天,母亲来到场部,找到了徐书记,把父亲有病的事情说了一遍,请求场子出人帮助父亲去县城看病,因为父亲是公费医疗。徐书记同意了,派宋大夫护送父亲去县城检查病情,经过两天的检查,父亲得的是猪囊虫病,因为猪囊虫已经侵入父亲的大脑里了,压迫大脑神经了,这才开始抽风的。病因是父亲吃了绦虫卵了。得绦虫的人是吃了豆猪肉,然后肚子里才长出的绦虫,肠子多长,绦虫就多长。绦虫的一端是钩在人的胃里,另一端在人的肛门处,人在大便时常常看到像挂面条一样的节片从人的体内排出来,那就是绦虫脱节了,新的节片又生出来了,那东西好可怕呀,因为我的肚子里就有过绦虫啊。父亲被诊断出猪囊虫病之后,就由宋大夫陪同去吉林等地治疗去了。 自从父亲有病以后,家里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吃水问题,我刚刚十二岁,由于肚子里有过绦虫,身体一直是瘦弱不长个头,挑水的事情成了问题,有时候我和二弟去井台抬水,一次只能抬回来一桶水,家里还养活一头掉了牙的老母猪,用水量很大,母亲怕累坏我们哥俩,她一人拿起扁担挑起水桶去了井台,我不放心,常跟在母亲身后,帮助母亲打水,井台很高,打水的辘轳也非常高,我刚刚能够得到辘轳把,柳罐又很大,还是双柳罐,所以我和母亲打起水来很吃力。一到闲暇时间,母亲一人暗自落泪,也不知道母亲流了多少眼泪,长时间的流泪,还有休息不好,母亲的眼睛都红肿了。 我望着母亲又红又肿的眼睛,不忍心把生活的重担都留给母亲。家里需要人照顾啊,弟弟们又小。身为长子的我怎么还能安下心来读书啊。我厥着小嘴站在门外不去上学,母亲刚要说什么,王玲玲出现了,她像往常一样,嘴里哼哼着电影地道战主题曲《主席话儿记心上》走进我家院子里,见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睛还有点红,便上前问我“怎么了?走啊,上学去啊。”我看着她摇了摇头说:“爸爸病了,在屋里炕上躺着呢,昨天刚从外地看病回来,我昨天一夜没睡,妈妈一会儿还要去场部找场长,家里没人照顾爸爸不行啊,听着这话她走进屋里,“妈呀!李叔怎么病成这样呢?到底儿啥病啊?”她跟本不知道父亲得的是什么病,我也没有告诉她。母亲把二弟他们送上学了,回身把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一的向王玲玲说了一遍,王玲玲同情地看了看我说:“那好,婶子,就让占友哥在家吧,我去上学,晚上我把学到的课程给他补上,说完她好像眼泪在眼圈里,几步一回头的走了。 我留在家里照顾父亲,宋大夫给父亲打完针回家吃早饭去了,母亲也去他家找他商量去其他医院治疗的事,求他帮忙找场长安排去看病的事情,母亲与宋大夫去了场部又找到了场长,李场长又找其他的领导研究决定,还是由宋大夫陪同父亲,还有父亲的徒弟吴大眼护理父亲,去了内蒙古的通辽市医院医治病情。半个月以后才回来了,到了那里,也诊断为猪囊虫病,那里的大夫讲:“猪囊虫就是绦虫的幼虫。是寄生在某些动物或人的肌肉内,其大小与黄豆粒相似,有头颈和囊状的尾部,囊虫进入人体后在肠子内发育成熟后变成绦虫,绦虫的形状是扁型的,身体柔软像袋子,有许多节片构成,每个节片都是雌雄两性。常见的是有勾型和无勾型绦虫两种,都能附着在宿主肠道内,成虫寄生在人体内。幼虫叫囊虫,大多寄生在猪牛等动物体内,也能在人的体内,幼虫如果进入人的大脑或者眼睛,或者心脏就会引起失明或抽风等症状。”| 自那以后,王玲玲天天来我家里,帮助我学习功课,我俩一学就是半宿。母亲和父亲都很感激她,母亲也常对我说:“你以后要是说这么一个媳妇儿该有多好啊。”我笑着说:“妈妈,你就放心吧,您大儿子会有出息的,王玲玲跑不了,你要是相中她,她会乐意的。不信,明天我问问她。”“你不知道害臊,小小年纪去问人家这种事儿,多不好,要问也得等你大一点儿啊。”我“哈哈”大笑着跑开了。后来父亲的病情有些好转,就让我继续上学了。 父亲回来后躺在炕头上休养,医院给开了许多药,表皮里能够看见的囊虫包,通过手术都割除了,只有大脑内部的取不出来,病情虽不那么严重了,但是暂时还不能上班,一天也要抽上十次八次的风。如果做木工活怕手拿不住木工工具,怕出现伤害,这是大夫在诊断书上写的。父亲把我叫到他的床头,他用手抚摸着我的头说,“你老爸在上集场(地名)时差点没抽死,三小时不懂人事儿,宋大夫以为我完蛋了,你老爸差点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这都是你害的啊!” 我不解地问爸爸“我怎么害你了呢?爸爸?”父亲停了一会说:“你肚子里有绦虫啊,绦虫的卵粘在了我的手上,手洗不净就误食了,然后我身上才长了囊虫包的。”听了父亲的话后我这才想起,前年父亲带我去绥化,‘老虫王’那里吃了像煤渣一样的药,吃药前饿我三顿不吃东西,才把肚子里的绦虫打掉,说肠子多长它多长,父亲用一根树条挑起来,地上还有一大堆呢,后来被虫子王收取做标本了,我那时才六,七岁。 父亲带回来的牛,马,猪肉等,有的就是带着囊虫卵的,我也跟着父亲误食了这些带有‘豆’的肉,加上我体质不好,虫卵没有从我的体内排出去,寄生了。大便时总能看到白色的节片在粪便中,得了绦虫病的人非常是馋嘴的,只要是见到好吃的东西特别是肉类,或者是油性大的食物,无论别人允不允许都要想办法吃到嘴里。老虫子王说这是虫子起的作用,平时我在帮母亲烧火做饭时,如果锅里有几片肉,还没等熟时,那是炸锅用的,可是自己却控制不住自己,趁母亲不注意时马上用手那一片放在嘴里,这时身体感到舒服极了,有一次母亲在做带鱼时,每段带鱼煎在锅里,突然其中的一段带鱼在锅里竖了起来,我以为这是带鱼活了?还是我要想吃带鱼呢? “哎呀吗呀,蛇!”母亲抬头发现了一条长有两米多的大蛇,尾部缠在棚杆上,头朝下,正要吃锅里的鱼呢,红红的舌头从嘴里伸出很长。原来母亲是以为我在作怪呢,母亲说我肚子里的虫子,在我晚上睡着时,如果在我嘴边放一碗鸡血,它能从嘴里爬出来,喝完鸡血后再回去。它的头部在我的胃里勾着,尾部在肛门处,吃的好东西都要先被它吃头一口。当时母亲以为是我肚子里的绦虫把鱼吸起来的呢,结果是蛇,我忙用烧火棍一头带着火苗子向空中蛇头的周围舞动,把蛇吓跑了。 冬季来临了,家里七口人的吃水,还有一头老掉牙的老母猪,身上都没几根毛了,但是很得猪仔,邻居们都说它很‘添活人’,意思是说产仔率很高,都十几岁了,父亲不能跳水只有我与母亲去井台抬水,有时候我和二弟去井台抬半桶水回来,原来的井台是露天的,由于人们喝了这个井的水后,由其是小孩都长大骨节病。妇女拉肚子,后来场子防止雨水流进井中,在井台上搭建了一个房子叫“井房子”,把井罩在中间,场子领导以为是雨水流进井里以后,导致人们生病的,后来,经过专家断定不是雨水,而是桦树根子和一种不知名的树根子的水,渗到井里去了,这种水是有毒的,场子又花钱打了几口井,结果都打在岩石上最后放弃了。井台每天都由‘聂半天’管理,聂半天他只上半天班,所以场子领导就派他管理井台。 冬天的井台总是结冰,像山一样,光滑无比,聂半天又不尽职尽责,高高的冰山就无人刨了。上面只有两个此脚窝,高高的辘轳身上有两只大柳灌,柳灌特别大,一只柳灌能装一桶半水,所以人们在打水时总要倒到外边一些,逐渐冰山就形成了,光滑无比的冰山上站着我们母子二人。一高一矮,我得踮起脚尖才能够得到辘轳把,在我的帮助下,我和母亲也能把水挑回去,有时我一个人也挑着水桶来井台,扁担两头的钩各向相反的方向缠两扣后,挑起来水桶就不拖地了。到了井台后,等着有人来,求他们给我半桶,我一次可以挑半桶。两次也可以挑一桶了,多挑几次呗。 这几天不知聂半天是什么原因没来刨井台,冰山一样的井台,人站上去很危险。只要脚下一滑,便可掉进井里,四十多米深那,没盖井房时,刘满唐家的鸭子都掉进井里了,差点没淹死。 一天母亲拎着两只水桶,我扛着扁担跟在母亲身后,到井台一看,没人,母亲小心地放好水桶,我把扁担放在一边,也小心地走上井台。“小心。”母亲叮嘱我道。“没事。”我帮母亲打起水来。一圈,两圈,两只柳灌一上一下的运转着,当打到二十多圈时,母亲脚下突然一滑,站立不稳撒开两手,母亲在撒手的同时,我的手也撒开了,几十斤重的大柳灌坠下井去,坠得辘辘把在我头上“哇哇”的山响。母亲的头在井里,脚被我用身体压住了,这几乎都是同时发生的,母亲在滑倒同时,我的身体也向前倒去。母亲的身体是向井里倒去的,可我直接向前倒去,瞬间压住了母亲的小腿和脚跟。当辘辘把停止转动时,只听“当啷”一声,是柳灌打在水面的响声。这时周围已经来了三、四个人了,他们七手八脚地把母亲拉上来之后,母亲的脸是惨白的,她张开双臂将我搂在怀里,痛哭不已。 人们说;“这母子俩的命是捡来的,一定是做好事积德了。”自那以后父亲不许母亲去担水,叫我与二弟抬一只水桶去井抬,遇见大人时求他们帮忙给打一桶水,就这样维持着,有时父亲的徒弟吴大眼也来帮忙跳水,他很能干,劈柴,扫院子,他一干就是一身汗,过年时吴大眼儿还领了他的女朋友来家,帮助母亲包饺子,从那时起,我就学会了如何包饺子。 王玲玲也来我家,帮助母亲做些家务。父亲总开玩笑说,“玲玲啊,给我当儿媳妇吧。”王玲玲红着脸,也不说什么,有时一笑了之。挑水的事,是家里最重的活,为了少麻烦别人,我总是与二弟去挑水,由于个子矮水桶总拖地,我和二弟想法把扁担沟的绳子去掉,只有一个钩,怕钩长,又把铁钩弄短了,就这样,井台旁总出现我们哥俩的身影。好心的人们只要见到我们哥俩,不用分说都先给我们水桶里到上半桶水后,让我们先挑走,时间久了,王玲玲对我说;“这么小的年纪,总跳水,身体会受影响的。”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正文 第一七八章 捕蛇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你的命真大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毛毛擦了一把眼泪:“后来呢?”“后来呀,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我小学就要毕业了。我们也即将各奔东西了,由于场子里没有中学,我与王玲玲还有胡二,等几个人都要去幸福中学读书。那里的中学没有宿舍,我们只能与知青们住在一起。据说到了晚上,知青们吹,打,弹,拉,唱,剩下的玩纸牌,输赢拿粮钱票做赌注。那里的知青们可多了,比我们场子里的知青还要多上几倍呢。 王玲玲这些日子总不离我左右,她姐姐王丹丹比她大一岁,看我和王玲玲总在一起,回到家里把我和王玲玲在一起的事情对父母讲了,王玲玲的父母根本没往心里去,他们以为我们年龄还小,根本不懂什么叫感情,也就没在意。有一天,王玲玲约我去了幸福公社中学,事先看看那所中学怎么样,要是不好就不去那里读书,去别的地方。我俩偷偷地上路了,往返要走上十五里路,路两侧的山林里百鸟欢唱,我和王玲玲手牵着手快快乐乐地一会儿奔跑,一会儿漫步,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总是在我的耳边回荡。 我们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幸福中学。那里也在放假,我俩站在校门外,向校园里看了一会儿,这里的校园比我们场子的学校要大上十几倍呢。看了半天,王玲玲突然对我说:“咱俩去我舅舅家吧,他家就在学校后面住。”我同意了她的建议,来到她舅舅家里,他舅舅不在家出远门儿了,她的大表姐在家里,正在和青年点儿的一个男青年谈恋爱呢。 王玲玲的舅妈和她的表姐看到我们俩,很是吃惊:“你们这是······?”“我们来看看学校。小学要毕业了,还不知道去哪里读书呢。”王玲玲马上回答道。王玲玲的表姐长的很好看,长方形的脸,大眼睛,细鼻梁,中等个头,说起话来很温柔,声音也很甜。她对我们俩讲起了青年点儿的事儿。 “这里远道学生都住青年点儿。周日时,路途近的回家了。路途远的回不去家,就在青年点儿里玩牌。晚上要想读书学习,恐怕是受影响。”王玲玲的表姐说到这里看看我,又看看王玲玲。那意思是:你们还来这里吗?王玲玲的舅妈给我们做了一顿午饭吃------疙瘩汤。下午,我和王玲玲辞别了她的舅妈和表姐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王玲玲的脚上磨出了血泡,额头上汗珠滚滚,她站在那里不动,我也不动,她痛苦的着看了看我:“你能背我走一会吗?”“我?”我马上向四周巡视一下,“来吧。”我说着便蹲下身子,让王玲玲趴在我的脊背上。我背着王玲玲,就觉得浑身发热,冒汗,王玲玲的呼吸声、和她那香喷喷儿的脸蛋儿紧紧贴在我的耳边,我只要一歪头或是一转头,都会和她脸贴脸的,走了一会儿,王玲玲怕我累着:“停下吧,让我自己慢慢走吧,看把你累的。”“我还没背够呢,还是再背一会儿吧。多像猪八戒背媳妇儿啊,哈哈。”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着说道。王玲玲红着脸,却怎么也不让我背她了。我还是牵着她的手慢慢的向家走去。 放暑假了,诺敏河两岸满是纪念伟人畅游长江的人们。每到这个活动开始时,场子的青年们,还有其他一些职工,都得参加这个活动,否则,就会有莫名的罪名强加在你身上。活动来临的时候,几十人坐在汽车上,去河边,不分男女,水性好的在水里可以踩水,两只手可以拿东西,水性不好的只在河岸两侧搂狗跑(趴在水中,两只手扒水,脚在水中乱扑腾)。 我闲在家中无事可做,也参加了这次纪念活动。我是与父亲的徒弟吴大眼一起去的,吴大眼怕我淹着,没让我下水,只是在河岸上看衣服。纪念活动的那一天,诺敏河两岸人山人海,有来自林场的,县城的,还有人民公社社员,他们个个奋勇入水,顺水而下,看得我心里直痒痒,说实在的,父亲在没抽风之前,曾经教过我游泳,我会仰泳,搂狗跑,蛙泳,就是没学会踩水,父亲说“在流淌的河水中,只要你四肢动一下,就不会沉底的。” 可是他们因为我小,不准我下水,只在岸上看堆儿,一堆堆的衣服,我害怕被别人偷了,紧张的看着,突然喊声传来“救命啊!救命啊!”我循声望去,糟了,淹着了,人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尸体,这种事情每年都有发生。我们场子的侯丽娟的父亲侯喜旺也在去年淹死了。场子还给他定为烈士,侯丽娟不但不感到悲伤,还神气十足地说什么“我爹是烈士,他是英雄,你们都得向他学习。”我最烦就是她那熊样。 河中游泳的人们正游的起劲时,天阴了,雨来了,成群的人们一起上岸穿衣服,乱了套,最后还是有丢衣服的。穿乱了,不怨我呀。正当我转身向汽车那里跑时,一条小蛇钻进了水里,这条河两岸的蛇很多,有毒的很少,可没人吃蛇。 去年寒假时,我陪着父亲去了吉林省长春市,内蒙古的通辽市,黑龙江的佳木斯市等地治疗,这样可以省一笔钱,如果使用别人去护理的话,爸爸还要给他们买礼品,吃的还不能糊弄,都得下饭店,我和父亲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从通辽买回的药丸很大,还有一种药需要用蛇泡药酒,每天喝,说是能杀死大脑里的囊虫。“蛇到用时找不到,不用时都跑屋里来了。”母亲自言自语道。我们正在发愁找不到蛇时,恰好,三姨家的大表哥来我家了,他每年都来我家里几次。他对抓蛇,抓鱼都很内行,便带我向诺敏河边出发了。那天下着小雨,大表哥身披一块白色的塑料布,头戴一顶破草帽,我也披一块塑料布,可我没有草帽,我只戴了一顶一侧带沿的绿色的布帽子。 大表哥说“你别看雨天,好抓蛇。”我们带些煎饼,几根葱,来到了河边。大表哥还扛了两把鱼干,说是等蛇时可以在河里钓一会儿鱼。紧挨河边是草筏子,草筏子是由草根生长时间长了,连接在一起,足有十米远,草筏子上可以站人,但是,草筏之间有空隙,如果人不注意,容易掉进去,那可就危险了,非把人闷死在水中不可,我们场子的“孙大酥饼子”就是这么死的。站在草筏子上,得经常变换位置,否则会沉下去的,如果不勤变换位置,水马上就会齐腰深。 大表哥非常有经验,由于他经常在河边钓鱼,钓野鸭子什么的。他不时地叮嘱我,让我加小心,我俩身上的塑料布被风刮起,细雨打在身上,回身潮乎乎的。我一会儿向四周张望着,看看是否有蛇出现,又看看飘在河水上的鱼票,心想;如果能钓上几条鱼,那该多好啊,好给父亲改善一下伙食,可我钓鱼就是不懒钩,(不懒钩是指鱼不爱咬钩),再看大表哥,他嘴里叼着一只老旱烟,他那沉着老练的样子,简直像一位老渔翁。他一会钓上一条,接近中午时,他的鱼篓里的鱼“噼啪”直响。 我有些着急地问“大哥,啥时能有蛇呀?”大表哥不慌不忙地说“别急,常看看草尖儿上,你千万注意脚下不长草的地方,如果不长草,就不要下脚踩。”“没事儿。”我说着急忙看我的鱼杆终于有鱼了,结果一条小白鱼。大表哥说“你别钓了,鱼也不要摘,放在鱼线上钓野鸭子。”我按着大表哥的话做了,把鱼竿带鱼都放在了岸上,可是当我一看自己的裤裆时,全都湿了。 不一会儿,果真有野鸭子来了,我大气不敢出,心咚咚的跳,几分钟过后我的鱼竿飞上了半空中,我高兴的大喊“钓着了!钓着了!”我跟着鱼竿跑,大表哥看着我笑,小鱼被野鸭子吃进肚子里,鱼钩却吐不出来,鱼钩连着鱼线,鱼线连着鱼竿,岸边出现了一场野鸭子带着鱼竿飞在半空中,我不顾一切的猛跑场面。 我生怕野鸭子飞跑了,大表哥也生怕野鸭子飞进河里,他也在后边大声的喊着,边喊边追,幸好,野鸭子没往河面上飞,我们俩都放心了。不一会野鸭子终于落地了,它也飞不动了。鱼钩把野鸭子下颚钩豁了。就在我跑去抓野鸭子的同时就觉得脚脖子麻麻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我低头一看“啊,蛇,大哥!快来啊,蛇!蛇把我脚脖子缠住了!”大表哥听到我的喊声后,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说:“别动啊,别乱动!”等他跑过来后,他先把烟急忙掏了出来,旱烟都是事先卷好装在烟盒里的。他掏出一支急忙点上抽了几口,我说:“你还有功夫抽烟?你快救我啊。”大表哥说:“蛇没咬你呀?”我说:“不知道啊,都麻木了,”“你看没看到血啊?”大表哥问我。我说“没血!”大表哥把抽着的旱烟头猛地向蛇头烫去,还把口里的烟也向蛇头吐去,小蛇松开了缠在我脚脖子上的身体。想要逃掉,大表哥一把抓住了蛇尾,提起小蛇在空中一抡,小蛇不动了。 这下可好了,钓住野鸭子不算,还有个意外收获,发小了一条小蛇。不但完成了任务,回家还有野鸭肉吃了,这时我们哥俩才觉得肚子姑姑的叫,我们俩从饭盒中掏出煎饼和大葱,煎饼卷大葱饱饱的吃了一顿,大表哥看看我的脚脖子又说“你没有踩在蛇身上,只是被它绊住了脚,如果你踩在蛇身上,它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真是万幸啊。”我听后忙问大表哥“如果被蛇咬伤后,会马上死么?”大表哥回答说“那就看是不是毒蛇,如果是剧毒的蛇,也就是几小时就会没命的,如果不是毒蛇,死不了人,只是受了点伤,出了点血就会没事的。”我又问“如果被毒蛇咬伤后能救么?”“能救。”“怎么救啊?”我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 大表哥扬了扬手中的卷烟说“这不是么?用它弄出的烟袋油子(尼古丁)喷在伤口处。再用嘴吸出毒血,然后再把伤口上边用绳子勒紧,防止毒素流入心脏,马上到医院打上清血针就好了。”听了大表哥的话后,我心想:他比我才大十岁,什么都懂,真了不起。可我三姨就是看不上他。 三姨看不上他也是有原因的,本打算让他好好读书,光宗耀祖,可他就是不读,说他能给家里挣点钱花花,好供弟弟妹妹们读书,实际上大表哥的学习成绩也不差,他还常常教会我猜字谜语,什么“三人同日去观花,百友原来是一家,禾火同床对面坐,夕阳西下一双瓜”。打四个字,问我是哪四个字,我猜不出来,他告诉谜底是“春,夏,秋,冬”还有“九个日字添一笔就变成另一个字,如日字添一笔变成“甲,申,旧,旦,田,由,目,电,白”等等。 他还教会我如何徒手摸鱼,如手型在水下应该是什么形状才能摸到鱼,按照大表哥教我的方法,还真好使,我每年都能在大雨过后的小河岔里,摸了许多鱼,尤其是鲫鱼最多,都有筷子那么长。吃不了时,把鱼肠子抠出来,里外抹上咸盐后挂在房檐下晒干,留着冬天或过年的时候吃。 小蛇被大表哥装进了随身带来的布袋子里,小蛇还没有死,它在布袋子里窜来窜去,我一只手抱着野鸭子,另一只手提着鱼篓子,大表哥扛着两根鱼竿,鱼竿上挑着一个布袋,我俩兴高采烈的往家走着,到家以后,父亲很高兴,让大表哥把蛇放进事先装好酒的瓶子里,酒瓶子是能装三斤酒的大长脖瓶子,用来装煤油用的,后来把它给父亲泡药酒用了,蛇被放入酒瓶子后在酒精的刺激下上下翻腾,嘴里还吐漏出红色的细细的舌头,把瓶塞都弄动了,真吓人啊,不长时间,它就不动了。 正文 第一七九章 偿命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用蛇泡的药酒很管用,还没喝上半年,父亲的病情好转了。在母亲每天的精心照料下,再加上父亲本人心又大,胃口极好,只要不抽风,他就吃。父亲最爱吃的是面条,家里分点面,母亲都留给父亲做面条了。父亲在喝药酒时,赶上我在家,总命令我给他倒药酒,倒完后,还让我用嘴尝一尝。母亲不让我尝,父亲说“男子汉嘛,喝点酒算什么?你看梁山好汉哪个不喝酒?”说着说着,“嘎”的一声,又抽了。但他现在抽风不与以前一样了,只是局部抽,重点在胳膊,腿,手,抽风的时间也短了,最多不超过三五分钟就好了。 我与王玲玲等人在幸福中学上初中,那时的初中也是混,老师也不敢给学生正式上课,正式讲知识。弄不好就会被批斗,老师们也没有一个象郑老师那样,再说了受批判也划不来。一天除了写大字报,开批斗会之外,还排练一些文艺节目等。 入秋了,我家的地里种了一分地的谷子,父亲有病后,我只好辍学在家割地,帮助母亲收割庄家。对读书失去了信心,当郑老师发现后,他来到我家的园田地里,看我一把一把的吃力地割着谷子,他一句话也没说,弯下腰去抢过镰刀割了起来。 不一会剩下的几垄谷子全部割完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把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说:“走回家。”我跟着郑老师回到我家里,当时母亲看到我和郑老师一起来到家中,感到非常意外,就开口问我:“你怎么和郑老师一起呀?”“我······”还没等我开口,郑老师就开门见山的问母亲道:“嫂子,怎么能让占友辍学呢?这孩子不读书白瞎了呀。”说完,郑老师把手中的镰刀放在了我家的柜盖上,便坐在北炕沿边上。 母亲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走进了屋里说:“上学也学不着啥,总搞这活动那活动的,还不少花钱,你看我家能供得起他吗?”“花多少钱那?”郑老师不解地问道,“一个礼拜花十块,一个月不得几十吗?”“那些钱还不够呢。”我马上接着补充回答道。“与青年点的青年一起吃,可贵了。”郑老师听后皱起了眉头说:“转学吧,去‘老头部’看一看,离家还近点。”‘老头部’是一个地名。在我家的西南方向,以前我没有去过那里,据说那里原来都是一些关内逃荒过来的一些老年人,大部分都是男人,基本上都是老头,所以人们起名叫‘老头部’那意思是老头部落。 这时父亲从外面也回来了。他见郑老师也在我家,母亲急忙说:“你看看,咱家的地里的谷子都是郑老师帮助收割的,真是大好人那,可让我们怎么谢谢你呀。”父亲听明白了是郑老师帮助自己家里割的谷子,又劝我上学的事,父亲很是感激,可他却叹了口气道:“哎,老师啊,我家让你见笑了啊,我们家孩子多,真供不起呀!” 郑老师听后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说:“老哥,别上火,没有过不去的坎。明天我领占友去‘老头部’,那里学校有食堂、宿舍、花钱少些,一个月也就十元,二十元的,你供不起我供。”说完看看我,父亲留他吃饭,他不肯,站起身来说:“就这么定了,占友你准备好你的学习用品。”“快送郑老师。”父亲急促的崔我。郑老师走后,父亲问我说:“郑老师怎么知道你没上学呢?”“他也在他家地里秋收呢,你忘了吗?他家地距离咱家地不远哪,郑老师在地里收拾向日葵呢,一抬头就看见我了,过来问我为什么没有上学,我就一五一十的对他说了实情。”父亲听了我的回答也没再说什么。 母亲问我说:“后院的那个王玲玲在哪里读书呢?没和你在一起呀?”“王玲玲后来转到四海店她老叔那里去读书了,其他几个学生有的去县城了,有的去山下农村去读书了。”我低声的回答母亲。在我去老头部的头一天晚上,王玲玲从四海店回来了,王玲玲听说我有要重返校园了,高兴的不得了,王玲玲来我家说:“我也要去老头部,可我爹不许我去,非要我去我老叔家,唉,没人帮我了。”泪水流出眼眶。 王玲玲自从上了初中以后,好像成熟了许多,身体也长高了,脸蛋儿也比以前漂亮了许多,俗话说得好: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话一点也不假呀。我看着她的泪脸,心疼地安慰她说:“别伤心,等放假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呀。”王玲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我,小声说:“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好吗?”我知道王玲玲又要给我一些好吃的,还有一些学习用具,我悄悄的点了点头。我怕被弟弟他们知道,开我的玩笑。 王玲玲先走出我家,我在后面跟着:“妈妈,我去送送她。”母亲忙对王玲玲说道:“玲玲阿,还啥时候回来呀?回来可要到我家来呀,我可想你了,看你长得越来越俊俏。”王玲玲嘴里答应着,加快了脚步,来到了村外的小树林里:“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说完,王玲玲跑回家去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王玲玲怀里揣着白面油饼,还有几个咸鸭蛋,衣兜里还装着几支铅笔,一个小笔记本儿,还是红色塑料皮儿的,她知道我喜欢笔记本,红塑料皮上还有伟人的语录呢。 我们俩并肩坐在小树下,夕阳的余晖还没有散尽,多多少少还把小树染成淡红色,王玲玲对我不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了,她也开始忸怩起来:“你不想我呀?”“想,怎么不想。”是啊,怎么能不想呢?自记事儿时候起,我们俩就在一起,形影相随那么多年,从未分离过呀,现如今,几个月不见面,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啊。“那你怎么不去四海店看我呀?你三姨家不是在四海店住吗?”“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欲言又止,我知道,我没有创造机会去看她,让她痛苦了,可是我家里确实离不开我呀,本来我们年纪又小,不应该有大人的想法,母亲总是这么说。 王玲玲看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就把头转向我:“我还梦见你许多回呢。”说完脸更红了。我看着她的脸,红的是那么可爱,我好想亲吻她,可又怕她笑话我,被他父亲知道了,那还了得?我一是出于理智,二是怕她父亲,我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可是我怎么也控制不住想要握她双手的心理,我大着胆子,转身握住了她那软绵绵,肉呼呼的双手,当我刚要把那双手放到我的唇边时,一声吆喝差点没吓破我的胆:“玲玲!你在那里干啥呢?”怕谁谁到,王玲玲的父亲远远地在喊她。我像触电一样放开了王玲玲的双手,撒腿就往小树林里边跑去,衣兜里的铅笔跑丢一只,咸鸭蛋也跑丢一个。我这些都不去想,就怕王玲玲被她爸爸骂。 还好,王玲玲的父亲到没有骂她,他以为我们还是小孩牙子,能干啥过头的事儿。 郑老师把我安排在老头部中学读书,我满怀好奇地来到老头部,我倒要看看老头部里究竟有多少老头子,当我来到老头部里,却没有见到老头,我暗自纳闷儿,老头儿都跑哪里去了呢?老头部中学后面不到半里远的地方是沈阳军区的后勤部队,在那里有农场,种植各种蔬菜,他们还在建营房,营房全是砖瓦结构的。我们常去看他们走步、训练、用枪瞄准等。 在我去老头部上学不长时间,部队菜园子里面的菜基本上没什么了,黄瓜也都老了,部队连长的妻子正在收拾自家的菜园子,突然,一只黑熊直朝菜园子奔去,等连长的妻子发现时,黑熊已经来到跟前了,只见那黑熊把木栅栏一巴掌打到后,张着大嘴向连长的妻子跑去。黑熊是被猎人撵红眼了,见谁袭击谁。这时连长的妻子手里的菜筐被黑熊一掌打在了一边。连长的妻子一抬胳膊却被黑熊咬了一口,连长妻子慌忙大喊:“快打黑瞎子呀!快打黑瞎子呀!”连长妻子是吉林人,因随军多年,对黑熊也并不陌生。 排长这时正领着士兵盖营房,听到喊声,马上手持板砖朝着喊声奔了过去。一边命令士兵护住连长妻子转移,一边将手中的板砖砸了过去,正好砸在了黑熊的脑门儿上。黑熊撇下了连长的妻子,直奔排长扑了过去,排长非常敏捷,一个健步窜到木栅栏外,将黑熊逗引过去。 排长一点一点地靠近还没建好的营房,他心中暗想:只有把黑熊引进空房子里,战士们好开枪打死黑熊,只有这样,子弹不会伤害着其他人,黑熊又不会逃掉。排长一边弯腰拾起板砖砸黑熊,一边撤退进了没有建好的营房里,这时排长大喊,命令士兵道:“取枪准备射击黑熊!”等排长把黑熊引进空营房后,他迅速从窗户跳了出来,枪响了,一阵急促的枪声把我们教室的玻璃震的“嘎嘎”响。 下课时,我们跑出去看黑熊,黑熊一只眼是瞎的。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王兽医的死,想到王兽医斗过的黑熊。后来才知道这只黑熊是被鄂伦春族的猎人打猎时,给赶下山的,一对鄂伦春族夫妇骑着枣红马。把孩子的手脚捆绑好后,放在一块四方布上,布的四角系在四棵高树半空,野兽够不到的地方,等打完猎再回来取走小孩。 这只黑熊被鄂伦春族夫妇打过。但没打死,跑了,所以这只黑熊一听到枪声就想迅速逃跑。王兽医斗过的黑熊正是此黑熊,它自从瞎了一只眼睛以后,更加凶狠,到处乱跑,尤其是村庄,这一次该到它为王兽医偿命了。 正文 第一八零章 场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九月的天空,格外的蓝,满山的树叶开始发黄,一晃我来到老头部学校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把我辍学那段时间落下的功课都补上了。老师看我学习很用功,所以她对我很好,由于我擅长音乐,嗓子好,老师特别喜欢我,安排我当文艺委员,每堂课前都要唱革命歌曲的,都是我起头或是领唱,那时候我很自豪。 快到十月一的一天早晨,我来到班级里正在思考着唱什么歌曲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鼓:“占友哥,我来了!”我猛抬头一看,差点失声喊出口:“玲玲,你怎么来了呀?”我看看周围的同学都在看我和王玲玲,要喊出口的话,马上降低了音调,她被老师安排在我的后面,我看出她有点不高兴。 下课后我俩来到教室外面,我问她:“你不是在四海店你叔叔家里吗?怎么也来这里了?”“我叔叔家里太吵闹,家里总去一些人玩儿牌,半宿半宿睡不好觉,我爸爸去了,看到这种环境不好,问我去哪里,我说来你这里,我爸爸就同意了。这不,是他送我来的,刚走。”“我看你有些不高兴,还撅着小嘴儿呢,那是为啥呀?”“我想和你一张桌,老师没同意。”王玲玲的气还没消。 我现在和一名学习委员一张桌,她也是班级里的佼佼者,上初中时,我们还是男女生一张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男女生还差不多,男生比女生多不几个,王玲玲看我和那个女学习委员在一张桌她心里很别扭,这我也看出来了,我假装不知道,听老师安排吧。 周一的早晨,班主任老师把我叫到了她的办公室:“李占友,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你和王玲玲在小学时是同学吗?”“是啊,怎么了?”“你们一直是同桌吗?”“是啊,一直是同桌的。”“她这次来咱们学校来咱们班级就是为了你,你知道吗?”“不知道啊。”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故意那么说的。 “她又找我好几次了,非要和你一张桌,让你帮助她的功课,你同意吗?”“同意,同意,谢谢老师。”我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没有看出来。“你回去把你的同桌找来。”班主任老师命令我回班了,我强压住兴奋的心情来到班级。 王玲玲的到来,无疑是给我增添了无穷的学习乐趣儿,她的相貌很出众,尤其是她那微笑的样子,甜甜的,两腮上那深深的酒窝窝,是那么迷人,班级里有几个大男生总是找借口和王玲玲搭讪,王玲玲出于礼貌,不冷不热地应付他们,这就引起他们的不满,一天晚上,当我回到男生宿舍时发现我的行李里面有一大块土坷垃,母亲给我洗的干干净净的褥单子上全都是土,看到这里我明白了,是他们-----那些大男孩们。我委屈的掉下泪来。 第二天我把此事向班主任汇报了,班主任找到了他们,可是他们拒不承认,没办法,苦于没抓到现行,我的哑巴亏就算白吃了。我没有把事情告诉王玲玲,怕她受到心理上的压力,我自己暗暗地盘算着:等有一天,我要报仇。 福不单至祸不单行,等放寒假回家后发现,家里唯一的一对木箱子没了,一头老掉了牙的老母猪也不见了,什么水缸,酸菜缸都没了踪影,母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告诉我“破产还债,你爸有病欠场子两万多块钱,场长他们把家里东西都搬到场部顶债去了。” 我望着傻呆呆直瞅我的弟弟们,说了句:“那些东西也不值两万多块钱啊,弄到场部里有什么用呢?”我十分不理解的自言自语道。 那几件东西和一头老母猪加在一起也不值几个钱,但对我家来说是何等有用啊!尤其那头老母猪是供我上学的来源啊!那两只装东西的木头箱子,父亲用油漆在上面画了花鸟,是我家唯一装东西的物件,搬到场部有什么用呢!两口缸也搬了去,家里盛水暂时只能用水桶了,我问妈妈:“水桶怎么没拿去啊?”妈妈说:“挂在外边的杖子上了,他们认为是你郝叔家的呢,就没拿,要不也拿走了。”我随口说了句“真他娘的!跟国民党有什么区别!” 我要去场部看看我家里的老母猪,我不放心他们能否喂养好我家的老母猪。二弟领着我向场部跑去了,路上我还想怎么整治那些赶走我家老母猪的人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来,因为我人单势孤啊。我又一想:要是没人看守我家的老母猪,我和二弟就把它偷着赶回家里来,把它藏起来,让他们找不到。到了关押老母猪的地方,二弟用手指了指王兽医曾经躺过的旧仓库:“咱们家的老母猪,就被圈在那里。” 我和二弟走过去,趴窗户一看,老母猪安详地趴在那里,我叫了几声,可能是它的耳朵不好使了,没听见,也没动,它太老了。“你们要干什么?”一个站岗的民兵过来问我。“看看我家的老母猪。”“不用看,没事儿,天天有人喂养,到时候就给你家送回去了,这是敲山震虎,你家欠场子的钱也太多了。”我似懂非懂的听了民兵的话,就领着二弟回家了。路上我风趣儿地说:“咱们家的老母猪还关禁闭呢,还有人给站岗,真有意思。” 晚上不见父亲回家,母亲说:“你爸这几天上班了,取消坐班制,可以回家吃药,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呢?”第二天早上东屋的郝登宣叔叔回来说父亲把场长打了,昨晚被关在办公室里了。 天哪!父亲还有病呢!我和母亲急忙跑到场部看父亲,那时,父亲已经吃过早饭了,父亲看到我们来了,笑着对我们说:“没事儿,你们回去吧,我就是跟他们说说理,他们以为自己是领导,就骑在人民头上为虎作伥,我就是教训教训他们。”门外站着两个民兵,还背着枪,父亲此时的酒劲儿也过了。我们听说父亲要被送到县里公安局去。后来场长没允许,怕传出去磕碜,就在场里批斗批斗算了。 原来,父亲下班没回家,想找场长求情,家里孩子多,自己又有病,欠场子的钱可以让孩子以后还,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正赶上场长他们在火炉上炖兔肉喝烧酒呢,看父亲来了,旁边的会计------郝叔叔,还有场子的保管员见父亲来了,就对父亲说:“来来来,李师傅,喝两口。” 父亲也没推让,靠着火墙边坐了下来,坐在李场长对面,郝叔给父亲倒了一碗酒:“你有毛病,慢慢喝,别急呀。”“不急,有什么可急的?我家里的东西都被拿到场子来了,我没有吃饭的地方了。”父亲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李厂长,父亲拿起筷子夹上一口兔子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便咽下肚去。 父亲还哪里有心思慢慢的喝酒啊,他端起酒碗,一口把酒喝光了,大家一看,都有些吃惊,“怎么喝的这么猛啊?李大哥,你慢慢喝呀。”郝叔还在一旁劝说父亲。喝第二碗酒时父亲酒劲上来了,眼睛有些发红,直盯着李场长道:“李大哥,李场长,能不能让人活了!说个痛快话!”李场长的小眼睛在眼睛后面眨么眨么,他以为父亲不会大打出手的,其实父亲说的就算是很明白的语言了,场长如果不自以为是,就不能挨打,他瞅都没瞅父亲,端起碗来,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酒,拿腔拿调的说道,“这是政策,要告你就告去!愿意哪告哪告!” 一句话激怒了父亲,父亲一酒碗砸了过去,随后扑向李场长。用砖砌的火墙被撞倒了,屋子里立刻浓烟滚滚!其他人拉仗,七手八脚把父亲推到了屋外,几个民兵将父亲捆绑起来,等李厂长发落,此时父亲的怒气还没消,不断破口大骂着。父亲一酒碗没砸着场长,只是父亲的打手打在李场长的脸上,留下俩个大红手指印子,李场长是带着眼睛的,此时眼镜也不知去向了。他命令民兵赶快找眼镜,几个民兵拿着手电筒找到了眼镜,然后把炉火浇灭了,防止着火,又看了看被绑着的父亲已经不骂了,醉了,他告诉民兵“就把他关在这里,别让他跑了!”民兵把父亲架到隔壁的房间里,郝叔他们把大衣给父亲穿上,又用一件大衣把脚包好,父亲就这样睡在隔壁的办公室里,一夜也不知抽风没抽风。 场长看到母亲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向他求情,替父亲赔不是,场长假惺惺地安慰母亲说“没事儿,我要不是看在咱们姐们的情分上,早就把他送进监狱了。”晚上全场子人都来到场部里,一屋子人,听说父亲把场长给打了,有的高兴、有的说这,说那,反正都是来看热闹的。父亲见我和母亲在台下,看着他掉泪,他笑着向我们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别哭,哭了也没用。电影《红灯记》中李奶奶不是说了吗:“眼泪是救不了你爹的”。 “打倒李木匠!”一声口号响起,全屋子人都跟着喊了起来。我恨死这帮捧臭脚的人了,不分青红皂白的瞎喊,忘了给你们做木匠活和剃头了。 我当时真想冲上台去替父亲挨批斗……… 正文 第一八一章 瓢劈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夏去秋又来,我由于转学辍学了,一连在初一年级念了两年,家里的事对我的影响也很大,父亲自从打了场长后,也消沉了许多,原来利用休息时间编筐、编草鞋、编炕席等活都不会做了,也不做了。一天只是去场子上上班。总想着如何从这个场子调走,去另一个场子工作,想去其他林场,只有换场子,欠下的外债就可能被注销了,可是,场长不同意呀,我是听父亲和母亲在交谈中得知的。 场部的领导经过再三的研究,考虑到我家被赶到场部的母猪没人专门喂养,还是给赶回来了,搬场子的箱子,水缸等也都还回来了,可是我家的供应粮却停发了。当时的供应粮是从县城用汽车拉来,分给各户的,我家的供应粮也给拉回来了,可是不发给我们,只是放在仓库里。都被老鼠吃了许多,为此,我和母亲多次去场里找场长,场长总是找借口离开,我还趴在仓库的窗户向屋里看了,一地的粮食,就是不给你发放,我气得问过母亲,“我们为什么不去县里告发他们,”母亲叹口气说“上哪告啊,告谁呀,谁让咱欠场子钱哪。”母亲东借一盆,西借一盆,整个场子全都借遍了,再借,都不好意思去借了。母亲听说喂猪的灰菜、苋菜可以吃,用水煮后,放些盐,我们就用这些菜当饭吃,时间长了浑身都浮肿。 秋天的到来,无疑是我家找粮食的机会,母亲领着我们去军队的玉米地里捡玉米,那片玉米地是沈阳军区后勤部的一个农垦连队种的玉米,用来给猪当饲料的。我和母亲在地里转悠了大半天,终于捡回了半布袋子玉米,母亲很高兴,我也乐坏了,心想这下子可有大饼子吃了。那时的主食就是玉米。除了玉米茬子,就是玉米面子。玉米面子可用来做粥喝,也可包菜包子,还可以做饼子吃,或是做发糕,窝窝头等。对白面大米都不敢去想。 第二天,母亲叫我去碾房,把捡回来的玉米碾成粉,回来后好给全家做饼吃,改善改善伙食。因为这些年来,河套里的野鸭子少了,野鸭蛋也难捡了。那些兔子呀,野鸡呀什么的都不见了,所以一年到头难见肉星味。时而到河里钓几条鱼回来就算改善伙食了。弟弟们见我去轧面回来吃,高兴的不得了。 我先去家南面一里之遥的马棚牵了一只二串子瞎马,洋马与本地马杂交的马叫“二串子”。谁家用它拉碾子谁去牵。我一手牵马,一手拿着筛子,一个膈肢窝还夹着大笸罗-----用柳条儿编织的大筐,用来盛面的。我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牵马,不一会到了碾房了,把马拴在门槛上后,便回家取玉米,在我把玉米取回来后,刚把马套在套里,准备往碾子上放玉米。 就在这时候,侯喜旺媳妇儿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水瓢。刚洗过的头发散披在双肩后。走路时屁股还一扭一扭的,她走进碾房后,把我推在一旁,然后用一种山东口音对我说:“俺家是烈属,我得先碾,回去马上要吃呢,孩子们都等着呢。” 她家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候丽娟,另一个是候丽婷。姐俩都是那么烦人,我们连饭都很困难吃,她们还吃饭吃腻了,要吃什么土豆磨糊(把马铃薯粉碎后做的食品。)我一看急了,我几乎带着哭腔说“我家也等着吃呢,我家都几天没吃粮食了,净吃菜了。”侯喜旺媳妇儿说:“都怨你爹,谁叫他敢打场长了,活该!”说完便把湿啦啦的土豆子(马铃薯)倒在了碾子上,我眼睁睁的望着这一切,彻底的无能为力了。我哭着说道:“等我轧完玉米面儿,你再轧土豆不行吗?求求你了,阿姨。”“不行,别废话,一边儿去!”“马是我牵来的,我就不让你轧!” 我急得哭出声来,我一边挡着马,不让马前行,一边哭着与她理论:“你不讲理,你轧完土豆,我还怎么轧玉米啊?整个碾子湿啦啦的。”“我不管,让开!”她满脸横丝肉抽动着,抢过了我手中的笤帚还要打我,我更急眼了,哭声更大了起来。“就不让你轧,马是我牵来的,山东婆不讲理!”“我不讲理,咋啦?你去告我呀,你个小孩崽子,还敢骂我山东婆!”她也气匆匆连拉带推,可我就是不动,马站在那里也不动。我俩僵持着,谁也不让步。 哭声传出很远,正巧,父亲回家吃药,从木工队里回来,要经过碾坊,听到了我的哭声后便急忙过来问个究竟,父亲一进碾房,我像见了救星一般,我一边哭一边向父亲说明原由,父亲见到了此情此景。只见父亲毛发倒竖,他是梳着平头的,怒目圆睁,侯喜旺媳妇儿还振振有词的,志高气昂地:“我家是烈属,看谁能把我怎样,我就轧了,我家孩子想吃个新鲜,怎么着吧?”父亲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只是顺手抄起用来舀土豆的水瓢,手起瓢落,就听“啪嚓”一声,我还以为那山东婆的脑袋开花了呢。 “妈呀!杀人了!”喊着那山东婆转身向家跑去,一边跑一边用手扶起被水瓢砍下来的头皮。鲜血流满整个长满横丝肉的脸,我见那山东婆还能跑,心里有了底,心想,那山东婆的脑袋真硬啊,头皮被砍下来了,脑袋没咋着。父亲也不知这山东婆是死是活,扛起玉米袋对我说:“不管她,把马牵回马棚,明天再碾。”我还有什么心思碾玉米呀?也只好把马卸了下来,一手牵着马,一只胳膊夹着笸箩送回马棚。山东婆那些湿啦啦的土豆子弄得遍地都是。 母亲得知此事后,急忙去卫生所找大夫,然后又去供销社买些东西,前去安慰,去赔礼道歉。可这些都无济于事,她不依不饶,“等着吧,有你们好瞧的。”侯喜望的媳妇无大伤,只是头皮被砍下一块下来,下边还连着,缝合后,止住血,吃上消炎药,就没事了。她的头被白色的绷带缠着,她当天晚上去了场部,非要我父亲进监狱不可,无论母亲如何求饶。 场长这一下可找着整治父亲的理由了,以“殴打良家妇女罪”,“殴打烈士家属罪”派民兵把父亲抓到场部去了,当天晚上我们全家人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我们全家都去了场部,只见一辆吉普车停在场部的门口,不一会儿,见两个警察把父亲带到吉普车上拉走了。母亲追着吉普车不知跑了多远。我们也跟着跑,边跑边喊,“爸爸!爸爸!”喊声一片,哭声一片,撕心裂胆,看热闹的人,有的也不仅掉下泪来。 邻居郝叔家的郝婶,王玲玲的母亲,还有王玲玲等一些人把母亲拉了回来。父亲被公安人员拉走后,侯立娟与其母还去我家找我说:“你够同学意思吗?我妈先轧点土豆都部行,你还找你爸打我妈妈,你是什么东西?”当我再次遇见山东婆和侯丽娟时,我已是气冲九霄了。 侯玲娟始终在幸福公社中学读书,我一看她就来气:“你说我是什么东西?我父亲都被抓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给我家医药费,我还让你家家破人亡!”侯丽娟那狰狞的面目,极其恶毒,我气得浑身发抖,牙咬的“嘎嘣嘎嘣”的直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干?”侯丽娟看我怒目圆睁,怕我还向父亲那样,给她也来一个头扒皮。 这时侯丽娟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转身对她妈妈:“要不,咱们回家吧。”我见她是个没父亲的人,也怪可怜的,想一想算了。不与她争吵了,可是我的余气未消:“我家现在也没钱,先在卫生所记账吧。但只能是治伤药,别的药钱我们可不拿。” 母亲也是一边流泪一边在点头哈腰地培理:“孩子他姨,你大人不见小人怪,千不看万不看,看在我们姐俩一回的份儿上,再加上孩子他爸有病在身,就高抬贵手吧。”山东婆看目的已经达到,又看看母亲那可怜样,也来了心软劲儿:“行了,我家今天的土豆子就不用你家赔了,要不然,我可不答应,那是我一大早上才洗出来的呀。”说完山东婆转身要走,临走前又说:“去卫生所可得你家去人,免得你家不信任。”母亲连忙说:“行、行啊,要不,进屋坐一会?”母亲向送瘟神一样,总算把她们送走了。 晚饭后,母亲几乎没吃什么,电灯下,她的脸色灰白,三十几岁的人,头发白了不少了。由于长时间的操劳,身体瘦得皮包骨,眼睛又红又肿,好像都没什么眼泪流了。全家人都不知道说啥好,坐在灯下默默地叹气着。父亲的事,只能是凭天由命了。 惊慌和悲伤也不能当饭吃,第二天一大早,我又背起那半布袋子玉米,领着二弟、三弟去了碾房,把玉米放下后,见碾子上的土豆也不知道被谁给扫到了地上,整个碾房里到处都是土豆,我与二弟气愤地把它扫到了一起,二弟对我说:“大哥,要不咱们把这些土豆子拿回家吧,扔掉怪可惜的。”我点点头。 然后我叫二弟和三弟原地不动,看着玉米,我去马棚,马棚的马官姓史,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年龄五十左右,比我家的孩子还多两个,生活条件与我家差不多,虽说他家没欠两万多元钱的外债,但生活也很艰难。他热情地把马牵给我:“骑上走吧,快一些,这一次没人跟你抢瞎马了。” 我看看这二串子瞎马,身体虽然不如大洋马那么高大,可骑上去也很费劲儿,毕竟我还是一个身体矮小的孩子呀。史大爷看出我骑马费劲,就对我说道:“我周你上去,骑马时,多吆喝几下,不要走沟里去,你不会吆喝吗?” “我会,我会。”其实,我早就想骑在马背上了,尝试一下骑马的滋味儿。当我骑上马后,他递给了我大笸箩。我一手牵马,一手拿着大笸箩,“驾,”我心惊胆颤的骑在瞎马背上,几次险些掉进沟里,到了碾房后,我此着年盘下了马。二弟和三弟看我骑马回来的,都感到好奇:“大哥,骑马好玩儿吗?”“不好玩儿,屁股疼。”我用手摸着屁沟子回答道。 “骑马要顺着马跑的劲儿,要不屁沟子准坏。”二弟好像明白似的对我说道。“套马吧,显你能,你要想骑马,等完事儿,你送瞎马回去。”二弟一听高兴坏了。 我们套上马后,又把碾子擦干净,才把玉米倒在碾子上,“驾!”马迈动了脚步,我先把玉米倒在碾子中央,碾陀子轧着玉米,一圈一圈的轧着,当把玉米轧到碾子边上时,就可以用簸簱收起来,用筛子筛,把面筛下来后,剩下的大粒又倒回碾子中央,就这样,一直到最后,把所有的大粒全轧成面子,才算完成。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哥三个终于轧完了面,等二弟把马送回马棚后,我们哥三个才回了家,我心想;这回可以吃几天了。 几天以后,三姨家知道父亲的事情,让表姐来我家,帮助母亲照顾家,还叫表哥送来一些米,当我们看到表姐来时,全家人像是有了靠山,可她住了几天就回去了。 正文 第一八二章 色鬼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这几天没上学,白天套上狗车去山里捡些干柴,白天还要去地里捡点粮食回来度日,总之没心思上学,王玲玲看我没去上学,她也呆在家中,谎说肚子疼。王玲玲每天都来我家陪着母亲做这做那,还陪着母亲说话唠嗑,对门儿邻居郝婶儿开玩笑说:“要我看那,干脆把玲玲娶到你家当儿媳妇儿算了,多好的女孩呀。” 母亲听了郝婶儿的话,苦笑一声:“嗨,咱们哪有那个福啊,上辈子也没有积那个德呀。”王玲玲红着脸微笑着对母亲说:“您说啥呢,婶子?什么德不德的,你家占友哥能看上我吗?”“他呀,早就对我说过你呢,他还能不同意,巴不得呢。”王玲玲听后把头埋在怀里,也不知道她在想啥。郝婶儿明白了一切:“哈哈,我说嘛,日久生情啊,到时候我给你们当红娘。” 正说着,我从外面回来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王玲玲见我走进屋里,面红耳赤的跑出屋去。郝婶儿拍着大腿笑,都笑弯了腰。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怎么了?”“你郝婶儿和玲玲开玩笑呢,要把玲玲介绍给你。”母亲面无表情的回答我说。我没说什么,我知道玲玲的心。 二弟也早就不上学了。他是为了我和三弟四弟读书,那时妹妹还小,没上学,二弟他主动回家帮助家里干活,他很能干活,家里的几分地都由他耕做,都是用犁地镐一镐一镐地刨的垄,犁一次需要几天时间,我也帮助二弟刨。 吃上玉米面饼子后,回身有劲了,我一连去了两次山里,拉回两狗车站干,(站着死的树叫站干)。回来后用锯段成小木段,然后用斧头劈成小木半,朵起来,用风吹得更干些,留着以后烧,锯完了木头母亲叫我进屋吃晚饭,三个弟弟和妹妹见我没上饭桌,他们也都等着我。母亲为了补贴我和二弟的身体,特意炖了一条干鱼,干鱼肉丝有些发红,吃起来咸滋滋的,可是,一口玉米面大饼子,一口鱼肉,吃的也很香。 “吃饭呢?”一个尖声嘎气的人走进院子,听声音便知是常和父亲喝酒的周义气,外号叫周大义气,也没用人让他,他就自己大大咧咧的走进了屋。“吃的不错呀,还有鱼呢。”家里人没有人理他,只顾吃饭,母亲出于礼貌,应付了一声,“来啦。”他先是搭讪着问母亲,问这问那,母亲不得不答应几句。 以前我没注意观察周义气的长相,只见他红红的脖子上驮着一颗没几根毛发的圆形头,两只眼睛像大豌豆角一样,两端向下耷拉着,两撇眉毛如墙头上没有张开的稗草,长短各异,眼球布满了血丝,一个爬满几百万个螨虫的酒糟鼻,像红透了的草莓倒挂在镶嵌着几根红丝的白脸皮上,两片又大又厚的嘴唇,说话是向外一翻一翻的,稀疏的牙齿,挂满了茶渍和烟渍,一笑时好像没长下颚,说话时从牙缝中喷出带有酒味的唾液,再加上他那尖刺的嗓音,我对剩下的半块玉米面儿大饼子再也没有了胃口,我饭碗一推,顺手拿起身边的红缨枪玩了起来。 “我说大嫂子,你拉扯着这么多的孩子,容易么?”他看了看四弟接着又说:“你家老四给我做干儿子,你咋还不干呢?嘿嘿。”他没话找话的东一句,西一句。这时他的嘴角上泛起了白沫。意思像是口干舌燥了,我们谁也没有给他倒水喝,他自己只有掏出一盒经济牌香烟点燃,两根夹烟的手指尖被烟熏的焦黄焦黄,不时还咳了两声“你没听说么,我大哥这一次去县里是回不来了,重则枪决,轻则是无期徒刑。”我们谁也没有接话茬,“小三啊,你去看看猪吃饱了没有,吃饱了把它圈上。”“吃饱了,我都圈上了!”我没有抬头,大声地回答着母亲的问话。那意思是不想听周义气说话。 “其实昨天我来你家了,没进来门,你家关门的也太早了。”“怕野兽进屋呗。”母亲话中有话地说。收拾完饭桌后,母亲拿起针线笸箩,母亲在灯下给我们做起了针线活。周义气一会坐,一会站在地中央,色迷迷的目光在母亲身上晃来扫去。我心里也在嘀咕“父亲真能被判死刑或无期?”想到这里,我脱口便问:“你怎么知道我爸被判死刑或无期的?是公安局的人告诉你的么?” 他听我有话问他了,马上拿腔拿调地说道:“李场长在场部都说了,你爸打的是烈士家属,有故意杀人罪."“什么烈士啊?!只不过是淹死的而已,那是什么烈士啊!场部也就是说说算了。”我多少也听父亲母亲议论过此事,所以我才说出这些话。“小孩子你懂个啥!只要是为了咱伟大领袖而死的就得算嘛,你年纪还小就不追究你什么责任了,否则你非得挨批斗不可。”说话时两只大红眼珠子还向上翻了两番,看意思他是想追究就追究,不想追究就不追究,我还得领他的情。 说话间,电灯晃了三晃,可他还没有走的意思,这是电临走前给全体住户的警示,告诉大家电要走了,准备就寝,三弟四弟,还有小妹都在炕头上直嚷嚷“困啦,要睡觉!”我手中的红缨枪直往地上“咚咚”的戳,他张了半天口,还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最后,当他走到门口时,留下一句话:“嫂子,我先回去了,缺少什么知声(说话的意思),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个人吧。”“滚犊子,不是人,谁用你介绍!”母亲愤愤不平地骂道。 当他走出门外的时候,我急忙跟出去把院门紧锁,回到屋里后把房门也插上了,这才叫大门上锁,二门上闩。“不欢迎他来,烦人。”三弟紧锁双眉说道。 我锁完门进屋后,母亲搂着我抱头痛哭,我一边劝母亲,一边抹着泪水,说句实在的,我的心里也没底呀,谁知道父亲能被判几年徒刑,就是十年八年也够父亲呛啊,他的病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家里我们又小,母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母亲才比我大十九岁,比父亲小六岁,三十一岁的她,脸上的红晕早就荡然无存了,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因为总是以泪洗面,眼皮有些浮肿,目光有些呆滞了。 “妈,快睡觉吧。总会过去这个坎儿的,没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啊,这不是父亲常说的那句话么?”我劝妈妈道。 那时的山里人好吃两顿饭,尤其是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八点多钟才吃早饭,在饭桌上,我偷着对二弟说:“如果今天晚上再有人来咱家,你就把妈妈做活的剪刀握在手里,如果他们对母亲不怀好意,你就往他们身上猛扎,越猛越好,别怕。”二弟点了点头,心领神会了。 到了晚上,果真不出所料,周义气还带来了一位外号叫‘聂半天’的人来了,‘聂半天’个子不高,一双蛤蟆眼,鲶鱼嘴,黄皮肤,头上梳着向两侧分开的发型,他的鼻子很扁但很宽,鼻梁子上有道弯,一口耗子牙,他在场子是有名的懒王,在青年点,青年们轮流烧炕,轮到他班时,他趁人不注意,在灶坑里点上半只蜡烛,外边的人看灶里很亮,可晚上睡在炕上瓦凉瓦凉的,一天还上半天班,所以人们叫他聂半天。 人们早忘记他的真名叫什么了,他还有另一个绰号‘糨糊先生’。那是一次看电影《地道战》时,人很多,他挤在人群当中,尤其是在女人身后,在别人不注意时,往女人后臀部弄男人那玩意,被人发现后,他还不承认,最后挨了一顿打,终于承认了。青年们为了取笑他,也常喊他‘糨糊先生’他从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称呼,今天不知他给周义气多少钱,还是给周义气买了两包香烟,求他把母亲介绍给他,真是什么都敢想!周义气昨天来打探母亲,没得逞,今天来我家又施一计,他想通过聂半天来当挡箭牌,好实现自己肮脏的目的。 二弟记住了我的话,见真有人来了,便放下了饭碗,拿起了剪刀,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嫂子,这不是么,我昨天给你通那个信,这回是真的啦,不信你问问老聂。”聂半天急忙的附和到“是的是的,李师傅回不来了,真的会不来了。”周义气慢条斯理的掏出一支握手牌香烟点上,握手牌香烟比经济牌香烟贵几分钱。 他一边抽着一边说道:“聂老弟是个好人哪,又是老处男,没牵没挂,帮你拉扯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多好啊,你就同意了吧,嫂子。”这句‘嫂子’的叫声,差点没让我吐了出来,这时才看出母亲软弱无力了。 是啊,父亲的病魔,一堆子女,糟糕事情又接二连三。母亲真有些力不从心了,她又不爱得罪人,但她还是咬咬牙关说道“不用你们!谁都不用!孩子们都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了,你们走吧,我不欢迎你们。”母亲说话时谁也不看,手中的针线活一直不停,旁若无人一样,母亲见我手中紧紧握着红缨枪,二弟紧紧握着锋利的剪刀,心中也明白了几分,这都是我安排的,聂半天坐在北炕沿上,目光总是停留在母亲的前胸处,一双蛤蟆眼一动也不动地盯在那里,他听着周义气的用意,不时迎合道“那是那是,对呀对呀。”之类的话。周的话每一句我都在听,分析着他的话中之意。 更可恨的是,他大胆包天的说道“嫂子,我看你也都这么大岁数了,又一大堆孩子,就不用操办了,干脆就让老聂把行李卷搬过来算了,等一会就叫他搬去吧,你看行么?嫂子?”“不行!”母亲斩钉截铁的答道。“没事你们就走吧,孩子们要睡觉了。”周义气一看母亲又下了逐客令,示意聂掏钱,聂明白了周的用意后,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十元钱,走到南炕,送到母亲面前。 我抢先一步走过去,挡回了他放钱的手,“拿回你的臭钱!谁稀罕你的臭钱!滚!快滚出我家!”我一手紧握红缨枪,脸色很不好看,气的直喘粗气,二弟此时也在南炕手握剪刀。大声地说“不要你的钱,浆子!”他的外号小孩子们也都知道。 “小老弟儿,你别瞎叫我,你懂啥啊。”他干脆没把我们小孩放在眼里,他以为我们小孩不能把他怎么样。说着聂半天凑到母亲身旁,还坐下了!伸手要拍母亲的肩膀道:“嫂子,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也会对孩子们好。”二弟噌的一下站起身来,用剪刀对着聂半天的手扎来,聂半天吓了一跳,刚要伸出去的手马上又缩回来了。又看看我愤怒的双眼,急忙把手放回原处。 三弟,四弟,和小妹吓得都哭喊着,我实在是气急了,心想: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母亲不同意,难道你们还要逼婚不成!不,这不是什么逼婚,这是来调戏,看样子要实施强奸。想到这,看了一眼柔弱的母亲,顿时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升!我跳到炕上,双手端着红缨枪,枪尖在他们头上挥舞着“快滚!无赖,我要喊人了!”周义气一看事情不妙,怕把事情闹大,对聂说“得了,得了,何必当真,何必当真。”拉着聂半天溜出门外,刚好电灯也晃了三下,二弟竟忘了刚才的场景,高举着剪刀“胜利了,胜利了。”大声的叫着,当我锁完房门走进屋里后,母亲对我们说:“你们两个长大了,快睡觉吧。” 正文 第一八三章 吊死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为了防止聂半天和周义气再来家骚扰,白天我由去两趟山里改为去一趟了,并且速去速回。聂半天自从那天晚上差点没受伤后,再也没敢来。不过这几天身上却穿了一件新的中山装,不上班时也来住户区转悠过,还在我家大门外向屋里张望过。周义气再也没出现过,他可能有些良心发现,他做错了,不应该这样对待哥儿们的妻子。他虽然说过缺啥少啥找他,可实际上动起真格的,他却一毛不拔。就是拔,也不去找他。 刘满堂上吊吊死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不知道上吊呢?这吊死鬼也不灵验,说三年就抓走一个上吊的,怎么不把他给抓走啊? 我家后院李小手家的李二哥,他不是场子职工,在家无事做。这几天就是茶不思饭不想。也不知为什么,李二哥只知道埋头干活,家里家外忙个不停。李大娘由于年纪大身体又胖,行走不方便,也很少出门。 一天下午,人们刚从午觉中醒来,有人看见李二哥去了东山里,腰里还缠着绳索,都以为李二哥去捡柴了,可他不是,他是去散心。我这天恰巧也去了东山里捡站干,(站干就是站着死的树),可是没有李二哥走得早,当我走进东山里时,都快三点了,我把狗栓在一颗小树上,就在林子里寻找站干,不一会儿,发现李二哥坐在一棵倒树上发呆,我忙上前打招呼,“李二哥,你也来捡柴啊?” 李二哥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我,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我还不知道我来干什么呢,来吧,坐一会儿。”他拍了拍身边的倒树,意思是让我坐在他身边,我不加思索地走了过来,李二哥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相信有吊死鬼儿吗?”我吓了一跳,心想,他怎么问这个问题呀?莫非他······我不敢往下想,因为李大哥刚刚吊死一年多。 我忙回答说:“我不相信有吊死鬼,哪有什么鬼呀。”“不,有吊死鬼儿,你是没见着,我经常看到他们,一到晚上睡觉时,等灯灭时,他们该出来了,有时在我家地上跳舞,个个都伸着长长的舌头,灰白的脸,有的长发,有的头上大包小包直往外流脓,眼睛里往外流血,有的穿长衫,有的穿短衫,还有的没穿衣服,这几天我睡不着觉,躺在炕上看房巴(天棚),吊死鬼到半夜时都跑到我家幔杆(用来挂幔帐的木杆)上来了,一排呢,” 他在描述时,像是身临其境一般,我越听越想听,我想听一听李哥到底想干什么,便又问道;“那后来呢?”李哥接着说;“我刚要起身赶他们走,等我一起身,他们就没了,我迷迷糊糊的也不只睡没睡着,到了下半夜,两点多钟,那几个吊死鬼又从我家后墙上露出来了,血都流到我被子上了,我用手去推他们,他们不让我推,等我一伸手,他们又没了,但我总能听到他们对我唱;“吊死好,吊死好,吊死要穿花棉袄。”我一连几天追他们,都没追上,他们好向就在这东山里,晚上进屯子,我想,总有一天我能追上他们,可他们就是不等我呀,我到刘满唐这里看看。” 这时,我有些毛骨怂然,我突然想起了刘满唐,他的死还有李大哥的死对李二哥打击很大,我劝他说:“李二哥呀,这世上没有什么鬼神啊,一个伟人说得好:‘要打倒一切封建迷信’。你不要总想那些迷信的东西,那个伟人又教导我们说,‘破除迷信解放思想’。你要把目光向远看那,心要放宽些,你看我们,一天活的很实在,什么也不去想,吃的香,睡的香。” 我一边口若悬河地吐着我的想法,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他听我说起我们时,长出了一口气,打断了我的话语说:‘你们都行了,能给你爸妈养老送终,而我不行啊,成分不好,地主崽子,无论到哪里都不被人瞧得起······”他还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看了看狗车,指着狗车说:“快去吧,我帮你把狗车装满,回家吧,你爸又不在家。”他的几句话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我感激的看着他,起身把身下的倒数拉断,我们两人抬着一段段的木头装好狗车。一狗车只能拉一棵树,还不能太粗。 “快来看那,宋大夫的老爹吊死了!”一阵叫喊声划破了天亮前的宁静,母亲刚要点火做饭。我们还都躺在炕上睡早觉呢,我觉轻,有点动静就醒,听到喊声我急忙穿上衣衣服,向宋大夫家跑去。我一边跑一边回想着宋老头。他六十多岁,身体很结实,常和我们上山捡柴,他没有狗车,也没有羊爬犁,他就是用人拉爬犁,一次也能拉大半棵树,夏天他就不捡柴了。他对我很好,冬天在山里捡柴时他经常帮我装满爬犁,抬木头。 因为父亲有病我经常去找宋大夫,一天母亲又让我去找宋大夫,我不愿意去,因为父亲抽风的头一天夜里我没找动他,我见他有点儿烦,母亲劝我说;“他还是在第二天来了,并且他还护理过你爸爸,做人要多想想人家的长处,不要总看人家短处。”我一想母亲说的也对。我急急火火地闯进宋大夫的家,可一进门,糟了,我的同学宋玉珍正一丝不挂地厥在炕头上,她母亲给她挑功心翻(一种外病的名)呢。宋玉珍发现我进了屋,害羞的不得了,满脸通红。急的我也不知是进还是退,正在那时宋老头在外屋叫了我一声“李友子你来找我呀?”我这才转身退了出去,也羞的我一身汗,宋玉珍经过此事后去县城里念书了,我再也没看见过她,自那以后我总有一种负罪感,为我的冒失闯入而感到悔恨。 宋老头吊死的很奇怪,他坐在晾衣杆下面,后脑勺挂在绳套里,绳套是系在晾衣杆顶端,他面无表情,很安详,像是在睡梦中,但他把绳子挂在后脑勺上怎么能勒死呢,我不解的想,况且还是坐着,我百思不得其解,问别人,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宋大夫值班回来后,没有多说话,叫上几个邻居,把老爹抬进屋去抢救,但是晚了,老人驾鹤西游了。也被埋在了东山里,母亲对我悄悄的说,可能是宋大夫两口子害的,宋大夫总怀疑他媳妇跟着他爹,出门你可别瞎说啊!” 父亲一晃被抓走了第五天了,什么信息也没有,母亲总是唉声叹气,我想着各种法子逗母亲开心。我照例早上起来后自己去井台挑一桶水回来,等二弟起来后也去挑一桶回来。我俩那时候差不多一样高,但他比我有力气,他的腰比我的腰也粗,三弟身上长了黄皮疮,我和二弟去山林里去采摘老桑子,回来用火烧了碾碎后,和成浆糊状,涂抹在三弟身上,他满身都是黑乎乎的,一丝不挂地坐在炕中央,一天到晚的哭叫,谁也不敢碰它,母亲在家只顾照看他了,别的活也都没时间干,全靠我和二弟了。 宋老头的死,给那些信迷信的人,尤其是给迷信吊死鬼的人,又增添了新的素材。他们添枝加叶的把那些所谓的吊死鬼说的神乎其神,母亲本来就没什么文化,多年的苦日子加上眼前又出现这么多烦心事,使得她对迷信有了新的看法,有时还吓唬我们:“晚上别瞎跑了,有吊死鬼。”我不怕母亲的吓唬,但我知道母亲的用意:她是叫我们守在母亲的身旁,母亲她本人也感到安全些。 我照常去东山里捡柴,牵着狗,狗拉着车,四五里的山路,我无心观赏路旁的风景,心想着学校的事,我不知道继续读书还是放弃学业,怎么也得等父亲有一定再说。俗话说;有父从父、无父从兄。我是家中的长子,要挑起照顾家人的重担,能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尽力减轻母亲心中的痛苦。 王玲玲这些天也不来我家了,她在家里呆了几天以后,他父母又把她送往四海店她叔叔家里了。自从她去了她老叔家后,就一直没回来过,晚饭后我们常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再也没玩过。我回想着王玲玲在去往她老叔家里的前一天晚上,她约我出去,我俩来到了村东头的小树林儿里。 她还像往常一样,给我带来白面油饼,我大口大口的吃着,她脉脉含情的看着我吃,吃完后,她问我:“占友哥,好吃吗?”“好吃。”“好吃我也不能给你拿了,我又要去四海店了,老头部中学我不想去了,没有你在身边我不敢去,我爸我妈让我去我老叔家的。”我望着王玲玲那可爱的面容,想起以前我刚要吻她的手,被她爸爸叫回去了,还把我吓够呛。 明天她要走了,我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了,我忘记了一切,我不怕什么吊死鬼,更不怕她的父亲,一把将王玲玲抱在怀里,我疯狂地在她的脸上亲吻着,我豁出去了,也不怕她不满意我,出乎意料的是,她不但没有不满意我,她居然还“嘿嘿”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恰似串串的银铃。我一边狂吻着她那胖胖的,一笑两个小酒窝窝的脸蛋儿,一边想着,她将来一定是我的媳妇儿,非她不娶。 想着走着到了东山里,我顺着山路向里走了不远,把狗拴在一棵小树上,我一人在林子里寻找着干柴,找着找着,突然一个身影吓了我一跳!李二哥的尸体悬挂在一棵大榆树下,脚下有一个小木墩倒在一边。我看后急忙向村里跑去,我一口气跑到了李小手家。“李大爷,快去救李二哥,李二哥上吊了。”李小手这时正在家里睡觉,听我说完急匆匆地奔向东山里,李大娘差点儿从炕上掉下来,我叫上王玲玲的父亲和郝叔,急忙追赶李小手,李小手都急蒙了,我不领路你怎么能找到呢?他在林子外等着我,急的直蹦,当我把他们带到李小哥上吊的地方,他们把李哥从树上放下来时,身体都僵硬了,李大娘在家都哭晕倒了过去,母亲在一旁好心的相劝着。 我的眼前总有李小哥的身影在晃动,好长的时间都不能消失,晚上我无法排解对李哥的思念,回想着这些天他给我讲的吊死鬼的故事,他的魂魄真的让吊死鬼勾去了么?我将信将疑的去了经常和我下棋的房叔叔家,房叔叔家的二儿子房凯是我的同学,房叔叔也是场里的会计,他对我们小孩非常的热情。无论我们在他家怎么玩耍到什么时候,他都不烦,还给我们吃这吃那,脸上总带着微笑,说话的声音又是那么温和,所以我一有烦心事的时候,脚步就情不自禁的迈向他家。 正文 第一八四章 大火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从房家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总有李大哥和李二哥的身影在晃动,李大哥是上吊死的,李小哥也是上吊死了,李小手不用说该有多么悲痛,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两个孩子,刚刚要借上力了,就以同一种方式离开了他们,小脚李大娘更不用说该有多么悲痛了,那叫做该有多悲痛就有多悲痛,整日里想自杀,想去找儿子,李小手不离她半步,母亲也常去劝说,看她可怜,陪着掉眼泪,女人就会这些,不用学习,天生都会。 就在李小手家悲痛欲绝的时候,家南面的庆安山离我家五里之遥,不知道是谁引发的大火,浓烟滚滚,一团一团的大火球像火车头一般,在树梢上向东飞驰。特别是桦树皮、松树油渍着起火来“噼啪噼啪”作响。太阳刚刚落山,天还没黑,大火正与晚霞争辉。村里人害怕得不得了,怕的是大火进村。厂领导立即指挥全体老少齐上阵,大小镰刀全用上打隔离带,隔离带需要一百米宽,在隔离带之内的树、草全部放倒。 我家也不例外,母亲把工具刚准备好,忽然听到外面父亲的咳嗽声,我们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正纳闷时,高大的身影一闪进屋了,母亲一见一头扑进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我站在一旁高兴得也掉下泪来。父亲拍拍母亲的肩膀说:“哭啥?我不是很好吗?没少胳膊没少腿的。” 听了父亲的话,母亲破涕为笑“你还能回来,我以为你回不来呢。”父亲说;“哈哈,多大个事儿呀,人家还能留你一辈子?”母亲还要说什么,我看了母亲一眼,说;“妈,快走吧,要不,该完不成任务了。”母亲这才问父亲吃饭没有,父亲说他已经吃过了,父亲问;“你们这是救火呀?”“打隔离带,嗐怕大火烧进村,”我回答道。“那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时间紧迫,父母没能说上几句话,母亲带领我们奔向村南。 夕阳渐渐地把它的余晖收了回去,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南山大火逐渐东移,不一会儿东山又开始红了起来,五里以外的我们都有烤脸的感觉,救火大军越来越多,不到一小时,村头的各种车辆,排满了足有几里路长。井水都掏干了,天空的飞机往下扔东西,我们这些年少的,还有那些年老的,和所有的妇女,只是在家门口打隔离带,年壮的都上救火前线了。 半夜十二点多,一架直升飞机降落在村头的场院里,是来接人的,“隆隆”的飞机声给整个夜空增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氛。我们娘三个不停地干着,几十米宽的隔离带,在飞机到来的时候也干完了,深秋的草都长成了,有的带刺儿,都不敢用手抓,只有用大删刀砍,小树条很好砍倒,场子分给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其他人家也都快完了,母亲说;“再大的火头也烧不过来了。”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望着东山的大火,“不知是谁这么该死,上山怎么能带火呀。”干完活后,虽是深夜,也不觉冷,二弟还有兴致,要看飞机,我看了看母亲,母亲明白了我的意思说;“走吧,咱们都去看看,”说完我们一行三人急忙赶往场院。 不巧的是,当我们赶到场院时,飞机正好起飞,夜空中,巨大的螺旋桨,看得真真的。许多围观的群众,忘了劳累,忘了大火,呼喊着,这可是山里人难得看飞机的机会呀。可看飞机的代价也太大了。据说这次着火造成的损失可太多了。 深秋的月亮挂在天空,被火光映的红了脸,星星们也象吓跑了很远,很远,躲在老远的夜中观看着人间这场大火。由于惊慌------怕火烧的危险,由于兴奋------父亲的归来,大家的困意全无,早已忘记了这是黑夜。母亲出了脸上略有些消瘦与疲惫,可目光中还是闪烁着几分兴奋。我走在母亲身旁,靠得很近,小声问母亲:“我爸回来了,周义气和聂半天来咱家的事告诉他否?”母亲听了我的问话向四周看了看,见人群离我们很远,便对我说:“说,得说,必须得告诉他。你爸交的这些酒肉朋友,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你说好呢?还是我说好呢?”我又问道,母亲想了想严肃地说:“还是我自己说吧,我知道怎么说。你一个小孩子家会说个啥呀?”说话间进了自家大门,父亲正在屋里哄着妹妹、四弟玩呢。这天夜里一直有电,可能是特殊情况吧。 全家团聚了,母亲洗了一把脸,然后叫我俩洗,母亲便把周义气和聂半天来我家之事简单地向父亲述说了。父亲气得大骂,“狗杂种!我宰了他们不成!”说着就伸手去拿我的红缨枪,母亲一把抓住红缨枪说:“都救火去了,找谁呀?再说了不怕丢人啊?吵吵嚷嚷的,大友子用这枪把他们吓跑了。老二差点用剪子扎上聂半天。”父亲听后,把俺俩搂在怀里,“真是爸爸的好儿子,是你们的勇敢,捍卫了你母亲的贞操啊。”我补充到;“那个总和你喝酒的周扒皮为啥说你回不来了?”我们小孩都叫他“周扒皮”,父亲说;“都是李场长的事儿。” “你怎么七天就回来了?”母亲问父亲。“是啊,快给我们说说吧”,二弟也在一旁催促道。“快去给我倒杯药酒来”父亲松开搂着我们的手说,这是我的专利,倒完酒后父亲笑着问“还尝不尝了?”我说;“我可不尝了,爸爸,你都几天没喝药酒了?”“没事,这大药丸子是治病的,这药酒啊,就只是起辅助作用的。” 父亲“嘶”了一口:“我被抓去后,是关在看押所,第二天才提审,当他们听了情况后,公安人员都为咱们抱不平,按民事纠纷处理了。”“那你可打的是烈士家属啊。”我又问到。“什么烈士家属啊,都是场子自己说的,一个淹死的,又没有为人民做出啥贡献,算不上贡献,上边不承认,不说给伟人丢脸就不错了,你不会水还去撑什么干不强(就是不行还硬装行)。”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这不要脸的山东婆,一想起她一脸横丝肉我就生气,接着父亲又说;“我的事没什么,又拉不上纲,上不了线儿,山里又着大火,没工夫理我,他们听说我还抽风,教育教育就放了。我是搭救火车回来的,临走前,我徒弟大眼的同学请我吃的饭。”吴大眼儿的同学回城早,在公安局上班。听了父亲的一通话,我们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二弟眨巴眨巴睡意朦胧的眼睛说;“山东婆还来家闹着要医疗费呢。”父亲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要个屁,屁都没有,再说了,公费医疗,场子要扣钱就让他扣吧,咱反正都欠那么多了。”父亲先硬后软,我不明白,难道父亲真是被教育好了?我自己也偷着乐。 “喔喔”院子里的公鸡叫了,可大家睡意不浓,一是怕火,二是头一次通宵的电,父亲又来家,不知不觉亮天了。父亲让我们穿衣睡一会儿,我和二弟躺下了,很快进入梦乡了。 天大亮了,母亲早起床喂鸡鸭等,我们被一阵说话声惊醒,院子里有十多人,大人是王玲玲的父亲。王大财,脸上麻子坑里还有木碳黑,歪戴着一顶绿色军帽,黄灰色的眼珠布满了血丝,说话声很大,平时他的嗓门就很大,爱开玩笑:“听说李师傅回来了?还睡呢?火烧炕头了,还睡?”母亲忙上前迎接:“他王叔快进屋,你这是刚从火场来呀脸还黑着呢。” “可不是吗,走半宿了,坐飞机去几分钟就到了火场,可回来却是走半宿啊,哈哈哈哈。”王叔说话不无风趣,这是我也起身迎出门外。一股松树油渍味,和草木烟味,弥漫在空气中,王叔身上的烟味更大。进屋后王大财对着父亲说:“哎呀,我说你可真享福,还是有病好啊,打了人,还座轿车,还不用上山救火。真牛!” 父亲听后笑着应合着,“哪里赶上你呀,大英雄哦,我说那个救火大英雄,怎么样了?火势?”“向东山里着去了,南山没事了。这回拉站干去吧,大鼻子他爹老鼻子了,满山都是,全他妈的火燎杆子。” “怎么着的火呀?”父亲忙问。“不知道,好像是一个家伙上山打苫房草,用火烤干粮时,不小心跑火了。”他接着又说:“他妈的,得回着火,要不,我上哪里坐飞机去呀?哈哈哈。” 我看看神气十足的王大财问:“飞机上好玩吗?王叔。”“好玩啥,忽悠一下就到地方了,贼拉的震耳朵。” 不一会屋里挤满了人。有问这问那的,杨大瞎子是最后进屋的,他六十多岁,有些驼背,腿还有点儿瘸,据说是旧社会被地主打的。他高鼻梁,大眼睛,但是青光眼,看人时眼睛眯眯一条缝。前门牙掉了几颗,解放后他娶了一个*,那个*瘦瘦的身材,黄脸皮,黄脸皮上还布满了褶皱,脑袋后梳着一个疙瘩咎。她不能生育,就领养一个儿子,叫杨小子,今年二十有余,黑瘦,但很孝顺他的*母亲。*母亲总让他干这干那,杨小子今年都该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可是,他们老两口也只能是干瞪眼儿,原因是:都嫌她是一个*老婆婆。她在炕头上一坐,一条腿盘在另一条腿上。杨大瞎子对这个*老婆也百依百顺,毕竟年纪大了,总算娶上了老婆,哪有不爱的道理? 杨大瞎子把脸贴在父亲脸上看了半天:“没咋地吧?看样子没有挨打,也没掉啥膘,进监狱了,吃的还行?”杨大瞎子把贴在父亲脸上的脑袋移开,又把我家的烟笸箩拿在手中,随后把烟笸箩又放在鼻子前,看样子,好像在闻旱烟,实际上,他在寻找卷烟纸。 父亲看他找不到卷烟纸,顺手递给他一张卷烟纸便笑了笑说:“进啥监狱呀?真正的监狱咱也进不去呀!”“那你在哪里呆着了?”“大哥,你不知道?没判刑前都呆在拘留所吗?那不是监狱。进了真正的监狱就不是这么几天能回来的,那里是高墙围着的,还有重兵把守着,进出都很难的。我吃的嘛,还行,顿顿有玉米面儿窝窝头,大头菜汤,比咱家里吃的好。” 接着爸爸又给讲了拘留所里的情况,拘留所里一些人在一起,可以说话,也不干活,一天还吃三顿窝头呢,我听了父亲的话,父亲好像很羡慕那里的生活似的。是啊,十几年的贫困生活,家庭的劳累,工作的不舒心,病魔缠身,子女多的拖累,他老何尝不想清静清静啊! 杨老头转身问正在抽烟的王大财,“你讲讲救火的场面,人能靠跟前吗?”王大财斜眼看看杨大瞎:“靠跟前?想都别想,烤成肉干!哼,那大火随着风向走,都在树梢上成火球,只听到“噼啪噼啪”的山响,接着便是呼呼的声音。我们只是看住火着过的地方,防止四处蔓延。”旁边的郝婶子接着说了句:“那也不怎么危险呀,瞧把你吓得那熊样。”郝婶子好和王大财开玩笑。 王大财盯着郝婶子“啥?你没去你是不知道啊,有时候那旋风一打转,把火不知到刮向哪里?倒霉时就给你火炼金身。咱们也没有用水把衣服弄湿了,或者有消防兵的专用服装,不烧死你哪跑啊?”“烧死你不就成了烈士了?你看人家侯喜望淹死还闹个烈士呢,哈哈哈。”郝婶子转身回自家屋里忙活去了。 王大财看着她背影说;“咋不让你老头子成烈士呢?剩下你一个小寡妇,成全一个小跑腿(就是一个单身男人),那该多好啊。”屋里人都笑了。 父亲望着王大财问道;“那你们还要干什么活呀?”“没啥活了,头一波去的回来休息,后去的也就是看住火着过的地方,防止死灰复燃。火已经着到铁力那边去了。为了防止火再漫延,说调用了林场的油锯上山打隔离带,这一次要砍伐老鼻子树了。隔离带都半里地宽。”四弟囔着饿了,要吃饭,王大财这才站起身来,“先来的让给后来的吧!”母亲说道,“在这吃吧,一边吃一边唠,这饭早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说啥时候吃呢。”大家一看,也不便久留了,都散了。王大才临走时跟父亲开玩笑说:“嫂子,我大哥回来了,这一走就是七天哪,久别胜新婚,可不能当儿戏呀,哈哈哈。”“该死的调皮鬼,就知道开玩笑。”母亲一边端饭,一边嘟囔着。 正文 第一八五章 山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由于旷课时间过长,课程落得多了些,父亲决定把我送往山下,距离诺敏河几十里的山下姑姑家读书。老姑家的生活比我家好得多,她家孩子少,只有两个小表妹,姑父又在鸡西煤矿上班,每年回几次家,家中只有姑姑一人操持家务,我去了也是姑姑的好帮手。 姑姑家前院是大姨妈家,后院是二姨妈家,姥姥在二姨妈家,姥爷去世多年了。姥姥一生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过继个侄子做儿子,可是什么力也没借上。我的这个老舅,现在已经在县城当了律师,可他却不养姥姥的老,姥姥也不怪他,说什么:“我呆不惯,城里没啥呆头。”我刚开始在姑姑家住,也在姨家住。谁家留我,我就在谁家住。就这样我把耽误的课程补回来不少,有时候姑父回家来教我,他原来是教师,后去的煤矿,是煤矿招工考去的。 刚在老姑家住上一年,这时我已经上初中二年级了。老姑却要临产了,老姑父回家了,照顾姑姑,家里住不开,我便去了二姨家,二姨家是两男两女,四个孩子,二姨夫又是老复员军人,很能干活,大表姐爱干净,从早到晚总是洗。大表哥年长我一岁,在同一个班里,学习没我好,其他的表弟表妹都不读书了。 晚上我与姥姥住在同一铺炕上,姥姥在炕头,七十多岁了,睡觉时总是哼哼,姥姥的牙齿一个也没有了,牙床由于长时间磨损,被磨平了。已经镶不上牙了。吃玉米茬子时需要把饭烧的烂烂的才能吃,二姨为了省烧柴,煮饭时熟了即可,不管姥姥是否能咬动,姥姥没办法,自己去田地里收拾烧柴,晚上放学后我帮姥姥往家背,然后再继续烧饭锅。 吃饭时姥姥总怕我吃不饱,一会往我碗里盛饭,一会夹菜,二姨和表姐总“哼,哈”地,或白眼姥姥,我也明白了是咋回事。由于二姨家也不富裕,粮食也很紧张,所以我每顿饭只吃了大半饱就不吃了,最可怕的是冬天吃两顿饭的时候,早晨吃两碗稀玉米粥,就去上学,其他同学怕饿从家里带炒熟的黄豆,或是炒熟的爆米花。而我只是看着别人吃,有时干脆跑到外边去或是趴在桌上假装睡觉,等饿过劲了就好了,不知道饿了。 大表哥长着一张圆脸,小眼睛,眼皮有点肿,红色的,前门牙是拧劲的,小耳朵向后靠着,鼻子头是圆的,有亮光。他比我高半头,打架时我总是吃亏,除了挨打还是挨打。 他有些蛮横,姥姥只能他叫,不许我叫的,他说姥姥是他的姥姥,不是我的姥姥。我叫一声姥姥,他就打我一下,有时用拳头,用时用木棍条。夏天玩弹泥弹弹,他弹的不如我的技术好,我弹的比他准,赢了他,他也打我。骑在我身上打,最后我只有把我手里的泥弹弹都给他,才算罢手,做泥弹弹也很费工夫,每年春天来临时,冻土刚刚化一二尺深,我们常去野外村民们常去取土建房的大坑,抠回一大块黄泥,在找来的木板上一遍又一遍地摔柔,然后用手团成弹弹,在阳光下晒干。晒干就不会开裂了。 每到周末,做泥弹弹,这是我第一件需要做的事,而后还要帮姥姥去地里捡柴。春天来时,我跟在大表哥身后,去野地里打鸟,大表哥把夹子埋好后,命令我去遛鸟,山鸟很多,一群一群的,遛鸟的活最累,漫山遍野的跑,新趟起来的垄,一脚踩上去,把鞋子都埋没了,要是把鸟遛飞了,大表哥还骂我‘笨蛋’或骂‘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打着鸟后,回去烧着吃。我也只能闻一闻味而已,他有时顺心,或是帮他写作业了,他便赏给我一只鸟‘肘子’。 有一次为了遛鸟我只顾盯着鸟群的去向,没注意脚下,结果一只脚陷进了坟地的棺材里,我卡在那里半天才把腿拔出来,等我拔出腿来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年久失修的坟墓,棺材板子也烂了,被我一踩整个棺材板子全塌陷下去了,一具女尸的头骨,但长发还可见,身上的衣服完好,可我用手一摸,奇怪般的成了灰儿,露出来一副白色的骷髅,我大着胆子看了一会,马上想起了遛鸟,这才离开坟地向田地里跑去。 秋天来时,大片大片的庄家、玉米、高粱、谷子、黄豆漫山遍野一望无际。我们学生几乎是不上课的,帮助农民收庄稼,主要的工作是扒玉米棒子,在老百姓家吃住,可以一周不回二姨家,真好!中午还能吃上白面馒头,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扒玉米棒子是一种不累但很烦人的活。农民们将玉米杆割倒,放成一堆一堆的,然后叫我们学生把玉米棒子掰下来。在把玉米放成堆。扒玉米主要是看手的动作快不快,是很废手的。如果不戴手套,两天不过,手就不敢摸东西了,手腕没劲,还掰不动玉米棒子。 头几天大家都按照老师的要求干活,也都认真,但时间一长,我们也都干累了,有的同学脸晒黑了,有的嘴唇裂口了。吃玉米秆时还把手弄出口子的等等。这样就减员了不少,剩下的学生开始磨洋工了,一堆玉米只是上面扒了一层,下面的玉米没动,生产队长检查不出来,就蒙混过关了。玉米分到农民家后,在烧火时,就把玉米棒子挑了出来。农民好有更多的粮食吃。虽是坏事,又是好事。 可怕的冬季如慢慢的黑夜,总也盼不到头似的,那可怕的两顿饭,放学后回家的脚步都是无力的,可怕的火炉子烧的是学生们自带的柴火,有的干,有的湿,淘气的学生将炉子弄的四处冒烟,呛得你直流眼泪。开门放烟时手冻得都拿不出来。学生们也不写字,只是跺着脚玩儿,满屋子的灰尘,再加上蓝色的烟。 放学后,大表哥跑到家里,进院首先要直奔院中央的一个大缸而去,掀开盖子,拿出两个豆包便啃,他啃豆包充饥,我也想啃一个解一解饥饿吧。没想到被大表哥发现了,他放下书包,抄起一根大柳条儿,(用来做架条的),长有三米多,向我追来了,我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豆包也忘啃了,也顾不上啃了,他一边追我一边嘴里喊着:“谁叫你偷豆包,那是我家里的豆包。” 一旁看热闹的人,有的说:“一个豆包至于吗?都是孩子,行你啃,就不行他啃?太霸道了点。”还有的出来说情,“算了,算了,别追了,不就是个豆包吗?我给你。”还有的干脆拦住了他,当姥姥听说此事后,她也敢怒不敢言,只是劝我说:“友子,忍了吧,啊?谁叫你在别人屋檐下呢?古语不说吗,人在别人的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啊?”可我心里早下决心,一定离开这个二姨家。 两顿饭也可节省一顿烧柴,但粮食好像不省,人们常说;‘两顿饭不省,三顿饭不费’。冬季里不干活,人们吃的还好呢,用粘米做成的豆包用锅蒸熟后拿到外面冻上,放到外边的大缸里,吃时把它们捡回来放到锅里热,热的方法有很多种。一种是锅下面是酸菜,上边是锅叉,锅叉上面是用盘子盛的冻豆包,菜熟了,豆包也就热透了,豆包是一种很不容易消化的食物。但它的营养很丰富,是用粘黄米和芸豆粉做成的,粘黄米本身含有大量的淀粉和碳水化合物,芸豆粉包在粘黄米面中间,东北人称为豆包,豆包也可用火烤,烤熟的豆包最好吃,尤其是炭火,我们为了省事,不烤也不热,这是那时我们东北孩子最简便的一种零食-----啃冻豆包。 轰轰烈烈的特殊时期也接近了尾声,各种批斗会几乎没有了。第二年春天,父亲把我又安排到了大姨家住,大姨家共有七个女孩,三个男孩,共十个,大姨家的大表姐,二表姐,三表姐都已出嫁,但后边还有四个表姐,他们个个长得漂亮,水灵,又都非常有智慧,对我很热情,总是未语先笑,很是体贴人,我的心里感到无比温暖。 晚上可就糟糕了,因为两间房,南北炕,三个表弟与大姨大姨夫住南炕,我和四个表姐住北炕,我在炕稍,睡觉时只能脱掉棉裤外边的外套,不敢脱棉裤,因为我没有衬裤,所以虱子都藏在了棉裤的缝隙里,晚上困急眼了才能睡着,也就不知道发痒了。 白天上课时,那可烦透人了,讨厌的虱子使你坐立不安,我总在凳子上来回蹭动,我的棉裤紧贴在我的大腿,没有衬裤,时间一长,难免要生虱子,一团团的虱子不停的叮咬着我的大腿,发痒的难受,有时候,老师说什么我都听不见,只顾左右来回蹭了。为了不影响别人,我主动要求坐到了最后排。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总问我;“李占友,你那么小的个子,怎么坐到最后排了?”我一时无法回答,第一次闹了一个大红脸,谁也不知到为什么,大表哥在最后排,他非常愿意和我同一张桌,我好给他写作业呀。所以他对老师说:“是我让他坐在这里的,帮助我学习的。”其实,我实在没办法呀,我才不愿意和他一张桌呢。 到了晚上,我的棉裤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军团,在我的大腿里子上叮咬着,我痒的难受,悄悄地用手挠着,还不能让表姐们发现了,我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我不禁思念起王玲玲来,自从来到这里,也不见王玲玲给我写信,我给她写了十几封信,都如石沉大海,在黑暗中,我望着天花板发呆,王玲玲阿,你在哪里啊?你的心里是否还有我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王玲玲的思念更加强烈了。 正文 第一八六章 挣脱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当东方发白的时候,我有些冷了,肚子也“咕咕”地开始叫了起来,这一夜讲的我口干舌燥。赵毛毛站起身来,抻了一个懒腰:“累着你了吧?”“不累,就是被蚊子叮了几口,你听的怎么样啊?,今天你父亲母亲问起你来,你怎么回答呀?”我有些担心地问她道。“没事儿,昨天我走的时候,就跟我妈妈说了,说我去同学家了,早晨和你一起回家,就是顺便来找你的,妈妈同意我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嘿嘿。” “你母亲同意你,可是我可怎么办呢?看屋老头会怀疑我的,一夜未归,我怎么对他解释呢?”我有些犯起难来。“那还不好说,就对他说:去我家了,给我妹妹辅导英语去了。”赵毛毛一拍胸脯很自信地说。我们俩走出玉米地,看看天,有些阴了,急忙向她家走去。 等我们吃完早饭以后,天就开始下起雨来,雨下的不太大,我急急忙忙去了学校,平老师看我身上被雨淋了,就说:“怎么不拿雨伞呢?”“走得急,忘了。你来半天了吧?那样吧,平老师,我有一个新想法。”“什么新想法?”“我想整天上课,我先上,上完课我好先回去,剩下的几天课你就上了吧,你看行吗?”“那是为的啥呀?这不是很好嘛?”平老师说话时脸上流露出一种捉摸不透的笑容。 “是这样,天气不好,下起雨来,我又不好总是麻烦赵毛毛家,你家我也不好意思去麻烦,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离开家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些惦念,反正咱们给学生上课的时间也没少,学生的学费也交齐了,你要是多上课的话,我就再给你一些钱,你看怎么样啊?” 平老师想了想,然后慢条斯理地对我说:“那好吧,就这么办吧。”说完,他趁雨下的小,就急忙回家了。我开始整天的上起课来。一连下了七,八天的雨,中午的时候,我去小卖店买了一点儿饼干,将就一口就过去了,土路也太不好走了,赵毛毛也是理解的。 雨过天晴之后,我又上了几天课,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还给赵毛毛家二百元钱之后,我又掏出来二百元钱:“大婶子,这是给你家的伙食费和为我的操劳费。”赵毛毛的母亲没有答应:“你拿回去吧,我家孩子补课,你都没有要学费,咱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 赵毛毛这时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给就拿着呗,妈妈,管他呢。”“再见了毛毛,谢谢你的关心,谢谢。”临走时,我又去了赵毛毛家的养殖场,参观了她家的貉子,几百只貉子一排排的被关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没有一个老实的,我闻不了那种骚臭味儿,告别了赵叔叔,就离开了赵毛毛的家。 赵毛毛一直送我走出村头,她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啥时候还来呀?”“放假时,就有可能来,还开补习班。”“那行,我在家里等着你。”我急忙骑上自行车离开了赵毛毛,当我走上一段路的时候,回头看时,她还站那里向我挥着手呢。 路上,我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我回忆着这些天来我和赵毛毛的交往,一幕幕的场景像过电影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努力地在我的记忆里搜寻着,哪里做错了,哪句话说过头了,我的大脑不停地在转动着。“没长眼睛啊,想啥呢?走路不看道。”对面来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大汉,我和他差一点儿没有撞在一起,我连忙吐了一下舌头,头也没敢回,脚下一用力,自行车轮儿飞快地转了起来。 回到家里,女儿看见我就喊“爸爸回来了!”儿子也被送回来了,他是在他二姨家里了,放假了,给送了回来。他还不太会说话,只是到处乱爬,一不注意,就从炕上掉在了地上,他倒是很抗摔,掉在地上也不哭,接着就又在屋地上开始爬了起来,我抱起他,亲了一口:“傻家伙,就知道乱爬,将来也是一个淘气包子。” 女儿倒是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儿,两只大眼睛,黑黑的,看我没有给他们带回东西来,也就不再理我了,这些年来,由于家里的经济一直紧张,没有什么余钱给他们买东西,就是雪糕冰棍儿,我们也没有给他们买过,他们只是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吃,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我把所挣来的钱都交给了妻子,妻子很高兴:“把该人家的钱都还给人家了?”妻子一边数着钱一边问我说。“都还了。”我坐在炕沿上抱着儿子回答道。“这些天都在赵毛毛家吃住的?”“没有,我在村支部住的。”“那吃饭呢?”妻子又问。“吃饭嘛,我哪都吃,有时候还买饼干吃,但是,大部分还是在赵毛毛家吃的。” “你没给人家一点钱吗?”“给了,她没要,她妹妹补课没收她学费。”“咱不能占人家便宜,该一是一,该二是二,人家帮助过咱,咱不能没有良心。”“这些天也苦了你了,你自己照顾孩子,晚上不害怕吗?”“不害怕,西屋穆老师家搬走了以后,又搬来一家,姓朱,他家有三个女孩儿,每天晚上,她家老大过来住,给我做伴儿,可好了,这家人。”妻子一边放钱一边回答我说。 吃完午饭,我闲着没事儿,走过去认识认识新来的邻居,这个邻居的男主人,原来也是学校的老师,是教日语的,后来学校改学英语,他就没有了事情做,学校让他教数学,他不干,有嫌挣得少,民办老师的工资还要不回来,所以他一气之下不干了,他结婚比较早,孩子比我家的大,他的年纪和我差不多,他好吸烟,有事儿没事儿手里总夹着一颗雪茄烟,他的大舅子是供销社的一把手,刚上任不久,也帮助他家,我们聊得很长时间,也很开心,我仔细看着他家的三个小女孩儿,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那么合体,还不像是买来的,我就开口问道:“你家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买来的吗?”“哈哈,你看像是买来的吗?那就是买来的,哈哈。”朱老师的爱人性格很开朗,说起话来还不失幽默。“哪是买来的,是她自己亲手做的。”朱老师说话时有一个特点,说完一句话,还耸一下肩膀,他个子比我高,没什么爱好,就是爱抽烟儿。 晚上,我坐在自家的炕头上,眼望窗外,妻子忙着收拾院子,她一刻也不闲着,妻子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这时就觉得好像自己真的是自己了,心里也觉得放松了许多,不用提心吊胆地怕这怕那了,在赵毛毛家里的时候,她一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总是觉得四周有好多眼睛在看着我,其中包括妻子的那双眼睛。 我不敢想象后来的结果,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我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这个好端端的家可能就要破碎了,赵毛毛啊赵毛毛,你怎么就对我产生那么大的吸引力呢?我有何德何能让你那么青睐呢?如果再继续呆在那里的话,我敢肯定地说,我要被她征服了,女人似水,水滴石穿哪,亏得我早些从她的情感中挣脱出来,要不然,我就给她弄得意乱情迷了。 我又开始为赵毛毛操起心来,也不知道我走后,她怎么样了,是不是趴在床上哭呢,要不就是站在村头的路口,看着我呢,也许是和同学一起玩去了······ 她可是一个痴情女子,又是那么任性,一个不服天朝管得主儿,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是怎么从她的情感束缚之中挣脱出来的,就是现在,我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赵毛毛对我的情感,我应不应该对妻子说呢?要是说了,她会不会对我产生误解呢?那样的话,我们夫妻两个人就会造成不必要的感情上的伤害,要不对她说吧,又觉得夫妻之间不应该存有秘密,可是,如果要是对妻子如实说了,这可怎么说呢?我也无法开口啊。我能说‘我吻了她’?我那不是自讨苦吃吗?一个人要是有一点儿多余的情感,他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开始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爸爸,打开点灯,就咱们家屋里是黑的。”女儿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意识到,天黑了,都已经是八点多了,妻子也干完了活儿,走进屋来,半个多月没在一起了,妻子给我端来洗脚水,放在我的脚下:“洗洗脚吧,在那里也不洗脚吧?”“洗了两回。”我不敢正视妻子的眼睛。洗完了脚,妻子也洗了洗,我哄儿子先睡下了,女儿很乖,她睡在最炕梢,她远离我们,不挨着我们睡。 妻子把窗户帘儿拉上了,然后就上炕铺好了一床被,等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我急不可待地脱光了衣服,钻进了妻子的被窝。 正文 第一八七章 秘密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新学期又开始了,我还像往日一样的上下班,我还是班主任,这一届又是毕业班,班里的学生一共有五十二名,我首先是观察学生的组织能力和他的品德行为情况,才能安排班级干部的,这就得需要一星期时间,我把学习好的同学和学习差的同学互相搭配好,排好座位,就回到了办公室里。 当我一走进办公室,就听见有几名老师在窃窃私语着,当他们一见到我之后,就马上停止了交谈,还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有些犯嘀咕:他们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们知道了我和赵毛毛之间的事情?我不敢往下想,我径直走到我的办公桌前,当我来到我的办公桌前的时候,我傻眼了。 一封书信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拿过那封书信一看,在封皮上明明写着:李哥收,下面是:寄信人:赵毛毛。我又急忙打开信封一看,信封原来就是开着的,也看不出是有浆糊糊过的,我把那封信放在我的抽屉里,我趴在办公桌上偷偷地读了起来。 亲爱的李哥,你好吗?见字如面。时间过得好快呀,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自从你走以后,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天天想你,惦念你,我有几顿吃不下饭,有几夜睡不着觉,我都瘦了一大圈儿了,你也不知道心疼我,你说心里话,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吗?你心疼我吗?算了,我不让你回答我了,你每次都是不回答我,不回答,就是默许。 也不知道你现在的工作累不累,你还是班主任,这个消息我知道,是通过我妹妹知道的,这封信我本打算让我妹妹给你捎去,可是她不肯,她怕见到老师,她不出头,她不像我,我什么地方都敢去。我想来想去还是托我表姐夫给你把我的思念带给你,希望你细细的品读,我把我对你的思念可都写在这几页纸上了,真的呀,每当我回忆起咱们俩静静地坐在玉米地里的那一个夜晚,你抱着我,我听你讲你的故事,那么动人,我躺在你的怀里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幸福,你知道吗?李哥,我好想再闻一闻你身上那迷人的气息,我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下面我向你汇报一下我现在的情况:我在你走后的第三天就来到了县城,在离开咱们山北乡的时候,我去了你家,但是我没有进你家屋,我偷偷地站在你家的南面看了你家半天,也没有见你出来,你一定很忙,是吧?后来我怕被人看见,对你不好,我就上了公共汽车,那时候,我多么想让你送一送我呀,我把目光向车窗外望了许久,许久。 现在我在一家理发店当学徒,就住在理发店里,一张硬板儿床,每当睡到半夜里的时候,就把我冻醒了,有多少次,我产生了错觉,就好像你来到了我身旁,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吃饭嘛,我自己做着吃,我买了一个电饭锅,和一个多心锅,有时候师傅也和我一起吃,我最拿手的做法就是煮挂面条儿了,我还会蛋炒饭,其它的就不怎么会做了,我后悔我在家时不多多跟妈妈学习做饭炒菜的技术,到了用时就后悔当初了。 我现在敢用推子了,也会使用推子了,刚一开始时,我的手都不听使唤,学习了两三天以后,我的手才会拿住推子,拿推子的手一张一合的,可累人了,不信,哪一天你来试试,嘿嘿,你要是来了,我就跟师傅说,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同意吗?李哥,真的,当我离开家以后,我一个人在外时,我感到孤独得很,我不怕人们怎么看咱俩的关系,我好想向全世界公开我们俩的关系,你怕吗?嘿嘿。 我在这里时,爸爸来过一次,看了看我的吃住情况,他老人家有一点儿不太放心我,还给我送来许多钱,你现在还缺钱吗?如果缺钱的话,就跟我说呀,可不要自己一个人死扛着呀,累坏了你,我可心疼的,因为你可是我的财产哪,嘿嘿。对了,我忘记对你说了,就在你走后的当天,妈妈问我:‘毛毛啊,我看出来,你对他有意思,人家可是有家之人啊,你可不能拆散人家呀,那是不道德的,咱们这么小,以后啥样的找不到啊?傻丫头。’ 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吗?我呀,我就对她老人家说:“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关于这件事,我都快要想一年多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呀,他对我,我对她,我们是有共同语言的,我们是息息相通的,我看出来,他的妻子比他大,他在家里也不幸福,他太可怜了,但是,他有才华和坚强的毅力,这一点就足够了,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许多我想要的东西,真的,我不骗你的,李哥,当我向母亲说起你的时候,我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自豪,又是那么的幸福,妈妈被我说服了。 我多么希望你能来县城啊,对呀,你不是念电大吗?来的时候到我这里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我等着你······ 读着读着,我的眼睛湿润了,我趴在我的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地趴着,眼泪滴落在信纸上,我怕被其他老师看见,我偷偷地用手擦了一把,等了许久,我的情绪稳定了以后,我才慢慢地抬起头,我发现有几个老师在向我的方向张望着,看我抬起头来,他们马上又把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阅读过赵毛毛给我写的这封信了,他们知道我和赵毛毛的关系了,我突然感觉到我的背后向外直冒冷气,我的妈呀,妻子一定也知道了吧?她是不是也读过我这封信了呀?如果她也读过这封信,我怎么向她解释呀?我心里做着准备,一场战争又要开始了,来吧,该来的,就让他来吧,大丈夫,好汉做事好汉当,我这不还是没有离开这个家吗?她要是想让我离开,我就马上离开,毫不迟疑,如果说她理解我的话,我们就继续过下去,怎么也要把孩子拉扯大,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毛毛一年一年的长大,她也会想开的。 我又开始琢磨起来,我的这封信,怎么就明明摆在我的办公桌上呢?还是敞开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是平老师故意这么做的?他是想让全学校的老师都知道我和赵毛毛的这回事?这小子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你这个坏蛋! 中午放午学了,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回到家里,我等着战争的到来,当我心里有了开战的准备之后,就不那么害怕了,我反倒还理直气壮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气粗两肋的?”妻子一边做着午饭,一边问我说。我看妻子毫无要和我战争的意思,我在心里暗暗的盘算着,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就放心地回答她:“没怎么呀,咋啦?”我反问她道。 “你呀,有啥事就对我说嘛,何必那么被动,一个学生对你有好感,没什么,作为一名老师,如果没有学生动心,那你这个老师也就不会招若学生喜欢的,和学生的关系也不会好的,既然遇到了,正常处理就完了嘛,干啥还气鼓鼓的样子,那封信我都看过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那还是在咱家补课的时候,她就对你有了好感。”“原来你······” 我一时语塞,我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妻子:“难道你不生我的气?你原谅了我?”我此时愈加发现我的渺小,我恨不得钻进地缝子里去。“你呀,咱俩是夫妻呀,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感到高兴才对,我的丈夫有人爱,就说明我的丈夫还行,我怎么能不原谅你呢,我不但原谅你,我还要加奖你呢,今天晚上,咱们粉条炖猪肉,好好庆祝一下,我的丈夫凯旋归来。” 我惭愧地低下了头,低声地说道:“老婆,你真好。”“我好傻呀,我还好呢,我被你糊弄了这么长时间,你把我当成了外人,要不是平老师故意吧那封长信放在你的办公桌上,我上哪里能这么了解你呀,还多亏平老师了,你得感谢他才对。”“他为什么这么做呢?他是想挑起咱俩的战争?”“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作为一个被人信赖的人,才把秘密交给你,你就不应该这么做------把别人的隐私当成儿戏,那是不够厚道的。”妻子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我说。 妻子的宽容,使我更加自嘲,我还是一个男人呢,我用我的小人之心,去度她的君子之腹,同时,我又对那个平老师藐视起来,我不恨他想挑起我们之间不和,而是恨他不尊重别人的隐私,起码赵毛毛还是你的小姨子呀,她把你当做知己,那么的信赖你,可是你却拿别人的隐私开玩笑,那是极其不道德的呀。 下午,我和妻子肩并肩地走进校园,平老师脸上的笑是那么的不自然,那些读过我的那封信的老师们,也都奇怪地看着我们。 正文 第一八八章 猪仔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学校也养猪,还养了一头老母猪,老母猪下完猪仔儿以后,就分给老师们,人多猪少,分不过来怎么办,校长就想出一个办法:抓阄。十二个小猪崽儿,六十名老师抓阄,我很是幸运,我抓了一个小花猪崽儿,妻子也参加抓阄了,可是她的手气没有我的手气好。我家有猪养了,妻子和我都很高兴,如获至宝一般,我每天都给小猪崽换一换猪窝里的垫草,怕把小猪冻坏,小猪也很懂事,它拉屎,尿尿都在一个地方,在这一点上,我和妻子也为之高兴。 提起抓阄那一天,学校很是热闹,那一天是星期天,老师们一个个都手拿着一条麻袋,准备装小猪崽儿用。老师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都期盼着自己能抓到一个小猪崽儿,回家饲养着,到了年底,也杀一口大肥猪,全家老小美美地吃上一顿,东西两院儿的,亲朋好友们,都找到家中聚餐一把,拉近一下关系,促进一下交往,在我看来,无论是谁家过年杀了一口大肥猪,那就是吉祥富裕的象征,对于将要来临的,新的一年也是一个好兆头。 所以,每到过年时,我就企盼着能杀上一口大肥猪。“所有的老师们,都排队等候,不许乱了秩序。”后勤主任大声地叫喊着。老师们还真听话,都一个个自动排队去了,后勤主任拿了一个口袋,口袋是黑布制作的,他把事先写好的阄,都一起放在了黑布袋里,让我们排好队,他手里拿着黑布口袋一个接着一个地抓,我站在最后面,妻子站在我前面,眼看着十二个小猪崽儿,一个个都被抓走了,我没了希望。 那些抓着小猪崽儿的老师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高高兴兴地去猪圈里抓猪,妻子那非常严肃的表情,让我看得出来,她心里也很紧张,她可能也在想:要是能抓到一个小猪崽儿,家里就可以省几十元钱,要不,去花钱买一个小猪崽儿,家里就跟着拮据一些,这可是免费的呀,我也为她祈祷,为她祝福,只见她闭上双眼,咬着嘴唇,把手伸进黑布袋里,摸了半天之后,抓出一张,打开一看,完了,一张空白阄,她回头看了看我,还把舌头向我吐了一下。 抓阄的老师们,表情各异,最可恨的是:他把手伸进黑布袋儿里,一个劲儿的瞎摸,老半天也不把手拿出来,就是胡乱地摸,他想把每一个阄都摸一遍,就好像他知道哪一张阄上有猪崽儿似的。到了最后,打开一看,傻眼了,一张空白阄,空白阄一张。把后面的人还急个够呛,后勤主任也烦他们。 还有一种人也很可恨,他们耍奸心眼儿,他们故意抓出来两张阄,看一张没有就又放了回去,如果要是有的话,就说自己亲手抓到的,这样的话,他就比别人多一倍的概率,后勤主任一再强调此种做法不生效,可是,到头来,他一个也没有制止住,他是一个和事老,不得罪人。 最厚道的就属我们这些人了,我们不耽误时间,也不耍奸心眼儿,我们就只凭运气,伸手就来,你还别说,老天爷还真是照顾我们这些实在人。 该到我抓阄了,我对后勤主任说道:“还有小猪崽儿了吗?要是没有,我就不抓了,抓也白抓。”“有有有,还有一个,就剩一个了。”“就剩一个了,我还用抓了吗?我不就是自胜了吗?”我看看身后问道。“抓呀,得抓,因为你身后还有人哪。”“谁呀?”“还有我们后勤人员呢。你看我们没有排队,可是我们也应该有权利抓呀。”我一想也对,做饭的老师傅,还有司钟的老师呢。 我不用多想了,抓一张吧,骑瞎马,随便跑,凭命由天吧。我一伸手,直接抓出一张,我也没有在黑布袋里瞎摸,只是伸手就抓,打开一看,嘿,阄上清清楚楚地写道:“花”字,意思是:花猪崽儿的意思。要是白猪仔儿,就在阄上写一个“白”字,“黑”字,“腿黑”,“黑嘴巴”“大耳朵”,“秃尾巴”,“小不点儿”······ 我抓到是一头不大不小的猪崽儿,还是一头小花猪崽儿!妻子在一旁听说我抓到了一头小花猪崽儿,乐得她一蹦老高:“你还真行,比我强,你的手气还真不错。很适合抓彩票啊,哈哈哈。” “完了,最后一头花猪也被抓走了,咱们后勤人员就不用抓了。”做饭的老师傅看也不看一眼:“就是给我抓到了,我也没法养它呀,还不是给别人。”老师傅是一个单身汉,他今年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终身未娶。他是一个小个子,外号“小傻”。还剩一个司钟的接班儿老师,他也可抓可不抓,他妻子是一个残疾人,他父亲看他三十出头儿了,还没有娶上一个媳妇,就给他找一个有残疾的女孩儿,等到退休时,也把班儿给了他,他什么也教不了,只好司钟。 我和妻子一同跑到了学校的猪圈里,就只剩下一头小猪崽儿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小花猪崽儿,正在猪圈里玩耍,我跳进猪圈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抓住这个顽皮的小花猪崽儿。在往家走的时候,猪崽儿的叫声引来了母猪的追赶,只见那头母猪,张着大嘴,嘴里还吐着白沫,颠儿颠儿的向我跑来,妻子手里拿着木条一边向着疯狂的母猪挥舞着,一边大声地叫喊着:“你快走,你快走,这头母猪要咬人!” 我背着装有小花猪崽儿的麻袋,急速的往家跑着,小花猪崽儿也就是三十左右斤儿,抓那些猪崽儿时,有不少老师在帮忙,把母猪轰跑了,当我来抓猪崽儿时,老师们差不多都已经回家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老母猪也跑了回来,当它发现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时,它愤怒了,它不顾一切地向我追来。 麻袋里的小花猪崽儿,不停地:“吱吱”地叫唤着,有妻子在后面掩护我,我大胆地向前跑着,到家时,把我累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女儿跑到猪圈跟前也来看小猪崽儿,岳母被我接来照看小孩儿,岳母虽然不能长期照看小孩儿,可是,一个月还没有问题的,等过了一个月,我再想其它办法。岳母抱着小儿子,也从屋里出来了:“咱们也看看小猪崽儿。”岳母拖着一副辽宁口音说道。 我把小花猪崽儿放到猪圈里以后,小花猪崽儿在猪圈里乱跑乱蹦,它在想妈妈,它还在吃妈妈的乳汁呀。妻子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中,她首先跑到屋里,用小铁盆儿装着一点儿剩饭,来到猪圈跟前:“来······来······来······妮······妮······妮······”北方人叫猪都是这样叫的。 小花猪崽儿听她这么一叫,就过来了,当它来到小铁盆儿那里,用它的小鼻子,闻了闻剩饭,刚一开始,它还不敢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等我们一离开,小花猪崽儿就马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岳母在一边看着妻子喂小花猪崽儿,一边哄着儿子玩儿,呆了一会儿,老人家就对妻子说道:“小猪崽儿不能喂得太多了,那样会使小猪崽儿大肚子的,大肚子猪,长不大,和人一样,吃得太多,消化不良的,要少喂,勤喂才行啊。”老太太的话说的一点儿不差,我连连点头称是:“妈妈说的对呀,你就听妈妈的吧,可不能瞎喂呀,浪费猪食不说,最主要的是把小猪喂坏了。”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一个小抠儿,小心眼儿,吃完饭还舔饭碗的手,哈哈哈。”妻子说的话一点也不假,我以前吃完饭是舔过饭碗,那是吃玉米面糊糊时,吃完了饭以后,饭碗上有一些玉米面儿糊糊,用筷子也难刮掉,刮干净,所以我为了减少浪费,就舔过饭碗,妻子一直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谈。 “那有啥磕碜的,在过去,那些逃荒的人们,不用说舔饭碗了,恨不得把饭碗都吃了,讨来的饭,都是稀饭,一个粒儿跟一个粒儿跑的稀饭,吃也吃不饱,到最后,嘴里有一点儿饭味儿都扛饿啊。”老太太说这段话时,眼睛里闪烁着泪光。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都讲诉着一段心酸的故事。 “小猪崽儿不能吃太凉的食,也要把猪食弄热了再喂它。”西屋邻居说道。妻子对于这些都不太懂,只是爱养猪,对养猪感到好奇,我也是,不过我比妻子的养猪经验丰富一些,因为我从小就跟着母亲喂猪放猪,我家里始终养猪的。 到了晚上,我就坐在岳母的身旁,老太太盘着腿坐在炕头上,一条大腿盘坐在另一只大腿之上,还左右摇晃着身体,她老人家不停地给我讲诉着她的过去:“我十五岁就嫁给你爹了,来到他家以后,我什么都不会干,家里面有劳工,长工和短工,有做饭的长工,我除了打麻将就是抽大烟······” 正文 第一八九章 往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晚饭后,电灯光下,儿子吃饱了,早已经熟睡在他那热乎乎的小被窝里,只有女儿睁大她那一双又黑又大的两只眼睛,目光中充满疑惑,似懂非懂地听着她姥姥在给我们讲那过去的往事。 “你们那时候就有麻将啊?”我问岳母道。“有啊,不太大,都是骨头的。”岳母回答我说。她老人家用斜眼儿看了看我,她见我不看书学习了就问我:“你今天怎么不看书了呢?都会了?”“都会了,我们快要毕业了,课程基本学完了,都在复习呢。”我停了一会儿接着又问了一句:“大烟好抽吗?怎么学会抽大烟了呢?”岳母看我对她老人家的往事很感兴趣儿,就来了精神头。 “我呀,经历过三个朝代,满洲国,中华民国,现在的国家,叫什么来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我马上接着回答了一句。“对对,就是人民共和国,我在满洲国的时候,我一下生你姥姥就给我裹脚,疼得我“哇哇”只哭,后来你姥姥看我哭得厉害,就不再给我裹脚了,亏她没有给我裹脚,要不,我在来东北逃荒时可就惨了。”“你们老家是哪里的呀?”我不停地问老太太。 “我们老家是山东的,在我不太大的时候,末代皇帝就要倒台子了,他一天也不干正事儿,被袁世凯给撵跑了,老满洲国倒台子了,那时候我就十好几岁了。”“那您老人家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呀?”我打断她老人家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了?”老太太问我说。“一九八七年。”“那你们不会算吗?给我算算,我是哪一年出生的。”“您今年高寿啊?”“妈今年六十九了。”妻子在一旁回答了我一句。 “妈呀,一九一七年生人!真是活历史呀。”我越发的来了兴趣儿。“您叫什么名子呀?”我又接着问了一句。“你说我呀?我没有名字,我下生,你姥爷和你姥姥就管我叫二丫,二丫就是我名字,那时候,人们也没有什么心思给姑娘起个名字,都忙着吃饱肚子,能够活命就不错了,管他叫什么名字呢。”我给老太太卷着一棵旱烟点着后递给老人家,老人家接过旱烟儿“吧嗒吧嗒”开始抽了几口紧接着又开始讲她的往事:“我随着你姥爷他们逃荒来到了东北,刚一站脚是奉天,就是现在的沈阳。” “怪不得老人家是这种口音呢。”我笑着说了一句。“后来呢?”“后来呀,后来你姥爷和你姥姥看奉天那里也是兵荒马乱的,就带领我们找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想过上一个安静的日子,就这么的,我们又一直向北走,一路要饭,那人说饿死就饿死,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谁也顾不上谁,倒在那里时间一长无人管,不到一天,都死了。我那时候,跟着大人们走,我什么也不拿,轻手利脚的走,可是有一天,我也饿的眼前直冒金星,头昏眼花走不动了,我也要喂狗了。” “怎么还喂狗了呢?”我不解地问道。“那时候死人不叫死人,叫喂狗了,狗儿饿了没有东西吃,就吃死人,死人到处都是。”“后来呢?您老人家没饿死吧?”我问了一句傻话。“废话,要是饿死,哪有我们呀。”妻子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用眼睛盯了我一下说道。 “我倒是没饿死,可把你姥爷累坏了,你姥爷背着我,快要到吉林地界了,有一家很有钱,开了一个舍粥棚,我们赶到那里,正好分粥,我们也给分了一碗稀粥,我饿得要死,喝了一碗还想要,可是人多粥少,我就舔着饭碗边儿,那时候,能喝上一碗粥,也像过年一样啊。”老太太越讲越来劲儿,越讲越来精神头,她老人家的往事也不知埋藏在心底多少年了,这一次遇到了一个好奇的我,把她老人家的心酸一股脑地勾了出来。 “我们又走了也不知道是多少天了,一直向北,那时候,这里到处是草甸子,树木狼林的(到处是树林的意思)路上还经常遇到野狼,狼那玩意,通人性,可是他们要是饿了也吃人,它们看我们人多,就不跟着我们,当我们到了黑龙江的时候,就不再往前走了,你姥爷说这里就很好了,没有几户人家,跑马占荒,你姥爷就给当地的,也是比我们先来一年多的关里老乡当了伙计,一过就是十几年,那时候我刚十五岁,你姥爷就把我许配给你爹,你奶奶在逃荒时死在了半路上,你爷爷领着你姑姑和你爹一起也来到这里,你姥爷看他们很能干,又都是老乡,就把我许配了你爹。” “你爷爷那时候很有头脑,开了一个屠铺,干起了杀猪的买卖,你爹也跟着学会了杀猪卖肉,很快他们爷俩就把买卖做大了,等我嫁过来以后,你爹他们都雇佣伙计了。”“伙计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明白,又问了一句。“就是现在你们说的“长工”,“短工”,等我嫁过去的时候,你爷爷家是当地有名的大屠铺了。我一天到晚也不干活儿,跟着邻居们学会了打麻将,还学会了抽水烟袋,过去就叫做抽大烟。“好玩儿吗?”我问。“好啥玩儿,“咕噜噜,咕噜噜”地,那玩意儿一抽起来就冒泡,还得总用火去点,要不就灭了。”“上瘾吗?”“咋不上瘾,抽时间长也上瘾,等我有你大哥你大姐的时候,小日本进中国了。” “您老人家见过小日本儿吗?”我又一次好奇地问道。“见到过,咱们这里的小日本,不像电影上的那些小日本儿那么祸害人,他们人不多,平时咱们也看不到他们,他们就靠那些伪警察给他们办事儿,他们和咱们长得差不多,就是说话听不懂,“基里哇啦”的,还让我们都学日本话呢。”“您老人家给我说两句日本华呗。”我在一旁要求老太太道。 “我可不会说那种话,我也不学什么日语,我一天到晚就知道照顾孩子,还有我的老公公,你爷爷。那时候,你爷爷脊背上长大包,还往外冒脓水,我一天到晚要往出弄几遍脓水,一股腥臭味儿,可难闻了。”“怎么往出弄啊?”我想知道究竟。“嗨,别提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先进方法,就是使用嘴往出过,过一口吐一口。”“呕,呕。”我听了老太太的话之后,在一旁直往外呕。 “那后来呢?”我又接着问。“后来呀,咱们这里快要光复了(解放的意思),有一些地主老财看形势不好,就开始卖田地,你爹不懂政治,也不听我们劝,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买了地,等国家光复后,咱们就评为地主成分。”“那不是捡来一个地主成分吗?”我一边笑一边问老太太。“那可不是咋的,捡来一个地主成分还不算,你三叔,他是一个伪满政府的小官儿,回到家乡后,就被当地的农民批斗,差一点儿没他打死,人们都喊着‘要他命!要他命!’” “真要他命了吗?”我好奇地接着问。“我一看,要是不他藏起来,你三叔真的就要命丧黄泉了,我偷偷地跑到关押你三叔的大空房子里,看守你三叔的人睡着了,我就把你三叔放跑了,他一口气儿跑到咱们家,我就把他藏在了菜窖里,晚上趁人不注意,我就去给他送饭吃。那些老农民发现你三叔没有了,就把我找到了农会,把我也吊起来打,拷问我,我就是没说,我知道我如果说了,你三叔不但没命,就连我也没命了。把我打得皮开肉······”“皮开肉绽。”“对对,是这词儿,皮开肉绽。” “他们打你没有道理呀,他们也没真凭实据,就没有道理打你。”我愤愤不平地说。“那也不行啊,咱家是地主啊,我又抽大烟儿,他们打完我,接着就把我关到了牛棚里,在那里,都是地主,抽大烟儿的,我们原来身上穿的衣服,都被他们给扒下去了,给我们穿的就是粗布衣服,还是破烂不堪的,磨得我肉皮子都不敢碰,一碰就丝丝拉拉的疼。我犯烟瘾的时候,浑身无力,躺在那里就跟死人一样,也没有人理你,家人去看我的时候,他们也不让。” “后来我三叔怎么样了?”我知道老太太的大烟瘾一定会戒掉的,要不然,她老人家也不会活到今天的,我只为三叔担心。“后来你三叔啊,他在菜窖里藏了半个月,一天夜里,他趁人不注意,就跑了出去,他跑到了哈尔滨,就当了解放军,你三叔后来复员被分配到齐齐哈尔参加了工作,现在,年年都来看我。” 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岳母,她老人家的心地是那样的善良,她老人家的遭遇又是那样的坎坷,在她老人家那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我仿佛看到了旧社会的黑暗,在那黑暗的社会里,把人们逼得走投无路,背井离乡,卖儿卖女,一个从死亡线上活下来的女孩儿,没等享受完少年的时光,就被变相地卖了出去,给人家当童养媳,她老人家那沧桑的,令人心酸的往事,使我震撼,我暗暗地为她老人家祝福,祝愿她老人家福禄安康,寿比南山。 正文 第一九零章 发屋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岳母那心酸的往事总在我耳边回响着,我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思索着,眼看就要到县城了,我突然想起赵毛毛来,她是否还在那个理发店里,我不知道,反正也没到上课的时候,我趁着电大还没开课,我就急忙去了那一家理发店,看一看赵毛毛。 当我到了那家理发店之后,我一眼就看见赵毛毛站在理发店的屋地中央,她此时正在专心致志的给一个顾客理发,我推门走进理发店的屋里“你理发吗?”理发店的店主问我说。“理发。”我回答道。赵毛毛一听是我的声音,拿推子的手,一抖,把顾客的头发还薅了一下,由于头发还在推子里,赵毛毛马上就放下理发工具:“李哥,你可来了,想死我了。”说完她又对店主说道:“高姐,他就是我常跟你说的那位,你看见了吧,咋样?嘿嘿。” 高姐马上接过赵毛毛手中的理发工具:“给我吧,你们出去聊吧。”赵毛毛脱下理发时穿的大衫儿,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你今天是刚来吗?还是在电大上完课了?”“我刚从家里来,还没有去电大呢。”她突然看我身上还背着录音机,就对我说:“李哥,你不累吗?还背一台录音机?又是骑自行车来的?你可真是了不起呀。” “见到你就不累了。”我回答说。“你还是把录音机放在理发店里吧,你难道还要给咱们俩录上音?”我听了她的话之后,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我一边往下拿录音机一边笑着:“也行,录上音可以给咱俩做一个见证。”“可得了吧,谁来见证你呀,我可不要什么见证。”我们俩个人快快乐乐地顺着大街往城西走来,不远处就是人工湖,也是县城唯一的一个公园。 她拉着我的手,都有一点冒汗了,我们在公园里漫步走着,她问我许多问题:“我给你写的那封信你收到了吗,李哥?”“收到了,就是被人家给偷着看了,全学校的老师都知道咱俩的事儿了。”“那你妻子呢,她也知道吗?”“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她在我给你补课的时候就看出来咱俩的关系就不一般了,可是,她没有说。” “她可真行,她为什么不生你的气呢?难道她愿意你这样?”赵毛毛说话时把头又靠在我肩头。“她呀,就是那么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时,她是不能开口的,她说:‘当一名老师,如果要是没有学生爱,就不是一个好老师,你有学生爱你,证明你身上还有优点,起码不让人烦。’她还要我不要忘记你呢,她说你帮助过我,应该对你好,你说咋办吧?” “她怎么这么高深莫测啊,我真有点儿招架不住了,我突然发现我这么渺小,我自愧不如啊,李哥,你说呢?”“我不知道,反正我一见到你就什么都忘了。”“嘿嘿,李哥,你真坏,我给你写的信,你还让外人看,你真磕碜我。”我听了她的话,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样,我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你叫谁给我捎的那封信啊?” “当然是我的表姐夫啊,咋啦?”赵毛毛说话时把头从我的肩头移开,她的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问。“咋啦,都是你那表姐夫搞的鬼,他把那封信故意放在我的办公桌上的,还故意把那封信给弄开了,我正在上课,不在办公室里,他还假装不知道一样,是他先看的那封信,然后他把那封信公开的,他是想挑拨我和妻子的关系,好看热闹,可是当我问起此事的时候,妻子对我说,她已经看过了那封信,可是她并不生我的气,全学校的老师都感到好奇。你表姐夫的算盘打错了,我都不理他了。” “他也真可恨,等我下次回家时,我一定问问他,他是什么目的,坏家伙,现在你还在生他的气吗,我亲爱的李哥?”“生他的气还能怎么办,下次你就不要让他给你捎什么信了。”“那人家要想你可咋办呐?”赵毛毛那小巧玲珑的鼻子里直往外喘粗气。“我来看你呗,我这不是来了吗,我的小宝贝。” 我们来到假山前,“咱们上去坐一会儿吧。”我对赵毛毛建议道。“好吧。”赵毛毛此时已经松开了拉着我的手,她却挽住了我的胳膊,公园里也有不少人,他们各自观赏着湖光山色,也有几对儿恋人,他们肩并着肩互相说着悄悄话,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真好像是一只馋嘴猫一样,想吃带刺儿的鱼,又怕鱼刺儿扎嘴,又好像那盗窃犯一样,看见了银行里的钱,想要去偷,有那贼心,还没有那贼胆儿。 心里充满矛盾的我,和赵毛毛肩并肩地坐在假山上,我们一同看日落,晚霞满西天,一轮红日好像一个大大的红绣球,镶嵌在西边天际,一朵朵云霞被那轮红绣球映照得通红通红,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赵毛毛,她那稚嫩的脸庞,也被晚霞的余辉映照的绯红,我好几次想俯下身去吻她的脸,刚刚涌上心头的念头,马上又被理智给战胜了,我在心里暗暗地亲吻着她那美丽的双唇,她的面颊,她的脖子······ “你在想啥呢,李哥?”赵毛毛歪着脑袋问我。“没,没想啥,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跳,我自己觉得我的脸一阵滚热,我不敢正视她的目光,赵毛毛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又把头有靠在了我的肩头,她身上那股香水味儿一阵阵扑鼻而来。 “李哥,你饿了吧?咱们回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去。”赵毛毛的话一出口,我还真感到有一点儿饿了。“回哪里呀?回到你住的地方?就你一个人住那里?”我一连串儿的问题,问得她不知回答我哪一句好了。“理发店也很安全的,晚上关好门窗,就完事儿,怕啥呀,有时候老板和我一起住,她也是乡下的,她可好了,对我就好像亲妹妹一样。” 赵毛毛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我也跟着她一起往假山下面走,我们走出公园儿,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理发店,我的自行车还在那里停放着,我走进理发店,店主就对赵毛毛说:“毛毛,今天晚上我回家,你们就在店里住吧。”说完,店主又回过头来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眼。我也看了看她,她是一个大高个子,高高的鼻梁,小嘴儿,前门牙有一点儿拧劲儿,眼睛不大双眼皮儿,头发染成了金黄色,长长的马尾辫,梳在脑后,看上去有二十多岁。 她走了以后,我问赵毛毛:“你的老板有对象了吗?”“有了,是一个司机,快要结婚了。”赵毛毛一边切菜一边回答我说。“她有二十几岁呀?”“二十八了。” 一个小时过后,一盘儿火腿肠炒黄瓜,还有一盘儿葱炒肉,整个理发店里弥漫着菜的香味儿,那边的电饭锅里的米饭也好了,就这样,我们俩个人开始了晚餐。 “好吃吗,李哥?”“好吃,真好吃,你的手艺真是不错。”我一边大口大口地品尝着赵毛毛的手艺,一边回答她。“好吃你就可劲儿吃吧,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行吗?李哥,嘿嘿。”赵毛毛的问话使我无法回答她。 她也深知我的心思,曾有过几次这样的场面,她都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可是这一次,她却出乎意料地发现我向她点了一下头,她高兴地差一点儿没有把饭喷出来:“嘿嘿,李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想通的,我不会白等的,嘿嘿。” “吃饭还乐,小心饭粒儿呛着你。” “没事儿,我今天真高兴,我再吃一碗,要不,我就只能吃一碗饭。”赵毛毛吃着吃着还竟然哼哼起了歌曲。 “吃饭没有唱歌的,那不好。” “我知道,我今天就是高兴嘛。” 我不再劝说她了,让她高兴去吧,我吃我的饭,当我吃到第三碗的时候,我发现菜快要被我吃光了,赵毛毛把菜盘子端了起来,就往我饭碗里倒菜,菜盘子是用一个饭盒盖儿,她的筷子把个饭盒盖儿敲得“叮当”山响。 饱饱的吃过了晚饭之后,天也渐渐地黑了下来,赵毛毛收拾完餐具,她嘴里哼哼着小曲儿,我看着她,心里想到:今天晚上我该怎办呢?我是留还是走呢?我脑海里产生了许许多多的问号。 “李哥,你今天晚上就不要走了,陪我一晚上吧,多长时间不见面了,都想死我了。”赵毛毛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我,我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就连拒绝她的勇气都没有了,我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她看我没有拒绝她,就高兴地跑了出去,关上了窗户外面的闸板,她像一只高兴的小燕子,在我的身前身后飞来飞去。“李哥,给我再讲一讲你那后来的往事吧,记得上次你给我讲到去了山下,后来怎么样了呀?”“后来呀,说来话就长了。”我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我那段苦涩的寄人篱下的读书生活。 正文 第二零一章 天璇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真是说书就比唱影快呀,老姑产下一男孩,老姑父照顾老姑也到期了,老姑父又到离开家去煤矿上班的时候了,临走前叫我去他家给老姑做伴,再帮干些零活。这样我在大姨家没住几个月就又回到老姑家。 新出生的小表弟很好玩,略有点黑,但很胖。放学后我就抱着他,老姑家的两个小表妹都比我小七、八岁,干不了什么活。春天要晒一下玉米瓤子,就是去掉玉米粒剩下的那部分。北方人常用它烧火做饭。用风车吹着,一会儿饭就烧好了。两马车的玉米瓤子,堆放在院子里,好大好大一堆,早晨把它扒开摊平,晚上在把它堆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干这活,没人帮我忙,都是上学前或放学后做这项工作,每次都累得我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秋天到了生产队分烧柴,虽然不太多,但得用人去离家一里多远的场院往家背,什么麦子秸秆,高粱秆等,一背起来就是大半宿,多数的人家都早早的睡下了,只有我一个人往返在场院与老姑家的路上。我头顶月亮,身披繁星,默默地背着,当我快要背完的时候,肚子早就“咕咕”的开始叫唤了,当我筋疲力竭的走回老姑家的时候,我勉强迈动着疲劳的双腿,看看熟睡中的老姑,我一头栽到在炕稍,也忘记了饥饿,也不知道自己是饿昏倒的,还是累晕倒的,总之是昏睡过去了,一觉到天亮。 作业总是完不成,老师也总批评我。那时学校的教学逐渐走向了正规了。我总是完不成作业,老师的批评,也使我很上火,每天还要照顾小表弟,小表妹他们,劳动强度太大了,营养又极度缺乏,终于在我背完烧柴的第二天早晨,我坚持不住了,怎么也站不起来,头痛的厉害,我把头顶在墙上,也不顶用,我一直在用手拍打我自己的脑袋,还是不管用。 老姑帮我用热毛巾敷,我看着老姑像头朝下走路一样。这个世界都是颠倒的,去痛片吃了一大把,结果全都吐了出去,肚子里像翻江倒海一样,也不知道吐到什么时候才算终止。我一肚子的苦水都吐出来了,还不算完,一直吐,最后把胃里的苦胆水全吐出去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可是绿色的呀,那一时刻什么都吃不下了,好像要死了一般。 老姑这时也害怕了,她立刻跑到后院二姨家找来了姥姥,姥姥一看这么严重,又急忙去大姨家找来了大姨父。是因为大姨父能有办法送我去医院。二姨和二姨夫对我有病的事情毫无表情,他们还说:“在谁家里有病,就让谁给治去,我们管不着。”姥姥也知道二姨家里没钱,有没有能力,也找不到车。只有找大姨夫,大姨夫有能力,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儿。 大姨父一看看老太太出面了,病情不轻,马上去屯里找了一辆二马车,拉着我去了人民公社,公社离老姑家二里地,不大工夫我们就到了公社卫生院,卫生院的王大夫没有检查出什么病来。他对大姨父说:“孩子是不是起外病了,去公社做饭的刘师傅那里看看吧,他会挑各种翻。”大姨父把我背到公社后院食堂。 在公社食堂里,刘师傅正在那里煮饭,煮的是玉米碴子粥。听了大姨父的介绍,他把我放在值班室的炕头上,老师傅首先给我端来一碗热米汤,米汤里放了许多白糖,喝起来很甜,但是怎么喝又怎么吐出来,老师傅一看,先在我肚齐眼儿上拔火罐,然后又用大马蹄针在我肛门处挑了几针,又拔上了火罐,出了很多血,都是紫红色的,结果还是不见效,老师傅是挑翻的好手,他又在我的太阳穴挑了几针拔上火罐,仍然头疼的厉害。 大姨父一看不行,对赶车的马三说,“去县城吧,去县医院做诊断。”二马车拉着我一路颠颠簸簸去了三十里外的县城医院,到县医院检查过后,怀疑说是流脑,传染人的,还不许入病房,只有住在医院的走廊里,还没有床,是大姨父自己找到的木板搭成的床,木板是从县医院南面不远的二姑姥家找来的,二姑姥姥听说我病了,特意从家赶往医院来看望我。还给我端来了热乎乎的手擀面。非常遗憾,吃不下去呀。 大姨夫劝我说;“不吐就吃,吐了还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两顿不吃软丢当了。”二姑姥七十多岁,她老人家看着我及其痛苦的样子,她老人家把满脸的菊花辦皱纹都拧成了一团说;“呀,这孩子可病的不轻啊,给他爸妈信了吗?”大姨父说;“还没呢,明天吧,看情况吧。”二姑姥待了一会转身要回去说;“他大姨父,缺啥少啥到我家里去拿呀,我得回去了,他表舅的孩子都放学了,我得回去做饭了。”表舅妈在乳粉厂上班,表舅在酒厂。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上学。 晚上,我躺在医院走廊里的木板床上,头痛叫我没心思吃喝,身旁总有医生和护士经过,他们都不看我一眼,因为住在走廊里的患者,都是没入院的,又加上我的病,他们说是流脑,会传染人的,所以说,都十分加小心。我心里明白,我有可能要死了,活不长时间了,可自己就怎么得流脑了呢?还有个大夫说我是得了脑膜炎,只要是头痛,他们把有关头,脑的病都能说出来,如果这也叫看病,那他妈的我也会!我躺在那里胡思乱想,大姨父一会儿东一趟,一会儿西一趟,我也没心思问,只顾在那里头疼着。天在转,地也在转,我仿佛就在那天旋地转间。时时刻刻盼望着父母的到来······ 上厕所时是大姨父背着我上下楼,稍快些头痛的受不了,还与大姨父发脾气,大姨父把我放下后说;“哎,孩子呀,你爸爸妈妈都不在跟前,也就是我吧,别人谁管你了?你还这么大的脾气。”我那是头疼得天旋地转,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我不好意思得给大姨父赔礼道;“那不是头疼得厉害了才脱口随便说的吗?请您老人家就别生气了,大姨父,我不会忘您的大恩大德的,我这次不死,活下来会报答您的”。大姨父听了哈哈大笑道:“别瞎说,死什么死?确诊后就会治好的。” 等第二天大夫来检查,一个大个子男大夫,身穿白大褂,牛哄哄的来到我床前,像模像样的检查半天,一会儿拿出一支钢笔在我的脚心处划上一笔,一会儿又在我的膝盖处敲上几下,还扒开我的眼皮看了一会儿,最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有可能是流脑啊,最好做个穿刺吧,只有穿刺才能检查出来是什么病。” 大姨父一听得穿刺才能最后确诊。我问大姨夫:“什么叫穿刺呀?”“就是从大梁骨上抽骨髓。”大姨父紧皱双眉说道。我急不可待地说道;“只要头不痛,那就抽吧。”大姨父摇摇头说:“不行啊,我弟弟就是穿完刺后,在炕上躺了三年,脊柱起大包最后死了,可不能穿哪。得给你爹拍电报。”说完他急忙走出医院。 第二天,老姨听说我在县医院住院,特地从三十里外的农村赶来看我。母亲他们姐妹五人,妈妈是老四,老姨的长相与母亲很像,在医生没来查房之前,老姨一手提着苹果,一手擦着汗出现在我面前。我惊奇地喊了一声“妈!”老姨没答应,她看着我,用手摸着我的头:“我是你老姨啊,孩子,都疼糊涂了吧,怎么不认人了?”老姨一边往外掏着苹果一边说。可我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母亲呀,怎么是老姨呢? “是啊,明明是老姨,怎么偏偏喊妈妈呢”大姨父在一旁补充到。老姨问大姨父:“钱够吗?”“暂时够还不知道是啥病呢,等入院在张罗吧,他爸也快来了。”听了大姨父的话,我的头疼好像减轻了许多。老姨待了一会儿,便要向回赶,对我笑着说;“友子,别上火,把苹果吃了,好好养病,好了的话,去我家,老姨给你做好吃的。”说完走出了医院,我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天近中午,我迷迷登登听见医院门外有咳嗽声,是爸爸!是他!爸爸的咳嗽声我太熟悉了,没等我做起来,父亲大步流星的走进屋,他身穿那件褪了色的黑大衣,脊背被老狼抓破的地方,让母亲用手针缝合好了。父亲手里照常住着他的木尺杆,见我躺在医院的走廊里,他心里一阵酸痛,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转,我使出全身力气呼喊一声:“爸爸!”起身一头扑到父亲怀里,又哭了,这一次,我是放声大哭的,流了好多好多眼泪。父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儿子,别哭,坚持住,没什么,你要坚强,困难就是软弱,你要软弱,困难就欺负你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哈哈。”父亲又说出来曾经对妈妈说过的口头禅。大姨父一看父亲来了马上与父亲交代几句,然后回家忙活去了。 爸爸问我;“头痛几天了?”我说;“昨天早晨开始的。”“吃啥东西了没有?”“没有‘”父亲怕我食物中毒。父亲问了一通后,好像自言自语的说;“你是缺乏营养啊,孩子,看你瘦成这样,走,老爸领你下馆子去。”父亲领我走出医院,我还有些迷迷糊糊,站立不稳,父亲扶着我,慢慢的走了几步,外面的空气格外新鲜,清新的空气,和询的阳光,是我头脑清醒了许多,浑身上下也有一些力气。 虽然只有一天之隔,却相差这么大啊,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街上的人们都在笑。而昨天就不一样了,我看谁都是倒着的,看谁都不顺眼,还埋怨了大姨夫······ 父亲看我的脸色慢慢的有一点血色,目光中也有一点儿神,父亲便领着我走进附近一家小饭馆儿,这家饭馆离医院很近,父亲点了四个菜,三个肉菜一个凉菜。菜一端上来,香味马上扑鼻而来,两天来,我的胃里空空如也,不知怎么,我胃口大开,左右开弓,甩开了腮帮子,风卷残云一般,父亲看我吃老半天,他才动碗筷,他喝了二两二锅头,酒还没喝完菜盘子快见底儿了。父亲还要点一个菜,被我拦住了。够吃就行了,吃不了浪费。主食是海鲜馅的锅烙。这顿饭我吃的最香。 吃饱了,喝足了。回到医院里,把二姑姥家的东西,收拾好,送回二姑姥家,二姑姥很奇怪,这是什么病啊?得的快,好的也快。二姑姥让爸爸在家住几天,可爸爸看她家里人多地儿少,不方便,谢绝二姑姥后我们向城外走去。 三十里的路程,父亲决定走着回老姑家,路上,我问父亲:“爸爸,您的病情怎么样啦?还是那么抽风吗?”“好多了,一天只是抽三,五次了。”我听了父亲的话,高兴坏了。我突然想起王玲玲来:“爸爸,王玲玲家还在咱们场子住吗?”“还在那住呢,咋的?想王玲玲了?”爸爸知道我的心思,停了一会儿,爸爸又接着说:“咱们家太困难啊,人家看不上咱们家,嫌弃咱们家穷。你是不是给王玲玲写信了?”“您怎么知道的呀?”我感到惊诧。“嗨,那个麻子坑看到我就问:囊虫包,你儿子看上我家闺女了,还给我家闺女写信,告诉他,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无语了,我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一句话也不说了,我自己心想:我给王玲玲写去那么多的信,都石沉大海了,我说呢,原来她家嫌弃我家穷啊。 我和父亲穿横垄地,抄近路,黑灯瞎火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老姑家,到了老姑家以后,已是掌灯时分,老姑也很奇怪,头疼如此厉害的我,一天竟然就好了。父亲与老姑也没多说什么,第二天父亲回家了。 隔一周多时间,王玲玲终于给我寄来一封信,我在同学面前没有打开看,我怕被那些嚼舌头的人看见,该给我大做文章了。我等待着放学,等放学后,回到老姑家里,偷偷地在她家后园子里干活时后细细的品读,那可是我盼望已久的呀。 我如坐针毡一般,盼望早一点儿放学,一心想见到信中内容。“当当”放学钟声终于敲响了,我喜出望外,急不可奈地跑出教室,疯也似的跑回老姑家后,放下书包,怀揣信件儿:“老姑,我去后园子晾柴火去了。”也没等老姑答应,我急忙去了老姑家的后园子。 到了后园子,我手捧着那封来信,如获至宝一般,急忙打开信封,拿出用两张作文纸写的那封信,细细地品读起来。信中写道:占有哥哥,自你去了山下读书以后,我去了四海店老叔家,你给我写的那些信,都被我父母藏了起来,这都是听我老弟弟告诉我的,要不,我还是不知道啊,占有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每当想起咱们俩一起在村东头小树林里的时候,我的心就挑个不停,那时的我们有多么的幸福啊。占有哥哥,你说是吗? 没给你写信,生我的气了吧?我不知道你的准确地址呀,这还是伯父从你那里回来时告诉我的呀,碰巧我也是刚刚从四海店回来取衣服,去你家看望伯父伯母,得知你病重住进了医院,伯母得知后急的手脚都凉了,听李大伯说你恢复的很快,为你感到高兴,你要好好注意身体呀,在那里吃不到我给你的白面油饼了吧?占有哥哥,等你回来,我还给你拿······ “你看啥呢?怎么不见你干活呀?”老姑的声音像魔咒一般,吓得我连忙收起信件,干起活来。信里后面的内容是有关她学习的情况,第二天在上学的路上,我把那封信又从头读了一遍。 正文 第二零二章 怕我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王玲玲的来信,让我几天心神不宁,上课的时候,总是走神儿。脑海中总是浮现出王玲玲那几句话:“在小树林里,我的心跳个不停,那时的我们有多么幸福啊······”通过王玲玲信中所说话,我知道她是愿意我亲吻她的,我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和她······往下我不敢想了,她那胖胖的,一笑两个小酒窝窝的脸蛋儿,令我那么神往,那么难忘。 星期五的上午,正上第四节课,我在教室里背历史复习题,班主任来到班级里,把我叫到办公室,我以为犯什么错误了,站在那里不敢出声,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姓王,二十七八岁,没有成家,她对我们要求很严,她笑着对我说;“李占友啊,你家搬来了,你可以回家了,去吧,给你一下午假。” 班主任王老师知道我的情况,她也很理解我。“可我家搬到哪里去了?我还不知道啊。”我好像自言自语得说道。王老师惊讶地说:“你还不知道啊?家里难道没有跟你说?”“没有,我做梦也没想到家能搬到山下来。”“从学校向北走,第一个屯就是,有七,八里路,要不再找一个同村的和你一起回去吧。”“就那样吧,谢谢老师了。”我毫无感觉的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同村有个叫许结实的,他学习不好,不愿在班级里坐凉板凳了,他早就想提前回家了。他与我同行,他很愿意和我同住一个村子,他热情地向我介绍了他们屯。他们屯叫“王老洪”屯,是根据一个地主名儿起的村名,共有一百多户人家。队长姓马。他眉飞色舞地向我诉说着他们屯的好,在他心里,不要让我这个山里人小瞧了他们农村。可我那还有什么心思听他表白啊?我脑子里一片乱忽忽的;家从山上搬到山下来,户口怎么落呀?供应粮呢,没了?烧什么呢,还能烧木头了吗?住房又怎么办呀?我怎么也想不通。 许结实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们一会儿走毛道,一会儿走大道,突然,我想起来一件事,忘给老姑家捎个信了,我不去她家了。许结实说;“嗨,你表哥回去还不会告诉啊,把心放到肚里吧。” 五月的田野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到处是耕耘的景象,一群群的人们,有说有笑,马的嘶鸣声在田野上空回荡,蓝蓝的天空中不时有群鸟飞过,田野上的风是那么清新,此时的心情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到了,到了。”抬眼望去,一个小村庄出现在眼前。 老姨家就在这个村子里,但是没来过,进村后,许结实把我送到老姨家,老姨正在马家帮母亲做饭,家暂时安在屯西头,姓马的家里。这个姓马的人家和队长是叔兄弟,老姨家只有老姨父的父亲在家,老人气管不好,七十岁的人,手拄拐杖,把我送到马家。 进门后,一见母亲,我有些不高兴;“父亲不会干农活,病又没有痊愈,我们哥们又多,都干不了农活,可怎么办啊?”说完,我的嘴厥得老高。母亲还以为我会高高兴兴的和她打招呼呢,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我一见到他们我会是这种态度。 母亲看了看我;“没有告诉你,怕你不同意,你爸找场子好几次了,人家不同意咱换场,你三弟他大骨节多严重啊,再呆在那里他就瘫痪了,再说你,早要搬来你能得病吗?”老姨在一旁补充到;“再说你妈她的身体也不好啊,总拉肚子,能受了吗?”我无话了。老姨见我脸上有了笑容,又说:“哪里黄土不埋人呐。”我放下书包问;“我爸呢?”“去派出所里落户口去了一会儿回来。” 我屋里屋外环视着马家,两间小土房子,南北炕,窗户纸是用塑料布蒙的,家里来时,场子给了两车木材作为安家费,堆在院子里,一群小孩和弟弟们在木堆上玩着。我问母亲;“妈,这么小的炕能睡下么?”马姨说话了:“你家孩子多,你爸找几家都没人招像你家这样的户啊,睡不下,那好办,你和老二出去找宿住,你去董玉春家住,你二弟去你老姨家住。家剩五口人,就住下了。”我不知道董玉春家是谁家,就问:“为什么去董玉春家呀?”“董玉春家是你老姨的大姑姐姐家,都是亲属,要不,谁愿意让你这个半大小子去人家里呀?怪麻烦的。” 午饭后,老姨对我说;“友子,下午领你二弟三弟去捡些玉米茬子回来,好烧火。在山下,不像你们在山上,能烧大木头,这里可没有大木头给你们少烧火啊。”“去哪里捡茬子啊?”我不情愿地问。“去西边地里捡,不远,出屯子就是。”马姨找来两个大耳筐,我在中间,二弟三弟在两边,马姨家两个孩子也跟着去了地里。 马姨家的大孩子是个女孩和三弟差不多大,二的是个男孩,与四弟年纪一样大,六七岁的孩子会抽旱烟,大烟卷子抽的喷云吐雾,鼻涕流到嘴边都不知道。小三角眼还一眨一眨的,头发乱成了鸡窝。可女孩却很秀气,说话也文静。我们到了一片麦地里,不一会捡了两筐茬子回来,很沉,马家女孩偷着乐,我不知道,等到了家,马姨告诉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没有去土就把茬子抬回来了,能不沉吗?第二趟又去时,我们拿着二齿子,三齿子,在刚刚出土的麦田里砸开了茬子,被队长抓住了,吓得我们够呛。好在让我们把茬子抬回来了。 晚饭后,马姨父把我送到董玉春家,懂玉春家有三个孩子,一女儿,两男孩,女孩儿是大的,比我低一年级,学习还可以,作业有时也完不成,她急得直哭,董玉春的妻子让她问我,我就告诉她。时间一长,她好像有了依赖性,总找机会问我,我不好意思不回答她。董玉春看出他女儿愿意和我交往,开始时也没在意我们的唠嗑。 董玉春的女儿,她的名子叫小分儿,大眼睛,双眼皮儿,小嘴儿,鼻子很小,眉毛弯弯,面色白里透红,说话时先笑,一笑两个小酒窝,董家大姨很注重她,十四,五岁的她,个子和我一般高,每次来家睡觉她都主动与我打招呼;“李哥来啦,李哥吃饭啦?”她李哥李哥地叫着,我的心里倒是很甜,看着面前的小芬儿,想起王玲玲,她们二人长得太相似了。有时候,我误以为王玲玲就在眼前,我拿出极其热情的态度去给芬儿讲解作业题,弄得芬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因是我太过于热情了。 董家姨父好向看出了什么,又怕出现点什么,所以,总是含沙射影地想说点什么,我也明白,可我根本就没想什么,再说了,王玲玲的音容笑貌总在眼前晃动,我怎们能与你家姑娘什么了呢? 一天晚上,我和二弟又去地里捡茬子,二弟对我说;“大哥,你不知道,爸妈不让我们对你说呀,咱搬家那天,正好王玲玲在家,她帮咱俺家搬东西,当车开走时,她跟着搬家车跑挺远呢,哭的可厉害了,爸爸差点要把她给拉来,妈没让,怕那‘麻子坑’(王玲玲的父亲),还说怕影响你考大学。”二弟还向我说出了搬家的实情,原来,是姥姥去了我家,她看到三弟跩跩儿的,母亲又有病加上我头痛,姥姥劝母亲和父亲退职,搬到山下住,如果换了水土三弟和母亲也许会好些,三弟只因为得了黄皮疮,总在炕上坐着,不活动或者活动少所导致。 后来父亲也想把二弟送到亲属家,可是由于我的头痛,父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父亲写下了退职申请,分三个理由;一,投亲,二,换水,三,治病。就这样,场子还把两万多元钱的债务给免了。额外又给两车木材作为安家费,搬家的车由场子出。这一切,我全明白了。虽然我多么想念生我养我的大山,可是又面对我所不能处理的问题,我只能是正确理解,正确面对。 我和二弟默默地向地里走着,我总也忘不了王玲玲那音容笑貌,她在搬家车后面奔跑的景象重现在我的眼前,她张开双臂呼喊着,奔跑着,眼泪洒满山路,她不是跟着搬家车跑啊,她是向我奔跑啊,家人的离开,说明她再也找不到和我交往的机会了,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动了父亲,父亲要把她拉来,那有多好啊!都怪母亲,心真狠,害怕影响我考什么大学,考什么大学呀?人的心都快要死了。 后来我又给王玲玲写了几封信,她说她没收到我给她写的信,她倒是给我来了几封信,说她是怎样的痛苦,难受。一心想要见到我,我在回信中说道:等我高考完事儿就去找她,可是她没有收到我的回信,我的回信被她老叔给烧了,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又一天过去了,我照例去董家睡觉,小芬儿又问我作业题,是一道数学题,我给她讲解还要演算,她趴在饭桌边儿,她的头几乎碰到了我的头,被刚进屋的董姨父看到了,不高兴地把小芬儿叫了出去,我有些尴尬,还有些不解,我们怎么了?我们在一起学习有什么错误?至于精神那么紧张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无语了。从那以后,小芬儿见我就躲着,好像我要吃了她,她看她父母不在时,红着脸对我说:“我爸不许我接近你,说男女授受不清。”她也无奈,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以后的日子里,她一有问题,就赶在她父母不在时问我,她父母在家时,我也故意躲着她。这样,她父母就放心了。 我家安顿好后,父亲开始上工了,一天能挣十工分儿,一分到年底能值二分钱,十工分儿值两毛钱,队里有木工活时,父亲便去队里干活,没有木工活时,就去地里干活,父亲不会产地,头一天就弄坏了一把锄头,地二天,锄头倒是没坏,可是被人家落下了半根垄,给玉米苗追肥时,要求用手去抓,肥都是农家肥,父亲不用手,找来一个破饭勺子,一勺一勺的舀,没有用手快,在他后面埋坑的人都在埋怨他,都不愿意和他一伙,他没办法,只好自己一组了。气得包队干部龚文败直转磨磨。 最可恨的是早晨,天还没亮,老警官儿敲着铜锣喊;“吃饭喽,吃饭喽!”父亲因为没起过早,有些不习惯,几次没能吃上饭。干不动活时就抽风了。队长也没办法,只能给他假回家。回家就没挣分儿。是啊,夏天时,下半夜三点钟就亮天了,社员们就得起床到生产队里吃大锅粥,每人都拿最大的盛饭工具,玉米茬子粥是大锅煮的,非常好喝。每人都是自拿咸菜,蹲在角落里喝粥,后来父亲拿一个小盆儿去喝粥,队长看到后说;“你干活不行,吃饭可真行。”父亲笑着回答;“我干活是个干骨人,不出汗,吃饭时,就是个水亮人了。再说了,吃十成,穿二八,不吃不喝,死了白搭。”父亲的话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有时吃白面馒头,父亲偷着往家拿,我们还能分享。 二弟不读书,被队长安排放猪,一天能挣五分,相当于半拉子,(不顶整个劳动力的人)。放猪官儿不去吃饭的,可他听说吃早饭,管够吃,他也起早,还没睡醒,蒙蒙撞撞,有时还撞在门框上呢。 吃过饭,人们脚踏露水,迎着东方的鱼肚白,劳动在广阔的农田里。董家姨父不去田里干活,他是做豆腐的,在生产队里的大空房里。做完豆腐就回家,所以小芬儿问题的机会就更少了。 正文 第二零三章 父子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总是找房子住也不是办法,老姨夫和队长帮着找房场,我家想要在空地上盖房子,生产队长没有权利批准,就得找旧房场,这时,我也快高考了,紧张的复习使我没有时间参与房场的事。有一天,老姨父兴冲冲的来我家,;“四姐夫,有房场了,河北省搬来的老彭家,要搬走,他家住一间半房。”老姨父进屋后对父亲说。父亲听后忙问“能盖三间吗?”“那得看东屋老赵家搬不搬,如果他家要搬就好了。”老姨父说到。父亲思考了一会儿说:“没关系,先把它买下来,搬过去再说。” 买房子钱不够,董姨父借给我家钱,母亲和父亲都感到有些吃惊,可是我心里象明镜一般,他们夫妇恨不得早点把我安排出去,好让她家姑娘安全些。我有点暗自好笑。我正在紧张的忙于复习,没时间多加考虑。 家顺利的搬进了新居,一间半房,土坯垒砌的,房子都已经歪的不成样子了了,房山头用一颗大木头支着,险些倒塌,在屋子里住时都有些害怕。一天,父亲回家后,命令我们哥几个把栅栏拆了,重新做栅栏,把原来两家的过道缩小了。赵家不服,多次找父亲理论,父亲以抽风做借口,不和他们谈,两家矛盾慢慢的升级了,谁也不和谁说话,气憋得鼓鼓的。 不过一周时间,早晨我刚起床,在屋里看书,忽听外面有人大声吵吵,我抬头一看,糟了,父亲和赵家老大打在了一处,父亲被压在赵家老大身下,赵家老大好像高举着拳头,正一拳一拳的打在父亲身上,我大声对二弟说;“快,二弟,拿菜刀,爸爸让人打了!”说完,我顺手拿起擀面杖,冲向赵家老大。 我用尽全身力气高举擀面杖向赵老大的头上砸去,亏得他发现的早,他起身用手一档,只听“砰”‘的一声,砸在了他的右手上,砸得他当时手就不听使唤了,手背上鼓起鸡蛋大的包,黑紫色的,出现在他的手上。他疼痛难忍,飞起一脚向我踢来,我往后一闪,躲过了他的飞脚。二弟手持菜刀,在后面干吵吵,不敢砍,父亲由于有病多年,身体虚弱,哪里还能打驾?父亲看赵老大奔我来了,父亲马上起身跑了,我望着父亲的背影好生纳闷。 赵老大手疼的只咬牙,正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用左手给我一拳,正打在我眼眶上,好像把我眼球打转转了,看不清东西,我胡乱地抡起擀面杖,不让他靠近我,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我害怕赵家老大再给我一拳,那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正在这时,父亲把队长领来了,队长到来后,我们都住了手,他正义词严地说道:“打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得说理,你们两家谁能买起对方的房子,谁就买,买不起的就卖,你们的房子马上要倒了,都得盖房,不许再住下去了,出现危险谁负责?”赵家本来要搬家走,没有盖房的想法,他们不买,父亲说;“我买,但是没有现钱,队长有些偏向着我们,最后把房场判给了我们。 父亲贪黑起早的砍房架子,(做房架子)很快房架子做完了,旧房子被扒倒了,房场用老牛踩踏后,再开始建房。建房那天,全屯人都来了,起房架的起房架,垒砌墙的砌墙,上午九点多,房墙垒砌一米多高,房梁也上上了。人们没在我家吃饭,都回自家了。父亲有点不好意思,留队长在家吃饭,可队长说;“算了,我也回家吃一口,好领社员下地干活去,酒以后再补吧。”几天来我的眼眶始终青着,赵家搬到河南省去了。临走时,赵家来到我家几次想找茬干仗,看看我的眼睛,还是青的,赵家老大对我挥了挥拳头,那意思,你要是想干仗咱就干,我可不怕你。可是我怕他呀,他比我大呀,身体也比我好啊,他又会武术。 父亲怕我们再打架,马上借了二百元钱给赵家拿走了,盖房子期间,我有一周时间没有上学,帮助家里盖房子。房子不太大,也不太高,很简易,房上的椽子,都用术桔(高粱秸)捆在一体的,房架子的木头,有的是旧房子拆下来的,有的是搬家带来的新木头,搬家时带来的木头所剩无几了,冬天年底时欠队里钱,用木头顶账用了一部分,剩下几颗木头,正好盖房子用上了。 建完房后,我和二弟闲说话:“二弟,你那天手拿菜刀,怎么不敢下手啊?”二弟眨巴眨巴眼睛说;“亏我没下手,如果我下手了,咱的房还能盖了吗?砍死一个谁去尝命啊?你让我去偿命,我才不干呢。”我有点小看他说道;“爸爸都被压在赵老大身下了,你还不急眼?你看我,一擀面杖差点儿要赵老大的命。” 二弟反驳道;“要了命又能怎样,你还能活到今天哪。巴掌,拳头,打两下算了。也不是阶级敌人,犯得上吗?”他表面上看似无能,可细一想,他还是对的,真要是把谁打坏了,别说盖房子了,哭都找不着调。可我又想到了爸爸:“那你说爸爸他怎么打着打着就跑了呢?”二弟想了一下说:“我也没明白他为啥跑,我以为他是害怕了才跑的。”二弟说道此时停了一下,眼珠子向上翻了一翻;“不对,爸爸不是跑了,是找人去了,你没看他把队长领来了吗?” “找人还用他去?你不会去?爸爸要是不走,我的眼眶能挨打吗?你看,现在还青着哪,还怎么去上学?”我有些埋怨父亲了。二弟“哈哈”笑到;“爸爸不跑还挺着挨打?跑就对了,都打蒙圈了,还顾得上那么多吗?把队长找来免去多大的事啊。”他看了看我的眼睛,“不太青了,不怎么能看出来,不会影响上学的。”我看着眼前的二弟,心想;他都是为了我啊,宁愿自己下来干活,供我读书,还如此的懂道理,别说我心里真有几分热辣辣的。 我家西院是王叔家,王叔叫王锦堂,在公社中学教书,后来当了会计,总去县里开会,时常值班不回家,王婶年近三十,圆脸,皮肤白里透红,小鼻子,有点钩,俗话说,鹰钩鼻子,眼睛不大,但目光很勾人,中等身材,上衣总是一件蓝色的的确良布衫,小嘴,牙齿有点向里长着,她和母亲关系很好,母亲和谁都不错,母亲就是个老好人。王叔家有两个小孩,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男孩今年五岁,女孩今年三岁,都很乖,也常来我家玩。 东院是老刘家,名字叫刘明英,内蒙古人,家里孩子也多,四女一男,大的是男孩,女孩都很胖,和我家正相反,两家都是七口人,刘,明英是个铁匠,给马挂掌,等活都是他的。他家的孩子都不念书,他说;“读书没么用,女孩读书更没用,可他家男孩读不好书,也不读了。 房子盖完后,还有些潮湿,父亲就急不可待地搬进了新家,新家是四小间房,一间做舱房,一间做厨房,我和几个弟弟住一间,父母和小妹住一间,住上新房感觉是不错,全家人也很高兴。秋天到了,父亲没有木工活,就在地里和社员们一起扒玉米,父亲没有干过农活,扒玉米是一个很烦人的活,妇女做这种活很合适,父亲被人落得几十米远,他坐在地上,用手一颗一颗地把玉米桔从前向后拿,玉米扒得很干净,可是太慢了。 放学后,我去了玉米地里,想帮一把父亲,不然还不得干到二半夜去,我还没等扒上两铺子,包队干部孙怀珠走了过来,他倒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父亲早就看不上他,他是靠他的哥哥在县里当县长上来的。没什么文化水平,大老粗干部,出口三六句儿,他走到父亲跟前,拿腔拿调地问“老李啊,你说这是什么品种的玉米啊?”父亲没抬头;“黄金顶。” 孙怀珠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顶谁?”说着就朝父亲走来,一边走一边抂袖子,一巴掌打向了父亲,父亲早有防备,向后一闪,躲过了,我一看这还了得,一个国家干部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奶奶的,我抡起一根玉米秸朝他的后背打去,“啪”的一声,孙怀珠一看还有一个人帮爸爸,他停下手,转身找队长去了。 他走后,父亲看着我,便又开口骂道;“你说他怀什么不好,非怀猪不可。”我也气愤地喘着粗气:“是啊,怀什么猪呢,不是人干的事儿。”不一会儿,队长走了过来,“因为啥呀?”“我爸说了一句黄金顶,他就受不了了,伸手打我爸。”“你也帮上了?”“帮了,他一个国家干部打群众,我是不能惯着他!”队长听了以后,没说什么,走到父亲跟前;“我说老李,盖房子我没少帮你吧?”“那是,没少帮。”父亲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你还欠我一顿酒呢,这样吧,酒就不喝了,你给我一个面子,给老孙陪个不是,掉不了你几斤肉,”父亲为难地看着我,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我说;“队长,我去吧。”队长说;“那好吧。”我给孙怀珠赔礼道了歉。孙怀珠还煞有其事地说:“对我有意见就有意见呗,有意见就提在当面儿,还什么黄金顶。真气死我了。”我说;“孙叔,等晚上派饭,派到我家时,给你做好吃的。”孙怀珠乐了。“你小子,打我也挺狠那。”“上阵父子兵嘛,谁叫他是我爸呢。”我骄傲地说到。“哈哈,还他吗挺孝顺。” 晚上,父亲对我说:“友子,你下手太狠,今后可不要打架呀,骂仗没好口,打仗没好手。一失手竟成千古恨哪。”“那你还打架?”我故意说道。可是我心里还是记下了父亲的话。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这些天在晚上都去我同学徐甲乙家里讨论高考复习题,我和父亲说了几句话之后,我转身向徐甲乙家走去,每天我们几个同学去他家,谈论学习,也有两个不是谈论学习的,他们私下里说悄悄话,男生女生在一起能说啥呢?后来我们才知道。正当我路过王婶儿家门口时,我发现一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进了王婶儿的家门,随后王婶儿家窗台上的油灯就灭了。 正文 第二零四章 呼救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班里有个同学叫徐甲乙,他家在王婶家西南,我每天晚饭后都去他家,谈论学习。一同去的还有尤凤仙和牛二,他俩很少谈论学习,他们谈论她俩人的事,我们假装听而不见。我们还谈论历史,地理,艺术等,我总是滔滔不绝。徐甲乙的姐姐,徐甲梅很爱读书,她每天收工回家就是看大书,听我们谈到她能懂的问题时,也停下来和我们辩论。辩论时,目光不停地看我,看得我直发毛。 谈完了几个话题后,也该到睡觉的时候了,我路过王老师家门前,见王老师家窗前有一盏油灯,王老师在家时,窗前就没有油灯,王老师不在家时,窗前就有一盏油灯在亮着。我开始时还没注意,有一天,我从徐甲乙家回来的很早,见王婶儿把油灯放在窗前,然后我就看见王婶家前院的李出生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地进了王婶家,随后,油灯也灭了。 我明白了几分,回家后我把此事说给母亲听,母亲不让我瞎说。李出生是在大队开胶轮车的,没活时就在生产队里看青(看青就是在庄稼快熟时,怕人偷,看庄稼的)李出生是个大个,有些秃顶,高鼻梁,鼻孔很大,眼眶很深,黑眉毛。他爱写点诗歌什么的,他还在我的笔记本上写到;“农民的力量大如天,推着太阳跑,蹬得地球转,大雨下来当洗澡,大风刮来当电扇。我们创造新日历,一天等于二十年。”我以为他很有才。 有一天王婶儿收拾好家务,她家里养一头肥猪,秋天来到了,正是抢秋膘的时候,可是家里没有太多的粮食,想去生产队的玉米地里偷点儿玉米回来喂猪,家后面就是玉米地,大白天的,她不怕被抓到吗?怎么不怕,可她今天是鬼迷心窍了,她什么也不怕了,她拿起麻袋就往房后的玉米地走去。 王婶儿看看四下无人,一头钻进生产队的玉米地里,她一心想着偷点玉米回来喂猪,把猪喂得胖胖的,全家人过年时好好吃上一口肥猪肉,那该多好呀。王婶儿美滋滋儿的想着,一会儿功夫就装满一麻袋玉米棒子,王婶儿身体很好,一麻袋玉米棒子,轻轻松松的背在肩上,刚要走出玉米地,眼看就到家门口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王婶儿的面前。 王婶儿顿时傻了眼,她本想来一个侥幸心理,哪成想被李出生发现了,李出生面无表情的站在王婶儿的面前,手里不停地舞动着闪亮的镰刀,王婶儿马上意识到自己触犯了生产队的法规,坏事儿了。王婶儿面带讪笑:“生子大哥,高抬贵手吧,过年找您吃猪肉。” 李出生不以为然的看了看王婶儿,此时的王婶儿,由于忙活了半天,满脸通红,那张少妇脸蛋儿上,还是那么风韵犹存,不大不小的双眸,看起人来含情脉脉,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看的李出生心生邪念,他的小二哥在不停地鼓动着。 李出生用色迷迷的眼神儿看着王婶儿那高高大大的前胸,面带威胁的口吻狰狞地说道:“我要报告大队,你这是触犯国法,你明白吗?要判徒刑的,轻则要游街示众的,还得罚你家的款,你男人的工作也不保啊。”王婶一听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报告大队要游街的,要判刑的,男人的工作也要丢的,那给丈夫多丢人哪。她求李出生放过她,她双膝跪倒求李出生:“生子大哥,我给您磕头了,我求求您,您就高抬贵手吧,只要您不去告发我,让我干什么都行啊。” “这个嘛,咝······”李出生一看时机已经到来:“要我不去告发你也行,不是不行,那要看你怎么报答我。”王婶儿一听不去告发她,喜出望外:“说吧,要什么报答?” “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早就有意思了,赶巧了,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要是和我好,我保证不去告发你,你以后还可以来地里偷你的玉米棒子。”王婶儿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只要自己把身子给他,他就不去告发自己了,王婶儿开始为难起来,自己要是把身子给他了,对不起和自己一心一意的丈夫,可要是不给他呢?自己又要被她告发,思前想后,一咬牙关,豁出去了,就这一回,反正自己的丈夫也发现不了,自己不说谁知道?那玩意又是胶皮做的,也坏不了,最多就是摩擦几下。 李出生要求王婶和他在玉米地里完成肮脏的交易,就算拉倒,无奈,王婶答应他了。王婶儿跟他向玉米地深处走去,李出生看看没有人会发现他们了,就停住脚步,解开自己的裤腰带,王婶儿没办法,双手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的裤腰带解开的,两个人躺在在了玉米地里,王婶儿的整个身子被李出生吻了个够,尤其是王婶儿的前胸,你还别说,王婶儿不但没有感到愧疚,愧疚也是一瞬间,转眼间,王婶儿发出那种女人特有的一种呻吟,王婶儿感到了幸福,好像比和王老师好得多。 自那以后,李出生贪得无厌,王婶与他也有了默契,二人一来一往,接连不断,每到王老师去县城开会,或是值班,他们就尽情欢乐。起初是玉米地里,后来改到王婶儿的家中。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是我不说,别人也有说的,消息传到了他弟弟王锦成那里,他弟弟就把此事告诉了王老师,王老师戴一副近视眼镜,他白白的皮肤,中等身材,天生一副憨厚的面孔,王老师的岳父当初就相中了王老师的老实劲儿,又教学,所以把女儿嫁给了他。王老师得知此事后,还有些不相信,心想;妻子和自己没什么两样啊,一心一意和自己过日子,他不声不响地观察着。 再说二人活动越来越频繁,李出生的雄姿,和他身上王老师从没有过的男人味儿,使王婶儿癫狂。王婶儿早早的把孩子哄睡觉后,他们在正屋里,猪圈里,玉米地里,仓房里······他们沉浸在性的欢乐里。他们忘乎所以,有时,天还没黑透,人们还没完全进入梦乡,他们就耐不住性子了,结果发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王老师的哥哥,王锦玉让王老师抓一抓。 一天,王老师对妻子说;他要去县城开会,要三天以后才能回来。王老师上完班后,偷偷地回来了。他没有进村,把自行车藏在玉米地里后,等天黑透时摸回了家。王老师趴在外面的窗台下面,听里屋动静,他听见了两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听见了两人的“哼哼”声了。王老师火冒三丈,他气得手有些颤抖,他强压心头怒火,爬到房门处,站起身来:“开门!开门!”“咚”“咚”的砸门。王老师气的都不知自己的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王老师这一喊可把屋里的两人吓坏了。 李出生没来得及穿衣服,赤身裸体地跑进了小后屋,小后屋是在厨房后面隔的一个小屋。王老师进屋后,先抄起一把菜刀。直奔了里屋,王婶儿吓得哆哆嗦嗦地点上油灯问道;“你你你怎么回来了?”王老师眼睛直冒金星,哪里还有心思回答她,他一个箭步跨向小里屋门口,可没等他缓过神来,只见一个白活活的身影,肉乎乎的蹼在了他身上,把自己压倒在地,眼镜也被撞丢了,王老师顺势把李出生的手表撸了下来,又把它丢尽酸菜缸里,好留以后做证据。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结果王老师没有李出生力气大,只见李出生一只手死死的掐住王老师的脖子,王老师翻白眼儿了,危在旦夕了,王婶儿一看要出人命了,她顾不上羞耻了,一丝不挂地跑出屋去喊人来了。“快救命啊!快救命啊!出人命了!” 她的叫喊声惊动了四邻的狗,狗叫声连成一片,分不清是狗叫声还是人喊声。我家离的最近,我一骨碌爬起来跑了出去,还有其他一些人也都披着衣服来看热闹,李出生一看人越来越多,三十六计走为上,跑吧,衣服也不要了,光着身子跑回了家。王老师躺在地中央,半天才缓过气来。孩子吓得堆缩在南炕稍的拐角里,哭声一片,王老师的弟弟还有哥哥也都来了,他们让王婶儿穿上衣服,跪在地中央。 李生的衣服和鞋,都摆在王婶儿的身边,她只是哭,我趴在窗外向屋里看着,王老师的弟弟,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一支蜡烛,还有一盏油灯,屋里也很亮堂,王老师气得牙根直痒痒,他拿出事先追备好的纸和笔,摆在八仙桌上,弟弟在王婶儿身后,不断用一根木板条抽打着王婶儿,王婶儿一声不吭地挨着,眼泪流到脸上又从脸上流到衣服的前衣襟上。 王老师的哥哥一声不吱的坐在炕头。不停地“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王老师开口了:“说吧,如实招来,不准撒谎,怎么到一起的?都在那里干过?”此时王老师的孩子已被送到他弟弟家去了,怕对孩子有影响。王婶一一的说出了实情。王老师一一的记录着,等再问不出什么时,王老师命令王婶签字按押,王老师怕她有慌:“你如果说实话,我和你不离婚,也能看出你有改过的意思,否则,报告大队游你的街,或者,报告公安局,叛你徒刑。” 游街可不是好玩的,脖子上挂着一只破鞋,被人牵着,走在大街上,有的人看不顺眼,还要往你身上扔东西。王婶儿怕了,她是个胆小之人。如果胆大的话,能被李出生吓住吗?李出生就是用这种办法吓唬王婶儿的,王婶儿害怕服从了李出生的。王婶儿再三地重复到;“我说的句句是事实,有一句假话你杀了我吧。我错了,任你处罚,看在孩子小的份儿上,求你不要离婚。”说完,就在地上磕头,不停地磕头,前额都磕出了血。 王婶儿后悔了,后悔和李出生后来的约会,时刻而止该多好啊,这一下,不但丢了挣现钱的丈夫,还丢了这么大的脸,唉······她心里没底儿了。 这一闹腾,我家半宿没睡好觉,早饭后西院又来了许多人,其中一个大肚子,五十上下的男人,站在地中央,说话时声音瓮声瓮气的,他就是王婶儿的爹。不知道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那时又没有手机、传呼也没有,打电话,打电话得去队长家,只有队长家有一部电话,八成是打电话过去的。 王婶父亲瓮声瓮气说:“把李出生找来,首先是他胁迫在先,不能便宜他个兔羔子。”派人去找李出生,李出生又不在家,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王老师把整理好的材料装进黄兜子里,又从酸菜缸里捞出那块手表,把李出生的衣服、鞋子、袜子,王老师用绳子捆着放在地中央,他骑上自行车去了派出所。 他岳父也没能拦住,到派出所报案后,并且提出离婚。公安人员一边派人抓李出生,一边来到王老师家调查核实。派出所的公安人员最后与王老师的大哥商量,考虑多方面,还是进行和解。要不然孩子是无辜的。王老师的哥哥劝王老师,并且王婶儿又写了保证书,又是不断地打自己的嘴巴子。脸都打肿脸,王老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妻子,心里真象打翻了五味瓶,难受极了,苦,辣,酸,甜无法说。 离婚吧,孩子没法整,跟她怕受气,跟自己也没时间照顾啊!又一想,妻子除了偷汉子外,过日子还是行的。嗨,算了,差一不二的,嚼吧嚼吧就咽下去吧,就算是自己丢了一台自行车,被人骑一圈又送回来了,但是不能便宜了李出生那小子,差点要了我的命。 王老师要求公安人员抓住李出生,让他家把家搬走,不准在本屯居住,还要求罚他钱,五百元,作为他的精神损失费。否则,就要求判他徒刑,那时乱搞两性关系也犯法的。李出生被抓住后,他老婆也闹个不停,最后,李出生还是搬出了我们屯儿。 王老师也不好意思住在这里了,他将家也搬走了,搬到了学校旁边。临搬家前,王老师的岳父给王老师两千元钱,替女儿赎罪的,李出生给王老师五百元钱,这是派出所判的。从此我们屯儿少了两户人家,王婶儿家又来了一户人家,姓吕,叫吕真解,会攀爬火车,常年发火车的财,他很有力气,屯里无人能摔过他,他在县城里干了几天活,领回家一个大姑娘,后来还给吕真解家生了一个男孩儿,吕真解的老婆也不管,炕头不让给她就行,她住炕稍。一家人过的也其乐融融,私不举官不究嘛。母亲说;那房子犯病。而李出生家搬来一户,姓尤,后来当了队长。 正文 第二零五章 炮脚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王婶儿总算没有离婚,保住了这个完整的家。她的绯闻被村里人当作笑谈,本村的同学许结实和我开玩笑说:“以后毕业了,你也在生产队里看青吧。”“看青干啥?”“有女人呗。”“要找女人,也不能用那种办法呀,你去看青吧,我可不去。”许结实近日来不太学习,由于他学习不好,也不想考什么大学了,一天到晚总是无所事事,还和我屁哄哄的,我看在我家刚搬来时,是他主动领我回家的面子上,不去和他一般见识,要不,我就想揍他一顿。 王老师自从搬走后,再也没有回到老屯,那个李出生也没出现过。我倒是很佩服王老师那个老兄弟,他打起王婶儿来真是用力,看样子,把他可气坏了,我也跟着生气,王婶儿真是丢人现眼哪,该打。 农闲时,中学校长把父亲请到学校修理桌椅,因为校长和母亲是表亲,为了照顾我家,校长让我捎信儿给父亲的,一天给父亲几元钱,午间在学校吃。那样的话,我家就能买上一麻袋玉米,我家的人口多,男孩儿有不少,口粮的问题始终接不上吃。 我上学时是自己带饭的,由于家里人口多,口粮不够吃,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土豆有鸡蛋大小时,母亲就用手摸,(为了不伤其他根)摸回来后给我们做主食,吃完后,挑几个大的,剥去皮,装进饭盒里,带到学校做午餐。其他学生大都带玉米茬子饭,咸鸭蛋,豆腐等,可我只是土豆加咸菜,到了中午不好意思吃,等大伙吃完了,我才急忙吃几口,后来被同学发现了,大家都争着分给我点玉米茬子子饭吃,这下可好,我也吃上百家饭了,土豆忘扔掉了,几天后都长绿毛了。 当我在九年级时,母亲怕别人笑话我,把自己结婚时穿的单裤毁掉,做成小一点的裤子给我穿,我感到很美,父亲叫它“都咪骚”因为布料被风一吹,哆嗦,虽然有了补丁,可是穿在身上感觉也不错。还没有过年,母亲就给我做了一双新的千层底布鞋,其他弟弟们是没有这个特权的,原因是:我要高中毕业了,我要参加高考了,那可是我国多少来没有过的大事儿呀。我也特别喜爱我的这双新鞋,下雨天时,我光着脚去学校,到校后,洗了脚再把鞋穿上,雨天时,同学们大都是穿胶皮靴子,可那是我多么渴望的啊。 班里有六十一名学生,男生多,女生少,学校后院是公社家属,班里有七个公社家属子弟,其中一个叫张小军的,和我关系好,我喝水时,常去他家,他母亲为人热情,喝完水后,我们去了公社大修厂玩儿,大修厂有一个高大的烟囱,高二十八米。久费不用,同学们有时爬一爬烟囱玩儿,但是没人能爬到顶端,爬到一半时,腿就颤抖了,我也爬过,可没等爬多高,上课钟声响了。 中午时,我们还有一个活动,那就是打篮球,不会玩的,在一旁看热闹,班级里有一个篮球健将,他叫刘大波,公社家属的同学都愿意看刘大波打篮球,刘大波也愿意为他们表演,尤其是女生,当刘大波看到有女生在观看他时,他如虎添翼,精神倍增,穿一条新裤子打篮球,由于抢篮球过猛,一个跟头栽倒在球场上,膝盖都蹭坏了,鲜血直流,一条新裤子也破了一个大窟窿。 体育老师有时也参加玩球,一天中午,体育老师组织一场比赛,我们都去围观了,喝彩声不断,公社家属的女同学们喊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刘大波越打越兴奋,当到中场时,他的精神溜号了,眼睛总是巡视家属的女生,其中一位叫于美娜的,同学们都称她是校花。 只见刘大波的裤裆支起来了,一件红色的裤头,还是他妈给他做的,不太大,老二哥支起来高高的,男同学们都哈哈大笑,他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一时无法治理自己的二哥哥,他蹲在球场上,假装肚子痛,我们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们起完哄就不看球了,我们几个本村的同学又去了大修厂,他们边走边议论刘大波,当到了大修厂时,许结实将我一军;“你要是能爬到顶,我给你买一根冰棍儿,”其他同学也给作证,这不在话下,不就是个小烟囱吗,有啥了不起,上。 我开始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爬高探险,后面还有几个同学跟着爬,爬到一半时都下去了,最后只有我傻了吧叽地向上爬去。不一会儿到了顶端,烟囱嘴有一块砖那么宽,小风吹着,有些凉意,站在烟囱上,觉得有些晃动,我大着胆子站直了身子,你可知道,烟囱嘴儿上可是没有围栏的呀,光秃秃的,我站在光秃秃的大烟囱嘴儿上,一伸手好像就能摸到云彩,我站直身体,向远方望去,二十多里外县城里的一百大楼,也叫“三,八”大楼,黄楼都依稀可见,还有远处的村落,田野,再往远看,就看不清了,蓝蓝的,天地相间之处,都是蓝蓝的,像烟,像水,说不清了。 看完后,我又大着胆子,在上边走了三圈儿。下面的同学喊声一片,我低头向下望了一下,看他们很小,我不敢多看,多看了,就头晕,我在上面出够了风头,该下去了,我小心地弯下腰去,踏上了镶嵌在大烟囱里的铁梯子,心里就有了底,我一步一步地向下爬着,心想;在生产队里扒玉米时,地里的航空架子我都爬过,不踩梯子,顺着铁架子,就能爬到顶。再说了,家里盖房时,我走在房脊上,几乎是跑着的,从不害怕。 这一次,许结实拿一根冰棍来将我,恐怕他要输定了,他总是吃别人的东西,自己很少花钱,他虽然母亲没了,可他父亲给他钱,他从不给别人买东西吃的,我还买几回呢,(那是我捡废品卖的钱)他可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呀。 这一次得让他出出血了,我一边得意洋洋的想着,一边向下爬着,眼看离地面几米高时,下面的同学突然笑声没有了,静得出奇,我还纳闷呢,也没多想,喊道;“鼓掌啊!我凯旋归来了!许结实,快给我买冰棍去!”我喊完后也不见动静,等到了烟囱跟下时,我傻了眼,父亲和校长铁青着脸站在下面,见我脚着了地儿,父亲一顿炮脚,踢得我臀部火出火撩的疼,父亲一边踢,着一边骂着;“你个虎蛋,**的不要命了?掉下来,把你蛋黄儿摔出来!你还敢爬那么高!没长心,谁像你那么傻。”骂完又踢两脚。这是父亲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我这么发火。我忍受着疼痛,大气也不敢出,校长早已把其他同学撵走了,他极其严肃地批评我道“没组织没纪律性,午休时间就是午休,回去找班主任,写检查,深刻点,急眼我也踢你几脚。”校长的双眼在一副深度近视镜后狠狠地瞪了我几眼。 我跟在校长和父亲身后,心里不是滋味;好不容易赢一把,还让他们二老给搅黄了,真倒霉,白爬那么高了,我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许结实真他妈有命,铁公鸡就是铁公鸡,毛可真难拔呀。 到了学校,许结实他们吓得都躲了起来,我被校长领导班主任那里,整整站了一节课,还写了三页纸的检讨书,放学前,班主任临时召开了班会,对于我目无安全意识,给学校造成了很坏影响,还惊动了校长。让全班同学深刻的批判我,让我把写的检讨书在班里读给全体同学听,当我把事实经过读完后,全班同学都笑了;“为一根冰棍,值吗?命可是爹妈给的呀。”我听着同学们的议论,嘴上没说,可心里说:我心里有底,没底我也不干哪。怪了,我爬大烟囱是谁告诉校长的呢?我要知道是谁,一定不放过他。临走出教室时,我还对班主任说:“实在对不起。”班主任说我:“油嘴滑头李占友。” 放学回家了,我被班主任留下一会儿,等谈完事后,其他同学都走了,我一个人走着,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突然身后有人喊;“囊虫包!囊虫包!”我回身一看正是我们班的许结实,他中午的损主意,使我丢尽脸面,他不但没给我买冰棍儿,还他妈的喊我最不爱听的话:囊虫包。 囊虫包是指我父亲,我岂能容你玷污我父亲,想罢手起饭盒落,我右手提着的吕饭盒,吕饭盒是用一根鞋带子捆着的,“趴”一饭盒正好砸在许结实的头上,饭盒盖儿也砸飞了。他也不示弱,一边还击还一边嘴里说:“你爬大烟囱,是你自己愿意的,哪知道校长去了,要不我就给你买冰棍儿了。”我气呼呼地骂道;“谁稀罕你的破冰棍儿。我的小命儿差点儿没让你给毁了。你个坏种!” 我一脚踢向他的裆部,他用手抡起他的书包,向我砸来,我一躲,闪开了向我飞来的书包,书包砸在了地上,散花了,满地是书本,他一看没打着我,又去路边玉米地里,拿起一颗玉米秸向我打来,我用手一搪,玉米秸打折了,我靠近他,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厮打在一处,他毫不退让,我也一边打一边骂着;“我让你喊囊虫包,囊虫包是你爷爷。”几个回合下来,他没我力气大,我抱起他猛力向下摔去,他站立不稳,头朝下倒地了,他终于被我压在了身下,头朝下,脚朝上,脖子崴着,他整个身子都用脖子支撑着,可是嘴里还不闲着,都骂出白沫了,眼睛也白了,翻白眼儿了,脸也白了,正在这时,后面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车把式一鞭子抽在我的脊背上;“快住手!一会儿出人命了!” 我放开他,去捡我的饭盒,他捡他的书,他嘴里还嘟嘟;“叫个囊虫包你还急眼,早知道我就不叫了,”我用眼睛斜看了他一下;心想;你早就知道,和我装傻,其实我早就想教训你啦,没机会,这一下可好,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我防备他在我身后偷袭我,我走在他身后,他有些头晕,一晃一晃地回了家, 晚上我去井台挑水,碰巧遇上了许结实的弟弟,许二实,他也去井台挑水,他也听他哥哥说是我把他哥哥打了,一见我气就不打一处来;“靠,你敢打我哥哥,你打我试试?”说着他把扁担轮了起来,我一闪,扁担沟打在我脸上,我一个箭步冲向他,嗨,纸老虎,被我撞了一个大跟头,他双手撒开了扁担,仰面朝天的躺在那里,我怕他起身反攻我,我是一不做二不休,骑在他的身上,刚要举拳头,被赶来的,他的父亲拦住了:“算了,别打啦,他们哥俩都打不过你呀。真他吗熊啊。” 他自小没了母亲,又是他父亲一人把他们哥俩拉扯大,许二不读书了,在家和他父亲在生产队里干活,也怪可怜的,我放开了许二,把事情经过向他父亲讲了一遍,他父亲说;“明白了,这是没出事の儿,如果出事儿,我家也逃不了干系呀,你要是摔下来,我儿子要负全责的呀。”“那是小事,我俩打仗是为了他总是骂我‘囊虫包’。”我补充道。“该打,那孩子嘴欠,没把门儿的,你不要记恨他,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是一个班同学,打架被人笑话啊。”我这时感到自愧不如了,别看打了胜仗,一介武夫,母老虎倒上树,虎那个朝天。 正文 第二零六章 同学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由于我在上中学时,总是转学,数学课程始终没学好,但是为了高考,我便是补上一些。通过紧锣密鼓的复习,我们迎来了大学考试的初选,初选是在本校考,统一考试才在县里考。 高考初选的前一周,我们全班的学生去县里照毕业像,二,三十里的路程,是骑自行车去,当时因为我家没有自行车,老师让我们没有自行车的男同学驮有自行车的女同学。老师让我驮着一个比我笨重的女同学,他叫李美华,她有一张大饼子脸,脸是红的,嘴也很大,坐在自行车上胆战心惊的,因为我身体比她艘小,压不住自行车把,来回晃动,我们走在新修的一条柏油路上,油漆沾得自行车带“嘎嘎”作响。 我们文科班换了新班主任行李,叫李开之。是个男老师,他教我们地理,李老师带领我们,他也骑一辆自行车,驮着一名小个子女生,同学们有说有笑地骑着自行车你追我赶。当走出十里之遥的时候,我有些上喘了,她在我身后也坐累了:“让我下来走一会儿吧。”“好吧。”我放慢了速度。 她很笨,在下自行车时,差点儿摔倒。在班上同学们都看不上她,有一次上地理课时,她不小心在班上放了个屁,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地理老师,五十来岁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晚上给我们补完课回家走小路时,撞到地里埋的电线杆子上时,说了三声对不起,见对方不说话,以为人家要打他,结果壮着胆子用手摸了摸,才发现是电线杆子,到家后,把手提的黄兜子挂到墙上,‘啪’的一声,兜子掉到了地上,原来把苍蝇当作钉子了。苍蝇飞走了,用手去打另一只苍蝇,‘哎哟’一掌又打在了钉子上。又错把钉子当成了苍蝇。他妻子有时也开他玩笑说;“你可看清楚了,别跑到你兄弟媳妇屋里去。”······他有很多说不完的笑话,可是,他讲课时,一本正经又不失风趣儿。 李老师在上课时见同学们都在笑李美华的屁,而且笑的都前仰后合的,他清了清嗓音说道:“别笑了,笑什么笑,肃静,放个屁有什么好笑的?屁是什么?屁就是屁,屁屁它是一股仙气,在你肚子里窜来窜去,一不注意溜了出去,只不过是新陈代谢罢了。”大家听了以后,笑得更加厉害了。 李美华气得直喘粗气。李美华有个爱放屁的毛病,尤其是最近,她也控治不了,李美华在放屁时,如果是李老师的课,同学们敢笑,如果是其他老师的话,同学们是不敢笑的。我一边骑车子一边想着此事,这时李美华在我身后喘着粗气:“咱俩还是骑上走吧,看大家把咱俩落远了。”“好吧。”我又急走几步,骑上自行车,她在我身后费了好大得劲儿,才上来。 新修的油柏路,被太阳晒得黝黑黝黑的,直闪亮光,有地方的油漆还在流淌,我们头一次走在这样的马路上,都感到很稀奇。我一边用力蹬着自行车,一边想起她的趣事,注意力分散了,车把一歪:“妈呀!”倒在了油漆路上。 她新穿的一条的确良裤子粘在油漆上,粘乎乎的,坐在路上半天也不起来,我也差一点没倒下,亏得我手扶着自行车,要不,也和她一样。她嘴里还不停地嘟嘟:“不能骑,还逞什么干吧强,不如我驮你了。”她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就是不起来。 我看出她心痛她的衣服,她的脸更红了,两只眼睛里好像有泪花在闪动,她不太大的眼睛,一有泪花显得可怜多了。她几次想站起来,可粘乎乎的油漆,沾得她动都动不了,她的两只手也沾在油漆上,一支自行车的车把,也沾上了油漆,她左右为难,无助地望了我一眼,最后她把手伸给我:“拽我一把啊,还看热闹?你看他们落咱们多远了!”我不好意思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我急忙从兜里掏出废纸来,递给她说:“你看,你这裤子,我······” 我心里的确过意不去,油漆沾她一屁股,她看出我不好意思了,她一边擦着手一边说:“还能让你陪吗?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扶起自行车,在路边薅了一把草.一边擦着自行车把,一边观擦她的动静,我心想:这一下可糟了,她还怎么坐自行车呀?她还怎么去照相啊?如果照不了相,她得多么的恨我呀。 我越想越难过,我差点没哭出来,急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我情不自禁的埋怨起油漆路来:“怎么修这么一条破路,粘了吧叽的,这要是面包掉在油漆路上面,还能捡起来吗?”她一听乐了,我一看她还有心思笑:“都啥样了,还有心思笑?”她马上说了句;“没事儿,我里边还有一条旧裤子呢,你转过身去,我要脱裤子了。” 说着脱去了外面沾了油漆的裤子,随手扔在路边,“再好的肥皂也洗不掉了,白瞎这条裤子了。”我一直不敢回身,站在那里默默无语,等她把裤子换完。“完了,转过身来吧。”她里面是有一条旧裤子,虽然不新,可也解决燃眉之急。 我不好意思地说:“你自己骑吧,我走着走。”这时李老师驮着那个小女生,回头接我们俩个人来了,李老师一看我把大个李美华摔了,他马上下车问:“怎么样?伤没伤着?要不然我驮你吧?”李美华一看李老师要驮她,她急忙说不用,她很烦李老师,因为李老师总是解释她放的屁,李老师不以为然,可李美华却以为李老师在耍弄她,所以李美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让李老师驮,她看着我说:“李占友,我不怨你,咱走吧。”她一看同学们都跑到前面去了,急忙从我手中夺过自行车:“走吧,别叫大家等咱俩了。” 我看了看李老师,李老师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我顺从地坐上了她的自行车,我的骑术也不如她,再加上她人大力不亏,我又极其配合,根本不像她坐在我身后时,她的身子总向后仰,而我是向前倾的,与她保持一致,当两人有了协调性时,她骑起车来也省力多了,不一会儿,追上了其他同学。结果把李老师落在了后面。照完相后,李美华感到肚子疼痛无比,李老师马上找几名女同学护送李美华去医院检查病情,结果差点儿没把我吓坏了,李美华小产了! 她怎么小产了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呀?这是一个谜,李老师也不便多问,让我们这些男生先骑车回家,他留下几名女生陪同李美华。我还是骑着李美华的自行车,一个人回来了。在回家的路上,一些男同学私下议论开了:“你们不知道吧?李美华跟着她的继父。”“啊?那怎么可能呢?她母亲呢?”有一名男生接着问。 “她母亲早就去世了,她继父领着她生活,她继父每天晚上都搂着她睡觉。”“你怎么知道的呀?”我接上问了一句。“我二姨家和李美华家是邻居,我二姨有一次去她家时,正好碰上了。”“那可真不是东西,牲畜一般!”我随口骂了一句。 “那管啥?也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我抬头看了看说这话的许结实,没有搭理他。我一个人骑着李美华的自行车左思右想着,我说呢,李美华总是喘粗气,原来她是怀孕了呀,是我把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她继父能饶过我吗?如果找到我,我该怎么办呢?我真是倒霉,怎么碰上这么一件破事儿,偏偏被我摊上了。我也开始埋怨起李老师了,就怨他,给我分配这样一个孕妇叫我运输! 是啊,李美华平时上课时,就坐在我身后,她每次“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又是放屁,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对了,我不是医生,哪里能看得出来呀?我还同她开玩笑,我好后悔呀,她真是好可怜呐,年纪轻轻的她,难道就跟她的继父这么过上日子了?不可思议!我越想越想不开,这人世间什么离奇古怪的事儿都有,娘希屁! 考试那天是个晴天,天气好心情也好,很巧,我和李美华在一个考场,她的坐位就在我身后,我来的比较早,我没见到李美华,考试的钟声响起了,也不见她的身影,有几个女同学告诉我说:“李美华在家里坐月子呢,她继父不许她来考试了。” 第一科考的语文,我仔仔细细地答完了考试卷儿,因为我的语文,自上初中起就一直学习好,我答完语文试卷儿,走出考场,李美华的身影总在我眼前晃动,在平时上课时,她常常递给我她的坐垫儿,我上学时没有坐垫儿的。我不好意思地回绝她:“不用,我坐不习惯。”她坚持说:“坐吧,我这里还有一个呢。你的身体不如我,冰坏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接过了坐垫感谢了她。其实,她没有。这些事儿班主任李老师也看在眼里,所以他让我和李美华骑一辆自行车。 上午考两科,下午考一科。初选就考三科,理科考生考数学,物理,化学三科。文科考生考语文,历史,地理三科。又是本校老师监堂,所以我也不紧张,再加上我对这三科很有把握,如果李美华要是来考试,我也像以前一样,会让她照我抄一些的。我想到这儿,不免想起那个男生对我说过:“我听我二姨说,李美华的继父很恶毒的,霸占了李美华后,还不许她和其他男人说话呢。” “告发他呀,怎么不去告发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愤愤不平地说道。“李美华没有那个胆量,她继父说了,要是告发他,他就宰了李美华,还要大卸八块呢。”是啊,李美华的年纪那么小,她懂啥呀,男人的恐吓,一般的女孩儿都会被吓住的。 中午时,我吃着母亲为我做的白面加鸡蛋烙的饼,下午又开始答题,也很顺手,答完后,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李老师对我们很负责任,他后来负责我们文科班,他让我们不要远走,在家等消息,另外,也不要把书扔掉,多背一背题,等着初选成绩的公布,好参加统一考试。我哪里能背下题呀,回到家里,马上参加生产队劳动,生产队里正在产地,我以前也参加过生产队的劳动,男男女女在一起,一大群人,有说有笑的,产地是一总很累的活,一是锄头要好使,二是胳膊要有劲,老庄稼把式的锄头板儿非常亮,都能照人儿,像镜子一样,几乎是不沾土,人家手头又有准儿,除草不碰苗,而我,草苗难分,有时把苗铲掉了,吓得我马上弯腰把铲掉的苗,重新又插在土里,有时被队长发现了,要批评我说:“你又报销了二两包米,慢点吧,见苗三分喜,掉苗五分忧啊。”我记住了队长的话,锄头远离庄家苗,苗周围的草只能用手薅,这样一来,我被社员们落下差不多半条垄,我看队长不再附近,就马上花的板带冒锄,(有的地方产了,有的地方没产)此种方法是,用锄头推一下,回来时再用锄头搂一下,有的地方再用土埋一下,目的是把草埋上,此种铲法,不过两天草还长出来,这是糊弄人的做法,我汗流浃背地铲着,拼命地追着,有的社员利用休息时间接一接我,我感恩戴德。 队里有个周二丫,“周大合事”的二女儿,是队长的相好,她在排垄时,挨着我,总帮我铲,这一回我不落后了,休息时,她求我唱歌,我唱了,他们休息我唱歌,闹了半天我乃是没有休息。我心想:这个周二丫也没怀什么好意,她帮我产地是为了满足她的耳福,真是没有三分利不起大五更啊。生产队里有个打头的叫贾大眼,他带领我们产地,队长要求我们都要跟上打头的,要不然就挣半拉子(不顶整个人的)分儿,他产的很快,我们大都跟不上,生产队里有个叫童三儿的,二十多岁,没媳妇,脸上长有两堆肉,单眼皮,小眼睛,他在大家休息的时候,趁人们不注意,在打头的那条垄的前方,拉了一泡屎用土埋上,然后又向前走几步,在垄上埋了一块石头、等贾大眼开始产地时,弄的满锄头都是大便,大家哈哈乐,等他刚把锄头用土蹭干净后,又向前铲去,咣当一声,锄头铲在了石头上,直冒火星子,锄头豁了。 正文 第二零七章 入团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干庄稼活最难受的是,睡觉睡到下半夜两点多时,打更的敲打着铜锣,满街的叫喊;“吃饭了!吃饭了!”弄得狗咬吵吵,那时的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痛苦,望一望四弟他们,真幸福啊。 我迷迷糊糊地用手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大腕和咸菜,去了生产队,一百刃的大锅熬的粥,非常好喝,人们闭着眼睛蹲在墙根里,“秃鲁”“秃鲁”的喝着玉米粥,昏暗的油灯下,几乎看不清粥里是否有杂物,就是个喝。几十人不一会工夫,一百刃的大锅见底儿了。 吃完饭后我肩扛锄头随着干活的人群脚踏着露水,迷迷糊糊的向田里走去。排垄时,徐甲乙的姐姐徐甲梅看周二丫没挨着我排垄,她过来挨着我排垄了,开产时,她偷摸地给我铲一个垄帮,我轻闲了许多,我最怕的是铲黄豆,别人不猫腰,豆苗里的草用锄头都能剔除除,而我必须猫腰,锄头不敢进苗眼儿,试了几次,黄豆苗全掉了,草却没有掉,我又怕队长看见,只能弯腰用手薅草,徐甲梅和我保持一定距离,看我落远了,就帮我铲一会儿,她也看不上周二丫,她帮我铲地,休息时却不求我唱歌,这很好,我能休息一会儿。 歇气儿过后,(休息的意思)我们又开始了,可也快晌午了,(中午的意思)人们说;“庄稼活好学,头一气儿难熬。可这头一气儿熬过去了,肚子也“咕咕”叫了,正当我两眼发困,手中锄头挥舞不动的时候,二弟身穿跨栏背心,气喘吁吁的跑进地里来;“大哥!大哥!你考上了!”他正在路边放猪,李老师亲自骑自行车来家通知。二弟以前认识李老师,李老师家离我们家不远,李老师也来过我家家访过,李老师把消息告诉二弟后,就返回去通知其他人了。 二弟也没进家门,扔下放猪的大鞭子,马不停蹄地向地里跑来。全体社员们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有的说;“能考上,怎么还来干活?”“人家徐甲乙都考不上,还在家复习呢。”徐甲梅低头不语,最后她还是说话了:“你回去吧,剩下这一点我给你铲。”我说:“谢谢你,徐姐。”这时队长也发话了:“去吧,好好考着,为咱们屯儿争光。也给你们老李家争光。”我谢了队长,我告别了大家,和二弟回了家。 母亲异常高兴,她老人家急急火火地为我准备着衣服,一会儿帮我找书和本,一会儿又去做饭,嘴里还不停地叨叨着:“到了学校,一定要吃饱,别总担心家里,放心去吧好好学,争取去考上啊。” 我望着眼前忙忙碌碌的母亲,看她弱不经风的身体,瘦骨嶙峋的双手,不知为我们缝制了多少棉衣,背有些驮了,面无血色,看着看着我眼睛有些模糊,心就好象有一把手在抓一样,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急忙吃口饭,装上母亲找出的本子和书,本子的气味有些难闻,因为本子的纸张都是用给死人烧的纸张,叫黄钱纸做的,那时的纸张急缺,我为了节省纸张,写字时,我先用铅笔写,然后再用圆珠笔写,最后用钢笔写。并且双面写,必须写满一页纸。我离开家直奔学校而去。 到了学校后,李老师早早地等候在教室里,其他四名也都到了,当我一走进班级里,发现李美华的自行车还放在班级里,我这才想起来,去县城照毕业相那天是我骑回来的,我害怕李美华的后爹讹上我,所以我没敢去她家归还自行车,我只等着她从县城回来后自己来学校取回去,哪成想,到如今还在这里放着。 班主任李老师用手拍了拍自行车:“没有人往回送,还是等你呀。”“李美华现在怎么样了呀?”我突然又想到她给我的坐垫儿,便开口问道。“听说在家里坐月子呢,小产不比大产轻啊。”李老师紧皱眉头回答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她家还自行车啊?”李老师问我道。“我,我有点害怕。”“怕啥呀?与你有关系嘛?”李老师瞪大眼睛问我。“那不是我给摔小产的吗?”“嗨,没那些说道,事先李美华也没告诉咱们,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怀孕呢。”“那我去?也好,顺便把李美华的坐垫儿也还给她。侯喜山和我一起去。”我转身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的同学侯喜山。侯喜山长的和我一般高,就是皮肤比我黑,这次初选,男生就我们两个。 侯喜山没有反驳,我把李美华的坐垫递给侯喜山:“给,你拿着坐垫儿,我推自行车。”我们向李美华家里走去。她家离学校不远,在公社所在地住,我们以前没有去过李美华家,所以一路打听,大约十分钟后来到李美华家门口。 李美华家住的是两间土房,院子是用柳条儿夹的栅栏,一个用薄木板做的大门儿,有点斜扭(不见方的意思),我们俩开开大门儿走进院子里:“家里有人吗?”听到喊声,李美华腰间扎着围巾出来迎接我们,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手还湿着那,看样子,她是在干什么活呢,哪里是在坐月子啊。 “你这是?”我开口问李美华。“我给人家做饭呢,你们俩都考上了,真好,恭喜你们,快进屋吧坐会儿吧。”李美华脸上的笑像哭。“谁呀?进屋吧。”里屋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判断,那就是李美华的后爹了。侯喜山要回去,我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进屋里看看那个老杂种,他究竟有多么邪恶。 我和侯喜山迈步进了里屋,她家住的是西屋,墙壁使用书纸糊的,一铺南炕,炕上坐着一位五十左右岁的男人,一脸痄腮胡子,不胖不瘦的身材,圆圆的眼睛,他是靠投机倒把做点小买卖,偷偷摸摸的卖点儿这个,买点儿那个,家里有几个小钱儿,以前因偷过东西被判刑入狱,一直没有找过媳妇儿,等出狱后,李美华的父亲因癌症去世,经人介绍改嫁给他,那一年李美华才五岁,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在李美华十岁那年,她的母亲在雨天去泡子里赶小鸭崽儿,不幸突发心脏病,倒在水中,溺水而死。 十岁的李美华,一直跟着她的后爹过日子,随着李美华一天天的长大,身体也一天天的发育起来,尤其是她的前胸,特别大,特别高,一般的女生不如她,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像一个大姑娘了,久旱逢甘雨的老杂种,像饿狼一样,在一天夜里,如饥似渴般的钻进了李美华的被窝······ 老家伙用斜眼儿看看我手中的坐垫儿:“那不是我家美华的坐垫儿吗?怎么,你给送回来了,关系不错嘛。”说罢,他又抬眼看看窗外的自行车,接着说道:“我家美华的自行车你也骑,你是不是也要骑一骑美华呀?”我听他的话里不怀好意,他的目光中充满着一种敌意,我想开口辩解,侯喜山总在拉我的衣袖。 李美华站在外屋不敢进屋,她没有想到她的后爹这么没人性,她要掉眼泪,她抑制不住了,走进屋里:“你说啥呢?人家可是头一次来咱家呀。”老东西看看李美华,又看看我:“你们俩倒是很般配啊。”我一听明白了,老东西拿我当情敌了。我刚要开口说什么,侯喜山用力拉了我一把:“走吧,老师还等咱们呢。” 我的意思想说谢谢李美华,可是还没等我开口,李美华也给我使眼色,意思是不要再说什么了,赶快走吧。到了外面,李美华眼泪汪汪对我们说:“早要知道他这么不懂事儿,就不让你们进屋了,你看这多不好。”“回去吧,你还有什么亲属吗?”“有,都多少年不见面了,我都不认识。”李美华目光中无神,她腰间的围巾好像总是那么扎着。 回来时,侯喜山问我:“你问李美华亲属干嘛?”“让她亲属帮帮她呀,要不谁来管她呀。”我生气地回答说。 我们班里共六十一名学生,只考上我们五人,其余没考上的都回家了,也算毕业了。我们屯只考上我们两人,另一个是理科班的。李老师给我们布置了复习任务,公布了复习计划,我们三女两男开始了紧张的复习。 学校里没有宿舍,晚上我们睡在班级里,都是和衣而睡,李老师也不回家,尤其是晚上,我们凑钱,买的蜡烛,学习时间长了,鼻孔中黑黑的,吐痰时都是黑色的,吃饭时,学校里有个小食堂,给我们煮的玉米茬子粥,还有大头菜汤,吃饭时李老师还唱;“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唱完还风趣地说;“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时,还没吃上包米茬子呢,咱知足吧,哈哈。” 初选距统考一个月时间,在这期间,我只回了两次家,李老师和我们一起吃住,他也有些消瘦了,他一给我们讲解地理时,嘴角上总是好出白沫,不时还提一下裤子,他穿一件半截袖衬衫,白色的,下面系在裤子里,讲一会课就提一下裤子,这是他习惯动作,我们也不理会这些了。他给我们讲的天文地理和人文地理,我们听的可明白了。有一次,他讲课讲出激情,问我们:“我讲的好不好?”我们说:”好!”“好,好为什么不给我们涨工资?”逗得我们都笑了。有个同学说:“涨工资不归我们管那。”他发牢骚是发牢骚,可他对我们要求是严格的,他的教法是轻松愉快教学法。这是我的认为。 一天,他手里拿着档案袋走进教室,让我们填写志愿,当填到是否党团员时,他突然说:“都谁不是团员?”我和另一个男生都不是,李老师让我们俩马上写入团申请书,他去找校长说去,他告诉我们说:“如果是党团员,在录取时优先。”我们俩一听,都用急切的目光盼着李老师早找到校长,好得到校长的批准。李老师找到校长后,把事情的原尾告诉了校长,校长说:“入团得找团支部书记,都谁不是团员?”“李占有和侯喜山,那三个女生都是。”校长一听便说了句:“这个李占有,都能爬大烟囱,怎么还没入团?去找团书记,就说我说的。” 李老师又去找团书记,团书记姓蒋,二十多岁,他也为我们开绿灯,他还说:“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国家恢复了高考,你们将来是国家的栋梁,我支持你们。”他手里拿着两张团表,和一面团旗走进我们教室,我和侯喜山交上了入团申请书后,举手宣誓:“我要求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宣誓完毕后,团书记笑着对我们俩说:“只有在战争年代,才有火速入团,今天你们俩是特殊照顾啊,要感谢党啊,当然也要感谢校长和你们的李老师。”李老师马上补充说道:“也感谢团书记,谢谢啦。”团书记从兜里掏出两个团证,给了我们俩:“从现在起,你们俩就是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的团员了。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入党,好了,你们学习吧。” 就这样,我们火速入团了,别提有多高兴了。高兴得半宿没睡着觉。 时间如梭,转眼到考试的时候了,李老师领着我们五人,这一次,是我自己骑着自行车的,进了考场,我精神有些紧张,不管李老师怎样说;不让我们紧张,现在都不好使了。我面对着这些陌生的面孔,是我不理解的是,多大年纪都有,最大的都有四十多岁,我们是最年轻的了。当时外语分不进入高考成绩,我们也不会外语,答完语文,数学,历史,地理,政治后就回家等通知了。 回到家里,母亲的身体实在支持不住了,总是拉肚子,吃了好多偏方也不见好转,我用自行车驮着母亲,去了公社卫生院,王宽大夫给母亲做了详细的检查,最后说:“肝肾都有病,直接影响到胃,弄不好,很有可能发展成尿毒症。去大医院吧,我这里只能是抓点顶子药,治标治不了本啊。”母亲问:“药贵不贵?贵就不买了。”我一听,懵了,这么严重的病,母亲一直在咬牙挺着呀!不行,我要倾其所有,给母亲买药,买最好的药。我用母亲给我高考时还没花完的钱,共有二十三元钱全买药了。再回家的路上,我劝母亲去姨父家借钱,看看病。可母亲说:“你们都长大了,马上又说媳妇了,哪不用钱哪,我没事儿,吃了药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搬石头砸天也不赶趟啊!一路走着我一路想,母亲年轻时,白里透粉的面容,挺直的要板儿,回想起母亲去山里捡野鸭蛋回来时,我正在铁轨上差一点就被小火车轧上,母亲不顾个人安危救我与火车道下。父亲抽风时母亲泪流满面,父亲被警察抓走时,母亲那撕心裂胆的哭喊声,还有井台打水时,险些掉进井里······母亲那时的身影现在都不见了,留下的是一身的病魔。我咬牙要报答母亲,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干出样来,多为母亲分担忧愁。 到家后,我照例又回到了生产队里干活,目的是多挣点分儿,以免年终涨肚(入不敷出)还要找别人拉拽(别人有闲钱帮助你,到来年要还人家。)母亲吃上药后真见效了许多。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都对我刮目相看,我心想;还没发表呢,考上考不上还不一定呢,这么看我真受不了啊!这一次我主动给他们唱歌,什么京剧,平剧,二人转,想听什么我就唱什么。徐甲梅对我有一种说不清的表情,但是,她还是帮我干活。 正文 第二零八章 表嫂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收工以后我刚刚到家,母亲面带苦色地对我说:“占友啊,你大姨夫刚才来咱们家里了,他去你三姨家了,说你表姐有病了,还不轻啊。”“啥病啊?”我马上问道。表姐还没成家呢,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病了呢?母亲想了半天:“好像是什么紫癜,浑身起红点子。” 第二天,母亲让我去三姨家探望表姐,表姐已经身患紫癜一年了,久治不愈,母亲说;“去看你表姐吧,你和她吃一个奶长大的,别忘了人家。”我一听高兴坏了,我又能去四海店了,去那里我就能看见王玲玲了,也不知道王玲玲考大学考的怎么样了,我带着及其思念之情,我又踏上了去四海店的火车。 三姨家住在四海店粮库,一晃有几年没去了,心想他们,大表哥他们都好吗?三姨和三姨父他们也都好吗?我的心恨不得马上飞到他们身边。当然了,更想王玲玲。 去四海店首先要乘坐大火车,然后改乘小火车,小火车上的坐席已是破烂不堪,从我追小火车到现在,已是五,六年的时间了,变化可真大呀,车上的人们少了,稀稀拉拉的人们在议论说:“小火车要取消了,要修公路了,换公共汽车了。”“公共汽车可比小火车跑的快,哪像这小火车,慢悠悠地,一跑还三晃。”我听着大家的议论,真想笑,我想起追小火车时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小火车外边的绿色油漆有的地方都掉了,简直像一个绿花的毛毛虫,在丛山峻岭间爬行,由于路基不平,小火车跑起来时,一晃一晃的,人有时在车厢里都站不稳,让你不得不把住扶手。小火车追我,我追小火车,今天又乘坐小火车,真是戏剧性的变化。表姐和我追小火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的表姐怕我跑不动,还主动为我拿着衣服,自己提着黄色的皮包跑,可现在,躺在病床上,你的病怎么救治不好了呢?你瘦多了吧?是不是瘦得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啊······ 晃晃悠悠的小火车把我运到了四海店时,天色已晚,我下了小火车,向粮库的方向走去,四海店坐落在深山之中,它是一个小山城,有三个部分组成,一是粮库,二是林场,三是农场。还有一些杂户,被当地人称为“盲流户”(没有当地户口)此时的小山城已是灯火辉煌,一团团的蚊虫围绕在路灯周围飞舞,不时地撞在行人的脸上,我急匆匆的向北走去。 不到二里路,就到了三姨家,三姨家是在一条人工挖的大土豪旁边,大土豪上有座桥,过了大土豪就是三姨家了。与以前不一样的是,大表哥结婚了,他分家另过,不和三姨家住在一起了。我一进屋发现二表弟正趴在炕上写作业,北炕上躺着表姐,正在输液,二表姐不在家,她正在热恋中。三姨气得骂道:“不找对象得死,你个死丫头!” 当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正好听见三姨的埋怨声,三姨夫坐在表姐身旁,看着点滴,脸上的焦虑把一切痛苦写得明明白白。我一进门把给表姐买的苹果放在表姐身旁,问道:“三姨,三姨夫好,表姐好。”三姨看我几年都不来了,有些惊讶:“长高了,大学考怎么样啊?”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说了句:“一般吧。”表弟看我进屋后,也抬起头:“大友哥来了。”说完一笑又去做他的作业去了。他不善于言词,跟我也不熟。 表姐抬起久病的双眼,目光有些疲倦地说:“总躺着也累啊。”说完身子动了动:“饿了吧?快叫你三姨做饭,吃完饭再唠。”三姨夫指了指炕沿说:“坐下吧,你爸你妈他们都挺好的?”“都挺好的。”我坐在表姐身边回答道。表姐有意思要坐起来,我急忙劝阻到:“表姐,别动,看滚针了。”表姐听我一说,便不好意思地说:“多年不见了,来看我,可我还躺着,多不礼貌啊。”“没什么呀,表姐。”我看着表姐的眼睛说。 她还是问起我的考试情况:“高考题难么?都答完了吗?”我一时难以回答,说考试题简单吧,好像自己骄傲,不谦虚,说考试题难吧,又好像自己无能,最后还是用回答表弟的话:“一般吧,还行,反正会的都答上了,在家等通知呢。” 吃过三姨做的手擀面,我又和表姐聊了一会儿,我怕影响表姐休息,就去了大表哥家。 表弟带我去的,一进门,就看见了挂在墙上的那把二胡,已经落满了灰尘。大表哥见我来了,非常高兴:“友子来了,啥时候到的呀?喝酒了吗?”“没有。”“让你嫂子整点菜,咱哥俩喝点儿。”大表哥及其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 “喝完酒,在我家住吧,咱俩好好唠唠。”我说:“行啊。”大表嫂给我俩插了一盘儿黄瓜菜,炒了一盘儿花生米,我们哥俩就喝了起来。“其实我刚吃完,三姨给我做的手擀面。”“你三姨就会做手擀面,别的她也不会做呀,嘿嘿。”大表哥说完,举起酒杯:“来,喝一个,吃完也不耽误喝酒。” 我俩一边喝酒,一边捞起了他结婚的事,又唠表姐的事,最后我问:“王玲玲还在她老叔家吗?她参加高考了吗?”王玲玲的老叔和大表哥家不远,都在一个地方住。大表哥抽两口烟后说:“没参加高考,回家了。”“怎么没参加高考呢?”我纳闷地问。“她爸爸总要给她找婆家,她不干,就和她爸爸吵架,后来他老叔也生他爸爸气,让她爸爸给她领回家了。他爸爸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根本就不支持王玲玲念什么书啊。” 我有些为王玲玲惋惜:“完了,白瞎了,要是不离开我,不可能不参加高考。”大表嫂说:“王玲玲还来过我家呢,打听过你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啊。她说要去找你,还没等找你呢,就被她爸爸整回去了。她说给你写信了,你收到了吗?”“收到了。”“你俩在谈对象?”大表嫂笑着问我说。 “还没明说呢,总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分开了呀。”我红着脸回答说。“那丫头对你有意思,我去你家时看出来了。”大表哥也说。我低头不语了,我和王玲玲在一起时的场景,我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的闪现。 “你表姐的病要找对象就能好,我在干活时听他们说的。”大表嫂在林场干临时工,常和一些盲流子在一起。我问:“那也属于偏方吗?”大表嫂没回答上来,大表哥沉默一会儿说;“实在不行,死马就当活马医吧,不早了,睡觉吧。”我躺在大表哥身边,怎么也谁不着,那一晚,我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没睡。 第二天,我和大表哥还有大表嫂去了三姨家,大表哥把大表嫂听说的事与三姨和三姨夫说了,三姨和三姨夫信以为真了:“可上哪里去找合适的男青年啊?”三姨夫为难的说道。这时大表嫂说话了:“男青年是有,不知人家同意不同意,我得去问一问人家。”“他是哪里人呢?”三姨问,“我听说是辽宁省的,好像是建平的,”我看着表姐,她一言不发地躺在那里,认人摆布了,有病乱投医嘛。 大表嫂去了林场找那个盲流男青年去了,天近中午时回来了:“人家同意,就是比咱们大几岁,他今年三十三岁了。”我一听,脑袋“翁”的一下,都三十三岁了,才大几岁,那可是大十几岁啊! 我又看看表姐,见她没有什么反映,三姨和三姨夫对视了一下,好半天无可奈何地说:“明天把他领家里来吧,让我们看看。”大表哥拽了我一把:“走吧,友子,去我家吃吧。”我看了看三姨夫和三姨说:“三姨,那我去大哥家了。” 在大哥家,我俩人喝了点酒,酒后他对我说:“友子,帮大哥去一趟林场,你大嫂在那里干活时,弄了两袋水泥,咱俩去把它扛回来。”我说:“是偷还是抢啊?”大表哥看看我“哈哈”大笑道:“也不偷也不枪,是拿。”我俩都笑了。 我们俩借着酒劲,在林场的大墙外扛着两袋水泥往回走,有二里路远,酒劲一上来,头有些晕了,因为心情不爽啊,又加上没吃多少菜,这样的酒是一盅顶两盅啊,我们俩人摇摇晃晃肩扛着两袋水泥,不一会儿,我和大表哥都摔在林子中的小路边,我们俩人躺在路边“哈哈”地笑个不停。水泥袋子都列出口子了,等把水泥扛到家时,我们俩人都成了水泥人了。 大表嫂笑得前仰后合。晚上吃饭时,我问大表哥:“表姐的病有救吗?都去哪里治过呀?”大表嫂接过话茬说:“够呛,哈尔滨都去啦,可花老钱了。”大表哥长叹了一声:“嗨,我也没钱拿呀,有了小孩儿,就连你嫂子还要出去干活,孩子就得放在你三姨家,她还好喝点酒,一喝上酒就不管孩子了,气得你,嗨,没招。” 借着酒劲又累又困,不一会儿,什么也不知道了。早饭后我们又都去了三姨家,等候那个男人的到来,不一会儿,那个男人来了,身穿一套黑色套装,一米七的个头,高高的鼻梁子,小眼睛,单眼皮,向外鼓着,一眼大还一眼小。嘴稍有些歪,门牙有点黄,据说是水土的关系,他说话是有点苦森森的味儿,三姨问:“叫啥名啊?”“薛志兵。”“多大了?”“三十三。”这一问一答,我们也没心思听他,只是看。为了表姐快点儿好病,最后决定:结婚。 大表嫂跑前跑后地张罗着,又找人定日子,又领着那个男人买衣服,表姐脸色苍白的任人摆布着,我的心在淌血啊!表姐啊表姐,难道你的命就这么苦吗?第二天,由大表嫂负责送表姐去辽宁结婚,为了省钱,其他人就不用了。我们个个都含着眼泪送表姐上火车。小火车的汽笛声响象一声声的哀叹,把表姐送上了不归路。 就是一种紫癜的病,还一直治不好,还要用此种方法来折磨,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我表姐稀里糊涂地躺在去往辽宁的火车上,想起我那可怜的表姐,我的眼泪止不住······ 表姐走了以后,家里像是松了一口气,不幸的是,刚结婚还没到回门的时候,噩耗传来了,表姐走了,她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到生她养她的大山里来了。我独自一人站在三姨家后面的山林里,放声痛哭,并大喊;“表姐姐!你在哪呀?你回来!听见了吗?表姐姐!” 原来,表姐经过一路的旅途疲劳,好不容易到了辽宁省,表姐也抱着好病的想法,任凭大表嫂摆布着,表姐浑身无力,病入膏肓了,目光灰暗:“婚礼仪式我就不参加了,我看,还······是······免······了······吧······”话音未落,气绝身亡了。 男方家里经过一番折腾,末了,还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不行,你们得陪我家里的一切损失,我家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这不是骗人吗?”大表嫂是女方代表,她巴不得男方有这中要求呢,她顺势便说道:“不能让你们白浪费钱财,我妹妹死了,还有我呢,其实我和薛志兵都好上几年了。”薛志兵家人一听都喜出望外:“太好了呀,早说啊,何必让大家担心呢。”薛志兵的舅舅笑着说道。 家里人悲痛归悲痛,悲痛过后还是悲痛,大表嫂跟人家过上日子不说,大表哥怎么受得了啊?我也没看出来大表嫂能有这么深的道行,她表面伪装得太像了啊。大表哥要去找那个辽宁小伙子拼命去,被三姨拦住了:“任她去吧,找回来也不是一条心,何用?没男子汉气度,等她一年,不回来,咱自己再找一个黄花大闺女,让她和那个辽宁小伙儿过日子去吧。”三姨的话,无疑是觉得对不起辽宁的那个小伙儿。 可是家里人还在傻了吧叽的苦等呢。真他娘的!大表哥整天象发疯一样,谁见了他都害怕,孩子整天的要妈妈,三姨也借酒消愁,三姨夫一声不吭,吃饭时,总吃辣椒,辣的他鼻子尖儿都冒汗,二表姐谈恋爱,整天不着家,三姨骂她;“她咋不替好人死了?不找对象得死。”我亲眼目睹此情此景,只能是从心眼里往外同情他们,心想:表姐啊表姐,你走时,能闭上双眼吗?我呆不下去了,我要回家了,临走前,三姨要我陪她喝点酒,我无法拒绝,三姨喝的酩酊大醉。说话时眼睛发直,吓得我不敢说话,最后三姨吐了,吐了一地,那酒味儿可难闻了。三姨睡了,我收拾着残局,等表弟和二表姐回来时,三姨早已鼾声如雷了。 二表姐哄着大表哥家的孩子,我向大表哥告别时,他递给我他那把二胡:“拿去吧,我没工夫拉那玩艺,也没心思拉那玩意了。”“保重啊,大表哥,我会来看您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拿起二胡,上路了。 正文 第二零九章 贼船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怀着及其悲痛的心情,怀里抱着二胡,登上了回家的小火车,我无心观赏车内的男男女女,心里一直在为表姐悲伤,为大表哥感到气愤;怎么找这么一个媳妇?我说她为什么主动出这个馊主意-----给表姐姐找对象,找了对象,表姐姐就能好病。闹了半天里面有猫腻呀,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啊,大表哥也是,整天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就是没有看透,真是人心难测啊。 大表哥呀大表哥,就是大表嫂要回来,你也不能要她!天下女人有的是,缺她这样的女人,大表哥还活不下去了?三姨和三姨夫老年丧女他们就够痛苦的了啊!儿媳妇儿还跟人家过上了,家里孩子都不要了,心可真够狠呐,毒如蛇蝎。我大表哥的命也够大的,和那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没被那女人给害死,还生出三个孩子,真是奇迹。 小火车顺着诺敏河向上游爬行着,我望着车窗外,望着流淌着的诺敏河水发呆,过了河那边,就是养鹿场,王玲玲家就搬到了养鹿场,她父亲-----麻子坑还在那里开车,也不知道王玲玲现在怎么样了,我恨不得飞过河去,飞到王玲玲家里,把她领走,不让她听从她父亲的安排。都什么年代了,还爹妈包办婚姻。她家嫌我家人口多,嫌我家困难啊。 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起王玲玲,一会儿想起表姐姐和大表哥。昏昏沉沉的小火车终于把我晃荡到了绥棱县里,我走下小火车,头顶上的天空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了,我紧走了二里多路才到大火车站,我走进火车站,怀里抱着那把二胡找到了空位子,坐在那里,目光扫视着过往的行人,他们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像我这样悲痛的人,他们有说有笑地活着,有说有笑地进进出出火车站,我有些嫉妒了,你们怎么那么幸福啊?你们一定没有像我一样的痛苦,我干脆怀里抱着二胡,静静的坐在那里,审视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猜想着他们的身份,职业,以及家庭······ “小兄弟,去哪啊?就你一个人呐?”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他身穿一套黑色的哔叽布做的衣服,看上去不像一个农村人,秃顶,两只眼睛盯着你,好像能看透你的心,脸上有红光,身背一个黄色的军用挎包,里面还“哗啦啦”的响,像是铁器。我没加思索的答道:“海伦。”他一听我和他搭话了,接着又问:“你是个学生?”“不是。”我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人回答道。 “这里有老便吗?”我听不懂他的话,也就回答不上来,在那里发愣。他接着又问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什么“坐地虎”啊,“空子”,“柳子”等等······我也没记住几句。最后他看也问不出个滋味卯酉来,看了看手表后对我说:“还早那,走吧,吃点饭去,我都饿了,走吧,走吧,不用你花钱,我有的是钱,说取点儿就取点儿。”说的如此轻松。 他也不容我拒绝,我只能是服从了。我跟在他身后,走进站前的一家饭店。那时的饭店都是国营的,屋里是没有洗手间的。倒是有几个服务员,过来问:“想吃点儿啥?那是菜谱。”说着,女服务员用手指向那边墙壁上的菜谱。他要来四个小菜,两壶老白干儿,我俩喝了起来,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饿了。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了,吃饱喝好再说,正好排解排解心中的苦闷。 酒过三巡,菜过四味,他来话了;“就算我看走眼了,我走进火车站时,发现你在溜线儿,我以为遇见同行了,结果你不是。告诉你吧,我是跑车的,也叫流窃,沈阳至哈尔滨这趟线儿归我,现在地洞好掏,天窗不好掏啊。”他一边说一边给我解释,“天窗”就是上衣兜,“地洞”就是裤兜和下面的衣兜,他还告诉我;睡觉不叫睡觉,叫“卧道,”吃饺子叫“漂瓤子”,烙饼叫“翻张子”,犯事叫“掉脚了”,他滔滔不绝地向我传授着。 我假装认真地听着,不时还问上几句,我们说话间,一壶酒进肚里了。他一见我还真有酒量,接着又要了两壶酒,一壶是二两酒,两壶就是四两。我喝四两酒也不能醉,因为我总给父亲到药酒,每次父亲让我尝一尝,时间一长,我的酒量就练出来了。但是,这几天在三姨家和大表哥没少喝酒,有点酒疲劳,想不喝吧,还说不出口,盛情难却,喝吧,再听听他还有生么要说的。 对方始终也没说出他叫什么,姓什么,他喝起酒来,眼睛有点红,看我也没拦罐,(拒绝的意思)他很高兴,越喝就越兴奋,他把他的黄兜子晃一晃说:“你听见了吗?这是什么声音?”我说不清,我瞎猜道:“电工工具?”“不是,我带那玩意干啥?”他喝了一口酒“嘶”了一声:“我告诉你吧,刀,匕首,七节钢鞭,不信给你看看。”说着,他把黄兜子打开了,放到我面前,我好奇地用双眼向兜子里面仔细看了几眼,果真是如他所说,明晃晃的匕首,还有七节鞭,我不寒而粟了。 我用恐惧的目光望着他,他也看出我有些害怕,他便趁热打铁式地说道:“我看你吧,也不是等闲之辈,还年轻,我教你手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干我们这一行的,是上九流,你家是在农村吧?”我点了点头,“那还回去干什么?干庄稼活吗?那能挣几个钱?干脆跟我走吧。”我说:“我刚考完大学,在家等通知呢。”他一愣,半天没说什么。 我也有些不知所错;跟他走吧,是能偷到一些钱,还不累,吃好的,喝好多,穿好的,还能走遍祖国各地,可是家里的母亲还在等我回去报信儿呢,他们还等表姐的消息呢,如果我跟他走了,那我的书不也白读了吗?以后可就回不了家了,再说了,早晚有一天要完蛋的。 不跟他走吧,又吃了人家的饭菜,还喝了人家的酒,我左不是,右不是,我为起难来,他看我有意思,又前怕狼后怕虎,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脸上一边有一条肉在抽动,眼珠子更红了,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跟我走,没门儿!”眼珠子有些要掉出来一样。 我的双腿有些发抖了,开始恨我自己了,谁叫你好吃好喝了?谁叫你嘴馋了?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哪。这句话,李老师都讲过多少回了,怎么就不动一动脑子呢?这一下可好了,如果不跟他走,还不叫你把吃的东西吐出来呀?正想着,耳边真响起他的可怕的声音:“你要是不跟我走,你就白吃我的饭菜了?你就白喝我的烧酒了?没门儿!要不,你就去算账,不去算帐你就把吃的东西吐出来!”我一听,完了,我上哪里去弄那么些钱那?我更后悔了。“我······”“你什么你,如果不顺从我的话,你家里人就别想活!”他恶狠狠地说道。 他的话令我毛骨耸然,我环视四周,饭店里没有几个人在吃饭,车站前的饭店一般来说,很少有人吃饭的,都嫌太贵,他们不挣回头客的钱,都是挣过路人的钱,所以,来吃饭的人都是迫不得已,要是吃,也是简单吃一口就走,那边到有一个女人,五十多岁,距离我们还很远,我又看看墙上的挂钟,距离开车还有二十分钟了,我犯难了,心想:我还不如大表哥好啊,他没了媳妇,可我要没了命啊! 我绞尽脑汁想啊想啊,突然肚子有点儿涨,来尿了,我急中生智,我正好找不到借口,我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对不起,我要上厕所。”他看看我不像是说谎;“快去快回,别跟我耍花招,我的匕首可不是吃干饭的。”说完他把手在他的黄兜子上一拍,我强装笑脸:“不敢,我那敢哪,我去去就来。” 那时的国营饭店屋里,是没有洗手间的,都在外面,我起身要走,低头一下看到椅子旁边,还立着的一把二胡,拿着它吧,又怕引起他的怀疑,不拿那把二胡吧,可那把二胡值我们家一半儿的家产啊,另外,大表哥要是要起来可怎么办呢?我又后悔起来,怎么还学拉什么二胡呢?真能得瑟!我又暗暗的骂开我自己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此时,我多么盼望有个人来救我啊!我能否在此时跑掉,就看这一把了。如果能跑到火车上就好办了,那里有警察呀。人也多啊。 我又用斜眼看了看那个人,他以为我不敢逃跑,津津有味地品着他的小酒,我看准时机抓起二胡,头也没敢回,拼命地跑出饭店,我还哪里上是么厕所呀?直奔检票口而去,那里的人正在检票,我不顾一切地挤进人群,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心“砰砰”地跳个不停,腿都有点不好使唤了,恨不得马上过闸口,眼看就要捡我的票了,我仗着胆子回过头去,看那人是否追来,妈呀,坏了,他真的朝这边走来了!我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躯体挡住我,怕我又在他的视线中出现,那个高个子男人不知道我这是在干什么,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审视着我,心想;你这小个子鬼鬼祟祟的想要干什么?他比我高一头,“你,检票了!”检票员的喊声下了我一跳,我马上递过我的车票,我还没等检票员检完票,身体随着车票挤过了检票口,我抢过火车票,撒腿就往火车跑去。 我奋力地挤上火车,不敢找座位坐下,就怕那个男人找过来,我东躲一下,西藏一下,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扫视着,这时我已把二胡藏在衣服里,防止被那人看见,我这时都走过两节车厢了,汗从脸上一个劲地往下流,那个人好像跟在我身后的不远处,但是,我却不知他是否看到了我,我故意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我又向前面的车厢走去。 突然,一个有点面熟的姑娘出现在我面前,啊?王玲玲!我刚要喊出口,定睛一看,太像了,可不是,我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是谁,我刚要转身离去,她咳嗽一声,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她身边有个空位,意思是让我坐在那里,可我哪敢坐呀?我回头寻找着那个男人,怎么不见了?我正在怀疑我的目光时,那个姑娘用手指了指那个空座,“怕啥?有啥不好意思的?” 正文 第二一零章 姑娘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怀里抱着二胡,由于上衣短,二胡头还露在外面,她手指着二胡头说;“你这是······”我急忙把手指放在嘴前;“嘘”,然后坐在她身旁,“有个人逼我加入盗窃团伙,正在后面追我呢。”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没事儿,你就是我弟弟,坐这儿吧。”我这才把二胡从衣服里拿出来,放在坐席下面,坐在她身旁,和她攀谈起来。她的长相太像王玲玲了,头上梳的是半包围式的发型,也叫做一种学生头,小小的鼻子,大大的眼睛,毛茸茸的,一双薄薄的嘴唇,说话时露出洁白的牙齿,两排牙齿是那么整齐,团团的脸蛋上,一笑时,出现两个酒窝窝,白白的细嫩的皮肤,上身穿一件草绿色的军上衣,下身穿一件蓝色的的确良裤子,脚穿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 “你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眼神真不好,你是不是从四海店来?”“是啊。”我不解地答道。“我也是从四海店来,去我舅舅家了,咱俩坐一趟小火车,是你的那把二胡,让我记住你的。”“哦,原来如此。”说话时,我不时的看看周围,心有余悸。她为了打消我心中的恐惧,总是主动和我搭讪:“你到哪里下车呀?”“海伦”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到。“你呢?”“我也是海伦”一听这话,就好像真找到了救星,我胆子大了许多,也敢和她聊了起来。 “各位旅客,请把车票准备好,开始检票了。”列车员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掏着车票,她也从上衣兜里掏出来车票,不一会儿,列车员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我一看是他,那个男人!我下意识地向姑娘身边靠了靠,原来那个男人没买车票,被列车员查出来,领着去补车票了。 当他走过我身边时:“你在这儿哪!”说话时还用眼睛瞪了我一下,姑娘马上说:“老弟,谁让你喝酒的?啊?你等回家,告诉妈妈收拾你!”我像是害怕一样:“姐姐,我错了,再不敢了。” 那个男人一看,我不知又从哪里冒出个姐姐来。他看看姑娘,还要说什么。“快走,坐车不买票,竟想捡便宜,还想逃跑吗?”那个男人马上跟了过去,走了。 我的心跳了半天,就连那位姑娘好像都能听到我心跳的声音,等那个男人走过去之后,我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位姑娘,她微微一笑;“没什么,像这样的坏人你不要怕他,你越怕他,他就越苍狂。”停了一会儿,她又问;“你怎么和这种人坐在一起喝酒呢?”我不好意思地说;“别提了,都是这张管不住的嘴啊,没成想······”“没成想这酒是有代价的,我有个弟弟就是出门时被一个男子用两盒烟骗走的。”“两盒烟?”我有些怀疑的问到。 “每一盒烟里都有一颗带有毒品的烟,只要抽上一颗,就上瘾的。弟弟控制不了毒瘾才跟他们走的。”“现在呢,回来没有啊?”我又好奇地问她。“没回来,父亲早就报案了,可能死哪了。”说时眼中泪花在转动。接着她又对我说:“你做的对呀,冻死迎风站,穷死不下道,咱可不做犯法的事儿啊。”我有些惭愧,头低低的,脸有些发烧,我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她神秘地一笑道;“酒味还能没有?”我这才发现,我离她太近了,我从她身边离开一点儿距离。我突然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紧张和腼腆。 “你会拉二胡吗?”我不敢说大话,“刚学会。”其实我能拉十级曲子,如;《二泉映月》“你是剧团的吗?”“不,不是。”她问一句,我回答一句,像是警察审问犯人一样:“你究竟是干什么的呀?”她不紧不慢地问。 我急忙回答:“刚考完大学,还没发表呢,现在在家务农。”“你家也在农村呀?”“是的,在县城西边,离县城有三十里,你家在哪里呀?”她一笑道;“我家也在农村,在县城东北五十里的地方,双录公社,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我来这个县城才三年,我家原来在诺敏河对岸的良种场,现在叫种猪场,后因父亲有病退职来到农村的。”她上下打量我一下:“你家几个孩子呀?”我最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可她偏问我这个问题,我不得不回答道:“我家孩子可多,哥四个,一个妹妹,我是老大。”她听我说完,她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家哥们儿多好啊,像《杨家将》里,七郎八虎,个个是英雄,有事儿好帮忙。”说话时目光中露出羡慕的神情。 接着她打开了她的话匣子:“我家就我们姐俩,我弟弟从下生就是娇生惯养,那可是手捧着怕吓着,嘴里哏着怕化了,要星星不敢给摘月亮,父亲是多年的大队书记,仗着手里有点权,家里香烟又多,也不管弟弟是否走不走正道,弟弟在上小学时就学会抽烟了,成天歪戴个帽子,要不就是长发披肩,和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们混在一起,在学生时期,不该学生干的事儿,他都干了,该学生干的事儿,他一件也没干好,母亲管不了,气的也不管了,这一下可到好,你想管,管不着了,上哪里去找他呀,母亲总是以泪洗面,那当啥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她把头转向车窗外,长出了一口气,半天没言语。她暂时的寂静,却使我小肚子真的有了发胀的感觉,这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一泼尿呢,我得马上去厕所:“对不起,替我看着二胡,我方便一下。”我也没听到她是否同意,就起身奔向厕所。 倒霉,早不上厕所,晚不上厕所,偏赶人多来上厕所,我感到有些憋不住了,我直跺脚,我直转磨磨,一看我前边,还有俩人,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老头在老太太前面,我不管礼貌不礼貌了,我挤到老头前面,我说:“实在憋不住了。”老头一听我要先来,气得声音都变了:“我,我是糖尿病!我都尿出来了!”我一看老头儿那愤怒的样子,像是要和我拼命,吓得我又后退到老太太身后。 可这时,老太太身后又来一个人,五大三粗的一个大汉:“后边去!”我有些要哭出来了:“我刚才在这儿了呀。”“我不管,我来时,老太太身后就没人,你说在这,我怎么没看见!去,后边去!”壮汉晃了晃双肩,骨节“嘎嘎”作响。 我咬牙,我再咬牙。憋得我小肚子有些发痒,还有些刺痛,天底下难道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吗?没有,一定没有,我这样想着。我用两天大腿用力夹,以为这样会多挺一会儿,结果不好了,还是尿出来一点儿,衬裤被尿湿透了,外面的裤子也湿了,顾不得这些了。当我前面的大汉刚把厕所门打开,大汉还没有完全从厕所走出来,我就一头钻了进去。 终于该到我班儿了,我在火车上的厕所里,尽情地享受着,嗨,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我痛痛快快地轻松了,还没等系上裤腰带,“当当”有人敲门了,我马上系上裤腰带,开门出来,一看,傻了,原来那个男人始终在盯我的梢:“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姐姐!姐姐!”我不管什么火车上不火车上了。我竭斯底里的喊声惊动了四座,许多双眼睛一起向我这里看来,那个男人见此情景,语气马上又温和下来;“你到那下车了?我怎么听说是海······”“海北”“对,海北,那咱们海北见。”他放开了抓着我的手,我又像小鸡儿一样,逃离了老鹰的魔爪,直奔座位而去。我慌忙之中,竟忘记了自己的裤裆还是湿的。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那个人盯着我呢,我撒谎说在海北下车,他才放我,刚才我还喊了呢,你没听见?”“听见了,但是,没听清。”我的小肚子是轻松了,可我心里又沉重了,那个男人可真是难缠哪,难道他真的要跟踪到我家去?我做了最坏打算,也只不过把吃饭钱给他,再给他买一张火车票,我在心里盘算着。这时我低头一看,我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儿,急忙用上衣的衣角盖住那块被尿湿的地方。 姑娘用目光扫了一下我,她没有细看我的下身,她的眼神儿只是盯着我的脸,她看出我有些担心:“没事儿,到海伦趁他不注意,我和你一起下车,如果他在跟踪你,你就马上报案,”我点了点头。 火车已经到了东边井了,她说:“还有一会儿呢,不忙,你要是考上大学,可别忘了我呀,给我写信,你能做到吗?”“能,一定能。”我坚定地说到。我看了看她问:“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我呀,我是一个不穿鞋的医生。”她笑着对我说道。“不穿鞋?怎么还不穿鞋?”“不穿鞋,就是赤脚,赤脚医生。”对座的一个旅客解释说。她“嘿嘿”的笑了起来,“还大学生呢,不穿鞋都不知道啥意思,嘿嘿。”又是一通乐。 “我也是九年级毕业的,可我们那时不准考大学,都是保送上大学,没权没势的,你也去不上。我在上学时,是在医学班儿,那时我们学校分好多班呢,有农技班,木工班,财会班,还有写作班和文艺班。我喜欢医学,毕业后,就被我父亲安排在大队卫生所了。”她说起话来像连珠炮一样。 我听后,很佩服她,当然也有几分羡慕,我想起我在读书时,也买过一本中医学理论书,由于父亲有病,也想将来成为一名医生:“我以前也读过中医学理论,可是读不懂啊。”“是啊,那里的生字也多,是不是?”她问道。“是啊,太难了。”我皱着眉头答道。“初学者都感到难,入门儿就好了。”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海伦车站,下车的旅客请把东西准备好······”听到列车员的声音,我们停止了交谈,她急忙拿出一张纸,和一支钢笔,写下了她的地址和姓名,说:“到家后给我写信,这是地址和我的名字。”我接过来那张纸,小心地装进兜里。 她站起身小声地对我说:“走,咱们走过几节车厢,咱们先去车门口,找人多的地方,甩开那人,下车后出站口,先去汽车站······”“不,我们那里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了。”我打断她的话说。她不放心地问:“那你怎么办啊?还要住一晚上吗?”“不,我走着回去。三十里路算个啥呀。”我的声音很坚定。 我恨不得跑到家。我还敢住?我俩走过三节车厢后找个人多的车门口停下,我俩挤在了前头下了车,过了检票口,我告别了姑娘,快步如飞,当走出成门外时才想起,我还没有把自己的地址给她呢,可又马上明白了,等我写信给她后,我的地址不就有了吗?我真傻。我又回头看看身后,没有那个男人的跟踪了,我的心里这才真正地轻松了,脚步也轻松了,回想着这一路,我真好像唐僧去西天取经,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一样。低头看看裤裆,还有点潮湿呢······ 正文 第二一一章 桃花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胆战心惊的回到家后,家里人刚刚吃过晚饭,都以为我不能回家了呢,母亲看我满脸淌汗就开口问我说:“你怎么那么多的汗呀?没坐车?”“别提了,差点儿没上贼船。”我放下二胡,一边擦汗一边回答母亲的问话。 “什么船?贼船?什么贼船?”父亲坐在炕里,抽着旱烟看着我问。“就是被一个小偷给盯上了,就因为我跟着人家喝酒吃饭了。”“没什么事儿跟人家吃什么饭,又不认识。”母亲用眼睛瞪了我一眼:“饿坏了吧,等着,我给你端饭去。”母亲说着去了外屋。 我一边吃着母亲给我端上来家人吃剩下的土豆,一边把表姐和大表嫂的事情向父母汇报了。全家人听后都陷入悲痛之中,母亲去了外屋,怕我们看她掉眼泪。父亲倒是看得开:“嗨,有什么可难过的?活人不长该死病,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倒是你大表嫂不应该把孩子扔下不管哪,小孩儿无娘苦若黄连哪。” 第二天,我又去生产队参加劳动了,我只有把我和陌生人喝酒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当然没有说出火车上那位姑娘,我等待时机给她写信,也望眼欲穿地盼望我考大学的消息。 我照例去生产队喝粥,虽然心烦,可也欢喜,心烦的是;觉还没睡醒,那时的觉正香,喜欢的是,去生产队里能吃顿饱饭,还是大茬子粥,家里可是没有的啊。还是随便吃,喝大茬粥的人们,在黑黑的墙根下蹲着一排男社员。女社员们不蹲在墙根儿下,女社员们聚在油灯周围,她们爱围在油灯周围,她们总想看看粥里面是否有杂物。 当听到我们男社员喝粥时,发出不同的声音时,她们转身望一眼,实际上,望一眼也白望,啥也看不清。“吐噜吐噜”的喝粥声,有长有短,长声的,一口能喝小半碗,声音短的就不行了,他的粥不是太热就是嗓子眼儿小,我就是嗓子眼儿小,喝不了大口。喝粥不用看,使耳朵一听就知道,谁能喝粥,谁不能喝粥。 生产队里最能喝粥的要数于大潮中,他真名叫于朝中,人们看他个大,又能干活,所以都叫他大潮中。他每天拿着一个小瓷盆儿,一盆儿能装一水瓢,他的力气也大,一天能刨粪,十几米,他喝粥喝的急,进肚子风了,有时,由于憋不住,“嗞”放出来了,男社员们笑,女社员们不好意思大声笑,只是“嘻嘻”的笑,对于我来说,这种声音也比擤大鼻涕强,有的人在喝粥时,由于喝的急,再加上冒汗,鼻涕就出来了,不擤吧,不舒服,情急之下,擤了吧,可他不考虑周围人的感受,他是舒服了,可是其他人就不舒服了。 于大潮中的媳妇是个病包子,气管不好,严重时,上不来气,整天在炕上撅着,可她要是来“神”时,精气神就来了,坐在地中央,连毛樱子式的头发,披在肩头,跳起“神”来左右翻飞,头像波浪鼓似的,上下左右的摇摆,就像现在舞厅里在跳摇摆舞的人们一样。气也能喘上来了,话也多了。什么“天灵灵,地灵灵”,什么“黄仙狐仙来保佑啊”等等。唱出的词还真押韵。 于朝中长着一双上下双眼皮的眼睛,都是很多层的双。但是白眼球多黑眼球少。奇怪的近视,干活一点也不近视,可看什么书或图片时,把书或图片,非得拿到距离眼睛最近处,才能看到。我们有时逗他说;“你是在看书吗?你好像在用鼻子闻书,”他有时给妻子当二神,问话或接一下话。说话时,嗓音很大。 他的鼻梁子有个弯儿,胡子有点黄,一口芝麻牙,很短,上面挂满了牙滞子,黄黄的,由于长时间不刷牙所导致的。他高高的个子,稍有些驼背,手指干巴巴的很硬,有的地方还掉白皮,老茧(手掌或脚掌上因摩擦生出来硬皮)处有的地方开了裂,当二神时,还常常在空中挥舞几下。 他们夫妻叫我母亲四姨,叫父亲四姨夫,常来我家,大朝中妻子进屋上炕先奔炕头,与母亲说会儿话,抽完烟便急忙回自己家炕头上撅着去了。 大朝中在田间劳动时,总是让我唱歌。可是,其他人听够了我返返复复的那几首歌曲后,不在要求我唱什么歌了,他们开始了自己的取乐方式,有一个爱开玩笑的徐奇乐,他是于朝忠的妹夫,三十出头,农活干得不错,嘴也不闲着,说话时的嗓门又大,专门爱和已婚的妇女开玩笑,有一天徐奇乐挨着赵柱子的妻子一起向前产地,两人产地的姿势不一样,赵柱子的妻子与徐奇乐站在同一垄沟里向前产,两人速度相当,总是向一起碰撞,最主要的部位是屁股蛋,(臀部)徐奇乐没有赵柱子妻子身体壮,结果赵柱子妻子一屁股蛋将徐奇乐拱到另一个垄沟里。大家其乐无比。 歇气儿时赵柱子妻子看准时机,一把将徐奇乐按倒,然后叫上另一个爱开玩笑的“曲大嘞嘞”的儿媳妇也上前帮忙,把徐奇乐按倒在地,赵柱子的妻子快速麻利地掏出奶孩子用的那东西,就向徐奇乐脸上挤乳汁,一股股的白色乳汁,呲在徐奇乐脸上,他有时还竟然张开了嘴,逗得大家前仰后合,忘记了疲劳。在开始干活时,徐奇乐再也不敢挨着赵柱子的妻子了。 时间过的真快,自四海店回来后,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大学的考试成绩音信皆无,母亲成天盼着,父亲却不以为然,常对母亲说:“孩子考上考不上都不能上火,干什么不吃碗饭呢?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班主任叫人捎来了一个纸条‘纸条上写到:你差5分没有被录取,咱学校文科,没有人被录取,来校复习吧。看了纸条后我笑着跟母亲说:“都没考上。”母亲听后问:“那差多少分啊?”“五分。”我的笑有点儿不自然了,这一回我真正的体会到了一句话;出嫁的姑娘哭是笑,落榜的举子笑是哭。 上工时,我不愿意走在人群中,故意走在后面,队长看出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有点虚荣心,都正常,年轻嘛。他便安排我当记工员,可以不去地里干活,协助会计整理账本。母亲与大潮中媳妇唠起我来:“他大嫂,你给你大弟弟掐算掐算,大学没考上,他到底能干点儿啥?他的命好不好?”于大嫂好像真事儿一样,非常严肃地说:“那得等他大哥有空,好给我当二神,还是“仙儿”说的准哪。”“行啊,行啊,”母亲也信了“神”。 不巧不成书,第二天,下起了大雨,所有的人都雨休,母亲把大朝中和他媳妇都找到家里,我们全家人也都在家,父亲也将信将疑,母亲卷好了一颗叶子烟,递给了于嫂,然后又给大朝中一颗,不一会儿,屋里就变成了蓝色,一条板凳,地中央放着,于嫂坐在上面,喷云吐雾,酝酿了一会儿,大朝中在一旁观察着自己的媳妇,他那多层的双眼皮一会儿抻开老大老大,一会儿聚集在一起,眯成一条缝,他看准时机,开始请“神”了, 大朝中的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地问自己的媳妇:“老仙儿来了没有啊?我这里有个落榜的举子有事求你呀!”“求你”俩字儿声音抬得老高老高,尾音还故意拉长了许多。紧接着,于嫂的身体开始了抖动,由慢到快,嘴里还不停地说唱着,有的词儿干脆都听不懂,母亲在一旁文诚地听着“大神”的问话:“小顽童哎,有什么事求老仙儿?” 母亲恐怕错过机会,忙插话道:“我的大儿子将来能有什么出息呀?请老仙儿给明指呀。”父亲有时也唱上两句,被母亲用眼睛瞪了回去,“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小顽童,高考落榜在家中,有求老仙儿帮个忙啊,看我家顽童何功名?”于嫂唱完这句话,不再言语了,只是坐在那里摇头晃脑,我猜她是在想下一句台词儿呢。 过了一会儿,于嫂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屋子里的大烟枪们也不停,那蓝色的烟雾随着于嫂的舞姿来回飘荡,于嫂把眼睛微微的睁开一条缝,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人们,看我们都在静静的看着她,便来了精神:“此顽童,他有工作,他的工作是木工,不,是铁匠棚。”唱词的尾音拉得很长。父亲再细问,老仙就说不上来了,母亲又用眼睛瞪了父亲;“老仙儿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瞎问个啥?”等过后我问母亲,那究竟是什么工作,母亲也不知道,实际上,她也根本没听懂,只是怕得罪老仙儿。 “大神”跳到了最高潮,有关我终身大事时。母亲又问道;“我儿的终身大事求“老仙儿”给看看呗,他的对象在哪方?”大神闭着双眼,嘴里“丝丝”地像是要什么东西,大朝中也就是二神问:“叫老仙儿你要啥?老仙儿为什么不说话?”“没酒老仙儿说什么话?”母亲一听,马上给倒了一碗酒,那是父亲泡药酒剩下的,老仙儿接过酒碗,一饮而尽,我惊呆了,平日里,吼吼叭叭的人,说话都费劲儿,今天怎么这么厉害,我看你醉不醉,你千万不要吐屋子里呀,我担心着。 一碗酒下肚后,她不但没醉,还来了精神头,声音也变高起来:“你家小顽童哎,命里犯桃花呀,一生的媳妇得说仨。”父亲又憋不住了:“新社会,新国家,能让你说仨媳妇吗?”“老仙儿”睁开眼睛看了看父亲:“结了婚不会离婚吗?”母亲又瞪了父亲一眼:“求老仙儿,别生气,我的儿媳妇在那里呀?”“老仙儿”摇了几下头:“那女童在东北方,要比你儿年纪长,脸蛋儿圆圆白又胖,一口白牙亮光光哎,嗬嗬。”说完,屁股又在板凳上颠了两下。母亲看了看我,把我吓了一跳,火车上那姑娘就在我家东北方向啊。怎么?难道母亲知道了?不可能啊,我没有告诉她呀,难道我说梦话不成?不,母亲不可能知道。我知道母亲心里;她总怕我打光棍儿,家里哥们多,父亲又有病,谁愿意把姑娘嫁给像这样的家庭啊。 “老仙儿”已经跳出了汗,一颗烟接一颗烟地抽,妹妹把窗户打开一扇,不敢大开,往屋里进雨水,母亲还要问什么,我在炕里咳嗽了两声,于嫂也累了,酒劲也差不多了,睁开眼睛看看我:“二神哎,快把老仙儿送走吧。”这时大朝中又开始胡乱地唱了几句,于嫂这才睁开双眼,“老仙儿都说啥了?”于嫂假装地问,三弟说了一句:“你自己说的,还问谁呀?”于嫂马上强调:“那可不是我说的呀,都是“老仙儿”说的,“老仙儿”只不过是借我一张嘴使使,李老三,你知道个啥?就知道放猪。”母亲打了三弟一巴掌:“去,一边儿去,小孩子,懂个啥?别瞎说。”转过头又对大朝中和他媳妇说:“他大哥,你们在这吃吧,时候不早了,又累够呛。”“不拉,家有孩子,改天吧。”说完,大朝中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媳妇走出了家门。 正文 第二一二章 活吞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母亲找大潮中媳妇跳完神后,我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什么犯桃花呀?那不是坑人吗?谁还敢把姑娘嫁给一个犯桃花的人啊?竟瞎胡说。大学没考上,又犯了桃花,真是福不单至,祸不单行啊。 母亲在一旁唠叨说我:“大神说你命里犯桃花,也不假呀,你看你,自打懂事儿以后,王玲玲就不离你左右,来山下读书,还有一个什么美华,对你不也是眉来眼去?在咱们屯子里,那个小芬儿就看上你了。”我越听越不着边际,心里很烦,这时我突然想起火车上那位姑娘来,她叫刘柏玲,对呀,我怎么不给刘柏玲写信呢?我要给刘柏玲写信,可是,几次拿起笔来,又都放下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写下去,老虎吃天也无从下口。 几天来我一直是饭吃不下,总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晚上睡不着觉,还非常困。眼皮睁不开,无精打采,第二天,我没能上工,我以为在家休息一天就会好的。我躺一会儿,无聊,躺不住,还困,我又一次找出信纸和笔,坚持着,还是给刘百玲写一封信。 “尊敬的柏玲姐姐,你好,请原谅我才给你写这封信,我实在没有这个胆量给你写信,火车上让你见笑了,由于我的无知,差一点儿让坏人钻了空子,多亏你的帮助,才使我安全回家,我在这里向姐姐鞠躬了。 姐姐,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名落孙山了,只差五分没考上大学,我们文科班初选上的五个人都没考上,他们都回学校复习去了,有一个女同学去了县城第一中学复习去了,准备明年再考,可我考虑,我家现在很窘迫,供我重读有一定困难,再说了,我对我们学校的老师也没有信心,那些老师已经多年不怎么上课了,都在搞什么运动,把知识荒废了,辅导我们也很吃力,我们也白费了许多力气,背了许多复习题,结果是一道题也没有啊。 人家有钱的都去县里重点一中补习去了,那里的老师押题很准的,我是干瞪眼儿啊。我父母也劝我回学校,我没同意,我决定在家劳动,我想;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不一定就非得考大学,姐姐,你说对吗?你当的赤脚医生不也很好吗?我这几天不知是怎么了,浑身无力,吃不下东西,也没有饿的感觉,手指甲也黄了,白眼仁儿也发黄了,你能给我看看这是什么病啊······ 我写字的力气也没有了,我放下笔,又躺下了,上厕所时,发现自己的尿液像豆油一样黄,大便是白色的,父亲看我病的不轻,就急忙去找赤脚医生,经大队卫生所的赤脚医生一看,我得了急性黄疸型肝炎,由于是一股急火所致,把黄胆管儿烧破了,胆汁外流,周身扩散,连皮肤都是黄色的。把母亲吓坏了,马上让父亲和老姨夫在生产队找了一辆马车,把我送往县医院治疗。 治疗期间,喝的是汤药,母亲和老姨也去县医院看我,他们说:“活吃泥鳅鱼能治黄疸型肝炎。”父亲又去市场买活泥鳅鱼,买回来后,让我一口将一条泥鳅鱼吞下,吞时,要把泥鳅鱼头朝里吃,否则,泥鳅鱼就跑了。为了治病,我豁出去了,早点好吧,不要再给家里破费钱了。眼看活蹦乱跳的泥鳅鱼,黑黑的,滑滑的,在盆子里来回攒动,我的心蹦蹦乱跳,心想;这泥鳅鱼被活吃到肚里,能行吗?他们在我肚子里能老实吗?我的肚子能受得了吗?一旦被泥鳅鱼钻坏了可怎么办? 我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形成,我简直不敢想象,我一旦吃下这泥鳅鱼后的情形,我实在想不下去了,我闭着双眼,父亲在我身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当我再一次睁开双眼时,父亲开口说话啦;“恨病吃苦药啊,偏方治大病啊。”我望着父亲那坚定的目光,心里好像有了底,暗暗下决心,吃吧,吃!只要能马上治好我的病,再可怕我也要吃。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抓住一个泥鳅鱼,闭上双眼,张开嘴,我一下就把泥鳅鱼送到了嘴里,立即闭上嘴巴,口腔肌肉收缩,嗓子眼儿打开,嗨,你别说,很省力,第一个泥鳅鱼,顺利吃下,我接着又一连吃了五个泥鳅鱼,父亲说:“行了,那些等明天再吃吧,先看看效果。”我吃下泥鳅鱼后,等着反应,担心鱼刺儿把胃扎坏了,结果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鱼刺被吃进胃里后,胃酸早就把鱼刺烧软化了,胃里不但没什么不舒服,反而能吃进东西了,不那么涨了,我一连两天,共吃了十几条活泥鳅鱼,还真见效,也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泥鳅鱼的作用,我的黄疸型肝炎好了,在医院里住了五天就出院了,黄也退了,对肉类也不反胃了,消化也好了,能睡着觉了,我又一次大难不死。 在我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弟弟们在家发现了我写的那封信,他们大做文章,把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等我病好后,问我那封信的事儿,我一五一十地把姑娘的事儿告诉了母亲,母亲半宿没睡着觉。她翻来覆去地说:“他于大嫂算的也对呀,真在东北,方向对了,就看人家愿不愿意了。那姑娘今年多大年纪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人家呢,把下没一撇,瞎想啥呀,睡觉吧。”我稀里糊涂说了句,便翻过身去睡着了。 第二天,母亲去了老姨家,把于大朝中媳妇跳神,及我在火车上遇见的姑娘都讲给了老姨和老姨夫听,老姨夫和老姨都很疼我,老姨和老姨夫商量;还是去一趟看一看,看个究竟,母亲也觉得此法可行,母亲回家后,把老姨夫和老姨的意见对我说了,我不同意,因为我的心里始终放不下王玲玲,她的音容笑貌总在我眼前晃动,母亲看劝说也不起什么作用,她只好放弃了。 到了晚上,老姨夫和老姨来到家中,老姨先开口说话了;“我说大友子,你也不小了,这大学也没考上,人家都回学校复习去了,你这总在家里干活,将来有生么打算哪?”我没有马上回答老姨的问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是啊,我究竟能干什么呢?父亲盼望我将来能当大队书记,可母亲不甘心我在农村呆一辈子,我理解母亲,可有时也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多孩子呢?如果就我和二弟两个人,二弟也不至于不读书,母亲也不至于累成这样,每到换季的时候,母亲累的吃不好也睡不好,一件件的衣服都要从母亲手中过一遍,那一针针一线线,不知凝聚母亲多少心血呀!全家人的每一顿饭,母亲都精心调理安排,调换着全家人的胃口,可是每到端上那香喷喷热腾腾的特样菜饭时,她都舍不得吃上一口,父亲给她用筷子夹到碗里时,她又夹给了父亲,父亲有时很生母亲的气;“医生说你缺乏营养,你就多吃点还不行吗?”可母亲总说;“我不爱吃那玩意,还是你吃吧。”气的父亲无语。 老姨见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她接着又说:“人家有钱的,小子十七八就结婚了,早点成家好啊,早生儿子早得力呀,你家小子多,你又是个老大,如果你不早点结婚,你身后还有三个弟弟,要是说不上媳妇,到时候落下埋怨,你可咋整?”老姨夫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也觉得老姨说的在理,补充道:“那可不,你老姨说的对呀,农村又不像城里,讲究晚婚晚育,咱这农村,早有儿子早借力,下地干活,周周扛扛都得用个人哪,你看你家,现在就不用你爸爸了,有什么活儿,你们哥几个就能干了,你看屯西头刘一祯家就不行,两个姑娘,扛麻袋时还得找邻居帮忙,你是个有头脑的人,又识文断字,道理比我们懂多了。”老姨夫苦口婆心地劝我,一句句,一字字,使我有些活心了,可我要是去了双路公社,让人家姑娘怎么看我呀?人家到底多大岁数啊?人家父母同意吗······ 我心里乱极了,我没了主张,老姨夫一看有门儿,急忙又说;“为了我大外甥,累点儿没什么,明天我和大外甥一起去,咱们借一台好自行车,早点儿出发。”老姨夫是个不爱多言多语的人,他长着一张方脸,大眼睛,鼻直但口不扩,父亲和母亲都很看重他,他的建议父母都很重视,也就是相信他,我当然也不例外,我想了一下说;“老姨夫,你说去人家姑娘家,是不是需要编一个充分的理由啊?”“那对呀,还是我大外甥有头脑,那编一个什么理由好呢?”他皱起了双眉。 老姨想了半天说;“要不,你们就说是去走亲戚,串门儿。”“不行不行。”我马上打断了老姨的话,“我在火车上根本没说那里有亲戚,理由不充分,让人家听出来,不笑掉你大牙。”母亲在一旁插话道;“那笑话啥?一家女,百家求嘛。”最后还是老姨夫想出了理由;“去买苫房草,路过此地。”我想了想,也行,没什么漏洞,就这样吧。 送走了老姨夫和老姨,我回屋里,找到我给刘百玲写的那封信,信的开头还没有写完,就病倒了,我看着这封信,心想;这一回不用写这封信了,我要亲自登门拜访了,这要是王玲玲该多好啊!我想象着明天的旅行,我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呢?既不太土气又不太洋气,你看人家刘百玲穿的,黄色的军上衣,蓝色的的确凉裤子,黑色的皮鞋,可是这些,我都没有啊,我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穿那套平时上学穿的蓝色的的的确凉学生服,明天如果见面,怎么说我没考上大学的事啊?这么小的岁数就来找对象,让人瞧不起,那可怎么办哪?如果被人家干出来,又该咋整啊?家人都已经睡下了,我也躺在炕上,两眼瞪着房巴,就是睡不着,担心着明天的行程,我从心眼儿里不想去,可是母命难违啊。 正文 第二一三章 邪念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和老姨夫骑着自行车上路了,老姨夫走在前面,我望着他的背影,不仅使我想起他家的事情来。年近四十的他,身体还是棒棒的,他脾气很好,老姨的脾气不好,老姨和母亲正相反,老姨过日子是把好手,谁要是向她求借很难,而母亲就不一样了,无论是谁,有求必应,老姨发起火来,老姨夫很害怕,老姨夫每到老姨发火时,他就走出屋,躲到外面去,等老姨消火了,老姨夫才敢回家。而母亲从来也不发火,都是父亲发火。 老姨夫家有四个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儿,都在上学,但是学习都不好,没有老姨的管制,他们早就不念书了,老姨夫有时教育他们说;“你们看看你四姨家的你们大表哥,人家是怎么学的?谁像你们笨的出奇。”尤其是我在场时,老姨夫这么一说,我就感到不舒服,我也时常对老姨夫说:“不要总拿我说事儿,容易挫伤他们的自尊心。时间一长,他们该恨我了。” 老姨夫很偏向我,走这么远的路,他还主动陪我不算,还要耽误一天工,一般关系的人,谁也不会这么做。我是头一次骑这么远的自行车,自行车是新借来的,有八,九成新,自行车座子有点高,我骑在上面左右来回蹭,这一百多里路下来,可要裤裆的命了。 我骑上一个小时左右,屁股前面的部位就有些疼痛了,我几次停下来,去降低自行车座子,可是,都没能成功,为了娶媳妇儿,忍着吧。咬紧牙关,我心里暗暗的想到:这年头,干什么都难呐。 说话之间,我们到了县城,到了县城,老姨夫买了几个烧饼,又上路了,我们一路向东北方向进军,一路走一路问,天上红日高照,没有一丝风,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我们通身是汗,见着屯子就进,找人家要点水喝,一瓢瓢的凉水进肚,肚子哗啦啦的响,可是一骑起自行车来,马上又有口渴的感觉。 天近中午时,我的两条小细腿早已登不动自行车了,两腿酸溜溜的,想下车休息一会儿,老姨夫说:“坚持一下,过了疲劳期就好了,再说了,咱还没找到人家呢,说不上还有多远呢,骑吧。”我也怕耽误时间,就是找到人家了,也不知道下文如何呢,饥肠辘辘了,就干嚼从县城里买来的烧饼,心想:这要是到了她家,给我们美美的做上一顿饭,那该多好啊!心里这么想着,脚下的路也就快起来。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自行车带扎了,我们推着自行车找个屯子里的人家,沾车带,人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胶水和木措,还有沾自行车带的胶皮,用了将近半小时时间才修好,等到了刘柏玲家已是下午一点多了,她上班去了,单位是大队卫生所,我们又去大队卫生所找她,她正忙学习针灸,看我们来了,非常吃惊地问:“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是······” 我们按照事先编好的理由:“买苫房草来了,经过这里,顺便看看你。”(因为她们那里有林场,有草蜔子)老姨夫一见她就相中了,只见她身身穿白大褂,头戴护士帽,老姨夫偷着跟我说:“行,我看这人不错,问问人家多大了,策略点儿。”老姨夫借口走出屋去了:“你们先唠着,我去趟厕所。”然后我看见老姨夫就在外面站着。 我和她开始寒暄起来:“就你一个人啊?”我盯着她的脸问她。“就我一个人,也没啥事儿,有病的患者都去公社卫生院了。”我看着面前的这位姑娘,心里不停地在想:她要是真的成了我的媳妇儿,我要是有什么病就不怕了,她一定会好好的对我的,我也要好好对她的。结婚以后,我们生一个孩子,就一个,绝对不能多生。她的皮肤一定很细嫩光滑,她真的好像王玲玲。 “你在想啥呢?”刘柏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我。“没,没想啥。”我突然有些脸红地回答。刘柏玲看看这个卫生所里没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就把我们领回了家里,卫生所距离她家不远,大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她家是个四合院,木头大门,新刷的黑漆,油漆味儿还很大,大门两侧是用红砖建起的仓房,进院后,左边是鸡鸭鹅狗的圈舍,右边是猪舍,整个院子都是红砖铺地。三间正房,都是砖瓦结构,窗明几净,我们进院子后,一条大狼狗“汪汪”两声后,一看主人回来,就摇头摆尾进窝了。 她母亲见有两个推自行车的人走进了她家院子,急忙出门迎接,刘百玲指着我向母亲介绍说:“这是我去舅舅家在火车上认识的,他们来咱这里买苫房草来了。”她母亲一听我们是来买苫房草的,也就没多问什么:“快进屋歇一会儿吧,县城西边的?离这里可够远的,还没吃饭吧?”“吃了,刚吃完。”老姨夫接着回答了一句。 我一听,这下可完了,我们上哪里去吃啊?肚子都咕咕叫了,还吃完了呢,真吭人。挺着吧,老姨夫啊老姨夫,你可吭死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成不成还不一定呢,先吃饱肚子啊,这么好的一个家庭不吃他一顿,太失算了,要是我呀,非说没吃呢,管她呢,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还好,刘百玲一听说我们吃过饭了,就给我们炒瓜子儿(向日葵籽儿)吃,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吃起了瓜子儿,边吃边聊,我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瞎问,就是不上正题:“大叔怎么不在家呀?”我问刘百玲。“在大队呢,他一天也不着家。”刘百玲边磕瓜籽边说。她母亲看着我半天不说话,突然走到像镜子跟前,用手指着一张相片说:“我家小百军要是在家的话和你差不多大。你多大了?小伙子?”“十七。”我马上回答道。“你看看,我家小百军儿比你还大两岁呢。”我一听时机到了,马上接着问道:“那他大姐今年多大呀?”我问时用眼睛偷看了一下刘百玲,“二十三了,还没个对象,真愁人。”刘百玲母亲的脸上布满了愁云。 老姨夫看看我,我也看看老姨夫,天哪,她比我大六岁!女大五赛老母,这是父亲常说的一句话,这不只是五啊,还六呢。刘百玲听母亲这么说,她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忙啥,先以事业为重嘛。”她停了一下又看着我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做我的弟弟吧。”她转身对母亲说:“妈,我认个弟弟回来,还没来得及个跟你说呢,你看他咋样啊?还会拉二胡呢,对了,你没考上大学,以后打算干点儿啥啊?” “我还没想好呢,以后再说吧。”刘柏玲然后又对我说:“哎,你拉一个吧,爸爸的二胡也不错。”还没等我回答,刘柏玲母亲就开口了;“好,好,你这死丫头,咋不早点跟我说呢?我还以为······” “妈,你想哪儿去了?”刘柏玲打断她妈妈的话,脸有点变红了。我明白她妈妈要说什么,我急忙说:“算了吧,等以后有机会再拉吧。”我一边推辞一边看他们墙上的挂钟。说话之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老姨夫明白了我的意思,站起身来,笑着对刘柏玲母女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呢,以后去县城西,千万到家串门。” 我也跟在老姨夫身后,向屋外走去,刘柏玲母女送我们到门外,刘柏玲一直跟着我们,这条路正好是去大队卫生所的路,她也是顺路,我们推着自行车,老姨夫走在前头,落我们很远,我问刘柏玲:“你在火车上就是这么想的吗?”“想什么?”她不明白地问道。 “让我当你弟弟呀。”“是的。”她平静地说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她似乎猜出我这次来她家的用意,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年轻,正是学习的好时候,思想不要太复杂了,学到我这个岁数,还得六年呢,难工莫过一千日呀,就是学什么手艺,都是三年出徒,你聪明,就不要浪费你的有利资源了。”说着她用手指了指我的脑袋。 我不住地点头,连说:“是,是,是。”她家距离大队卫生所不到三,四百米,到了卫生所,我看着她走进屋里,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泳上了心头,我见她是那么高大,而我却是那样渺小,我的心里好像还一种受辱的滋味,我难受地,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老姨夫在前面等我呢。 见我有些无精打采,他给我打气地说道:“这个人儿还挺好,对你多少有那么点儿意思,可是人家怕你岁数太小,你要是再大两岁就好了。”“可我没大两岁呀。”我没好气儿地说。我在心里埋怨着老姨夫;要不是你瞎张张罗罗的,我能累成这样吗?白跑一趟。 这要是传出去,人们都得笑掉大牙,二牙都得郎当着,怎么想,怎么不值得,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说了一句;“这冤枉路,哼!”老姨夫觉得我在生他的气,他也委屈地说:“你还是没说明白呀,人家到底对你有没有意思,你都没搞明白,当初你要是态度坚决,把事情说明白,咱就不来了,再者说了,我不也是为你好吗?你看你这体格又这么小的个头,谁看了你都相不中,能有人给祢,你就敲鞋帮念佛吧。”老姨夫不抬头地骑着自行车。 我费力地蹬着脚蹬子,各得我臀部好难受,我们离他家不到十几里路,天就黑了下来,烤人的太阳终于藏起身来,不见了他的光辉,饿着肚子骑自行车,再加上太阳刚落山,眼睛看路时,都有些鸟蒙眼(看不清的意思),我无力地跟在老姨夫的身后,气渐渐地消了。是啊,老姨夫为个啥呀?人家耽误着工分儿不说,还挨着累,最后不但没功劳,还费力不讨好。是够冤枉的,比窦娥冤还冤。 老姨夫走一段路,又说:“咱一看呀,也真配不上人家,你看人家大砖房,又有工作,人长得也不错。”我点了点头说:“人家在火车上帮助我,是看我和她同路,她又没了弟弟,想把我当成她弟弟,咱是自做多情啊,想歪了,哈哈哈。” 当我们到县城时,路灯都亮了,老姨夫和我走进了一家饭店,要了十个馒头,五分钱一个,一共花了五毛钱,都是老姨夫掏的钱,也没有点菜,老姨夫说:“抓紧吃一口好赶路,咱就不喝酒了。” 我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半天,就是难以下咽,老姨夫走过去打了两碗白开水,向白开水里面倒了点儿酱油之后,把那碗自己调制的空汤递给了我:“给你,尝尝我自制的汤。”我接过来喝了一口,还真好喝。 五个馒头两碗空汤,饱餐了一顿,吃完饭后,都晚上八点钟了,我们走出县城时,摸黑前行,路旁的两排杨树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我眼前只是一片白色的,铺在路上的砂石,我无心顾及路旁的庄家地里,偶尔跑出来的狗,和身边过往的马车,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个用力蹬。 正文 第二一四章 疯狂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第二天,我累的起不了床,双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二弟照常房猪去了。我早饭也没吃,母亲叫了我三次,我也没动,睡不着觉,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我们家因人口多,棉被少,哥俩盖一床棉被,我和四弟弟一被窝,四弟弟早早的爬起床上学去了,剩下我一个人想着昨天的荒唐,刘柏玲家能怎么想呢?他们能怎样看我呢?但愿刘柏玲不要把我和老姨夫的真实用意,告诉她母亲和她的父亲哪,要不可丢大发了。 我真后悔,我得瑟,我写什么信?没头脑的人,就是好出乱子。我又把理由转移到别人身上,老姨夫,老姨,大潮中媳妇······埋怨母亲吧,又都没什么意义了,看着母亲一天天为我们操劳的辛苦,嗨,要说埋怨,就埋怨那个大潮中媳妇,顺嘴胡咧咧,跳什么破大神,真是坑人不浅哪,从那以后,我是再也不相信什么大神了,母亲也不信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子女操成家的心,那是无人能理解的。母亲看我累成那样,母亲也有些心疼了:“早要知道那样,就不让你去了,都怨我。”母亲内心的愧疚之意,我也能看出来,她忙了一会儿,看看我也没出声,就出屋忙别的去了。 天将近中午,我实在躺不住了,一翻身起了床,活动活动腿脚,好多了,洗完脸,然后想去徐家走走,可是徐姐上工去了,徐甲乙又上学了,同学们都回学校重读去了,没什么意思,我信马由缰地来到后院的园子里,母亲正在那里抠土豆,我无精打采地问母亲;“又吃土豆啊?”母亲知道我说话是啥意思,因为我家的口粮一直不够吃,我们哥四个,都在长身体时,最能吃的,要属二弟了,一顿能吃三二大腕饭,最不能吃的就是三弟,他心脏,别人说句埋汰话,都不行,谁要是吐口吐沫,他也紧紧鼻子,谁要是擤大鼻涕,那就完了,他不但要吐,饭就别想吃了。 “弄点土豆模糊吃,(就是把土豆在一块用铁钉扎很多眼儿的铁皮上,摩擦成碎沫状,用纱布把其中水份挤出,然后做豆包,或汤,)这种做法很费土豆,全家人吃一次,要两大盆土豆,(马铃薯)可是母亲为了全家人的健康,想着法子,在土豆上大做文章。我走进园子,夺过母亲手中的二齿钩子,帮母亲干起了活。 “嘀嘀”“嘀嘀”前院大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快去看看是谁来了。”母亲急忙对我说道,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瞎猜到;能不能是刘柏玲家来人了,由于我冒然去她家,是不是他父亲开车来了?我又一想,不怕,你不同意拉倒呗,我又没有什么不礼貌行为,只是在心里瞎想了。你只不过是磕碜磕碜我,嗨,磕碜就磕碜吧,磕碜的事都做了,还怕啥? 我一边想一边向前院走去,“大友子,想啥呢?”我抬头一看,“呀,老叔!大瘸哥也来了!”我急忙喊母亲:“妈,我老叔和我大瘸哥来了!” 老叔是地区农机局一位领导,下管十三个县的农用机车,自己又会开车,他这次来,是开的吉普车,老叔是自己考上大学的,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老叔学习好,所以父亲,大伯他们都供他上学,我有四个姑姑,两个大伯,一个叔叔,父亲他们兄妹八人,解放前,父亲还给地主放过牛呢。老叔小时候很吃香,因为书读的好。老叔比父亲胖,鼻梁子也比父亲粗,说话的声音鼻音很重,还夹带着重重的膛音:“三嫂,忙啥呢?大友子考啥样啊?”老叔边问这问那地,一边向屋里走来。 大瘸哥从院里走来,一瘸一拐地跟在老叔身后,有点少白头的分发式,还总寻思梳理一下,常常把头向一旁甩一下,好像能把头发甩到后边似的,结果是白搭。 叔侄二人进屋后,大瘸哥到是自来熟,脱鞋上了炕里,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好,在我小的时候,他总来我家,还挑逗我和二弟之间的关系,他现在的眼角上已经出现了鱼尾纹了,说起话来还是牛哄哄的。老叔侧身坐在炕沿上,与母亲说话。母亲连忙倒水,水是白开水,那时是买不起茶叶的,老叔也没喝,母亲站在北炕边说:“大友子没考上,说是差5分,这不是还在家里上火呢吗。” 大瘸哥没等老叔开口,他先说话了:“大学是谁都能考的吗?不是谁都能考上的,只有我老叔才能考上。不过考不上也没啥,我就没考上,就是考上我也不想去,在家自学中医,将来学个大夫多好,你也像我学个大夫得了。”说完把头又向后甩了一下。我听了大瘸哥的话,下点儿气死。 老叔看看我说;“是呀,穷养猪,富读书啊!”我反问:“上大学不是公费吗?在说他们四个也都重读了。”“那四个?”老叔问我。我这才觉得自己说话乱套了,我忙解释说:“我们一起初选考上的,我们一共考上五人,结果在统考时,都没有考上。”老叔没再说什么,不一会,父亲从生产队里做活回来,是小妹跑出去叫父亲的,小妹一天书没读过,再说她不喜欢读书,父亲也没强求她。 父亲回来后叫我装酒去,老叔阻拦住我说:“算了,一会我们去县里吃,今天来就是告诉一声,建刚要结婚了,告诉你们喝酒去。”母亲看看老叔执意要走,手里还拿着两个鸡蛋,大瘸哥喝了一口白开水,头向后甩了甩,下地穿鞋跟在老叔身后向吉普车走去。 在老叔临上车前,我见到老叔胸前别着一管钢笔,我用渴望的目光望着老叔,恳求到:“老叔,您的钢笔能给我吗?”老叔头也没抬,起着了车子说:“不行啊,这笔可贵了。”嘀嘀,吉普车轮转动了。弄的我一个十六,七的大小伙子好尴尬啊!我伸出去的手,毫无感觉地停留在那里,我慢慢地把伸出去的手,攥成了拳头,我站在那里发呆了好半天,小妹见状:“大哥,咱要他那个破玩意干啥?真没劲!”我这才醒过腔来,拉着小妹的手进屋了。嘴里说:“他的车咋不打兀,让他两天两夜走不了。 过了几天刘柏玲来了一封信,信纸是红格的,共有五篇纸,用钢笔写的,开头是这样写到:李占友,见字如面,一别几日我才想好给你写信。等父亲回来后我把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不同意说:你年纪太小,你家人也嫌我年纪太大吧?你们来这里,虽然没有明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们的意图,你的姨夫对你说的话我也听见了。最后看在咱俩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劝你读书吧。你年纪太小了或是学门手艺也行。不要过早考虑个人问题,作为一个比你大几岁的姐姐,我说这些你不介意吧?·······” 看完信后我的脸热得烫手,真让人笑话。 第二天,母亲对父亲讲:“你去喝大瘸子的酒带占友去吧,他在家也闹心。”父亲没有阻拦地答应了。 到了大瘸哥家,还没到正日子,办事那天,捞忙的人可不少,有很多我不认识,我站着不知道做什么好,最后还是大姑叫我去陪她家的小表妹去玩纸牌。 大瘸哥屋里屋外的指挥着,那是他在家里的一贯作风,那时候他就已经当家了,连二大伯都听他指挥。在别人面前还总是强调:“我老叔叫李波,地区的官儿。”他找了一个一只胳膊残废的女孩,长相还可以,说话有点八分熟,(不太十分聪明)大瘸哥对她可好了。正日子那天,大瘸哥总在她身前身后转,看她的脸色和眼神,惟恐哪里慢待了她。 我看着大瘸哥那牛样,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故意假装踩他脚,(那只好脚)我一踩上他的那只好脚,他就不能动了,齐头的大鼻子直喘粗气,眉头也皱了一下,瞪着两眼,嘴里“嘶”了一声,“我可就一只好脚啊!”我连忙说对不起,走开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真解恨,看你还牛不牛? 晚上,有不少年轻人来闹洞房,弄得大瘸哥很狼狈,一个是腿不好使,一个是胳膊不好使,有几个年轻人把他们俩弄在一起接吻,还脸贴脸,大嫂子把汗啦子都流出来了,他们还故意让大瘸哥和大嫂胸挨胸,大嫂那高*起的前胸,肉肉的,还一颤一颤的,大瘸哥一碰上,好像要出水似的,大嫂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她一定很幸福。 大瘸哥也盼着闹洞房的人快走,他一定等不及了。我们看了,都觉得很好玩儿。那天晚上他们生产队放电影,我看了一会儿现实版的亲吻戏之后,就去看电影了,电影名是《牧马人》,丛珊和朱时茂主演,故事情节很感人,看完后,能使人产生好多好多联想。 大瘸哥婚礼后,远道的亲属陆续都走了,二姑对父亲说:“三哥,谢谢你啦,谢谢你的狼油,治好了我的皮肤病,多少年了,一直都没有犯病,啥时候有时间去我家串门儿吧。” 大瘸哥和大嫂也走出门外送我们,这次大瘸哥与家人和亲属之间没有提老叔,因为老叔开车先走了,由于有个会议要参加。大瘸哥的自我标榜和对老叔的阿虞奉承,老叔有时很得意,有时也很尴尬,也经常批评大瘸哥:“我还没那么大的官儿,你不要总在别人面前提起,那样会叫人笑话的。”大瘸哥当面答应着,可是过后还是提起,这也许是他的爱好吧。老叔手下有一个小女子,年方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她对老叔叔很有意思,早就垂涎三尺了,对老叔叔死缠烂打,终于把老叔弄到手了,她不顾老叔叔家有妻子儿女,也不顾各种危险,闹的是满城风雨官还连降三级,从地区发配到偏远小镇,老叔叔与前老婶离婚了,子女都归老叔叔抚养,老婶含辛茹苦抚养大的子女,都离她而去,当时爷爷和我们都反对。 在老叔叔被处理之后,大瘸哥再也不见人便骄傲地提老叔叔了。大瘸哥最后也没有学成中医,而是开了一家豆腐坊。 正文 第二一五章 车震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现在的老婶叫吕淑华,家在距离县城不远的四方台镇,诺敏河上游,距离地区也不远,她读大学就在地区师专,老叔家就在地区师专附近住,两个人经常幽会在夜半人静之时,温馨的话语,开心的拥抱,两个人很快就如胶似漆地黏在了一起。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庭给拆散了,原来的老婶儿差一点没跳河自尽了。 故事还要从一九八零年说起,那时的师专校长和老叔是好朋友,经常请老叔给师专的学生作报告,老叔那时就是农机局的一位技术方面的领导,师专请老叔去师专给那些大学生们讲座,老叔的健谈,幽默的语言,紧凑的逻辑,恰到好处的高低音,使得在座的一位女大学生,神魂颠倒,夜不能寐了,她就是现在的老婶儿------吕淑华。 有一次她在老叔结束讲话之前,就有了准备,主动在大门外等候老叔的出现了,她手里拿一个笔记本,让老叔签名,然后向老叔要电话号,那个年月还没有手机,老叔只有把单位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她。 她先是给老叔写信联系,告诉老叔,她的家庭住址和姓名,后来老叔亲自开车出去开会时,去过师专找过她,巧的是老叔正好去四方台检查工作,吕淑华又赶上放假回家,搭老叔的车,老叔又是一个人,两个人在车里,唠得很投机,当她得知老叔家有妻子还有三个儿子时,她也不加思索,就是一句话:“我爱你,不管其他。”老叔听了这句话,像是吃了兴奋剂,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手中的方向盘只打转转。 老叔的心里也在翻江倒海,他娶的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当媳妇儿,说话说不到一起去,虽然老婶儿百般地伺候老叔,老叔的心里也不舒服,今天他听到了面前这位女大学生爱慕之意的表达,他能不动心吗?起初老叔是想和面前这位女大学生玩儿玩儿而已了,主动送到面前的鱼儿怎能不吃,她要是有要求就答应她,当然是权利范围之内。想到这里,手中的方向盘轻轻一动,吉普车慢慢地拐进了路旁的岔路口处停了下来。 老叔被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大学生迷住了,他色欲极度升华了,他控制不住了,他热血直往上冲,他心跳加快,他呼吸急促,老叔的脸也发烫,他紧握方向盘的双手转移到了吕淑华身上了,那双男人的手,从头向下慢慢的抚摸着,当那双手摸到姑娘的关键部位时,那姑娘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呻吟。 老叔原来还想着家有贤妻,三个儿子,要保住这个家庭,不能过头了,那样会犯错误的。不但丢了头上的乌纱,弄不好还会做板房的。面前这位年轻美貌的女大学生她太诱人了,宁在花下死,做鬼亦风流,豁出去了,玩儿玩儿,只是玩儿玩儿,当然了,是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拥抱一下,亲问一下,也就算了,不能太过头,老叔良心发现,面前这位女孩儿太年轻了,也许她爸爸和老叔的年纪相当。 一丝丝的良心,在老叔的内心深处一闪即逝了,色欲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是啊,他面前这位姑娘太年轻了,那细嫩的肌肤,富有弹性的*,太迷人了,还有那勾魂捋魄的眼神儿,老叔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他们二人在吉普车里尽情的快活着,吉普车都直晃,吕淑华的呻吟声传出了车外,过往的车辆,都以为这台吉普车在抽风呢。路人经过这里,也不敢轻易前往观看,都怕吉普车里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哪,路人还以为吉普车的主人在车里修车呢,不对呀,怎么还有女人帮着修车?这女人也太厉害了。 吉普车里的座位太狭窄了,躺下吧,伸不开大腿,坐着吧干不了事儿,老叔呼呼哧哧地一个劲儿的忙乎,裤腰带卡在膝盖上,吕淑华也半裸着身体,衣服都在上下两头,中间部位是一丝不挂了:“我撅着吧,你能用上力。”吕淑华那娇滴滴的声音只有老叔能听得见,四十多岁的老叔,正当壮年,魁梧的身材,把个娇小的女大学生紧紧地搂在怀中,他们互相体味着各自的感受。 汗水顺着老叔的脸颊往下流,滴在了吕淑华的脊背上,吕淑华一个劲儿的向后委坐着,她趴在吉普车的座位上,整个关键部位都献给了老叔。那台只有当官儿才能坐的吉普车,一直摇晃了半小时,吉普车停止了摇晃,车里的人也停止了动作。“你以前有过这种感觉吗?我是说和你的妻子。”“没有过,咱俩真是太美了,不可言传。”老叔又把吕淑华抱在怀里,亲吻了一番。两个人完事儿后,老叔开车给她送回了家。 两人约定好哪天回学校,老叔就开车来接她,吕淑华的家人后来也都知道他们的丑事,可他们家人因为老叔的地位,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了。老叔在没和老婶儿离婚时,老婶儿在地区制专场上班,早晨出去,晚上回来,吕淑华看准时机不上课,就去老叔家里,两个人玩儿得人困马乏后还睡上一觉再离开。那时老叔家住的是两间平房,是砖瓦结构,门外有个一人多高的砖院墙,墙中间有一扇大门,两个人一来二去,难免被人发现,消息一点一点的传到老婶的耳朵里,老婶没文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只能是凭命由天,什么时候抓到,什么时候算,表面上和老叔一如既往,老叔满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两人越来越频繁,老叔彻底地进入了情网,不能自拔了。 一晃吕淑华快要大学毕业了,还打下两个胎儿。吕淑华开始联系工作单位了,当然不能放过老叔,老叔是跑前跑后,非常积极,老婶儿问了几次老叔,老叔都堂而皇之地,搪塞过关了,一天老婶儿照例去上班,可是中途没有活干,老婶儿放假回来了。 一到家,看见房门反锁着,心里马上明白几分,她悄悄地找来几位邻居,在墙外等候,她从邻居家借来一条板凳,脚踩板凳上了墙头,屋子里二人正在欢情,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老婶儿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才发现,可是晚了。 吕淑华和老叔都一丝不挂,来不及穿衣服了,吕淑华和老叔都钻到床下面,老婶儿彻底被激怒了,她像一头发怒的雄狮,抄起拖把,向床底下捅去,拖把湿漉漉的,弄得老叔和吕树华满身拖布水,俩人没办法,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老叔嘴里不停地道歉:“胡晓燕,你饶了我吧,我就这一次,你得让我穿上衣服说话呀。”老婶儿哪里还能听进这些,拖把被老叔抢去了,老婶一看,你光着腚还敢抢我的拖布,好了,我不用拖布,我用十齿神抓,张开十个手指头,发挥了女人的特长,挠抓,老叔痛苦不堪地哀求着老婶:“你让我穿上衣服,好不好?有话慢慢说。” 吕淑华趁着老叔和老婶儿说话间,急忙从床底下爬出来,抓起自己的衣服就穿,老婶儿又在吕淑华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了一道道愤怒的带血的抓痕,吕淑华也顾不得穿内衣了,披上了外衣链扣都没来得及系,提着裤子跑出屋去了。 老叔也穿上了裤子,老婶儿打了一阵儿,也骂了一阵儿后,坐在那里喘着粗气,眼泪不断地流,嘴唇气得由紫到白,脸也没了血色,邻居们看老叔穿上衣服出门外了,就都走了,老婶儿歇息片刻,直奔农机局去了。 老婶儿找到局长把老叔的丑事告知局长了,局长再三劝说老婶,什么孩子呀,工作呀,家庭呀,亲属呀,影响呀等等,老婶儿压下了心头怒火,回家了,她让大儿子李占平给我们写信,给二大伯家写信,因为二大伯在他们心中很高尚,也有威信。把他们也都叫了去,我和父亲一起去的,母亲怕父亲犯抽疯病,好叫我照顾。二大伯把老叔训个狗血喷头:“你喜新厌旧,还有什么脸当领导?白活呀你!要知道你今天会这样,早就不把你当人看了。”什么;“你都不如个畜生有情义,人家胡晓燕哪里对不起你?一心一意为你操劳这个家,你的良心叫狗吃了?你咋就那么搔性,啊?你个花花公子!”二大伯越骂越不解气,举起拖把向老叔打去,老叔一看拖把就发慌,心想:老婶打完衣服里面,二大伯打衣服外面,这可够呛,嗨,还是硬挺吧,让他们发泄发泄后再说吧。 老叔家住处成问题,二大伯先回去了,我和父亲晚走一天,老叔上班不在家,老婶儿便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向我和父亲学说了,边说边哭,父亲听后一生气还抽风,老婶一看,吓得也不敢多说了。 到了晚上,老叔下班回家和父亲闲聊,老叔说:“胡淑燕我们俩过不长,你看她雁长脖子,呲愣腿,不受穷,也是短命鬼。你看人家吕淑华,小手,小嘴,短脖短腿,人家咋看咋有福,还有文化,说话也着听。”父亲说:“那离婚以后,孩子怎么办?有没有福,不在长相,他老婶在,你不也提升了吗?没耽误你的前程,家里家外不也挺太平吗?你别不十足,老话说的好啊;休妻毁地,到老不及呀。”老叔本来也瞧不起父亲,他一听父亲的话便说:“你看你,现在这样,找那么一个媳妇,烟不出火不进的,在山上住吧,还嫌憋得慌,这回下农村住好啦?穷个叮当响,回去路费有没有?没有我这儿有。”父亲一听这话,连忙说;“没有,这来时的路费还是借的呢,你要是有,再给我多拿点儿,家还真缺钱,没粮吃了。”老叔“哼”了一声;“这要是在场子住,怎么他也得管一管,再说了,老大毕业了,场子也得给安排工作,何必受这个穷,你呀,就别劝我了,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给,就三十块钱了,这还是我半个月工资呢。” 父亲看劝皮劝不了瓤,也就不说什么了,第二天一早,老叔上班了,我和父亲离开了老叔家,临走时我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老婶儿,她那张无助的脸上,毫无表情,送我们到门外便对父亲说:“三哥,你放心,我绝饶不了他,他想不要我,我就跟他拼命,我杀了那个小婊子。”说完,眼中露出凶光。 再说吕淑华,她在老叔家被老婶儿一顿打骂后,更是坚定了和老叔好的信心了,她几次去老叔单位找老叔,两人商量好如何对付老婶儿,老叔其实心里早就想好了如何对付老婶儿,他每天回家很晚,还总是找茬和老婶儿打架,不是饭做得不好吃,就是衣服洗的不干净,老婶儿饮泣吞声,任凭老叔的种种挑剔和谩骂,甚至毒打。 老婶儿心里就一个信念:只要是不离婚,遭点罪就遭点罪吧,后来老叔干脆向老婶儿摊牌了:“咱们离婚吧,这样过下去也没意思。”老婶儿就是不同意,老叔后来也不回家了,和吕淑华住在一起。 老婶儿一次次去局里找局长,局长找老叔多次交谈,都不起作用,老叔已经铁心不和老婶儿过了,最后老叔起诉到法院离婚,法院调解无效,最后判决离婚,由于老婶儿没有正式工作,孩子由老叔抚养。 老婶儿像疯了一样,总找老叔也找不到,原来老叔被调离工作岗位了,领导级别也降了三级,他被调到一个偏远小镇,当农机教师了,吕淑华原被分到地区所在地当老师,可是,由于追随老叔也调到那个小镇当老师了。 一切都安排好后,老叔找大瘸哥帮忙把三个孩子接去了那个小镇,三个孩子始终也不叫吕淑华妈妈,或婶子,就是不说话,哥三个都是如此,气得老叔肝疼,老叔每天早起做饭洗衣服,晚上还提心吊胆,总怕前老婶儿去他家杀他,前老婶儿扬言要杀他,几次要去那个小镇,都被人拦住了,拦住老婶儿的人是老婶儿的邻居王常明,他是铁路上班的,妻子过世七,八年了,对老婶儿的遭遇很是同情,经人介绍,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老叔每日的操劳,也没了往日的威风,吕淑华除了上班教学外,还学会了抽烟,每日一盒烟,嘴里叼着烟卷,手抱在胸前,命令老叔干这干那,老叔是不敢怠慢,转年,吕淑华产下一子,取名为李爱吕,吕爱李,上半月叫李爱吕,下半月叫吕爱李。气得老师直骂,这个李爱吕还挺聪明,主动和三个哥哥接近,可是这三个哥哥就是不理他,动不动就打他一顿,气得吕淑华暴跳如雷,总和老叔吵架,在李爱侣不到十岁时,老叔身患肺癌,驾鹤西游了。三个孩子都自己找事做了。吕淑华一个人带着孩子另寻他欢去了。 正文 第二一六章 豆渣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从大瘸哥那喝完酒回来,母亲就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不时的嘴上还叨叨几句:“看人家瘸子都能说上媳妇,咱还不着急,等岁数都大了,都打‘跑腿子’可咋整啊!”(跑腿子就是单身的意思)父亲却总是安慰母亲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那有父母治马牛啊?再说了,一辈子人,哪能管两辈子的事儿啊?瞎操心。”虽然父亲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和母亲一样着急。象老姨夫领我去刘柏玲家,他就很支持,还跑前跑后的张罗菜请老姨夫喝酒表示感谢呢。 也不知道是老姨夫还是母亲与别人闲唠嗑时,说走了嘴,说我去外公社相亲去了。连女方比我大多少岁都知道,弄的我很没面子。一天,当我在徐甲乙家里和几个同学们闲聊时,我的同学都说:“女大五赛老母。”我与他们辩解说:“我不没同意吗?只是看看罢了,谁知道她多大年纪呀?”徐甲乙的姐姐躺在南炕上读小说,当她听说我去看对象了,便停下来,把目光转移到我这边,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收了回去。 只要呆在家里,母亲就托人说媒,我十分生气,还是上学读书去了。可心里总想着带领弟弟们治家。秋天到了,生产队里分给两马车玉米秸秆作为烧火柴,赶车的大老板子陈宝忠瓮声瓮气地喊;“老李家!玉米杆子到了,快出来人垛一垛,可别挡别人家的道啊!”说完卸了车,赶车走了。 大老板子陈宝忠很牛气,他虽然不是队长,会计,可他的权利一点不比队长,会计差。生产队的马车都听他调遣。几十匹马也得由他管理,每年买多少马料,喂多少料,他一人记账,马料可都是粮食啊!那时的人家百分之八十左右都却粮食吃,可他家从不却粮食吃,我家还向他家借过一麻袋玉米呢。 在垛玉米杆子时,我在垛上垛,二弟用叉子往垛上扔,可由于柴捆太大,没扔到位,我在去够那捆玉米杆时差点从垛上掉下来,我气得下来打了二弟,父亲在屋里睡觉。自从搬到农村后中午父亲必须睡上一觉。可这哭声却把父亲的午觉给搅醒了,父亲很生气,出屋问明情况后,他没打我,只是骂了句:“大鬼头,你还念书,念驴马经吧!”进屋里把我的书包填进了灶膛。母亲发现后急忙从灶膛里将书包掏出来,可是,晚了,都已经烧胡了巴曲的了。 事情过后,我一看也没法在念下去了,没了书包,甚至连复习资料也被烧的残缺不全了不说,还要交五元钱学杂费,上学是连饭都无法带,人家是米饭,而我带的是扒皮的土豆。主意一定,不念就不念吧,去生产对干活去了。这次队长问了我好几遍:“这回能靠排上工吗?”我也连连说:“能,能。”这时徐甲乙的姐姐徐甲梅在一旁偷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今天的活是搓玉米籽儿,全队的社员都围坐在一大堆玉米棒子周围。有说有笑,队长在一边用秤称着社员们搓下的玉米粒子,这是来年做种子的,按照搓下来的斤数挣工分,谁的斤数多谁挣的工分就多。徐甲梅坐在我旁边,她搓的比我快,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就把自己搓下来的玉米粒子给我捧几捧,意思是让我多挣几分。她的举动弄得我的脸上一阵阵发烧,发烫。不好意思的感觉真难受。 有一天晚上,生产队里来了驴皮影,全村的人都挤在一个仓库里看驴皮影。徐甲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旁,她趁别人不注意时,偷着塞给我一把爆米花,里面还有炒熟的黄豆,吃起来真香,我吃爆米花被四弟看见了,他挤到我身旁,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把手中剩下的爆米花都给了四弟,这个举动被她看在眼里,她接着又偷着给我一大把爆米花,也给了四弟一大把,四弟对她很有好感。经常对我说:“大哥,把徐姐娶回家吧,她对我们好啊。”四弟的话,让我无法回答。 不知道又过了几天,队长为了照顾我,又安排我做计分员兼职小队会计。出纳员是袁忠明,因为我们队里考大学的漏子,就是我一人,徐甲梅看我把记分员和会计都接过来了,这下我不会再走了,一定能好好地参加劳动,是个铁杆农民。她在收工后叫住了我说:“占友,我有话想对你说。”我也明白了七大八,放慢了脚步。与她落在了队伍的后边。她不抬头,也不看我便问:“你个人问题咋样了?听说你还去过双录公社看对象去了?”她的声音很低,可我听得清清楚楚。“没成,人家不同意。”我说。 “那你同意吗?”她接着问,喘气声有点粗,能听到声音。“我爸同意,我不知道。”“那你对我啥看法呀?”她紧追不放,我有些懵了,此时同学们的话语又响在耳边:“女大五,赛老母。”我一时没有控制住,顺嘴溜了出来。其实,她比我只大四岁,她没听清楚,便问:“什么?你说什么?”我马上改口说:“恐怕我命苦啊,我命太苦啊。” “苦啥呀,穷没有穷掉底,富没有扎下根,三穷三富过到老,苦尽甘来了。”我很愿意听这句话,可是,‘甘’在何处啊? 说实在的,我真没有心思和她谈什么婚,论什么嫁。她多少回来到我身边,要和我手拉手,我就是不拉,她几次伸出来的手,又都悄悄的缩了回去。我的心里就是没有她,她比王玲玲差远了呀。一想到王玲玲,我马上就来了主意:“我得回家和父母商量商量。听听他们的意见。”我还是把理由推到了父母那里,她不知道是借口。 又过两天,她托人到我家里来说媒,来的人是我大姨夫,她知道我大姨夫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在我家说话有地位,大姨夫在我家搬来后,也常来我家看一看,他的脑袋有点秃,向*的脑袋,很会打水井,打水井时还带着父亲,给谁家打完水井后,大姨夫总向人家要一麻袋玉米,给我家接济接济,大姨夫受人之托,也只能是前来问一问情况:“我呀,今天来是受别人之托来的,是给你家大友子来提亲来了,姑娘呢,就是徐甲乙的姐姐,徐甲什么来着?” “徐甲梅。”我回答了一句。大姨夫抬眼看了看我:“对对,是这个名,她对你家的友子很相中,什么都不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人家姑娘可没的说,你家的情况是秃头的虱子------明摆着的。”母亲说;“没念几天书,岁数还那么大。”母亲犯起难来,父亲不管我,说我自己说了算,我自己同意就行。 “人家不要彩礼,结婚操办酒席钱人家都拿,人家可一百个同意呀。”大姨夫手里夹着一颗抽了半截的旱烟儿,烟灰还掉了一炕。我看,大姨夫可一百个同意,这多省钱,都怕我求他们。 如果再不表态,事情就要定下来了,我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小女婿了,要是那样,没过几年,我和她一出门,人们问;她是你妈呀?或他是你儿子呀?就不问夫妻,那可就惨了。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一句:“我不同意!女大五,赛老母,再说了,我岁数还小,以后就是说不上媳妇,也不埋怨你们!”我的说话声大得出奇,连我自己听起来都感到吃惊,大姨夫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不同意拉倒呗,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一蹦。”我也没说对不起,大姨父看出我态度坚决,没有挽回的余地,饭也没在我家吃,去了徐家。 第二天上工时,她一脸的阶级斗争,早起洗脸化妆时,由于胭脂没有擦匀,有的地方白,白得直掉渣,有的地方还没擦到,本来有点黑的皮肤,一对比,黑白分明,像个花脸。今天的工作是往地里送粪,两个人跟一台车,负责装车,地里有人负责卸车,徐甲梅主动和我一台车,装车时,她故意用她的铁锹撞击我的铁锹,撞击声“叮当”山响,赶马车的老板子不知道是何原因,多次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等把马车装满后,马车走了,她来劲儿了,连珠炮似地轰炸我;“你有啥了不起?啊?不就是比我多读几天书嘛,连个大学都考不上,架子可不小,真是三根屎厥绑一起,晒那幅臭架子,我比你大那么几岁,你就嫌大了,人家比你大六,七岁你不也千里迢迢地去看人家吗?拿你当人看真耽误事儿。” 她稍停顿一下,喘了几口气儿,前胸脯还一起一伏的。还没容我开口,一大堆难听的话又向我砸来:“看你家那个穷样,*儿都摇铃铛了,我都不嫌弃你家,结婚的酒席钱都是我家拿,这样的事你打灯笼都难找,真是坐轿哭丧不识抬举。”我一边听着一边琢磨;她哪里这么多歇后语呀?还一套一套的,你别说用得还挺是地方,对了,她也爱读书啊,这个事儿我怎么就给忘了呢?我虽然挨着损,挨着骂,可我没有生她的气。我还佩服她口才好呢。 她骂累了,嘴角上冒出来白沫,眼泪也随着流了出来,我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插话;“徐姐,我可是始终拿你当我的姐姐啊!你弟弟徐甲乙可是我同学呀。”她带着哭腔说道:“人家早就对你有心了,你没看出来?你那几个同学都看出来了,你就是心高,命比纸薄啊。”“余”车老板儿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她又闷着气干起活来,但是,比以前好多了。 装完最后一车粪,我们收工回家了,家里飘出一股香味,我急忙走进屋里问母亲;“啥饭哪,这么香?”母亲说;“快洗洗手吃吧,今天我去生产队里换豆腐,正好赶上豆腐官儿挤豆腐渣,我向他要了点儿豆腐渣,炒完后,很香的。” 等我父亲和几个弟弟回来后,我们每个人分了一小碗豆腐渣,母亲在豆腐渣里放上葱花,咸盐,豆油就不敢奢望了,在锅里爆炒,吃起来真香,没吃饱,再吃点儿土豆打补丁,豆腐渣,土豆,我们家和“豆”干上了。 母亲总吃土豆,吃得肚子痛,拉肚子,我绞尽脑汁想办法,母亲把一小碗苞米碴水饭端到饭桌上,母亲先把饭递给父亲,父亲又把饭递给我:“老大吃吧,你出力多,我在外面能混上一口。”我把饭推给了二弟:“二弟你吃吧,你饭量大。”二弟又把饭推给了三弟······一小碗饭,在饭桌上被推了三圈儿,最后还是母亲把它分给大家,每人一口,母亲总是把饭偷偷的给了四弟。 吃过晚饭后,母亲无意中说:“总吃土豆,浑身打聚聚,换换样就好了。”我一听换一换样,可换什么样好呢?粮食还没成熟,只有角瓜,窝瓜,听母亲说,窝瓜也能当饭吃,窝瓜和土豆一起吃,还不吐酸水呢,好,今天晚上,我就去偷窝瓜,去大队的那块菜地里偷,那块菜地的菜,都是给当官吃的,你们拿它当菜,可我们拿它当饭喽。 正文 第二一七章 窝瓜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母亲想换一换口味的话语,始终在我的耳边想起,白天在劳动时,徐甲梅还在不停地靠近我,说些风凉话让我听,后来我就找借口回家帮助会计整账来了,一边整帐,一边盼天黑,盼天早些黑下来。 天刚刚眼擦黑,我就手拿一条麻袋走出家门,母亲问我干什么去,我没有回答她,我家后面没有人家,是生产队的地,我又不敢走地头,只能进地里走,怕看青的人发现,大队的地距离我家有三里之遥,我一路疾走,玉米地里很不好走,玉米叶子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火辣辣的痛,脚下不时还被倒下的玉米秸绊一下,弄得你几乎是嘴啃泥,脚上的鞋有时被绊掉了,马上穿上。 走出了玉米地,就是一片黄豆地,走在黄豆地里,不敢直腰走,还要加快脚步,总怕被人看见,走出一片黄豆地,进了一片谷子地,在谷地里就不害怕了,谷子和我一般高,站在谷地里很难被人发现,我走出谷地时,停下脚步,向两边看了又看,地头的麻籽儿,怎么看怎么象个人,我看它总在一个地方不动时,心里才有点儿底,原来那是一颗麻籽。 地头的麻籽很烦人,以假乱真,我在麻籽上面花费了很多时间,最后,来到一条人工大壕沟前,壕沟上沿,栽的是杨树,是防风林带,壕沟有一人深,壕沟里长满杂草,这时的露水已经下来了,露水把我的鞋弄湿了,脚在鞋里直打滚儿,我也顾不得这些了,一心只想着换换口味,一定要把窝瓜扛回来。 我爬上大壕沟,走过杨树林,我终于来到了大队的菜地旁边,紧挨菜地的是一片黄豆地,我还没等钻进黄豆地里,就看见看菜地的人在窝棚里抽烟,他咳嗽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我的心“蹦蹦”挑个不停,我劝自己冷静,不要害怕,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如果被抓住了,也不是偷,不就是看不着,拿几个窝瓜吃吗?算个啥呀。 如果真被抓住了,就说母亲有病想吃。主意一定,我一猫腰钻进了黄豆地里,怕发现,干脆爬吧,我在黄豆地垄沟里爬行,一边爬一边向地里巡视,借着星光,菜地里窝瓜的黑影依稀可见,当我看清了一个窝瓜后,我从黄豆地里爬出来,嘴叼着麻袋,继续爬进菜地里,用手摸到窝瓜后装进麻袋里。 装进头两个窝瓜时,还能捞动麻袋,后来就再也捞不动了,我把麻袋捞进黄豆地里,一个一个地向麻袋里装窝瓜,一麻袋只能是装五个窝瓜,我小心地注视着窝棚里的动静,在窝瓜叶子的掩护下,我顺利地装满了麻袋,等我把麻袋装满时,上衣的肘部和裤子的膝盖处,都已经湿透了,由于来来回回的爬行,还弄上了许多泥,露水遇见了土,不就是泥吗? 就在我刚刚系上麻袋嘴时,麻烦事来了,肚子痛,来屎了,我还不敢出黄豆地,看菜人的放屁声,都能听得见,我只能是仰躺在黄豆地的垄沟里,用头和两脚的力量支撑起整个身体,使身体中间部位悬空,再解开腰带,脱下裤子,用一种极特殊的方式,完成了解大手的麻烦。 黄豆叶子变成了我的手纸,解完大手后,我已是累得够呛了,额头上已经冒出来汗珠,当我一点一点地把麻袋拖出黄豆地垄沟时,周身是汗了,晚饭吃的那几个土豆,早已消化得一空二净了。 夜越来越深了,蛐蛐的叫声,蛙鸣声,连成一片,夜里的空气格外清新,我心中充满成功的喜悦,忘记了劳累和饥饿,我不敢休息,扛起麻袋向原路返回,五个窝瓜各得我肩背疼痛,我咬着牙,一气走到大壕沟边,我把麻袋放下,人和麻袋一起滑向壕沟底,可是上来就难了,整整花费了我差不多一小时的时间,才把麻袋拖出壕沟,脚在鞋里打滚儿,鞋在草地上打滑,我吃力地再一次扛起麻袋在谷地里窜行。 在谷地里我几次差点儿摔倒,我踉跄地走出谷子地里,又艰难地走过黄豆地,实在是走不动了,麻袋从我肩头滑落,掉在了地上,我看着麻袋发呆。此时的衣服,都已经贴在了身上,当我休息之后,被晚风一吹周身直打冷战,我两只手掐住麻袋,却怎么也扛不起来,我一连试了几次结果都失败了。腰部酸痛,两只脚底板酸木酸木的,两条腿也不听使唤了,我坐在麻袋上发起愁来,心想:眼看快要到家了,我的战利品难道要离我而去吗?不,绝不能!我用手摸着圆圆的窝瓜,眼前出现了母亲的笑容,只见她老人家两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窝瓜,吃得那么香甜,弟弟妹妹们也高兴的抢着窝瓜,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窝瓜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父亲好像也在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我。 我这算偷吗?我想不是,如果我去向看菜人那里要窝瓜,他能给我吗?我不敢说,我家刚搬来不久,还没几个人认识,你突然朝人家要窝瓜,人家肯定不会给你的,如果算偷,我就这一回,下不为例,真要是按偷处理的话,那我可就惨了,游街,罚款,开批斗会,那我的名声,可就坏透了,我不敢往下想了。 在我面前的不是一条麻袋,而是一座大山,我有些力不从心了,想扔掉两个窝瓜,可又一想;这么远都扛回来了,眼看到家了,还扔掉了,太可惜了,俩个窝瓜可够我们家吃两天了呀,我左思右想,还是没舍得,可我一次次地想把它扛起来,都没能实现,我最后再试一次,哎,真扛起来了,还没费太大劲,我正纳闷儿时,一个黑影出现在我面前,妈呀!队长!是他用一只大手抓住麻袋用力一提,我才能有刚才的感觉,我的心“咯噔”一下:这一下算完了,给抓了个正着,想抵赖都没词儿了,刚才还想到一些种种借口,这时,全荡然无存了。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铁面无私的法律,我无话可说地站在那里,肩头的麻袋重如泰山,大脑里一片空白,就在我不知所措的同时,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道:“还不快走?难道还等我给你扛回去不成?”我不敢多看队长一眼,也没有说声“谢谢”急忙加快脚下的步伐,钻进了玉米地。 原来,队长是在夜间巡回查岗的,主要是查那些看青的人员,是否在岗。无意中把我给查着了,我一边走一边想,队长为什么帮我一把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认为,是和我家有亲属关系?难道他是看我有文化?难道他动了恻隐之心?他为什么就不抓我呢?那管问一问我也行啊。 “呵咳!”父亲的一声咳嗽,惊醒了我一次次的猜想,父亲已经在后园子里了,等侯我多时了,我急忙象见到了救星一样:“快,快,快接一把。”就在父亲接过麻袋的同时,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要不是父亲一遍一遍地催促,我真不想起身了。 进到屋里后,在油灯下,母亲看我这狼狈相,心疼地说:“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急死人了。我和你爸都以为你被看青的给抓了呢,还好,可下回来了,洗洗吧,咋弄一身泥呢?”我微微一笑道:“一言难尽啊。”母亲看着放在屋里地上的麻袋又问;“这是什么?窝瓜?真是窝瓜。”父亲一边脱鞋一边说:“去大队菜地了吧?只有那里才有窝瓜,大队的“张大玻璃棒子”会种窝瓜,他窝瓜种得好。”我一听父亲说出来看菜地的人名,便问:“你认识他吗?”父亲说:“去大队时见过他,他为什么叫‘大玻璃棒子’,你们不知道吧,就是因为他好整人,幸好没被他发现,如果被他发现了,那咱们可就遭殃了。” “那咱们小队长发现我了,还帮我周麻袋呢。”我立刻说出了遇见队长的事,好让父母帮我分析分析,父母也说出几种假设,最后还是母亲作了总结:“人家就是可怜咱们,盖房子时,队长不也帮咱们了吗?”对呀,我忽然想起此事,他和我们家关系是挺好的,就是告发我们,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再说了,我和她女儿又是同学,看在我们俩是同学的面子上,也不能告发我呀,谁不知道交下朋友护身皮的道理呀,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 他虽然有点儿一看女人就迈不动步,队里‘周大和事’家的二女儿,就跟着他有几年的时间了,全屯子人都知道,我也对他有反感,可是,他家里人都不管,咱生什么气,操什么心,上什么火,犯得着么? 我对母亲说:“妈,我有点饿了。”母亲端着油灯去外屋厨房给我端来一碗吃剩下的土豆,土豆都已经让母亲扒好了皮,准备明天晒土豆干儿的,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回生土豆,母亲又给我拿来几片咸黄瓜,我这顿夜宵吃得很香。我吃过土豆后,胃里舒服了许多,我满怀胜利的喜悦躺下了,弟弟妹妹们睡得正酣。 不一会儿,我就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正文 第二一八章 队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们屯一共有三道街,一百多户人家,五百多口人。生产队长住在第一条街,我家住在最后一条街,生产队长姓尤,叫尤杰,他梳个背头,长长的眼睛,单眼皮,蒜头鼻子,牙很白,也很齐,还有两颗金牙。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总是夹着一颗‘迎春’牌的香烟,皮肤略有点黑,方脸型,耳朵不大,向后靠,对面不见耳,父亲说;这样的人都好吃好穿,生活都好,他说这是麻衣神相里说的;耳朵靠山好吃好穿。他稍有些发胖,中等个头。他老婆很老实,天生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在她看来丈夫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他是一队之长,管那么多人哪。 尤队长老婆长相一般,小嘴,牙是向里面长着的,还掉了两颗门牙,一说话还漏风,人们说那是‘兜牙齿’儿,有福。黄皮肤,我估计可能有胆囊炎,多少也生点闷气。眼睛很大,但是无神,没有思想的人,大都是这样。由于总做家务,两只手像两只公鸡爪,她毫不在乎,她为尤队长生有俩男俩女,两个女孩在中间,两个男孩一大一小,大男孩是老大,在我们上两届。大女儿和我同班,学习一般,很好美,大辫儿到大腿弯儿,可是有点少白头,她总和我们去徐甲乙家聊天,还有一个小学校长的儿子也是我们同学,他也总去徐甲乙家,他和尤队长的女儿尤凤仙关系不一般,我们谈学习,他们俩谈他们俩的事,我们也装作不知道。 尤队长的大儿子,总歪戴个军帽,他是个美男子,戴军帽时,还把军帽前面弄个尖儿出来,他从来没有正正道道戴过军帽,尤队长家在当时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他有个兄弟在县城住,兄弟参军多年,听说是个职业兵,一年也不回来一次,家里有一位不算漂亮,但很多情的妻子,尤队长隔三差五,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兄弟媳妇那里,玩儿上一天,傍晚才回家。 一来二去,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大儿子尤光亮,该到娶妻年龄了,家庭条件好,人又长得很方正,自然对象就多,挑来挑去,总算定了下来,后屯老姜家的老丫头,她方脸,大辫子,双眼儿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过门后她风情万种,对丈夫好,对公爹更好。婆婆看在眼里,但嘴上却不说,心想丈夫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不正确他也不会去做。 可是儿子感到有些不舒服,几次找茬骂自己的媳妇,这种事情也无法和他父亲正面交谈,没办法暗气暗憋。尤队长从不和社员一起干活,他一手不伸,只是到背着手去检查一下干活的质量,把一切工作都派下去,他一心玩乐,隔几天去县城会会兄弟媳妇,回来后,又有大儿媳妇身前身后的照应着。尤光亮在大队当通信员,一天到晚总在大队部呆着,村里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自家事随他去吧。搞乱套的,是他家,也不是我家,所以谁也不言语。 尤队长喜欢来我家剃头,刮胡子,父亲自来农村后,剃头一直不收钱,每到逢年过节时,来找父亲剃头的人都给父亲装两斤酒,所以家里不缺酒,父亲还总是阵阵有词的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父亲喝酒时,可头脑是清醒的,每到尤队长来家时,父亲不是装喝多了,就是抽风了。手不听使换了。有一次正在给尤队长剃头剃到一半时,父亲为了整治他,假装抽风,弄的他在我家干巴的,等了一上午才剃完头。刮胡子时,父亲用的是剃头刀子,非常锋利,故意不注意,刮破了他的肉皮儿,父亲还不好意思地,假装急忙拿过酒瓶子,给他倒酒让他上点儿,说;怕感染了。 等尤杰的弟弟转业后,被安排在县里的食品厂上班。家有一个女孩,人们说那女孩可能是尤杰的,不是他弟弟的种。他弟弟不知道他哥哥是个骚货,但耳朵里也听进一些风言风语的,可他装糊涂,从不去他哥家,我们也没见过他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夏天的晚上,大队部放露天电影,电影名叫《小花》,是陈聪和刘晓庆主演的。放电影前,尤光亮因为他在大队部当通信员,所以很得意地站在人群前面,军帽歪戴着,还有个尖儿,这个军帽让人看在眼里,尤其是邻村的一些小青年,他们爱抢军帽,还总在放电影的场合打架,手中还有一些刀具,棍棒,什么两节棍,七节鞭子都有。每当看电影时,我最担心的是看别人打架。那些不知名的小青年,凑到了尤光亮的跟前,有的故意找茬,撞在他身上,或是向他扔香烟头,他满肚子气不知道向谁发泄,这一次可来了机会。不容分说,出手就是一拳,结果是好虎打不过一群狼,他的军帽不见了,胸部挨了一刀,鲜血流了一大片,人们吓得跑出很远围观着,电影放了一半也停了。等尤杰和尤光明过来时已经晚了。那些小青年不知了去向,消失在黑夜中。等把尤光亮送到公社卫生院时,都已经不行了,马上又送往县城,到了县城后也没能救活。说是一刀扎在了心脏上了。 我们一连几天都没着消停,配合公安人员的调查,可我们确确实实不认识那些小青年,他们是哪个村的,叫什么都不知道,黑灯瞎火的,都没看清他们的长相,后来听说抓到了凶手。可是尤光亮的妻子却不改嫁,一直住在尤家,一住就是十几年,气得二儿子出走好几年,到现在才回来。尤杰尤队长向没事一样,屯里人还向以往一样,反正不是自家的事儿,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自从弟弟转业回来后,自己不再去弟媳那里了。有儿媳在家陪着也就可以了,他照样当自己的队长,不过他对我还不错,我偷窝瓜时,被他发现过,不但没揭发我,还帮了我。看我没考上大学,还安排我当记分员,最后还培养我当会计,我有时也猜测他的用意,可是百思不得其解,父亲给他剃头,他不给父亲买酒,给父亲找点轻活干,这也算两来无事了。 屯里有个姓周的,外号叫‘周大和事’无论办什么事,他都的占点便宜,所以人们都叫他‘周大和事’,周大和事家有两个女儿,大的已经出嫁了,剩下老二,一直呆在家中,周二丫长得还算是眉清目秀,可是一走起路来,外八字步,微胖的身体,黄色的头发,两颗门牙中间有一颗小门牙,两大夹一小,一笑时,她习惯性地用手捂着嘴,她说尤杰有男子汉气,够爷们儿,总是“尤哥”“尤哥”的叫着,叫得人身上都直起鸡皮疙瘩,不少人都白眼她,暗地里嚼他的舌头根子:找个啥样的没有?非得看中他,骚了吧唧的,还挺大个岁数,也不知道他尤杰哪里有爱人肉?还有的说;周家就是爱占便宜,看中人家手中的权利了吧,想捞点好处······ 周家住在屯子中间,他家是三间房,尤队长一去周家,周家的其他人就给他们开绿灯,找借口都走了出去,我们一些半大小子好事,总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搞男女关系的,就偷偷的去他家后院儿,把他家的后窗户旁边弄个小洞,我轮番向屋里窥探。 “看见了,看见了,真白呀,还挺大呢。”王六子先看的,他看完后小声对我们说道。“什东西大呀?”二章子瞪大眼睛问。“女人前胸上长的那玩意,像两个白面馒头,尤队长还趴在周二丫身上吃呢,嘿嘿。”王六子一边神秘的学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馒头形。二章子抢上前去,趴在小洞口处,屏住呼吸,单眼向里看,一分钟,两分钟,二章子的裤裆处也慢慢地有个东西直起腰来,我们不看别的了,都一起盯着二章子的裤裆,我们憋不住笑了,二章子发现自己失态了,就跑到了一边儿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小声说:“真他妈过瘾,唾唾。” 我也凑上前去,出于好奇,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我也大气儿不敢出,怕被屋里人发现,我趴在小洞口处向屋里窥视着,那种场面让我惊呆了,赤裸裸的两个人,裸抱在一起,周二丫儿不时地发出那种呻吟声,让人一听浑身就像过电一样,尤队长一会儿抱起周二丫儿,一会儿又趴在周二丫儿的身上,两个人忘记了一切,他们尽情地欢乐着,我看了一会儿,也有些受不了了。 尤队长游手好闲,整日的就想着怎么和女人寻欢,但是,他也有点儿正事儿,就是还没忘记给自己的老儿子成亲。他二儿子尤光明今年春天结婚了,媳妇是外屯的,是我们下两个年级的,叫李晓娥,小个,家境不好,嫁到尤杰家主要是看中他家的钱,但是老二尤光明没有和他父亲一起住,他直接在大队那个屯儿买了房子,谁知他尤光明后来也是个带盖儿的。 班主任李老师,屡次给我捎口信,叫我去学校复习,来年准备再考,他说;最次也是个师范,将来不愁工作,因为特殊时期刚刚结束,教育队伍缺乏老师,有很多老师都不干了,尤其是农村,大部分是民办教师,代课教师,尤队长还把尤美枝整到大队小学,当了代课教师呢。 老师的苦心,我给拿当成驴肝肺了,他几次捎信儿,我都置若罔闻,有时我后悔莫及。入冬了,我偷偷地准备了一条,用毯子做的二棉裤,想去去县城里学二人转,由于我们屯儿有个喇叭匠子,姓马,叫马宗,他吹起喇叭时,会换气,你看他个子小,可他能一次吹俩喇叭,鼻子嘴,都能用上,他也会拉二胡,我后期的二胡,就是跟他学的。他给我联系的二人转班子,他说我的嗓子好,不学二人转就白瞎了。我也很爱好音乐,就同意了,我要和他学吹喇叭,他不教我说;怕把嗓子吹坏了,吹喇叭费嗓子的。 不巧的是,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母亲说;那是吃张口饭的,是下九流,会被人瞧不起的,父亲不管我,他说;儿大不由父,女大不由娘啊。孩子那么大了,主意自己拿吧。可是母亲怕我偷着跑了,整天的看着我,我怎么能叫母亲担心呢?我只好和马宗说清缘由,学二人转的梦想就这样破灭了。我最担心的是我的母亲。 正文 第二一八章 戴绿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尤光明又被他父亲安排在大队部当通信员,接替了他哥哥尤光亮的工作。尤光明也爱抽烟,但是,他很少喝酒,他长得不如他哥哥,他一米六个头,在男人堆里,是二等残废,他大眼睛,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抽烟抽的有点发黄,他不像他哥哥,他不爱戴军帽,也不爱在人前鲜卑自己,他爱玩纸牌或扑克牌,输赢都不大,一毛两毛的,还都是和一些妇女玩儿,差一分钱都红头涨脸地跟人家急眼。人家抽烟给他,可他从不给别人,有时为了不让人生气,他把里面还有烟的烟盒,当作空烟盒,又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扔在地上,然后又捡起来说;当手纸用。 他家在大队那个屯儿的最后街,住两间房,他妻子李晓娥在县城学会了理发,回到本屯开了一家理发店,也没挂牌子,就是屯里人知道,每年也挣几个小钱。春种秋收,年底有了女儿,两人甚是欢喜。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他有时从大队部偷拿点儿东西回来,妻子也不以为然,照例剃她的头。 一天,一个外屯的人出现在他家门口,一米七八的个头儿,长方脸,皮肤很白,单眼皮,细长鼻子,小嘴,梳的是平头,年近四十左右,名字叫董文明,是临近公社的一个大队民兵连长,家就在后屯住,和尤光明家只是一道之隔,不足三里地。他听说尤光明妻子会理发,来看一看,顺便理个发,如果理发手艺不错,就不用去更远的地方了,那岂不乐哉? “有人吗?”他很有礼貌地站在门外问道。尤光明妻子听到有人喊,便急忙走出屋来接待客人,这已经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了。“进屋吧,理发呀?”李晓娥问。“我是你们后屯的董文明,大队民兵连长,路过此地,顺便剃个头。”说话声不高不低,标准的一口男中音。他文质彬彬地坐下来,等候李小娥给他理发。 “剃一个头多少钱?”董文明问。“一元钱,如果是平头就贵一点,两元。”李晓娥问:“大哥你要剃个什么头型啊?”“原样,平头。”董文明看了看炕上正在睡觉的孩子回答道。接着董文明又问:“孩子几个月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呀?”“女孩儿,都快八个月了。”李晓娥一边给董文明围着白大褂一边回答。 董文明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下李小娥,他见眼前的这个女人,丰润犹存,正当少妇妙龄,高*起得前胸,是那么撩人,丰满的*走起路来还一扭一扭的,她的面色有些潮红,刚生过小孩儿的腰肢,看不出半点儿臃肿,董文明坐在那里,自己的脑袋被这位妙龄少妇任意摆弄着,妙龄少妇的呼吸直喷董文明的头顶,面颊,董文明拼命的吸吮着妙龄少妇的气息,他唯恐漏掉半丝,他想把妙龄少妇的气息一丝不落的吸到自己的肚子里,他还几次故意歪头碰那妙龄少妇的前胸, 董文明没话找话地说:“尤二在大队当通信员,干的挺不错。”李小娥一听他认识她丈夫,心里有些熟悉感,便问:“你们认识呀?”“那可不,谁不认识尤老大呀,死得好惨哪。”原来是这么个认识。说话间剃完了头,孩子还挺争气,刚一完活,“嘎嘎”的哭了起来,董文明照了照镜子,心想:这头剃得不错,但是嘴上没说,掏出两元钱递给了李晓娥,微微一笑说:“我走了。”李晓娥热情地送他道:“以后想剃头就来呗。”“来,来,一定来。”董文明点头哈腰地说着走出了门外。 送走了董文明后,李晓娥抱着孩子回屋去哄她的孩子了。再说懂文明,他一边往回走一边体会着这小女子的手温,还有李小娥身上的那股乳香味儿,他有了计划。 晚上,尤光明回到家中,李晓娥把白天董文明来家剃头一事说给了丈夫,丈夫听后:“人家老董有能力,来年可能当大队书记,他家条件也好,就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孩,都上中学了,媳妇是大队卫生所抓药的。”李晓娥听着丈夫的话,看着丈夫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说什么,把孩子递给丈夫,他转身忙着做饭去了。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董文明又出现在尤光明家,他这次来没有空手,提着一水桶鸡蛋,足有一百个,也不知道是他买的还是他自己家的,进屋后就说:“有小孩儿不容易,大人的营养得跟上,我也没什么好拿的,不知对不对胃口。”说完脸上还露出腼腆的憨笑,四十左右岁的人,挤出这样的表情也怪可爱的。 李晓娥是受宠惹惊,她不知怎么招待好了,刚把香烟拿过来,还没掏出香烟,要递给董文明,还没递给他,接着她又去拿暖瓶,往玻璃杯里倒水,用力过猛,水冒出来把香烟弄湿了,她满脸通红地又不知说什么好,一劲儿地叫:董大哥长董大哥短。把个董文明高兴的心都快乐开了花,他望着眼前的小少妇,一掐直冒浆,真嫩啊! 可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接过水杯说:“我不会吸烟,你不必太客气了,这有什么?以后时间长了,咱们要啥有啥。”董文明说话时观察着李晓娥的表情,见李晓娥没有什么反感,他一点一点地大起了胆子,什么:弟妹年轻啦,长得漂亮啦,体态匀称啦,剃头手艺高超啦······一火车的赞美话,让年纪不到二十的李晓娥,哪能经受得住,她给董文明剃头的手,有些发热,她心跳得厉害,董文明都能感觉到,可他还是控制住了,他没动手。 第三次董文明提着一桶豆油来了,正好赶上尤光明也在家,两个人好像老熟人一样,寒暄几句,尤光明借口出去了,留下董文明和妻子在屋里剃头,董文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了,他回身抱住了李晓娥,李晓娥也没反抗,两个人就······ 孩子真懂人意,完事了,她也睡醒了。 每到董文明来家时,尤光明要是赶上在家,他就主动找借口出去,等差不多完事儿了,他再回家,有时孩子哭闹,董文明剃完头就走了,根本就没什么事儿,都快吃饭了,可是尤光明还没回来,气得李晓娥不知道骂啥才好。 事后,李晓娥心里有点儿不安,她觉得她对不起丈夫,心想:如果丈夫能吃董文明的醋,或者骂她,打她一顿,她也就远离董文明了。一次董文明手里提着酒和烟,还有一些吃的,找尤光明喝酒,尤光明不善于喝酒,董文明说:“你不喝酒,那你抽烟,我不抽烟我喝酒。” 妻子李晓娥故意在尤光明面前,和董文明亲近,打情骂俏,看尤光明如何,也期盼尤光明愤怒,李晓娥失望了,她不但没看见丈夫愤怒,反而像在酒吧和董文明一起泡妞一样,他竟然帮着董文明泡起了自己媳妇!李晓娥从心眼儿里骂道:你个软骨头,一点没有男人味儿,和你过没一点儿安全感,*,我还顾及你何用?这回我让你连带盖儿的王八都当不了,送你三字儿:滚犊子! 想到这里,李晓娥一屁股坐在董文明怀里,两手搂着董文明的脖子说:“董哥,咱俩过吧,我这一辈子跟定你了。”尤光明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媳妇,你想不要我了?为什么呀?你随便,我都不管,你还让我咋样啊?”“我和谁随便了?不就一个董哥吗?你不要血口喷人!”李晓娥用一总蔑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和她有个女儿的丈夫,她想流几滴眼泪,可是又一想,不值,也没有。为了贪图一点小便宜,竟然把自己的妻子让给别人,这是哪国的风俗啊? 董文明没有想到,李晓娥竟是如此干脆,敢当面叫板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有想和李晓娥成家过一辈子,这么一来,他面对这个敢想敢干的李晓娥,还真就是无计可施了,他只不过是想像猫一样,偷吃点腥味儿算了,没成想,抖落不掉了,贴上他了。他推开坐在他怀里的李晓娥,看着眼前的尤光明,一口接一口地抽着董文明拿来的香烟,一脸的苦相,也着实可怜,董文明劝李晓娥,:“你还是考虑考虑吧,你还有这么大的女儿哪,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董文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也配说这句话,还叫什么‘文明’,搞散别人的家庭,这也叫‘文明’?奶奶! 尤光明好像是不无感激董文明,“你说的对呀,大哥。”说着又从董文明送来的香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目光中流漏出对董文明的一种哀求。他求董文明不要把他妻子领走,可怜可怜他,他气愤父亲的举动,他不敢和父亲住在一起,他才在外面买房子,本想安安稳稳地生活,怎么就不行呢?他董文明给我家拿点东西,拿点儿就拿点儿呗,就当是剃头的手工费了,我也没有多想啊,怎么就发生了这些事呢?媳妇啊媳妇,是你年纪太小吗? 董文明一看,得马上离开了,再说了,家里还等着呢,等他回去吃饭呢。他起身向门外走,尤光明在董文明身后送行,这二‘明’身前身后的走着,李晓娥抱着孩子用斜眼看着他们,心想:我怎么就找这么个窝囊废!她已经下决心离开尤光明,她放下孩子,追出门外,拦住董文明,“就这走了吗?我,你怎么办?你赶快回去离婚,我等你。”说话的声音那么坚决,不容反驳,董文明无奈,也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点了点头,走了。 尤杰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火冒三丈,要去告董文明,苦于没有证据,另外,就是把董文明告垮了,可是你的儿媳妇还能回来了吗?他气得大骂儿子无能,你看他,多厉害,媳妇乖乖的跟着他,一心一意,自己有名的就三四个跟着他,没名的就不提了,他又骂道:“真是一辈儿精神,一辈儿涅呀。” 打也好,骂也好,都无济于事了,董文明回去后也进行了一场家庭战争,最后妻子得知丈夫在外面都已经背叛了自己,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好说好散,他老姨嫁给谁不喝喜酒啊,天底下三条腿儿癞蛤蟆找不到,两条腿儿大活人有的是,离就离,董文明负责女儿的一切费用,(大学毕业)但是,女儿和母亲在一起。 尤光明在家抱了几天孩子,叫苦连天,判离婚时,必须由母亲抚养,辅乳期未过,李晓娥也怕孩子跟他受气。尤光明把房子卖掉,自己住大队部了。 正文 第二一九章 看戏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夏天来了。县城里来了一伙二人转,共有五六个人,看上去好像以家庭为主,还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儿。二人转来到屯里,尤队长安排他们住在周大和事家,他们白天不唱,晚上等人们收工了,吃过晚饭后,在生产队的院子里搭上一个大台子,台子是用马车搭成的,四辆马车并在一起,前上方两侧有两盏嘎斯灯,很亮。 我们一家老小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观看着二人转。曲目很多,什么《穆桂英挂帅》,什么《双锁山》······ 我们一看就是大半宿,人们踏着下半夜的星光恋恋不舍地回家睡觉了。我最爱看二人转中的《回悲记》。二弟也爱看,他能把剧中的台词全部背下来,曲调也不差,母亲爱听他学唱二人转。 每到有二人转时,我和二弟,偷偷地去周大和事家,趴在他家后窗户向屋里看,看他们排练二人转。他们一点都不害羞,还故意逗引我们俩,我看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就回家了。可是二弟一看就是忘记吃饭。等人家演员开始吃面条时,他才往家返。 二弟还会唱《猪八戒拱地》,《猪八戒背媳妇》,唱的比演员唱的都好听,父亲说:他唱的有味儿。我唱起二人转来,不如二弟唱得好听,尖声嘎啦气,父母都说我唱的没有我二弟唱得有味儿,父亲说我的嗓子是洋嗓,而二弟的嗓子是民嗓。民嗓唱起二人转来好于洋嗓。 最有趣儿的是每一天早晨,尤其是漫长的冬天,父母和妹妹一铺炕,我们哥四个一铺炕,早晨天冷,都不爱起床,家里又无事可做,(白天,社员们只是去粪场刨粪,粪又都是土粪,用镐刨成块状,然后用马车送到田里,这就是一天的工作。人们吃两顿饭,大都躺到七八点钟才起床。)我们哥四个比赛唱歌。 比赛的形式有:合唱,独唱,二重唱,二部轮唱。父亲是总评委,他也躺在炕上,有时还唱几句,声音不高,但是挺有味儿,他一会儿表扬二弟,一会儿表扬我,三弟四弟就不行了,他们唱歌有点跑调。 母亲在外屋做饭时,一边听一边说三弟和四弟:“这调儿跑的,都快跑到沈阳了。”我们听了后都乐了。 全家人起床最早的,要数母亲,她一生中都是任劳任怨的,从不抱怨这,抱怨那,也不说苦说累,一天到晚只是默默地干着她所应该干的活。 母亲最累的活要数给我们改做棉衣服,每人两件,七口人,一共十四件棉衣,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几个月,还改不完,都是东拼西凑,拆了东墙补西墙。晚上还要贪黑纳鞋底儿······ 早起的母亲,忙着做早饭,手冻得通红,甚至麻木,自我家搬到农村来,没有了火炉取暖,外屋水缸里几乎都冻成了冰。吃饭时,拿到饭桌上的碗筷几乎都冻在了一起。 二弟自从学会唱了二人转后,放猪时还带着三弟,他前头走,挥舞着长鞭,嘴里用自己编的词唱:“日出东方红满天, 屯子上空飘白烟, 家家户户做早饭; 吃完早饭猪撒欢。 ······ 人们一听到他的歌声,就把自家的猪赶了出来。有的人们还站在那里,听上一小会儿,才转身回屋。 屯子的最前街,住着高峰家,有四个女孩,老大已经出嫁了,二女儿高红英,年方一十五岁,没读书,在家帮母亲做家务,父亲身患严重气管炎,不能参加劳动,高红英一边帮母亲做家务,一边照顾有病父亲。高红英的母亲爱听二弟唱二人转。一天,二弟放猪回来,正路过他家房后,高红英的母亲早早的等侯在那里。“李老二,回来啦?”高红英母亲问“回来啦。”二弟答道。“进屋吧,”老太太说。“啥事呀,大娘?”二弟问。“进屋就知道了”老太太诡秘一笑。 原来老太太把二弟留下,是听二弟唱二人转。不白唱二人转,还混一顿饭吃。 一连半月没下雨,队长又把二人转请来了,说是求雨。庄家苗都旱黄了,老百姓也着急,也都盼着二人转来,能不能求下雨来,那是另一回事,看看二人转是主要的。 二人转一来,我和二弟都乐得屁颠屁颠儿的,晚上演出时,我和二弟跑到后台,偷看乐队伴奏,最令我吃惊的是:掌鼓板的老头,他一身兼多职,手里打着木鱼儿,“当当”响,左膝盖下方绑着一面锣,右膝盖下方绑着一面铜镲,他腿手并用,看得二弟直了眼儿,拉二胡的,还会吹唢呐,我也为他们感到赞叹。心想:他们是怎么学的呢?又怎么学会的呢?我要去学二人转,可母亲就是不同意。 二人转没能把雨求下来,一连唱了好几天,把我们困个够呛,干什么都没劲儿,总想睡觉,二弟放猪时,猪被他圈在一个大坑里,他躺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猪跑得那里都有,猪跑到地里吃庄家,被队长发现了,吓得二弟一晚上没敢回家,跑到高洪英家待了一夜。还有的猪跑到地里,一夜未归,第二天才找到,我们全家也跟着担心,如果找不到,我们就得包赔,二弟可就闯下大祸了。我暗暗地埋怨二人转,为什么一唱就是大半夜,少唱俩小时不行吗? 二弟自从差点丢了猪,再看二人转时,不时也睡一小会儿,他在白天放猪时,总学唱二人转,有的猪,一听他唱,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二弟为此还骄傲地对我说:“我放的猪,都能听懂二人转。” 二人转求不来雨,队长又请来了驴皮影,这一下可好,驴皮影唱的时间,比二人转唱的时间还要长,一个不大的白色纱布窗,在沙布窗后面,有两个人,摆布着用驴皮制作的影人子,他一边摆布,一边唱。女生的唱段,也是他们用手掐着脖子唱的。伴奏的很简单,只是一人,拉一把四根弦的胡琴,当然,也有掌鼓板的,他们的唱段有:《穆桂英大战洪州》,还有:《秦英征西》等等。 驴皮制作的影人子,五颜六色,男女分明,演起来很逼真,父亲和母亲爱看驴皮影,他们也能听懂唱词,而我们就不同了,刚一开始,看个新鲜,后来由于时间长,又听不懂词儿,回家去吧,还不甘心,困了,就地睡觉,醒了,睁眼儿就看,有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困得蚊子,小咬,都睡觉去了,只有拉拉古,没黑没夜地在地下钻洞,听到驴皮影的声音,钻出地面,看个好奇,只见它飞向那白色的沙窗,有的掉在人们的脖梗子里,如果是男人,一把就把它们捏死了,如果是女人,惊叫声,超过唱驴皮影的声音,声惊四座,群起帮忙,不幸的,倒霉的,该死的拉拉古,就地玩儿完了。 百十个人的场地,聚集在一起,有的小孩子早就睡在母亲的怀里,母亲舍不得走。一年到头,除了几场二人转,驴皮影,白天,有时候,来个耍猴的,还有公社放映队,放的几场电影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了。所以人们常说:打鼓上墙头,意思就是:当人们一听到打鼓的声音,就以为来了秧歌,耍猴的,都想看个热闹。 那些为了家庭,为了丈夫孩子,上还有老人的母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舍不得走,她们坚持着,有的母亲甚至听不懂唱词,但是,她们向懂的人们打听,询问故事情节,盼望着她们所期待的结局。老年人们,有的抽着烟袋,有的,卷着旱烟儿,年轻的,大都是抽着香烟,有的从自家拿的板凳,有的是席地而坐,还有的找一块大土坷垃,当凳子。人们很自觉,凳子高的,自然就在后排,凳子矮的,就在前排,席地而坐的,就在最前排了。 姑娘们也不例外,她们有时,用眼睛扫视着人群,看看她们自己的意中人,他们是不敢在一起谈恋爱的,除非不被人看见。其实姑娘们也困了,她们被故事中的,洪月娥和罗章,还有穆桂英和杨宗保的爱情故事情节,所吸引,大都盼望着现实生活中的对方,早日出现。 二弟自从去了高红英家,他也心不守舍了,三弟偷着告诉我说:“大哥,你不知道吧,我二哥和高红英好像有点那个啦,”我有些不明地问他:“哪个啦?”三弟诡秘地趴在我耳边说:“谈上对像啦。”“啥?”我吃惊地问。三弟接着又告诉我说:“老高家总找我二哥去她家吃饭,二哥还总帮她家干活,这些你都没发现吗?一起放猪回来时,老高太太把二哥叫到他家,把我撵回来,就是看上我二哥了。” 我也假装神秘地问三弟:“咱爸咱妈都知道吗?”三弟说:“不知道,我可没告诉他们。”我对三弟说:“你做对了,三弟,千万可不能告诉咱爸咱妈呀,他们知道了,还不得打你二哥呀。不帮自己家干活,竟帮人家干活,我说这些日子他总是不着家,原来是有原因的。 正文 第二二零章 放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家东院的刘叔家有四个女该,老大叫刘大兰,二兰,三兰,和四兰。他家还有个男孩,叫刘大龙,和我同岁,没有毕业就回家干活了。几个女孩也没读书,都在家务农,一个个脾气都很好,长得又都很健康,老大最健康,脖子脑袋一样粗,小眼睛,单眼皮儿,小鼻子,小嘴儿,小个头,一米五左右,门牙天生的黄,因为她家是从内蒙古和辽宁省的交界处搬来的。那里的人,有的门牙就是黄色的,说是水土的关系。大兰的白眼仁多黑眼仁少,梳着一个粗粗的短辫儿,搭在后背上,由于长时间不洗头,一件蓝地儿白花的小衫的后背处,被那粗粗的辫子蹭得油黑一条,她也不顾及这些,只是帮着她母亲动作迟缓地忙里忙外。 刘叔和刘婶早就对二弟有想法了,他找老姨夫当媒人,一天,老姨夫来家和母亲,父亲,谈论二弟的事,母亲和父亲也很同意,二弟是个放猪的,又没读几天书,能有一个姑娘嫁给咱,还有什么可挑的?老姨夫和父母一商量,决定,宜早不宜迟,先把他俩的事情定下来,老姨夫又去刘叔家,和刘叔,刘婶交涉,刘叔,刘婶非常同意,哪天办事哪天好,就看我家了,头茬礼先拿六百元钱,暂时没有,可以赊欠到年底,给刘叔家,准备饭菜在我家,准备饭菜的钱,是父亲从老姨家借来的,也到年底还给老姨家。定亲那一天,找几个有头有脸儿的人来参加,老姨,和老姨夫是首当其冲了。 二弟放猪时,每当在她家门前经过时。二弟的歌声让她坐立不安,使她抓心挠肝,想一想二弟,她就浑身发热,脸发烫,她开始打扮起自己来了,她一天洗两次脸,一次头,衣服一天换两次,上午一套,下午一套,从来没买过化妆品的她,也舍得花钱买起了化妆品,在镜子前照啊,擦啊,抹啊,总也不满意自己的化妆. 她在整个屯子里,也从头数过,在十六七的年轻小伙儿中,二弟算最有才了,他会唱二人转,还会自己编词儿,还会来事儿,见啥人说啥话,嘴还甜,俗话说: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尤其是每年的五月节,二弟和三弟,每人挎一个大筐,从屯子一头开始,每当人家给鸡蛋时,你看二弟那张小嘴儿,像抹了油一样,那些感谢话,祝福话,就像那长江之源,说得人们送给鸡蛋的手,都无法收回了. 二弟说话有个口头禅‘阁那儿块儿’,每句话基本上都离不开‘阁那儿块儿’,有一次,也是在五月节那一天,二弟走在刘叔家门前时,嘴里来了一套磕:“祝刘叔家年年养猪象大,耗子都温死,阁那儿块儿。”大兰姑娘自从乐于梳洗打扮后,嘴里也常念叨着‘阁那儿块儿’。被母亲听见好多次呢。大兰的梳洗打扮,引来了二兰,三兰,四兰的们的好奇,起初,她们不知大姐为什么,后来知道后,她们动不动就开大兰的玩笑:“把行李搬过去算了,东西院的,都不用送亲车了。”羞得大兰脸红脖子粗。 刘叔和刘婶也相中二弟体格好,说话唠嗑不得罪人,手脚勤快,麻利,不抽烟,不喝酒,父亲有一次和刘叔开玩笑说:“把你家大女儿嫁给我家老大吧。”刘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说:“你不扯蛋一样吗?你家老大念那么多年书,我家姑娘,一天书没念,配不上啊。”父亲有时对我也说:“看你以后咋办,你就得在读书的姑娘中找对象了,没念过书的姑娘你也相不中啊。”我不知可否。 二弟定亲那天,风和日丽,我们东西两院的人,都是满脸带笑,老姨和母亲屋里屋外的张罗着,一阵锅碗瓢盆交响曲过后,十几个菜香喷喷的端上了饭桌,父亲把贵客让到了炕上,开喝酒前,主事人,老姨夫,开口说话了:“今天是六六大顺的日子,我四姐夫和我四姐的二公子,今天定亲了,双方父母也都在场,儿女宗亲大事,不可儿戏,老李家准备了好酒好菜,把大家请来,做个见证,关于彩礼的事儿,他们两家自己过后商定,来,喝酒!”酒桌上有队长,屯中的‘屯大爷’,刘一招,无论是谁家大事小情,都拉不下他,又叫‘事中人’。他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队长把二弟叫到酒桌前说:“老二,来一段二人转,今天是你的高兴日子。”二弟推脱不过,唱了一段,唱歌时表情及其不自然,笑不像笑,像哭。 等二弟定亲的日子一过去,全屯子人就都知道了,刘大兰很高兴,可是,高红英那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们好不容易等二弟来到家门口,高老太太把二弟叫进屋去,先是几句恭维的话,“恭喜李老二,定亲了。”“行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还是家跟前儿的好啊。”接着语气变了:“你高大娘的心思,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啊?你这个木头眼珠!我姑娘哪里不如她刘大兰?你比一比,啊?论长相,论个头,论人品,哪里比她差?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商量,你眼中还有你高大娘吗?” 老太太是越骂越来劲儿:“我原以为你什么都明白了呢,我他妈地看错你了!我姑娘对你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她好吃好喝供着你,都不如喂狗啦。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二弟被这一通轰炸,造晕了。他流泪了,在一旁的高红英早就泪流满面了。她还一个劲儿的阻止母亲:“妈,你别说了。”“不行,今天,我非得说明白不可,你李老二,你得给我一个回答,我姑娘怎么办?”二弟突然转身向屋外跑去,撇下一句话:“我去退婚!” 二弟气喘吁吁地跑到刘叔家:“刘叔,我退婚,我得等我大哥结完婚后,我再结婚。”刘叔刘婶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这是怎么了?你家不都商量好了吗?”刘叔不解地问道。二弟哭了:“刘叔,刘婶,我对不起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了。”二弟说完,双膝跪地,就要磕头,刘叔说:“李二,你不要来这一套,有话慢慢说,起来起来。”二弟就是不起来:“如果刘叔刘婶同意我退婚,我就起来,否则,我就长跪不起。”刘叔一看,二弟是铁了心不同意这门亲事,就不再强求了:“给,这是你爸爸写的欠条。”二弟接过欠条,起身鞠了个躬,跑向高家。 刘大兰傻了,她一时回不过神儿来,她想来我家闹,她想砸我家玻璃,她想点着我家柴火,可那是犯法呀。她欲哭无泪,她欲气无力,她咬了咬牙:“爸爸,妈妈,我要给他们家看看,看我能不能过日子,我非要嫁给他们亲属,我嫁给他老姨家老大,我不怕他的牛皮癣。”说完“呜,呜”地趴到炕上哭去了。 刘叔一看也只好请人去老姨家,把事情向老姨老姨夫说了,老姨气了够呛,要找二弟去,可是,当她走到外面又回来了,给自己儿子当媳妇儿,这是打灯笼都难找啊,还找什么李老二呀?媒人都来到家了,正愁儿子没人给媳妇儿呢,这一下多好啊,千载难逢,赶快定下来吧,老姨和老姨夫,又请人,给大表弟过彩礼,定亲,大表弟今年正好十七岁,他由于身上长牛皮癣多年,久治不愈,大表弟的头上,身上都有牛皮癣,无论是站在哪里,还是坐在哪里,不是用手挠,就是蹭,老姨和老姨夫为他花了很多钱,也为他操心,真是不巧不成书啊,机会来了,大表弟有媳妇啦。就这样,我的大表弟和刘大兰定亲了。 自那以后,刘大兰也不来我家了,见我家人也不说话,我们家,当然也感觉对不起人家。人家不说话,可我们家人总是笑脸相迎,管她笑不笑。也不管人家理不理我们。 二弟手里拿着退婚的欠条,没有回家,他直奔高家,到了高家,他把手中的父亲写的欠条,往炕上一摔,“给,我退婚了,我退成了。”高老太太拿起欠条,看了半天说道:“还来这一套,没钱还能打欠条,跟我们抢啊。”说完,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高老太太对二弟说:“我家不用什么欠条,没钱,拉到,咱不要钱,做两套行李,结婚。”高红英红头涨脸地阻止高老太太:“妈,看你说啥呢。” 晚上,老姨和老姨夫来我家了,他们把二弟的事情说给了父母,父亲一听气抽风了,母亲也一个劲的骂,“白白花了几百元钱,买菜,买酒,买烟,在你家借的钱,全打水漂了。”母亲叹气着,父亲抽完了风,命令三弟去高家找二弟,被老姨夫拦住了,“算啦,坏事儿变成好事儿啦,刘大兰和我们家大牛定亲了。”老姨看母亲上火的样子说:“行了,借我那点钱,我不要了,就算给大牛多办了几桌酒席,要是没有你家老二,我家大牛说不上能什么时候有个媳妇呢。”老姨说完看了看老姨夫,意思是征求老姨夫的意见。老姨夫早就有这个念头儿了“那可不咋的,什么钱不钱的,亏得借给你家钱了,才有这么一件好事。” 正文 第二二一章 风雪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这年冬天雪特别大,处处都是厚厚的雪,没膝盖厚的雪。三弟接了二弟的班儿,二弟成了一个整劳力,他在生产队里是数一数二的劳力,他干活很有窍门儿,高红英也参加了劳动,两个人互帮互助。我一天只是去生产队里记一记工,回来后帮助会计整账本。冬天三弟不放猪了,在家里干些零活,拉着爬犁捡粪,然后把粪交到生产队里,每筐粪给两分儿,三弟捡粪时起得特别早,怕粪被别人捡去,早晨捡粪的人不只是他一个人,他很有心眼儿,如果发现牲畜刚便完的粪,还冒热气时他用雪埋好,上边插一根小棍子做记号,大约冻得差不多硬了,再回头把它捡到粪框里,他的这一招,不让我告诉别人。 三弟的另一个绝活是做饭,外号叫三厨师,庄家一收拾完,猪就散养了。三弟不放猪时,生产队里出民工,修路,一去就是一两个月,社员们吃住都在工地上,工地上没有女工,队长看三弟年纪小,安排他去厨房做饭,虽然民工没什么好吃的,可是比我们家好多了。三弟借此机会,练就了一手好刀口,面活也学会了,他会蒸馒头,花卷,发糕,大茬子粥就更不用说了,三弟在做饭时,很讲究卫生。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吃三弟做的饭。 母亲每到冬天来临,手脚就冰凉,医生说,“是营养不良所造成的”。可是家里一有点好吃的,父亲还总往她碗里放,可她就是不肯吃,让大家吃,先给父亲吃。三弟对做饭也不是情有独钟,而是一次次的生产队去外地出民工,一次次的修路,使三弟练就了一把好手,这时三弟就开始了他的锅碗瓢盆的交响曲了。 每当有人婚丧嫁娶时,都少不了他给人家做饭炒菜。等出完民工后,回到家里,他看母亲做饭很艰难,所以他不让母亲起床了,他一个人担起了全家人的做饭工作,当起了厨师,自那以后父亲不再叫他‘三倔鬼’了,三弟也有了他的歌声,他的胡子很浓,加上鼻子又高又大,眼睛深陷,很像个新疆人,他平日里最反对别人吸烟,可家里偏偏父母都吸烟,他烦得不得了,总咳嗽,无人注意他。 一天他严重了,对我说:“大哥,我喘气有点费劲儿,上不来气儿。”我急忙把三弟的情况告诉了父母,父亲去找车,他推开房门,风雪把他老人家吹得他迈不动脚步。老人家还是咬着牙猫着腰,消失在大冒烟儿雪中。 大约一袋烟功夫父亲气呼呼的回来了,满身是雪,母亲给父亲扫身上的雪问道:“怎么样啊?有车吗?”“哪有车,队长说,人家大老板子说了,这几天马都有喘病,不准乱使用,他找兽医灌药呢。真他妈的灌到了点子上了,咱用车,他灌药。”父亲看了看三弟又说:”队长向我卖苦大人情说:‘再说了,人家没人愿意这大雪天出门儿,雪太大,天又太冷了。求人难啊,你到不如用自行车,推着去公社卫生院,得了。’这大雪天咋个推法?说得好听。”父亲没了辙。只管抽他的旱烟儿。 可父亲的这些话提醒了我,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不能在等了,当我看了看三弟那痛苦的表情后,就是背着他,我也要把他背到医院去!想法一定,我马上去邻居家借了一台自行车,给三弟穿上长一点的棉袄坐上自行车,我推着三弟上路了。 二弟一看,他也跟我一起去护送三弟,二弟在身后帮我扶着三弟,防止倒地。北风刮得嗷嗷叫,雪粒打在脸上,像刀子扎一样,不一会儿,脸上有一种刺痛的感觉。路上,一道道堆起的雪埂,几次三弟都从自行车上掉了下来,跌倒在雪埂上,衣袖里,鞋里灌满了雪,他一会儿,张口喘两口气。脖子还一伸一伸的,看的我心里一阵阵直往一起揪,每次三弟从车上跌落时,我都没好气地埋怨二弟笨蛋,连个小孩儿都把不住,二弟哭叽叽反驳说:“你把车子推到了,我在快也扶不起来呀?总怨我!”是啊,自行车走在滑滑的雪路上,推车子的人都站不稳,咋还能不倒地呢?着急时,有气时,不知道对谁发火,别人遇到这事也会这样。 三弟看我和二弟两个人,很吃力地推着他,几次从自行车上下来,自己走,他本来就上不来气儿,风又这么大,可口灌,一会严重了怎么办?二弟也不同意他自己走,他干脆蹲下身去,让三弟趴在他身上,我自己推着自行车走,二弟累得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头上的狗皮帽子,也向外冒热气了,我马上接过三弟背了起来,这样我俩可换班儿,都能轻松一下。要不然我推车他扶着车子,两个人都累。背了一会,三弟说:“大哥,一压前胸有点痛,很难受”。我说:“那好,咱还坐车。”我们又开始推着自行车行走。 风吹得雪花在田野里撒欢似的翻滚着,遇到遮风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等风势孟一点时又随风飘去,逐渐有贴在地面上不动的雪。泛起一道道可恨的,烦人的小雪山。电线被风一刮发出一阵阵嚎叫声,雪花也在变换着形状,棉花形状的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落在地上滑滑的,落在身上不好往下抖落。 大雪片儿,一会又变成了沙粒式的雪。沙粒式的雪不太滑,但打在脸上很痛。有时连眼睛都睁不开。我怕冻坏三弟,一会停下来给他焐一焐手,三弟没有戴手套,只带了一个用狗皮做的套袖。把两手放在里面,自行车过雪埂子时倒地后,他的两手都从套袖中抽出,插在了雪埂子里了,他的手冻得发红,僵硬,都麻木了,都不会伸了,我让他把手插进我的怀里取暖,二弟给他捏捏双脚,三弟还一个劲地说:“没事儿,”我急了,“什么没事儿?如果冻坏了,那咱还来医院干啥?治好这儿,冻坏了那,有啥用?”三弟看我没好气了,但心思不坏,他任凭我们摆布了。 八里之遥的人民公社医院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我和二弟的脖领子里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雪水,湿露露的,当把三弟背到卫生院的医疗室后,三弟的脸惨白惨白的,嘴唇冻得也发白了,眼睛睁不开了,气儿像是有又像是没有,王山大夫一检查:“胸膜炎,急性的,在晚来就会憋死他,胸积水导致的,得马上抽水。” 护士拿过了头号的大针管子,一个大大的针头,刺进三弟的前胸,一种略微黄色的水,抽了满满两针管子,王大夫又给三弟开点药,打了点滴。抽过水后,三弟觉得轻松多了。也能上来气了,我们哥俩高兴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治完了三弟的病,外面的雪还在下,可是比刚才小了点儿,王大夫说:“今年闹雪灾了。”我摸了摸三弟的头,手,脚都有了热乎气了,三弟的脸也开始有了红晕,我对二弟说:“我去供销社给三弟买点水果吃,你在这里等着。”“少买呀,大哥,吃不了还得冻啊!”我一听才恍然大悟,不是二弟的提醒,否则买多真是冻了,我去供销社给三弟就买了两个苹果,三弟只吃了一个,剩下的一个,我和二弟一人一半。风卷残云一般的吃了。 八里路我们三人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三弟不用我们背着了,自己走,但是由于早饭没吃,我和二弟都有点饿了,三弟也有点饿了,都盼着早点到家,饱饱的吃上一顿,想起吃饭,我在路上逗三弟:“三厨师,你病好了,今天到家,给我们做什么好吃的呀?”三弟的小眼睛翻了一翻看着我说:“咱家都有啥呀,有啥吃啥,不像有的人家,吃啥有啥。” 我看看二弟,都被三弟的话逗乐了。天老爷也真怪,当你心烦时,他也风雪交加,当你心情好时,他的脸也开晴了,雪零零星星地下着,风也一阵一阵地刮了,二弟总是在雪地上,跺一跺脚,意思是去掉鞋上的雪。 他是新买的一双胶皮鞋,黄色的,鞋底是用橡胶制成的,鞋帮是用帆布做的,里面铺垫的是玉米叶子,不像我们在山里时,我们都穿用乌拉草铺垫的鞋,乌拉草是一种和苫房草相似的草,用木槌锤过后棉软软的,垫在鞋里很舒服,那时二弟不会铺垫乌拉草,穿上两只鞋后,鞋后跟都留有长长的一柳乌拉草,走在街上时,一头小牛跟在二弟的身后面,小牛一咬乌拉草,二弟就摔倒,逗得人们“哈哈”笑。尤其是在街上扫雪的李哥,被二弟逗得坐在地上乐,那一次,是他最开心的一次。 睹物思人,一晃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李小手他门怎么样了,王玲玲她还好吗?山里的雪还那么大吗? 回头看看我们走过的路,雪把留下的足迹瞬间盖得毫无踪影,肚子里空空如也,脚下的路如万里长征,三弟的病好了,我们的心情好了,不像去时那么心急火燎,也不知三弟的病情是死是活,现在他都能走了,也不用我们车推背驮了,我们三个人一步步向家迈进,家,是我们避风的港湾,家,是我们精神上的加油站;家比什么都温暖。 正文 第二二二章 二虎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自从三弟得过胸膜炎以后,他得了一个后遗症,每到冬天来临时,他都像气管有问题似的,不时的咳嗽一下,他自己总觉得嗓子里边有痰,可是一咳嗽还没有。自那以后,我们哥兄弟的情谊更加深厚了,二弟,三弟都为我感到惋惜,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到头来还不是和他们一样。顺垄沟找豆包吃,几次都劝我去重读,特别是二弟,他在我大学初选考试获胜时,扔下大鞭子一口气跑回家,然后又跑向我干活的地里高喊;“大哥,你考上了,大哥,你考上了,考上了!”看得出他心里是那么的兴奋,为我感到那么自豪。 农村的冬天,又叫‘猫冬’,生产队里放假,谁愿意挣工分就去土堆里去刨粪,一米给一分,我有时一天也能刨十米,八米的。他们二人帮我,三弟没劲,抡大镐我和二弟还行,手磨破了几次出现了老茧子,再就不怕磨了,也不怕震了,弄不好虎口裂了,裂口子时出血可痛了。 白天我们刨完十米粪后,找队长用尺量完记上帐,我们就回家了。到了晚上,我三弟喘着粗气跑回家又说;“大哥,我挣了五块钱。”说完把五元钱塞在我手中,我奇怪地说:“老三,这么晚了,你上哪里挣钱去了?”他看看周围没人,说:“前院王小虎家有牌九局,人可多了,卖啥的都有,还有卖饺子的呢。”我有些不信,跟他又去了王小虎家。王小虎家四口人,他那时三十七,八岁,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家境不错,妻子姓何,叫何楚男,很爱开玩笑,无论多大年纪她都闹,人缘很好。 他丈夫王小虎也很会抓钱,看准冬闲时又临近年关,人们也分红了,他偷摸地联系几位耍钱人,来家放赌,他抽红,{就是别人赢钱时,他按比例抽钱},一晚上你赢他赢,来来回回的,最后谁也没他赢的多。钱都拉锯式的进了他的兜里。可有一样很好,谁如果输没钱了,他负责借钱给赌徒们,但是如果犯了赌,由东家陪损失,所以赌徒们也看你东家有没有保证安全的能力,才敢在你家赌博。 三弟带着我走进王小虎家的房东头时,站岗的刘一凡,他是与二弟关系好的哥们,小声对我说:“注意听声,我们在外面一打口哨你赶快跑回家,不要让抓赌的抓了去。”我点点头进了赌场。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这种场面,屋里点着一盏嘎斯灯,亮如白昼,南炕上一堆人,围住一副天九牌,天九牌是用硬塑料制作的,每块硬塑料有两公分宽,六公分长,黑色的,上面抠出坑,一个坑代表什么牌,我听说什么‘大天’最大。还有什么推牌九推开锅了,赶快压呀,之类的话。但我对它不感兴趣,没看懂。 屋地中央,有几个摆小摊儿的,卖饺子的,一元钱一个。还有卖苹果的一元钱一个,唯有三弟卖的是抽烟纸,那是我不用的复习资料,上面都是语文题之类的油印字,三弟发现他们用一元钱的纸币卷烟抽,所以他想出了这个买卖。一元钱卖一张书纸。可代替多少张一元钱那。我在屋里卖一会单,看一会热闹就回去了。烟太多呛人,又拍贩赌,吃锅烙{受牵连}。 刚走出门外,王小虎在我身后拍了一下;“大友子,想不想挣点?”“咋挣啊?”“给我打眼,放哨。一小时五元钱,一把一利索。”我一看三弟都挣五元钱了,还得搭抽烟纸,我这什么也不搭呀!就是冷点儿,多活动点,冻不坏,一小时马上就过去。我答应他了。我们站岗的总共有五人,从屯头开始,防止抓赌的进村时偷袭,所以我们十几米远一个人,一有动静,击掌为号,马上报信给赌场,为防万一,王小虎定时查岗,抽红的事由他爱人打理。 很快一小时过去了,我挣了五元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刚过半夜十二点,三弟也刚回家,他小声说:“有人输干腰子了,三千多,不到一小时就被人拿走了,听说是海伦东的,名叫王大虎,他推不几把,就开锅了,我都想上去压几把了。”“明天还有吗?”我小声问三弟,好像那个王大虎借钱呢,如果他能借着钱,他还得捞,输那么多,谁不捞啊。”“睡吧三弟。”我俩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了王玲玲和我一起在铁路上数枕木,还梦见王玲玲在我家中帮着母亲刷碗,帮母亲喂猪,我又梦见和王玲玲玩老鹰抓小鸡儿时她抱住我不放,她那滚热的呼吸吹在脸上,也梦见了她和我们玩抓特务时,在狼窝里遇见狼崽儿时,吓得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胳膊,差点儿哭出声来。她去四海店了,高中毕业了,还考上了大学,临上车前,给我写了一封信: “占友,对不起了,我才给你写信,都是因为我复习太忙,一直没有时间,以前我给你写的信,你怎么不给我回呀?也不知你收到没有?你家人都好吗?我婶儿的身体好吗?我好想你们啊!山下的生活怎么样啊?你的学习那么好,估计这次考学没问题吧?你来四海店,怎么就······”“吱妞”一声,门开了,我被这开门声惊醒了,眼前出现了王玲玲的音容笑冒,我有些失落,这梦怎么做的呀?还梦见了她,也不知道我这心里是甜还是酸。 全家人吃过早饭,饭桌还没撤下去,走进一个大个子男人来,黄皮肤,大饼子脸,黑眉毛,单眼皮儿,目光很贼,宽下颚,向前弯着,龅牙。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进屋后,有几分自来熟,父亲刚好出屋,我坐在炕上,想拉一会儿二胡,见他一进来,我又把二胡放下了,心想:哪儿来这么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你是······”“我是王大虎,县城边儿东的,初来此地,玩几把,喂个窝子,先让他们赢一赢。”他一见我开口问,抢先回答道。紧接着他又说:“一看你就是念过书的,兜里还有钢笔。”说着,他伸手抽出我的笔,放在他手心里,然后让我和母亲及弟弟们看,嘴上还说:“我原来是黑龙江杂技团的,后来不干了,你们信不信,我能给你们变出牌九来,”说着,他把手一番个,钢笔没了,牌九来了,我们真像看杂技一样,他又说:“你们家借我点钱,明天我双倍还你们,我要是让他们赢,他们就赢,我要是让他们输,他们必输无疑。” 母亲看看我,我也看了看母亲,母亲说:“我家要是有钱就好喽,我大儿子能不上学吗?”我也为难地说:“我家钱是有,十元八元的倒是有,能够你用吗?”王大虎一听乐了:“小兄弟,借我三千,没事儿,保证还。”我为难地把两手一摊:“不信,你可以找,你要是在我家能找出钱来,有多少拿多少,我不脸红。” 他一看我的表情,他也乐了:“找啥找,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哪。”他坐了一会儿,又说:“我的事,小兄弟和大嫂,千万不要给我说出去,不能让外人知道啊,现在王小虎家正在推着哪,这么办吧,你们哥俩给我跑一趟腿,八里以外的南毛屯儿,跑一趟四十元,我给你哥俩出个*,见条说话,钱到付款,你看咋样?”二弟说:“那要是取不来钱,我们哥俩不就白跑了?”那你把心放肚里,我也不走,取不来钱,我也不让你哥俩白跑。”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几十元钱:“先给你,咱不差事。”我接过钱一看,那还有啥说的?去吧,我给二弟使个眼色,二弟也心领神会,接过王大虎写的*,我们哥俩刚要出门,王大虎叫住了我们:“等一下,去哪家你们知道吗?忙啥呀。记住了,后街,最东头一家。”“好嘞。”我和二弟消失在夜色中。 南毛屯儿我们去过,因为扭秧歌时去过。冬天,遍地是雪,白茫茫一片,我们也不用担心掉到勾里去,踩着硬雪路走就可以了。到了南毛屯儿,后街第一家就是,我们俩先往院子里投了了一块土坷啦,投石问路,怕有狗,狗咬一口,细米二斗嘛。 我俩一听,院子里没有狗叫,开了大门走进院子,屋里亮着灯光,我俩敲了几下门,屋主人听见敲门声走出一看,是两个半大小子,问明缘由,我俩急忙地递过*,主人一看对妻子说:“是大虎哥,在后屯呢,拿三千,男主人有点胖呼呼的,四十多岁,小绿豆眼儿,长着一个耗子鼻子,还老是打响鼻儿,妻子是中等身材,起身打开箱子,背对着我们,不一会儿,三千元钱用一块塑料布包着,我俩揣着厚厚的一打钱,心里蹦蹦直跳,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的钱哪。 正文 第二二三章 过年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我和二弟挣了四十元钱,全家人都很高兴,母亲的意思让我和二弟每人买一条裤子,我和二弟都没有买,我俩想把这钱用在过年上,全家人都同意了,每逢过年,母亲是最累的,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时间,母亲首先是给我们做新衣裳,新鞋,新衣裳是用新买回来的白的确凉布,染成蓝色后再进行缝制的,母亲在给我们做新衣服时,也不是每个人都做,而是你今年做了,来年就是他做了,都要轮着做。 过年穿新鞋,那是我们过年最明显的标志,鞋都是母亲用千层布纳的鞋底儿缝制而成的。制作鞋底儿是一件很费事的事儿,母亲每年要把破旧的布块赞在一起,留着制作千层布鞋底用,北方叫‘打个吧’,打个吧时,先弄好糨糊,糨糊是用不好吃的面做的,母亲用面板打个吧,先在面板上抹上糨糊,然后把破布一块一块地沾在上面,左一层右层,有大钱儿那么厚时就可以了,等干好后,再把它揭下来(撕下来的意思)不到一公分厚的鞋底儿,要用几层这样的‘个吧’摞在一起,然后再用细细的麻绳来来回回的缝制,北方叫‘纳鞋底儿’只是纳鞋底儿一项活,就够母亲忙活的了,母亲一年时间,好像都在忙活此事:纳鞋底儿。 制作细细的麻绳也是个技术活,每年我都帮着母亲制作麻绳,母亲用一个牛,马或猪的腿部骨头,在腿骨中间,钻个眼儿,然后在安上一个竹钩,这件物品北方人叫‘拨拉锤子’母亲先用拨拉锤子纺麻经儿,麻经儿就是麻绳的前身,麻经儿纺好后,我帮母亲拉着麻经儿的一头,目地是不让麻经拧紧儿,当我把一头拴在一处后,在麻经儿的中间处用手指勾起,向远拉,当两股麻经儿重合时,母亲用手搓麻经,就这样,两股麻经儿宁在一起后细麻绳就成了。 母亲把麻绳缠成一团团,用来纳鞋底儿,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母亲一有时间就纳鞋底儿,纳鞋底儿的另外一件工具就是锥子,纳鞋底用的锥子很特别,大马蹄针后按上一个用铜铝合成制作的手柄,纳鞋底时,先用锥子扎眼后,才能把麻绳用针带过鞋底儿,一双鞋底儿要这样经过几千针的纳做,母亲每一年,不知要被锥子扎过多少回。纳好的千层鞋底,‘嘎嘎’硬。刚做好的鞋穿在脚上不太舒服,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随脚。他的好处是,夏天穿它,防汗,冬天穿它,防寒。 临要过年了,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该淘米做豆包了。淘米是给年发出的最强音,家家如此。做豆包用的是大黄米,大黄米也就是北方的糜子磨成的米,(糜子是谷米的一种,穗是散状的,和水稻穗儿差不多,)磨成的米和小米儿差不多,比小米粒儿稍大一点,做粥吃时,非常粘,北方人每年的腊八粥,大都是大黄米粥,古人们说:“能把下巴沾住,不会冻掉。”淘米,就是把米用水淘干净后,晾干一些,然后去磨米的地方,粉成面,这种面又叫黄面,经过发酵后,包上芸豆馅儿,用锅蒸,蒸时,锅盖上母亲常常用麻袋再盖上一层,说:这样锅不跑气儿,豆包熟得快,圆圆的豆包就做成了。 每年蒸豆包时,我们都要轮番攥豆陷,烀熟的大云豆,用一种杵子将其鎚碎,然后用手攥成小圆团,这种活需要手快,否则豆陷一凉就不好攥了。我会用两只手攥,母亲都很佩服我。我一吃起豆包,就免不了想起二姨家的大表哥,我吃自己家的豆包,你打不着我了,哼! 蒸完豆包,母亲还要做接年饭,接年饭,就是先把煮好的大茬子粥,稍干一些最好,用小饭碗把粥扣在面板上,拿到外面冻好,再拿回来,把冻饭团子敲下来,装进塑料袋里,留在正月里烫水饭吃,这种冻饭团,在回锅用水煮开,吃起来,一股清香味儿,油水吃多时,再吃上这种饭,很爽口。 晚上,母亲还不闲着,她老人家手很巧,用剪刀剪窗花,什么童子拜佛,什么鸳鸯戏水,等等,贴在窗户上,给过年增添了更加喜庆的色彩,剪完窗花,她还会用蜡烛做梅花,用完的蜡烛头,母亲都把它们捡回来,攒在一起,母亲用一个铁盒把蜡烛头放在里面,下面用火烧,蜡烛化成蜡油子后,母亲把手指先蘸凉水后,再蘸蜡油子,蘸完蜡油子后,马上在事先准备好的干树枝上捏,捏完的手指一离开树枝,一组梅花就开在了你面前。蜡油子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三颜色的梅花,我们把树枝插在空瓶子里,然后放在箱子上,一排排的梅花,谁都想看上几眼,不褪色的梅花,在我家成年开放。 父亲过年时,也不闲着,他老人家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我的毛笔字是跟父亲学的。父亲在过年的前一天,就开始写对联儿,无论是东邻的,还是西舍的,都来求父亲写对联儿,福字,春联儿等等,父亲最爱写的春联是:宜入新年好孬做少养猪像大耗子都温死,不少人段不好句,逗得人哈哈乐,有的这样断句:宜入新年好孬做,少养猪,像大耗子,都温死。而正确的短句是:宜入新年好,孬做少,养猪像大,耗子都温死。父亲的福字有好几种写法,他一边写还一边讲给我听:“写毛笔字可不是闹着玩的,字嘛,乃是仙人留下的灵丹,不可坐在屁股下面,不可弄脏有字的纸,不可随便丢弃有字的纸。”他还滔滔不绝地给我讲写毛笔字要领,什么:点点像桃,撇撇像刀,什么:笔杆要对准自己的鼻梁子,身要正,墨汁要把毛笔蘸饱。字才能写好等等。 我到过年时也不闲着,小时候在山里住,我用蜡笔画过年画,那时主要是画十二属相,贴在墙上当年画,后来我开始画山水画了,虽然我画的不怎么好,可是给过年带来很多乐趣儿,现在我不画了,我刻挂钱了,我买来五色纸,用一把修脚刀,在事先画好的五色纸上刻,一刻就是一天,手有时都刻肿了。我刻的挂牵除了留给家里用以外,还卖给邻居们,把五色纸钱卖回来,我最拿手的挂钱图是北京的*城楼,邻居们很爱买。一毛钱一打,一打五张,我刻完挂钱,还要做一项比较大的工程,那就是竖灯笼杆儿,灯笼杆儿顶端要用大一点的树头,树头的枝条上,用五颜六色的纸剪成三角形的小旗,糊在上面,最顶端是大一点的红旗,在树头下面是一个横杆,用来挂灯笼的,横杆上固定一个圆铁圈,铁圈里穿进一根绳索,主要是上下挂灯笼用。 关于灯笼杆的传说,我不知道听谁的对,父亲说是纪念隋唐时期的秦琼,每到过年时,秦琼就到灯笼杆下面,来保家家平安的,而母亲则说,是为了来年养猪太平,我不说谁对,但是有一条我是不赞成,那就是砍树头不好,每一年要砍掉多少树啊。 老姨夫家过年比我家繁琐,他家供老祖宗,在供桌上方的墙壁上,挂有一幅大画像,中间是一老人像,一边是家族的名字。供桌上,摆放着苹果,白面馒头,馒头上染成红色,绿色,在供桌中间,有一个大碗,大碗里装着沙子,上面是用来插卫生香的,或是插粉条用的,粉条先用油锅炸一下,炸过的粉条,弯弯曲曲,在用颜色涂上,插在沙子上面也很好看,很有一种迷奇的色彩。供桌上的香碗,是木制的,也有是陶瓷制的,大都是专用的,上供用的专用香,又粗又长,满屋香烟缭绕,年三十晚上,全家人要在供桌前面的地上,跪在事先铺好的毯子或麻袋上,给老祖宗磕头,晚辈的还要给长辈的磕头,长辈的还要给压岁钱。我家的老祖宗是在二大伯家供着,所以我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供桌没撤之前,一般外人不许乱看。 三十晚上最热闹,也是过年的高峰,就是吃年夜饭了,父亲总是叨叨说:一夜连床睡,五更分二年。叫我们不要睡觉,也叫守岁,一夜不睡觉的人,来年有精神。吃年夜饭时,先要洗脸,洗去过去的烦恼和不高兴,用崭新的面貌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年夜饭大都是饺子,再困难,家里也要吃一顿饺子,饺子里一般要包上一枚钱币,吃年夜饭时,谁要是吃到了钱币,说明他就有福,我家人都吃到过。 过年对于我们男孩子来说,最有趣的还是放鞭炮,我家哥们多,过年时的鞭炮要平均分配,每人十个小鞭炮,两个双响子,还分给五颗小蜡烛,我们都叫它‘磕头了’意思是:没等磕完头,小蜡烛就着没了。我们还用罐头瓶子制作灯笼,把磕头了放在罐头瓶子里,用一个小木棍儿,一端用线绳拴好罐头瓶,用棍儿挑着罐头瓶,满大街的走,那是四弟和妹妹最开心的事。我和二弟挣来的四十元钱,买了鞭炮,一条冻鱼,母亲爱吃的冻梨,还有一张郑成功的连环画式的年画,那一年,我们过得很丰盛。 正文 地二二四章 犯堵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今天年,明天年,一晃大年已过。我参加了大队组织的秧歌队,白天我们去外村扭秧歌,晚上还要去王小虎家转悠转悠。那些疯狂的赌徒们,利用过年这段时间死去活来的耍,他们还振振有词地,什么:小鬼还有三天假呢,何况我们大活人了。小虎家,人来人往,判若闹市,三弟照例去王小虎家做他的买卖。 白天,人们都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赌徒们也是人困马乏,各自找个安静之处,便呼呼大睡。养精蓄锐,以图再战。过年后再没有见过王大虎,都说他犯赌了,被公安局抓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十里地也没个准信儿。不过,王大虎在年前,赢了很多钱,有一次他推牌九,很多人压牌九,结果,他把一圈人赢了精光,他让在场的人都不要走,他给分发喜庆钱,当时父亲在场看热闹,他还得到十元钱,所以,看热闹的人们也盼望庄上赢钱。据说,那次王大虎赢走好几万元钱,来王小虎家的赌徒们,全都长长眼睛了,认赌服输了。父亲偏得的十元钱,他拿着十元钱去供销社,买了一斤花生米,一斤老白干儿,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回家了,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钱耍精神,色斗胆。赢钱三只眼,输钱一马虎,耍钱鬼,耍钱鬼,没鬼不赢钱。”父亲念叨完他那套磕,喝上二两小酒,睡大觉去了。 大年初三的夜里,一点多钟,房门没锁,特意给三弟留的门。三弟“呼哧”“呼哧”地跑回家来:“不好了,王小虎家犯赌了,来那么多便衣警察,王小虎家造个稀巴烂哪。”说完,三弟还把脖子向上一抻,咳嗽一声。我们也听见了我家前院,鸡鸣狗叫的声音,可不知道是犯赌了,我好奇地向三弟打听起犯赌的经过,因为我还给赌场站过岗呢。三弟眨巴眨巴他那有点红丝的小眼睛,清了一下嗓门,讲起了犯赌的经过。 原来,也不知道是谁,在白天就去派出所告密了,派出所还给他奖励呢,派出所的民警把车开到大坝那儿,就停在那里了,他们知道赌场有岗哨,都是走着进屯子的,进屯子时,还是分散进来的,站岗的没注意,等他们发现时,警察已经进院子了,屋里人一听到动静,马上就吹灭了灯,灯灭的同时,有个叫侯四儿的,他顺手把一打钱,扔到屋地的酸菜缸里了,被王小虎媳妇看到了,她急忙伸手在酸菜缸里抓了一把,又塞进自己的裤裆里。 屋里一黑,警察也不敢往屋里进,他们堵住窗户和门,侯四儿也不管天儿地儿,他摸到外屋,把王小虎家的锅从灶台上拔下来,顶在自己头上,随后他一抬手,把一个小板凳从窗户扔了出去,就听“哗啦”一声,侯四儿也跟了出去,就听见警察的棍棒打在铁锅上,“当当”的声音,跟在侯四儿身后的,也有几个跑出去的,大部分没跑了,这时警察的大手电照进屋里。”三弟停下不说了,这时二弟,四弟,都已经被三弟的说话声惊醒了,他们也在悄悄地听三弟津津有味地讲诉着,当听到关键之处,三弟突然不说了,急的二弟忽地坐了起来,把个三弟下了一大跳,四弟也催促三弟快点接着往下说:“三哥,后来呢?咋还停下了?快讲啊。”三弟看看二弟说:“吓我一跳,我讲到那儿了?你这一抽冷子还把我给吓忘了。”我知道三弟有点讲累了,他想歇一下。 我笑着望着黑黑的窗外说:“想卖关子?该齐钱了吧?”三弟也说:“给俩钱也行,黑灯瞎火的,连个灯也不点,那个说书的是摸黑说的?那么容易吗?你们不知道,我担多大风险啊?”“是啊,三弟,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呀?”我才想到三弟也在赌场了,才马上问。母亲点上灯问:“都半夜了,不睡觉,你们哥几个还嘀咕什么呀?”父亲和妹妹也被吵醒了,这时,三弟自己“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们都急不可待地追他快讲。他又接着说:“王小虎媳妇最可乐,贪财贪的丢了磕碜,人家警察进屋里来时,你就别动了,她还在系裤腰带,警察一进屋先是搜查满屋子的人,我们在外屋,地上摆的摊儿都能看见,再一看我们几个,也不像是耍钱的,警察重点搜查他们,当搜查王小虎媳妇的时候,她紧张地总用手捂住自己的裤裆,警察起了疑心,一个警察让王小虎媳妇自己,把钱从裤裆里拿出来,王小虎媳妇就是不动,最后一个警察和另一个警察,他们俩人,从王小虎媳妇的裤裆里,掏出来一个酸菜帮子。”我们再也憋不住了,全都笑了起来,四弟笑得手蹬脚刨,两只脚直敲打炕面子。 原来,王小虎媳妇想把侯四儿的钱,装进自己的裤裆里,看你警察还敢搜查她裤裆里?她哪里想到,由于自己精神一紧张,也没来得及看,自己从酸菜缸里捞出来的不是钱,而是漂在上面的酸菜帮子,酸菜帮子在裤裆里能好受吗?王小虎媳妇用手捂裤裆,是怕酸菜帮子往裤腿子下边掉,一个警察气得够呛,而另一个警察笑了够呛,警察立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一伸手,在酸菜缸里捞出来侯四儿扔的那打钱,足有一万元。 三弟接着说:“警察搜查了一圈儿后,一看大头儿在酸菜缸里,划拉了一万多块钱儿,也够本儿了,带着几个人走了。把我们几个人骂了一顿:不让我们为这些赌徒们服务,以后再抓住,也和赌徒一样处罚。骂了几句,就把我们放了。警察把王小虎也带走了,王小虎在临走时,用眼睛看了看炕席,王小虎媳妇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等警察走远后,她在炕席下面找出不少钱,窗户上的玻璃全被侯四儿给砸碎了,屋里冻的叮当的,我们帮她把窗户堵上了,使用一床棉被订上的,铁锅也碎了,王小虎媳妇骂那个告密的人,骂了一会儿,她又骂站岗的人,一个个都是废物,还不少从她家拿钱。” 父亲说了一句:“人间正道是沧桑,吃喝嫖赌,终究不是一道。挣俩钱儿,也许能够这次的损失啊,都给我睡觉,明天你们不去扭秧歌啦?都快他妈亮天了。”说完,“喷”的一声把灯吹灭了。四弟在黑暗中还偷偷地笑那个酸菜帮子。 第二天,王小虎家有人送信儿说:王小虎是局东,要多罚钱,还要教养半个月,还有的说:可能要被叛徒刑,犯有赌博罪,究竟是被判几年还不好说,王小虎媳妇一边找人给她家收拾窗户,一边找人去公社派出所。父亲一大早起床后就直奔王小虎家,他想看个究竟,他有时也羡慕人家王小虎,羡慕人家有道行,钱挣得容易,花的痛快,好交广为。今天,当他看到这种惨样后,他不那么羡慕王小虎了,他认为还是本本分分,太太平平才是真。 王小虎媳妇一夜没有睡觉,她一筹莫展,听见父亲的咳嗽声急忙出门迎接,哭唧唧的对父亲说:“大叔,快帮帮忙吧,回家去拿木匠工具吧,这大冷的天,我们家都成了敞吧道子了,(就是敞开无遮拦的地方)”父亲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家走,进屋就找他的工具兜,一边找还一边默默叨叨地说:“想钱都想疯了,还敢放赌,放赌就不怕挨抓?这回倒好,叫苦连天,八成连老底儿都得掘出去。”父亲找到他的工具兜,转身去了王小虎家。 我们吃过早饭,各自忙各自的活去了,我和二弟去了秧歌队,三弟还要睡一会儿,老妹妹也去王小虎家看热闹去了,四弟在家写他的寒假作业,母亲收拾家务,她说也要去看看,毕竟前后院住着,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个大事小情,都互相帮忙。等我们扭秧歌回来时,父亲在炕上躺着,见我回来第一句话就说:“我白他妈干了一天,刚把窗户修好,玻璃也买回来了,也是刚上完玻璃,侯四儿领着几个人来了,还都骑着摩托车,他回来是找他扔在酸菜缸里的那一万元钱来了,那人气势汹汹,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他没有找到钱,急眼了,拿起板凳又是一通砸,把我刚修好的窗户砸个破头齿烂,还不算完,说什么:“能放赌就得保安全,犯了赌,就得包陪他们一切损失,否则你就甭想得安宁,一个劲地向王小虎媳妇要钱,王小虎媳妇翻箱倒柜,找出两千,都是年前年后抽的红,不够给人家的,她又去队长家借的钱,才算送走了这个瘟神。” 我一听,不由得身上打个冷战,想起在火车站差点上贼船那件事,那些人根本没什么人性,翻脸不认人,这回王小虎家可要倒大霉了,那些无赖游手好闲,又知道你家,当他们吃了亏,岂能善罢甘休?再说那些给王小虎放哨站岗的人,也是整天的提心吊胆,总怕抠他们,怕王小虎把他们咬出来,整天的在王小虎家候着,等待着坏消息,有几个人也和我那一次一样,吃后悔药,总埋怨自己:早要知道能犯赌,就不扯这个王八犊子了。我心里好笑,暗暗庆幸我自己,自从过年后没参与赌场的活动,我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正文 第二二五章 秧歌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每年的腊月二十一、二,大队就开始组建秧歌队,全大队的男男女女,有上百人,把关的人,是秧歌队的队长,我们都叫他‘齐头儿’,‘齐头儿’就是秧歌队每到一处,‘齐头儿’手提一个大提包,后边跟着几个人随同,首先进屋向主人拜年,拜年后主人该掏烟了,不拿烟的拿钱,基本上相当于烟的钱。大单位就多拿,小单位就少拿,进各家各户,就更少了,有的怕给秧歌队拿烟,拿钱,每当听到锣鼓响声,就锁上门躲到看秧歌的人群中,不露面了。凭借你齐头儿再三敲门,也无人出来,普通话说,就是小抠儿,抠门儿。大过年的给你家送喜,拜年都不破费,太抠了。遇到这样的人家,我们扭大秧歌的人都骂他们 秧歌队员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是能踩上鼓点儿就行,关于动作麻,看别人咋扭,你就咋扭,当然扭的越欢就越好,扭秧歌和登台唱戏差不多,你越紧张,越害羞,就越不好看,弄得看热闹人都不好意。 秧歌队有一个领头的,身披一块大红绸子,那人又叫‘拉大衫’儿的,他(她)在队伍的最前头。大家都得跟他(她)走。吹唢呐的人,有的是用嘴吹,有的是用鼻子吹,还有的一起可以吹俩喇叭,鼻子和嘴全都用上了。曲调有:《大姑娘美》,《句句双》,等等,他们怕冻手,自己都做了一个棉套,先把喇叭杆套在棉套中央,棉套两侧有两个窟窿,两只手能伸进棉套里面去,不妨碍两只手按喇叭眼儿,这样使喇叭杆的中间部位,都在棉套里,(也就是喇叭杆儿有孔的部位)手在棉套里演奏起来,就不怕寒冷了。 乐队里有大鼓,铜锣,铜镲,铜锣和铜镲的节奏必须和大鼓点儿协调,大鼓是中心。父亲有时也上阵,每到秧歌扭到家门口时,他就接过鼓槌,敲了起来。但是他没有长劲,敲了一会儿就上喘了。父亲告诉我说:“鼓点好学,打出12345678,再找好节奏,就可以了。”他还说:“打鼓时,要把鼓槌打在大鼓的中间部位,也不要把鼓槌立起来打,那样的话,容易把大鼓皮弄坏了,敲锣也是一样,罗锤也要敲在锣的中央,否则铜锣中央的响铜也会被打碎的。”父亲讲起来,就好像是在给学生上课一样,讲得津津有味儿,他看起来还真是个内行。 鼓乐队要在秧歌队的中央部位,便于整个秧歌队都能听到。扭秧歌分上下装,扭上装的,都是女人,也有个八的男人,当然男人扭得要好,长得还好看,扭上装的,头戴花冠,身穿花衣衫,脸要化妆,肩披一个花包量皮儿,(妇女用来包衣服的一块见方的花布)下身是花被面围起来的裙子,一只手拿扇子,一只手拿彩绸;而扭下装的就是头上围一条毛巾,脸蛋儿两侧各涂一块红,而扭上装的,要细细地化妆,还要描眉,抹红嘴唇,两条眼眉中间还要点上一个红点,描完烟圈儿以后,你都看不出本人的模样了。 扭下装的又叫小丑,或叫做斗丑,主要是斗扭上装的,如果扭得欢,逗得也欢,上装再有点害羞,围观的人们最爱看这种情形。东北秧歌是一种具有东北地方特色的娱乐活动,队伍后面有扮演老头的,老太太的,他们也相互斗,所谓的‘斗’就是两个人相互对视,互相扭给对方看,脸要绷住,不准笑,谁要是先笑了,谁就输了,败下阵的就跟上队伍前行了。还有扮演孙悟空的,猪八戒的,沙和尚和唐僧的;因为这些都是人们耳熟能详的人物。我在秧歌队伍里是扮演挑花篮儿的,挑花篮儿要求身段苗条,走起秧歌步来,要美,主要的秧歌步是十字步,一点一点的向前,每妞一会儿,还要在每人的空隙间,窜空走,花篮并不沉,都是用竹子编成的,扁担也是一个大竹*,外面用绸布包缠起来,长时间挑在肩上,把我的衣服都染了。 每年大年初三,整个公社所有的秧歌队都去公社汇演,也叫比赛,那一天是最热闹的一天,我们扭秧歌的队员,都不知听那个秧歌队的喇叭点儿了,全乱套了,耳朵里都是‘其咕隆咚呛’。秧歌扭到最高潮时,要数编蒜辫儿和卷白菜心儿了;编不好,会乱套,卷不好,也会乱套,这要看指挥的人了,也就是拉大衫儿的。 秧歌队里有一个叫宋文明的队员,他扭下装,还有一个叫陆云的,她扭上装,她是邻村张麻子的媳妇,人们叫张麻子张广林,张麻子腿有残疾,他扭不了秧歌,整天的憋了吧曲呆在家中。宋文明和陆云二人眉来眼去,他们二人总在一起斗扭,开始时,我们谁也没在意,都以为是正常的扭斗,时间一长,人们才知道,两个人扭到一起去了,她背叛了丈夫,他背叛了妻子,两个家庭打了很长一段花子案,(尤指男女不正当关系的案子)大家纷纷议论着: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在一起扭几天秧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那也太风骚了;还有的说:儿女那么大了,咋有脸面对子女,将来儿女都向他们学习,那么,这个世界就乱套了。什么,责任感哪,什么,夫妻感情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哪,等等。 起初时,二人坐马车总在一起,不是背靠背,就是肩并肩,他们有说有笑,打情骂俏,根本不注意别人的感受,每当我坐在他们身边时,他们的动作被我看见过,他们的手在一起互相摸······ 后来人们在上马车时,总是设法隔开他们,看准时机,把个陆云围在中间,宋文明干瞪眼儿,也不好明说,陆云丈夫张广林刚知道时,不让媳妇来秧歌队,两人为此事抄了起来,张广林又有气秧歌队,大伙劝他来秧歌队可他说,一见秧歌队就烦,没办法他人拗不过妻子,加上他的腿脚也不争气。只能是在家熬过这段扭秧歌的时间。后来张广林告宋文明,苦于没有确凿证据,被宋文明妻子又臭骂了一顿,张广林真是王八钻灶坑,又憋气又窝火。 过了初三,我们坐着马车,去临近的村屯,走街串巷,但有一条,见门上不贴对联的人家,是绝对不进的,不贴对联的人家都是家中有死过人的事情发生,所以按照规矩,秧歌队是不准进入家门的,否则不但不给钱,反而主人会骂的,一天下来我们挣个三,五元钱,还有几包香烟,收获还不小。一次当我们去外公社扭秧歌时,见几个军人也在围观我们,他们有说有笑,拉大衫的王太真还在他们面前扭了一会,逗得他们都不太好意思了,当秧歌队在他们面前走过时,我注意看了一下,年龄与我差不多,那身军装穿在他们身上是那样的威武,那么潇洒,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参军。可家里又需要你帮助,不参军,在农村干一辈子?有点儿不甘心,哎!花篮挑哪去了?走神了。花篮挑出了队伍,我不好意思地追上了队伍,等晚上回家时,我独自一人想了半宿。 第二年,大队秧歌队有了一个新的节目,能人‘张大玻璃棒子’会用线麻编织狮子毛,还会用竹子做狮子头,用麻编织的狮子毛用红色,黄色染过后,被人穿在身上,再带上狮子头,很像真狮子,秧歌队里决定由我演狮子头,邓子星演狮子尾,两只狮子共选出四人,我和邓子星是一伙的,他比我身体强。她穿上狮子服后,腰部是始终猫着的,他用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腰带,我看路要从狮子头的嘴里向外看,狮子嘴里是用红布做的,外边人向里看,是看不见我的。 一个狮子头是很沉的,耍上一小时后,我们俩人都是一身汗,我的两只胳膊又酸又痛,我的两只手,还要不停地活动狮子的下颚,两只手的手指都磨出了血泡,我身后的邓子星最累的活,是狮子直立,他要把头伸到我的裤裆下面,将我驮起来,我坐在他两个肩膀上,还要蹬着两条腿,学狮子的动作。 争夺绣球时,要与斗狮子人相互配合,要用嘴接住斗狮子人抛在空中的绣球,再有就是狮子打滚时,我要和邓子星配合好,要不然,我们两个人,谁也站不起来,我们的动作要一致,用力要合一,演起来才能谐调。耍狮子,是人们最爱看的节目,每到一个村子,秧歌扭了一会后,到了比较宽敞地点后,狮子该上阵了,当狮子一上阵后,场地就难以维持了,相互挤着看耍狮子,每次演完后,我和邓子星都要露面谢场,当掌声响起时,我们再累,心里也感到无比自豪。 快乐的扭秧歌,耍狮子,使我的日子过得飞快,我们一个正月里,每个人,就能挣一百元左右的现钱,还有香烟,扭秧歌,它使我学到了,很多在书本上,没有学到的东西。 正文 第二二六章 柴姨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一九七三年从辽宁省建平县搬来一户人家,男主人姓柴,一米五的个头儿,喉吧(肺心病),他原是建平县电机厂的工人,由于身体状况不好。家里人口又多,经过老乡的联系,来到这里落户。柴家有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大,两个男孩儿小,两个男孩儿都与三弟关系好,他们总在一起玩儿,女孩和妹妹关系不错,她们俩也在一起玩跳皮筋儿,打口袋,拍皮球等等。 柴家刚搬来时在屯子的最西头住,一间半破旧的土坯房,后来土坯房倒塌了,他们就搬到刘叔家东院住了,刘叔家东院有两间土房,主人去了大兴安岭,把房子便宜的卖给了柴家。柴家男主人名叫柴杨勇,不能干体力活,所以队长为了照顾他,每年都叫他看地头儿,这个活和看青是两回事,看青是庄家快成熟了的时候,才有看青的,可是这看地头儿的工作,是从春天一开始播种就有看地头的了,看地头儿就是看住屯子两头的家禽,防止鸡鸭进庄稼地,把播种的种子刨出来,等庄家苗出土后又怕家禽把庄稼苗吃掉。每年给看地头儿的人能挣一千分,也算是按劳所得了。 柴杨勇的媳妇,一米七的个头儿,短发,脸色有些黑红,肿眼泡,单眼皮,眼睛里总像有泪水一样,但还不往外流,浓密的大扫帚眉横卧在一双肿眼泡上,宽粗的齐短的鼻子,活生生的一个分水岭,把一张大脸盘子一分为二,不薄不厚的双唇围成一张不大不小的嘴,嘴里的牙犹如钢钉镶嵌似的,别人吃榛子用锤子砸,而她“嘎嘣”“嘎嘣”用牙咬。齐鼻头下方隐隐约约的还长着胡须,总是那么长,乍看上去倒有几分男人像,胸前稍有些隆起,干起活来,稍差的老爷们儿竟还不如她,人们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都称呼她柴大娘们儿。她年过四十,担负着抚养五口之家的重任,她很有性格,倔强,我很佩服她。 父亲有事没事就去柴杨勇家,常和柴杨勇唠过去的事儿,由于二人都是工人出身,又都来到农村谋生,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共鸣,他俩的相处给柴大娘们带来了一种无以言表的喜悦,父亲每去她家,她都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嘴里还甜了吧唧的“四姐夫长”“四姐夫短”的叫个不停,她佩服父亲什么都会,还说父亲长得帅。父亲每次从柴家回来都好似春风得意,又恰似金榜题名,他的那种兴奋,那种幸福,从每个汗毛孔都向外钻。母亲见了,醋味十足的问:“又去东院了?看一眼大娘们心里就好受了?舒服了?你要愿意的话,就搬他们家住去算了,给他们家拉帮套去吧!”父亲听后,嘴张了半天,没话可说。 每逢闲暇的时候,柴大娘们也来我家和母亲唠嗑,可是母亲总是用鼻子哼人家,母亲就烦她对父亲的好,对父亲的热情,对父亲的那个信服。可是这些对一个正直的,毫无任何企图的一个农家妇女来说,无可厚非呀!母亲的心胸太狭窄了,她一来我家时,见我在那里读小说。她就“咂,咂”两下嘴说道:“看人家读书人,就是书不离手,手不离书。眼睛掉井的人,都是读书读的呀。”我向她点头笑笑“柴姨来了”她很看重我,我开始还真相信她的话了。谁在说我眼睛都瘦得掉井了,我就狡辩说“那是读书读的。”可是时间一长我发现,不读书的瘦人眼睛也掉井啊!原来眼睛掉井和读书没什么关系。 柴姨在生产队里干活时,大多数男人都望而生畏,有少数几个人能和她开上几句玩笑,可是她平时不苟言笑。当她看到赵柱子媳妇用乳汁呲那些和她开玩笑的小老爷们时,她在一旁不高兴的说“不就比别人大么,总拿出来显卑啥!真没意思。”父亲要是和大伙一起劳动时,她总想方设法和父亲靠近,二弟和我都看见多少回了。我俩也不在意,那怕什么,父亲还是有他的优点,在她心目中还是有值得她敬佩的地方,父亲也是眉飞色舞的和她说说笑笑。由此,他们两个人有时也成了大伙开玩笑的话柄。 今年开春时,柴姨家唯一的女儿出嫁了,她才刚满十六岁,骨瘦如柴,面无血色,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儿,却显得很高挑,出嫁的那天,柴姨哭了,她一边哭,一边叨叨:“穷人家,养不起大姑娘啊!我的闺女没有和我享着一天福啊。呜······呜”在场的人们无不感到悲切,无不感到心酸:小小的年纪,过早地担负起家庭主妇的重担,生子育女,年仅十六岁的她,还在长身体啊!如果是家庭条件好一点的,还在校园里啊。 柴姨的女儿出嫁那天,我问父亲:“他们结婚,登记了吗?”父亲用眼睛白愣我一下说:“登什么记,先结婚,后登记,不一样吗?”我有点想不通,替柴姨的女儿抱不平:“那么小年纪,懂个啥呀?简直是摧残人类,我去上告他们,不登记就结婚,那不是犯法吗?”我气愤至极,我大声地冲父亲发泄着,就好像是父亲的过错似的。父亲看我还是个性情中人,也叹了口气道:“嗨,少种地,多上粪,人穷别把亲戚奔,你柴姨家也有几门好亲戚,可是都吓得离老远老远的,很怕沾上他们,你柴姨想嫁女儿挣几个钱儿,给你柴姨夫扎古扎古病。”“那家有钱吗?那个男人多大年纪啊?他家人口多吗?”我一连串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的问父亲。 “家里麻,到有几个钱,三口人,老两口领一个傻儿子,儿子今年三十岁,稍大了点儿,大一点知道疼,知道热啊。”父亲一边‘吧哒吧哒’地抽烟,一边低着头回答我说。我一听那个男人是个傻子,还什么三十岁,我站起身来要向外走,父亲问我:“你要干啥去?”“上告他们!”我气轰轰地说。父亲一听骂了一句:“你他吗喝酱油,耍酒疯,纯粹他妈咸的,人家结婚管你什么事儿?一个愿意娶妻,一个愿意嫁人,一个大年纪的,一个小年纪的,一平均,那不正好吗?犯他妈哪家法,你有两个豆瓣,各得你闭不上牙齿儿了。吃两天饱饭,撑的你喘气不晕乎啊?”父亲一通胡乱骂,把我弄乐了,我说:“什么呀,你说的哪是哪呀,哪有年纪还能平均啊,照你这么说,五十岁就能娶两岁婴儿了呢。”父亲一听我和他抬杠,骂了一句:“*。” 柴姨的女儿名叫柴耀清,小学是在辽宁省建平县读的,自从搬来后,就没迈进过学校的大门,在生产队里干半拉子活,她还帮着母亲,照看着两个弟弟和喉喉叭叭的父亲。她也想为家里做一些贡献,嫁给一个傻男人,年纪又大,她都全然不顾,有一千元彩礼钱哪,天大的数字,还有四大件儿,(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她盼望着这一千元钱,能医治好父亲的病,多么希望从此家里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她错了。 女儿出嫁那天,柴姨哭了一夜,她原本就是肿眼泡,哭完后,眼泡就更肿了,你都看不见她的眼仁了。母亲领着妹妹过去劝说柴姨,安慰她:“他姨,你不要总是哭天抹泪的,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她咋说也比在家好,不愁吃,不愁穿,你还有啥不放心的?看看你的两个儿子吧。”母亲说着,看了看身边的妹妹:“等明天就该轮到你了。”妹妹撅着小嘴说道:“我一辈子也不出嫁,在家陪着你和柴姨。”柴姨听了妹妹的话,脸上稍有了一点笑模样。 女儿出嫁也牵着柴杨勇的心,他发脾气,他骂柴姨,他也不知该埋怨谁,他耍默默丢,(自己瞎闹,)柴姨劝说他,他也不听,气得柴姨发怒了,只见她跳到炕上,张开双臂,抱起柴杨勇,扔到窗外,由于窗户是开着的,加上距离地面又不高,柴杨勇正好坐在地面上,脖子抻得很长,还一缩一缩的,在那里导气儿,嘴里还不停地骂:“你要害死我呀,你有外心了,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大娘们儿,你嫌我是累赘,我这个王八命啊······” 他哪里能想到,他妻子敢把他扔到外面,想摔死他,他无力地骂着,他不知道该骂什么解恨,他更不知道该恨谁。 柴姨见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她看着病魔缠身的丈夫,想起和丈夫结婚时的幸福,那时的他,在国营单位,挣现钱,她嫁给了他,她是农村户口,她能找到城里,她该是幸运的,她处处关心他,他也很爱她,他一个小矬子,就是一个现代版的‘武大郎’能找到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妻子,他做梦也不敢想,可他现在竟然被妻子扔到了窗外,他最后还是用怜祈的目光看着妻子,柴姨动了恻隐之心,又把柴勇抱了回来。看热闹的人们,好像还没看过瘾,都愿意柴姨多抱一会儿。 正文 第二二七章 大神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又搬杆子了,于大潮中媳妇又搬杆子了,他家人可多了,大哥,你不去看看哪?”老妹从外面进来后,手舞足蹈地对我说。 一连几天的雨,不少人家的房子都漏雨了,有的歪歪墙也都已倒塌,我家的房子也有点漏雨。我和父亲上房进行了修补,好了许多。生产队里没活干,全生产队的社员都在家雨休,我一连读完了巴金写的小说《家》,《春》,《秋》,三部曲。为丫环鸣凤的不幸遭遇和命运深感悲哀,对比着觉新,觉慧,觉民三个人的性格和命运,我不知道我该做书中的哪一个人,觉新,我很喜欢他那种敢于创新的精神,可是我也有些像觉民那样本分,关于觉慧,嗨,我说不清了······ 老妹妹和于大潮中家的三女儿关系很好,她们也同龄,也总在一起玩,见她兴高采烈地去了于大潮中家,我有些犹豫,自从上次于大潮中夫妇二人給我算出:犯桃花,又使我和老姨夫白跑了百余里的冤枉路,所以我对他们有些反感。可是农村又没有什么热闹好看的,总憋在家里也难受,出去透透空气也不错,总看书,头有些晕,也没什么意思了,我还是禁不住老妹妹的诱惑,我跳下炕,穿上鞋,尾随老妹妹去了于大潮中家。 于大潮中家距离我家不远,我家在最后街,而于大潮中家在最前街,中间只隔一道街,很快,我们来到了于大潮中家的大门外,于大潮中家共有六个孩子,三个男孩,三个女孩,老大是个女孩,已经出门子了,二女儿和四弟同班,小女儿没读书,总和老妹在一起玩儿,两个男孩在中间,老大和我差不多,老二和我二弟差不多。老三是最小的,他上面是三女儿。他们三个也都不上学了。老大老二在内蒙古那边做零工。常年不在家。 大潮中一个人在生产队劳动,家里的茅草房是用谷草披苫的,有些漏雨,窗户是用塑料布蒙着的,早已经被孩子们弄得大窟窿小眼子的了。院墙是用泥堆成的土墙,墙头上插些柳条棍儿,也是残缺不全,折的折,断空的断空,还有一块土墙头倒塌了,,人们进院也不走门了,直接跨墙而过。 院子的东侧有一个用土坯垒成的鸡窝,现在的鸡窝已经废弃,在鸡窝上面已经蹲满了人,鸡窝顶部已经被踩塌了一个大窟窿,一群孩子趴在窗台上,向屋里观望,我走进院子,正好遇见徐结实也在看热闹。他一看我也来看热闹,便打起招呼:“来了,占有,搬杆子呢!老有意思了。来看看,!” 他拉着我的手向屋里挤去,屋里全是大人们,大都在三四十岁左右,外屋的房门大开着,门上的塑料布向下垂着。门上的窗户也是用塑料布蒙着的,外屋的北侧是柴火堆,还有的人站在柴火堆上,里屋门后,被人刨了一个大坑,说是找黄皮子了(黄鼠狼),大坑的上沿,有一堆土,土堆上也站满了人。当徐结实和我挤进屋里后,就听见像抓猪一样的嚎叫声,一会儿“嗷嗷”几声,一会儿“嗷嗷”几声。 原来是于大潮中在北炕上,被几个壮汉压在身下,北炕的炕面子,已经被人踩踏得几处塌陷,屋里弥漫着炕洞油渍的味道,黑黑的炕洞油渍直闪亮光,炕面子上,光秃秃的,没有铺炕的东西,南炕上使用牛皮纸糊了一层,有的地方也都露土了,于大潮中媳妇趴在炕头上,屁股厥得高高的,脸枕着两只胳膊,嘴里还不断地说着什么。 满屋的旱烟味儿,卫生香味儿,再加上炕洞油渍味儿,几样味儿搅和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腥辣味,我的胃里开始向上运动了几次,出于好奇,我强克制住自己,我在纳闷:这叫搬什么杆子啊?‘搬杆子’是跳大神的一句术语,也是跳大神的最高境界,都说很难,意思是,二神请大神,神乎其神,其实就是迷惑人,让被看病的人深信不疑,好从兜里向外掏钱,这也是跳大神的一种鬼把戏。就像出黑的人一样,(给死人定时晨,什么时间火化,什么时间埋进坟地的人,又叫阴阳先生)他们一个人一个花样,套路越繁琐,就显得越神秘,也不知是谁起了一个‘搬杆子’的名堂,把个于大潮中祸害苦了。 原来于大潮中媳妇要给柴大娘们儿家的老大看病,柴大娘们儿家的老大叫柴要生,刚得了一种病,病得很厉害,想用搬杆子这个名称来糊弄柴家,可是于大潮中不会搬什么杆子,只能是装什么病:说自己被黄仙儿迷住了,嘴里还说老仙儿就在他家门后,自己胡乱闹,自己打自己,自己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丝不挂,不知羞丑。也不知是谁出此下策:用大马蹄针猛扎于大潮中的人中穴,身上多处流血,都是针扎后所致。于大潮中媳妇明知丈夫是什么原因,可是也难以控制局面,任其自然了,任凭人们在她家胡乱折腾,她后来好像真的也不知道自己丈夫,是不是被黄仙所迷住了,她只是厥在那里,上喘着,嘴里还振振有词,唯恐外人瞧不起自己。 妹妹和于三丫儿也趴在窗户外面向屋里看,于三丫儿姐妹三人,他大姐叫于继红,二姐叫于继芸,老三叫于继彩,中间的三个哥哥,老大叫于继风,老二叫于继雷,老三叫于继电,这都是于大潮中给孩子起的名,说是有讲究,男孩就叫风,雷,电,女孩就叫红,云,彩,说是红云彩有红运,风雷电有宇宙之灵气,将来必成大气。 老大于继风和我同龄,看母亲跳大神,父亲也同流合污,气的他,在初二就不念书了,他也想留在生产队里干活,来帮助父母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可是,每当见到父母给人家跳大神时,他就看不下去,它咬了咬牙,离家出走了,听说是去了内蒙古地区,他二弟弟于继雷也尾随其后,不知找没找到他大哥,听说哥俩见面了。都给人家打零工,也没见他们给家里寄钱来。老三于继电今年十岁,也没上学,裤子露着屁股,两个脸蛋上,一面儿一块黑邨。身穿一件儿跨栏背心,一瞥已经掉了,跨栏背心是大河了套小圈儿,埋汰的已经见不到背心儿的本来面目了,他很淘气,他也不爱看父母跳大神,只有他小姐,于继彩爱看父母跳大神,她有时也会唱上几句,她对妹妹说,以后她也要跟父母学跳大神,能挣钱。 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搬杆子’,还真没见着真正的‘搬杆子’,想看看吧,于大潮中还不会,把家里还造得凌乱不堪底儿朝上,于大潮中还在向人们要酒喝,周二狗子找到酒瓶子后,倒了一碗酒递给了于大潮中,只见于大潮中一仰脖,一碗酒下肚了,不一会儿,他醉了,睡着了,鼾声大作,人们一哄而散了。 于大潮中原本是一个师范学校的学生,在特殊时期前考上的,妻子在年轻时虽然不是美若天仙,可是也很漂亮,和于大潮中一个屯,于大潮中近视眼儿,一般女孩都敬而远之,可她不怕,她嫁给了他,他被分配到一所学校教学,后嫌工资挣得太少,家里人口多,二十几元的工资,那是赖蛤么打苍蝇难供嘴儿,他实在是受不了,就辞职不干了,和妻子领着六个孩子来到此地,干起了庄稼活。 大潮中来到这个屯子后,和老姨夫家关系很好,也管老姨夫叫姨夫,叫我父亲四姨夫,和我也就是同辈,他刚来时,人们以为他很有知识,也尊重他,可是他一看书就把书本贴在脸上,半天也不出声,不知道他是会还是不会,我问了几次数学题,物理题和化学题,他都答不上来,我对他产生了怀疑,究竟是不是中师毕业呀?他老态龙钟了,他好像从来不刷牙,他也好像从来不洗澡。 他妻子也不嫌他埋汰,他妻子唯一比他干净的就是脸蛋儿,他妻子长着一个尖尖的鼻子,小巧玲珑,小嘴,两排整齐的牙齿,不刷也白,不大不小的眼睛,白眼仁儿总是布满血丝,黑眼仁也无神了,梳着连毛茔子头发,头发长时间不洗,灰叽叽的,里面好像有虱子在爬,麂子趴在头发里,依稀可见,她身穿一件蓝底白花的上衣,胳膊肘处和前大襟有几块补丁,一条破旧的黑色的裤子,由于长时间不洗,已经有了亮光,两只脚丫子没穿袜子,脚后跟上的邨也都发亮了。 她被孩子累的,她身患气喘病多年,无钱医治,他和人家学习跳大神,目的是想挣几个钱,养家糊口,有时是歪打正着,小病一看就好,大病看不好就跑,她也读过书,九年级毕业,是特殊时期期间的毕业生,她也能自编一些大神用的词儿,但是不如老手,她有时还真能挣几个钱,有时她还挣一些粮食,于大潮中对妻子很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对妻子说:“我考上中师的,不如你没考上的,我只能当你的二神了。” 正文 地二二八章 监狱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初秋的北国,高梁红,谷子黄,玉米棒子一尺多长。正是庄家子粒上成的时节,处处飘荡着收割小麦的喜庆笑声。逐步走向正规的农业生产,有了更大的发展,粮食产量稳步提高,送公粮的质量越来越好,留给农民的口粮也越来越丰足。就在人们沉浸在这无比欢乐祥和之中的时候,柴勇叔的身体彻底垮了,他再也不能看地头了,他躺在炕上倒气儿{喘气的意思}屋漏偏逢连夜雨,柴叔家老大柴耀生{小名生子}也病倒了,柴姨有些招架不住了,她为了省钱,去了于大潮中家,把于大朝中媳妇和于大潮中找到家中,先给儿子看病。于大潮中媳妇心中没有底儿,又是扳杆子,又是整药,还把于大潮中差点整死。 柴耀生是个懂事的孩子,在屯子里从不和人打架,从来说话不带脏字儿,先笑后说话,三弟放猪时,他总去帮三弟追猪,三弟的腿脚不好,大骨节,一走路一跩一跩的,猪一跑他干着急追不上,柴耀生经常帮他,可后来,柴耀生参加了生产队劳动,先是干半拉子活,和母亲共同维持这个家,大朝中媳妇给柴耀生摸了摸脉,然后又摸了摸头,一摸头,心里犯嘀咕:就是感冒啊,怎么就是治不好呢?柴耀生发烧,还有点咳嗽,小感冒是能治好的,她又曾强了信心,只见她又是烧香又是扎针,又用白酒搓柴耀生的腋下,随后拿出两片感冒药,弄碎后又加了点儿香灰给柴耀生服下。于大潮中也跟着妻子胡乱地跳起了二神,把个柴耀生折腾了一上午,大神累了,柴耀生更累了。他无力地躺在炕稍,闭上双眼,闭着嘴唇,他不想看谁,也不想说什么,他照样发他的高烧。 他们看看太阳,时间接近中午,回家吃饭,再弄点感冒药来,就不信,这个小小的感冒还能治不好?还能难倒我这个远近闻名的于大神儿?他们便大着胆子跳起神来,把个柴家造得个乌烟瘴气,人困马乏,柴耀生已经几天不吃什么东西了,他原来很健壮的身体,现在已经瘦了一圈,眼睛也掉井了。 于大潮中和他妻子越是挑大神,柴生子的病愈加严重了,柴生子说不出来话了,舌头根子肿了,连水都喝不进去了,三弟放猪回来后,去柴生子家看望他,柴生子看了看三弟,什么也说不出来,三弟慌了,去大队找赤脚医生刘明权,刘明权来到后一检查,也没确诊什么病,像是感冒,他也说不准,最后说:“去县城吧,这孩子挺严重。” 柴姨和三弟两人去找了队长,找来了一辆马车,把柴耀生送往县城医院治疗,可是到了县医院,经过检查,已是出血热晚期了。 原来出血热的初期症状和感冒类似,很难分辨,晚期发展肾脏坏死,舌头根子肿大,嘴闭不上。柴耀生被安排在抢救室里抢救,大夫问:“你们是怎么治疗的为啥来这么晚?”柴姨不好意思说是跳大神了,只是支支吾吾着:“没在意,耽误了。”趁着柴姨不在时,三弟向大夫说明了情况,把大夫气得暴跳如雷。“完了完了,把个好好的孩子扔了,这种病最怕喝水,更怕吃感冒药,从现在开始千万要看住他,禁止他和水,这种病,是一种鼠疫,是一种黑线型脊鼠,这种老鼠身上携带这种出血热病菌,它是千分之一,它的病菌可以在十米以内传播,它是放射性的,所以在老鼠经常没的地方,最危险。” 果然当天夜里十二点,柴耀生口渴的厉害,三弟和柴姨疲惫交加,睡着了,柴耀生自己下床偷喝了半饭盒凉水,第二天早晨,柴耀生的病情加重,嘴闭不上,鼻子里向外流血,浑身汗毛孔发红,眼角也流血了,大夫也无回天之力了。柴耀生在柴姨和三弟的陪护下大约在中午左右停止了呼吸。年仅十四岁呀!他的姐姐和弟弟也都来了,家里只剩下久病的柴叔没来,柴叔除了悲痛还是悲痛啊! 在这万分悲痛的时候,大夫说了一句话,燃起了柴姨的满腔怒火,大夫说:“你们农村怎么还相信神鬼啊?早要来医院治疗,也许孩子还有救,你这一跳大神,把个孩子活活的跳死了!”大夫说话是带有三分怒气和几分惋惜,柴姨咬了咬牙,办完了孩子的丧事后,她回家就去了于大潮中家,找他们两口子说理去了,可是于大潮中不承认他们有过错。 他妻子说:“是你自己上赶子来找我们的,又不是我们自己去的,我们累够呛找谁去说呀?为你家的柴生子,老仙儿差点儿没把我家大潮中迷死,老仙儿在我家住好几天呢,好吃好喝供着它,它才原谅我们家大潮中,你可不能埋怨我们呀,你家柴生子是童子身哪,他是被老仙接走的呀。”柴姨愤怒地说:“我找你们不假,可是你们不该乱用药啊,另外,你们治不好孩子的病,就应该住手,可是你们为什么还要给孩子吃香灰?你们跳大神,就是骗人,你们要给我儿子偿命!”柴姨说着说着,她失去了理智,只见她猛扑过去,抓住大潮中媳妇的头发,两个人打在了一处。 我们听到南面有吵架的声音,知道柴生子死了,也听三弟说柴姨要找于大潮中家算账,所以知道是他们,我出于好奇,去他家看个究竟,当我走进于大潮中家时,看见两人正相互拽着头发,嘴里不停的骂着,于大潮中一看自己的媳妇根本不是柴姨的对手,他帮上手了,他顺手拿起了烧火棍,就一下,打在了柴姨的头上,柴姨倒地了,头上流出了鲜血。 还没等我们拉仗,战争就结束了,我们急忙给柴姨抱扎伤口,止血,大声呼唤,柴姨慢慢睁开眼睛,于大潮中也蒙圈了,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把酒瓶子递给了我们说:“倒一点酒,消毒管用。”不一会儿,队长也来了,劝说无效,柴姨马上需要去卫生院,大队刘大夫来了,给柴姨重新抱扎了伤口,被送往公社卫生院,柴姨经检查无大碍,她蹦高高(就是极力的意思)要出院:“这不是我呆的地方,这点伤算什么,走,去派出所!” 最后两家还是惊动了公社派出所,柴姨把于大潮中家先告到了公社的派出所,接着她又去公社找司法助理,要求法办于大潮中夫妇,还她儿子一个公道。是他们活活的要了她儿子的命。 司法助理和派出所民警,接到报警后,他们一起来到大队调查此事,经过多方面的调查和审核,情况属实,于大潮中和妻子还执迷不悟,说什么;“是柴大娘们找他们来跳的,也不是我们上赶子去跳的,这怎么能怨着我们呢?”他们不服,他们装疯卖傻,大朝中又把他那天冲着黄仙的招儿使了出来。警察没有理会这些,只见两人用力一架,就把他扔进了警车。 他们被警察抓走后,屯里人开始议论开了,有的说;“治不好的病你不能接手,人命关天啊!”还有的说:“你柴大娘们相信人家,找的人家跳大神,还告人家干啥?”也有的人说;“迷信就该铲除,害人害己。”······ 再说于大潮中两口子,自从被抓进去后,两人相互埋怨,于大潮中说:“你治不好还治,差不多就收手,不能再给下药了,多悬没死在咱们手里。”可他妻子却说:“谁知道是什么血热。大队的刘大夫都没看出来,我上哪里能看出来呀?” 于大潮中被抓的事被大女儿知道了,她和丈夫为父母喊冤,说什么不该抓他们,他们没罪,柴耀生的死与他们无关,他们要翻供,他们死不承认是他们的过错,他们以为死无对证,尸体经过火化,可以抵赖过关,可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有医院的病例,有医生的证词,村民的证词,他们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于大潮中在派出所里和他妻子也玩起了大神把戏,于大潮中媳妇对看守他们的民警说:“看面相,你不超半个月就有难缠的事儿,看你印堂发暗,面带晦气,不信,我敢用脑袋担保。”说得那位看守他们的民警,面带狐疑,泛起了寻思。 柴勇叔在家里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想去公社帮妻子,可叹自己上不来气儿,几次都是有出气儿,没回气儿,吓得老儿子几次去我家找父亲,父亲过去帮忙,周他起来,给他喂药,一忙就是一小天。不幸的是,父亲的帮忙也无济于事,只见柴勇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仁转动也越来越慢了,父亲也害怕柴勇叔出现意外,叫上几个人用一个两轮的推车子,把柴勇叔推到公社卫生院,柴姨此时正在派出所里,听到丈夫也来医院了,她知道凶多吉少,丈夫的寿辰快到了,她不敢多想,直奔卫生院。 卫生院里,医生告诉柴姨给柴叔准备后事,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去哪里也治不好了,柴耀清的聘礼钱早已花光了,柴姨只好安排人将柴勇叔推回家里。她头缠绷带,也忘了伤痛,她满脑子都是丈夫和儿子,她欲哭无泪了,她面无表情地安葬了丈夫。她还要生活下去,她还要抚养小儿子成人。 没过几天,消息传来了,于大潮中夫妇两个人被送到县里公安局了,叛了几年徒刑,这才是,一个家破人亡,一个身陷囹圄。从此我们屯里再也没有人相信大神了。 正文 第二二九章 麦子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于大潮中的大儿子,二儿子,听说父母的事情后,也从内蒙古赶了回来。哥俩一去三年没回家。一接到大姐的电报,火急火燎地赶到家中,家里造的零乱不堪。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日子,让哥俩个看了心酸,他们不明白,父母自从跳上大神,也不参加生产队里的正常劳动了,可日子越过越穷,家里的小弟弟和小妹妹也去了大姐家。于继风和于继雷来我家看我,我留他们吃的晚饭,唠了一会柴勇家,又唠了一会他们那里的生活,很晚了,他们哥俩才回家了。 社员们割完小麦后,又有一个小小的休息,于继风回来后,对父母的犯罪也无能为力,他们只能在家里收拾收拾,把院墙修起来,窗户纸从新蒙上,炕面子重新修好,也把鸡架盖棚上了。这些活也得干上十天八天的,在这期间他们哥俩没有口粮吃,去借吧,又不好意思,他们哥俩找我去借了西院吕叔家的自行车,晚上他俩推着自行车,把麻袋藏在衣服里,出了屯子向麦地里进发了。 我也尾随其后,在去小麦地之前,我们先躲在玉米地里,等到半夜十二点多,才能进军小麦地,因小麦地头有看麦子的,小麦刚刚割完,要在地里码成小麦码子。一码子有十多捆,我们刚一进小麦地,就听见有人敲打麦穗的声音,但看不清人影儿,他们在黑暗中看到了我们三人,也怕我们发现他们,他们东躲西藏,我和于继雷一起走,于继风推着自行车。 当我们发现他们打麦子的地方时,见到麦捆子上的麦穗全没有粒子了,然后他们将打过粒子的麦捆子重新又码好,我们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但是我们不是砸打,而是把自行车架在麦地里,一个人用手摇自行车的脚凳子,使自行车的后轮飞转。 一个人小心地一把一把地向车轮的车辐条里送小麦穗儿,被自行车辐条打完了,小麦粒子都落在了铺好麦地里的麻袋上。一码子小麦不到二十分钟就打完了,我们也学人家,把打完麦粒儿的麦捆重新码好。我们越干越起劲,把打下来的小麦粒子,装进朔料袋里,满袋子后,我们三人悄悄地往回运。不敢走大路,都是在玉米地里走,眼看到屯子了,就几步窜到屯子里,怕被人发现。我们弯着腰抱着袋子顺着土墙根儿走,尽量不弄出声响,怕惊动狗叫。 二弟和三弟在家也不睡觉,用簸萁簸,把小麦粒里的麦糠颠簸出去。不敢在白日里干这种活,生怕被人发现,把小麦粒弄干净后,起早用自行车驮走,去县城换回点白面,换回来的白面也不敢大明起古地吃,都是早早地起床,母亲用白面给我们做疙瘩汤喝。那时起,我从母亲那里学会了怎样做疙瘩汤了。做好的疙瘩汤吃起来非常可口。 偷小麦共有三种方法,最容易被人发现的方法,用一个小木棒,不粗不细,敲打麦捆头儿上的麦穗子,但是有“帮帮”的响声,夜深人静时,容易被人听见。第二种是有心眼的人想出的办法,用几根铁丝(八号线)困在一起,手握的地方用细铁丝缠好,抽打麦穗时,声音小,十米外就很难听见了。第三种方法是于继风哥俩从内蒙古带回的新方法,用带有后车梯子的自行车,自行车能用车梯子架起来的那种,自行车的后轮可以自行转动,当车轮转动时,把小麦穗送进后车轮的车辐条里,利用后车轮的车辐条的转动的速度,把小麦粒抽掉,声音更小,也省力,速度也比前两种快;为了防止麦粒散落在地上,事先用大一点的麻袋铺好,再把自行车架在麻袋上干活,这样干完活,收拾现场就不留痕迹了。这种方法只有于继风哥俩使用过,别人还没有使用过。 看小麦的周二肥子膈肢窝夹着一把镰刀,就在地头转悠,他根本不进地里,他是周大和事的侄子,队长照顾他,他才能干上这好活。有的人们也就是嫉妒他,偷他,就是整治他。地里发生的一切,他是一无所知。 往场院里拉小麦那天,二弟也跟着装车,二弟用叉子挑着小麦捆往车上扔,装车的高云龙问二弟,“哎,李老二,你不觉得小麦捆子轻吗?”二弟明知道,可嘴上却说;“轻还不好吗?省劲儿呀。”往场院拉小麦那天,队长不在,只是由高云龙负责,他也没多说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把小麦拉回场院后,又垛成大一点的麦垛,等公社的打麦机来打,一个公社就两台打麦机,轮着打。 等轮到我们生产队打小麦时,二弟和我,还有那些偷过小麦的人们,心里都在不停地打着鼓,提心吊胆地等待着,等待着不知道该发生的事情,静观其变吧。当打麦机来到我们生产队时,已是傍晚十分,社员们个个全副武装,有的用毛巾围住嘴脸,有的用围巾围住头发,还有的戴着一副风镜,防止眯眼睛,都知道打小麦是一种很埋汰的活,等队长分好工后,各就各位了,机声轰鸣,灰尘四起,不一会儿,吐痰全是黑色的了,最呛人的活,是入小麦子的地方,其次是挑麦秸的活,都是埋汰无比,干一会儿,就一辈子都不想再干了这种活了。 紧张的劳动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队长照例还是躲到干净的地方,抽他的香烟去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队长,麦子!”尤队长听到喊声走过去问:“什么麦子,怎么了?”“小麦没有粒儿了!”尤队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纳闷:小麦的粒儿怎么能没呢?难道是被老鼠吃掉了?那也不能吃这么多呀,他拿过一捆小麦,仔细地观察着,打麦机照常运转着,有些人心里明白:那可不是耗子吃的,那是被两条腿的耗子吃的,都已经变成大粪了。 尤队长找来周二肥子,问:“二肥子,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吧。”周二肥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回答不上来,他脸憋得通红,站在那里挠脑袋。“不说话是不是?不说话就是你把小麦监守自盗了,你说该怎么办吧?”尤队长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话语也是句句入骨三分,周二肥子一听队长的话,差点哭出来,他捶胸顿足,起誓发愿地向队长保证:他没偷小麦,他是冤枉的,如果是他偷了小麦,都天打五雷轰,他都不得好死,他养护小孩都没*儿。打麦机突然卡壳了,噎住了,不少人都向队长那里看,有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的根本不知道。最后队长看出来也不是周二肥子偷的,他家根本不缺粮食,也不缺白面,尤队长命令他查找元凶,早日缉拿归案。 其实,尤队长明白是本队社员干的,大部分人家已经不缺粮食了,只不过是白面少了一点儿,想多吃点白面,就去生产队的小麦田里偷,偷完小麦,就去城里换回白面,这些他都知道,可他也是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没抓到你,你就是个高手,该吃你的白面,就吃你的白面。他就是在这一点上,比上一任队长好的许多,虽然他有些骚,可是人们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次我去大队菜地里偷窝瓜回来时,就是他帮了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他当着众人面前,得拿出队长的态度,他也知道周二肥子找不回来麦子,那也要难为难为他,谁叫他没看住呢,还挣着工分儿,找不回来就扣他工分儿,吓唬吓唬他。 周二肥子上哪里去找回麦子啊,她没有办法,他只好挨家挨户的去查看,去找线索,有的人说:“不一定是本村人干的,说不定是外村人偷的呢。”还有的人质问周二肥子:“你有搜查证吗?我家不许你进来。”他只好是点头哈腰走过,就不敢进屋了。后来他干脆说:到家串门儿,溜达玩儿。你就不好拒之门外了。当他来到我家时,母亲一人在家,他先到我加仓房查看,把母亲吓得够呛,因为晚上二弟和三弟在仓房里用簸萁簸小麦皮儿了,完事后,没有扫干净,如果细细查看,就能发现线索,母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是周二肥子根本没有朝地上看,他也有他的想法:我是没偷,我只不过是没尽到责任,扣工分儿你就扣吧,到时我去找我叔伯妹妹周二丫去,看你还敢扣我工分儿?再说了,抓贼容易,放贼难呐,不如买个苦大人情算了。(不太情愿的人情)就是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 母亲把此事告诉了我们,当时我很生气,就赶在家里只有母亲时,他来家里查看,有利害的人家他就不敢进,他妈的,软的欺负,硬的怕。母亲劝我们都消消火,人家也就是走过场,真要是查起来,就糟了。我们一听,也是这个理儿,以后见到周二肥子先是赔笑脸,后说话。 正文 第三零零章 改嫁 - 一张没有公开的婚纱照 - 无名果 小麦风波过后,屯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人们期待着大秋的到来,盼望有个好收成。有的人家开始起土豆子了,土豆子秧苗早已经枯死了,就是不起,土豆子也不能再生长了,只是在土里埋着。我家人口多,劳动力也多了,不愁干活,俗话说:“人少好吃饭,人多好干活,不到一上午的功夫,土豆子都运回来了,母亲和妹妹在地里溜了一会儿土豆子(检查有没有被落下的土豆)。也回来了。 柴姨家的园田地不多,但也需要人手帮忙,三弟放完猪后过去帮柴姨家捡土豆子,他和柴姨家老儿子关系很好,又加上柴生子和柴勇刚刚病逝,三弟是个仗义之人。 父亲自从柴勇死后,一次也没去过她家,他也怕弄出风言风语来,俗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是父亲却催促我和二弟前去帮忙,他说:“老三拽拽哈哈的,能干啥?你们俩过去帮一帮她们,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母亲此时也理解父亲,她也这样说;“是呀,怪可怜的,你柴姨的命真不好”。 我和二弟听了父母的话,就过去帮忙了。当我和二弟去了柴姨家的园田地一看,不只是三弟一人,还有一人。他是屯子里有名的“懂二大爷”,他也在帮忙,干得还很起劲,累的汗流浃背。 其实,“懂二大爷”不姓董,姓孙名叫孙广东。他是广东生人,他出生后随着父母闯关东来到此地,今年也四十多岁,尚未娶妻,他有一个哥哥,他名字叫孙广南,是个一只眼,外号叫“孙单眼”,会做小买卖,偷摸地倒卖东西,能挣几个钱儿。而孙广东则不然,他宁愿冻死,也不偷别人一把烧柴取暖,他宁愿饿死,也不偷别人一粒粮食解饥。他是个假的万事通,不论人们说什么话题,他都能搭上话茬,口头禅是;“那可不是”,意思就是:那是的意思,比方说,有人说鸡蛋是方的,他马上补充说:“那可不是。”我们有人说他是‘捋杆子爬’,‘捧臭脚’他就是这么一种人。 “懂二大爷”和他的母亲相依为命,他的母亲今年七十多岁,满头白发,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可谁也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不懂装懂的二百五啊!他对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特别孝敬,他也有自己的处事哲学,他虽然长着一双不大的三角眼,还总是皱着眉头,三角眼还不断的眨巴着,公鸭嗓,大鼻子,高鼻梁,鼻孔也大,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手洗的也不干净,有的地方是黑色的,手指甲也不修剪,经常里面有黑黑的东西,他吐唾沫时还是呲出去的,和正常人不一样。但他不抽烟,也不喝酒,他爱憎分明。 上任队长叫吴大喜,吴大喜在任队长期间,对社员很不友好,尤其是外来户,他下眼看待,分配重活给他们。在特殊时期期间,还指使那些红卫兵殴打成份不好的几家子弟,让他们扫大街,游街等,结果自己好景不长,特殊时期刚结束,他得了肝癌死了,死的那天晚上,他的儿子去找“懂二大爷”,求他给父亲守夜,怕猫狗之类的动物走过,借气还魂,孙广东原来好干这种差事,别人没人干的,他行,半夜里还能吃顿夜宵。这次孙广东竟然拒绝了吴大喜的儿子说:“我不去,你爸太坏,谁给那样的坏人守夜?”给吴大喜的儿子吃了一个闭门羹,很是下不来台。自那以后人们再不拿他当二百五了。也都用另一种眼光看他了,他该当他的懂先生就当他的懂先生吧,无人理会这些。 “懂二大爷”在生产队里劳动时,对柴姨不敢正眼看,他对柴姨是敬而远之,这次柴家发生的这么多事,他也皱着眉头,嘴里也说着一些同情话,当然都是学说别人说的话。什么,真可怜啊!什么,命苦啊!什么,柴大娘们很有钢条儿啊!(意思是很有志气)等等。他今天来帮忙,都是他哥嫂出的注意。起初他不肯,他说:“我不去,以前都没去,现在才去,那不是现用现交吗?”他哥嫂乐了,“原先人家有丈夫和大儿子,现在不是没有了吗,人没了才需要帮助啊,你说是不是?”孙广东一听也是这个理儿,拿起土篮子,就去了柴家地里。 他的到来,引起地邻们的观注,有的人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想,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孙广东说不定前世就和柴大娘们有缘分那!再说柴姨见孙广东前来帮忙,心里也是一阵感激,脸上也热乎乎的,她自从柴勇叔去世后,心里有时孤独至极,柴勇叔活着,有事也好商量啊,可是现在,有一个不太懂事的孩子,她实在是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她也很少来我家,和父亲也很少开玩笑,生怕被人造出谣言来,这是明智之举。 她今天见了孙广东,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她平时不太上心孙广东,拿他当一个不懂事的小老弟而已,可今天她也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但她表面上,也得说得过去呀,她笑着说,“谢谢你,广东,你家的土豆起完了呀?”“起完了,没起多少”。孙广东拘谨的回答。“慢慢干,别累着。”柴姨送过去一句贴心的话。孙广东听后干得更欢了。捡完土豆,需要往麻袋里装,我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我指使三弟和二弟去溜土豆。 我说:“老三哪,你和你二哥去好好把土豆溜一溜,别落在地里,春种秋收不容易,扔掉白瞎了。”二弟和三弟再加上我去溜土豆了,孙广东和柴姨装麻袋,柴姨争着麻袋,孙广东往麻袋里倒土豆,当我们哥仨溜到地头时,已经和他们俩离得老远了,三弟对我说:“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好让他们俩人接触接触,是不是?”我点了点头。二弟诡秘地笑了笑:“咱家爸还不得吃醋啊。”我瞪了他一眼说:“你可不要瞎说,咱爸可不是那种人,他只不过是和柴姨过一过嘴瘾而已。”老三也补充说:“那可不,爸爸为了柴姨找对象,还去南屯找大姨夫给柴姨介绍对象了呢” 孙广东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手指摸出了倒枪刺儿(手指甲根部的肉脱离成肉丝状),他也不知道疼,柴姨几次要换一换他,都被他拒绝了,他说:“干这点儿活算啥,你不用担心我,我行。”不一会把土豆捡完了。该到往回运土豆了,这是一项累人的活,人少是干不了的,因为生产队只管用马犁杖蹚土豆垄,剩下的,就是自家的事了。我们借了一台两轮推车,一次两麻袋,三次推完了。柴姨留我们吃饭,我们没吃都回家了,孙广东也回家了。 晚上,柴姨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她明白,孙广东不是自己的主意,一定是他哥哥孙单眼出的招,可是,如果迈出这一步的话,小儿子能行吗?他不得闹我呀,她试探着问已是昏昏欲睡的小儿子:“你妈给你找一个后爸,你同意吗?”小儿子听了母亲的问话,半天才嘟嘟囔囔地说:“同意是同意,可是那个懂二大爷······”他不往下说了。柴姨明白小儿子的意思,女儿找了一个傻子,她再找一个二傻子,让人怎么看?她也一时没了主张。等明天去女儿家和女儿再商量吧,她也真累了,不一会儿,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说孙单眼孙广南,他为了自己弟弟的婚事也没少费心,可大都是有缘无份,谁也不愿意嫁给一个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棺材瓤子、家里又穷、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的懂二大爷呀。这一次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他抓住时机,他求老姨夫当媒人,老姨夫一听还满口答应下来了。 一天老姨和老姨夫二人去了柴姨家。“他柴姨在家吗?老姨先搭话。 “在家,快进屋,老姐。”柴姨叫老姨老姐,叫老姨夫老姐夫。见柴姨自己在家,锅里是烀熟的土豆,院子里堆的是土豆。老姨夫开门见山地说:“他柴姨,我们今天来有一件大事,也是为你今后着想啊!”“啥事?说吧,老姐夫。”柴姨也猜对了老姨夫他们的来意。老姨夫接着说:“该向前迈一步就迈一步吧,孩子小,再说你和孙广东也很般配的。”柴姨默默地听着,她没有说什么,她心累了,她去了女儿那里,征求了女儿的意见,女儿说:“他身体好就行啊,我爸爸还是工人呢,咋样了?不还是没长寿吗?他少几个心眼儿更好,只要对你好就够了,你看我们家,他一天就一心想着我,傻咧地可听话了,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喂狗他不敢喂鸡。找个人吧,省得你那么累。” 柴姨心想,女儿说的也对,是应该有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了。以前的男人是靠她的肩膀了,柴姨根本没靠过男人的肩膀,可是孙广东的肩膀能扛她靠吗?他心不甘,她想找一个······嗨,说不清了。难找啊!最后他无奈的对老姨和老姨夫说:“你们定吧,听你们的。” 老姨和老姨夫一看事情办的顺利,找孙广东的大哥商量怎样操办婚事去了。 结婚那天全屯子人都去了孙家喝喜酒,我家随了两元钱的礼钱,队长家随了五元钱,还有随五角钱的,可是全家人都去吃菜,喝酒。我们去捞忙,端盘子,前一天就去帮忙,东北叫‘偏席儿’。常言道:人盼捞忙,马盼打场,不是正式酒席,菜虽不是什么太好的菜,可是也比家里菜好吃多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